第十六章 上场为王
三节比赛结束，十六中带着8分的领先优势进入到最终节，这令张大庆以及一中全员十分以外。
而几近弹尽粮绝的段成也终于明白了，只靠一些临阵换将的小伎俩很难在卫冕冠军面前拿下比赛！
十六中见识到了卫冕冠军的真正实力，一中也见识到了十六中的坚韧不拔，双方重新认识了对手，但都没打算将冠军拱手让人。
三四节比赛之间的休息时间很短，张大庆坐在凳子上，一中的首发五虎围站在他身边。
“休息一节了，冷静了吗？”张大庆面无表情的问道。
刚刚结束热身的五人，眼神里格外坚定的点点头，并不多语。
第二节比赛中，他们就像在配合十六中做一场秀，年轻的篮球少年从不甘心在球场上给他人做配角！
“再上场，你们面对的将是十六中体力达到临界值的五个人，而你们有足够的体力碾压他们！但我不希望你们轻敌！第三节比赛你们都看得很清楚，我们的对手并不想轻易放弃比赛，哪怕他们没有举起冠军奖杯的实力！”
张大庆略微停顿后，快速部署了战术：“全场紧逼！进攻端，十六中的外线体力全线崩溃，我要你们继续冲击他们的防线！不要让他们有任何的喘息机会！上场之后，主攻五号位，突分为优，进攻战术都听李涛的！”
“李涛，前三节你自己什么表现你自己清楚！你要是再上头，你就给我下来！”
被点名的李涛直视张大庆的眼睛，只吐出两个字作为答复：“明白！”
见众人眼里的火又烧了起来，张大庆用更加凶狠的语气给在板凳上坐了一整节的五人填上最后一把燃料：
“小伙子们，拿出你们的全部实力，让他们明白明白：在冠军面前，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
另一边十六中的替补席上，段成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部署。
与一中不同的是，站着的是教练段成，而主力队员包括刚刚上场的李琦和钟鸣都坐在替补席上，大口喘着粗气。提前被替换下场的王雷和李仲通呼吸相对平静，但也浑身是汗，一脸疲惫。
当然，最疲惫的，是坐在众人中间，正对着段成的王昱。
他身上披着大毛巾，叉着双腿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大口喘着气，毛巾上已经洇出了明显的水痕，但汗水还是顺着他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滑到下巴上，滴答到了地板上。
刚把气喘匀了一些，王昱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水——他体力消耗得太大了。球衣与内衬速干短裤都已经被汗浸透了，蓬松的卷发也早已被汗水浸直了，一绺一绺地贴在前额上。
段成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自打加入校队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疲态的“体力超人”，难免有些担心：“阿昱，下一节，你先在场下休息一下，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王昱想说自己没事儿，还能上场，可此时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不允许他逞强。
再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累”。
“这场比赛比想象中难很多啊……”王昱无奈的想着，“噗”的一下，感觉头上压下来一块儿大毛巾。
王雷没说话，他坐在王昱的旁边，两手按住刚刚盖到王昱头上的毛巾，缓慢有力地帮王昱擦着头发上和脸上的汗。
王昱不得不承认自己体力不支的窘境，默默点了点头，接受了段成的安排。
段成不再打扰王昱的休息，他清楚地知道，要想最终取胜，王昱能不能尽快重回场上才是关键。
“第四节开局，我们的第一任务就是防守！雷子和大通上，钟鸣也上，大通你多喊着点儿他。”段成看向李仲通，李仲通答“知道了”。
“你们五个人缩小防守范围，三分线内，人盯人……”说到这儿，段成猛地停住了，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具体的安排还在继续，王昱并没有多关心。直到第四节比赛哨声响起，王昱都没再抬起头来。
王昱心里清楚，他要尽快调整状态，回到场上去，站在队友的身边，一起为冠军奖杯拼杀到底！
冠军奖杯他都看到了！就放在那里！唾手可得，万分接近了！
王昱不再多想，他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气息在体内各处流窜，默念心经，有意识的鼻吸口吐，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慢慢地，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只有他的呼吸与他吟诵的心经萦绕在他四周。
逐渐，他清晰地感觉到浊气下降，清气上升，整个人变轻了。待气息又在体内循环两周后，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向了技术台。
计时器上清晰的显示着比赛剩余时间：“9：42”。
“怎么会？才过去两分十八秒吗？”王昱心中的疑惑，被清脆的哨声打断了——
“蓝队14号，推人犯规，罚篮两次”
裁判的判罚声落下，技术台播报响起：“蓝队建安一中14号犯规次数已达5次。”
王昱看向场上胖墩墩的钟鸣往替补席走来，又转眼看向了计时器——
“9：35”。
时间停在这个数字上一动不动，一中11号罚球线落位，众人纷纷站位。王昱终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段成，段成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段成见王昱看向自己，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怎么样，能上场吗？如果不能也没……”
“可以！当然可以！”
段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凳子上跳起来的王昱打断了！段成一脸震惊的看着生龙活虎的王昱，他感觉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王昱这个孩子其实是条狗变的……
这体力恢复的未免太快了些！
“段老师！我可是天才篮球少年王昱！就这么点儿强度就想把本天才压垮？！想什么呢！”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场上与钟鸣击掌。
二人交错瞬间：“兄弟，接下来的比赛交给我！”
说完王昱回头看向段成：“段老师，赢了的话，火锅之外我要额外多加一个全家桶！”说完，站到中圈里，脚踩中线，等待对方最后一罚出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段成看着场上少年一脸贱嗖嗖的样子，训斥出口！但他心里清楚，这是王昱在告诉他：不用担心。
他拍了拍走下场的钟鸣的肩膀：“干得好！”钟鸣一脸就义的肃穆表情，让他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正如王昱所猜，第四节的比赛与前三节不同，是净时赛而非毛时赛，也正因如此，教练段成想到了一个舍卒保车的策略。
第四节一开场，换上只有一次犯规在身的钟鸣一起，担当重任，他的任务就是在比赛开始后，持续快速的在攻守两端犯规，尽快让一中站在罚球线上，停表得分！
他们要在为王昱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的同时，也要尽全力阻止比赛时间的消耗！
他们有八分的优势，就赌老天爷的眷顾，赌他们四号位罚篮不准！
这就是段成情急之下想到的救急之策！
当然，既然已经决定牺牲掉一部分比赛时间，那不如做的绝对一些！
于是，段成一咬牙把王雷也按在了板凳上，换上没有任何犯规记录的4号组织后卫刘天章，与钟鸣一起完成这个特殊的“犯规战术”，他要让王雷“赔”王昱一起休息。
好在，王昱没有让他们失望，如果王昱不能快速回到球场，场面定会是前赴后继的惨烈场面……
而此时，王昱才看到自己身后跟着走上来的王雷，以及退场的刘天章。
王雷与刘天章击掌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与他说些什么，而是站到了三分线外，与他一样，等待着对方11号最后一罚的出手——他刚刚根本没注意到王雷也没在场上……
王昱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了出来：“王昱，冷静，还有时间。”
再次睁开眼，他看了一眼计分器——54：51。
两分半钟净时，十六中在未得一分的情况下，竟仍然领先三分。
王昱不知道钟鸣、刘天章二人一共犯了几次规，也不知道对方究竟罚了几次篮，但他知道，老天爷似乎更青睐他们。
一中11号第二罚命中，分差只剩两分。
王雷在邹强的掩护下接到发球后，艰难的带球来到中圈与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王昱汇合。
两人并排的一瞬，随着王昱“拿下比赛”的喊声，两人同时沿着三分线，向两边跑开。
没有对视，没有交流。
两人却默契地知道对方内心所想：“从此刻起，比赛由我主宰！”
少年不畏豪强，再强大的敌人都不足以成为他们退缩的原因！
争胜！争胜！争胜！
胜利，才是少年站上球场的全部理由！
……
“阿昱，小地雷，明天你们就要参加第一场小学生篮球比赛了，你们知道站上比赛场上的时候该想些什么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破败的篮球场边，一脸微笑地向他面前的两个小朋友提问道。
“额……”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抱着篮球，挠了挠后脑勺，没想出答案，一脸天真地看向男人，“该想什么啊？”
“还能想什么！想着赢球呗！必须赢不能输！”瘦小的男孩儿顶着一头小卷毛挥舞着小拳头，振振有词。
男人把两个孩子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慢慢地告诉了他们一句话和四个字：
“真正的球员，站上赛场的那一刻起就要有‘我能主宰比赛’的信念，哪怕对手再强大，争胜的路上再多险阻，终场哨声不响，决不放弃。”
“上场为王！”
第十七章 战至终章
王雷带球向三分线右侧弧顶逼近，王昱向三分线左侧45°的位置快速跑去。
范青不得不紧追上王昱，这个人的恐怖实力，他在第二节已经见识过了，决不能再次轻敌。
李涛则选择了远离王雷一步距离，跟随防守，不再多话，也并不冒进。
他曾一度以为，晨光中学篮球班的学生都会优先选择连冠队伍建安一中，却没想到他们之中最受教练青睐，在一号位上处处压他一头的王雷，会选择去一个在篮球方面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学校上学。
在王雷上场之前，他真的以为在建安一中经历了一年多专业化的魔鬼训练的自己，在一号位上的篮球水平一定已经超越了现在的王雷，毕竟两所学校的篮球环境有着天壤之别。
但王雷第二节的表现让他重新直面了自己与王雷的差距。
李涛一直盯着王雷的动势，一步不错的跟随移动。
王雷快速推进到三分线左侧弧顶，他也快速跟下；王雷突然放慢了运球以及脚下的速度，直身侧面观察全场位置，他下意识提高重心准备阻断王雷的传球；王雷迅速压低重心，左肩下沉，贴着他像右前方加速突进，他迅速反应交叉步快速跟进——不能让他突进去！
王雷其实早就观察到了李涛的变化，他虽然表现得很沉着，但旁观者清，看在他王雷眼里，李涛太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了，可以说是矫枉过正。
于是王雷一个快慢结合，紧接着一个左侧交叉步的突破假象就把李涛成功骗到，自己却迅速回收左脚，双脚平行站稳后，一个向左的转腰，利用刚刚创造出来的巨大空间，将篮球直线推出！
在球场的左侧，王昱刚刚利用张立坤的无球掩护，来到罚球线外一步的位置，接到王雷的传球，没有丝毫犹豫一个干拔！
拍马赶到的范青见状也快速起跳，二人起跳时差不足一秒，身高比王昱高了不止十公分的范青自信自己能给这个出尽风头的小个子一个大火锅！
他单手向上展开，冲着王昱将要出手的位置封盖，但篮球却比他预估的线路来的更靠上！
是后仰跳投！
王昱的身体在空中呈现出完美的后仰姿势，在身体达到最高点时，篮球高弧度出手！
范青的手指离篮球的运行轨迹还有很远，可见王昱后仰的幅度有多夸张！
“刷！”
篮球入网，两分拿下！
56：52。
时间还剩9分17秒。
观众席的呐喊声再一次达到高潮！
在场的观众都是十五六岁的学生，他们只是因为被场上的激情点燃了，所以才在关键的时刻卖力气的为自己的校队加油。
他们并不知道刚刚王昱漂亮的后仰跳投需要多么强有力的身体控制，更没有想过体力对于一个球员场上表现的影响。
但全场看客里，不全是什么都不懂的学生，还有一双眼睛，此时正以极度震惊的眼神盯着场上穿着蓝色队服的八号王昱。
他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忍不住摘掉帽子狠狠拍在自己手里，发出一声惊呼：“漂亮！”
这一声吸引了记者章平的注意，他下意识的循声看过去，没成想自己会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棱角分明的脸。
他站在观众席的最后面，用一台固定摄像机录制着比赛，而这名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在摘掉帽子的那一刻吸引了章平的注意。
攻防转换，十六中主力五人的个人实力并不比一中的差，缩小范围的人盯人防守也确实给一中的进攻制造了麻烦。
但体力方面一中五人明显占优，李涛抓住机会将球传给与王昱对位的范青，范青利用挡拆获得投篮机会，身高上有差距的王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头顶上轻松摘得三分——56：55，比分逼近。
十六中球权，李仲通站在禁区右腰线上，将与他对位的杜凯死死卡在篮下。
即便他的体力也即将消耗殆尽，但三年的高中联赛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作队长，作为在校队待的时间最久的球员，他不允许自己因为“累”而放弃比赛！
举手要位，王雷与王昱做传切假象，骗过防守人，将球准确传到李仲通手里，李仲通占据位置优势，强势打进两分，并造成了杜凯的犯规，站上罚球线。
一罚不中。
“大通这罚篮怎么还这么烂……”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重新戴上鸭舌帽的少年，再次出声。站在不远处的记者章平，自然注意到了。
球场上，十六中众人快速退防，一中快马加鞭推进。
李涛抓住邹强回防漏洞，一个长传将球从后半场扔到前半场无人防守的小前锋李洪涛手里，李洪涛也不客气，手起刀落，三分命中。
58：58，平！
比赛继续，双方互不相让你追我赶，比赛来到了最后三分钟，双方都拿对方的进攻没有任何办法，强硬的打到了72：72！
双方战平！
此时，场上的十人，在高强度对抗了近二十分钟后，疲态尽显。
在一中猛攻内线的情况下，李仲通、张立坤犯规均为四次，再有犯规，就将被罚出场，十六中的内线已经禁不起冲击……
除此之外，十六中整节比赛都面对着一中强悍的的全场紧逼防守。
全队摆脱防守都必须花费两倍甚至三倍的跑动，才能创造出进攻机会，这无疑大大消耗了所有人的体力。
负责带球推进的王雷，体力消耗最为严重，已经接近临界值。
就在刚刚最后的一次传球时，王雷技术动作严重变形，将球全力传给王昱后，整个人甩在了地上。
王昱投篮命中，比分扳平，王雷十分缓慢地爬起，小跑着回防阵地。
他泛白的嘴唇和略微摇晃的身躯，都在传递着同一条信息——他太累了！
一中的反扑仍然迅猛，虽然全场紧逼是一项伤第一百自损一百二的战术，但身体素质本就更好，的一中首发们，第三节整整休息了一节，此时的体力优势十分明显。
一中全队五人同时跑动，篮球在五人间快速完成转移，最终由小前锋李洪涛砍下两分，结束本次进攻。
邹强发界外球，却发现通常会快速下顺的王昱并没有过半场，而是站到了自家底线内侧要求。
心领神会，在两人防守的情况下，二人手递手完成发球。
王雷也在王昱向邹强跑去的一刻，转头向前场走去，站到三分线外，他集中全部精力，深呼吸两次，想要安抚住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一边看着王昱与邹强反复交叉掩护着将球推进半场。
站在王雷右后方的李涛突然开口：“强弩之末，看来你并没有进步。别硬撑了，你们赢不了。”
他这句话显然是故意为之，王雷虽然体力上没有明显进步，但他心里清楚，一年来，王雷付出的努力一定不比他少。
“是么？”王雷微喘着轻蔑一笑，“告诉你一句话，李涛，未战终时，战士不死！”
话音刚落，王雷背靠李涛一个左转身直接纵插进禁区！
高举的左手上，快速旋转的篮球被王雷僵硬地按进怀中！
没有运球，顺势起三步！
篮下李仲通将杜凯卡在禁区外，够不到已经起跳的王雷，球场左侧防守张立坤的张昭快速协防，但位置并不太好，堪堪赶到——
“啪！”
“铛，刷！”
“滴——”
“红队11号，打手犯规，两分有效，罚球一次！”
裁判的哨声响起，判罚清晰明了，计时器停在了“01：24”，双方球员落位。
74：74。
王雷拽起球衣的前襟，擦掉了流到眼睛里的汗，双手撑着膝盖站在罚球线上。王昱在他身后三分线弧顶处，拍了拍他的后腰。
裁判交球，王雷轻拍着篮球，调整着呼吸，并不急于完成投篮——他要尽可能多的争取休息时间。
见裁判的手伸出第三个手指的时候，王雷果断举球出手。
篮球还未出手时，王昱就知道这个球肯定进不了了，因为王雷是完全依靠了身体惯性把球从胸前推出去的，动作严重变型。
当篮球离开王雷的手指的一刹那，王昱从他身后快速切进禁区！
就在篮下一众大个儿疯狂抢位的时候，一个蓝色的身影纵身一跃，朝着篮球弹框而出的方向飞起！
单手接触到篮球的一刹那，篮球还未飞出篮筐的直径范围，王昱一把将球按进了篮筐！
76：74，十六中艰难反超两分！
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淹没了整个球馆！
不只是十六中的观众席上人影雀跃，就连一中的观众席都站了起来！
又是扣篮！！
太夸张了！
这次，蓝队8号起跳的高度太夸张了！
这真的是打满四节高强度的高中生还能做出来的扣篮吗？！
况且他看上去只有一米七！！
他的头顶明显已经与篮筐齐平了，单手将篮球灌进篮筐之后，整个人甚至在篮筐上不受控的前后摆动着！
要不是同队的12号反应快，扶住了他的腰身，恐怕强烈的前冲惯性会把他甩出去！
坐在最后排的少年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蹭的站起来，甚至挥着拳头高高地跳了起来！
“好小子！！干得漂亮！！”就在他有些激动到忘形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惊吓之余，他迅速回头，看到一个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座椅后面，以同样惊喜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达蒙？十六中的阿飞达蒙，是你吗？！”
第十八章 我们是冠军！
章平观察这个坐在角落里，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孩儿有一段时间了，就在刚刚他看清了男孩儿的脸，于是弃掉正在录像的摄像机，慢慢挪到了少年身后。
但少年看球看的太投入，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阿飞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认识他，也有些吃惊，他仔细地端详着身后的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之后，转回身继续看比赛：“我不认识你。”
男人见男孩儿没有否认，赶紧自我介绍：“达蒙你好，我是建安晚报的记者章平，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有你前年所有比赛的录像！我认得你！”
不等阿飞反应，记者章平继续说道：“你是我这些年见到的最有天赋的篮球少年，但是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
“你还在打篮球吗？”
……
“今天十六中的决赛你为什么没在球场上而是在这里？”
……
阿飞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疯狂向他提问的记者整的一头雾水。
他明白了男人的来意，但是这些问题，他没办法回答。
见这个男人说起来没完，阿飞转过了头继续关注着场上动态，毕竟距离比赛结束只有不到一分半的时间了！
双方教练早已用光了下半场的两次暂停机会，也就是说，除非死球，时间将流逝的很快。
他看着场上的变化，终于忍无可忍，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章平：
“大叔，能不能先好好把比赛看完？关键时刻了！”
一句话让章平也找回了理智，他看向球场，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的22秒，比分76：78！
“发生了什么？”
章平此时也相当后悔，刚才他只顾着向阿飞提问，并没注意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形——
刚刚凭借王昱惊天一扣取得领先的十六中，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居然被反超了两分！
“一中包夹王雷，王雷连续失误，又被断球了。一中连续打进两球了，这是第三次进攻。”
阿飞简单地说明了情况，二人不再多说什么，心绪全部放在了赛场上。
最后22秒，十六中落后两分，球权却在一中手里！
场下段成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双手插在裤兜里的动作，咬紧牙关盯着场上的情况。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了，最后一个回合，就看场上球员的表现了！
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场上的动态。
李涛带球，慢悠悠地推过半场，以他的判断，他需要尽可能的消耗时间，并在最后一刻组织一次有效进攻，这样才能保证一中获胜。
李涛运球过半场，时间还剩16秒。
王昱主动上前封锁他的前进路线，王雷看到王昱的举动先是一惊，后迅速补位，站到了王昱本该在的位置，在三分线内对上一中的得分后卫，范青。
李涛没想到收缩防守了一整节的王昱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远离三分线对他实施紧逼防守。
他看着王昱放低的重心，和紧盯着篮球的眼睛，心下警钟大震，下意识侧身面对王昱，将篮球运到远离王昱的一侧。
王昱的眼神虽然仍然可怕，但李涛知道他的体力也到达极限了。
听着王昱沉重的呼吸声，看着他剧烈起伏着的胸膛，李涛瞬间压低重心，尝试突破！
李涛先是一个虚晃，向右寻找推进的可能，却没成想刚走了半步就被王昱挡住了去路！
12秒。
再次尝试利用背转身后的大跨步拉开防守空间，却没想到王昱同样快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太快了！
不对，他应该没有体力跟上我的脚步才对！
李涛慌忙间听到张大庆的怒吼：“传球！快传球！”
8秒
教练在场下看得清楚，此时的王昱并不是李涛能够轻易突破的，且邹强已经放弃自己的防守对象，朝李涛包夹过来！
如果李涛不尽快处理球，很有可能被断掉！
好在，场上的李涛早就习惯了听从教练指示。
没有过多思考，李涛迅速在运动战中看清队友位置，在邹强包夹上来之前，用尽全力起跳，在王昱头顶上一个高抛，将球传向了位于王昱正后方两步远，刚刚跑动到位，获得投篮空间的李洪涛！
李红涛的位置很好，防守他的邹强已经来到李涛身前，底线杜凯和张昭合力将防守队员卡在了身后，位于右侧的王雷的位置离他至少有两米，以王雷现在的体力，他不可能赶得过来！
他有足够的空间出手！
“接到球，就投篮！”
李洪涛观察好了所有人的位置，暗自做好了投篮准备。眼看着篮球马上飞进自己手里，他下意识上步接球——
嘭！
巨大的身体与地板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整个球馆仿佛都在震动！
李洪涛看着被自己无意“撞倒”在地的王雷，怔愣在原地。
就在他刚才仰头盯着球来方向，下意识上步接球的一刹那，竟撞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王雷！
虽然倒地的是王雷，但其实责任并不在李洪涛。
二人几乎同时动作，连裁判都没有对此次碰撞做出判罚！
“怎么会！”万分惊讶的李洪涛被突然出现的王雷惊到了！
距离他还有两米远的王雷，不仅先他一步跳起，把球揽入怀中，并在被他撞出的一瞬间，以十分扭曲的姿势将球扔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愣了，除了那个在场上奋力奔跑的身影！
在李涛传球出手的一刻，王昱心下大惊地迅速转身准备追防！
但当他看到已然放弃自己的防守位置铺向李洪涛的王雷时，他下意识饶开李涛开始向前半场狂奔！
无需确认是否抢断成功，他只需要奔跑！
因为他相信：王雷一定会拼了命拿下这一球！
4秒。
刚刚跑过半场的王昱看见头顶上飞过的篮球，加快脚步，堪堪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
3秒。
调整姿势，均匀呼吸，就像平时练习的无数次投篮一样，将球高高举过头顶。
2秒。
身后，李涛叫喊着朝王昱扑过来，王昱从容起跳，顶肘，压腕，抖指！
篮球出手！
1秒！
“滴——”
“砰！”
全场比赛结束哨声响起，王昱被身后扑上来的李涛撞飞出去！
篮球还在空中滑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他划出的弧线！直到——
“刷！”
篮球空心入网！
观众像被打开了欢呼开关一样，沸腾了！
79：78！
压哨三分，绝地反杀！！！
“全场比赛结束，十六中胜！”
记录台播报声想起，段成和替补席的球员发狂似地扑倒场上！
所有人都跳跃着，叫喊着！
王昱和王雷分别躺在两条三分线附近，他们再无力气站起来庆祝此时的胜利。
他们躺在篮球场上与全队一起，握紧双拳，高举双臂！
我们是冠军！
第十九章 新人王与全能王
狂欢过后，留下一片无声的躁动。
高中生篮球联赛的观众都是对战双方学校的学生，因此在颁发完冠军奖杯和奖牌之后，都被组织带回学校了。
回学校的路上，十六中的学生们仍然难抵兴奋。
男生们三五成堆边走边聊着今晚的比赛，老师们多次制止无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甚至加入了讨论——他们也很激动！
男生ABCD都是一个班的，这会儿更是少不了探讨。
“王昱真他娘的牛B啊！当之无愧的新人王！”学生D感叹到。
“你不是瞧不上人家么？不对你是压根儿瞧不上咱们学校这些‘草台班子’！”学生B的话引来了附近的哄堂大笑！
学生D脸上不见一丝羞赧，反倒是相当得意：“你们就笑吧！与其像你们一样不看实力就盲目站边，我这种通过判断才迷上的，才是真球迷！懂个屁！”
“对对，我们不懂~您最懂~您懂您最后不还是跟我们得出了一样的结论吗？十六中牛B！”
随着这一声高喊，寂静的建安冬夜的大街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学生们的呐喊声：
“十六中牛B！”
“十六中是冠军！”
尉迟希然也忍不住加入到了这场狂欢里，她大声地喊到：
“王昱牛B!”突然冒出来一个清亮的女生高喊一个男生的名字，引来了整个队伍的一阵狂笑，和一群女生的目光！
其中有一道极为凌厉的目光从队伍后面望向了尉迟希然。
经此一战，王昱在高一女生心中的形象远比他的身高高得多！加上他还有一层学霸的光环，说他是众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都不过分。
队伍前行的脚步未停，说笑声未停。
“哈哈哈哈……”
年少时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各班老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煞是羡慕的微笑甚至是嫉妒的苦笑。
而就在狂欢退却后的建安市体育管里，建安十六中的功臣们，却仍未退场。
同样没走的，还有坐在场地另一端替补席上的一中全员。
段成走到张大庆面前，伸出了右手，张大庆抬手与之相握。
“受教了，省赛加油。”段成说。
“嗯，你们可不能懈怠，距离省赛只有两周了，以你们队这帮孩子现在的状态，凶多吉少。”
段成听了张大庆的话，心里直犯嘀咕：“特喵的是我们赢了还是你们赢了？这怎么一点儿都不像输了的人能说出口的话？”
“是是是，我们是省赛新秀么，肯定得多加努力。”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表面功夫自然是另一回事。
“幸亏今年省赛扩大规模了，要不然，没有老大哥同去，我这心里还不踏实！”段成也不想落了下风，非常谦虚地“恭维”道
两人说话的声量并不小，段成本来想找张大庆嘚瑟嘚瑟，没想到张大庆却想教育他！
于是两人聊天的声音在空旷且安静的球馆里显得格外明显。
王昱听了令人的对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的教练虚伪，当然，不能让段成知道。
那边对话还没完，张大庆本是真心实意的提意见，却没想到段成敷衍又讽刺，难免心里有些憋气。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的学生不争气输了呢！
“废话不多说了，段老师好自为之吧。到了省赛上如果遇见，我们一中是不会估计同城情谊而手下留情的！”
说完不等段成再说什么，张大庆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段成没趣地摸了摸鼻子，走回自己的休息区。
“被怼了吧~您就多余去！”
段成刚回来，就被王昱这个臭小子吐槽了，见王昱一脸贱嗖嗖的样子一点儿疲惫的神情都没有！
气不打一处来！揍他！
说时迟那时快，平时身手灵活能躲过教练熊掌攻击的王昱这回被拍了个正着！
他的腿是真的动不了了！
一旁的王雷见状，忍不住补刀：“活该！”
全队也因为活宝被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爷们儿们！这场胜利来之不易啊！干得漂亮！”段成说着，又一次向开场之前那样，把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上伸到了空中。
紧接着，所有球员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把手跌了上去：“我们是”
“冠军！”
“好！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段成笑眯眯地发号施令，球员们开始整理自己的球包，王昱照常把自己的家伙事儿都扔进了王雷的包儿里，直接脱掉了湿哒哒的球衣，套上了他干燥的常服。
左右环视了一圈，确定球馆里只剩自己的队友和教练了，他快速的退掉自己的短裤，想要趁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快速地把裤子换上。
球裤脱得顺利，但是他的速干裤因为太湿，紧巴巴地扒在大腿上退不下去！就在这尴尬的一刻，更尴尬的事发生了——
“哟~没想到你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啊？”
王昱一惊，赶紧回头看去，没成想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犹如雕像般令他羡慕的成熟男性脸——
“你…你怎么在这儿！？”
匆忙间王昱一下子拽下自己的速干裤，顾不得裤腰被撕裂了，磕磕巴巴地问向来人。
“如果没记错，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阿飞满不在乎地插着兜站在替补席后面，身边还站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粘着他不放的章平。
“阿飞！你终于出现了！你怎么会认识阿昱？”张立坤一脸惊喜地看向阿飞，跨过板凳，两三步就走到了阿飞面前。
阿飞大方地张开双臂与张立坤拥抱：“好久不见了，大坤。”
话是对张立坤说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向站在远处一步未动的李仲通。
阿飞松开双手，顺势指向站在一旁提裤子的王昱，继续调侃道：“哦，这位绝世高人是我在路上认识的。”
“噗！咳咳咳！”
一句话吓得王昱赶紧咳嗽着掩藏自己的尴尬，顺便用眼神提醒阿飞两人当时的约定。
当然，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说多错多，万一露馅了呢？
打架是小，掉马甲没必要啊！
“哦……”
好在张立坤并不计较他们的回答，只是着急确认一件事：
“你快回来吧！我们打进省赛了！校队需要你！”
“大坤！”
一直没说话的李仲通突然开口，有些严厉的语气吓了张立坤一跳。
张立坤十分为难地回头：“大通……”
“十六中校队不缺一个不把篮球当回事儿的家伙。”
这句话从语气到内容上都充满了威严，但听到穿好裤子的王昱耳朵里有些讽刺，因为他还记得当时李仲通看向他和王雷时失落的神情。
王昱下意识地看向王雷，王雷也撇着嘴看向他。
二人一对视，就知道，想到一块儿去了！
“队长，当初不知道是谁听说我们不认识阿飞失落到差点儿掉眼泪！啧啧啧~”王昱调侃道。
“闭嘴！”
李仲通还是有威严的，一句话整的王昱不敢再造次。
当然，阿飞已经从中听出了些许猫腻，但是有些事他也没办法解释。
阿飞不在理会自己的老友和新交的“小朋友”，他走到段成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师父。”
段成看着面前曾给自己带来无限希望的得意门生，有些心疼，难免唏嘘，但还是微笑的拍拍少年的肩膀：
“又长高了不少啊，还好吗？”
“嗯，不好的事儿都过去了，现在，还行。”阿飞没有半点不羁，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自己恩师的问题。
王昱心觉奇怪，但这个气氛下，好像不太适合搞八卦，于是他走到王雷旁边，跟他一起看戏。
“那，能回来了吗？”段成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阿飞不可能回避段成的问题，于是为难了一下，嗯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可能，回不去了。”
段成听到这个答案，略一皱眉。
“为什么？”
张立坤着急的大喊道！
不仅是他，连一旁一直观望的章平此时也不冷静了——不可以！阿飞在他眼里就是个全能王！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啊！
阿飞看了看自己的老队友张立坤，又看了看远处一声不吭但也明显因为这个回答怒气值增加了几倍的李仲通，无奈吐出几个字：
“我的休学期已经超时了…可能已经被学校开除学籍了……”
第二十章 老大
“开除学籍？你去学校确认过么？我看你就是不想回来！”
一直没说话的李仲通突然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阿飞的前襟！
“达蒙，我告诉你，你爱回来不回来！当初是你放弃了篮球，不是我们放弃了你！你个叛徒！”
李仲通眼睛通红，满脸的怒气把王昱吓了一跳。
自打他入队以来，从未见过队长发火，即便是他再调皮，队长顶多揍他一顿，从未真的朝他发过火。
看着李仲通拎着包谁也不理地走出体育馆，除了教练段成和高三的两名球员外，其他人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王昱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看了王雷一眼，可王雷并不想搭理他。
气氛一下子就尬住了。
“阿飞，你别在意，大通他……只是等你太久了。”张立坤左右为难的解释着。
“听到你没办法回来的消息，他比谁都不好受，毕竟当初咱们……”
王昱很认真地在听张立坤学长说话，从未如此认真过！可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却被阿飞出声打断了！！
“哈哈！大坤你还是老样子啊！”阿飞大笑着岔开话题：“老好人一个~你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阿飞转头看向段成：“师父，恭喜你们，终于拿到冠军了！看你们都挺好，我就放心了。没啥事儿我就先撤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啊？！别瞎急着下结论，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打篮球吗？”段成不理会阿飞的嬉皮笑脸，严肃地问道。
“……”
阿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怕，很怕！
他怕自己不该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怕自己拥有了再失去……
可他当然想打篮球！
一旦爱上了，怎样才能把篮球放下？！他还没学会……
“想！”
几番纠结，阿飞眼泪含眼圈，可偏偏倔强地不肯落泪，而是故作潇洒的咧嘴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好小子！”段成也不禁湿了眼眶，拿冠军的时候都没见他泪目……
“你现在住哪儿？”段成问。
“我……”阿飞说不出口。
“算了算了！”段成看徒弟为难，也不追问，“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等消息！”
章平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再追问任何问题。
他本想采访一下这位当初只打了三场好球就消失了的，被称为“阿飞”的少年——达蒙，他也很想采访一下刚刚在场上出尽风头，带领十六中一黑到底，拿下冠军的15岁少年王昱。可此时，他都放弃了。
或许……
灯光落下，一众人离开球馆，一切又归于平静。
巨大的声浪可能还在响，只是，旁人听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王昱意外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林香女士意外的没在早饭的饭桌上看见自己的儿子，直到八点半司机来接她上班，都没见王昱出来。
“儿子是不是病了？今天不是还有补习班要上么？”
林香女士的话一出口，坐在轮椅上看报的王爸爸王立中有点儿慌——他又不能说实话，那怎么办呢？
虽然心思百转千回，但好在多年战斗经验让王爸爸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戏。
“嗨，说不定是昨天晚上看书又看晚了呢，可让他多睡会儿吧！”
王昱六七岁的时候经常一看书就看到后半夜，早上练球起不来，都是王爸喊他起床的。
当时王爸就很疑惑，自己的儿子从五岁开始每天早晨起来练球从来没用他喊过，怎么上了小学了就起不来了？
他问过，王昱说晚上看书看入迷了，后半夜才睡……
王爸淡定应对，还不忘吐槽自己的儿子：
“你看看他，从小儿就不睡懒觉，就知道学习，你看看这身高？愁不愁人？！你一米七五，我一米九四，他还没你高！
上什么补习班啊？他那个成绩少上一天也没事儿！我看他就该多睡觉，好好拔拔个儿头，要不以后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林香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的！让他睡！”
说完关上大门上班去了。
见顺利过关，王立中转头看向王昱的卧室。
“儿子啊，在球场上拼尽全力的感觉，爽吗？”
“哈哈哈哈！”王立中小声地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转身打开了电视，拿出了手机，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比赛视频投到电视上，津津有味儿的看了起来。
王昱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快速地打通了王雷的电话。
“喂，雷哥！训练结束了吗？！老段发火儿了吗？！骂我了吗？我这就去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电话一接通王昱就着急地把准备好的话一次性秃噜了出来，却没想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比他还可恶——
“嗯…嗯……再睡会儿……捣什么乱你……”
“睡什么睡！！都几点了？！不训练了吗！！！”
咦？
不训练……
“你特喵有病吧王日立！！今天教练不是说休息嘛！！！”
王昱反应过来了，但那边睡得正香的王雷也被他喊醒了！
“我看你特喵的就是故意的！你在家呢么？你妈在家呢吗你就这么喊？！！喊你妹啊！让你妈发现了打死你特喵的！！我让你喊！！！”
王雷的声音可比王昱那清亮的正太音浑厚多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儿瓮声瓮气的成年音！
骂起人来自然更有震撼力！
王昱听完王雷的话吓了一机灵，赶紧挂断电话，鬼头鬼脑地开门往外探。
“别看啦~你妈不在家~”客厅里的王爸早就听到了儿子的怒吼，这会儿听到开门声，自然要奚落儿子几句。
“胆小鬼！”
听到老爸嘲笑自己，王昱也不甘示弱啊，顶着一头鸡毛，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上去。
“您好意思说我？在老妈面前不知道谁更怂……”
“嘿，我看你是不想打篮球了是吧，我晚上就告诉你妈！”王立中威胁道。
“别别别，老爸我错了！”王昱赶紧道歉。
父子俩相视一笑，默契地看向电视。
电视上此时正放着一场比赛，球场上双方一方穿着黄色队服，一方穿着紫色队服。王昱一眼就认出来了。
“您又看这场啊？”忍不住吐槽自己老爸。
“哪场啊？你猜对了，我送你个礼物。”王立中卖关子。
“切~您能给我啥礼物？但是我还是愿意跟您赌一把。”王昱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
王昱看着场上的比分，看着那个一脸不羁、穿着8号黄色队服的少年站在罚球线上，不禁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
“就这您还想难倒我？这一看就是01-02赛季，湖人对国王的第六场啊~”
电视里，8号少年罚进了第一罚。
“看着吧，我老大要反超了。接下来这个罚篮，即将吹响紫金军团反败为胜的号角！”
话音刚落，画面里，8号手起刀落，反超比分。
“哟，哟~了不起了你还！没有我的录像你能认识他啊？还你老大！”王立中讥讽中带了一丝骄傲。
父子俩的斗嘴停止在做饭阿姨开门的那一刻。
王立中熟练地关上电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王昱迅速站起身跑向自家阳台，假装一直在欣赏风景。
做饭的刘阿姨推开门，看见两父子的状态，撇着嘴有些玩味的笑了一下，打过招呼就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一餐下来，父子俩吃了个盆干碗净。
……
王立中看着自己儿子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惊到说不出话来。
“爸，你那么看着我干啥？我牙里有菜？”王昱被自己的老父亲看的一脸懵逼。
“儿子，你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破天荒的睡到大中午，又破天荒的吃了这么多……”
王立中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昱：“你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
……
这回轮到王昱无语了。
第二十一章 校花和弟妹
更令人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周日，王昱又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这回，父子俩都慌了。
“你昨天几点睡的？”王爸问。
“八点……”王昱答。
……
到了晚上八点，王昱又困了。
这下连王妈林香都看不过去了。
“儿子，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你可得跟妈妈说啊。”林香嘱咐儿子。
“嗯，妈，我就是觉有点儿不够睡，没事儿。”王昱答道。
王昱说完，就跟自己爸妈道了晚安，回屋睡觉了。
临睡前不忘给小胖妹发了一条微信：“希希，明天早上别来等我了。”
“怎么了？”尉迟希然很疑惑，等王昱一起上学，并给他送大煎饼已经成了习惯，怎么突然不用了？
尉迟希然一直在等王昱的回复，可迟迟不见置顶的微信头像上出现红色的圆圈。
一直等了半小时，尉迟希然才确定，自己可能等不到回复了。
心里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解，于是小胖妹决定动用集体的力量帮她研究一下。
“嗖~”一条微信发出，紧接着“嗖~嗖~”收到两条回复。
[什么都不知道的然然]：“阿昱说明天上学不用我等他了，问他他又不回我，这都半个点儿了……”
[什么都知道的冉冉]：“他外面有狗了？”
[不知道该不该知道的楠楠]：“冉冉你别瞎说，王昱不是那种人。”
[什么都知道的冉冉]：“哟~你们没见昨天比赛结束后隔壁班校花一脸春风的看着王昱吗？小道儿消息，咱们班有个男生为了讨校花高兴，把王昱微信号推给她了。”
[不知道该不该知道的楠楠]：“咱们班男生哪儿有王昱的微信啊？”
[什么都知道的冉冉]：“别的男生没有，班干部们总有吧？况且他还在班级群里呢~班主任得意他，他跳级了都没把他踢出去，决赛打完了不得有几个男生加他好友吗？”
见张冉这么说，尉迟希然与姐妹团中的另一位徐楠赶紧打开班级群查看了王昱的群名片，果然……
[什么都不知道的然然]：“哎…据我所知他除了校队的群，都屏蔽了……完了……我怎么有种‘我养的猪被别人偷走了’的不祥预感……”
平时外表虽然圆滚滚，但实际与陌生人接触起来略显高冷伶俐的尉迟希然，此时面对自己初中三年都在一起，且彼此知根知底的好姐妹，丝毫不在乎自己高冷的形象，一副小女生做派。
徐楠看不过去了，赶紧发言。
[不知道该不该知道的楠楠]：“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小道儿消息啊？然然你可别信冉冉的，明天到学校去问问王昱就行了。”
王昱第二天是被自己老妈叫醒的。
到了学校，他又浑浑噩噩睡了两节课。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老刘的课，王昱课间都没醒，一直趴在桌子上睡。
王雷看着坐在第一排睡得呼呼的王昱，忍不住咬牙切齿：“妈的，他睡觉怎么没有粉笔头儿砸他！”
咬牙切齿的表情还没收起来，就听到班主任老刘点了他的名字：“王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王雷看了看黑板，赶紧低头儿翻书。同桌实在看不过去，给他指了指书上的位置，这才勉强答了出来。
“不要因为得了冠军就得意忘形，你看看你这次月考的成绩！又没过两百分！好好学习，知不知道？坐下吧。”
……
第三节课下课铃声想起，王雷从最后一排走到第一排，站在王昱的课桌前，捏住了一根卷毛，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哎呀！”一声！
沉睡了三节课的人，醒了。
“你特么！！”王昱一下子坐了起来，都没看清人，就举着拳头要砸。
可拳头愣是被一个甜甜的女声拦在了半道儿上。
王雷也忍不住朝教室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刚刚被校内论坛选出来的高一校花徐梦娜，半分娇羞半分期待的眼神看着王昱。
“内个，王昱同学，你能出来一下吗？”
王昱不耐烦地转头，愤怒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着实吓了校花一跳。
“干什么？！”没好气的王昱，没好气地问校花。
“你，你能出来说吗？”徐梦娜委屈得都要哭了，她从来没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谁，以往，都是别人追着她，更别说是被人吼了。
王雷就见不得女孩子娇滴滴的受委屈，一个大手把王昱拎了起来，王昱也觉察出自己的起床气伤害了无辜的人，有些愧疚地走到了教室门口。
“不好意思，我刚睡醒，刚才的脾气不是冲你。”王昱有些局促的解释道。
徐梦娜低着头，双手揪扯着自己的校服边边，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王昱见状更不好意思了，也有些尴尬：“内个，内个…内个……”
听王昱“内个”个没完，徐梦娜好心抬起头来一脸娇嗔地看向王昱，刚想给王昱个台阶下，却没想到王昱会问她——
“内个，不好意思，你是？”
……
一万只可爱的小羊驼在徐校花心中奔腾而过！！他居然不知道她！！他这个人都不逛论坛的吗？
选校花这种事居然还有男生不关心？
还是说他……装的？
徐梦娜管不了那么许多，既然决定了主动追求他，她就都豁出去了。校花就不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吗？
况且，在她眼中，没有比王昱更优秀的人了，虽然大家都在传这个会打篮球的学霸是吃软饭的……
可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他刷脸走近了一个除非是业主，旁人无法登记人脸信息的高档小区，所以她认准了传言是假的。
王昱，就是那个隐藏很深的绩优股。
她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王昱，为什么两天了都没通过她的微信好友申请，是不是不知道那个申请是她的……
现在看来，即便她备注上了名字“徐梦娜”，王昱也不会加她——要么是因为不知道她是谁；要么就是故意撩拨，等她主动。
心下有了答案，徐梦娜娇羞的小脸一红，看在旁人眼里有些难为情却万分可爱。
“你好，我是高一二班的徐梦娜，决赛你表现得很出色，我周五有申请加你微信好友，但是你一直没通过，所以……”
说着，脸颊更红了。
王昱一瞬间有些懵逼，他只知道自己周五到家连澡都没洗就睡了，周六周日睡得昏天暗地，惊醒之后给王雷打了个电话，就把手机扔床上，跟老爸趁老妈不在家研究篮球录像去了，压根儿没看手机，直到周日睡觉前才想起来要给小胖妹发一条微信，免得她白白挨冻。
可他压根儿没注意到还有什么“好友申请”啊？
王昱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一栏确实有一个红色的“7”。
他点开一看，申请列表中七个新好友验证申请里，有一个赤木晴子的头像下备注着“徐梦娜”三个字。
“哦哦，是有。”王昱陪着笑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哈，我没有加陌生人微信的习惯……”
说完，王昱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于是说：“你看，其他人我也没加。”说完把手机递给女孩看。
“你看，这也快上课了，要不你先……”
说到这儿，王昱余光看到了一个胖嘟嘟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于是王昱赶紧改了口风：“不好意思哈，我有事儿，你先走吧。”
说着，朝楼梯口跑去。
王雷一直坐在王昱的位置上看热闹，看着王昱那么直接的拒绝人家校花，又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单独抛下，着实有点儿不忍心了。
赶紧走出教室，望向王昱跑走的方向，看见拎着大煎饼的小胖妹，当下了然了。
他忍不住开口安慰娇艳欲滴的小校花：“校花同志，别理他，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你还是先去上课吧。回来我说说他。”
说着，轻轻推了徐梦娜一把，就当给校花个台阶下，毕竟看热闹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徐梦娜被他这么一推，也醒过神来，扭头看向王昱所在的楼梯口，那里站着一个小胖妹。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快步跑向了另一侧的楼梯口。
啧啧，这么对美女可真是暴殄天物。
看着跑走的徐梦娜，心里吐槽完王昱，王雷也朝着小胖妹的方向走去。
“哟，弟妹，来查岗啊？”王雷大老远就喊出了声，“你放心，我看着他呢啊！”
一句话把尉迟希然喊的不好意思了，转头就跑下了楼。
王昱给王雷了一个白眼，把两个大煎饼里的一个塞进王雷怀中：“呐，希希给你带的。”
说完，懒得再跟王雷斗贫，咬着大煎饼回了教室。
“还得是我弟妹啊，我确实饿了！”说完，王雷咬了一口煎饼，又不禁感叹出声：“厉害啊！这煎饼居然是热乎的！”
二人都进了教室，尉迟希然也压哨跑进了一年三班。
只有徐梦娜，她还在一楼的楼梯口，不甘心地望向一年三班的方向。
第二十二章 忙碌的礼拜一（上）
建安市高中篮球联赛落下帷幕，建安十六中成为了本赛季最黑的黑马。他们从不被看好的垫底球队，竟从赛季初一直赢到了最后，无一败绩，全胜夺冠！而他们决赛战胜的对手竟然是四连冠霸主建安一中！
建安晚报记者章平周五晚上回到家就把这个充满英雄主义戏剧性的体育报道敲成文稿，作为自己的作业发到了主编邮箱里。
这一届高中联赛让他兴奋不已，况且，他还在比赛中发现了一个篮球天才！
不对，应该是两个！
决赛里的高光时刻他都历历在目。
双子星的默契配合与互相信任姑且不提，分开看，二者的表现也十分抢眼。
王雷全场冷静的组织，有创意的传球数不胜数，以及他在关键时刻，突破极限的强攻，都让人印象深刻。
但更令人惊艳的当属在第一节展现出超强串联能力，又在后面的比赛中展现出优异得分能力的王昱！
无数个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两次震惊四座的暴扣，第三节比赛的临危受命，以及最后一刻与队友王雷间的相互信任与绝地反杀，都给他蒙上了一层英雄的色彩。
对了！要说起天才，那应该是三个！
还有场下的达蒙！
听他们教练的意思，达蒙很有可能重回学校。到时候，十六中参加省赛的队伍里除了决赛上表现十分突出的王昱、王雷这对双子星外，还有一个消失了两年的全能王达蒙！
这是个什么神仙高中？居然同时拥有三名篮球天才少年！他们必将是中国篮球的未来之星！
章平是篮球发烧友，他一直认为关注青少年篮球的发展，就是关注中国篮球的未来。
所以当同事们都盯着经济大亨、国内外大事甚至是娱乐明星八卦的时候，他却一直关注着建安市名不见经传的高中篮球联赛。
他一直在寻找下一个能给中国篮球带来希望的篮球少年，两年前他惊喜的发现了达蒙，却没想到三场比赛和一篇报道过后，少年消失了。
时隔两年，还是那个十六中，同样的2号位上出现了第二个天才少年！
这无疑让他又惊又喜！更何况，他还碰到了他心心念念寻找了两年的达蒙，而且，听十六中教练段成的语气，达蒙还有机会重返赛场！
于是，在这篇名为《黑马夺冠日，天才诞生时》的新闻稿的末尾，他还提到了重新出现的篮球天才达蒙有可能回归赛场的可能性。
他还大胆预测，如果“阿飞”达蒙能顺利回归十六中校队，那么两位天才联手，胜东省省赛的冠军今年极有可能也被建安十六中收入囊中，将为建安市创造历史。
周六日两天，章平一直在等主编的消息，但他没能等到。
周一一上班，他连自己的工位都没去，直接冲进了主编孙响的办室：“主编，我周五发您的报道您看了吗？”
“报道？什么报道？”孙响带着平光镜盯着电脑屏幕，手不停的操作着鼠标，看起来十分繁忙。
“就是关于建安高中篮球联赛的那篇！”章平赶快提醒。
孙响手中鼠标一停，略一沉吟：“哦，看了。”
“这都两天了，大哥！新闻讲究的是实效性！！你怎么能……”章平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是主编了，暴脾气一下子踩了个急刹车。
可是他急啊！
他发现了什么？那可是中国篮球未来的希望啊！尤其是王昱，那可是天才篮球少年！他怎能不急！如果成功登报，他将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这名篮球天才的记者！
不，有可能是两名！不，有可能是三个天才啊！！
一个普通高中球队里有三明未来之星，这将是多么令人难以相信的劲爆新闻啊！
他收敛了刚刚爆发出来的怒火，转而以恳求的语调重新表达自己的诉求：“主编，这次是建安市高中联赛的决赛，以往的高中生比赛的报道您没批过，我也没说什么是不是？但是都决赛了，有一篇报道不为过吧？”
“对，决赛了可以有一篇报道，但你看看你写的报道！这些年了你吃这方面的亏吃得还少吗？”
章平没想到孙响的怒气听上去比他还要重一些，看着这个与自己同时入行，共事了二十多年的好友，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派头在这儿跟他大吼，他也有些怔愣。
“这怎么还生气了还？写的不行我改就是了，你也不能两天不给我答复吧？”说完，章平见孙响并没有搭理他的趋势，于是舔着老脸继续说。
“我说，内个，你说哪儿不行，我回去改去！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改！总行了吧？！你看在咱俩以前是搭档的份上，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响扔眼镜的动作打断了。
章平手忙脚乱地接住孙响扔过来的眼镜，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的主编。
“行了‘吧’？！还‘都听我的’？？章平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切掉高中联赛的跟进，让你不要跟、不要再跟了！你哪次听我的了？！”
“我这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你就是个屁！我让你换到经济版块你梗着脖子说你不去！我让你多报道职业篮球比赛，你特么也不听！”
“你都四十三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新来的小年轻都当组长了，就你还抱着个少年篮球不撒手！你为自己考虑考虑！你是文笔不行还是阅历不够？我看你就是驴！咱俩一块儿来的，你看你……”
说到这儿孙响也懒得继续翻旧账了，他把早就打印出来的那篇名为《黑马夺冠日，天才诞生时》的新闻稿摔在了章平面前。
“改！不允许出现球员的名字！之前那个《篮球天才少年达蒙》的报道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你忘了吗？不加名字，我就让你发表。文字控制在800字以内，今天交不上，我以后再也不可能让你发关于高中篮球比赛的新闻了。”
孙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给了最终“判决”。章平却想再争取一下——
“为什么？！这篇稿子您确定都看了吗？我们市真的出了不止一个篮球天才！我都为了这件事工作了二十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吗？况且，十六中马上就要去参加省赛了，如果我们错过这次报道的机会，就会被其他媒体抢先！我们不能犹豫了！”
章平努力说服着孙响，但孙响并不为所动。
“章平，你冷静一点。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中联赛。多少年了，你看看你曾经发现的那些个所谓的‘天才篮球少年’有几个真正能进入职业联赛圈子的？更别提什么替国出征了。”
说着，孙响已经走到了章平身边，他轻轻拍着章平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放不下篮球，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转去报道CBA、NBA甚至是NCAA、CUBA的比赛，都行！别再关注那些个没人关注的高中联赛了……”
“可是，他们是……”章平还想争取，但孙响并不打算听他废话了。
“打住，我是主编！这篇报道你要是还想登，你就赶紧消失在我面前，按要求改稿。没得商量！”伸手打断了章平的话，孙响不再给章平辩驳的机会，重新回到电脑前。
见孙响态度坚决，甚至开始拿主编的头衔压自己，章平的暴脾气再也压不住了。
“改！我改！少来领导上课那一套！孙响，我就是驴，我蒙着眼朝前走不知道回头！高中联赛我跟定了！两周后我去泉城跟省赛！你不批出差我就请假去！”章平摔门而出，留下孙响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他盯着电脑屏幕愣了很久，忍不住又打开了那篇就看过一遍已经难以遗忘的稿子——
写的是真好啊……
孙响忍不住想，这文笔，这角度，这描述与分析……
可惜了啊……
老章，你何必执着呢？我相信你发现了几个好苗子，可这么些年了，又有几颗苗子真的长成了大树呢？
不如我们就耐心地再等等吧，等他们自己长成大树了，我们再说不晚。
第二十三章 忙碌的礼拜一（下）
礼拜一，同样忙碌的，还有段成。
段成今天有四节体育课要上，上午两节，下午两节。但他心里始终梗着一件事，让他没办法集中心思上课。
好在，下午的两节课是高二的课，而这两个班的数学老师都通情达理的主动请求他临时“病”一下。
他欣喜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深表感谢——从未如此真心地感谢过。
下午两点钟，本应在操场上上课的段成，站在校长室门前踟躇。
他想了两天都没想好该怎么跟校长开口提让达蒙恢复学籍的事儿。
他想了很多理由，比如说：
“校长，达蒙是个苦孩子，他父母早亡，是年过七十的奶奶把他养大的。他们家所在的村子又极其落后，土地不好好长粮食不说，离城市太远也没有适合老人家赚钱的途径，他好不容易考上市里的学校了，为了给她赚学费，她奶奶把家里的牛都卖了，纳鞋底子把手都扎烂了……”
再比如：
“校长，咱学校这次终于进省赛了，咱还是拿了咱市的冠军进的省赛，我能不能要个奖励？”
再比如：
“校长，咱虽然进省赛了，但是孩子们都累成狗了，球队真的太缺人了，这样的阵容到了省里很难有机会拿奖啊！您还记得之前有个打球特好的学生吗？对对，叫达蒙，还上过报纸，能让他回来么……”
……
他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哪个理由能说服校长，但是他今天就算再怕也要说！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体育老师，但是他是“老师”啊！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他有责任保护好一颗好苗子，让他有机会长成参天大树！
“对，就这么办，我先说达蒙有天赋，再说他身世惨，最后舔着脸要奖励，实在不行我就堵上我的师道尊严和职业生涯，我上纲上线！我据理力争！”
段成在那儿自言自语的打转儿，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你自己在这儿嘀嘀咕咕什么呢？！啊？段老师！”
段成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篮球队成立之初一直持反对意见的教务主任戴茹！
真是天要灭我啊要！段成怀抱着最后一点儿期望，一个将近两米的篮球大汉声音里竟略带了些颤抖：“啊…啊……啊啊……”
“你‘啊啊’个啥？模仿大叫驴呢在这儿？”戴茹怀里抱着一个文件夹，看着这个五大三粗，处处与她教务理念不同的体育组钉子户磨磨唧唧的样子，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以往的痛快劲儿呢？给我戴高帽子，道德绑架我，逼我成立篮球队时候的英勇无畏呢？！
戴茹推了推眼镜，更加疑惑的看着段成。
“戴，戴老师你也来找校长啊？”段成脸上堆笑，卖好道。
“不然呢？看你在这儿拉磨吗？”戴茹懒得理段成，十分爽快地敲开了校长的门，走了进去。
段成见门开了，一咬牙也跟了进去——毕竟，就算不通过戴茹，戴茹最终也会知道并参与意见。
戴茹见段成跟了进来，十分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廖校长，我看段老师有急事儿要找您，让他先跟您说吧。”
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的白头发老太太见到段成就眼儿笑，端庄地伸手招呼两人坐下，并为两人看了茶。
戴茹暂时把文件放在自己身后，恭敬地扣指，端起茶杯轻抿细品起来，不再做声，等段成说话。
段成也有样学样，扣指后，着急开口又一下子怔住了——他忘了该从哪儿说了！
戴茹和廖校长看着段成正襟危坐，张着嘴瞪着眼却说不出话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段老师，别紧张，有啥说啥就是。”一头银丝的廖校长慈祥地安抚道。
段成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短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黑框眼镜的戴茹。
见戴茹并没有看向自己，段成稍微松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开口道。
“是这样，上周五咱们学校篮球队打败了一中，拿了个冠军回来，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啦~这可是我们十六中有了篮球队以来第一次夺冠啊！辛苦了段老师~”廖校长拍拍段成的手背，微笑鼓励。
“不辛苦不辛苦。”段成直感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小茶杯，一饮而尽。
也没顾得上品出什么滋味儿来，段成忙说：“内个，内个……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咱学校有一个打球特好的高一的男学生，叫达蒙。”
“达蒙不是已经退学了吗？”
一旁的戴茹一插嘴，段成更紧张了，他还想端杯喝水，却发现杯里空空。
廖校长发现了他的小尴尬，于是体贴的给他续了茶。段成忙道谢，又是一饮而尽。
“对，对，退学……”段成无意识的接话，说道“退学”两个字的时候方觉不妥。
“不不不，不对！”紧张到有些磕巴我，“他，他是休学！”
“是，是办理的休学，可是休学期是一年，这已经快一年半了。”戴茹继续平静的说，段成可不平静了。
“他，他，他……”段成他了半天，才找到话头儿，“他是因为他奶奶去世了所以才休学的。”
“但是休学期满一个月内不来报道的就自动视为退学了。这是学校的规矩！”
“我知道，但是这孩子有特殊原因，他没钱他得赚学费……”
“他钱都给奶奶办葬礼了……”
“他爸妈早就没了……”
“他……总之他超时是有原因的！”
理不清逻辑也说不清的段成总算是零零散散地把话说出了些头绪。
戴茹不再做声，一旁的廖校长也收起了笑容。段成见状心下一凉，于是又急忙开口。
“我们，我们篮球队需要他！”
“段老师，学校有学校的规定的，不能因为某一个学生坏了规矩，不然以后是个孩子随便编些理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那成何体统？”
段成知道廖校长说的是，但他觉得达蒙的事儿比较特殊：“可是，他是真的不是故意延期的，不是编的……”
“我知道的段老师。”一直温和的廖校长又一次打断了段成。
“不不不，您不知道！如果拿了省奖，这些想要一直打球的学生就能去考拥有CUBA球队的大学了！他们不仅能打球，还能有机会上大学！
我知道他们平时成绩不好，但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这次我们真的有机会把省赛的冠军奖杯捧回来的！我们队里有两个非常有天赋的球员，但是我们现在的阵容真的不够！您先听我说！”
段成急了，他抢了校长的话头，又把刚刚要插话的戴茹按下了。
“我们如果有了达蒙，我能跟您保证能把省赛的冠军抱回来！这是十六中创造历史的事儿，我的廖校长！”
突突突，不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段成几乎把自己能说的理由都说完了。他现在很担心即便如此，还是会被拒绝。
真的见到这位一直给他很好印象的温和的老校长了，他也没勇气拿师道尊严和职业生涯来“骂”人了。
段成又恢复到了一开始局促不安的状态，他像个等待法官宣判的重刑犯，众目睽睽之下为自己辩解，仍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一个普通高中，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打篮球的天才开绿灯？如果是为了一个学习成绩十分优秀的天才开绿灯，还比较说得过去吧？
况且，什么夺冠啊，创造校史啊，都是空头支票！都是老油条你在这儿谈什么甜口儿？！
段成越想越没底，不禁低下了头，连原本板正的坐姿都开始萎靡了，逐渐地，一米九的大个儿缩成了罗锅儿，茶碗都比他的气场大。
“哈哈哈~别激动啊段老师，你刚刚说，有了他，你们能拿省赛冠军？”廖校长突然温和地笑了起来。
“对！一定能拿！”段成赶紧打保票！
“真的能拿？”
“保证能拿！如果拿不到，我辞职！”
“那……”廖敏柔和的目光扫向另一端的戴茹，“戴老师怎么看？”
戴茹仍然保持着严谨的表情看向段成：“段老师，学生的天职说到底是学习，他回来之后如果还是跟休学前一样每次考试成绩都垫底，那不如不回来。为了篮球比赛特赦一个心里没规矩的学生，我觉得不值得。你听懂了？”
“懂！以后他的学习我负责！如果各科成绩达不到年级平均水平，我们主动退学！”
廖校长听了段成的保证，慢慢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觉得段成老师的诚意我看到了，戴老师还有什么意见吗？”
戴茹微笑：“希望段老师说到做到，像个男人一样信守承诺。”
“没问题！”段成不理会戴茹的讽刺，赶紧答应。
“好！我同意了！”
廖敏看着段成满脸难以置信地走出办公室，脚步轻盈地走到门口关上门。
“说吧，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儿？”廖敏问戴茹。
“校长，这些是休学期超时的学生档案，有几个我已经联系到家长了，都说下周能来报道，剩下的这些是没联系上的，还得做家访。”
说着，戴茹把几份学生档案分成两堆摆在了廖敏的办公桌上。
“哦，对了。”
说着，戴茹从一堆儿里又拎出一份来，姓名栏里赫然写着“达蒙”两个字。
“这份也不用去家里跑一趟了！”
说完，一老一小，都笑了。
第二十四章 我看你好像长个儿了
段成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简直神清气爽！他甚至在走廊里旁若无人地做了个投篮的动作！
这一幕刚好被王昱看到了，二人打了个照面，段成居然毫不害臊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早上好啊，阿昱！”
王昱抬头看了看办公楼大厅里立着的大座钟，又看了看段成的背影。
“早上？好？”
不再去想不太正常的段成，王昱慢悠悠地走上了楼梯。
第二节课刚开始，王昱就被班主任喊出了教室，说是教导主任找他有急事儿。
虽然这样做对任课老师不太礼貌，但因为是王昱，任课老师不仅没什么意见，还告诉王昱，不必着急回来。
毕竟，办公室都传开了——跳级的学霸睡了一整天了。
化学老师着实不想让自己也处于同样的两难境地——是叫醒他，还是纵容他？
姑且让他去外面溜达溜达醒醒神吧！有益学霸成长的身心健康！
王昱刚走到教务处门口，恰巧碰到戴茹戴主任从另一侧楼梯口出来。
“戴老师好，您找我有事？”王昱开口先打招呼。
戴茹也没成想王昱会这么快过来找她，她才刚通知了刘老师，本以为要第二节课下课，大课间的时候才能见到王昱，没想到这刘老师还是个急性子。
她自然猜不到，高二年级的大办公室里，高二三班各科的任课老师，都在疯狂建议老刘让王昱立刻马上出教室——
他们才不是怕学霸在课上睡觉说不得，他们是真心怕这个学霸睡多了会变傻……
“哦，先进来吧。”戴茹优先走进办公室，王昱随后跟上。
戴茹坐到工位上，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其中一张很新，另一张都有些泛黄了，两张纸的颜色差异一下子勾起了王昱的好奇心。
“王昱，高二的课程还适应吗？”戴茹面带笑容地问。
“嗯，还行。”王昱简单作答。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不适应的话还能连续三次月考都第一吗？况且十月份月考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在比赛……
“嗯，很好，我对你的学习成绩很满意。听说你们篮球队拿到了市冠，恭喜了。”
“谢谢主任，我们会继续努力的。”王昱低着头，谦卑地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做得够好。”戴茹推了推眼镜，直接说出了她的想法。
“是这样，咱们学校并没有篮球特长班，说到底最后你们这群篮球队的学生还是要靠高考成绩考大学，我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昱其实半懂半不懂，他也是直抒胸臆：“我不是很明白……您是担心我打篮球耽误学习吗？还是说……”
“不不，你别误会。”戴茹急忙解释，“我不仅不担心你的成绩，反而对你很有信心。”
“对你来说，高考只是时间问题，我也相信只要你想，明年夏天你也能考上顶尖大学，各大学府任你挑。”
“老师，您夸张了。”王昱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用谦虚，我见的学生多了，你只是喜欢这里而已。”戴茹把手放到那两张纸上，把话题又拽了回来。
“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你们班同样在篮球队的王雷，成绩太差，这次月考他总分还没有你数学一科的单科成绩高，下周三我给他安排一回补考，如果他不能达到年级平均水平，我恐怕要让他退队了，省赛他也就别去了。”
王昱这才把目光放到那两张纸上，白色的这张上打印的内容赫然是王雷三次月考的成绩单。
“这……您该找王雷说吧？您的意思是让我……”
“嗯，让你，做个担保，你的这个球场上的黄金搭档的成绩，从下次月考开始，不会再低于500分。”
戴茹的眼睛里冒着精光，王昱的眼睛里全是迷茫。
500分……打死王雷怕是他那个猪脑子也做不到啊……
“我能拒绝吗……”
“可以啊。”
戴茹的回答让王昱吃了一惊，但是很快他又闭上了张大的嘴巴。
“省赛持续十天，省赛前有两周训练，省赛结束后，你们回来就月考了月，月考后紧接着就是全市统考的期末考试，我觉得，我有必要为了学生的成绩，不准他参加比赛，你觉得合理不？”
……
“合理……”
废话！他才不会真的像个愣头青似的梗着脖子跟老师探讨合理性！！
“好，你答应了就行，辛苦了。”戴茹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反而更像感谢一位平辈的朋友一般，朝王昱点头致意。
“我没……”王昱看到戴茹警告的眼神，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可他必须再争去争取。
“老师，他只有100分的水平，你让我怎么让他在一个月以内提高到500分的水平啊……您看，咱这样行不行，稳步提升，在升入高三之前，稳定在500分以上。”
戴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王昱直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对了，还有一个人，你也一并负责了吧，成绩和王雷的要求一样就行。”
戴茹毫不理会王昱要说什么，她笑得更开心了，语速都变得轻快了。说着，她把泛黄的纸张推到王昱面前。
“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只有他高一的成绩，高二的课他一节没上过。”
不等王昱拿起纸张，戴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不用担心，他高一的成绩还行，有三百多分呢，比王雷的一百多分好看多了。”
看上去安慰的话让王昱更加如临深渊了！
他加快了拿起纸的速度，他真想知道还有谁值得他负责！
……
“有问题吗？”戴茹看着王昱瞪大了的眼睛和张大了的嘴，有些忍俊不禁。
“没，没问题……”
“很好，省赛期间，辛苦了。”
王昱终于明白段成为什么会开心的像个孩子了……
这个达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能让自己铁血无情的糙汉子教练段成蹦蹦跳跳地胡言乱语？
不知不觉中，王昱走到了体育办公室，被告知段成去了篮球馆，于是王昱又来到了篮球馆。
刚进大门就听到段成吹着蹩脚的口哨，五音走丢了仨。
段成听见门响，抬头看过来，认出是王昱，继续美滋滋地吹着口哨。
“别吹了教练，调儿都跑姥姥家去了。”王昱嫌弃极了。
奈何段成今天高兴，一点儿不计较这个毛孩子的冒犯：“你来干什么来了，不好好上课？”
“上课？我用么？”王昱的不耐烦写在脸上，段成也不好完全无视。
“这是咋了，我们的风云人物、新人王、大学霸还有烦心事儿了？”段成调侃道。
王昱看着自己这个三十五岁还没正形的教练十分头疼，也不说话，只是把一张按着红手印的A4纸递了过去。
段成扔掉擦球的抹布，接过纸就开始念：
“我，高二三班，王昱保证，在王雷、达蒙在校期间，负责其二人的学业指导，在升入高三之前，帮助两位同学将成绩稳步提高到500分以上。期间，若成绩退步，或未能如期达标，二人将主动退出篮球队，待成绩达标后再归队。特此保证。”
全部读完了，段成也懂了。他看看纸上的红手印，又看看眼前的小少年。
又看看纸上的红手印，再看看小少年。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过后，王昱烦了。
“您能别看我了么…您能看出个6来……”这话实属有些不尊敬师长了，可此时王昱满脑子都是烦烦烦，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呀，我看你好像长高了。”
“什么？”王昱怀疑自己听错了。
段成走到王昱面前，贴近一点，又贴近一点。最后拿手从王昱头顶上比划到自己肩膀的位置。
“你看，真长个儿了。”段成一脸认真。
王昱一脸无奈……
“啊！天啊！这个时候是该关注我长没长个儿的时候吗！！！！”
王昱仰天长啸，无奈的在心中腹诽——
看来，不靠谱的老师不止有34岁还嫁不出去的戴主任……
还有这个35岁的老光棍！！！
第二十五章 痛定思痛的痛
回到教室的王昱，精神了。
第三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对学霸能醒着听自己的课受宠若惊。
但是谁能告诉他，教室外面怎么老有女生扒门口？她们不用上课吗？
扒就扒了，干嘛老指着第一排嘻嘻嘻唧唧唧地一边傻乐一边压低了声音尖叫？
物理老师看了看哪些守在前门，还假装不敢让他看见，但实际上根本没隐藏住自己的女生们，又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学霸。
“王昱同学，你想上厕所啊？好的好的~快去吧~后面要讲的题你月考都对了，你去吧！
坐在后排的王雷听见物理老师主动让王昱出教室，把他羡慕死了。
他很怕物理老师点他的名字，毕竟个位数的物理成绩只有被点名回答问题和被点名批评两种情况会发生在他头上。
突然被点名的王昱被吓了一跳，听到物理老师的胡言乱语，他更蒙圈了。
他其实只是端正地坐着，目视前方而已。
一直在愣神，压根儿没听讲。
好不容易睡醒了，他开始回想周五的比赛——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这一点让他最困惑。
不过，能出去想问题，他乐得清静。
他跟老师说完谢谢，就出了教室。教室外瞬间爆发了一片甜甜嗲嗲地欢呼，把教室里看不到门口情况的人吓了一跳，其中就包括靠墙坐在最后一排的王雷。
“他喵的，真吓人。”
王雷暗自嘀咕，物理老师淡定关门。
“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刚才这个问题……王雷你回答一下。”
……
想要去外面找清静的王昱，万没想到自己一出门会被比物理老师絮絮叨叨讲课更大声的声浪淹没。
惊吓之余，他下意识地问了这帮喊着他名字的女生一句：“你们不用上课的吗？”
“体育课啊！”其中，有反应快的女孩儿做了回答。
“哦~~”王昱拉长了声调，好似在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下一秒他拔腿就跑！
女生们自然追不上他，就连校队都没有跑的比他快的人。
其实，上学的路上王昱还在担心，周五表现的那么出色，会不会一进教室就被同学们围上来崇拜，怪不好意思的。
但同学们见他和王雷都十分的平静，同班同学除了几个男生恭喜他和王雷夺冠之外，几乎没有人在乎篮球比赛的事，更没有他三分期待七分担心的情况发生。
他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却没想到上午的时候会有女生找上门来质问他为啥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这下王昱算是明白了，那个女生就是个前菜啊！
看来赢球涨粉是事实，粉丝多了烦恼多也不是说假的啊！
明星诚不欺我……
跑出教学楼的王昱也不准备去操场了，显而易见，高一的昨天看了比赛，现在都在上体育课，他现在去操场准没清静。
高二高三的没看比赛，即便听到了传言，也不会太疯狂。
诺大的学校，王昱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一个清静的能让他思考的地儿！
就在这时，物理老师的话回响在耳边：
“你想上厕所啊？”
“你想上厕所啊……想上厕所啊……上厕所啊……厕所啊……所啊……啊……”
嗯！我想上厕所！
王昱下定决心，直冲向厕所，进了单间，把门带上，他发愁了。
倒不是因为味道让人难忍——确实难忍，不过能忍——只是，蹲便他该站着想问题还是蹲着？
学校厕所的便位虽然都隔成了单间，但是却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两边是矮墙，前面是矮门，也就一米二高。
号称一米七五的王昱站进去，半个身子都露在往外面了。
最终，王昱决定还是站着比较好。
毕竟蹲着腿容易麻，现在厕所里也没人，被人看到也没事儿，况且，男厕所也不会出现女生！
男生应该不至于那么疯狂吧……
思绪到了一半，王昱就听见厕所门口有几个男生说着话走了进来，他下意识一蹲！
蹲下了才开始骂自己自恋：“谁特么都认识你？你是明星了是咋？！”
骂归骂，但是他不准备站起来了。于是就这么穿着裤子蹲在坑位上，开始想他没想完的事——
他是不是已经成为全校偶像了？
呸！不对！应该想的是，为啥自己会这么累！
王昱很投入的把比赛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甚至连比赛结束后段成和张大庆的对话以及阿飞出现后的情景都想了一遍。
对啊！就是这个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昱突然想通了！
他猛地站起来，却没成想自己没站起来——
腿蹲麻了……
幸亏他反应快，在身体不受控地往后坐下去的时候他伸手扒住了两边的矮墙！
只听一声惊呼！
“卧槽尼玛*！谁？！啊？”
这人一骂街，把王昱也吓了一大跳，他赶紧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给自己压惊。
隔壁的人还在骂：“你特么的拉屎不出声？！是想吓死谁吗！”
人在完全恐惧之下就会变得愤怒。
王昱赶紧道歉，那人也冷静了下来。
“我说兄弟，你以后可别这么办了，太吓人了。这要是给谁吓出个好歹来，你也赔不起，你说是不是？”
这人这嘴跟连环炮似的说个没完，王昱一句“我腿麻了，扶一下墙”都没说完，就听旁边坑位的哥们儿一直絮叨。
越絮叨，这人语气越平静，语调越正常，王昱听起来越熟悉。
“……”王昱沉默。
“李琦，你能闭嘴么。”
“……”这回换旁边坑位的沉默了。
安静了，全世界都安静了。
“卧槽！是你啊……”李琦也没成想自己上课时间拉肚子还能碰到熟人。
“是我是我，可别念叨了，你赶紧，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二人尴尬地走出了厕所。
李琦想笑。
他笑了。
王昱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掏出手机，王昱这才发现已经快六点了。眼瞅着就要下课了，王昱也没想再回教室。
怪不得他会腿麻，他都蹲了快一个点儿了。
他走到学校大门口旁边的自行车车棚，熟练地翻上了矮墙。
“大娘，给我来俩，不，来仨超级无敌顶配大煎饼！”王昱冲墙边摊煎饼的大娘喊到。
“哟~小帅你今天咋这么早啊！你得等会儿哈~我还没给你做呢！”大娘对王昱的出现也习以为常。
“嗯嗯，没事儿，我一会儿打铃了，出去找您拿哈！”
“好好，小帅你慢点儿别摔咯！”
大娘担心着自己这位VIP客户的安危，手头儿上却一刻不停。
没一会儿，大娘熟练地摊好了三个大煎饼，刚好听到下课铃声响起。
王昱第一个冲出校门口，成功避免了与众人抢饭的尴尬，拎着煎饼朝球馆走去。
晚上六点四十五，消完食的王雷晃晃悠悠地走近了球馆，这时候，李琦等人已经在球场上练习投篮了。
反倒是每次训练前都要自己加练几组投篮的王昱一直坐在垫子上看着大门的方向不动弹，连队友们跟他说话，他都是敷衍了事。
等王雷晃悠到王昱身边的时候，王昱才站了起来。
“你痛吗？”
“啥？”王雷被王昱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整不会了。
“你说啥？”
“我说，你痛不痛？”王昱仍然面无表情，眼神不聚焦的目视前方。
王雷看着他的样子，恍惚间怀疑王昱不是在对他说话，但是确实旁边也没别人了，而王昱的声音也不大。
“痛？什么痛？哪里痛？为啥痛？”
听了王雷的话，王昱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地架势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王雷的脸，趁其不备，一拳打到王雷的大胸上！
“痛！痛苦的的痛！痛定思痛的痛！！！白痴！！你的肌肉都是用来好看的吗？！！你个弱鸡！！！累死你爹我了！！”
第二十六章 放得下与放不下
十六中的篮球馆里哀嚎声一片。
所有人都没料到，修整了两天，一恢复训练，段成就给他们上强度！
两个小时的训练，这群人连球都没碰到，整整疯跑了两小时！
“这点儿强度都受不了了？让你们休息你们还真休息了？周末不知道自己练球吗？”
段成满脸笑容，语调都比平时高了两度。
他整个人都很亢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谈恋爱了。
“呕——”大胖子钟鸣终于忍不住，抛到篮球场旁边的垃圾桶，吐了……
段成仍然嘻嘻哈哈：“哈哈~吐了一个~继续！我看看还能吐几个！”
哨声起，又是新的一轮障碍跑。
说是障碍跑，但段成给他们安排了很多新料，比如必须双腿跳过的连续跨栏，再比如连续台阶，再比如胸推、卷腹，哑铃跳举……
总之，除了篮球，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王昱就纳了闷儿了，晚上没打算让他们碰球，下午擦球干嘛？！
但是他不说，他巴不得多搞一些些体能拉练呢！免得自己再被累死一次！！
王昱忍不住给了站在自己前面排队受虐的王雷一掌——
要死大家一起死！
王雷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自然没工夫搭理他。
不仅王雷，全队除了体力好到变态的王昱，都已经放弃思考了，一个个机械的完成着跳跃、奔跑、负重的动作。
不是他们不想动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多想了。
只有队里体力第二好的副队张立坤不同——他能不动脑的时候基本不动脑，不得不动脑的事情，就听教练或者队长的。
全部训练结束了。所有人都摊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段成很满意地宣布解散，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动弹。
只有王昱忍不住开口：“不用篮球您下午擦什么擦……”
他死都想不到，段成擦球是为了把球收起来……
“老雷，一会儿你有事儿么？”回家的路上，王昱问道。
“额……回家能有什么事儿？写作业？算事儿吗？”王雷把装了两个人装备的球包甩在背上。
“……”王昱看着他，没说话，拿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拨了出去。
“嘟——嘟——咔哒！”
电话接通了，王昱说道：“妈，王雷考的太差了，班主任让我一对一帮扶一下，我想去他家给他补习，可能会很晚回去。”
听到这儿王雷光嘎巴嘴不出声的骂了一句：“放！屁！”
王昱不理他，继续打电话。
“嗯，对……不用了吧……行，那就麻烦田叔晚上来接我吧……嗯，大概得三个小时……会不会太晚……好，行，麻烦田叔了，一点来接我就行。地址您知道吗？对，盛福小区，门口等我就行。”
“你特喵的~又想看比赛了吧？听说湖人今天打的不错。”王雷一脸了然、半脸贱笑地说。
“看你妹！打得不错是多不错？那叫球？一个人快攻，四个人在后半场看着的不错？！”王昱不理他，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一头钻了进去。
“是，是不太能看，但是你真放得下，忍得住不看啊？”
“放得下。”王昱一脸不为所动，“人都没了我有啥放不下的。”
看王昱面无表情，王雷心生疑惑：“那你去我家干啥？复盘比赛？”
“复你妹！”说到这儿王昱就没好气！
你个猪队友！比赛比赛拖我后腿，学习你也给我找麻烦！！
这话王昱只能在心里抱怨，但是抱怨归抱怨，兄弟该帮就得帮。
就算今天戴茹不找他，他也打算寒假了给王雷补补课，没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外力，打破了他的安排。
该死的是，这几天他好像被睡神附体了，实在困得要命！不让他睡觉他就烦躁！
偏偏他就是不能睡！下午的时候他在厕所里掰着指头数了半天距离下次月考还有多久，终于接受了“留给国家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的事实。
25天，刨去在校备战省赛的14天时间，再刨除去泉城参加比赛的十天，回学校就剩一天的时间了……
他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啊……
况且，除了考个一百多分的王雷以外，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水平的休学一年半的达蒙……
王昱收回复杂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如猪：“雷哥，你不觉得你后背上缺点儿东西嘛？”
“缺啥？不缺啊~”王雷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后背，突然意识到不大对劲儿。
“嗯，我正式通知你，以后你和我自动结成双人一对一学业扶贫小组……”
犹豫了一下，王昱补充道：“也有可能是三人小组。总之，以后你是我亲哥，是我雷爹、雷祖宗都行！只要你好好学习，你就是我的雷神！行么？”
王雷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出租车没几分钟就到了王雷家小区门口。王昱开门下车头都不回，王雷只好掏钱结账，然后跟了上去。
两人到家，王雷也闹明白了，看着手里白纸黑字红手印的，也有些愧疚。
“对不住，兄弟，是哥哥连累你了。”
王昱见王雷这个扭捏样子也有点儿绷不住：“雷哥，多余的话别说了，您放学连书包都不带您还有脸问我写作业算不算事儿……哎！”
一声叹息之后，两人进了家门。
进门后，王昱跟王雷的爸妈熟络地问好，就不客气地和王雷一起坐在餐桌旁吃起夜宵来。
嘴里吃得香，还不忘冲着客厅喊两句：“阿姨，这个肉夹馍可太好吃了！”惹得王雷妈妈开心地大笑起来。
王昱自小就爱往王雷家跑，自然跟王雷爸妈十分熟悉。他性格开朗，还特别聪明，自然讨人喜欢。
两家人其实住的并不远，如果王昱和王雷从学校走着回家，王雷先到家，王昱拐两个弯儿，再走个五六分钟也就到家了。
当然，就这五六分钟的路上已经发生了不少次“意外”了，只是王雷并不知道。
两人吃完夜宵就回王雷屋里了。
跟王昱家里的状况不同，王雷的爸妈都很支持他打篮球，甚至寄希望他能靠篮球特长加分考上一所好大学。
毕竟自家儿子从小到大就被人夸篮球天赋高、打得好，王雷爸妈就很重视儿子这方面的培养。
王昱说明来意后，获得了王雷爸妈的欢迎和感谢，二人进到王雷的卧室后，王雷爸妈就先睡了，没再多管他们小哥俩儿。
“你没拿书包就没拿吧，反正我也没打算让你写作业。”王昱拿出一个空白本子，又从王雷的书桌上翻出一沓儿草稿纸扔给了王雷。
然后一抱一抱地把王雷堆得满满登登的书桌上的东西“轻轻地”扔到了地上。
像垃圾堆一样的书桌终于干净了。
“我妈我都不让她动我桌上的东西。”王雷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他的球星卡包放到了书架上。
“我姨但凡动了，它也不至于像个垃圾堆。”王昱说。
“你真的要给我补习啊？”
“不然呢？你退队？”王昱停下手中整理垃圾的动作看向王雷，“你在，我比赛都累成狗了，你要是不在，我是不是累死都别想赢了？”
“额……我学习不太好，这你也知道……”
“您那是不太好？您那是太不好！行了别废话了！”王昱继续整理地上的一堆破烂，“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标，但是总得试试吧？”
“你要是知道不好意思，你就去拿块儿抹布来，把你这个桌子擦干净！”
二话没有，王雷就去干活儿了。擦完桌子，王昱把一本高一上半年的数学练习册扔给了王雷。
“呐，做期末测验，限时一小时，不会的直接跳过，答完一看就会的，再研究那些看了一眼似会非会的。”
王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王昱倒计时了：“三、二、一，开始。”
第二十七章 抽的什么风
“老雷，任重而道远啊……”王昱看着手里的三份练习册，十分无奈地站了起来。
“你要是还想跟我一起打球，你就打起精神来。”
话说到一半，王昱看了看上眼皮跟下眼皮打了半天假的王雷，放弃浪费口舌的计划。
“我走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王雷在被语、数、英三科测验连续折磨了三小时后，再也没有思考的力气了，他甚至都没换衣服，裹着一身臭汗就睡着了。
他恍惚间看见王昱一手拿着秒表催他跑的再快点，一手拿着语文书，让他背诵《将进酒》。
眼瞅着秒表的倒计时就要到了，可他还差一整圈没跑完！他赶紧加快了摆臂的速度，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阿昱，别……别……别逼我了呜呜……”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啊！”
王雷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还有些哽咽没止住。
他看见眼前熟悉的场景，又快速地转了两次头，这才确认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个梦。叮铃铃响的不是秒表，而是自己的手机闹钟。
他把自己的两只手从老七八糟地缠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里挣脱出来，拿起手机，才发现根本不是闹钟响了，而是王昱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他声音还有些懵，没什么好气地问。
王昱一听他的声音，就明白了。
“你还睡呢？？快起床！都几点了！”
在王雷的意识里，他才刚躺下，但听王昱这语气，他意识到是自己睡过了！
王雷猛赶紧扒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穿衣服，却发现衣服就穿在自己身上……
他赶紧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回到桌面上看时间，嘴里还不停地问：
“几点了？我又迟到了？”
……
“王昱你大爷！才五点你就给我打电话！你昨晚一点半才走！！你是人吗？！”
“是。”
王昱的淡定回答让王雷十分不淡定了：“你特喵的要是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我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不用麻烦你，我本来就姓王。你快起床，我在咱俩小时候打球的破篮球场等你。”
说完，不等王雷反应，王昱就挂了电话。
他有信心，王雷一定会来。
五点二十二分，王雷抱着篮球站在王昱的对面：“怎么突然想起来这儿打球了？”
“谁跟你说要打球了？”王昱活动着手腕脚腕，打了个哈切。
“不打球来这儿干嘛？”
“复盘周五的比赛啊~”王昱又打了个哈切，“你昨晚不是很期待复盘吗？我决定满足你。”
“你疯了吧！！！课间复盘不行吗？你非得大清早的扰我好梦？！！我才睡了三个多小时！！会死人的！”
说着，篮球已经朝王昱胸脯砸了过来，紧接着还有一串自残式的捶胸顿足的动作。
见王雷濒临暴走了，王昱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有点儿过分了。
他摸摸鼻子，说：“是，是么……我还打算带你跑两圈呢……”
“做个人吧王昱……”王雷已经脱离愤怒了。
他知道自己学习太差给王昱的压力很大，但是也没必要整死他吧？
罪，不至死吧？
怎么的？晚上不让他睡，大清早的还要他强身健体？那不是让他死么？
“你想让我死你就直说，你不用这么费劲的……你要我的命你拿去，哥哥给了！”王雷一脸要哭的表情，手里拎着的球包都脱手掉到地上了。
王昱走到王雷身边，拎起掉在地上的球包，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儿过分。
……
“嗯，好吃！昂嗤——咩啊咩啊——”
看着王雷吃的开心，王昱打开自己的微信界面，看着上面876的余额，暗自叹了口气。
“哎……”
“叹什么气？哥哥吃的多么？你又心疼你的钱了是么？”
听到叹息声，王雷把脸从馄饨碗里抬起来，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拿着煎饼看着王昱。
“没有~哪儿能啊！请雷哥吃饭我愿意得很！”王昱赶紧卖笑道，心里却是为自己刚刚破了900大关的存款默默哀悼了一下。
“老板，再来碗顶配版面！”王雷打着报复王昱的注意，又点了一碗12块钱的板面。
“我心疼不死你！”王雷腹诽。
酒足饭饱之后，王雷才消了气：“说吧，这两天你抽什么疯呢？”
王昱也委屈啊，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又搭人又搭钱的……
主要是搭钱！
“哼。”
哼了一声，王昱就不说话了。
王雷可太明白自己这个发小此时的心情了——
“得，还是心疼钱。不说拉倒，我走。”
说完，抬起屁股就要走。
王昱眼疾手快，“啪”就把人给拉住了。
“老雷，省赛你还想拿冠军么？”
刚才还一脸得逞了的得意表情的王雷，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不是王昱，他可没昏睡一整个周末。
该想的事儿，他都想了好几遍了。
“想，怎么不想。”
“那你觉得现在咱们队的实力能一直赢下去么……”
王昱也不想说丧气话，可这是事实，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是一中即便输了市赛也有底气教育他们这个“冠军”的原因，是教练费尽力气、豁出去老脸也要求校长让阿飞归队的原因，是他王昱“发疯”的原因。
“你别说丧气话，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五点，老地方见。”
王雷也不多说什么，此一时，抱怨、辩解和保证都没用，只有实实在在的努力，才是他要做的。
“那晚上的补习……”
王昱也真心觉得不给王雷睡觉的时间有点儿过分了，要不他也不会主动花钱请王雷吃早饭。
“照常吧，只是，你别整的那么晚了。”
说完王雷就走了，他得回家收拾装备，王昱和他训练的家伙事儿不能不带。
王昱也得回家，他自己还有个大麻烦要解决。
初冬时分的清晨，格外冷。
走出早餐铺子，穿着单薄运动服的王昱，打了个寒战。
早晨六点半，建安的天泛起了鱼肚白，太阳还在岱山背后藏着，但有野心的人都已经起床了。
“快点儿！”
宁静的操场上响起一声咆哮。
“再快点儿！范青，你要是想跟得上那个小子，你就给我跑快点儿！”
张大庆拿着喇叭大声训斥道，跑道上十二个黑乎乎的人影分不清谁是谁，但都奋力地向终点冲刺着。
“不错，超过十二分钟的你们几个，两分钟后准备，再来一组！跑个三公里就把你们难成这样？！怪不得赢不了个草包球队！该！”
“其他人，去球馆。完成50个投篮，自行解散。”
张大庆看着剩在操场上的几个人，无奈地说道：“你们几个要知道，在一中，没有永远的正式队员，只有最优选。”
他看向逐渐泛红的东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两分钟时间早就过去了，但他迟迟没有发令开跑。
替补队员们以及唯一未达标的首发球员范青，不敢说话，只能等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他们清晰地听到教练的话——
“省赛上，我们有必须战胜的对手，其中就包括十六中。而你们在决赛中的表现，很让我失望。”
“听说高一篮球班上来了几个不错的学生，周五，重新选拔去省赛的队员，你们几个要好自为之。”
说完，张大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操场，只剩下范青等人面面相觑。
替补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只剩下范青还坐在冰冷的塑胶跑道上发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范青站起来，又活动了一下关节，拿出手机，打开了计时器。
三、二、一。
跑！
12分58秒。
没过一会儿，手机里的倒计时声又响了起来——
三、二、一。
少年无休止地奔跑在清晨的操场里，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却又好像站着许多人。
闯进12分好像很容易，但又好像很难。
跨越鸿沟本身，就是一场冒险。
跃过龙门的鲤鱼，才有机会讲故事。
继续跑……
第二十八章 在座的两位都是垃圾
白天的课，王昱睡了一大半，下午睡饱了，他准备去找班主任商量一下换座的事儿。
他仔细盘算了时间，如果只是靠课下的时间，完全不够，硬是剥夺王雷睡觉的时间，又会影响训练。
王雷的体能能在这半个月里提高多少，就意味着省赛赢球的几率能提高多少。
一切影响赢球的事儿，都要尽量避免。
就他观察，王雷课上的时间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偷偷摸摸看球赛。他觉得，十分有必要把课上时间抓起来。
说干就干，第一节课一下课他就去了老刘办公室。
“报告。”
“进来！”这一声不是老刘喊得，王昱进门看到老刘正在自己工位上跟人说话。
这个人他倒是有几分相熟。他走过去，站在阿飞后面不说话。
“达蒙，高二上半年的课都要上完了，你要努力追追进度哈……你怎么来了？”
本该上午来报道的达蒙，下午才来，老刘心里有点儿摸不准这个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该了解的情况怎么问也问不出，只能多督促督促。
看见王昱来了，老刘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来得正好，你们认识吧？我听戴主任说你答应给他和王雷补课了，你可得上点儿心，听见没有？”
“老师，我找您也是这个事儿。”王昱就坡下驴，“我能不能申请换到后排跟王雷一桌？对了，还有他。我们仨一桌行么？”
老刘听了王昱的请求，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
“可以是可以，我只能给你们安排到中间最后一排去。”
“没问题！”王昱抢答，他巴不得在最后一排呢！不在教室最好！
“但是——”老刘见他这幅喜上眉梢的样儿，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你们仨要保证，课上不能打扰到科任老师上课，不能干扰别的同学听讲，能做到不？”
“没问题！谢谢老师！”王昱道完谢就想拉着阿飞走，却没想到会被老刘喊停。
“你走吧，达蒙留下。大课间我给你们调座。”
王昱乖巧称“是”，自己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节课王昱一直精神抖擞地在他的笔记本上涂涂改改，把从未有过如此待遇的生物老师激动坏了。
下课铃声响起，老刘带着“新同学”达蒙走进了教室。
“安静！安静！”老刘拍拍手，等学生们都安静了她才继续说。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达蒙。”
话音刚落，就听到这群荷尔蒙旺盛的群体开始三五成群的嘀嘀咕咕了。
“也太高了吧~看上去比王雷还高~”
“太帅了吧~这怎么看都像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好嘛~”
“晦气！高二三班有毒吧？怎么转班生都这么帅？！”说着，几个男生看向了把书和书包都扔在最后一排没人坐的空位上的王昱。
王昱感受到了，回头看过去，几个男生迅速转回头。
“好了好了，别嘀咕了，以后要和新同学和睦相处啊~”
说完老刘示意达蒙去最后一排找刚刚搬完东西的王昱，达蒙致谢后，拎着书包，抱着新领的课本朝后面走去。
“赵鑫涛，你坐到王昱这个位置来。王雷，你去找王昱！”
说完老刘就离开了教室。
被点名的赵鑫涛看了看坐在王雷和新来的达蒙中间的王昱，默默地皱起了眉头。
身为曾经的年级第一，他不明白王昱这个把他踩成千年老二的天才为什么要浪费天赋！
王昱根本没发现这道目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一件事儿上，那就是扫除所有他赢球路上的绊脚石。
现在的他就像一根被上紧的弦，心无旁骛。
“给，看清楚，这是你的目标！”王昱拿出签字画押的A4纸，放到达蒙面前，指着达蒙的目标成绩那一行说道。
然后把刚刚在生物课上涂涂改改一整节课的笔记本先扔到了王雷桌上。
刚才还一脸耍酷跟王昱打招呼的达蒙，热脸贴了冷屁股，但是他也并不介意。但当他看到这封奇奇怪怪的保证书的时候，他垮了。
“这，这是啥？”
“写的不是很清楚么，保证书。”王昱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书桌，简单的回答着。
达蒙看着有点儿冷漠地王昱，正在怀疑当初跟自己一起打架的是不是他的时候，天降一拳！
“哎呦喂！”王昱痛呼出声。
王雷一脸无所谓，冲着达蒙问好。
“阿飞你好，我是篮球队的王雷。那天没来得及打招呼，你别理这家伙，他这两天受刺激了。”
“你好……”
达蒙更疑惑了，他不是很能打么……就这么任人打头都不还手？
看上去也没生气……
“你要替我保密……”那天晚上的那句请求浮现在达蒙的脑海里，他这才明白，他的那就“保密”不是说笑的。
“他当初就料到了我会回来吗……”达蒙瞬间觉得这个小家伙可能多少有些神通，还是不惹他的好。
暗下决定之后，达蒙又看起了那张保证书，不解都写在一一张帅脸上：“你学习很好吗？为啥让你给我俩担保？”
打篮球的学习不都差不多么？达蒙心里疑惑。
“……”
大课间一直没出去活动，反而在教室一直关注着新同学情况的其他同学，听了这句话都不淡定了。
“新来的，你是真不知道我们班有个怪物么……”
当然，这话他们不敢说。但是他们都没控制住自己回头看的冲动！
一瞬间好几颗回过来的头盯着达蒙，把他吓了一跳。
王昱一抬头，看见大家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达蒙，一时间竟然有点儿得意。
“对啊~我就是上天入地，能文能武，打篮球无一败绩，学习也无人能敌的全能手大天才，你服不服？”说完还不忘给看客们一个嘚瑟的飞眼儿。
众人又开始假装忙自己的事，不愿意理会这个臭屁王小屁孩儿。
他们也听出了一些猫腻，王昱摊上了两个大麻烦，这下年级第一带俩拖油瓶，估计成绩要受影响了。
王昱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从上辈子开始就习惯了专注。
他想完成一件事的时候，只有目标和计划，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别傻愣着了，还想去打省赛，就麻溜的坐下听我安排。”
达蒙赶紧坐下，王昱一招手，两人赶紧凑了过来。
王昱压低声音说：“我有个计划，你们得配合我。”
“什么计划？”王雷和达蒙同时问道。
“你俩这会儿挺默契啊……”王昱觉得好笑，就笑了。
“笑屁啊！快说！”王雷不惯着他。
达蒙见王雷的态度，也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实也不用卑微：“那天晚上……”
“得得得，你们俩都是祖宗！我特么是孙子！”
“你们俩3+3想好选什么科目了吗？”王昱不再玩笑，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胜东省早就开启了新高考政策，不再是单纯的文理分科，而是改为了3+3综合选科的模式。考生可以在高考的时候除语数外三科外，不分文理，任选三科来考。
所以，他们高二下半年就要根据自己的选科重新分班了。
王昱考虑了一个下午，他觉得，戴主任给他的任务中透漏了一个方向：王雷和达蒙跟他选一样的科目是最优解。
但他并不想替人做决定，还是要问问兄弟们的想法。
“没想过，啥都行，都一样吧？我这么笨是不是应该选文科类的？”王雷答的痛快，达蒙一脸懵：“还要选科目？”
“……”
王昱明白了。问等于白问，还是他来做决定吧。
“你们以后是想一直打篮球吗？”
王雷和达蒙被王昱这个急转弯的问题问愣了，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学习吗？怎么又说起篮球了？
“我是说，如果你们并不指望高考考上好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的话，我就替你们决定了。”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王雷不耐烦了，“老子就想踏踏实实去打省赛！别的没想过！”
达蒙点头附和，王昱也不再废话：“好，那就全听我安排。”
“是这样，文科类主要是背诵，我估计你俩能背下来的不多。但是语文是必考科目，所以，你们得背语文，我会给你们安排背书计划，你们照着我说的做就行。
咱们主攻理科，这个就是考查熟练程度和思维习惯的科目，我们的机会很大。但是有一点……你俩别介意，数学、物理、化学，我打算从初中基础给你们补起，甚至是小学……”
看着已经被自己说蒙了的王雷和达蒙，王昱两只手交叉在脑后，后背往椅子上一靠——
“没错，我的意思是，在座的两位，都是垃圾！”
王昱的晚饭是王雷和达蒙请的。
王昱头上顶着包走到球馆外的时候，看见以李琦为首的替补大队们已经在那儿拿着自己的球练习投篮了。
“看来大家都很拼命吗~”王雷优哉游哉地说道。
王昱懒得理他，给了他一个白眼，顾自走进了球馆。
“咱俩，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达蒙虽然看上去是个冷酷硬汉，但心思比王雷要细腻的多。
“毕竟，阿昱也是要帮咱俩，咱俩就这么给人揍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雷打断了。
王雷大手搭上达蒙的肩膀，拍打两下：“放心，咱哥们儿有两个优点，一个是心眼儿大，不记仇，另一个是皮糙肉厚，禁揍！”
“而且，他吃了咱们的饭，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两人走进球馆，早就等在球馆里的段成先开了口：“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就在他们身后，高三的队员也到了。张立坤看见达蒙就高兴地扑了过来！
“阿飞！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达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有太多想说的，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是张立坤说出了那句他心里的话。
“太好了！这下我们能一起去拿冠军了！”
达蒙拥抱着激动的张立坤，眼睛看向了也在看着他的李仲通。
松开拥抱，达蒙走向李仲通。
“大通，我回来了。”
见李仲通红着眼睛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拿板砖拍人都不带眨眼睛的酷BOY达蒙竟有些局促不安。
“抱歉，让你等久了。这次，我不会再当逃兵了，我们……”
声音被一个强有力的拥抱打断了，李仲通低头把脸埋在比他矮了一头的达蒙肩上，蹭掉眼泪。
“好，我们一起去拿冠军！”
站在他们身后的张立坤也有些鼻酸，趁人不注意赶紧吸了吸鼻涕。
“好了好了，别在那儿婆婆妈妈了！两个大男人，不至于！”段成拍战术板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刻兄弟三人温馨重逢的场面。
王雷悄没声息地站到了王昱的身边，他开口跟还在赌气的王昱说：“你说，咱俩能一起打球打多久？”
还在气头上的王昱，沉默着。
他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打球的事儿还能瞒自己老妈多久，不知道瞒不住的时候自己能不能说服老妈让他继续打球……
他没有答案。
直到段成集合的哨声响起，他才小声地说了一句：“至少，把握住现在吧。”
王雷已经跑向了教练，并没听到王昱的答案，但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不就是学习么！老子跟你拼了！
第二十九章 鲶鱼阿飞
“首先，欢迎咱们的老队员达蒙归队！”
球馆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群人打心眼里希望达蒙归队！
周五比赛结束后，高二的这帮人忍不住好奇，就在薇信群里问起了关于“阿飞”的事情。
“坤哥辰哥，这个阿飞是谁啊？怎么感觉他很厉害的样子？”
张立坤：“嗯，很厉害。”
赵佳辰：“你们觉得阿昱水平怎么样？”
“阿昱没的说啊，天才中的天才，虽然个子矮了点吧。”
王雷：“后面的注意保持队型。”
王雷：“@王昱，阿昱，有人说你矮。”
李琦：“@王昱，阿昱，有人说你矮。”
……
除了队长李仲通，和教练段成外，所有人都艾特了一遍他们的参照物王昱，但是王昱竟然没像平时那样发一条语音骂他们。
众人的心思也不在王昱身上，于是很快话题就又转移到了阿飞身上。
“你的意思是，阿飞比阿昱还厉害？”
赵佳辰：“差不多吧。我们这群人都没系统的学过篮球，进篮球队之前，基本都是自己模仿着球星的动作打着玩儿。
当年高三的学长都选择了退队备战高考，我们这群刚上高二的人，突然就变成了校队主力，我们对自己的实力丝毫没有信心。”
“但是，联赛一开始，我们竟然连赢了三场，这都多亏了阿飞。当时只有内线的大通能帮得上一些忙，我们几个都是在场上陪练折返跑的。
阿飞几乎是一拖四，从一号位打到四号位，硬是开局带领我们连赢了三场！不过，后来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就休学了，我们都找不到他，之后的比赛也再没赢过。”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阿飞就是神一样的队友。”
李琦：“辰哥你的意思是，阿飞也是高一进队才学的篮球？”
赵佳辰：“对啊，我们都一样。当时我们还都会运运球啥的，他啥都不会。
我记得当时大家入队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说自己喜欢哪个球星，想打什么位置，就他问段老师：‘老师，您能教我投篮么’？当时我们都笑翻了。”
邹强：“那这么说来，阿飞用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和阿昱一样的天才，而且比阿昱长得高长得壮，那是不是说，阿飞其实比阿昱更天才？”
张立坤：“也不能这么说，阿飞天赋很好，他特别能跳，这也是我们叫他‘阿飞’的原因；他身高臂展都有，还有一双大手，而且有我们都很羡慕的有效肌肉。
队长也是后来才练成现在这样的肌肉的，以前跟钟鸣有得一拼。
虽然阿飞篮球意识很好，但是说到底，他的技术比较粗糙。”
“硬要分项技术做对比的话，他投篮肯定不如阿昱准，其他技术估计也不如阿昱的变化多，都是基础动作。”
“只是那三场球，给我们的印象太深刻了，他太拼了，不断地抢断快攻抢断快攻，把对手都给震慑住了，他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哪怕是他走了之后，我们这批人，也都以他为精神支柱，不断拼命练习。”
“你们不知道阿飞当时私下里练球有多拼命，是他让我们相信，就算打球时间不长，也能把球打好！拼命就是了！”
“不过，两个人单挑的话，阿昱费劲能赢。”张立坤最后补充道。
王昱是第二天的中午才看到了群里的聊天记录，他先是震惊，后是好奇。
高一才接触篮球的新手，高二一开始的比赛能带领一帮猪队友连赢三场，而且那天那个记者，很明显对他也是念念不忘。
三场球就让一个老篮球记者找了他一年多的时间。
他到底有多厉害？
他心里想是这么想，他也不觉得两位学长是在吹牛，不过，他嘴上绝对不服输。
王昱：“单挑我能输给他？他不可能比小爷我厉害，哪天有机会让小爷修理修理他这个只会耍酷装深沉的家伙！”
王雷：“阿昱，有人说你矮，要我我忍不了。”
“+1”
“+2”
……
“+11”
“段老师！你是不是不该凑这个热闹！！”
暴走阿昱，在线恼羞成怒，怒喷为老不尊没下线的教练！
“你承诺的冠军火锅呢？我的两个全家桶呢！你们承诺给我的晚饭呢！！”
整个群瞬间变得安静如鸡。
但是大家都对达蒙的实力有了根本的认知——有了他，十六中篮球队会更强！
关于阿飞的传说，大家都听说过了，所以此时见他能顺利归队，大家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所有人的兴奋样儿都被段成一览无遗，一切尽在掌握，他另有计划。
“另外，省赛的赛会章程发过来了！”
“耶！”
“哇塞！”
“太棒了！”
段成的一句话让整个队伍都兴奋了起来！
“我劝你们别开心得太早。”这一句说的很大声，而且故意拖长了音，瞬间把队员的声音都压没了。
“因为，随队出赛的球员名额只有12个，现在，你们是13个人。我们必须淘汰一个。”
这话说的平静，但是队伍里有人不平静了。
所有替补都开始替自己担心起来，其中最不平静的就是高三的老替补赵佳辰。
“教练，昨天你不是……”赵佳辰有点儿急，但是他的教练好像没准备给他说话的机会。
段成接下来的话说的又快又大声，直接吞没了赵佳辰的发言。
“所以——我们本周六上午要进行一场对内选拔赛！”
“比赛的内容分成两项，一项是体能，一项是对位单挑。评分规则我说了算，总之，体力越好，单挑胜率越高，留下的可能性越大。”
“要想留下，就像个男人一样拼尽全力！十六中篮球队不要怂蛋！靠实力留下来，还是现在就放弃，你们自己选！”
“听明白了吗？”段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这句问话几近咆哮。
他要让所有人感觉到紧迫感！要让他们感知到压力的重量！
队员们也被这急促又大声地话语刺激到了，谁不想靠实力留下呢！
“听到了！”
训练开始，仍然没有篮球，仍然是枯燥的高强度体能拉链和脚步训练，但再也没有第一天那样的呜呼哀嚎。
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认真对待着训练，甚至开始认真在乎自己的速度和完成质量。
训练结束后，王昱看了一眼和他一样站在场地上的达蒙。
“哟，体力不错嘛~”王昱说。
“还行，跟你比差一点。”达蒙可还记得那场决赛上，这个小屁孩的疯狂样子。
这句话，王昱很受用：“算你有自知之明~”
说完，王昱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于是问道：“你住哪儿？”
达蒙倒是被问懵了，现在流行关心队友住哪儿吗？
“额…住宿舍啊，怎么了？”
“哦……”王昱摸着下巴怔愣了一下，主意打定之后，他回头问正在场边拿着保温杯喝水的段成：“段老师，我们能住校吗？”
段成也被他问愣了：“你好端端的走读生你住什么校？”
王昱张了张嘴，又觉得这个事情还是不声张的好，于是走到段成旁边，两人耳语。
“住校多好啊，不仅我，把王雷也叫上，这样我晚上就能给他俩一起补习了！你说是不是？”
“补习个啥补习，你还真把这个当回事儿了？”段成喝了一口水，从嘴里择出一颗枸杞，又扔回了保温杯里。
王昱真想给自己这个教练来一套大洪拳，把他淤在脑子里的屁都打散！
“您认识戴主任比我久，您觉得她是开玩笑的么？”
不能否认，王昱无意间准确地踩在了段成的七寸上。
“额……”
“那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说服你妈让你住校？”段成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王昱还真就把这个障碍给忘了个干净！
段成无语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住宿解决不了你的需求，宿舍十一点就熄灯了，白费。你等我消息吧，我想想办法。”
师徒二人算是达成了协议。
训练结束，临走前，王昱把事先准备好的三套题塞给了达蒙。
“阿飞，这三套题，你回去，一套题一小时，你会做哪道做哪道，就跟考试那么答，明天早上给我。”
阿飞痛快答应：“好。”
王昱看着阿飞把汗湿的头发捋到后面，形成了个帅气的大背头，露出了斧削刀刻一般的立体五官，一时间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他伸手呼噜了一下自己的卷毛，没好气地拉着王雷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主动留到最后整理器材的赵佳辰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教练，我昨天跟您说的事儿您忘了吗？”
段成整理器材的动作不停：“没忘。”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赵佳辰——这个篮球天赋几乎没有，但在篮球队踏踏实实训练，勤勤恳恳付出了两年的老队员——报以微笑。
“佳晨，你下周再离队吧，就当帮我最后一次。”
赵佳辰疑惑地看向段成，等着他说完。
“你姑且保密，这样阿飞就会成为那条激活鱼群的鲶鱼。让高二这群绷不紧弦的臭小子们，好好卖卖力气！”
“好。”
师徒二人会心一笑，把所有器材收拾妥当后，离开了球馆。
“以后不打球了吗？”
“打啊~就当业余爱好了~看见阿昱我才明白，我妈说得对，不是长得高的就得打篮球。”
“哈哈！可以当体育老师啊，你看看我！”
“老师说笑了~我要是能考上体院，我就考虑回来抢你饭碗！”
“嗯，好好复习。”
“我会的。”
“这周辛苦你了。”
“那就，一个全家桶吧！”
“哈哈哈！别跟那个臭小子学！”
“哈哈……”
第三十章 友谊赛邀约
周三清早，段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手里的赛会章程，时不时地抬头看门。
在他等了将近半小时，第N次看向大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他等了半天的身影。
“大成你没课啊？”同事李老师从外面走进办公室，看到赤裸裸看着他的段成，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
“嗯，被数学老师占了。”段成心不在焉地回答。
“哟，不像你作风啊！往常你不是从来不让课的么？”
“嗐，互相帮忙呗！”段成收起二郎腿，坐正了，看着李老师。
李老师被他盯得有点儿犯怵：“你有事儿就说，盯着我干啥！”
“真能帮我？”段成问。
“额…你先说什么事儿。”李老师也怕进圈套。
“是这样，听说你跟一中的张大庆是同学？你能不能帮我约场友谊赛？”
……
“哟，榆木脑袋也有开窍儿的时候？你确定是段成亲口让你帮他跟我邀场友谊赛的？”
张大庆还是不敢相信，他段成比赛结束的时候不是还以冠军的姿态不劳他费心呢么？怎么这会儿又想打友谊赛了？
“千真万确！让他求人不容易嘿，还许给我一顿饭呢！”李老师喝了口段成沏的热茶，舒服。
“你不说话算怎么回事儿？打不打给个痛快话！”李老师揶揄道，“咋？你是怕被我们学校梅开二度是么？”
“胡说！”张大庆想了一会儿，“那就周日下午吧。”
“别啊！下周一晚上！咱学校比不了人家一中！咱学校不给批那么多的训练课啊！”
张大庆听着电话那头冒出来的段成的声音，十分无语——这家伙原来就在旁边听着呢？
“爱打不打，就周日下午！”张大庆也懒得跟段成废话，他周五的气还没消呢！好好的五连冠居然被一个莽夫给废了！
要不是他们调整完阵容后也急需一场友谊赛试水，他才懒得理段成这个大老粗！
不等答复，张大庆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张大庆收到了一条薇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清晨日出下空旷的篮球场，昵称：罗德曼·段。
张大庆忍不住吐槽：罗德曼…我还乔丹呢！
刚通过了好友验证，张大庆就收到了罗德曼·段发来的一条薇信：“周日下午两点！别迟到！”
张大庆气啊！是你邀请的我！横什么横！随即给段成发过去一个炸弹表情：“等爷爷去教你做人。”
另一端收到薇信的人握着手机就是一同挥拳！
段成按住语音键：“我是你爷爷！”
李老师看着这个35岁的大老爷们儿像个孩子似的在那儿跟人较劲，就觉得可怕。为了避免自己被误伤，穿上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段成的薇信又响了，但是他决定不看、不听、不理会！
他又拿起了省赛赛会章程，嘴里不自觉的念叨着：“随队教练1-2名，学生领队一名……要领队干啥用？”
段成吐槽了一句，就继续研究赛程安排了。
同一时间，高二三班的教室里，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的热火朝天，王昱在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上睡得昏天黑地。
反倒是坐在王昱身边的两个“差生”，一整节课都在埋头苦读。
数学老师很诧异，没换座之前，王雷一上他的课就睡觉，有的时候甚至会打呼噜，怎么这一节课一直在奋笔疾书？
又看了一眼坐在王昱左手边的降班生，这学生愣是一节课没抬头，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皱着眉苦大仇深……
数学老师虽然表面很严肃，但是内心很佛系，上他的课只要不捣乱，他都没意见。
但是这不妨碍他好奇。
下课铃声响起，王昱才不耐烦地睁开了眼。他第一眼先看讲台，见老师已经没影了，这才肆无忌惮的伸了个懒腰：“做得怎么样了……”
“啊！！吓死我了！！””
扭头看向达蒙的王昱被一颗光滑的头顶吓丢了魂儿！
王昱的心脏还在疯狂地跳着，对自己地中海发型毫不在意的数学老师根本没理会王昱的惊呼，他站直了腰，抽出达蒙手里的A4纸，拿在手里端详。
他已经站在这儿弯着腰看了有一会儿了，因为动作轻，所以做题做的正起劲的达蒙——左手抠着头发的埋头苦干一号——压根儿没注意到他。
“这题哪儿来的？”
数学老师看着手里一整页的数列题，问得严肃。
达蒙也被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下课了同学站在他桌子前面玩儿，就没在意，没想到竟然是数学老师！
上课开小差当场被抓包，达蒙有点儿发憷：“内，内个，老师！我做的是数学题！”
数学老师一脸疑惑地拎起手里的纸又看了一眼：“嗯，我看得出来它们是数学题。我是问你这题哪儿来的~”
“是，是……内个……”达蒙努力控制自己不看向王昱，恐怕连累了兄弟。
一旁好不容易把魂儿找回来的王昱却不以为意：“是我出的。”
“我说嘛~”
数学老师看着手上打印好的数列专题，由易到难，分门别类，十分富有巧思，不禁暗叹：这天才就是天才！
盯着王昱看了好半天，把王昱都看毛了，数学老师才开了金口：
“有电子版吗？”
“有……？”
王昱有点儿迷糊，不是要挨批了么？这画风怎们这么清奇？
“还有别的专题吗？”数学老师又问道。
“有！但是还没整理完。”这回王昱听明白了，“我晚上把电子版给您发邮箱。”
数学老师听了王昱的话，把达蒙的A4纸放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出了教室。
“幸亏他没看见老雷的纸……”王昱有种劫后余生地窃喜。
一旁两支胳膊把自己桌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王雷，把头埋得低低的，拼了命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殊不知都是徒劳。
“别捂着了，人都走了。”
听了王昱的话，王雷才把手拿开，整个人放松下来。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雷那几张写满了生字词和成语解释的纸上，心有余悸。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换完座后，王昱的计划实施的更顺利了。
昨晚王昱也没有去给王雷补习，今早五点，二人默契地出现在了破篮球场中，王昱也没有其他安排，两个人整整跑了一个半小时。
王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腿走回家的，要跟上王昱的速度，实属难为他了，不过他还是咬牙跟上了。
只不过，今天早自习他迟到了，被老刘训了一通。
王昱倒是一切如常，拿着小胖妹的大煎饼，和小胖妹一起准时到校。
一头汗的达蒙穿着单薄的校服走进教室的时候，王昱已经坐在座位上等他了。王雷没来之前，王昱给他讲了数列，教了他几个解题方法，给了他两页数列题和一页答案。
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他尝试着用王昱教的套路开始做题，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做出了前面的六道题。从第七题开始，就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拿出王昱给他的知识点笔记，一点点尝试新的解题方法，这一琢磨就是一节课，直到刚刚被数学老师抓包，他才反应过来。
王雷那边更是，虽然早自习迟到了，但是他昨晚睡得很好，刚坐到座位上，王昱就给了他几张A4纸。
与达蒙的纸不同的是，他的纸上的字，是王昱手写的。
纸上的字写得很大很清晰，有的标注着拼音，有的成语后面还跟着解释。笔锋苍劲有力，字体大开大合，让他这个男人看了都觉得潇洒。
他一整节课都在听话的抄写着这些生字词，他对自己一节课的成果很满意，但是课间王昱一考他，他傻了……
“雷哥，你抄了个寂寞么……”
王昱无奈，他突然明白，或许教语文也应该像教数学那样，先教方法……
背东西要什么方法！！
王昱大暴走！
谁来救救他的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