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灯光球场
晚上七点零三分，周五。
胜东省十一月底的初冬略带几分寒冷，天已经全黑了。
建安市唯一的灯光球场——东兴球场外，高中生王昱和王雷正探着头往里看。
东兴球场的一侧正在进行一场三对三比赛，中圈旁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记分牌，从正面看过去，几乎把坐在后面的男人都遮住了。那男人脸上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明显疤痕，虽然骨瘦如柴，却是一脸凶相。
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赛，双方动作都很大，却不见裁判，场边围观的人不时发出惊叹声——这就是建安市最有名的野球赛了，刀疤脸正是“东兴球场野球赛”的管理员。
“阿昱，你确定要跟他们打野球？”王雷一脸严肃的问道。
“老雷，你看看我的鞋……”王昱一脸委屈的表情，抬起了自己的右脚。
王昱右脚上的篮球鞋耷拉了一半鞋底，右脚抬起的一刻，以一种及其喜感的方式跟王雷打了个招呼，从侧面看像极了一张打开的鸭子嘴。
“我还能咋办……”王昱无奈地说。
“你这鞋再咧开一点儿，都能看见气垫了……”王雷一阵无语，“你妈还是不给你零花钱吗？”
“给啊~”王昱趟着地往场子里走，王雷也随后跟上。
“一天给我20块钱买晚饭。我买俩无敌顶配大煎饼就得花16。”王昱边说，边把自己的耐克双肩包扔在了球场边用铁架子搭的看台上，开始换鞋。
“我还吃不饱！”王昱补充道，稚嫩的脸上多少有一点儿委屈。
“我省吃俭用仨月了，才存了366块钱！下周五就要决赛了，我可不想穿着跑鞋跟一中那群变态抢冠军！”
他本以为自己这双篮球鞋能挺到市决赛之后呢，没想到今天早上校队训练的时候就彻底报销了……
“你妈也是，怎么就这么反对你打篮球呢？你们家那么有钱，你却活像个要饭的！咋？贫穷贵公子呗？”
听发小儿为自己打抱不平，王昱自己却满不在乎：“我哪儿知道，管他呢。有球打就行呗！”
“你妈这情况，我看你也快没球打了。”王雷无奈地摇摇头。
王昱换上跟同学借的篮球鞋，跳了跳，又跺了跺脚：“车到山前必有路！小爷自己会想办法，不牢您费心了就！”
王雷也懒得管他，从自己的球包里掏出王昱的队服扔给王昱。
王昱接过王雷抛过来的球衣直接套在了校服外面，胸前建安十六中几个大字非常显眼。
恰好，场上的比赛结束了，王昱赶紧走到记分台问道：“大哥，还有局么？我们想打球。”
刀疤脸抬头看了一眼瘦小的王昱和他身后比他高了两个头，身材条件明显是专业级别的王雷，懒洋洋地开口说：“带钱了么？”
王昱说：“带了。”
正说着，另一伙儿学生模样的三个人也凑了过来。
“好，一局1200，一边儿上仨人，中间不能换人，打11分；没裁判，但是不能犯走步、二运这种低级错误，违例就交换球权，我会盯着的。”
刀疤脸说到一半，端起手边的保温杯，喝了口热水。
王昱看着刀疤脸大哥面前的大记分牌，寻找了一下这位哥哥有可能看到场上情况的缝隙，没说什么。
“不准伤人，伤人了这钱就算输了。”刀疤脸放下保温杯，一边继续数钱一边跟王昱两人说着规则，顺便打量了一眼另一伙人。
“你们也要打球吗？”刀疤脸问道。
“对，我们也要。”为首的大高个儿答道。
“嗯，排队吧。”刀疤脸把视线转回王昱两人。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想到这野球赛还能考虑到对人身安全的保障，王昱本来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听到规则后心里反倒踏实了很多，于是答道：
“没问题，但是我们只有两个人。”王昱一句话引来了两个人的疑问——
“两个人瞎捣什么乱？”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额……您稍等，我再找个人。”说着王昱拉着一脸震惊的王雷走到球场的另一边，这里有几个老年人和小孩子在投篮。
“你有钱还赌什么球？”王雷问。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只有366！”王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发了条薇信出去，没过几秒钟，手机里就传来了一声——
“哗啦啦啦~薇信收款1200元整。”
王雷：“……”
王昱：“嘿嘿~这不就有钱了么！”
“你小子又跟小胖妹要的钱吧？”王雷说着一脚揣在王昱的屁股上，他就不明白了，这小胖妹怎么就对王昱这个“没品”的小贱人死心塌地的！
“赢了再还她嘛~你没信心赢球还是不相信我？”王昱眨着一双深邃的大眼睛一脸贱笑的看着自己的多年损友。
“我自然能赢，有你，我比较担心。”王雷也不给好友留任何情面。
“别废话了！赶紧找人吧！你真忍心看我穿跑鞋去打决赛吗？！”王昱刚说完，一声哨响，另一场球已经开始了。
王昱看过去，场上是两组成年人在对位。
“咦？刚刚那三个学生呢？不应该是他们上场吗？”王昱心下好奇，四下寻找着。
就见围观的人群后面三个人正在那儿不太愉快的说着什么。
王昱赶紧拉着王雷过去，站在记分台旁边，听着不远处三人的争吵。
“我可没那么多钱。”一个小胖子说道。
“不是让你们提前准备好的吗？！胖子你压岁钱呢？”一个瘦高的男孩说道。王昱目测他至少也有两米高了，只是太瘦了。
王昱没忍住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个像竹竿儿一样的学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幸亏我没长个儿……”
王雷顺着王昱的目光看过去，心下了然，忍不住调侃：“我宁可你跟他似的像根竹竿~你这么瘦还这么矮我真怕你决赛场上吃火锅吃到吐！”
“你可拉倒吧！谁有本事给我这个天才吃火锅？！”王昱不满的给了王雷一肘子。
王雷懒得理王昱，继续听墙角。
“你们都没带钱我们还怎么打？”瘦高个儿一边跺脚一边抱怨着两个同伴，眼瞅着就要急哭了，“我都把牛吹出去了，这下肯定得被初三的笑话！”
“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另一个开口打圆场，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胖子打断了：“我可没那么多钱！我以为一人一百就够了才答应你们的！”
小胖子明显是心疼钱了……
王昱这下看明白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雷，王雷也正斜眼看他。两人一对视，心下了然。
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昱抬腿就朝瘦高个儿走了过去。
“你好，朋友。我们缺个人，你愿意加入么？”王昱一脸微笑地仰头看着这个瘦高个儿学生，这才看清了他校服上的校标——晨光初中。
晨光初中，是建安市唯一一所拥有篮球特长班的初中，这个瘦高个儿估计就是篮球特长班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一段不知天高地厚，跟谁都想过两手的冲动时期呢？
特么的！真羡慕啊！
王昱曾经也想去晨光中学上初中，但是他妈没同意。所以他见到晨光中学的学生他就有股子忍不住的羡慕——那得是多快乐的初中生活啊！
“跟你？”初中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昱，语气里满是瞧不上。
“对跟我。”王昱丝毫不介意初中生不礼貌的眼神和语气，反倒是迪奥迪奥地扬了扬头，更自信的回答着。
“还有我。”跟过来的王雷也一眼看见了那个校标，这个校标他也有一个。
“你是…王雷学长！”初中生一眼认出了王雷，激动地说道。
王雷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学弟，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你认识我？”
“嗯！张老师给我们看过您的比赛视频！”初中生继续激动地说，“刚才没敢认。学长好，我叫阿南，跟学长一起打球自然没问题！可我……”
阿南说着露出一丝窘迫，他其实也没带够钱……
“没带钱吧长竹竿儿！不用你掏钱！”在一旁看了半天认亲大戏的王昱很不满！晨光的了不起啊？瞧不起谁呢？小小年纪竟然是个势利眼！要不得！
不等阿南反驳，王昱又开口了——
“你会传球吗？”
初中生阿南给了王昱一个白眼，继续跟王雷“叙旧”。
“学长你为啥没去一中？”
“哦，太远了。”
……
王昱只能十分没趣地一个人去记分台交钱。
刚把钱交给刀疤脸，他身后就围上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个头儿都比王昱高不少，其中一个身高目测也超两米了，但是比初中生阿南要壮上N倍，力量感不可同日而语。
其余两人虽然没有这么高，但是也都超过一米八了，还比王昱壮一些，其中一个从身形上看跟王雷不相上下，另一个顶着一头黄毛的人相比之下就显得瘦弱很多了。
王昱给他们腾开地方刚要离开，就听到刀疤脸说：“你们仨怎么又来了？”刀疤脸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刚举到嘴边的保温杯也一下子摔到了记分台上。
“上次我们又没伤人，而且还赢了，怎么就不能来了？”黄毛痞里痞气的说道。
“那我再说一遍，伤人或者输球，就再也别来我这儿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刀疤脸语气有些阴狠，不耐烦地重申了一遍规则。
“放心吧您~输是不可能输的，伤人嘛……自然也是不会缺胳膊少腿的。”说完三个人贱笑着走开了。
三人刚走开，王昱就听到围观的人讨论开了。
“张三他们仨咋又来了？”
“又缺钱了呗！特么的！”
“上次你们那个被踩断了肋骨的中锋出院了么？”
“啐！刚出院！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幸亏东兴这儿加了‘伤人禁赛赔款’的规则，要不还得有更多人被他们几个整进医院。”
王昱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三言两语间，他七七八八听出了些眉目——他们碰上球场恶霸了。
见王昱还没走开，刀疤脸冲着他说：“你们几个学生小心一点，他们下手可黑。”
王昱转头看向刀疤脸，刀疤脸却并不看他，又补了一句：“害怕的话，直接认输就行。我不指望你们能赢。”
“那钱……”王昱开口。
“钱自然是不能退的。”刀疤脸一脸平静。
“哦。那我们不认输。”
王昱说完没有半分逗留，转身就走了。这倒是引得刀疤脸多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二章 能打球就别打架（上）
王昱回到王雷身边，看着身边的初中生阿南，不免有些担心，于是把刚才听到的对话跟二人简单复述了一下。
王雷自然不在乎，球场上的小动作他见多了，只要能保证不受大伤，他就不在乎。规则既然有规定不准伤人，对面三人明显也不敢在球场上有大动作，所以他也不怎么担心。
二人同时看向阿南，阿南见二人都看着自己，赶紧表态：“今天这场球我打定了！放心！我们老师教过怎么应对小动作！”说完不等王雷多说什么，就跑去对面半场热身了。
王昱见阿南非打不可，也没再多说什么，心下多少有了些盘算。
“对面看起来不好对付，你怎么想？”王雷走到王昱身边问。
王昱又看了看身高也有两米，但是身材跟自己一样瘦的初中生，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与王雷耳语了两句。
上一场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到王昱他们上场了。
罚篮定球权，王雷三罚连续命中获得发球权。
这不禁让大个儿多看了他两眼，紧接着，环视了一下对手：三个人中，一个高大健壮远投能力不可小觑，一个瘦的像个小鸡子，一根瘦竹竿——
“呵，什么玩意儿。”大个儿不以为意地嗤笑道，然后跟自己的队友说道：“一会儿，你俩主要盯防那个壮一点儿的，瘦子不用管。”
成人组三人三分线内落位，王昱中圈开球，直接把球传给了王雷，王雷带球来到弧顶，瞬间迎来了贴身防守。
此时阿南在内线被挤出了禁区，完全失去了位置。大个儿近两米的身高直接决定了他在这种业余场地里，必是内线霸主的地位。
王昱的身前是对方最瘦但不如王昱瘦的黄毛，轻松地站在罚球线上用眼神防守着王昱，看在王雷眼里，黄毛更像是在协防他，而不是防守王昱。
跟王雷对位的，是刚刚一直没说过话的肌肉男。
肌肉男和王雷的身高身形都差不多，王雷稍微试探了两下，发现这人的防守意识竟非常不错。
看来，这些人并不是虚有其表。
王雷启动了，向右虚晃后，果断后撤步拉开空间。
“嗖——”
篮球果断出手，快速平直地传到了王昱手里，十分轻松。
王昱接球瞬间已做好了投篮的准备姿势，只见他篮球举过头顶，脚跟微微抬起，眼睛盯准了球框的方向。
黄毛见势就要跳扑过来防王昱的投篮！但是就在他重心上移的时候——
“啪^”
篮球轻轻落在了他的左侧，王昱速度极快地一个交叉步突破了他！
王昱正要晃过肌肉男的协防，一只脚还没落地，直接被后面的一股大力推了个趔趄！球也瞬间脱手！
是黄毛！正在为王昱的突破卡位的王雷看得清楚，失去防守位置的黄毛收住重心，转身毫不犹豫地冲着王昱就是狠狠一推！
他是故意的。
王昱一个踉跄向前倒去，大个儿就在他身前，两人眼瞅着要撞在一起了，大个儿直接一个后撤步——
砰！
王昱直接脸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没有犯规的哨声，只有场边一阵惊呼。
并未出现重大受伤情况，刀疤脸自然也不会打断比赛。
王昱心里清楚，野球场上犯规全凭自觉，恶霸有什么自觉？
随着王昱扑倒在地，攻守瞬间转换。篮下已经将阿南挤到底线的大个儿拿到球转身就是一个单手暴扣！
黄毛站在王昱旁边，毫无廉耻的喊到：“哦吼！2:0！”
紧接着他转向刚站起来的王昱轻佻的说道：“小朋友，站都站不稳啊？要不要哥哥搀着你打球啊？”
王昱没回话，走到防守的位置。因为他心里清楚，跟人渣废话就是浪费时间。
比赛再次开始，中圈发球后，黄毛运球到弧顶，篮球从他左手运到右手，交替运球推进，距离王昱还有一步半的距离。
王昱看见黄毛抬手，以为他要给内线吊球，作势就要举手封锁传球路线，却没想到下一刻篮球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
篮球从王昱的脸上反弹后，重新回到黄毛的手中！
场边一阵倒吸气，他们看得清楚。刚刚黄毛的球运到右手之后被直接甩向了王昱的脸，这是明显的挑衅与羞辱！
王昱看到黄毛一脸的嘲笑，也瞬间明白状况。
他一双大眼睛渗出一丝超脱年龄的深邃与尖锐，死盯着黄毛。
黄毛看到王昱的眼神，兀地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但得意的他并没有多想，反而因为王昱不说话，气焰更嚣张了：“小鸡子，想打球就好好跟你爷爷我学学。”
腾！
一瞬间王昱被怒气点燃了。
“特么的……”
王昱咬了咬牙，忍下了暴揍黄毛的冲动。
球触碰到对方球员后，重新成为活球。
黄毛带球快速贴近王昱，照着王昱的胸口就是两肘！
王昱不能退让，皱着眉暗暗忍下了——真特码的疼！
黄毛得逞后，再次拉开距离，继续悠闲地左右交替运球，期间又一脸贱笑的假意要砸王昱，王昱也没理他。
王昱只是更认真地盯准了黄毛的动作，比动态视力，他没输过。
就在黄毛以为自己晃开传球空间，抬手吊球给内线的大个儿时，蓄意移到黄毛左侧的王昱起跳了！
再落地时，球已经到了王雷手里，攻防再次转换！
“白痴。”撂下两个字，王昱再次来到三分线外两步的位置，抬手就是要球的姿势。
篮球直接传到王昱手里，没有半点犹豫，王昱左侧弧顶接球就是刚刚那个投篮的三威胁姿势。
这回黄毛学聪明了，见他比刚刚站的还要远，并没像刚才那样不走脑子的扑过去，只不过这次他又猜错了。
王昱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篮球迅速出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刷！”应声入网！是一记空心球！
还在底线为卡不到位置苦恼的阿南接到掉在地上的反弹球，还没搞清楚状况，场边已经有人喝彩了——
“好球！”
“漂亮！”
场上的王昱现在眼里满是淡漠，并不为这几声叫好而激动。
再次抬起右手，要球。
3:2，篮球回传到中圈，再次发球。
球传到右侧45度王雷手中，重新组织进攻。但令王雷没想到是，王昱又举手了。
虽然这与赛前两人沟通的前期试探战术完全不同，但王雷还是一下子明白了王昱的意图。
“嗖——”
篮球传回弧顶，与此同时王雷开始向篮下跑去，肌肉男不敢轻易放掉对王雷的防守，紧跟其后！
这一次，还是同样的套路。王昱在距离三分线还有两步远的位置，接球的一瞬间，还是那个三威胁投篮动作！
黄毛看到移动的王雷也看到了王昱的动作！
防还是放？！
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王昱的篮球已经出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着空中的篮球，篮下的阿南和大个儿甚至还没有开始卡位。
“刷！”
投篮的姿势还停在空中，篮球已经空心入网！
“空、位、远投命中。6:2。”王昱淡淡开口，黄毛却听得清楚，“空位”两个字让他冒火！
场边也冒火了！
有的围观者甚至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这个小个子刚才的投篮不是蒙的！
他是真的准！
王昱投篮的手还保持着投篮的姿势垂在空中，好像在提醒对手：两球了，你不能不防我的远投！
容不得围观者感叹，场上连中两发超远投的主人公此时只想用篮球让这个恶心的黄毛尝尝厉害！
再次抬手要球。
同样的位置再次接球，这次黄毛再不敢放松警惕，在王昱接球的一瞬间就贴了上来。他刚要下黑手，被王昱一个后撤步躲开了。
“只靠脏招儿，赢不了我。”王昱一个快速的左右手身前运球并伴随着小碎步。
“因为你连爷爷的衣边儿都碰不到。”说着一个in-out，加一个虚晃把黄毛的重心移到右侧，紧接着一个向左的大跨步！
黄毛不得不跟着王昱一会儿后撤步，一会儿前扑，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他尝试伸手去拉拽王昱，但竟然都被王昱巧妙地躲过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王昱直接与黄毛拉开了两个身位的距离——
起跳，出手，干净利落。
黄毛扑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篮球出手，他确实连王昱的衣边儿都没够着！
篮球应声入网。
“9:2，赛点。”王昱再次开口。
记分台后，刀疤脸一脸惊喜的看着场上的小个子，默默将比分翻到9：2。
“可恶！”黄毛感觉自己被戏耍了，被一个瘦了吧唧的高中生戏耍了！
眼看着比分来到赛点，黄毛再也不想老老实实打球了！他抬起拳头就朝王昱的脸上招呼，却被一旁的肌肉男拉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让我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艹特么的！玩儿到我头上了？！我打不死他！”
“别乱来，换防。”肌肉男看向早已站起来的刀疤脸，冷静地说。
黄毛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继续动手，老老实实跟肌肉男换了个位置。
开球到现在一直没摸到球的大个儿突然冲着王昱开口：“小朋友，别老在外面晃，有本事内线来比划比划。”
王昱看了大个儿一眼，没有回话。他重回中圈，右手握拳，食指竖在空中。
他在告诉所有人，还有最后一球。
这时候，成年组的三个人也变化了防守位置，黄毛站到王雷面前，而王昱面前是与他保持一个身位的肌肉男。
很聪明的防守位置。
内线的大个儿也不再管篮下瘦弱的阿南，而是往前提了一个身位，站在了禁区正中。
所有人，严阵以待。
篮球轻松传到王雷手中，当王昱又来到距离三分线外两步的弧顶位置，篮球精确地回到他手中。
场下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也很期待王昱会不会扔出第四个三分直接杀死比赛！
他动了！
这次，王昱没有做出投篮的假动作，而是接球的一瞬间一个后撤步，运球拉开了与肌肉男的距离，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花式变相，看的观众与防守他的肌肉男眼花缭乱——
好快！
好复杂！
快速的运球变换，炫耀似的招式变化，居然没有让严阵以待的肌肉男找到一次断球的机会，这令肌肉男吃惊不已！
王昱一直观察着眼前人的动态，就在肌肉男看准时机上前紧逼一步的时候，王昱也看到了机会！
嘿嘿，上钩了！
停止复杂的花式动作，王昱一个交叉步将球带到自己的左侧用身体将肌肉男与篮球隔开，贴着肌肉男的身躯就是一个连贯的背转，瞬间突破严阵以待的第一层防守。
原来前面的花招都是王昱的障眼法！
真正突破的一刹那，只是够快！更快！
现在，他来到禁区，正面是遮天蔽月的大个儿在等着他，后面还有包夹过来的黄毛和肌肉男，阿南已经愣在原地没了反应！
禁区还真是窄啊！
容不得王昱迟疑，一步上前，直接近身！一瞬间，已经来到了大个儿的身前！
停球的一刹那，王昱双脚着地，侧身抵住大个儿的腰胯，球放在了远离大个儿的右侧。
黄毛伸手叨球，王昱右脚向右一个跨步，紧接着弯腰护球，面对大个儿，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腹就是一个向左的横向交叉步！
大个儿也不是吃素的，调整好姿势，朝着王昱最后的落位就是一个封盖！还不忘用膝盖大力顶了一下王昱的大腿！
痛！
王昱勉强站稳，但身后的肌肉男已经赶到，两人把王昱包夹住！
黄毛也跑过来堵住了王昱右侧最后一点空隙！
三人包夹！
黄毛刚落位，照着王昱的腰顺手就是一堆！
王昱瞬间失去了重心！一个不规则的晃动之后——
啊！
观众忍不住低呼出声！
眼瞅着王昱就要跌出底线了！
第三章 能打球就别打架（下）
“啪！”
篮球兀地出现在阿南手里！篮下无人防守！
是王昱！
他在快要着地的极限失衡状态下，把篮球传了出来！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转回禁区！
接到球的阿南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注意到篮球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但球，就是准确的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投啊！”阿昱大喊！
喊声唤醒了愣怔的少年，但投篮来不及了！
大个儿迅速回防，黄毛也朝篮下的阿南扑去！
“传过来！”
所有人都被王昱的强势突破吸引到了左侧，而右侧，空空如也。只有王雷一个人独自站在零度角的三分线外侧，朝阿南要球。
阿南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把球扔到了王雷手里，但还是没躲得开黄毛的脏手！
阿南被直接推倒在地！与此同时，王雷底线接球，淡定出手。
三分命中。
“12:2。你们输了。”王昱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出最后的比分。
他看向跌坐在地上愣神的阿南，忍不住调侃道：“别说，还真会传球……”
当他要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场边的观众彻底沸腾了！
夹缝中的极限助攻，关键时刻的淡定出手！这个小个子真厉害！
他几乎靠一己之力赢了这帮球霸！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高中生，看清了他的娃娃脸和大眼睛，看清了他的自来卷和胸前那几个大字——建安十六中。
即便他倒在地上，顶着一副稚嫩的模样，也没办法让围观的群众忘记他刚刚做到的一切！
围观的人大多是来这儿赌球的，他们都没少吃球霸的亏，平时敢怒不敢言的众人，此时难掩激动地开始欢呼庆祝！
一伙儿人冲到场地上，把躺在地上的王昱抛向空中，所有人都在庆祝胜利，并以此表达着感谢！
与此同时，球场外面停了许久的一辆黑色奥迪车，摇上后车窗，缓缓消失在了夜幕里。
王昱刚被放到地上，就急赤白咧地拨开人群，快步走向记分台，伸手就喊：“刀疤哥！快快快！钱！”
身后一群人看着这个刚才如英雄一般的人伸手要钱的姿势，一阵无语……
这是刚才那个在球场上英勇无比、遇鬼杀鬼的“英雄”？
王雷见状，扶起还愣坐在地上的阿南就朝看台走去——他不认识那个财迷！
刀疤脸把十二张红票子递给王昱，王昱拿了钱就往场边跑。
接过王雷递过来的书包，快速数出三张红票，叠成小块直接塞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阿南的屁兜里，大声喊道：“小屁孩要什么钱？！刚才球赛你上场了？我怎么没看见！？”
喊完见对面看台有人朝这边指指点点，阿南的小伙伴们也朝这边走了过来，于是又低声对阿南说了句：“拿钱快走。”
顺手一推，把几个初中生一同推出了球场，又大喊了一句：“赶紧回家！别添乱！”
阿南愣愣地被推出场外，直到小胖说要回去找王昱理论他才回过神来，拉住了小胖等人，二话没说走远了。
看着阿南一伙儿人消失在视野里，王昱才转头看向另一侧的看台。
这一回头，恰巧与大个儿来了个四目相对。
王昱也没再多说什么，拽着王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几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不会有麻烦吧？”刚刚看到王昱的所作所为，王雷难免有些担心。
“还能有啥麻烦？咱都走这么远了，他们也没跟上来，没事儿了。”王昱看着薇信里“1200元转账已退回”的提示消息，一脸悠闲地回道。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快要走到自己家门口的王雷说起今天的比赛：
“你最后那个球，根本没必要狼狈到那个地步。”
“小爷用你教？你哪次单挑赢过我？”王昱不以为意。
“黄毛包夹过去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把球直接传给我的，大英雄！”王雷讽刺到，他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控卫。
“要你管~你到家了老雷同志！呐，球衣给我洗了！”说着把球衣脱下来甩给了王雷——他是绝对不能穿着队服回家的，他不想因为老妈看见自己的队服而挨揍。
“快回家学习吧，别又考个倒数第一，老刘真不让你参加决赛你就完蛋了！”王昱反将一军。
老刘是他俩的班主任。他就是故意找王雷的不痛快！
“你特喵的就是欠收拾！你个财迷！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少给阿南了100块！小孩儿的便宜你也占？我真替你感觉羞耻！我的那份儿呢？！啊？拿来！快点儿！你给我拿来！”
王雷一个锁喉就把整整比自己矮了十几公分的王昱按在了怀里，另一只手疯狂蹂躏着王昱头顶乱糟糟有点儿自来卷的头发！
王昱瞬间被制服，只能拍着自己脖子上的大粗胳膊求饶：“雷哥，我错了，错了！你松开我！你不放开我，我怎么给你转账啊！！”
王雷倒也不执着，见他求饶，大手一挥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就松开了手。
没想到刚撒手，瘦猴子又开始挑衅了。
“告诉你王大雷子，爷能给他三百就不错了！没你的份儿！你想都不要想！”王昱才不承认自己是财迷！
“爷就是看在你最后那球投的不赖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要不小爷分分钟揍扁你！小爷前世可是武僧！”
说完，王昱撒腿就跑！已经到自家小区门口的王雷，自然不会追上去——他可不想跟王昱一样幼稚！
至于钱，他压根儿也没想要。
让他生气的原因是学习这件事！
这学期发生的事简直让王雷匪夷所思。
开学仅仅两周的时间，这个从小就是他小弟的人，竟然通过了跳级考试，跟他同班了！
不仅如此，同班的当天，他竟然舔着脸跟着自己去校队毛遂自荐！班主任没拦他不说，他特喵的还自荐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还直接成为了首发分位！！！
他王雷就想问问，15岁，一米七的个头儿在激烈的高中联赛里有竞争力吗？！有吗？！
放眼望去，现在的高中联赛有几个打到决赛级别的球队还有一米八以下的首发球员？
更不能忍的是，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一米七多一点儿的选手竟然被高中篮球圈称为“建安第一得分手”！老天没长眼群众的眼可能也瞎了吧……
那卫冕冠军建安一中的得分后卫范青是吃素的么？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小矮子抢走了称号，真是没用的废物！
“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思来想去最让他放不下的还是这件事儿——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俩都在校队训练，一样的时间和强度，旷一样的课，怎么这家伙次次月考第一，自己月月垫底？
搞得老刘天天训他：“你脑壳儿里装的是脑子还是豆腐……你看看人家王昱……”
真特喵的……
已经到家的王雷翻开英语书，进入了培养睡意的阶段……
话表两头。
与王雷分别后，王昱就故意放慢了脚步。
他家离王雷家不足一公里，之所以放慢脚步，是因为他早就感觉到一直有人跟着他和王雷。
他得在到家之前解决麻烦。
走到一个巷子口，他一闪身躲了进去，进到巷子里他才发现这巷子没有路灯。
没过一会儿三个人影出现在了巷口路灯下，躲在暗处的王昱看得清楚，正是东兴球霸三人组。
三人左右张望着，好像在找人。
“你们是在找我吗？”王昱从巷子里往外走了两步，刚好露出了脸。
三人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在球场上顶着娃娃脸把逞英雄的高中生！
二话不说，三人就朝王昱走来，没两步就堵死了巷子口。
“啐！”为首的大个儿啐了一口，说：“赢了我们的钱还想跑？托你特么的福，我们以后的财路也断了！今天哥几个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大个儿此时完全端起了地痞流氓的架势，歪着嘴往前走：
“如果我今天不教训你，那以后是个人都敢在我头上尿尿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去打听打听，建安市谁敢赢我的球？”
三人边说边往前走，逼的王昱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什么，他一回头才发现，是墙。
这竟是一个死胡同！
“那，你打算怎么教训我？”王昱退无可退，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更轻松了一些。
见王昱退无可退，大个儿三人更嚣张了:“很简单，今天我们出来的匆忙也没带趁手的工具，一会儿，我让他俩拽住你的两只手，然后我就开始揍你，揍到爽为止。”
大个儿十分悠闲，黄毛和肌肉男更是狞笑出声，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王昱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在背靠矮墙的时候更放松了一些。
“提前说明，我这一拳也不太重，120公斤而已。咱们就打到你跪地求饶喊爷爷为止，你看怎么样？”
大个儿弹着自己的指甲，根本不拿正眼看溜瘦的王昱，继续说着威胁的话：
“你这么个瘦猴子，估计扛不住我两拳。当然你现在跪地叫爷爷也行，我给你两脚解解气，然后你把钱双倍还回来，我们就放你走，你觉得怎么样？”
“钱？什么钱？我可没钱！”王昱很快抓住了重点，但他好像丝毫没有即将要被胖揍的自觉。
他看了一眼胡同里的状况，确实很黑。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建安市这座三线小城市也早就已经熄灭了万家灯火，旁边小区没几家亮灯的。
“我没钱。”王昱又强调了一边，眸子比刚才冷了几分，但球霸三人看不到。
王昱不动声色地把背上的书包紧了紧：“我这辈子和上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求饶，更没无缘无故给过别人半毛钱。要不，你们叫我一声爷爷，我放了你们，你看怎么样？”
“老大别跟他废话！我办了他！”
黄毛听到王昱不肯服软的跳戏，怒气腾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刚刚在球场上，数他丢人丢的大！他早就想动手了！
不等大个儿回话，他上手就抓住了王昱的右手，拉歪了王昱的身体。
“你们三个成年人欺负我一未成年，不好吧？”王昱趔趄了一下，站稳双脚问道。
“打你还用跟你废话？！”
黄毛完全没注意到王昱的语气有些冰冷，他只想痛揍这个羞辱自己的小屁孩！说着，抬起拳头就往王昱脸上招呼！
王昱见势一个迎门腿，踢麻了黄毛的右手腕子，腿落下的时候顺势踢到了站在他正前方的大个儿的肚子上！
只听两声哎呦！
王昱动作不停，一个重心右移，瞬间来到了仍然抓着他手腕的黄毛面前，屈右肘的同时，右脚以脚跟为发力点，就是一个倒勾腿！
只听黄毛大声痛呼：“我屮！！”
接着只剩下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小朋友，站都站不稳啊？要不要爷爷搀着你打架啊？”
王昱原话奉还，黄毛疼得不能应声。
不到半分钟，两个连招。放倒了一个，打退了一个！
再看此时的王昱，依然稳稳地站在墙根底下，连粗气都没喘一下！
“这么能打？！”大个儿捂着肚子心里一沉，万万没想到这个瘦鸡居然有两手，赶紧喊自己另一个小弟上手：“上啊！你不是武校的吗？！”
一旁的肌肉男其实是大个儿的打手，他打人比打球更厉害。毕竟在河南武校上了几年学，虽然上武校的那几年也是混过来的，但打架功夫还是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他不太爱说话，但是很爱替大个儿打架，因为有钱拿，甚至比打球拿得多。
可王昱一出手，他就知道这次栽了！这腿上的功夫明显是少林腿法，而且动作干净利落，稳而有力！
碰到行家了……
肌肉男更慎重了，他比另外两个人更知道王昱的厉害。他想再试探一下王昱的功夫，但大个儿一直催他！这让冷静的肌肉男也试了方寸！
急忙出手间，肌肉男下意识绪足了力道，朝着王昱就是一脚！
王昱一个一个错身，就用脚尖勾住肌肉男的腿往前一带！
肌肉男瞬间劈叉！
“咯嘞咯嘞——”肌肉男听到自己骨头的呻吟声。
来不及反应，王昱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紧接着就是一脚闷在胸口！
肌肉男只使出了一招，就被打昏了过去。
看着他们之中打架最厉害的肌肉男三两下就被打晕了，黄毛更是疼的不敢再站起来，大个儿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么瘦小的高中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大个儿一时间有一种自己小弟在演戏骗他的错觉。但王昱的气场吓得他不得不后退。
王昱跨过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就吓得大个儿撒腿就跑！
“站住！”王昱喊。
大个儿才不听他的，拼命往外跑。
“我追上去，你会死的更惨！”王昱喊得更大声了！
快要跑到巷口的大个儿一下子就刹住了车，他知道，自己跑不过王昱！但他不敢回头……
王昱也走到了巷子口，仰头拍了拍大个儿的右肩，大个儿没反应。
于是他重重的又拍了几下，大个儿这才领会精神，颤抖的往下蹲了蹲，又蹲了蹲。蹲到和王昱差不多高的时候，王昱贴了过来，小声道：
“能打球就别打架，懂了不？”
此时的大个儿早就被吓得浑身颤抖了，他并不像他外表显现的那么强大，其实是个只会用钱、用大体格子吓唬人的怂包！
他这回清清楚楚地知道了王昱的可怕，吓得他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努力回答道：“懂…懂…懂了……”
“以后你打算去哪儿打球？”王昱又问。
“去…去……”
大个儿话没说完，剧痛从右肩传来，他甚至听到了骨头吱嘎直响。
他急忙改口：“不去了！哪儿都不去了！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王昱听他说出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
大个儿顺势扑进了昏黄的路灯光晕里。
王昱踩着他的屁股离开了，边走边嘀咕：
“这都什么level就来冒充黑社会？”
“还以为能痛快痛快，呸！没劲。”
王昱很快消失在了马路尽头，巷子口却有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第四章 武僧也打不过自己老妈
刚打完一架的王昱，有一丝怅然若失。
“真的，好久没动手了。上次动手还是上辈子……”王昱忍不住想，“大师兄、二师兄…师父……我怎么就死了呢……”
如果王昱真的是个普通高中生，那大个儿他们绝对能如愿教训他。
奈何正如他跟王雷说的那样：前世，他是个武僧。
他刚刚魂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也迷糊，他只记得18岁那年的一个冬日，寺里有人来犯，他正在跟人搏斗，身后挨了一闷棍后，一睁眼，全变了。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下子就悟了——这是带着记忆转世投胎了。
没费什么力气，他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业障因果、生死轮回都是修行。
但他放不下前世的结局……
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抵挡不了生理本能的嗜睡，但只要他醒着，他就会努力回想临死前的战局——师父没事吧？师兄们没事吧？清凉寺保住了吗？为什么与世无争甚至偏僻到难觅踪影的小小清凉寺会惹来祸事？
等他长大了，他几乎找遍了他能找遍的历史资料，所有目之所及的佛家资料他也是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一次又一次的软磨硬泡要老妈带他去嵩山。
这也导致他老妈林香女士曾经怀疑他年龄不大的儿子生来就有慧根，非常担心他会一个冲动断了老王家的香火……
始终没能找到清凉寺任何痕迹的王昱，不得不重新开始生活，毕竟距离自己前世生活的朝代，已然过去了千百年。纠结过往，也不能对现在有丝毫帮助。
他也想的明白，无论古代现代、武僧还是高中生，都是他自己的人生。
只要不枉此生，就行！
“幸亏我有练功……不然今天就交代了！”王昱暗自庆幸，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屋里关着灯，王昱没开灯，摸着黑往厕所的方向走，他要赶紧把身上这身脏的要死的校服扔洗衣机里洗了，可不能让老妈看见这一身土！又要挨骂了！
“还得赶紧洗个澡！”王昱有些烦躁地想，“打球就累了个半死，打架又出一身汗！淦！”
“啪”
就在他马上要走到厕所门前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王昱的母亲林香女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家里的智能遥控器，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父亲王立中坐在轮椅上，正不动声色地疯狂给王昱递眼色。
王昱瞬间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低头走到自己老妈身前，低头不敢看自己老妈的脸。
“妈，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下课不回家，出去疯玩儿。”王昱避重就轻。
“去哪儿玩了？”林香女士一脸不为所动的冰冷，张立中也不敢说话，毕竟接下来要谈的话题是林香女士的逆鳞，且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蓝…篮球场……”王昱眼睛一闭，扭着上半身往后闪，就等着巴掌落下来了！
但他失策了。
他等来的不是巴掌，而是母亲的抽泣。
“你们爷儿俩就是成心要和我对着干是吧？”林香女士一边流泪一边说。
“王昱，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打篮球！不许打篮球！打篮球对你的人生毫无益处！反而会拖累你！你为什么从小到大三番五次的不听话？！”
说着，不解恨地给了王昱后背一巴掌！
虽然打在王昱身上不显疼，但看着自己平时温柔如水却实则坚强如铁的老妈哭的稀里哗啦的，王昱心里有些不落忍。
可他，就是想打篮球！
如果说上辈子成为清凉寺第一武僧是他的梦想的话，那这辈子他王昱的梦想，就是篮球！
“为什么不能打篮球？”王昱小声问着，“别人都可以打篮球为什么我不可以？”王昱倔强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妈，他声音不大，他不想伤害为了这个家付出了所有的伟大母亲，可他就是想知道原因！
从小到大，每次因为篮球被罚他都会问，可王母从未回答过！
“你还敢顶嘴？！不行就是不行！篮球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参加篮球校队了？！”王母大声呵斥着，与此同时，她的眼泪更汹涌了！
看着自己的妈妈哭得不成样子，王昱有点后悔，他已经很久没问过老妈这个问题了，就是怕她哭。
可同时，王昱也很佩服自己老妈的联想力，他上高中以来直接跳级成功不说，还一直考第一，就是怕自己打篮球的事儿暴露了。他一直提防着，没被老妈发现自己进校队的事情，这怎么校外打球又扯到校队去了？
“没有！怎么会！”第一时间否认！这已经是条件反射了。毕竟，承认了就得被迫退队……
“你，哼…你最好是没有！”林香哽咽着说，又轻轻地踢了王昱的腿一脚。跟王昱一模一样的大眼睛里光影流转，一旁的王立中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别哭了，孩子这不是都认错了么。”王立中有点儿心疼自己老婆，也有点儿担心儿子的秘密被发现，开口劝到。
“你！”林香听到自己老公出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罪魁祸首就是你！”她一双杏眼泪汪汪地看向王立中，“腿都折了还放不下你的篮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看比赛！这小子打篮球跟你也脱不了关系！这么多年了！你对得起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最爱的亲亲媳妇儿你了！”
王立中也不见着急上火，赶紧前倾着身子把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老婆揽在怀里安慰。
林香也任凭他揽着，没再说什么。
王立中赶紧给儿子递了个颜色，王昱瞬间明白：“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说完拔腿就跑，回到自己房间里，轻轻带上了门。
林香也没再搭理这个不让她省心的儿子。
王昱的家庭与大多数家庭不太相同，他的父亲是一位下肢瘫痪需要坐轮椅的残疾人，而他的母亲是建安市有名的女企业家，独自经营着一家连锁餐饮公司。
家里的全部经济来源都依仗母亲，但父母却出奇的相爱，这也让王昱度过了一个十分美好的童年。
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老爸非常爱篮球，而自己的老妈非常恨篮球！
他小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跟篮球有关的一切，不管他怎么要，他妈都不会给他买，还会发脾气。
王昱印象中，父母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篮球。
那次争吵发生在王昱五岁那一年。
王昱第一天上幼儿园，就用篮球把同班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砸哭了，老师教他认错道歉，他死活不听。
实在没办法，老师把王昱妈妈林香女士叫到了幼儿园，王昱还是不肯说话。
直到同班的小胖妹尉迟希然在老师办公室外面大声哭起来，大家才明白，原来错的不是王昱，王昱算是小英雄救小美人了。
解决完幼儿园的风波，林香女士就提前把王昱接回了家，到家的时候，母子俩竟比平时到家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多小时。
就是这提前的两个多小时，暴露了王父，引发了家庭纷争。
回到家的时候，王昱的父亲王立中先生正坐在轮椅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儿的看着电视里的篮球比赛。
林香女士看到这一幕瞬间红了眼眶，把给王立中先生买的羊毛护膝一把摔在王立中身上，一句话没说就跑进了卧室。
王昱记得那天母亲哭了很久，父亲就在卧室里陪着，并没有太多安抚的话语。
自那之后，王立中看球更小心了，通常都是确定林香女士不会回家的时候，才会拉着儿子一起看球，林香女士也没再提前回过家。
通常情况下，王爸爸一边看球，还会一边给王昱讲解：什么是走步违例，什么是打手犯规，哪里是罚球线，怎样罚球命中率能更高……
王昱能感觉到父亲对篮球的热爱，那种热爱仿佛刻在了父亲的骨子里。他看篮球比赛时的眼神仿佛有一团火苗，他说到篮球的时候，语气也会比平时更有情绪。
慢慢的，他也爱上了这项球类运动……
刚上小学的时候，是王昱的母亲事业最繁忙的时候，基本上每天早出晚归，这也给了王爸爸机会。
王昱从上小学开始，每天早晨都会跟着自己老爸以“晨跑”为借口，去一片无人问津的破篮球场打球！
为了防止林香女士发现，他们把篮球藏在球场旁边的一个乱草丛里，每天清晨，不分冷暖，父子二人在这个只有一个篮筐，篮板中间少了一条木板的无人篮球场，练习着各种视频里的篮球动作。
上小学的第二年，王昱就认识了王雷。
王雷无意间抱着篮球闯入了王昱和王爸爸的秘密基地，从那天起，王昱有了第一个篮球伙伴。
后来，王昱逐渐长大了，也就不再需要王爸爸的陪伴与指导了，他加入了校队，也开始了与自己亲妈斗智斗勇的生活。
想想自己从小到大挨过的打，再想想自己从十岁开始就失去的零花钱……
“哎…要是三年级加入校队没被老妈发现就好了…我就不会被没收零花钱了……我就能有钱买球鞋了……”
“说出去都没人信，次次考第一的学霸也会挨自己老妈的打，呵呵……”王昱郁闷地嘟囔出声，反正老妈也听不见。
在自己房间洗完澡的王昱，坐在地毯上的蒲团，盘腿端坐，收敛气息，参禅入定之前不免叹息：
“哎！武僧也打不赢自己的老妈啊！”
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
第五章 被胖妹包养的小白脸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个星期六，建安十六中除悲催的高三生以外，全员休息。
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高中生们都会欣喜若狂的睡到中午再起床，以缓解一周晚睡早起的疲劳。
可对于从小就养成了早起习惯的王昱来说，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是否上学，一到五点半，生物钟自动叫醒。
这对于普通少年少女可能是酷刑，可对于前世是武僧的王昱而言，应对起来，很轻松。
早上五点四十，王昱准时出门，他的晨练，早就不需要父亲王立中的陪伴了。
王昱先围着小区内的塑胶跑道跑了一圈——五公里整，随后他在公园里一个无人的角落打了一套大小洪拳，晨练任务完成。
回到家刚刚好赶上了母亲林香亲手做的早饭，吃完便出门上学了。
高二周六不是休息吗？
是。但校男篮每周六上午八点训练，雷打不动。
王昱肯定不敢跟自己的亲妈说实话，于是他编慌说，学校邀请了全市闻名的退休老教师，每周六上午给年级前五十名上提高班，他还借此讹了自己老妈每周50块钱的补习费。
他怕补习费要的多容易穿帮，巧妙地计算了一下，定了50这个数字。一次课2500块钱的酬劳着实也很离谱，但如果再少要点儿，他就没有撒谎的必要了……
于是，他定了这个整整齐齐的金额，战战兢兢的去找了自己的老妈。
可能是说谎的人都心虚，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开口，竟没想到自己老妈来了一句：“这么便宜的名师哪儿请的？”
一句话把王昱问懵了，他支支吾吾说自己也不知道，听说是名师就报名了。
林香女士听儿子这么积极上进，也没再多问，满意的掏了一个月的学费。
从那之后，王昱每个月就有了200块钱的额外收入。
但收入不多花销多，这笔钱每个月几乎都留不下。
王昱出了小区大门，一拐弯，果不其然，小胖妹坐在花坛子上等在那儿。
这个小胖妹就是给王昱转钱的小胖妹，也是王昱小时候救下的小胖妹。
小胖妹尉迟希然上了高中还是个胖妹，但她与一般人印象中的胖妹形象稍有不同。她个子不算高，一米六左右，五官都藏在脸上的肉肉里，看不清具体形状，但气质却出奇的好。
今天的尉迟希然穿了一身毛茸茸的衣服，很应入冬的景。
她胖嘟嘟的一坨堆在那里，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巾，脸蛋儿红彤彤的，两只手没带手套，冻得一块红一块青。
十一月底了，风冷硬冷硬的，小胖妹不住地搓着手，跺着脚，直到王昱走近了，她才蹦蹦跳跳地来到王昱身边。
“给！”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煎饼塞到了王昱手里。
王昱接过煎饼夹在自己嘎着窝下面，一双大手把两只小胖手一块捧到自己面前：“哈——”
王昱一口热乎气哈在了自己的掌心，他温柔地合上手掌，轻轻地揉搓着这双肉肉的小手。
“怎么又坐在花坛上了？天冷了，不冰屁股吗？”王昱的语气里全是宠溺，没有半点埋怨的意味。
“嘻嘻~有一点~”尉迟希然回答地很诚实，一点儿不做作。
见小胖妹笑的甜，王昱无奈地摇摇头：“以后你接到我的薇信再出门哈，来得及~”
“来不及~我要先去买煎饼！”小胖妹抽回手，有露出了甜甜的笑：“你快吃，一会儿凉了！这可是你最爱的张婶家顶配煎饼！”
小胖妹从小到大笑起来都可甜了，王昱看着她，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王昱拿出煎饼，昂嗤就是一大口！另一只手牵起小胖妹耷拉在身前的长围巾，朝学校走去。
其实自打从贵族幼儿园毕业之后，尉迟希然就和王昱分开了。
尉迟希然上了建安市的私立双语小学，而王昱的父母则选择尊重王昱的意愿，让他上了片区内的公立小学。
王昱本以为那个蠢了吧唧、又爱哭又爱笑的小胖妹不会再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了，没成想刚开学没几天，小胖妹就转到了他的学校。
报道的当天，小胖妹的眼睛还肿着，她骄傲的仰着小脸儿跟王昱说：“我厉害吧！才哭了两天我爸妈就同意我转学了！”
从那天起，王昱就觉得自己欠她的。
小的时候，尉迟希然一直以为这个救过她的大帅哥家里一定特别穷。所以幼儿园毕业之后，他才会上不起爸爸妈妈嘴里很贵很好的学校。
因为王昱从小就比幼儿园里最胖的男孩儿吃的还要多，所以她很担心家里很穷的王昱会吃不饱，于是哭着闹着要转学。
拗不过她的尉迟父母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千辛万苦的打听到王昱同学上了哪所小学，又拖了无数关系办理了转学手续。
好在两家住的不远，同在一片学区内，转学并不违规，办起来也相当顺利。
上了同一所小学，小胖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王昱家就是很困难！他从不自己掏钱买玩具和零食，总是抢别人的，他那么爱打球却没钱买球鞋和篮球——篮球队都有自己的篮球，就他没有，每次都是王雷哥哥给他额外带一个。
从确定的那天开始，小胖妹就天天给王昱带早饭。
小的时候王昱吃过家里的早饭就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但小姑娘会委屈巴巴的撇着嘴，泪汪汪地看着他不说话，手里的蛋糕倔强的举在空中，又倔强又无助。
王昱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哪儿看得了一个肉嘟嘟、笑起来可甜了的小姑娘这样？
更何况人家又不是要毒死他，只是想喂饱他。
于是7岁的王昱接过连续吃了7天的面包说了一句：“下次带煎饼吧，我不爱吃面包。”
这煎饼一带就是九年。
好在后来王昱随着年龄的增长，训练量也增大了，家里的早饭着实不够看，多亏了这一天一顿的加餐。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将没有这几千个大煎饼，他会不会连一米七都到不了！
还在走神的王昱被小胖妹的声音唤回了神：“你昨天晚上用那1200干啥了？”他听到小胖妹问他。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跟你说，昨天我除暴安良了！”王昱直接跳过问题，有些骄傲地分享着他认为的重点部分。
“是吗是吗？！快讲讲！”尉迟希然一脸期待的说。
“我就用了两招就把三个高我两头的球场恶霸打趴了！打球还赢了900块钱呢！”
怎么是个人都能比我高两头？想起来真晦气。
“哇~阿昱你不愧是武僧转世！篮球天才！”
“对劲儿，你还记得啊！”听了小胖妹的认可，王昱瞬时忘了那点儿突如其来的晦气。
“那肯定记得！”小胖妹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对了，昨天转给你的钱你收了没？”王昱突然想到做完自己给希然转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见她收款，于是问道。
“嗯！收了！”尉迟希然用力点了点头，长大之后她就知道王昱家并不穷了，但她也同样了解王昱家的情况，所以除了每天一个大煎饼之外，有关篮球的物资部分，她也还是会格外注意着。
两个人说说闹闹地就走到了学校，尉迟希然让王昱等着他，自己去传达室拿快递。
出来的时候，怀里抱了好大一个盒子，竟然把她胖嘟嘟的身子遮了个大半，她两只短手尽力的十指交握在胸前，恐怕快递盒掉在地上。
王昱见状，赶紧接过盒子：“又买了毛绒玩具？”
“什么呀~！”尉迟希然忍不住娇嗔道。她对王昱的说辞不太满意，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只会抱着毛绒玩具的幼儿园小鬼吗？
“不是？”王昱不信。
质疑果断迎来了一顿胖妹十八掌！
“当然不是！”打过瘾的尉迟希然开口，“半决赛那天看你篮球鞋开胶咧嘴了，给你买了双新的。”
“……”
王昱有些感动，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要不是昨天早上训练鞋底掉了一半，他自己都没发现球鞋在半决赛那天就开胶了……
又省了一千多块！
“哟~阿昱，小小年纪就傍上小富婆了？看来长了一张小白脸是有用哈！被包养的感觉好不好啊？”没等王昱说什么，就听身后戏谑的声音响起。
尉迟希然听到声音马上转头看向来人，一时间收起笑容，整个人的神情竟露出一丝高冷的感觉，与刚才判若两人。
王昱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是谁，于是头也不回地再次拽起小胖妹的围脖一角，继续往前走：“是啊，小爷长得帅，球打得也好，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不像某些人，不仅主力的位置保不住，脸也差点儿意思。”
“你！”来人正是一开学就被王昱挤下主力位置的得分后卫李琦，被羞辱到气急败坏，他抡起拳头就想朝着王昱后脑勺招呼。
王昱刚要回身给他来一记格挡，却感觉到身侧有一股气沉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收住了未出的招式，只是抱着鞋盒拽着胖妹往旁边错了一步。
“哎哟！”李琦突然被人拽住了小臂，吃痛的叫出声。
“李琦，有本事篮球场上招呼，对一个小朋友背后动拳头忒不讲究了。”
说话的正是王雷，他与李琦高一一同进入篮球队，王雷司职控球后卫，李琦司职得分后卫。
高一的时候，王雷就打上了主力，而李琦一直是替补，直到今年六月高三的学长们退役，李琦才坐上主力的位置，一整个暑假苦苦磨炼投篮与突破，却没成想联赛开始后一场球没打上，就被一个跳了级的高一自荐新生顶替了首发的位置！
他李琦不服！可是不服也没用，他真的在各项比拼中都输给了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家伙！
谁不想上场比赛？谁不想做主力呢？如果今年做不成主力，明年他就要为了高考，退役了……
所以两个月以来，他没少找王昱的麻烦，可王昱就像感觉缺失一样，对他的各种“找茬儿”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别提多憋屈了！
这是王昱第一次回应他的挑衅。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惹怒王昱的要以。
“小白脸，你等着！”撂下一句狠话，李琦先一步去了篮球馆。
“你别拦着他！老子正想松松筋骨呢！”见人走远了，王昱虚张声势地叫嚣着。
“你可拉倒吧，想打架你早干嘛去了？人走远了你动屁了？你前世武僧的梦还没醒呢？”
王雷懒得搭理他，跟尉迟希然打了个招呼，“弟妹也在啊。”
一句弟妹把尉迟希然的小胖脸又整红了，本就脸皮薄的尉迟希然这会儿白皙的脸庞就像个熟透了的番茄，一掐能出水儿。
王昱听王雷调侃他，耳朵尖儿也染上了红晕，忍不住就是一套王八拳招呼了上去。
“小白脸，你就别跟你大哥我比划了！还不赶紧试试鞋合不合适？”王雷一只手揪着王昱两只手，把他的胡作非为扼在了自己的手里。
“哦，对！那你撒开我啊！”
大战在即，这新鞋来的太是时候了！
第六章 谁傻？
新鞋很合脚，王昱又在心里多记了一份小胖妹的好，顺便为自己省下了一千多块钱而感到愉快~
建安十六中校男篮训练时不准队伍以外的学生进入，所以小胖妹尉迟希然陪二人走到球馆门口就打车回家了。
每周六的训练固定是对抗训练，因此王昱和王雷习惯早到半小时，独自做一些投篮、运球的基本功训练。
建安十六中校男篮，基本以高二球员为主。
高三的队员大部分退役了，没退役的也必须随学校的安排，乖乖上自习。高三学生要备战高考，所以根据学校安排，周六休息日要上一整天的自习，各科老师也会在周五砸下来一堆卷子给他们当作业。
不过今年的校男篮出息了，全校师生都知道校男篮杀进了市篮球联赛决赛，因此校长特批，篮球队高三在队学生，周六可以参加校队训练。
上有特赦，下有对策，班主任是不会轻易放人的，所以高三的队员都是8点钟掐点儿到位的。
这会儿，球馆里只有李琦和几个高二的。
王昱和王雷一进门就听到李琦扯着嗓子大声说着，恐怕球场内的人听不清似的：“这肥妞儿是不是智商低下？傻*吧？！给一小白脸花那么多钱，也没见小白脸对她多好。”
王昱定在门口，没再往前迈半步。
真牙碜。
王雷发现了他的异样，伸手拽他往前走：“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被你挤到了替补席，心里不舒坦罢了。咱练咱的。”
“切。”王昱斥了一声，也没去理会那边的叫嚣，与王雷开始了基础训练。
见王昱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把李琦气的牙痒痒：可恶，竟然又无视老子！
时间来到差几分八点，高三年级的队长李仲通和副队长张立坤也到位了。
“小伙子们挺有斗志嘛！”教练段成也进入了场地。
“啪啪啪”三声击掌，十二个球员从四散之处到中圈集合。
“下周五我们有件大事，知道是什么吗？”一米九的段成眯着眼，抿着嘴，背着手煞有介事地问众人。
“知道。”众人稀疏地答到，甚至有人没搭话，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大点声！”段成不放过他们。
“知道！”众人不敢迟疑，齐声喊到。段成这个教练平时嘻嘻哈哈没问题，严肃起来也很吓人。
“这才像话嘛！还有一周，就是最后的决赛了，能否创造十六中男篮的历史，能否终结一中的5连冠，就看你们的了！”
段成目光炯炯地看向众人：“小伙子们，拿出点儿斗志来！今天让我看看你们扛不扛得住！”
一番激励结束，训练正式开始。
热身结束之后，段成带着中锋位置上的李仲通和钟鸣去了二号场地进行内线对抗训练，把1-4号位上的一对一训练交给了副队长张立坤全权负责。
在王昱加入之前，十六中的阵容极度不合理：高三的外线小个子都选择了退役备考，对篮球还有更高追求的内线大个儿们一下子失去了并肩作战了两年的外线队友，阵容短板非常明显。
所以当王雷带着王昱来到队里的时候，段成不得不说是惊喜的——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的惊喜！
15岁的王昱，多样的持球进攻手段，稳定的命中率，简直就是天生的得分手！实力着实震撼了这帮大个子们，只是身高也着实矮得太不吃香了。
现阶段，十六中的阵容中，中锋位置有2人，分别是在篮下具有统治力的202公分的队长李仲通，以及高一、203公分有240斤重的大胖子钟鸣。
大前锋位置也很充足，有4人，两名高三，两名高二，张立坤就是大前锋位置。小前锋位置上三人，均为高二生。得分后卫2人，控球后卫1人，也都是高二生，且王昱还是个跳级生。
这个阵容同样问题很大，1号位太单薄，半决赛的时候王雷被对方针对，导致第四节前中段时间不得不被按在板凳上恢复体力！决赛中，这将是致命短板！另外，小前锋位置上虽然有三个人，但三人的抢分能力实在上不了台面，大前锋位置上人员却有些冗余……
换句话说，如果赛季前没有王昱的加入，十六中可能早就在第一轮时被淘汰了。
王昱场均中远投命中率稳定在65%左右，三分球命中率高达83%，恐怖的外线得分实力，让对手们不敢放松对他的防守。这不仅增加了十六中的得分点，也极大地缓解了内线的压力，促使内线李仲通的杀伤力强力提高。
王昱与王雷，合力撑起了十六中的外线攻势，这让高中联赛里无人不知十六中双子星。
王雷的组织能力绝对稳定，他的视野分配和串联能力已经远高于高中水平，再加上身体素质有点儿不像个未成年人，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关注。
外界相比于身材瘦弱的王昱，更看好壮硕且基本功扎实的王雷。但也就是这样，王雷的弱点逐渐暴露在大家眼前——他的体力不太行。
半决赛的时候，差点因为王雷第四节前中段的缺席，导致十六中无缘决赛。好在比赛的最后阶段，恢复一些体力的王雷再次上场，守住了最后的胜利，十六中艰难挺近决赛！
所以，拥有了王昱的十六中，也并不能算得上是冠军席位的有力争夺者……
黑马，更多的是形容不被看好的弱者创造奇迹的代名词。
“最后一组，王昱、李琦。”张立坤喊到。
“艹！”还是碰上了！李琦轻啐了一声，抱着篮球站到底线外，他要先进攻。
正跟队友嘻嘻哈哈说小话的王昱听到这个安排，扔掉手里的篮球，安静地走到了底线里，做好防守的准备。
“嘀！”哨声响起，最后一组一对一全场紧逼对抗开始。
李琦先将球传给王昱，在线外接到王昱的回传球后，就被王昱像冰锥一样的凛冽眼神镇住了，他从没见过王昱在训练时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难道，对手看到的就是这种眼神吗？
一分神，李琦犹豫了，放球的动作松散了。
“啪！”清脆一声，篮球弹起的一刻就被另一只手大力拍掉了，球没能按照原先的反弹路线回到李琦的手里，也让李琦瞬间惊醒！
糟糕，被断了！
“球都护不好，你是不是傻？”
随着王昱的一句话，两人攻守态势转换，现在由王昱带球朝前场推进。
李琦没时间骂出声，只能赶紧卡住王昱的前行路线。
场边的队友一下子被这个起球就来的抢断吸引了注意力，二人之间莫名的火药味蔓延开来。
此时的他们都看出了阿昱的状态极佳，只是他嘴里不停地的念叨着什么，他们一句也听不见。
“看在你傻的份儿上，我就给你指条明路，接下来，我要从左边突破。”
“我用你！”李琦不忿地回嘴，他盯准王昱的腰和手，并没有被王昱的话语干扰了自己的判断。
只见王昱虚晃后向右前方一个大跨步，果然不是左边！
李琦庆幸自己足够理性，赶紧向左滑步，封锁了王昱的前进路线。可就在他的左脚刚刚落下的一刹那，王昱看准时机一个in-out，篮球啪一声，向左一个交叉步，过了！
只听背后——
“嘭！”
李琦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嘶——”场边响起一阵吸气声。
场边看的清楚，李琦的防守并没有太大漏洞，但王昱明显技高一筹！王昱向右的一大步速度并不快，但他向左的交叉步绝对用了全速！
他看准了李琦滑步时右脚微微抬起的短暂间隙，右手猛地向下迎着球反弹的方向就是一个重拍！
这才导致了没有防守失误的李琦左脚拌了右脚，突然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不过，他们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一对一训练怎么会这么剑拔弩张，于是小声嘀咕了起来，只有王雷一言不发。
接着，更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王昱突破成功后，并没有着急完成进攻，他甚至没有将球运过半场，而是站在原地等李琦从新回到防守位置上。
“自己傻，就没资格评论别人的智商。”王昱俯视着往起爬的李琦，淡淡地说道。
“你他妈！”李琦起身就朝王昱扑过来，但一想到还在训练，瞬间收住了想打人的冲动。
“别急，篮球场28米长，我们还有时间。”说着，待李琦贴身的那一刻，一个背转，篮球竟准确的从李琦的裆下穿过！当篮球回弹至李琦腰后时，王昱的左手正好出现在它的左后上方。
“啪！砰砰砰砰……”
轻触篮球，篮球击地回到右手，王昱直立在中圈里，篮球随意的击打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李琦全程毫无反应，就像被人钉在了那里。
“喂，傻还不够，现在是痴呆了么？小白脸在此，你得来这儿防守我。”王昱语气仍然淡淡的，只有身侧的李琦能听清他说什么。
李琦扭头对王昱怒目相向，此刻，他眼里着了火，自动忽略了王昱一双眸子里渗出来的冰冷。
不服，他不服！
“你不就是趁我不备羞辱我么，喷垃圾话算什么能耐？有本事正面刚！”李琦不自量力的放着狠话，王昱点头表示同意，并示意李琦防守。
等李琦占好了位置，王昱问到：“准备好了么，丑八怪？”
“你！”李琦强压下想要挥拳头的怒火，认真的放低了防守的重心。
中圈攻防一对一。
王昱随手拍着篮球，眼睛一直盯着李琦的反应。这回李琦没有轻举妄动，王昱两个幅度很小但足够快速的左右晃动并没有骗过李琦。
王昱突然站直了身体，场边的议论声也消失了，眼光随着王昱的动作流转。
突然，他动了！
先是一个胯下运球，紧接着是由左至右，由右至左的快速运球切换，身体也随球而动，华丽的运球中，还夹杂着各种速率的变化，短短几分钟内，王昱把几乎所有的原地运球变相动作都按照平时他们训练的顺序做了个遍！
李琦也不是傻子，他冷静地观察着王昱的动势，不轻易出手。当他做到第三个动作的时候，他就看出了王昱的套路，他猜到了王昱接下来的每个动作，但他几次看准了时机上前抢断，都没能得逞！不是慢一步就是快一步，即便猜准了他的所有动势，却不能准确的抢回球权！
一次抢断失败他没觉得什么，两次他有些急躁，三次之后他开始不自觉地滋生了一股子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猜到了却断不到？？！！！
“看来，你懂了。”王昱突然出声，打断了李琦的专注。
“你连个小白脸都不如，傻*！”
话音未断，王昱一个基础的背后变向，冲出了中圈。
这时李琦和场边的队友才发现，漫长的变相过后，二人根本没出过中圈！
紧逼的防守，游刃有余的运球变相，却从未出过狭窄的中圈！
“刷——”
王昱右手中指轻轻一挑，一个简单的低手上篮，轻松命中。
捡回篮板，走回中圈。
“还有，她也不是肥妞儿，她不仅不胖，而且很聪明。”
一对一训练结束。
第七章 人还不错
一对一训练结束，休息两分钟。
“听说你们去东兴球场打球了？”副队长张立坤紧着步子走到王雷和王昱身边，有些急迫地问道。
刚喝了一口水的王雷差点儿没被这句话噎到：“你怎么知道的？”
高三的不应该很忙么？王雷不解，王昱也有些担心地瞳孔缩小了一下。
毕竟如果被教练发现他们打那种“野球”，后果会很严重。
“嗐~不重要！”张立坤说，“那你们见到阿飞了吗？”神情里全是期待。
“阿飞？”
王雷王昱同时问出口。
“阿飞就是……”
“来来来！”段成的喊声打断了张立坤的话，两人也只能无视学长的期待，暂时放下疑问。
训练继续。
段成把大家聚在中圈，讲解了几个三人挡拆战术，开始了三对三的对抗训练，对于刚刚一对一的状况不闻不问。
王昱、王雷和张立坤分到了一组，没轮到三人上场的时候，又继续了刚刚的话题——
“坤哥，阿飞是谁啊？”王昱靠近张立坤问道，王雷也默默地靠了过来。
张立坤见二人对自己刚刚无来由的问题很感兴趣，反倒是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哦哦，我忘了你们不认识阿飞了，没事了，训练，训练吧。”
王昱看着张立坤抱着篮球走到了队长李仲通的身边，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仲通也抬头看了过来，而张立坤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虽然一头雾水，但训练强度着实不小，容不得他分神去想一个名字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之后的训练中，李琦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也没再找王昱的麻烦，只是全程有些魂不守舍，被教练点名批评了几次也没有好转。
期间，王雷不忍心的拍了拍李琦的肩膀，他有点儿心疼这个跟自己一起入队的同学。
王雷知道李琦也是为了打球，但天赋这个东西是嫉妒不来的。恶言恶语也不会帮他扭转一切。
王雷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此时安慰的话更像耳光，反倒是无声的鼓励，更像是解心宽的良药。
李琦鼻子有点儿酸，但他忍住了。可还是，好不甘心啊……
全队的训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暂停。
最后，五打五全场比赛结束，周六的训练结束了。
“你知道一中的情况吗？”操场双杠上，王雷把刚买来的电解质饮料递给王昱问。
“不知道啊~”王昱心不在焉的回。
“你怎么能不知道？！”王雷也纳了闷儿了，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能轻易惹怒他这个老大哥了！？
“联赛都快打完了，你连对手情况都不知道，说得过去吗？！”
“额…你知道你说来听听呗！”王昱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可他更想听听王雷的看法，毕竟打过一年联赛的王雷一定比他了解得更多更详细，大赛前夕，知己知彼才能提高赢的几率。
“这还差不多。”王雷拿起饮料喝了一口，“一中最恐怖的是他们已经是四连冠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王昱期待了半天等了句废话，有点儿急了：“谁不知道一中这次是奔着冲击五连冠来的！这有啥恐怖的！”
王雷懒得跟他计较，于是接着说：“你想想我们队的配备，只有三个人是高三的，高一的只有钟鸣，高一想进校队太难了。钟鸣能在第一个学期就进队，完全是因为教练看上了他的身材优势。明年队长就毕业了……而其他高一新生想要进校队，都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行。”
王昱心下了然。是的，高中联赛对于像十六中这种普通全日制高中而言，最难的是球队实力的延续。如果学校某年生源好，那可能会赢下一次冠军，但想要连冠，几乎不可能。
因为到了高三，大多数人迫于多方面的压力，都会选择全力备战高考，不会因为兴趣耽误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而高一新生刚入学，联赛前压根儿没有训练的时间，不能融合进团队，再强的新人都不可能上场，这也就从根本上缺失了上场比赛的契机。
像他这种的，少之又少。毕竟他和王雷是从小学开始就一起训练的“老搭档”。
“嗯，确实恐怖。”王昱应和道。
“一中的球员迭代很可怕。一中的队员有一半都是从晨光初中篮球班直招的，而晨光初中的篮球班学员们，从基础实力上就比普通高中生高很多，而他们彼此之间是有团队合作基础的。”王雷将目光再次转向王昱，继续说道：
“但这都不是一中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教练张大庆。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符合他的体系需求的球员，留下；不符合的，哪怕是篮球天才也会被放弃。不像咱们的教练那样，大大咧咧的！”
不知怎的，王雷语气中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哦~你说段教练坏话！我要给你告老师！哎呀！”王昱话音刚落，王雷的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
王雷不满道：“你上午都要跟李琦打起来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不心大谁心大？”
“我看你是不懂教练深沉的爱！白痴！”王昱不以为然。
王雷不想理他，他只想告诉王昱：“阿昱，下场比赛真的不轻松。一中的教练很会培养阵容，所以四年来，一中一直被称为‘没有短板的阵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雷问。
“意味着，必将是一场硬仗。”王昱看着操场墙沿上飘着的云彩，语气坚定地回道。王雷也望着天边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这是在望天？”
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二人一大跳！王昱更是夸张地从双杠上直接掉了下来！
“噗”一下摔了个大屁蹲儿！
“艹！老子的新鞋都进土了！”王昱怒吼道！
“你特喵的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吓人！”王昱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冲着来人骂咧咧。
“额…”李琦看着这个刚才还把自己戏虐成狗的人现在的洋相，倍儿无语……
输给这种小屁孩儿，我也是真特么废物！李琦心下唏嘘。
“内个，我是来道歉的。早上对不住，我不该骂她是傻……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难听的话李琦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于是不再多说，低着头希望得到王昱的原谅。
“我不接受。”
“嗯？”李琦愣了，他没想到自己都来道歉了，对方会是这种回应！
他都已经听了张立坤学长的话为了球队的团结，低三下气的过来求和了！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我不在乎你说我什么。”王昱帅气的抖了抖运动外套的一角，冷酷地走出了操场。
“真特么会装B！”王雷忍不住吐槽道。
王雷翻身下了双杠对李琦说：“别理他，他就这幅爱装的B样！他没放在心上。”说完王雷也追了过去，留李琦在风中凌乱——
坤哥，你不是说阿昱这家伙是个好说话的性格么……
雷子，你确定他这种表现是没放在心上？
……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来到了周三，距离比赛还有最后的两天。
但十六中篮球队，好像还没做好万全的赛前准备。
无论怎么搭配阵容，好像都还是赢不了啊——段成忍不住想——这就是强敌带来的压力吗……
这几天十六中校队的训练氛围都很严肃，大战在即，对手强劲，没人敢懈怠。就连内心年龄两世累计已经三十多岁的王昱，也被压的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周三晚上7点，队员到齐，开始训练。
“今天我们来练习一下决赛的进攻战术，首发落位……”
连续两个战术训练过后，段成宣布：“休息十分钟。”
休息期间，队员们有的喝水聊闲篇，有的还在球场上随意的投着篮。
王昱悄悄地走到了段成旁边，与段成耳语了几句，两人便一同走出了球馆。
李琦这些天都非常关注王昱的训练，王昱练什么，他就跟着练什么，尽量的模仿。
所以，当王昱和教练不动声色地走出球馆的时候，只有李琦注意到了。
十分钟后，两人回到球馆，训练继续。
“接下来，我们练一下第二套首发阵容：一号位王昱，二号位李琦，三号位邹强，四号位张立坤，五号位李仲通。”
一句话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李琦更是吃惊！是不是听错了？！他在首发序列里？！
“愣着干嘛？！还不就位？王雷防守李琦！”一声令下，打断了发愣的人们。
王昱下意识看了一眼王雷，王雷也正好看了过来，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王昱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教练，这……”先出声的是队长李仲通，他不明白这第二套首发阵容在搞什么！决赛不应该上最强阵容吗？
“教练……”同为高三生的张立坤也忍不住开口。
这，是他最后一次的高中联赛了，他想要一个冠军！不为了加分，只为了给自己的高中篮球生涯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今年是最有机会的一次了……
“别废话，照我说的，重新把刚才的两个战术再来一遍！”
“你，有问题吗？”段成看着李琦问道。
“没，没问题。”李琦一直有观察王昱的跑动和处理，自然明白这个位置应该做些什么。
只是，有些震惊。
少年们不再多话，有再多的疑问都憋进肚子里，开始了一次又一次、认认真真的跑位与配合。
李琦的震惊在他站在球场上熟悉的右侧弧顶，接到王昱的传球时，消失了。
坤哥说的对，这小子人还不错。
训练结束的时候，黑夜早就笼罩了整个建安城。
王昱与王雷分别后，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怎么可能不发生点儿什么呢？
“你就是王昱？”
第八章 我也想打篮球……
今天天气很好，月朗星稀，街上没有一丝风。
王昱拐进红门路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有一群人在路灯下扎堆儿。没想到的是，当他走近人群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喊住了他：“你就是王昱？”
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脑门子上写着“坏人”的街溜子，痞里痞气的。他的周围围了十来个高矮胖瘦都有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样子：“你在跟我说话？你认错人了吧。”
王昱快速否认道，然后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却被两个胖子拦住了去路。
“别装啦！”街溜子走到王昱面前，摸了摸他胸前的校徽，“我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今天打折你一条腿，以后你罩子放亮点儿，见张三爷就躲着走，别不自量力！你听懂了？”
“没听懂。”王昱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张三爷”就是那天野球场结仇的大个儿。
他故意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街溜子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
“张三爷是谁？”
一句话问出，街溜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街溜子咬着后槽牙问。
“我说！你说的！张三爷！是！谁！？”王昱又大声地喊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特么！装傻是吧？！”街溜子怒了，“别跟我玩儿这些哩格儿楞！这条腿你折定了！动手！”
街溜子也不废话，往后一退，两个胖子的拳头就比划了过来。
王昱一个侧闪，躲掉了正面的攻击，但今天遇到的这群人远比大个儿三人更擅长群殴。
“我去！”
刚躲开两个胖子的攻击，王昱的侧腰上就挨了一脚，疼喊出声！
乱拳之下，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人踹的他！
王昱迅速在围殴中，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看清了自己难以摆脱包围的窘境。
双方过了一遍拳脚之后，对方倒下了两个人，但王昱也没少中招，双方暂时处于对峙状态。
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这群人明显与大个儿三人不同，他们是靠打架为生的——都是成熟的打手。
一轮比试下来，王昱心里有了些底。这群人招式不一定成套路，但一定能打中打疼他，这都是在实践中不断形成的条件反射式的伤人招式。即便他的功夫再好，想赢也不容易，最多打一个两败俱伤——
不划算。
“等、等、等会儿！”王昱突然找了一棵大树，背靠在上面，一手叉腰一手手掌朝外比了个阻挡的手势。
“我说哥哥们，咱们能不能讲点儿理，我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咱们一对一？一对二也行啊！”王昱气喘吁吁地说完话，就看见街溜子讪笑了起来。
“小老弟，你怕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街溜子也不多废话，“继续啊！愣着干嘛！等夜宵啊？！”
话音刚落，拳头、飞踹都来了！王昱也不废话，眼神一沉，双腿微驱后快速跳起，一脚踏在了前面一个人的胸口上，核心收紧，腰部用力一转，下一步就登在了树干上！
接下来的场景让街溜子们都愣住了，王昱三两步轻踏之后，双手抱紧了三米多高的一处粗树干上，一个翻身跨坐在了上面——他上树了！！
“艹！你特么有种给老子下来！”街溜子没忍住喊道！
“你特么有种给爷爷上来！”王昱才不理会下面的叫嚣，保命为主，死都不会下去的！
街溜子真被气伤了，他在树下命令着手下爬树，但手底下没人能爬上去！刚有三个人叠在一起，要够到王昱了，王昱一脚踹翻了他们！
“行！你行啊王昱！有本事咱就在这儿耗着！你别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你特么……”
“哎呦！”一声尖叫打断了街溜子的威胁，是一个在最外围的小弟抱着膝盖痛呼出声。
街溜子赶紧回头看情况，就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黑色收腿运动裤、黑色运动鞋，留着寸头的男生站在那里看着他。
“又干啥呢？”寸头男生不耐烦地看着街溜子，一边脱掉皮衣扔到一旁，一边问话，“一群人欺负一个高中生，你们的脸呢？”
王昱在树上往下看，正与抬头的男人照了个面。
他仔细端详来人样貌，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淡泊的嘴唇，英气十足。男人的脸不同于他的婴儿肥，如雕像般棱角分明，是个硬朗的男人，是他打小向往的样貌。
“阿飞，今天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别坏了规矩。”街溜子拧着眉撇着嘴警告着这名叫做“阿飞”的程咬金，但这话仿佛压根儿没对“程咬金”产生半分影响。
“规矩？什么规矩？”阿飞一脸不屑，“跟谁讲规矩？”
话音刚落，阿飞抬手对着他面前的一个胖子就是一掌！这一掌下去，胖子的脑袋竟然冒血了！
他的动作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手里攥着半块儿转头！
树上的王昱也吓了一跳，砖头并不算小，却几乎被他的手遮住了，所以才没人发现他“不讲究”地带了工具！
“他的手真大！”容不得王昱再想其他，下面的战局着实让他吃惊！
只见阿飞一个人拿着砖头，一直从外圈往里圈闯，他几乎不怎么躲避别人对他的拳打脚踢，只等人近身的时候极快的出手，拿转头砸人脑袋！
他走到里圈，王昱才发现这个叫“阿飞”的男人竟然比所有人都高出了一大截儿！甚至他都怀疑阿飞一伸手就能够到树上的他！
“小心！”王昱突然大喊，是因为他看到了阿飞背后有个瘦子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朝着阿飞囊了过来！
再容不得王昱权衡利弊，他一个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并且准确的照着持刀人胸口就是一套连环脚！最后一踏向上纵了半米后，一个回旋踢甩在了三个人的脸上，最后准确地落在了阿飞身边。
“你特么会打架你刚才干嘛呢？”阿飞见状，揉了揉刚才自己被打肿的腮帮子，舌尖舔了一下打咧的嘴角，手捂着肾靠在了树上。
“嗐，这不得权衡权衡利弊嘛~照你那么打架，多疼啊！”王昱收势，龇牙咧嘴一脸被疼到了的表情看向阿飞。
“上啊！愣着干嘛呢！”街溜子早就不耐烦了，怒吼催促着自己的小弟一起上！他带来的这群小弟几乎一多半丧失了攻击力，而对方确实像大个儿张三形容的那样——特别能打。他不得不亲自下场参与混战。
王昱见一群人又一次朝他扑过来，他一个横挡挡掉了来自右边的拳头，紧接着一个转腕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一个借力把那人甩向左边的人，两人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可他没能防住正面来的拳头！
被一拳闷在鼻子上，王昱感觉鼻腔一热，但他没工夫理会！
松开右手，正面面对刚刚给了他一拳的街溜子，一步上前，单手饶开街溜子又闷上来的拳头，紧接着就是一套速度极快、眼花缭乱的拳法招呼在了街溜子的身上和脸上！
打到最后，街溜子仰面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小弟们见自己大哥撅过去了，没人再敢上前！
他们终于明白了眼前的高中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好欺负，这单子买卖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要搭进去许多医药费……
他们架起自己的老大，和被阿飞开了瓢冒了血的同伴，快速消失在了路尽头。
王昱见人都跑了，收起马步，揉着刚刚挨了好几下的肚子和肩膀，转身看向身后靠在大树上没有半点儿要帮忙意思的阿飞。
“我说，你这人真是，帮人帮到底的道理你懂不懂？你怎么帮了一半儿一把手不招了？”
说着，已经走到了阿飞面前，他忍不住又看了阿飞的脸一眼。
阿飞没回他，而是从裤兜儿掏出一颗话梅糖放在了嘴里，心满意足地咂完嘴才开口：“你需要么，绝世高手？”
“是我多管闲事了~”阿飞叹了口气，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黑皮衣，赶紧套在了身上。
初冬的建安城，是真的挺冷的，而他穿的太单薄。
“走了！小小年纪少惹点儿麻烦。”
阿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却听到身后的功夫少年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没什么为什么。”阿飞转过头来，看着王昱，准确地说是看着王昱的胸前，“快回家吧。”说着又转身要走。
王昱看清了他的眼神，看清了视线所至之处，也看清了里面有一些看不清的情绪，于是决定开口：
“你认识张立坤么？”
突然一阵风吹来。
阿飞转过身来的一刻，正好一片树叶从树上飘了下来，它晃晃悠悠地从两人面前荡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认识大坤？”
王昱能看出来，阿飞的眼睛里流落出一丝又惊又喜的神情，他说：“我是校队的，他是我们副队长。你认识，对吗？”他刚才听到“阿飞”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张立坤那张充满期待又十分失落的脸。
“原来是校队的……”阿飞沉默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咱们校队这么落寞了吗？你这个头儿也能进校队了？”
“你别小看人！小爷我可是十六中校男篮的救世主，当家首发得分手！没我今年不可能打进总决赛！你懂不懂？！”王昱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尤其是质疑他的身高和篮球水平！
“进决赛了？！”阿飞突然激动地走到王昱面前，略欠着身，两手抓住他的肩膀！
“你是说十六中今年进决赛了？！”
王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化惊着了，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回答道：“对，进决赛了。”
“太好了！！哈哈哈！太好了！！”阿飞摇晃着王昱的肩膀，边笑边冲他说道：“好小子！拿个冠军回来听见没有！”
“不用你说，冠军小爷必须拿下！”
“好好好！”阿飞连喊了三声好，竟一时间只剩下了笑容，说不出半句话来，慢慢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
王昱见这个“神经病”不说话了，他也突然失去了好奇心：“反正不管你是谁吧，我感觉坤哥好像很惦记你，还有我们队长。你要是认识他们，你回学校看看他们吧，我们每天晚上都训练，这周五就是决赛了。”
说完，王昱又看了眼莫名有些失落的阿飞，轻轻拂掉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双手。
“我走了，谢谢你今天帮我。”王昱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转头说道：“对了，麻烦你个事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会武术，怕招惹麻烦，你能替我保密吗？”
王昱看到阿飞冲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阿飞一个人在原地又站了许久，才慢慢转向了东北方向，那是十六中的位置。
其实他看不到十六中，但他又好像看到了十六中。
“我也想……”
“打篮球。”
第九章 草台班子与卫冕冠军
决赛说来就来，周五的早晨七点，篮球队因破天荒地杀进了决赛，学校特批，将决赛前一周的早自习时间变成训练时间。
“邹强你在那儿砸鬼呢？！篮筐在那儿呢！！瞎J8投啥呢！”
“落联防！”段成语气不太好地喊到：“注意协防！”
球场上十人对位，主力五人落成二三联防——这是近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一直在磨炼的防守战术。
王雷是进攻方，他把球传向右侧，防守方迅速向右侧回收，就在这时，段成充满怒气的喊声又开始了：
“大坤，我再说最！后！一！遍！防守无球队员时，要侧面对着球的方向！邹强就那么好看吗？！”
张立坤被吓了一激灵，赶紧调整了自己的方向。与他对位的小前锋邹强无奈的摸摸自己平平无奇的脸，又拍了拍张立坤的后背以示安慰。
王昱默默地环视了一圈——
连赛前训练都紧张的让人冒汗啊……
与此同时，在距离胜东省建安市200公里远的临易市一中的篮球场内，同样紧张的队内对抗赛也在进行中，但场边的“贵客”已悄然退场。
“您感觉怎么样？有合适的人选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语气恭敬且充满期待地问道。
这人正是临易一中篮球队的经理人张鑫。
“不错，贵校不愧是篮球手的摇篮。”回话的，正是张鑫眼里的贵客——U17国青队刚刚上任的主教练古风。
古风穿着一身混搭的李宁黑白绿三色的宽松运动服，梳着小油头，再搭配上他与年龄不符的好身材，时尚感十足，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也没阻挡这套打扮的年轻感。
“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次世青赛的选拔，不知道我们学校里有没有符合古指导心意的队员？”
张鑫并不想放过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今年他的队伍里有几个很好的苗子。比如百年难得一见的全能得分手林耀阳，再比如，在职业联盟里最紧俏的4号位上，他也有身体条件、心理素质状态极佳的王牌蓝领薛城。
在张鑫的眼里，这两个人的天赋和实力是配得上越过选拔赛直接保进国青队的，却没想到……
“哈哈哈！张老师，您把心放肚子里！国青队组织选拔的时候我第一个通知您！您留步，我们就先告辞了。”
古风这个老油子！张鑫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把古风和另一个他并没见过的叫欧阳剑的同行年轻人送到了门口。
“您留步吧，我们已经对球员的基本情况有了初步了解，最终海选名单，会在各省高中联赛结束后公布的。”欧阳剑礼貌地说道。
“谢谢张老师的接待，时间紧任务重，就不多叨扰了。”古风彬彬有礼的道别。
刚上车，就听欧阳剑唉声叹气道：“哎！连全国最好的篮球名校都没有合适的人选，看来我们这次U17又是凶多吉少……”
古风不接话，但他也有些失望。
临危受命，他不仅接了上面的任务，对于U17本身，他也有些自己的小九九。
但现在看来，现有的材料不足以让他烹大宴……
“接下来去哪儿？”古风问。
“建安，今晚有一场高中生决赛。建安一中是卫冕冠军，已经是四连冠了，说不定会有惊喜。”
晚上七点整，距离建安市2021年高中生篮球联赛决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比赛现场已经是座无虚席。
观众席分成了明显的两边，一侧身穿蓝白色校服，是建安十六中的观众席，另一侧身穿红白色校服，是建安一中的观众席。
现场十分嘈杂，十六中的观众席因为都是高一的新生，所以异常兴奋——比起坐在教室里上枯燥的晚自习，自然比不上到现场看一场精彩的篮球决赛来得痛快！
“听说了没，咱们班跳级的那位学霸王昱好像是校队的首发分位！”男生A激动地跟自己旁边的同学透漏着小道消息。却没注意到他提到“王昱”的时候，前排的三个女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必须知道啊！咱学校今年能杀进决赛好像都是他的功劳，据说他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男生B说道。
“不过，他那么小的个子打篮球没啥优势，还得看咱们的大中锋，上次半决赛你们没看吧？绝对的篮下统治力，单场独得40分，绝对的战术核心！”男生B补充道。
“我喜欢咱们的控卫，别看得分不多，穿针引线的功夫却了得，那绝对是个好裁缝啊！”男生C说道！
“哈哈！幸亏咱去看半决赛了！”C对B说。
“阵容这么强咱们学校有望夺冠啊！”男生A有点儿激动。
“对啊！”
“没错！一定行！”
男生B和C也被说激动了！
“你们快都歇了吧~你们知道对手一中什么水平么就在这儿乱幻想！”坐在他们身后的男生D听不过去了，身体前倾打断了他们。
“你知道你说来听听啊！”男生A不服道。
“一中，那可是建安高中篮球联赛的霸主！一般人都进不了校队，每年校队选拔淘汰的人水平都高的可怕。而且，今年已经是向五连冠冲击了！咱们学校这个草台班子想赢？可拉倒吧！”
男生D见前排三人不再说话，接着嘚瑟他的情报：“我这么跟你们说吧，一中人家光是身体素质就压咱们一头，就更别说还有一个BT的战术爱好者当教练！咱们学校有法比么？”
“咱学校的前几场球哥们儿逃课看了。咱校队根本不是一中的对手。毫无战术可言，就你说的穿针引线的7号，打到第三节体力就不够了，你不也看了么？”D问B和C。
“确实是……”C一下子泄了气。
坐在ABC前排的尉迟希然和她的好闺蜜们听到“王昱”两个字的时候就关注着后边男生的动静，听到这儿，她一下子转过身：“你们怎么能长他人志气呢？！有阿昱，我们学校一定能赢的！”
“我看费劲。”男生D泼冷水，“还阿昱呢，你跟他很熟吗？”
ABC也觉得尉迟希然说的对，并没有插嘴。
尉迟希然还没开口，她身边的好友张冉听不下去了：“你们懂什么！希然跟王昱从小一起长大，王昱的实力她最清楚了！”
“哟哟~青梅竹马呗小胖子~”男生D调笑道。
小胖妹尉迟希然懒得理他，按住了还想回怼的张冉：“算了，场上见吧。”不同于与王昱相处时的状态，尉迟希然完全不屑于理会这种无端的质疑与挑衅。
她知道，换做王昱的话，只会用实力回怼，当然，那个好像长不大的男孩儿也不会放过用言语羞辱质疑者的机会。
一想到王昱那张嘚瑟的帅脸，尉迟希然忍不住牵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略带娇羞的微笑。坐在她两边的好姐妹也适时地把脑袋凑了过来。
“哟~偷笑啥呢？胖然，你怎么对那小子这么有信心啊~”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我就说你怎么老去二年级找人家！”
二人小声嘀咕着，拿自己的好友打趣，尉迟希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她激动了，一般情况下她都能忍住的，可今天是决赛啊！是阿昱那么想赢的一场决赛！怎么可以说丧气话！
尉迟希然再次望向球场上王昱所在的方向，禁不住露出甜甜的微笑：阿昱，你一定会赢的！
这边三人还在逗闷子，并没注意到周边人的情况。
就在离她们不远的位子上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捅了捅自己身边长相甜美像个洋娃娃的女孩儿，说：
“我说，咱们的三好学生大校花，你的白马王子要上场了，你紧张不？”
被调侃的校花徐梦娜三分娇羞四分嗔怒外加一百二十分甜美地揍了好友两拳，嘴里清吐出两个字：“别乱说~”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现场广播响起。
“注意注意！！”一中的球队席前，教练张大庆把首发球员集中在一起，做着最后的战略部署，替补球员围在外面。
“我再强调一遍，比赛一开始，李涛对王雷实施全场紧逼，多给他压力，累了我找人换你！”
一中的4号控卫李涛点头示意，同时心底也冒出一个念头：“王雷，咱们场上见，建安市第一控卫的位置今天我就要拿回来！”
“其他人，三分线内人盯人，咱们的身体素质要比对方强很多，我要求，比赛一开始，打出压迫感来！”张大庆继续强调防守战术，“开局我们就让他们无法翻身！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很好！各位，我们都看过十六中很多的比赛录像了，十六中就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咱们只要防住他们的主要得分点8号和12号，拿下比赛只是时间问题！有没有信心？！”张大庆最后问到。
“有！”众人齐声。
一中全队上下都相对轻松，此时更多的是兴奋而非紧张。
同一时间，段成也喊回了热身的队员们，但十六中的教练席整个上空都萦绕着紧张感。
第十章 出其不意
6号李琦在场边不断地拍着球“乓乓乓乓……”篮球敲击地板的声音让人烦躁。
11号张立坤坐在凳子上一遍又一遍的调整着自己的护膝；9号邹强更是紧张的双手微颤，不断地十指紧握又松开，又紧握，以此宣泄一下压力；12号队长李仲通也默默地做了两次深呼吸。
7号王雷一边捏着手指头，一边环视了一圈看台，最终眼睛落在记录台前方的桌子上，目光直指冠军奖杯。
王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拍自己胸前印着的大大的8号，也悄悄地舒了一口长气。
其实王昱并不紧张，他只是兴奋！
他之前打过的所有比赛都从未有过这么多观众，从他走进球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兴奋了。
如果两侧的观众同时欢呼呐喊会是什么样子呢？王昱有些好奇，会不会像NBA、CBA赛场上那样让人振奋？
王昱绑好自己的鞋带，反复跳跃跑动着，他在做最后的适应调整，但看在外人眼里，更像是紧张的表现。
段成看着自己手里这几块料，多多少少也有些紧张，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放轻松放轻松~”段成挨个用双手拍了拍12个人的双肩。
“今天是什么比赛？”段成一脸戏谑地又问起了蠢问题。
队员们有点儿没搞懂教练几个意思，这么明显的答案，还用说？
“决……”
众人沉默，只有副队长张立坤老实地回答着教练，但一开口发现有些不对，打了磕巴：“决…决赛？”
见大家都不作答，老实人张立坤对自己这个显而易见的回答反倒不自信起来。
“没错！”段成朝着这个唯一搭理自己的徒弟竖了竖大拇指，却引来了其他队员的鄙夷。
“切~”
“教练你别闹了，这可是决赛！”
“教练你能不能行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邹强说出这句的时候语气里都是马上要输了的颓丧，段成不禁笑了：
“对，也不完全对。”不再卖关子，段成继续说，“我今早接到通知，今年省赛扩大规模，各市冠亚军均可参加省赛，所以——”
段成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今天，放开了打！我们已经挺近省赛了！”
段成仔细端详着每个人的变化，很多队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了起来，但主力们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从实力上，我们不如一中。”段成的话引来了所有队员的目光。
教练怎么能说丧气话？教练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放弃比赛吗？
一时间，看男孩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疑问，段成这才继续说：“所以，我们输球，是应该，但是如果我们赢了，我们就是牛A！反观对方，输了，他们打脸！赢了反倒是情理之中不值得炫耀。明白吗？该紧张的是他们！”
一番话下来，球员们脸上多多少少都露出了些笑容：对啊！以弱胜强才是黑马该做的事！说不定我们真的能一黑到底呢？！
就在这时，王昱蹦出来拿小拳拳锤了所有主力的胸口：“我们很强啊好不好！有本天才在你们还担心输球？！虽然你们几个确实不太行吧！”说完他飞快地躲到段成身后，但是其他人并没打算放过他。
“谁不行？！我看你是罩子没放亮吧？敢跟你大哥逗屁？！”王雷大手罩顶直接揉乱了王昱蓬松的卷发。
队长李仲通更是一个反钳揪住了王昱的两只手：“我看你是还没热好身，我帮你再活动活动筋骨。”
老实的张立坤也忍不住开口：“阿昱马上就比赛了，你就别找揍了。”
邹强不解恨的上重手给了王昱屁股两个大巴掌：“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这么一闹，哪儿还有半分紧张的感觉？连对手和观众都怀疑他们在干什么——把决赛当玩笑吗？还有时间打闹？
段成见状，笑得有些夸张：“哈哈哈！好了好了！都聚过来！”
听了他的话，队员们停止了打闹，快速地以段成为中心围了过来。
“说归说，闹归闹。我们已经挺近省赛了，这是我们离市冠奖杯最近的一次！外界也并不看好我们，所以，咱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但是！这场比赛我们必须赢！”
段成说得铿锵有力，字字重击！此时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冠军的向往和拿下比赛的决心！
再次开口之前，他拉起李仲通和张立坤的手叠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因为，我们的队长和副队长需要一个市赛冠军来结束他们的高中篮球生涯，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冲击市冠的机会了。”
紧接着，段成用更冷静的声音说道：“我们能杀进决赛，我们就有资格站在强敌的对面与他们一争高下！你们每个人在我心中都是好样的，我对你们有信心！”
一句话点燃了十二双眼睛！
这句话说的并不激昂，但浑厚的声音却无比坚定。
队员们沉默了。
紧接着，一只手，两只手，三只手……
当所有队员的手都叠在一起的时候，段成高声问道：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此刻更想比赛快点开始！
“第一节，我们给一中送一份见面礼，让他们惊喜惊喜！”
“十六中——”
叠在一起的手一同上扬，12名球员的喊声掀翻了屋顶——
“必胜！”
话音刚落，哨声响起。
双方队员中圈致意，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分钟！
主席台广播响起：“为大家介绍本场比赛双方首发队员。”
双方队员下场，主力做最后准备。
“红色方，建安一中代表队，4号控卫李涛、5号分位范青，10号小前锋李洪涛，11号大前锋张昭、12号中锋杜凯。”
双方主力再次出场。
“蓝色方，建安十六中代表队，6号分位李琦，8号控卫王昱，9号小前锋邹强，11号大前锋张立坤，12号中锋李仲通。”
“播报完毕。”
一中教练听到播报，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十六中教练席。
在那里，段成正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样子看着他。
见张大庆看过来，段成把右手掏出来放在左胸前，面带微笑，微微欠身，煞有介事地他做了一个脱帽礼一般的绅士动作。
“张老师，这次还请多多指教。”段成心里想，“省赛之前，就摆脱你们一中来磨磨我们这把钝刀吧……”
张大庆微眯着眼回了段成一个微笑欠身，但却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好你个段成，这份出其不意干得漂亮。
第十一章 老子就是控卫
双方球员落位，一中的控球后卫李涛看了看坐在替补席的王雷，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站到了李琦的身边：“王昱肯定不能打组织……”李涛想到这儿，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站在他斜对面的王昱。
场上的球员还在调整位置，毕竟是决赛，双方都难免紧张。
但此时最着急的当属一中的教练张大庆。
对面的阵容不是他们预测的首发阵容啊喂！场上这帮臭小子居然没人看他一眼！难道真的要他这位名声在外的冠军教练大声喊他们调整战术吗？！
正在他要绷不住喊人的时候，李涛看过来了……
张大庆不动声色地朝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见李涛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哨声起，裁判把篮球抛到空中，比赛正式开始！
跳球，十双眼睛紧盯着篮球的轨迹，五组攻防双方不动声色地抢着位置。
提前触球的李仲通习惯性的将球向自己身后拨去，篮球顺利落到王昱手中。
与此同时一中的李涛大声喊道“回守缩防！”
是的，刚刚张大庆的手势意味着他们要缩回三分线内人盯人，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进攻布局。
李涛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把教练意图清晰地传递给了自己的队友——这就是训练有素的冠军队伍！
王昱并没有理会对方布了什么局，接球的一瞬间他迅速带球向左横移，原本在他左边的张立坤则先他一步启动，带着自己的防守队员向三分线的右侧跑去。
二人错位的一瞬间，王昱抓住仅有的空当，左手带球，趁着球反弹的时机，毫不犹豫地单手大力将球朝着三分线外左侧30度的位置掷出！
观众席上一头雾水！因为篮球前行的轨迹上空无一人！
这球处理的太草率了！
篮球飞向边线，眼瞅着就要出界了！
“糟糕！失误了！”
十六中的观众席上一片大吸冷气的声音，更有甚者已经脏话出口：“我去！开局就瞎扔球！这什么水平啊？！”
说话人话音未落，就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三分线上，篮球刚好“砰！”的一声接触双手，停在来人胸前！双手抱球，转身举球！起身已经是标准的投篮动作！前方无人防守！
是李琦！
篮球出手，“砰”的一声砸在篮板上又“刷”的一声掉入篮网中！
三分命中！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防守他的人呢？！
球进之时，观众们才看清场上局势，一中五人，除防守王昱的红队5号范青站在他的右前侧之外，其余人都保持着向三分线内奔跑的态势，而防守李琦的4号李涛竟被十六中的9号邹强挡在了三分线弧顶！
开球不到三秒钟，因球制导，球到人到！
“好一个先声夺人！”欧阳剑被这记稳准狠地平传惊到了！
这记平传几乎没有弧线，准确地落在接球人的胸前，堪称完美！而且，那个蓝队6号接球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他在记录台后面听得清清楚楚！这得是多大的力量！还是单手传球！
欧阳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蓝队个子不高且有些弱不禁风的8号。
“古指导！”欧阳剑有些激动地转身看向古风，这个球的时机掌握的太精妙了！是蒙的还是天生慧根？
梳着油头满脸沟壑的古风，此时也正盯着王昱，眸子沉了沉，说了一句：“别急。”
十六中观众席猛地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漂亮！”
“好球！”
“咱学校6号可以啊！”男生C兴奋开口。
“懂个屁，可以的是咱班那个学霸！”男生D轻蔑反驳，“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球的运行轨迹吗？擦着所有人的边儿把球传到位，而且是球领人！你懂不懂篮球！？”
“你懂！你懂你怎么没进校队啊？！”男生B出来维护自己的好友C，被C拉住了：“快看比赛吧，该咱们防守了。”
双方观众席爆发了第一轮助威PK，呐喊声充斥着整个球馆！
王昱听着场边的欢呼，眼神里更雀跃了——这就是决赛氛围啊！
但他没时间陶醉其中，攻防转换，十六中全员快速回防半场，同样也采取了保守的三分线内的人盯人防守战术！
王昱对上李涛，这时一中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王昱的位置——他是十六中的首发控球后卫！
虽然不明白十六中的主要得分手为什么会自废武功来组织进攻，但这并不影响一中的战术！
“你打控卫？”李涛带球，看向王昱的眼睛。
“怎么，怕了？”王昱最不怕的就是与人对视，深邃的眼睛里永远中正坚定。
“怕？你懂什么是组织吗？”李涛一个不懈，手上动作不停，一个背晃错开半个身位。
篮球顺势擦着王昱的左耳，直插内线腹地，在那里一中的中锋，身高两米一二的杜凯刚刚抢到位置！
及时，到位！
“淦！”
身高又一次被调戏了的王昱不得不被迫收缩防守，他一边关注着内线动态，一边留意着李涛的走向。
此时内线两名身高均超过两米的大中锋正在强悍对位。
杜凯紧贴背打，李仲通寸步不让。
两人几番周旋后，杜凯利用灵活的脚步获得机会，勾手打板命中，引来观众席一阵欢呼。
十六中3:2一中。
攻守再次交换，王昱带球过半场。李涛并未迎上来，王昱转手将球交给右侧落位的李琦。
与王昱对位的李涛并未因为王昱交出了球权就收回防守，反而贴紧王昱说道：“你以为把球运过半场然后传出去就完成组织后卫的任务了？组织后卫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真以为你能顶替王雷？”
“你很喜欢在比赛的时候说话吗？”王昱观察着场上的变化，应付道。
李琦接球后佯装投篮，范青并未吃晃，而是上前一步，张开双手贴紧李琦。范青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篮球意识都要强过李琦，无奈之下，球又经邹强手传回左侧王昱手中。
“不会组织就老老实实回你的2号位！赶紧换王雷上来！”
二人的位置就在十六中替补席前方，李涛的最后一句声音又比较大，就好像是故意说给替补席听的似的。
王雷自然听到了。自比赛开始他就一直观察着李涛的举动，自然就发现他一直在跟王昱对话。
在说什么呢？一开始王雷也有点儿担心，听到李涛这句话，王雷就不担心了。
李涛，你可以质疑阿昱的篮板，甚至可以质疑阿昱的投篮，但是质疑他的组织能力，你可就踩到禁区了。
“你话真多。老子就是控卫！”
王雷看见王昱开口回话了，就知道好戏开始了。
下一秒，王昱重心上移，转为直立运球。
场上的李涛并未在意王昱的动作变化，他只当是自己的讽刺奏效了——王昱急了，于是上前一步准备卡住王昱重心，给他的运球施压！
但就是在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的时候，王昱看准了时机，一个交叉步，先他一步，将右脚直接插在了他刚落下的两脚之间！
紧接着一个华丽背转身，借着李涛让出的半个身位切入三分线内！
当李涛转身追防时，他才发现，左侧三分线内空空如也，张立坤早就在二人对上位的时候，带着防守去了弱侧。
眨眼间，王昱已在罚球线左侧起跳，做出了跳投的姿势，逼的杜凯不得不放弃对内线李仲通的防守，扑防过来！
建安第一得分手的称号不是闹着玩的！王昱的中远投实力他们都清楚，绝不能因为他在控球后卫的位置上就忽略了他的攻击性！
不能放他投空篮！
杜凯扬手起跳，封锁投篮路线！
“就是现在！”
王昱看准了杜凯扬手的一刹那，投篮动作收回，空中做了一个小拉杆，将篮球从杜凯腋下一递——
“砰，刷！”
李仲通篮下左侧接球轻松拿下两分！
5：2！
“漂亮！”
“妙啊！”
赛场上欢呼声夹杂着叹息声，此起彼伏！决赛氛围开局直接拉满！学生们的热情点燃了整个球馆！
“有内有外，你别说，咱们学校还真有戏能赢！”男生D也激动了起来！ABC三人“是啊是啊”的应和道。
与此同时，欧阳剑再一次激动地看向古风，古风眼里也燃起了小火苗。
王昱跑回后场的路上与李涛擦身而过，他故意双手握拳两臂向后，使挺起的胸脯无限接近李涛：“老子就是控卫。”
场边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眼睛看着场上那个挺着胸脯有些嚣张的少年，忍不住吐槽道：“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张扬呢……”
第十二章 孤木难支？
李涛看完了王昱的一整套操作，暗自咬紧了牙关。
他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球，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作为组织者的调度能力，王昱都做得很好，不，是非常好。
但李涛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后卫。
李涛左手带球，右手食指举起，喊到：“打一！”
话落，一中的五个人同时启动，短短几秒内，篮球多次运转后传回到李涛手里，李涛瞅准时机，在范青完成以大前锋张昭为轴的绕柱后，球到人到，底线零度角出手，两分命中！
李涛经过时，王昱清楚地听到他说：“这才是控卫该干的事儿！”
眸子里溢出的光没人发现，王昱继续推进比赛……
第一节比赛临近结束，双方你来我往，比分咬的很紧。双方防守端都未做出调整，进攻端各有建树。十六中协调有方，内外开花，拿下16分，一中通力合作，内外并举，拿下12分，稍稍落后。
卫冕冠军开局落了下风，这让一中的教练张大庆十分不爽。
值得一提的是，十六中第一得分手，被建安市高中篮球界称为第一得分手的王昱，竟然一分未得，却拿下整整7次助攻！
这是一份合格甚至超标的控卫的答卷！
此时，张大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段成敢在第一节把被外界十分看好的主力控卫王雷按在板凳上了，因为他们的得分手原来有如此可怖的阅读比赛的能力！
难得一见的俊才！可惜啊，矮了一点。
一中最近几次的进攻并不好，一次投篮打铁，一次被王昱直接截断内外线联动，配合邹强打了一次完美的3秒快攻。
于是张大庆暗中有了盘算。
“滴——建安一中请求暂停。”广播响起，裁判的哨声也同时响起。
“打的不错！”段成鼓励着自己的首发队员，替补球员赶快给主力们腾地方休息。
比赛刚开始，大家的状态都不错，没有过度疲劳的迹象，除了李仲通。
开局9分钟，李仲通一直在篮下与跟他差不多高但是比他壮了许多的杜凯角力，短短大半节球，竟让他的球衣湿透了——这是初冬啊！可见对位的辛苦。
段成又交代了几句防守的注意事项，并未多做指示，静候一中的对策。
“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段成听到声音才发现王昱已经站到了他的旁边。
“嗯，见效不错！”段成嘴巴幅度很小，小声地回答道。
“那我的火锅大餐……”王昱眯着眼睛，插着手，忍不住提醒自己的教练——
时间回到一周前。
进攻战术训练间隙，王昱单独把教练段成喊出了体育馆。
“教练，咱这阵容您觉得能赢一中么？”王昱顶着一张娃娃脸故作深沉地问道。
段成以为王昱把他喊出来有什么要紧事儿呢，比如“我妈发现我进校队了，不让我参加决赛了”，再比如“我这次月考没考好，班主任让我退出校队”，等等。可没想到这家伙脑子里有尿，从装模作样的神情到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子骚气！
“你是皮痒了是么你！浪费时间！给我滚回去训练去！”段成没好气地骂道！
“别别！哎哟！教练你松开我！”王昱疼得直哎哟，把拧在自己耳朵上的大手挥掉，再不敢卖关子了。
“教练，我是真有个好主意！保咱能拿冠军！”王昱忙拉住往回走的段成说，“你听听看嘛！不可行你就当我放了个屁！万一可行呢是不是？！”
段成一听，反正自己也没想出什么能克服阵容缺憾的点来，不如听听！
“嗯，你说说看。”
王昱把自己能打控球后卫，王雷的体力要有所保留，并且相信李琦的2号位实力能骗过一中一段时间之类的想法快速地说了一通后——
“要不，您试试？”王昱观察着段成的表情，确认自己的想法基本被认可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们要是真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最后赢了比赛，您能请我们吃顿火锅么？”
……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赢了少不了你的！”段成一个没忍住就给王昱的脑袋上来了个大栗子！
哨声响起，暂停时间到。
双方球员回到球场，王昱揉着自己的脑瓜顶，委屈地站到了后半场。
十六中球权，李琦把球从界外传到王昱手里，王昱过了半场迎面遇上了李涛。
没错，半场紧逼。
王昱瞬间用余光扫视全场，发现一中其余四人还在三分线内整齐落位。
“特别招待吗？”王昱心下了然，暗自盘算着对策。
场下的欧阳剑也一眼看出了一中的防守变化：与之前的人盯人不同，这次，是对王昱特殊关照的区域联防！
“现在的高中生联赛战术这么全面吗？”欧阳剑有些惊讶的问古风。
古风这次没有不理他，而是眸子里更加沉静地回答道：“也不全是，你看蓝队，防守端毫无战术可言，进攻端看上去好像战术多变，但其实全倚仗8号一个人串联整个队，连基本的挡拆、传切都少见。如果红队……”
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古风换了句话说：“可能这就是建安一中连冠的根本原因吧……”
蓝队是靠8号一个人杀进决赛的吗？如果红队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对8号实施压迫式防守，这个小家伙儿能扛得住吗？
古风的疑问并没有说出口，这场三线城市的高中决赛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的惊喜，只不过，他还有一丝担忧没有找到出口。
古风的目光再次投放到球场上，红队的8号与蓝队的4号又对上了。
两人相遇，这次是王昱先开的口，他对将自己逼至边线的李涛说：“我是分位还是控卫？”
一句话问得李涛稀里糊涂，但是李涛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很好。”王昱心想，“还算是个不错的对手。”
王昱动了，狭小空间内，他退无可退，于是他降低了重心，让李涛更难对球产生威胁。
他右手带球，右脚向右就是一小步，紧接着身体接连三次快慢相间的左右晃动。
最后一次向左的晃动速度太快，太真实了！
球由右手交换到左手上，王昱的整个上半身开始向左转动！
看在李涛眼里，王昱的右脚已经有交叉步的前兆了！没错，这次一定是向左的身前变相！
于是，他将重心全压在了左边！
就在这时，王昱一个背运，篮球落在王昱的右脚边，反弹后出现在了他的右手！
而此时，他的右边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身位的空当！
抓住机会，直冲篮下！王昱像一张拉满的弓射出的箭，速度之快让李涛一个不稳，后仰坐到了地上！
场下的观众一阵惊呼，就在所有人以为王昱的前面一马平川之时，王昱被一中站在高位防守的5号范青和10号李洪涛关门挡在了禁区外！
两秒钟的耽搁，李涛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在王昱的后方赶到，形成三人包夹之势！
糟糕！这回轮到十六中的观众席倒吸凉气了！他们的“发动机”被人掐断了所有启动的可能！
王昱并不像看客们那样惊慌，相比于惊慌，他此时更多的是兴奋！
“三人包夹？小爷还从没机会试过冲破三个人的防守呢！”王昱心想着，球已经在李涛即将形成包夹之势之前，快速传到了弱侧三分线外李琦的手中！
李琦手起球落——砰！篮球弹框而出！杜凯抢下篮板，攻防瞬间转换。
十六中的防守战术并未做改变，仍然是小范围人盯人，而一中的进攻却变了。
5号范青的带球推过半场后，将球直接传到右侧李涛手里。
李涛接球三威胁，王昱并未上前封锁投篮路径，仍然在他一米远的禁区内严阵以待。
因为他相信段成搜集到的对手资料——李涛，没有远投能力。
果然，李涛见王昱并不上当，瞬间转换思路，加速带球向底线突破。
王昱听到队友邹强喊到：“有挡！”，但为时已晚，王昱稳稳撞在了对方10号的怀里，他完全看不到李涛的动态了！
“淦！是个人都比我高！”王昱对自己的身高再次表示无语，但他并不想放弃防守！
此时，他只能努力与对方10号李洪涛换位，卡在他与篮筐之间，避免进一步的挡拆配合！
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也要做点什么尽量拖慢对手的进攻进程！这就是王昱下意识的想法！
这就是防守意识！
当他完全占据有利的防守位置时，一中的观众席已经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好球！”
“一中！必胜！一中！必胜！……”
王昱也明白了状况，在他周旋抢位的几秒钟内，一中已经完成了底线的三人联动——篮球本就是五个人的运动。
篮球，最终由左侧的11号大前锋，一米九六的张昭，以强大的气势隔着张立坤，扣进篮筐！
是扣篮！
一中观众席的加油声一直没停！“一中必胜”的口号完全压制了十六中观众席的加油声……
十六中自此之后，仿佛被这个扣篮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士气一泻千里！
李琦的几次中远投都打了铁，李仲通与杜凯的内线角力竟堪堪落了下风！
王昱也有点儿犯迷糊，他一靠近三分线都会面对至少两个人的包夹防守，但他的组织没问题，每次都能创造出机会，把球传到最优位置上，但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分？！
难道真的是佛祖埋怨他不诵经，所以不保佑他们十六中了？
容不得他多想，他面临的严防逼得他必须无限专注！
一时分神，王昱的运球竟被协防过来的范青成功抢断，快攻得手，拿下两分。
几次攻守来回，十六中开局4分的优势早就被追平并反超……
“咱学校就没有第三个能得分的人了么？你不是说王昱百步穿杨吗？他怎么不投篮？！”男生A问着哑口无言的男生B。
就连看台上的学生们都看出来了——十六中急需第三个得分点来打破僵局！
坐在看台另一侧的古风和欧阳剑并不知道王昱是个百步穿杨的神投手，在他们的背调资料里，只有一中的材料。
他们只是为这个他们刚刚相中的控球后卫感到遗憾——他不是一把好枪，他也没有一把好枪！
再好的军师没有能拼刺刀的先锋也白费！
“他是不是不会投篮……”欧阳剑万般无奈下，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古风自然是听到了，并未多语。
直到第一节比赛结束，十六中也没能顺利冲破阴霾。
十六中持续的打铁，配上一中的花式进攻配合，分差不断缩小，并最终在第一节比赛结束时，竟实现了大比分反超！
十六中20:29一中。
第一节的最后三分钟，十六中全队得分被稳稳地钉在了个位数上，不仅如此，首发五人，除了王昱有些微喘之外，其余四人都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大汗淋漓，疲态尽显！
比赛才过去了四分之一……
十六中的观众席哑火了，比赛才刚刚开始，就让人提心吊胆了！男生们丧气地说着“我就知道赢不了”之类的风凉话，校花徐梦娜更是急的快哭了，而隔了几个座位的尉迟希然却霸气地教训着身后的男生：“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们懂不懂篮球？！”
实在气不过，小胖妹尉迟希然站起来，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十六中——加油！”
坐在球员席喝水的王昱一眼就看到了小胖妹，王雷也看到了，十六中的球员们也被这突兀地一声大喊吸引了目光。
尉迟希然见球员们看了过来，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可她还是继续喊道：“十六中！加油！十六中！加油！”她不停地喊着，逐渐感染了身边的同学。“十六中加油”的喊声整齐划一，响彻体育馆。
坐在记录台后面的古风二人，也不自觉带入了十六中的主场视角，忍不住为这个他们刚刚发现的8号，紧张了起来。
他们比谁都清楚，王昱在短短十二分钟的比赛内展现出的组织能力几近完美，可他从未出手投篮，哪怕是有几次绝佳的出手机会，他也选择了传球。
他真的是个纯粹的1号位，没有得分能力吗？还是他非常相信自己的队友比他更有拿分的实力？
可这些队友的得分能力实在不够看啊——
孤木难支吗？
第十三章 王昱！王昱！王昱！
段成看着自己这群呼哧乱喘的爱徒们，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第一节比赛强度其实并不算大，在这样的防守强度下，应该累的只有王昱——只有他在第一节面对了称得上是高强度的防守。
段成看看脸上一层密汗的王昱，呼吸还算均匀，不是很累的样子，再次感叹王昱体力变/态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其他徒弟：“我知道你们体力不如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想归想，说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
“怎么了哥儿几个？一个扣篮就把你们整蒙了？？”段成拍着战术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前面打的不是很好么！赛前练的进攻套路执行的也很好！怎么？没人防反倒是不会投篮了？”段成说完，拍拍李琦的肩膀。
被拍的李琦心里也清楚，后半段的时候王昱一个人就会吸引两到三人的包夹，自己确实投丢了好几个空篮……
段成的心思此时全在比赛上，没有过多安慰李琦而是接着说：
“第二节王雷换李琦，王昱回到2号位上。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几个人没精打采的回道。
“还真被对方一个扣篮打熄火儿了？！别让我瞧不起你们！”段成大声呵斥完，稍有些后悔，于是赶紧调侃道：
“不就是扣篮么？阿昱，上去还他们一个！哈哈哈！”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李仲通听完这句也蚌埠不住了：“大可不必吧……噗……”憋笑太难了！
热身的王雷看了一眼身旁的王昱，大手忍不住又放到了王昱头顶上，揉了揉他蓬松的卷毛：“再长个十公分吧，一米七三，不太可能。”
王昱拿掉王雷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大手，气急败坏地喊道：“一米七五！七五！！”
“哈哈哈哈哈！！”他不狡辩的话，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全队上下哄堂大笑！
“你们别瞧不起人啊！一会儿上场了小爷给你们扣一个！”王昱最烦的就是别人质疑他，前世不喜欢，现世也不可能喜欢！
前世的王昱因为二师兄的一句“我赌演域（王昱前世法号）下个月也背不会心法”，愣是把自己最不爱背的心法一周内统统背下！那时他才6岁！6岁！！
15岁马上16岁的王昱可比前世6岁的他好强得多了！
“有本事就给小爷抢个篮板！第一个球扣给你们看！”
王昱很认真，但是哥哥们好像都把它当做了玩笑话。
“你们别笑，要是我扣篮进了，你们一人给我买一周晚饭！怎么样？赌不赌？”
见王昱一脸认真，最爱玩儿的邹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跟”：“成，我第一个跟你赌！一周晚饭么不就是！”
王雷见王昱这个吃货财迷来劲儿了，也开始煽动情绪：“嘿！我还就不信了！谁不扣谁是孙子！你要是扣不进你请全队吃火锅！”王雷可不知道王昱跟教练之间的那点儿交易，他是单纯的想吃火锅。
“成，那也算我一个。”
谁都没成想最老实张立坤居然也会凑这个热闹！随即队长、李琦等一众首发都参加到了“赌局”之中。
见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一直没插话的段成再次拍手：“别闹了啊，说点儿正事儿。下一节，我们打联防！防守保留体力，进攻端对方一直针对阿昱，下一节我们教育教育他们！”
“好！”
哨声起，第二节比赛开始！
第二节由一中开球，十六中全员半场落位，落位就是标准的二三联防！
王雷落在左侧罚球线端，王昱落在右侧，邹强和张立坤分别在两人身后的禁区两腰处，李仲通稳立禁区内，五人严阵以待！
在之前的两个月比赛里，十六中从未用过联防，队伍融合时间太短，比赛日程又相当紧密，十六中打的一直都是人盯人防守。
但这不代表他们放弃了联防的训练！近两个月的训练，联防终于初具模型。
现在就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段成清楚地知道，自家阵容缺胳膊少腿，除了首发五人，没有强力增援，李琦勉强算是个第六人——除了偶尔投篮准，其他都算短板的第六人，着实勉强。
面对体力、实力、战术素养和板凳深度都优于己方的卫冕冠军建安一中，段成明白，联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敌强我弱，联防来破。
这前人的智慧不得不服。
段成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小伙子，看你们的了！
场上的王昱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很喜欢联防。
自从打篮球开始，父亲王立中就一直跟他说：打篮球，团队合力最重要。
在王昱学习篮球的过程中，他感觉联防就像是铺了一张网，牵一线而动全身——这就是他对“团队合力”四个字最具象的感知。
他喜欢这种感觉。
开球，一中阵容没有任何变化。李涛带球来到王雷面前。
一中五人配合默契，跑位及时，堪堪在左侧禁区外一步的位置腾开了一片空地！10号李洪涛，接球跳投
“你终于上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李涛一边打量着场上的局势一边说。
“你不是阿昱的对手。”
王雷只想为自己的小兄弟正名，但听在李涛的耳朵里，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你连他都比不上，不配与我对位。
李涛的眼里瞬间燃起了火焰，他要让傲慢的人俯首称臣！
“王雷你别得意！这场比赛过后，我就要拿回我建安第一控卫的称号！”李涛腹诽，他不再像第一节面对王昱时那样多话，在他心里，王雷才是他真正的对手，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你们觉不觉得咱们学校的7号跟一中的4号好像有过节？”男生A看着场上的对位剑拔弩张，不禁开口。
“不是过节，是嫉妒。”男生D从后座探出头来，“你们没听过建安第一控卫的名号吗？说的就是咱们队的7号，对面那个冠军队的主力控卫明显不服。”
说完男生D幽幽开口：“有好戏看咯~”
视线回到场上，在观察好了防守局势后，在几次快速的外线传导球之后，十六中的防守阵势没有被撕扯开，于是李涛大喊一声：“一三！”，正式拉开了破联防的攻势！
李涛快速带球沿着球来到三分线弧顶一步外，10号李洪涛迅速由地位斜插至罚球线，1-3-1破联防阵型形成！
十六中众人这两个月也不是白练的，自然之道这个阵型的用意，各个提高了警惕和移动速率，但还是在一中默契的跑位配合中被腾开了一块儿空地！
李洪涛在几次跑动后绕经两大中锋，在左侧30度的位置获得了中投机会，但压哨仓促出手后，球砸在了篮板上，搞搞弹起，最终篮板球被占据了内线有利位置的张立坤拿到手里。
王昱见球的反弹轨迹就猜到了篮板球的归属，没有任何犹豫的撒腿就跑，并大声喊了一声：“坤哥！”
张立坤拿到球就看到了快下的王昱，但传球线路被切断了，只能把球保守的传给王雷。
王昱侧身跑，见球落在了王雷手中，一脸懵逼地看了看张立坤，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什么情况？不给机会？”
话没出口，但是都写在表情上了，王雷见状，二话没说，抡圆了胳膊一个斜对角长甩，球高弧度快速的向对方禁区飞去！
球飞出去的同时，张立坤下意识的跑步快下！
观众们心又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因为篮球的飞行方向上又没有人！
站在王雷旁边的邹强边跑边忍不住吐槽：“不是吧，你真让他扣啊？”
“这么好的机会，快攻总得要……”
“吧……”
王雷的话被惊讶挡在了嘴边！前场那个不负众望单枪匹马杀到对方半场的人，顺利在三分线内接到了传球，但他居然没有选择直接跳投取分，而是落球，助跑，抱球、屈膝、扭身……
所有的观众都在瞩目这次第二节开局的快攻，一中的防守队员也在奋起直追！眼瞅着李涛就要追到位了，竟没想到投手王昱并没有出手，而是做出了扣篮的架势，双手举着球飞到了空中！
“不可能的，虚张声势罢了！”李涛心中吐槽，脚步却不停，已经来到了王昱身侧！
“特喵的！又乱来！”王雷情急之下骂出了声，赶紧加快了脚步。
懂球的观众也看出了王昱的架势，他们都抱着不知道是期待还是看好戏的心态，屏住了呼吸——小萝卜头扣篮，要么名垂青史要么沦为笑谈，机会难得。
当事人王昱根本没注意其他人的言行，此时的他眼里只有篮筐！
不就是扣篮么！质疑小爷？
王昱接球两步助跑就来到了右侧禁区外一步的距离，目测好高度与距离，王昱猛地蹬地，收紧腰腹，屈膝加力——说到弹跳，他王昱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怕过谁！
起跳，达到最高点，王昱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身边的李涛也堪堪跳起！王昱不理会李涛的存在，他双手抱紧篮球，高度还在上升，而高他一头的李涛已经开始下坠！
可怕的滞空能力！
篮筐就在眼前了！王昱宁息蓄力，就是现在了！
“嘭！”
“吱呀呀……”
篮筐被虐之后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王昱松开双手，稳稳落地。
球馆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就在王昱落地的一煞那，场馆里突然爆发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前来保护篮板的张立坤更是激动地跳起来与同样跳起来的王昱来了一次撞胸庆祝！
王雷和邹强拍马赶到！邹强一拳头垂在王昱胸口：“可以啊！！”
王雷更是一手拦住王昱的肩膀，一手大力揉着王昱的一头卷发，用力向下按着！
“你小子还真能扣啊？！！”
王昱不满地挥掉王雷做乱的手，一拳头锤在了王雷胸口：
“怎么样？还敢质疑你爹我吗？你们答应我的晚饭可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一群老大哥已经被这个扣篮惊到失智了，根本没计较王昱说的是什么！这可是一米七的扣篮啊！
比赛继续，四人迅速回防，一一与迎接他们的队长李仲通击掌庆祝！
所有人都被王昱吓着了，不得不承认，在王昱刚刚起跳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他们的小老弟要出丑丢脸了，没想到！！
场上惊讶，场下的观众更是沸腾了！第一节后半段十六中一直被一中压着打，谁也没成想第二节一开始，十六中就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来抢回士气！
“看到了吗！！！那个小个子居然能扣篮！！”
“王昱这小子也太强了吧？！”
“他叫什么？”有人问。
“王昱，叫王昱！”
传开了，那个小子叫王昱！
“王昱！王昱！王昱！”
球馆里满是“王昱”的喊声，仿佛这一刻他是这里的主宰一般。
第十四章 真正的首发阵容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过后，比赛回归平常。
古风此时的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涟漪，这样的组织能力加上这样的天赋，他真的有可能捡到宝了。
虽然还没见过王昱的外线得分能力，但古风基本已经认定了，这个蓝队的8号就是目前最符合他需要的球员！
他身边的欧阳剑更是一点儿也不矜持地在他身边不停地感叹着：“找到了！我们算是找到了对吗？！”
他的问题并没有换来回答。
第二节一开局，一中上下所有人万万没想到十六中会给他们这么一份大礼。
张大庆刚坐下，板凳还没焐热又腾一下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为王昱刚刚的惊天一扣而沸腾！
王昱自己的心理也十分亢奋！
他听到满场都在喊他的名字，但他的理智不断提醒他：比赛还没有结束，还没到可以开心的时候！
一中开出底线球，李涛带球来到王昱与王雷中间，他虽然大受震撼，但表情上却心如止水。
实际上不只是他，一中场上五人都很淡定的跑过半场。
“一中这帮人咋一点儿反应没有？”看台上男生C看着场上的情况有些不淡定了。
“要不说人家是卫冕冠军呢……”男生D有些无奈地回答C的疑问，“咱们想赢，就像虎口夺食啊……还记得第一节一中扣完篮之后么？咱们学校这群人当时就不会打球了似的。……”
他的话成功地换回了前排三个人的白眼，A满脸兴奋地回怼到：“我看你是对方派来的奸细吧？想从根本上瓦解我们赢得意志？咱队连最矮的都能扣篮！我告诉你这场球一中输定了！”
……
场下的争吵场上完全注意不到，全员落位十六中半场，一中进攻。
李涛见十六中仍是二三联防的落位，举起左手，食指与中指交叠在一起。
全队瞬间变换阵型，球传到右侧范青手中的一刻，其余四人均开始跑动，不到四秒钟的时间，篮球从右端高位直传到左侧低位的大前锋张昭手里，而此时张昭面前无人防守！
李仲通赶紧绕过挡在他和张昭之间的杜凯上前不防，他刚到位，篮球已经击地传到了篮下10号小前锋李洪涛的手里！
李洪涛篮下无人防守，轻松拿下两分！
一中的观众席一阵掌声加油声，但这球对于这些高一的学生而言，远不及一个一米七的小个子完成双手爆扣来的震撼！
但一中刚刚的跑位配合却让场边的古、剑二人心中一惊！
卡罗莱纳阵型！
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破二三联防的进攻阵型，但能出现在高中级别的篮球赛场上，着实让人惊讶！
“怪不得能连冠……”欧阳剑说出了古风心里的想法。
比赛到现在，红队虽然领先9分，但并没有给古风一种强到令人胆怯的冠军实力与气势。看来能一直连冠的关键不在球员，而在教练。
在古风眼里，红队场上的所有球员几乎都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换句话说，他们都是可以被“替换”的。
内线12号中锋杜凯虽然可圈可点，但这个级别的中锋，各大CBA俱乐部的青训队里一抓一大把。而全场战术的发动点4号控卫李涛，虽然战术执行到位，运传球基本功扎实，组织能力可圈可点，但进攻手段单一，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控卫的样子。
反观蓝队，虽然落后，但8号小个子的表现竟从比赛开始一直吸引他的眼光并不断给他惊喜！
“一个人对抗一个队吗？”古风心里不禁又想到了这个担心，“这难度可不小啊……”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刚刚替补上场的蓝队7号的实力好像远比刚刚下场的首发6号来的更强力。
王雷上场之后，重新拿回组织权。在组织进攻这一块，他没认过怂。
就连王昱他都不服，尽管两人单挑他确实没赢过。
再看十六中的进攻也确实与第一节不同了。
王雷落位，沿弧顶向右侧慢慢推进，王昱向左迎上前，直接一个掩护，挡在了李涛的前进路线上。
李涛大喊一声：“换！”防守王昱的范青心领神会，两人换防成功。
就在范青刚刚站到王雷面前的时候，王雷突然向右后方一个运球撤步，收球的一瞬间，篮球已经被击地传出。
此时，禁区里王昱一个转身刚好接到球，顺势旱地拔葱，抬手就是一记标准的跳投！
球出手的太快，协防过来的李洪涛来晚一步，篮球擦着他的指尖朝篮筐飞去。
“刷！”
空心入网！
这才是王昱喜欢的进攻节奏！
王昱落地后向后半场跑去，而此时，王雷已经站在自己半场的三分线内，扎着马步给他鼓掌了。
“欢迎回到2号位！”王雷扬起左手，已经落位在他左侧的王昱习惯性的抬起右手，二人轻轻一击掌。
十六中24：31一中，比赛继续！
十六中的联防火候太浅，虽然已初具模型，但在战术经验丰富的一中面前，就像沙雕城堡，不堪一击。
一中面对十六中双子星的默契配合，也十分无奈。二人只用简单的传切挡拆就变化出了无数种配合，不仅王昱频繁砍分，在王昱被防到退无可退之时，王雷总能找到缝隙接应，并顺利接管比赛，完成坎分的使命！甚至，二人还能联动中锋李仲通完成进攻！
你来我往不下十回合，比分一直咬在5分、7分的差距上，没有大的变化。直到一中的传球线路被王昱准确的预判并完成一次完美的断球，才打破了僵局！
王昱断球的一瞬，站在前场左侧的邹强迅速快下，王昱一个远传，二人又重现了一次三秒快攻。
比分来到33:37，十六中落后4分！
这次抢断让王昱尝到了甜头，就在邹强快速回防的时候，王昱却与他擦肩而过！
与王昱同时启动的还有身高一米八八体重74公斤的王雷！
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向对方半场奔跑！
王雷的速度不如王昱快，王昱直奔接发球的李涛扑过去，李涛刚接到球就被近身紧贴！
李涛反复尝试突破，但近身的王昱比他快多了！
李涛每次刚刚制造出来的突破空隙都会被王昱挡住！
就在李涛放弃纵向突破防守，改为横向迁移试图寻找传球机会的时候，王雷赶到了！
两人前场包夹形成！一大一小两个人把李涛包围的死死的，不留一丝逃脱的机会！
李涛无奈被逼至边线停球，比李涛高大的王雷几乎挡住了李涛全部的视线，他看不清场上的局势，但他看见了边裁挥动着倒数五秒的手势！
要冷静！李涛提醒自己，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王昱扑过来之前的场景，让他捕捉到了一线生机！
他还有一个队友在己方半场！
刚刚发底线球的范青应该就在附近，且无人防守！
对！把球扔出去就可以了！
下定了决心，李涛就开始行动了。不知不觉间，在王昱王雷的双重防守下，篮球竟然从王雷的两脚间快速地滚了出来。
“是地滚球！”刚刚还在为李涛紧张的一中观众们，此时惊喜地看到篮球快速地滚了出来，有人忍不住喊出了声！
可他们高兴地太早了！
“歘——”
篮球中途被一个蓝色的身影从地上抄了起来！并快速向一中的篮下运球狂奔！
是9号邹强！他刚刚落回防守区域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从后场杀回了前场！
他的预判是正确的！漂亮的双人包夹与抢断！
范青自然不会放过邹强，两人几乎平行奔跑，邹强起三步上篮，范青同时起跳侧面封盖！
“想得美！”范青大喊的同时右手从侧面向篮球拍去！
他要给邹强最大的干扰！
但邹强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制空，骑马射箭改低手挑篮！
“滴——”
“砰，刷——”
“两分有效，加罚一次！”
35：37。
裁判哨声响起，邹强与范青同时落地。
“漂亮！”
场下十六中的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呐喊声！
从发球到前场紧逼包夹，再到邹强出奇兵，一骑绝尘，勇夺二加一！
完美的前场包夹防守，精彩的抢断快攻！完美的配合！
古风已经保持肘撑膝盖手撑头的姿势许久了，他浑浊的眼睛里讳莫如深，欧阳剑有些看不懂他的神情，早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但他太惊讶了！
就在他要憋不住跟自己的主教练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主教练自己开口了：“欧阳，你怎么看刚刚那个球？”
“我？！哦哦！我太激动了古指导！你等我捋捋思路！”
欧阳剑稍作调整，他想说的太多了！从第二节比赛开始后不久，古指导就进入了沉思状，他不敢打扰就一直忍着没发出声音，可他太想说了！
“古指导，我觉得我们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一中的7号和8号，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觉得他们最适合您的复苏计划！我们不是只找到了一个8号，我们是同时找到了两个人！”
欧阳剑见古风不说话，于是继续激动地手舞足蹈地说：“您看他俩第二节的所有配合，都是二人配合，但是二人又同时都能精确制导，传球能力精良不说，八号的中远投得分能力居然这么强！还能扣篮！就是不知道这个7号的得分能力稳不稳定……”
欧阳剑一不小心说多了，球场上邹强已经一罚命中，将分差缩小到一分了，十六中也重新组织攻势来到了一中的半场。欧阳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说，直到他听到古风说：“继续。”
“嗯！两个人的配合很简单，但是总能给队友创造出更多的得分机会，两人也不粘球，不仅配合默契，好像还心有灵犀！
您看刚刚那次前场紧逼防守！两人几乎没有任何沟通就同时启动了！要不是因为王雷的位置较远，攻势比这还要快！这个9号也不错，居然领会了7、8二人的战术意图，快速折返！十六中有点儿意思！”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的欧阳剑还不尽兴，于是补充道：“一中的实力足够强，这个我们都看得出来，卫冕冠军的实力名不虚传，但他们居然被十六中打了一波小高潮！干的漂亮啊！要是7号的得分能力也跟8号一样稳定，那就！”
“好球！”现场的欢呼声打断了欧阳剑的话，他一直看着古风叭叭叭说个不停，直到古风也站了起来，他才看向赛场上——
比分变成了39:37，十六中反超了两分！而场上蓝队7号还保留着投篮的姿势，站在三分线弧顶外一步的位置，身上挂着早已扑过来的8号！
就在刚刚，一中内线强打未中，攻防转换后，王雷观察局势后，果断出书，轻松取下三分。
“走吧，我们去泉城。”
古风优先一步走出了场馆，比赛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他找到了他想要的。
下一步就是建队了，希望泉城也会有惊喜。
走出了球馆时，古风一脸春风，好不得意的样子。
欧阳剑还留恋的多看了一眼球场，场上攻防交换后，王雷又命中了一个三分。
第二节比赛结束，比分42:37。
十六中在开局落后9分的情况下，反超一中5分，第二节打得漂亮！
此时，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喃喃自语道：“这才是真正的‘首发阵容’吧……”
第十五章 冠军队伍的板凳深度
古、剑二人悄悄地来，又突然离开，建安市教育局的领导都没逮到人，就让人跑了，有一些沮丧，这怎么跟局长交代啊？
这么多年来，教育局大力扶持高中篮球比赛，就是想让自己的小城市也发掘培养出几个能够为国征战的篮球天才。
往年的世青赛选拔走访，从未来过建安这个小城市，今年据说也只是路过，但教育局局长重视，所以负责篮球联赛的领导就做足了准备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二位贵客，说不定能立个功回去，却没成想球赛没结束，贵客就消失了。
哎，看来今年这帮学生又没有够格进国青队的了……
不懂球的领导无奈回到了自己的室内休息区，认真思考一会儿怎么向局长汇报才不显得自己失职，顺便坐等比赛结束后的颁奖仪式。
篮球少年们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们的心思全在这场球塞上！
决赛过半，一中被小比分反超，气势略显颓丧！反观刚刚完成反超的十六中，气势如虹！
“干的漂亮小伙子们！继续保持！”段成不断给队员们打着气，但他不敢放松：“下半场，绝不会轻松，各位，不能放松警惕！雷子你体力还行么？”段成担心的问王雷。
“没问题，才一节，应付的过来。”王雷一边擦着汗一边轻松答话。他忍不住又狠揉了王昱的乱发一通！这小子是狗么？疯跑两节，怎么感觉他一点儿不累还很兴奋？
“你在这儿傻呵呵啥呢？”王雷看不过去了，拍了傻笑的王昱一下。
“你没听见么?”
“听见啥？”王雷不解。
“欢呼声，掌声，呐喊声！都是给老子的！”
没容得王雷嘲讽某人，某人的屁股上已经挨了一战术板了：“你给我把心思放在比赛上！第二节你才得了多少分？！”
“额……”王昱眼珠一转，有了答案：“我比王雷得分多啊！”
“啪！”又是一战术板，这回打在了蓬松的卷毛上：“你是分位！！你跟个得分只有个位数的替补控卫比什么！！”
王雷很想反驳，可他无奈的发现教练说的是事实，无力反驳。
“注意注意！”
段成懒得跟他废话，于是喊五个人集中过来，替补们也围在外围。
“下半场，一中一定会有所作为，我们的战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切~~~”
段成的一句话引来了从里到外的嫌弃。
“别闹，这可是决赛！你们五个！现在得分最多的是邹强和大通，表现不错，继续保持，大坤的篮板不错，一定不能放松警惕，下半场的胜负就看篮板了！”
段成不多做解释，张立坤心下清楚，王雷和邹强的体力都一般，下半场很难维持这么高的命中率了。
于是张立坤瓮声瓮气的说道：“没问题！”
段成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将，老实人的承诺一直可以信赖。
“来吧，让我们来终结一中的传奇！”
“滴——”
哨声起，中场休息结束，下半场比赛开始！
十六中五人已经走上场地，却迟迟不见一中队员上场。
直到裁判再三催促，才走上来五个人。
“什么情况？”十六中的替补席首先不淡定了，“首发全换下了？”
段成也心理一惊，终于来了么？一中可怕的板凳深度……
第三节比赛开始，一中首发五虎全员换下，换上来的五个人身高比较整齐，均超一米九。
在之前的比赛里，段成也曾使用过五上五下，但基本上都会从开局开始不断调配阵容，实现五上五下的阵容里基本保留2-3名主力球员。
而这次，不一样了。
容不得多想，哨声起，比赛开始。
因为上半场均未出现争球情况，所有由十六中发开场球。
从王昱在边线外接到裁判给球开始，防守他的6号就张开手臂左右跳跃封锁着他的传球路线。
王昱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6号的距离，发现其余四人也被盯得死死的，没有传球机会！
半场人盯人紧逼防守！
王雷发现问题的严峻性后，就开始往邹强身后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滴——”
哨声起，五秒违例。
交换球权，十六中五人落位防守，五脸懵逼——居然第三节一开始就被防了一个五秒发球违例……
段成在场边拍手大喊着鼓励场上球员，同时忍不住看向一中的替补席。
一中的五位首发都被按在板凳上，各个一脸阴霾地瞪着赛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火，非常不甘的眼神。
段成不知道中场休息时张大庆说了些什么，但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在一中的第一次进攻弹框而出，球权又回到了十六中手里，让段成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送出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接发球的王昱瞬间被对方一米九三的6号拦住了去路！
段成赶紧扫视全场，不好！是全场紧逼！
“难道张大庆打算第三节一直采用这么高强度的防守策略吗……”段成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如果自己猜对了……
第三节比赛的推进证实了段成的猜想：全场紧逼的防守战术，给十六中众将带来了不少麻烦！
比赛过半，双方比分仍然停在五十分内。十六中五名主力面对身高体重甚至速度都比自己强的防守阵容，进攻端有些束手无策，只有王昱在外线扔了一个超远距离三分；李仲通的内线对抗压力也很大，体力消耗想当明显。几次进攻对抗到最后，都以对方犯规为结束，但李仲通的罚球命中率真的太低了……八罚仅两中，全队一共获得5分。
一中方面，全防守阵容的进攻端竟然也可圈可点，几次阵地进攻稳扎稳打，内线不断通过制造犯规来争取分数，外线6号利用与王昱的身高差也打出了几次有力进攻，成功砍下了7分。
比分来到47:44，十六中的领先优势被缩小到仅剩三分。除此之外，更令段成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高强度的对抗下，李仲通全场累计犯规次数已达三次之多，张立坤犯规2次，而王昱几次被对面无视身高的传球、投篮惹恼了，开始每次都依靠奋力起跳，试图封盖对方的球路——这无疑会大量消耗他的体力。
内线犯规次数的增加，以及全员体力的急速消耗，都不是好现象！这么大强度的防守之下，体力消耗最大的应该是——
段成担忧的目光落在了负责带球推进的王雷身上……
段成意识到自己在战术上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但他转眼看了看自己的替补席——几乎无人能用！
当断则断！段成立即喊了一个暂停，一方面，他要为自己的球员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另一方面，他要断尾求生！争取为关键的第四节留一线生机！
“李琦替王雷，钟鸣换大通。”
话音一落，王雷和李仲通同时不甘心地看向段成，却没有说什么。
“钟鸣，紧张么？”段成语气温和的看向钟鸣，其余人也都看向这位高一的大个儿学弟。
钟鸣很紧张，但他知道实际上王昱也和他一样只有15岁，所以他已经默默地深呼吸了半天了，他不能拖后腿！
“没关系，教练！”
段成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继续嘱咐：“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抢篮板！把对方14号给我挤出禁区！”
见钟鸣点头，段成又补充了一句：“尽量别让张立坤犯规，你注意帮忙补防！”说完又转向王昱所在的位置。
“阿昱，球交给你，但你不是组织后卫！第三节就剩最后三分钟了，我们需要你抢分！”说完，不自觉地看了王雷和李仲通一眼。
王昱随着教练的目光看过去，他听懂了教练的意思，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比赛重新开始。
王昱与李琦完成一次挡拆后，接到张立坤的传球。
接到球王昱就朝篮筐冲去！他的气势吓到了与他对位的一中6号。
6号看到了王昱的眼神，甚至感到有些可怖，不自觉间经向后倒退了两步！
就是这两步，王昱一个急停，拔起就是一记标准的后仰投篮！
“刷！”篮球空心入网！两分到手！
49:44。
与刚刚的频繁打铁不同，王昱此时仿佛如梦初醒，他要多得分！
攻防转换。
一中五人也站成了1-3-1破联防阵型，但王昱却突然放弃了自己的防守区域，到三分线外紧逼带球的6号！
一中6号比王昱足足高了二十公分，他万万没想到小个子王昱敢上前贴近自己，如果他此时举起手来传球到他空出来的防守位置，那其他人很难上前协防！
受到紧逼防守，直接影响了6号的控球节奏，王昱压低了重心，他的目标很明确——逼他传球！
6号被王昱盯得难受！他现在是蹲不下也跳不起来，并且有点寸步难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自己队友在右侧禁区外跑出了空位，毫不犹豫就是一个高空传球，却没想到球刚出手就被断掉了！
“啪！”
李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传球路线上，一个起跳改变了篮球飞行的方向！篮球落点处突然出现一道蓝色的身影，他接球快速运到对方三分线外停下——
“刷！”
三分命中！
52:44！
分差拉开到8分！
一中再一次组织进攻，这回6号谨慎了许多，在王昱扑上来之前，就把球传到弱侧7号手里。
7号带球闯进禁区，在邹强封上来得时候，把球塞给内线中锋，身高一米九八的14号手里，14号身后就是一座大山——身高两米零三，体重120公斤的钟鸣！
14号强力背打钟鸣，钟鸣高举双手，站稳脚跟，寸步不让，紧张的对抗容不得他感知紧张，他只是下意识的在防守，他记得教练说“把他挤出禁区”！
一不留神一个用力，14号突然腰身一歪被钟鸣顶出了禁区！
篮球飞出，哨声响起：“滴——蓝队14号，推人犯规，前场球！”
这是十六中本节比赛的第四次犯规，并没有造成罚篮。
高中联赛决赛的第三节并不停表，王昱抬头看了一眼计时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能带着双位数的领先优势进入第四节，那么自己的队伍将会面对摧枯拉朽的冲击！休息一整节恢复体力的一中主力，绝对可怕！
而一中的无名替补好像知道王昱的急切一样，故意放慢了前往底线发球的步伐，刚刚推进前场的时候，他们也用光了8秒。
可恶！他们在故意拖延时间！
王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时间已经一点一滴流逝了。
一中底线球跑了一个简单的战术，五秒钟打进一发中投两分！
比分拉回到6分分差！
52：46。
重压之下的王昱有一丝疲惫，但他无暇顾及身体上的消耗：“球！”
他大喊要球，李琦快跑两步到底线发球，面对全场紧逼的防守，王昱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接到传球，压表过中线的王昱面对着眼前的6号，轻蔑一笑：“傻大个儿，你防不住我！”
挑衅的话听在面无表情的6号耳朵里十分刺耳，他紧跟王昱不放。
“防不防得住，试试就知道了。”
王昱见他上钩，一个虚晃晃开了对方半个身位，右侧李琦一个掩护，帮王昱挡住了6号的防守。6号却一个挤过，继续追防王昱！
一整节的对位让他十分憋屈，他已经进了最大努力，可还是被这个小个子拿了很多分！要是不能完成任务，下去一定会被教练骂死！
6号心里想得多，7号喊6号的时候，6号正在跟王昱说话，所以他并没听到队友7号喊得那句“有挡！”。
7号见6号不愿换防，后撤步想绕过王昱二人去追防李琦，但就在他刚刚后撤一步的时候，王昱一个碎步背对6号向左背晃，又向右一头蒙扎！愣是从6、7二人之间硬行穿过！
霎时间，6、7二人都顾不上其他，奋起直追！但他们晚了一步！
王昱高高跃起，前面是扑过来的14号和13号，后面是紧追不舍的6号和7号！
场上场下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身高只有一米七几的小个子被四个身高均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儿前后夹击！
“啊！”尉迟希然忍不住挡住了眼睛，她怕下一秒就见到王昱被撞飞出去的场面！
坐在她身后的男生ABCD更是停止了对比赛的讨论，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
“嗖！”
6号听见自己耳边有篮球快速飞过的声音，他赶紧扭头去看——
三分线弧顶处，李琦接球后高高跳起，三分出手。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冲篮筐飞去！
“不好！”王昱发现李琦出手的姿势有些变形，心下一凉！
“乓！”篮球经过漫长的飞行弹得很高！！
“哎呀！”十六中观众席发出一阵惋惜的惊叹，而一中的观众席则纷纷松了一口气。
场上14号赶紧转身去找钟鸣卡位，13号也卡在了底线向篮板冲去的邹强面前！
篮球缓缓下落，6号就近挡住了李琦向篮下冲去的身影，当7号回过神来寻找王昱的时候，大喊一声：“不好！”
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昱已经高高跃起，在篮筐之上，将篮球狠狠摁进篮筐！
灌入两分！
第三节比赛结束的哨声被淹没在巨大的欢呼呐喊声中，被场上众人忽略了！
直到段成拍着战术板走进场中的时候，众人才如梦初醒——漫长的第三节，结束了！
比分——54:46！
十六中几乎在王昱的一人拼杀下，带着8分的领先优势进入到了第四节。
而此时场上的王昱，弯着腰，面朝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急促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都说明了一件事——他的体力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