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泉城巅峰之战
经过一整天的磨（折）合（磨），王昱终于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的设想，重新找到了给王雷和达蒙补课的新起点。
虽然现实并不乐观，但是好在他找到了一丝头绪，所以心情还算不错。
晚上六点二十，三人拎着买回来的晚饭，就朝篮球馆走去，没想到球馆里已经有很多人抱着自己的篮球在做有球训练了。
今天的训练氛围有点儿严肃，这让王昱不太适应。
仍然是无球训练，但是大家一改前两天哀嚎求饶之景，不仅训练的非常认真，而且非常在意成绩。
就连一直与世无争的学长赵佳辰竟然也开始玩儿了命的冲成绩，每次做完一组动作都要大声地问教练自己用了多长时间。
所有队员都玩儿了命似的挑战自己的极限，段成秒表里的用时记录也不断更新。
就连没有“被淘汰”风险的王雷，都开始问段成自己的负重跑成绩，段成就知道，自己的计量得逞了。
但是，他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教练，我快了几秒？”
“段老师，我这是第几组滑步了？”
“教练，还有水么？”
——看来，有个领队，是必要的！
建安十六中篮球队，枯燥的体能训练还在继续，建安一中篮球队全员却集中在一间小报告厅内，认真的观看着一场直播比赛。
直播画面很平稳，只不过信号不太好，偶尔卡顿——
“抱歉，张哥，信号不太好，你们凑合看吧。”
画面里传出了一声抱歉，张大庆马上道谢：“哪儿的话，能看上比赛，我就很感谢了！多亏你了老孟，等我到了泉城，咱好好喝两杯！”
信号恢复，两人也不再寒暄。
比赛是张大庆托在泉城生活的老友，用微信视频通话从现场传回来的。而费了半天功夫也要看的这场比赛，是胜东省省会泉城市高中联赛决赛。
他们要关注的，正是建安一中最在乎的对手，上一届省赛冠军，本届冠军的有力争夺者泉大附中。
建安一中连续四届在省赛中铩羽而归，四次都是拜泉大附中所赐。
张大庆打心眼儿里明白对手的强大，但他也并未惧怕！
一次又一次的秣兵历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战胜这个可怕的对手，冲进决赛，捧起省赛金杯！
这次，虽然因为轻敌没有赢得市冠，但他仍然对省赛保有绝对的信心。
同样关注这场比赛的，还有上周五深夜抵达泉城宾馆的古风、欧阳剑二人。
比赛来到第四节。
古风坐在观众席第三排最中间的位置，紧皱着眉头。
坐在他旁边的欧阳剑也一改往日话痨的本性，整个身子前倾着，一只手托着腮，修长的手指顺势捂住了嘴巴，一脸难测。
前面两排其实没有观众，因此，古、剑二人组的位置算是最佳观赛区。
陪在二人身边的是CBA泉城锋豹俱乐部的主教练邓青松和球队经理管豹。
邓青松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梳着油头，坐在古风旁边，看古风的表情有些严肃，他便主动挑起了话题。
“古指导，这次你走了不少地方吧？有挑中合适的人选没？”
古风闻言把看比赛的视线敛了敛，但他并未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人。
他语气略带调侃地回答：“青松老弟说笑了，怎么可能有呢？我看这次，我也难逃一死咯~”
古风这话有所隐瞒，毕竟，他和欧阳剑周六一早就收到了建安市决赛的录像和数据表。虽然王雷的体能不尽如人意，但是王昱完全没让他们失望。
虽说有所隐瞒，但可信度却极高。
近年来，篮球人才断层，各大俱乐部的青训队也是青黄不接。
历届U17国青队出征，成绩一届比一届糟。
想要重回八强，简直有些痴人说梦的味道。
邓青松作为年青一代中较为突出的学院派教练，有过留美打工的经历，他回国执教后，也提出了很多创新的执教理念。
再加上锋豹队在他加入之后，打造了两个超人气球员，因此，他轻而易举地收获了一部分人的推崇。
但古风却在执教方法上，一直对邓青松持保留意见。
本次国青队选帅，邓青松和古风成为了上头纠结的两大人选，邓青松听到风声，也因此做了些许略带私心的准备。
一时间，内部选举中，两人竟有些势均力敌的意思，但最终，任命书还是发到了前国手古风的手里。
邓青松心里是不服气的，但他为人圆滑，并不曾走漏风声。他做的那些准备，也只能重新转换思路了。
这会儿，他只想多探探古风的口风，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机会运作。
“古指导言重了，就我所知，胜东省今年就有很多好苗子，比如临易一中的4号位薛城，这孩子有股子蓝领精神，很不错。还有他们的队长林耀阳，是个全面的得分手。”
邓青松介绍的仔细，古风也听得认真，只是这双鹰眼一直盯着场上的动静，却也不忘与邓青松搭茬儿：“嗯，这俩孩子我都看过了，是很不错。”
说完，古风伸手指向场上穿着11号白色队服的球员，转向邓青松：“这个11号是你们青训队的？”
球场上，红队6号捂着鼻子倒在场地上，旁边白队11号两手一摊，胳膊肘还夹抱着篮球，一脸无辜的看着裁判。
邓青松看着场上的状况，略微沉了眸子。没等他开口，坐在三人身后的管豹回答了古风的问题。
“对，古指导，那孩子是我们青训一队的学员，叫钱坤。青训队的学员不归邓指导负责，他可能也认不全。”
“哦~”古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把这个“哦”字拖了很长，“挺生猛啊……”
管豹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嗐，现在的孩子都十分有个性，难管得很！”
闻言，古风也跟着笑了起来，应和了句“确实”。
他并不介意管豹给邓青松打配合，只是手指微抬，又指向了红队的11号。
“青松啊，这个孩子也是你们青训队的吧？”
邓青松顺着方向看过去，古风指的正是他最看好的锋豹青训队队员，现任青训一队队长，泉大附中校队队长的张潮洋。
“嗯，对，这孩子我有印象。怎么？古指导相中了？”邓青松神情雀跃地看向古风，古风也满眼带笑的看向他。
“嗯，不错。这孩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青松老弟舍得把他放到我国青队里受受罪吗？”
“古指导说的这是什么话？去国青队训练那是受罪吗？那是天大的好事，我肯定愿意这些孩子都去国际赛场上见见世面！”
管豹在后面，一直关注着二人的对话，听到这儿，他忍不住插嘴道：
“古指导，其实这球场上的10个人都是我们青训队的，只不过有的是一队的，有的是二队的。您看中了谁就跟我说，我按时按点地送他们去报名！”
“好！那就太谢谢管经理了！”
说话间，场上倒地不起的6号被抬下了场，换人上场，比赛继续。
坐在一旁的欧阳剑一直不说话，是因为他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比赛开始前，他很期待。
但是这场比赛太残暴了，根本不像是一场未成年人在打的高中联赛，更像是暴徒的冲击！
这已经是本场比赛打到第四节，因伤换下的第四人了……
早在临易的时候，就听说泉城二中的球风彪悍，他还曾经十分期待。
他喜欢有血性的球员，他喜欢在场上敢于亮刺刀，勇往直前，拼搏到底的球员，就像建安十六中的王昱。
但是他不喜欢球场上耍阴招下黑手、毁人前途的球员，就像刚刚在场上摊手装无辜的白队11号——那不是血性，那是球场毒瘤！
泉城二中，欧阳剑盯着手里的名单，怒视着场地里泉城二中的教练。
虽然他怒气冲天，但他无能为力。每个教练的选择，甚至每个球员的选择，他都无法左右。
经过漫长的浴血奋战，泉城高中联赛决赛落幕。
最终，张潮洋带领泉大附中，在损失四人的情况下，蝉联冠军。
古、剑二人与邓、管二人道别后，直接回了泉城旅馆，二人一路无言。
到了旅馆，欧阳剑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最终，他还是翻身起床，忍不住敲开了古风的门。
“古指导，今天的比赛您怎么看？”
古风见欧阳剑一脸的愤世嫉俗，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你不必在意比赛过程，你只管记录数据，然后选出你认为合适的人选就可以了。”
“可那些孩子……”
欧阳剑的话没说完，就被古风抬手阻止了。
“你也说了，他们还是孩子。”古风沉了沉眸子，转移了话题：“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回一趟BJ！”
建安一中的小报告厅里，也是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队员们被整场比赛的火药味惊呆了，泉城二中全场比赛的暴力行径，他们每个人都看在了眼里，说不怕是假的。
比起去年的省赛冠军泉大附中，他们更忌惮今年突然冒出来的、可怕的泉城二中……
省赛抽签决定分组，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见这只暴徒球队。
而就是这么凶残的泉城二中，竟然还是败给了缺兵短将的泉大附中……
张大庆关掉视频通话，将队员遣散回寝。
他一个人在小报告厅里坐了很久。
“很好，泉大附中。”
第三十二章 你不胖
凌晨五点的建安，起了一层薄雾，显得更冷了些。
“哟，巧了么这不是。”王昱看着不远处走来的王雷，停下了脚步。
“呵，今天降温，你是真抗冻啊！”
穿着羽绒服一路跑步过来的王雷，看着手里拿着过膝羽绒服却不穿，只穿了一件卫衣的王昱，嫉妒心爆棚。
他的肌肉练得已经好到羡煞同龄人了，但是好像并不能帮他御寒。
王昱就不同了，别看他长得单薄，却像一个天然的小火炉，从来不见他怕冷。
哥俩儿一拐弯，竟看到压住旧篮筐底盘的石头上，有一团雪白色的不明物体。
王雷看了半天没看清黑了咕咚的篮球场上那个白团子是个什么东西，一旁的王昱却开口了——
“希希，你怎么来了？”
尉迟希然已经瑟缩成一团，闻言抬头看了过来。
她连抬头看向王昱时，脸都没从白色的羊绒围脖里露出来，白色的绒帽和白色的羊绒毡大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得不暴露在空气里。
“我想跟你们一起跑步。”说着，尉迟希然站了起来，屁股下竟然还藏着一块鹅黄色的绒绒坐垫。
尉迟希然的整个身体跟头一起转向王雷：“大雷哥早~”
昨天两人一起上学的路上，王昱把最近要和王雷每天一起跑步的计划讲给尉迟希然听了，但他没想到小胖妹居然也会对跑步感兴趣，她不是最不爱动的么？
见是小胖妹，王雷也不见外，他裹紧了羽绒服，跟她打招呼：“啊，是弟妹啊！需不需要老哥回避一下？”
“哈哈！”尉迟希然一点儿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被王雷挤眉弄眼的表情逗得直乐。
“不用不用~我来会不会影响你们训练？”懂事的尉迟希然，用眼睛左右看着二人。
“不打紧。”王昱开口，走向尉迟希然，把自己的黑色过膝羽绒服勉强披在了她厚厚的毛毛大衣外面。
黑白交映间，女孩儿羞红了脸，看着王昱的脸挪不开视线。
“你这样没办法跑步的，要穿跑鞋，也不能穿这么厚的衣服。”说着，王昱看了一眼王雷，见他一脸看戏的表情，给了他一个嫌弃的表情。
王昱伸手摸了摸那个绒绒坐垫，果然是热的。
他把尉迟希然又按回了绒绒坐垫上，然后朝王雷伸手。
王雷秒懂，把自己的羽绒服递了过去。
“冷么？”王昱把羽绒服盖在尉迟希然身上，轻轻地问着。
王雷不忍直视地溜达到一边开始做热身运动，不是别的，主要是脱了羽绒服太冷了。
尉迟希然的脸更红了一些：“不冷的！”
“嗯，在这儿等会儿我。冷了的话，就起来简单活动一下。”
“好。”
安置好小胖妹，王昱也快速的热了个身，然后开始领跑。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王雷，此时叫苦不迭。
这家伙明显跑得比昨天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说，你能不能做个人？”王雷实在有点儿跟不上了，“我知道你怕希希冷，那你也不能不在乎我的死活吧？”
“废话，不提速你能进步吗？”
见王昱不听他的哀嚎，王雷只能转移目标：“弟妹，你看看你家王昱！你让他跑慢点儿！”
突然被CUE的尉迟希然一直看着两个男孩围着不大的篮球场一圈圈的跑，自然听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
“大雷哥加油！你是第一控卫！”尉迟希然并不搭王雷的茬儿，只是大声鼓励起来。
“哦吼！管用！你瞧好吧弟妹！我这就超了阿昱！”
王雷大喊着，紧摆双臂，逐渐缩小了与王昱之间的距离。王昱见他跟了上来，又不动声色地稍微提了提速度。
不知不觉间，10公里跑完了。
昨天王昱照顾王雷是第一天晨跑，一直将就着王雷的速度，10公里二人跑了近一个半小时。
王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满意地点点头，穿上尉迟希然递过来的羽绒服，拉着人走了。
累成狗的王雷坐在尉迟希然留给他的发热绒绒垫上，看着在深蓝色夜空下，消失在转角的少男少女，从自己的羽绒服里掏出了手机。
他愣了——今天的10公里竟然只用了56分钟！
一阵清冷的风吹过，并不怎么寒冷，它把少年嘴边的笑吹到了天边。
六点十五，王昱带着小胖妹回了自己家。
一开门，王妈妈林香正在厨房操持着早餐。
“今天回来的挺早嘛~是不是太冷了，跑不动了？”王妈妈边问便走出了厨房。
“这是……”
林香走出餐厅才看见自己儿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的毛绒绒的女孩儿，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女孩儿？！王妈妈心中警铃大震！
“香香阿姨，是我。”
胖嘟嘟的尉迟希然，笨拙的转过身来，跟王妈妈打招呼，她刚才忙着找拖鞋，没顾上打招呼。
王妈妈听出是熟悉的声音，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是希希啊~吓我一跳！”王妈妈赶紧上前帮尉迟希然退下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快先把外套脱了，要不一会儿出汗了容易感冒。”
王昱也从自家鞋柜的最上边一层里，抽出了一双粉色的玲娜贝儿的毛绒拖鞋，放在了尉迟希然脚边。
“原来它在这儿啊~我说我怎么没找到。”
换好“香香阿姨”专门给她买的拖鞋，尉迟希然熟练地坐到了餐厅里，跟继续做饭的王妈妈聊天，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聊的嘻嘻哈哈的，王昱也没多管。
等他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尉迟希然已经喝完半碗八宝粥了。
“阿昱，快来吃！阿姨做的好好吃啊~”尉迟希然一脸幸福地说到，换来了王妈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希希你怎么会跟阿昱一起回来啊？”王妈妈好奇地问。
“我本想跟他一起跑步的，结果穿错衣服了！嘻嘻~”她不好意思地用笑声掩饰尴尬，王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跑步干啥？这大冷天儿的！把我闺女都冻坏了！”王妈妈三分心疼三分怜爱地揉了揉尉迟希然胖乎乎的手。
“我想减肥！”
“不用减啊！你哪里需要减肥？”王妈妈反驳道。
“我不胖吗？别人都可瘦可好看了……”尉迟希然说着，忍不住瞟了一眼专心吃饭的王昱，被王妈逮了个正着。
“不胖啊！”
“你不胖。”
王妈妈赶紧表态，想要安慰一下小胖妹，却没想到自己平时不怎么随她心的儿子竟然也会哄女孩儿开心了！
王昱不理会王妈妈看向自己的眼神，把一刻煎蛋夹到尉迟希然的盘子里：“哝，再吃点儿。不胖。”
“就是，哪里胖了？你现在还在发育期，可不能因为减肥影响发育，知不知道？”王妈妈也提出了反对意见。
“哦……”尉迟希然说不上高兴，还有点儿委屈。她也不反驳，就听话的吃起了煎蛋。
怎么不胖？哪里不胖？我又不是没脑子，你们说我就能信么……
第三十三章 领队招募
尉迟希然心里虽然十分清醒，但是王昱不嫌她胖，她还是有一点开心的。
以前，她认为只要健康，胖一点也没事的。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有竞争对手了！一个又高又瘦又漂亮的竞争对手！
“你们都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尉迟希然说着，又咬了一口王昱夹给她的煎蛋。
周一王昱和徐校花站在一起的时候，路过她身边的女生们都在叽叽喳喳。
“好般配啊~”
“啊~他们不会在一起了吧？”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产生了一种在看偶像剧的错觉。
果然，男生帅，女生美，这才是别人眼里般配的情侣既视感吧？
要不然，她经常和王昱同出同进的，也没见有人传她和王昱是情侣，反倒是有人在传王昱被她保养了……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胖而在意过，更别提自卑感了。
可是那个徐梦娜，不管是身材还是脸，都那么完美……
小胖妹第一次感觉到了“己不如人”的危机感，她也想被别人说自己和王昱“般配”！
王妈妈看着两个孩子的温馨互动，心里跟裹了蜜似的。
她本就想要个可爱的女儿，却无奈生了个带把儿的！这个儿子虽然在别人眼里成绩好，长得帅，十分优秀，但却让她操碎了心！
他不负众望的步了他爸的后尘，迷上了打篮球，这就是她最大的烦恼！
不提这件事，她对王昱这个儿子也是又爱又无奈。
别人家的男孩儿，都是小的时候都跟自己的妈妈贼亲近，长大了才疏远。他这个儿子可好，打小儿就没跟她亲近过！
反倒是这个胖嘟嘟的小胖妹，从小就一口一个“香香阿姨”甜甜的喊她，不是要抱抱就是要亲亲的，跟她更亲近。
况且这小胖妹还对自己这个傻儿子一心一意的好，让她怎么不喜欢呢？
这就是她心里最佳的儿媳妇人选，别无二选！然而，她也没办法强迫自己儿子爱上谁……
目送两人出了家门，林香女士忍不住祈祷：“老天爷啊~快让我这个傻儿子开开窍，可别让这好儿媳被别人拐走！”
王昱和小胖妹走到半路上又碰到了王雷。
三人刚进学校就看见段成坐在一张课桌后面，课桌前面竖着一个用硬纸壳做的大牌子，牌子上写着六个大字：篮球队，招领队！
王昱和王雷一对视，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段老师，您这是？”王昱先开口。
“教练，你这是摆摊儿呢？”王雷再开口。
段成保持着脸上的招牌笑容，挥手让他俩躲开。
两人被扒拉到了桌子两边，露出了站在她俩身后的尉迟希然。
“同学，篮球队领队了解一下？”
尉迟希然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了眼睛：“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了解篮球不？感兴趣不？感兴趣就行！”段成引起的介绍着，“可以跟队去省会参加比赛哦~说不定高考还能加分哦~”
王昱王雷已经被雷的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整天对他们吆五喝六、实施“虐待”的段教练么？！
没等尉迟希然说话，旁边又冒出来了一个女生：“我也可以报名吗？”
四个人看过去，除了段成开心地说着“当然可以！”，其他三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徐梦娜不去看另外三人，只是看着热情的段成，继续微笑着问：“老师，当领队需要什么条件吗？”
段成一脸开心地回答：“不用！你平时看过篮球比赛吗？懂一些基本常识就行！”
“这个……我可以学！”徐梦娜本就长得漂亮，眼睛亮晶晶地，段成很满意，这就是他理想中领队该有的样子——漂亮。
一个漂亮的女领队，绝对能给队员们更多地激励与鼓励！
“很好！肯学就一定能行！”段成赶紧表态。
“我看不行！”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段成的好心情，他听声音就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戴老师，这个是篮球队的事，你觉得行不行的，不重要。”段成收起笑容，转过身看着戴茹。
“段老师，我认为篮球队招领队纯属是浪费学生的宝贵时间，你没有汇报申请，就私自做决定，不合规定。”戴茹推推眼镜，给了段成一个白眼。
王昱四个人站在一边，不敢插话。慢慢地，周围也远远地为了一群学生围观。
剑拔弩张之间，尉迟希然悄悄站到了王昱的旁边。站在另一边的徐梦娜温柔地开口，打断了两位老师的对峙。
“老师，我学习成绩不错，帮忙照顾篮球队也不会影响我的学习的。”
段成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小天使，但是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来摆摊的。
“这位同学，老师谢谢你。”段成温柔地跟徐梦娜道完谢，又板起脸来看向戴茹。
“不好意思，戴老师！这次你可错怪我了，我昨天晚上就给校长打电话了！省赛章程里规定每队要带一个领队参赛。”
段成得意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赛会章程，指给戴茹看。
“更不好意思的是，校长已经答应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给校长打电话。”
戴茹相信段成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但是她也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立场。
“既然校长批了，那段老师当然可以招领队。但这领队也不能没有招聘标准。我看这个标准的第一条必须是学习成绩，排不到年级前五十我看就没必要分散精力去做什么领队了，而且只能在高一的学生里招。”
见段成要打断她，戴茹一仰头，气势更强地压住了段成的话：“你要是有意见，我们就去校长室聊，别耽误了学生上课。”
说完，戴茹转身离开了。
段成心里再不痛快，也没办法无视戴茹的话。他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东西，临走前，还不忘问了徐梦娜一句：“你真的学习成绩很好？”
徐梦娜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说完，段成拎着包边跑边冲王昱和王雷喊——
“你们俩把桌椅给我放到办公室去！”
就这样，话音和人一起消失在了林荫道的尽头。
王雷抢先一步拎起椅子：“老段真不行。”
王昱伸腿踹了王雷一脚，被王雷躲过了。
他一把抱起桌子：“能行才怪。”
王昱临走不忘嘱咐尉迟希然先去教室，但他并不知道，他走之后，另个女生并没有马上离开。
“你也要竞选领队吗？”徐梦娜看着穿着夸张，但裹成球的尉迟希然，眉宇间尽是不屑。
看着王昱走远，尉迟希然收起笑意，冷冷地看了徐梦娜一眼，并不理会她，转身就走。
徐梦娜见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瞬间涌起了一股子愤怒，朝着尉迟希然走远的方向喊到：
“选领队，可不是有钱就行！”
闻言，尉迟希然停住了脚步，转回头看向徐梦娜：“是吗？”
徐梦娜不再说话，而是走近了尉迟希然，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尉迟希然，别的不说，你成绩够标准么？！”
“如果不是你先认识他，你有我有竞争力吗？！装什么可爱！”
“而且，我要提前通知你。就算你们先认识，我也有信心让他爱上我。”
看着徐梦娜走远，尉迟希然这才允许自己收起刚才的气势。
她捶下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肉肉。
“你看看人家！多瘦！”
第三十四章 怎么了这是
“怎么还没开门？确定是在这儿选领队么？”男生A问跟他一起来的男生B。
“我哪儿知道，咱们班的尉迟希然不也说要来吗？这也没见人啊。她不是跟王昱‘很’熟么，难道我们真找错地方了？”男生B也疑惑。
“别瞎猜了，咱学校就这一个篮球馆。”男生D插嘴道，“好冷！再不开门，我都要被这大冷天儿给淘汰了！”
在他们不远处，徐梦娜和她的好朋友孟溪也在。
“梦娜，你说，那个缠着王昱的胖子怎么没来？”孟溪四处看了半天了，确定没看到三班的尉迟希然。
“不清楚呢~”徐梦娜也假装四处打量了一圈。
其实她早就不露痕迹的观察了一圈了，只不过，她并不想表现出自己对尉迟希然的在意，因为她觉得尉迟希然不配做她的对手，即便周一的时候，王昱扔下她跑向了那个胖子。
“对了，你到底加没加上王昱的微信？”孟溪装作不经意的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问但是每次都被徐梦娜岔开的问题。
从上周五听说三班有个男生给了徐梦娜王昱的微信号开始，她就一直很关心这个事情的进展。
“哦，我没加他。”徐梦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孟溪刚想追问她为什么没加，就听到一个粗糙的声音喊道：“各位同学，不想挨冻的赶快给我让个道儿！”
段成到篮球馆门口时，就看见一群人堆在篮球馆门口，个个缩成了团儿，嘴里吐着白气，三五成团，热闹得很。
他一眼就在一堆人中瞧见了给他留下了很深印象的徐梦娜，他很开心。
“久等了孩子们，给我让个道儿，我给你们开门！”
闻言，学生们迅速地给段成腾开了一条路。段成路过徐梦娜的时候，还不忘跟她点了点头。徐梦娜略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说了句“老师好”。
大门一开，学生们不用让，就一窝蜂似的涌了进去，段成看着这情境，略微有些得意。
今天段成连晚饭都没吃，听见下课铃声，就赶了过来。
早上他跟戴主任去校长室，又当着校长的面挨了一遍挤兑。
虽然过程并不光彩，但是结果他还算满意。
在签订了众多不平等条约后，最终，在下午大课间的时候把篮球队要在高一新生班里招聘一名领队的消息，广播了出去。
“看来我这篮球队，还怪有吸引力的！哈哈！”段成心里美滋滋的盘算怎么选，根本没发现他身边站了一个人。
戴茹看着段成笑得一脸灿烂，竟觉得这个大老粗也挺可爱。
不就是同意让他找个领队吗？至于这么高兴？
“段老师，选拔什么时候开始啊？”
戴茹温柔开口，却吓了段成一激灵！
他猛地往旁边跳了一步，看清身边人之后，有点儿像躲瘟神似的，又往后撤了一步。
这下戴茹再也不觉得段成可爱了。
心下暗暗搓火，又不好发作的戴茹，深吸了一大口气：“回答我！”
这一声吼不仅又吓了段成一跳，就连在篮球管内四处游荡参观的学生们，也一瞬间变安静了。
“七点！”
段成脱口而出。
得到答案的戴茹，把目光投到了四散开来的学生们身上，她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彻球馆：“我再说一遍，高一年级前五十名的学生才可以参选，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戴茹没好气地甩手离开了，她身后自然跟了一溜学习成绩不达标，想要来蒙混过关的“选手”，其中就包括男生A和B。
A和B看着同班的男生D跟他俩挥手告别，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成绩不够呢，只能跟着教导主任，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篮球馆。
段成看着刚刚还乘满人、十分热闹的球馆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了，别提心里多难受了！
好在，他暂时最中意的人选还留在馆里。
尉迟希然和她的好闺蜜徐楠是跟“补课三人组”一起来的球馆。
广播招领队消息的时候，她们的另一个好闺蜜张冉还抱怨了很久。她上次考了第81名，没够标准。
所以，尉迟希然只能硬拉着内向的徐楠来给她充场面了。
徐梦娜看着尉迟希然和王昱一起走进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轻呼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面带微笑地独自朝王昱走了过去。
今天下午，徐梦娜特意换了身衣服。她挑了一件淡粉色的短款羽绒服，搭配了一条浅蓝色的铅笔裤，和一双银色的亮面雪地靴。
这件羽绒服很有设计感，腰间一条同色系羽绒细腰带扎成蝴蝶结，让她纤细的腰线更加明显。
刚刚发育出雏形的身材，因为一条腰带，显得更加凹凸有致了，十分曼妙。
徐梦娜走到王昱身边，微笑着跟王昱打了声招呼。
“嗨，又见面了~”
王昱下意识看向王雷，王雷就当没看到，拉着阿飞朝已经在球场里打球的李琦等人走去。一旁的尉迟希然也没再逗留，拉着徐楠走开了。
无奈，王昱只好硬着头皮，盯着对方的鼻尖，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
见王昱回应自己，徐梦娜心情好了一些，她的笑意渐浓：“虽然我刚刚对篮球产生兴趣，但是我会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领队的。”
“嗯，那你加油……”说完，王昱示意自己要先去准备训练了。
徐梦娜轻快地点头，一双桃花眼水灵灵地闪着波光：“好！我会的！加油！”束在脑后的马尾辫活泼地跳动了一下。
王昱没再说话，快速地走到球场边的条凳上坐下。他的心跳的很快，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徐梦娜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些什么，甚至因为没睡醒，压根儿没仔细看一眼这个突然出现，要他通过好友申请的女同学。
今天早上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女孩，没想到她文静里还带着点儿坚毅。竟然敢在那种情况下，替老段说话。
刚刚两人离得近，他总觉得女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这让他心跳得厉害。
废话，谁被一个校花级别的大美女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能不紧张？他没失态，都要感谢上辈子诵的千万遍经。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胖胖的尉迟希然拎着王雷的球包坐在他的身边——他连她是什么时候坐下的，都不知道。
“给，大雷哥让我给你的。”
尉迟希人的语气有些僵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王昱闻言，看了眼在场上跟阿飞单挑的王雷。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切，都不等老子！”边说边拿出自己的篮球鞋。
他刚要开口跟自己的小胖妹道谢，那个“谢”字还停在嘴边上，没说出口，小胖妹竟然一句话不说的走开了。
看着尉迟希然头也不回地走远，王昱有点儿懵。
怎么了这是？
第三十五章 学霸的好朋友
无球训练开始，由队长李仲通负责。
教练段成则带着七位候选人去了篮球馆里的备战室。
说是“备战室”，其实就是一个低矮的更衣间，夏天的时候，队员们会在这儿换球服。
“备战室”一看就被段成收拾过了，原本占据了三面墙的衣柜，都被挪到了一边，空出了一整面白墙出来。
段成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投影仪，把几张A4纸发到被“成绩”留下来的仅有的几个候选人手里。
男生D董函看着手里的这几张纸，大概猜到了接下来要考核什么了。
大家都开始翻看手里的资料了，只有尉迟希然还在向门口张望，刚刚徐楠去上厕所了，她很担心徐楠会找不到这间不起眼的备战室。
好在，徐楠赶上了。但是她只能坐到最靠近门边的位置上，没能和坐在最里面的尉迟希然坐到一起。
“同学们，现在发给你们的是一份试卷和一份数据记录表，我们一会儿……”
“段老师，你先停一下。”
段成都快习惯自己被打断了，但是不代表他不生气：“戴老师！您是没看见门还是不会敲？”
他生气，但是戴茹压根儿不理会。戴茹推了推眼镜，解锁手里的iPad，对着坐在最边上的徐楠说道：“姓名，学号。”
内向的徐楠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信息：“徐楠，高一三班，6号。”
戴茹细白的手指在iPad屏幕上敲打了几下：“嗯，入学成绩年级第十，月考成绩第八。还挺稳定。”
听到教导主任报出了自己的排名，徐楠红了脸，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尉迟希然，尉迟希然也明白了，教导主任是在认真的卡成绩。
“下一个。”
第一个徐楠成功过关，但是不代表所有人的成绩都是符合要求。后面连续两个男生的排名都惨不忍睹，被戴茹轰回了教室。
段成的心都在滴血，虽然男领队没有附加Buff，但是男生体力好啊！
毫无办法，段成只能默默祈祷，剩下的人里面成绩都是符合要求的……
结果，第四个的成绩也不合格……
“孟溪，入学成绩43，上次月考51，回教室。”
“老师，我只差了一名都不行吗？”徐梦娜的好朋友孟溪没想到成绩卡的这么严，不就是一个篮球队的领队选拔吗？至于这么严格吗？
徐梦娜看着孟溪被戴茹请出备战室，也没说些什么。马上就到她了，她不但不紧张，反而站的更挺拔了，她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
上了高中之后，就再也没当众公布过成绩排名了。学生们只能拿到自己的成绩单和名次，学校不再公开整体排名。
她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被人赞赏的眼神了。
“徐梦娜，高一二班，1号”
“徐梦娜，入学成绩年级第五，上次月考第三。”戴茹念完成绩，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儿，赏识之意溢于言表，“不错。”
跟戴茹道谢后，徐梦娜看向了坐在最里边的尉迟希然，骄傲的神态毫不掩盖。
尉迟希然并不闪躲，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那张漂亮的脸，丝毫不见退缩。
“切，强装镇定。”徐梦娜自诩成绩拔尖，再加上她刚刚看到了徐楠看向尉迟希然时担心的眼神，就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有钱人家的掌上明珠，果然脑子不行。
紧接着，轮到了男生D董函。
“董函，入学成绩56，上次月考第22。有进步。”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成绩合格的徐楠、董函、徐梦娜和没报成绩的尉迟希然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胖妹身上，徐梦娜看向尉迟希然的眼神更显轻蔑。
突然成为了焦点，让尉迟希然有些局促。她从未像徐梦娜那样被万众瞩目，她不太适应所有人都看着她，虽然房间里的人并不多。
但她不想落了下乘，在所有有徐梦娜参与的比赛中，她都不想显得没底气。
于是她大方地看向戴茹，淡定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尉迟希然，高一三班，2号。”
徐梦娜从戴茹看向尉迟希然那一刻起，就开始期待戴茹把她轰出教室的戏码了，但好像一碰到尉迟希然，剧情总是会朝着出乎她意料的方向走去——
戴茹听了尉迟希然的名字，不但没有敲击iPad，反倒是将iPad直接收了起来。
“好了，在座的各位成绩都合格了，段老师可以继续了。”
说完，戴茹转身要走，徐梦娜见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怎么到她这儿总有差别对待？难道教导主任也因为她们家有钱就对她放开条件吗？！
怒气让徐梦娜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头脑一热，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老师！您还没报尉迟同学的成绩！”
戴茹闻言转回身来看着徐梦娜，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解释起来：“哦，尉迟同学入学成绩第二，月考成绩第一。”
“您都没查系统，您怎么知道她的成绩呢？”徐梦娜表情疑惑，语气有些委屈，在他身边的董函也有点儿看不过去了。
“老师，您刚刚确实没查系统，我也看到了。”董函帮呛，他也听说过尉迟希然包养王昱的传闻，这会儿，自然也很怀疑戴茹的行为。
尉迟希然并不说什么，一直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徐楠却忍不住了。
“这本来就是然然的排名！”
“你怎么知道的？现在都不公布排名了，你怎么能保证她跟你说的排名就是真排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为了自己的面子撒个谎也不是不可能吧？”董函质问徐楠。
“你看她的学号你不知道吗？咱们学校的学号都是根据入学成绩排的，咱们班的学号造不了假吧？”
“那谁说的准？说不定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董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内向且不善表达的徐楠被咄咄逼人的董函气激怒了，他怎么能这么说然然？
“董函，你是我们班的同学吧？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徐楠还想争辩，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臂弯，她已经羞到发红的眼眶，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了楠楠，没事没事。”
尉迟希然在徐楠替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发现徐楠在轻微发抖。
看着自己这个羞涩的好友为了维护自己而握紧拳头跟人争辩的样子，她有一种说不上的温暖。
就在刚刚，她还萌生了退出竞选的念头。刚才看到王昱跟徐梦娜说完话的样子之后，她突然就不想做这个领队了。
只不过是，来都来了，她也不好立马退出，好像她怕了似的。
她也做好了决定：赢了徐梦娜，再撤！这个领队，她不做了。
可现在，她好像又不想“让”了。
“老师，您方便给他们看一下我的成绩单吗？”
戴茹不再多说什么，她打开教务系统，把“尉迟希然”四个字输进系统，然后把页面递到徐梦娜和董函面前。
全校无人与尉迟希然重名，页面上只有一行词条——
姓名：尉迟希然
行政班级：一年三班
学号：2
入学排名：2
9月月考排名：1
10月月考排名：1
11月月考排名：1
第三十六章 最大的意外
建安十六中的篮球馆里，13名男生在场地里玩儿命的奔跑，而他们的教练却坐在备战室里“滋儿溜”的喝着枸杞泡的茶。
段成看着眼前仅剩下来的四名候选人，心情其实十分的好。
当戴茹把成绩卡在前五十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心死了。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学习成绩进了前五十的“好学生”，还能有愿意来当篮球领队的。
学生领队说着好听，实际上就是帮球员们端茶倒水的服务角色，这些学霸们难道都想体验生活？
段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认真看比赛并做着记录的四个学霸，忍不住感叹一句：“世道真是变了。”
录像里半场比赛结束，段成关掉了投影仪。
“好了，就看到这儿吧。大家把手里的材料写好班级姓名，我要收卷子了。”
段成把四个人的数据表和篮球常识考卷收上来之后，又给了四个人一份填好了的数据表。
“现在给到你们手里的，是刚才你们记录的这场比赛上半场的真实数据。”
四人赶紧低头查看资料，多多少少脸上都有些羞赧。
“没关系，咱这不是考试，发这个也不是给你们对答案用的。”段成宽慰到。
“数据记录呢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得对篮球比赛十分熟练，如果真的想当好球队领队，那咱们还是要抽时间看一些比赛，多练习。”
见四人都点了头，段成继续说：“你们把这份数据拿回去，写一份分析，明天下午大课间的时候，给我送到这里来。”
段成又给大家讲解了一下可以从几个维度分析这份数据，就匆匆结束了这次笔试。
教务处给他的时间紧迫，明天晚自习前就要上报最终人选。他也没办法慢慢培养慢慢挑，只能出此下策，选出那个他认为对球队最有帮助的人选。
时间不早了，五人从备战室走出来的时候，李仲通他们已经在做放松拉伸了。
球员们都好奇地看着备战室的方向，先出来的是徐梦娜，她朝球队的方向挥了挥手，口型很明显说了句“拜拜”。
曼妙的身材、漂亮的脸蛋儿加上灵动的举止，正在中圈压腿的队员，几乎都在微笑着跟她挥手道别。
只有王昱知道，徐梦娜的眼神是看向他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假装和身边的王雷说话。
王雷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傻愣愣的挥手，但是他也看着徐梦娜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尉迟希然和徐楠是最后走出来的，徐楠往球场上望了一眼，尉迟希然却直接走出了球馆。
这回轮到王雷看向王昱，王昱望着大门口，一脸若有所思了。
“嗯，你们希望这四个里哪个留下来当领队？”邹强的问题打开了男生的话匣子。
“那不得是长得好看的么？”钟鸣第一个发表看法，“而且，徐梦娜是我们班的学霸，她要是给咱们当领队，还能帮我补习补习功课。”
钟鸣刚说完，就惹来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补习功课！亏你想的出来！”李琦笑的整个人躺在了球场上：“行，我也正好让她给我补习补习功课！”
“你可要点儿脸吧！”跟李琦一组拉伸的刘凤听不下去了，“你一高二的让人家高一的妹子给你补习？”
李琦听了不怒反笑：“咋？你不想补习补习吗？”
“哈哈哈……”
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连王雷和平时不怎么爱笑的达蒙都跟着嘿笑出声。
只有王昱，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直觉有点儿异常。
第二天一早，王昱这种异常的直觉更强烈了。
他和王雷跑完步，回到家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他妈问他：“希希没跟你一起回来吃饭啊？”
他才意识到，说好今天一起跑步的尉迟希然并没有出现。
没来跑步也不算什么，但尉迟希然没来等他一起上学，这就不对劲儿了。
王昱一直等到八点，尉迟希然都没有出现。要知道，给他送煎饼并且两人一起去上学这件事，尉迟希然已经坚持了三年了，而且雷打不动。
就算阴天下雨，也不耽误给他送煎饼的尉迟希然，今天连招呼都没打就没来，这很不对劲儿。
王昱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都上了一半了……
他给尉迟希然打电话，对方关机。他有点担心，课间喊上王雷跟他一起去高一三班门口找人，也没见到人影。
甚至连他俩初中三年的同班同学张冉和徐楠都没看见。
就这样，本来每天都见面的人突然就失联了，王昱莫名其妙地有点儿慌。
下午的时候他忍不住把正在埋头苦算做100以内乘除法算术题的王雷从草稿纸里拎了起来。
“你说，希希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电话也打不通……”
王雷不想说他“活该”，但看在这家伙这么认真帮他补习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给自己兄弟指条明路。
“不知道，要不你大课间去一趟篮球馆吧，我听说今天领队们会去交作业，好像交完作业就立马宣布最终人选。”
见王昱还是有点儿懵，王雷又补了一句：“希希‘那么’在意这次领队的选拔，要是家里没事，她一定会去的。”
“那要是没去……”王昱此时聪明的脑袋好像灌了铅，说话都是下意识。
王雷心下好笑，但还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他——
“要是她没去，就说明有意外发生。”
泉城的市决赛结束后，全省各地级市的参赛名单新鲜出炉了。
16个地级市，32支参赛球队，均确认可以前往省会参加第十二届胜东省高中篮球联赛。
其中，最被看好的当属常年霸占冠军之位的临易一中和泉大附中，其次是近年来颇受媒体看好的建安一中和青城四中。
因为本届比赛是第一次扩大规模，因此除了传统四强队之外，胜东体育电视台还根据以往各市的市决赛争夺的激烈程度，评选出了本届最值得关注的两支新生力量。
其中一个是与泉大附中多年缠斗，屡屡惜败的泉城二中；另一个是临易一中的老对手，拥有双胞胎后卫组合，今年来势汹汹的里安中学。
坐在备战室等待大课间到来的段成，端着保温杯，看着胜东体育公众号上的文章，等待着四位候选人来交作业。
看到这个强队预测，他心里跟大冬天和了凉水似的——
“特喵的，我们才是建安市的冠军！”
虽然嘴上不服，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的队伍市决赛能赢，多半有些侥幸。
要不是开局出奇兵打乱了一中主力的节奏，要不是第三节王昱的疯狂时刻，这场比赛输的几率高达99.99%
“哎！”
一声叹息，略显无力。
王昱刚走到备战室门口就听到了叹气声，他推门进去，就看到段成两只脚搭在桌子上，整个人躺在了一把木头椅子上，手里还抱着保温杯和手机。
“教练，你这……生病了？”
他一出声把段成吓了一跳：“哎我去！你怎么来了？下课了？”段成赶紧看手表。
“别看啦，没下课呢。我是尿遁出来的。”
“你这个点儿来这儿干嘛？”段成狐疑地看了自己这名王牌一眼。
“就，就，上课无聊，来逛逛。不行吗？”王昱在备战室里走来走去，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哦~你逛吧~”
段成的心思全在了解对手这件事儿上，懒得管他，于是继续喝茶看手机。
这篇报道信息量十足，不仅把一些老牌强队的球风以及这一届的明星球员特点都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而且还分析了强队之所以强的原因。
比如，泉大附中场面位于胜东省霸主地位，并多次斩获全国四强的原因，是因为大多数球员都是泉城锋豹俱乐部青训队的球员，包括本次一同杀进省赛的泉城二中也一样。
而另一个老牌劲旅临易一中，则是因为生源都是临易市各大篮球俱乐部培养出来的。这些生源从小就接受专业训练，因此临易一中一直保持着队伍的高水品，并且时不时地还能冒出几个天赋异禀的明星球员。比如去年刚刚加入CBA职业联队的天赋型中锋，宗元。
关于球队和球员的介绍还很多，但是关于建安十六中的描述只有简单的一句：爆冷斩杀传统强队建安一中，是本届最大的意外。
“去你奶奶的意外！”
看到最后，段成忍不住骂出口，吓了一直心不在焉的王昱一跳。
“怎么了？”王昱走到段成身边，段成懒得废话，就把手机怼进了王昱手里，自己气得在篮球馆里走来走去。
王昱看完报道，心里也十分不爽：“很好。‘最大的意外’？有点儿意思。”
他原本这个点儿过来，是想看看尉迟希然会不会来，这会儿却被一篇报道重新点燃了斗志！
这几天他的心思都放到了给王雷和阿飞补课上面，早晨晨练的时间也用来帮王雷拉体力了。
几天不碰球，他居然也没有觉得抓耳挠腮的难受——还不如今天无故消失的小胖妹让他难受——他都快忘了省赛还有一个个强敌等着他去征服！
昨天尉迟希然还嚷嚷着要跟他们一起跑步减肥，今天早上他和王雷跑完了都没见她的人影。
王昱忍不住要感谢这篇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报道了，他也终于明白，即使他们是建安市冠军，也一样在省赛上没有姓名。
名望，还是要靠一场球、一场球的打出来！
第三十七章 少女心事
王昱把手机还给段成，啥也没说，就走了。
刚出篮球馆大门，就碰上了来交数据分析的徐梦娜。
王昱走得快，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并没看清来人是谁，反倒是徐梦娜叫住了他。
“王昱！”
匆忙的脚步停了下来，王昱转身才认出徐梦娜。
“是你啊，有事吗？”
徐梦娜站在原地，俏皮地耸耸肩：“没事啊~今天就要出领队选拔的结果啦~不祝我好运吗？”
“哦，祝你好远。”
说完，王昱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跟徐梦娜说话，感觉就怪怪的。奈何他上辈子是个和尚，对女性完全不了解！
他又想到了消失的小胖妹，不免担心，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哎！晚上去她家一趟吧！”
转身快走了三五步，没成想，余光就看到了从操场到篮球馆那条小路上走出来的尉迟希然。
王昱看着她和徐楠正往篮球馆走去，好像并未看见他。
于是，他一个急刹车，掉回头喊出了声：“希希！”
见小胖妹好像没听见他喊她，继续朝篮球馆走去，王昱紧走了几步，追到了尉迟希然面前。
今天天气比较暖和，尉迟希然穿了一身休闲装，羽绒服是短款夹克式，虽然看上去很轻，但是很暖和，跟王昱今天身上穿的这件像极了，是王妈妈林香给他们买的。
徐梦娜看了一眼两人不谋而合的穿搭，暗暗握紧了拳头。
“你鼻子怎么这么红？”王昱看见尉迟希然鼻子红的不正常，鼻头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也好像被揉破了，毛毛糙糙地起皮了。
“感冒了？还是又哭鼻子了？出什么事了吗？”
王昱的关切三连问把尉迟希然问懵了，连站在球馆门口的徐梦娜都看愣了。
她不明白，刚刚的王昱还一副“有急事”的样子，现在这又是闹哪样？故意做给她看，让她吃味儿吗？
徐梦娜不受控的吃醋了，但她并不打算上前，她昨天晚上明明感受到了王昱对她是有感觉的，这会儿，她又看不懂了。
她要搞清楚状况，再做打算。
四个人里，徐楠手足无措，徐梦娜冷眼旁观，倒是当事人最平静。
“没事，我先进去交作业了，要不一会儿上课该迟到了。”尉迟希然表情淡淡地敷衍着王昱，想尽快脱离有王昱的环境。
她的一双清淡的凤眼也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一页纸，并不看王昱。
王昱本来着急回去跟王雷和达蒙分享那篇报道，没想到还能碰到失联了一整天的尉迟希然。
没见到人的时候，他很担心她，只想确认她有没有事。但是这会儿见着人了，他又分辨不出她这种情况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真没事？”
王昱又扶着尉迟希然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尉迟希然见王昱是真的很担心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一时又觉得自己突然消失确实不太应该，于是，她露出了一如往常般甜甜的笑脸。
“嗯嗯，我就是有点儿感冒，所以早上才没去等你。你别担心，我没事。”
看王昱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尉迟希然拍了拍他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我看你刚才挺着急的，你先去忙你的吧，我真没事儿！”
王昱还是不太放心：“有带感冒药吗？要不要晚自习请假先回家？”
“不用的~我带药了！你快去吧~”
见尉迟希然恢复了如常的笑脸，王昱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他必须马上立刻把那篇报道给兄弟们看！提醒他们不能松懈！
王昱前脚刚走，徐梦娜就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了球馆。
身后，尉迟希然和徐楠也走了进去。
刚刚徐梦娜喊住王昱跟他说话的场景，被她俩看了个正着，当时她们刚从操场上拐进岔路，岔路很短，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尉迟希然拽着徐楠等了一会儿，等王昱跑过去，她们才走出来，没想到，还是被王昱看到了。
躲，好像也不是办法。
可尉迟希然是真的胆怯了，昨天王昱和徐梦娜站在一起的画面，以及王昱坐在凳子上闭上眼睛深呼吸的样子，让她难过了更让她怀疑自己了。
她喜欢王昱，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喜欢。
但是昨天让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她好像搞错了、误会了。
王昱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附属品，即便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不能因为她喜欢他，就单方面剥夺了王昱的选择。
况且，两人从未确定过关系，王昱也从未对她表达过喜欢。
可王昱刚刚的着急和担心应该也不是装出来的吧……
他还是很在意我的吧？
尉迟希然的心很乱，但是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对王昱的喜欢，早就超越了友谊的界限。
“顺其自然吧。”她想，“如果他真的喜欢徐梦娜，那就像以前一样继续当朋友吧！当朋友能怎么样呢？反正都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了！”
“该争取就争取！没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认输！”
做出了决定，尉迟希然一下子就释然了，走进备战室的时候，她是真心地感觉到了一股轻松。
段成又等了一会儿，人齐了才开始宣布昨天的笔试成绩。
“昨天难为大家了。首先呢，徐楠同学，谢谢你的参与，你这篮球常识题答的……”段成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还是徐楠给了他解脱。
“嗯，老师，我确实不太懂篮球，我退出竞选。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女孩儿文文静静地，段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赶紧说了句：“没事没事。”跳过了这一趴。
“你们三个让我很吃惊啊！”段成哈哈笑说着，把视线转向了尉迟希然，“尤其是尉迟同学！没想到你对篮球这么了解！你之前做过数据记录吗？做的很好啊，几乎没有出入！”
段成是真的惊讶，他没想到这个考年级第一的小胖妹居然能把比赛数据记得滴水不漏！
比赛记录很难，一方面记录员要对篮球规则十分了解，其次要对每个动作的性质有快速准确的判断，甚至还要能准确解读裁判手势。
别的不说，失误和抢断这两项其实记录起来是有一定难度的，但是三个人中，竟然是年级第一的小胖妹的记录更接近实际数据，这就有点儿让人出乎意料了！
学霸还有时间看球赛？不都应该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作为标准学渣，这是段成不能理解的。
况且，还是个胖胖的，一看就不怎么爱运动的女生！
董函闻言，也很吃惊：“老师，我能看一下尉迟同学的数据表么？”
坦白讲，董函是不相信尉迟希然会对篮球有深层次的理解的，就连他自己——一个在俱乐部参加过少年班，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看球赛的人——都不能完全做到在因素极多的比赛过程中，有条不紊地记录下所有数据。
要知道，当时段成要求的，是记录双方数据，而不是一方数据。
难度着实不小。
段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吃了一惊。本来他最想留下的是徐梦娜，但看过三人记录的数据后，他完全不纠结了。
他把尉迟希然的表递给了董函，董函拿出昨天段成发给他们的数据表逐项对比——
“怎么可能！”董函惊讶地抬头看向尉迟希然，“你是怎么做到的？”
尉迟希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是该说她从小学开始就天天跟在一个疯狂喜欢篮球的少年屁股后面看他打比赛？
还是要说她上了初中之后，因为王昱说了一句“要是能知道我一场球得了多少分就好了”，她就开始有意识的学习篮球规则，并且一边看NBA、CBA的比赛一边拿出自己画的表格，练习记数据？
还是该说昨天这场CBA的比赛节奏不快，所以比较容易做记录？
她犹豫，但她身边的好闺蜜心里没这么多纠结。
徐楠见状，略有些得意的开口道：“然然从初中开始就能记下一整场NBA的比赛数据呢！昨天这场球，不算什么~是不是，然然？”
尉迟希然听了徐楠的话，扬起胖胖的脸蛋儿，给了好有一个甜甜的微笑，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不算什么！”
这一刻，她好像得到了答案：王昱，是她追随了那么久的光，她曾经为了追上他的步伐拼命学习，也曾经为了跟他有共同话题，去学习一项她并不了解的运动，她知道他的梦想和阻碍，甚至知道他一顿能吃几碗饭……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认输放手了呢？就因为出现了一个完美的竞争对手吗？就因为自己不够漂亮不够瘦吗？
除去外表，她也很优秀啊！
她自信比任何人都更爱那个热爱篮球的少年！
退缩什么呢？害怕什么呢？
减肥就是了！
徐梦娜才不知道尉迟希然心里有这么多百转千回的思绪，她只觉得此时此刻尉迟希然脸上的笑脸是在向她炫耀！
学习比我好，就连记录数据都比我强，你好得意是吧？
“教练，您要不要先看一下数据分析的作业？”徐梦娜开口提醒道，她昨天几乎一夜没睡，都在查资料，做分析，就是想要在这份作业上获得更多当选领队的筹码。
经徐梦娜提醒，段成也想起来了还有一项参考：“哦，对。你们先坐，我看一下就好。”
四人坐下。
段成首先翻开了董函的作业。董函的分析很简单，只有两页纸，而且分析的点相对比较浅显，作为一名观众，这样的分析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一个球队而言，信息量还不够。看完之后，段成没说什么。
第二份是徐梦娜的，她的作业很多，有厚厚一沓，工整地装在一个文件袋里。段成快速地翻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徐同学一看就是做了很多功课，这份报告很详细，看得出你下了功夫也很用心。”
徐梦娜开心地点头道谢：“谢谢教练认可。”
接下来，就是尉迟希然的那一页纸了。段成带着一丝期待，看了起来。
徐梦娜看着段成手里那一页单薄的A4纸，忍不住开口：“尉迟同学的分析只有一页纸吗？看来表达的很精炼啊~”
尉迟希然懒得理她，就当没听见。徐楠见希然不说话，只是拉起她的手，也没说什么。
时间就这么走着，大概过了十分钟，段成都没有什么表示。
要知道，刚才即便是在看徐梦娜那份十六页的分析时，段成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董函忍不住询问段成：“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一句话喊醒了陷入思考的段成：“嗯？哦哦~没什么问题了。”
段成抬头看向尉迟希然，笑得十分开心：“哈哈，尉迟同学，真没想到啊！哈哈！我捡到宝了！”
“好了同学们，感谢你们的踊跃报名，我们的领队定了！”
“欢迎你加入十六中篮球队！”
“尉迟同学！”
第三十八章 周五
因为大课间时间有限，因此在段成宣布完最终结果之后，大家就解散回班了。
回教室的路上，董函还是闹不明白究竟尉迟希然那一张纸上写了什么，于是他边走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尉迟希然，你分析里都写了什么？”
尉迟希然刚要开口回答，却被身旁的徐楠截了先：“董函，你又想找然然麻烦是不是？”
一句话出口，另外两人都愣了一下。
董函突然意识到昨天晚上自己说的话确实很不友好，但他昨天看见了教务系统里登记的真实排名，今天又看了尉迟希然的数据记录，他早就打消了对尉迟希然的成见，反而对她很好奇。
他并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
尉迟希然其实也没怎么在意昨天的情况，毕竟别人当着她面说她保养小白脸的情况她也遇见过，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莫须有的诋毁。
只是这会儿徐楠一说，她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回答了。
还是董函反应快，他赶紧摆手道歉：“不是，昨天是我不对，我今天真不是找麻烦，我就是很好奇，同样写的内容不多，为什么你写的分析能让教练看那么久……”
尉迟希然见他很诚恳，也不想跟同班同学闹得很僵持，于是她把手机里的电子版比赛分析的文档，发到了董函的微信上。
“发给你了，你可以自己看。”说完，拉着徐楠蹦蹦跳跳地回了教室。
徐楠跟着尉迟希然蹦蹦跳跳地走，忍不住问她：“然然，你现在心情很好是不是？”
尉迟希然也不遮掩：“嗯！想通了！走，回去找冉冉，我们晚饭去吃小火锅！”
两人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董函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呆住了。
和董函同样好奇的还有徐梦娜。
她一直走在最后面，等三人走远了之后，她又返回备战室，找到了段成。
“段老师，我能看一下尉迟同学的数据分析吗？”
“哦，是徐同学啊，当然可以，你等一下。”段成翻着自己的文件包，找刚刚被他塞进里面的一页纸，还不忘安慰徐梦娜。
“徐同学别灰心哈，我其实对你当球队经理也很满意！”
“但是呢，现在球队需要一个像尉迟同学那样的，对篮球有深度理解，能够给球队提供有用数据的领队。”边说，边把尉迟希然的数据分析递给了徐梦娜。
“所以，你也别难过，你也很优秀！只不过，你接触篮球的时间不久，有些事，对你来说确实有难度。不过，你要是对篮球感兴趣，多看些比赛，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领队！”
徐梦娜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那一页纸里不到千字，竟然有很多她不太理解的术语，而且尉迟希然竟然有针对性的指出了本场比赛里哪些球员的发挥失常，由此给出了训练建议；除此之外，还有数据转折点发生的具体情况，以及成因分析……
此时段成嘴里安慰她的话，竟变成了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她的心脏。
“是啊，我还是来晚了…接触的不够久，怎么才能有胜算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不甘中，完全没听到段成在喊她，直到手里捏到变型的纸被段成抽走，她才听见段成的声音。
“徐同学，别难过。看完了就还给我吧，我晚上还要研究一下。”
徐梦娜找回理智，跟段成道别后，就离开了。
今天是周五，建安十六中晚上的训练终于见到球了。
段成推着装球的车走了出来，把这群许久没在训练里碰到球的男生高兴坏了！
但是段成说出口的话，却没让他们快乐太久：“明天上午对内选拔赛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见没人作答，就连平时热衷于贫嘴的王昱都没有开口的欲望，段成继续说：“估计你们也没准备好，今天晚上，自由训练。四个篮筐，一个半场三四个人吧，你们自己安排。”
话音一落，李仲通和钟鸣张立坤以及赵佳辰抱起三个篮球朝二号场地走去。王昱、王雷和阿飞朝二号场地的另一个半场走去，李琦默默地跟了过去。
省下的五个人面面相觑，分成两拨，各自训练去了。
王雷到了场地之后，也并不碰球。他自己有篮球，所以他其实每天都有挤时间进行有球训练。
他拿出教练周一发给他们的沙袋，绑在手腕脚踝上，打算进行自重训练。
王昱则不同，他是真的一周五天没碰球了，平时训练前蹭几个投篮，根本不解渴。
他抱着篮球都快哭出来了，一旁得阿飞一脸冷漠：“真不至于。”
见王昱瞪着他，阿飞赶紧补了一句：“我都快一年半没摸球了，我说什么了……”
“我不管！”
摸到篮球的王昱就像变了个人，平时的沉稳都不见了，一身张扬，展露无遗。
“阿飞，听说你很厉害？有人说论单挑，我不是你的对手！今天小爷我就是要给你上一课！让你明白明白，谁才是十六中的王牌！”
王昱说话的声音很大，全球馆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张立坤听了这话不淡定了，默默地跟身旁地李仲通嘟囔：“我才不是那么说的，我说的是他俩单挑，说不定谁能赢。”
身边的赵佳辰听到了，调侃道：“你可拉倒吧，你那话结合上下文理解，就是在说阿昱干不过阿飞。”
一旁不怎么爱说话的李仲通插话：“嗯，还真是。”
张立坤懒得理他俩，看了一眼在篮下乖乖练脚步的钟鸣，又转回头来问两人：“你们说，他俩单挑谁能赢？”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王昱大嗓门喊到：“行！听你的！五个球！谁赢了以后谁是大哥！”
……
所有人都无语了，人家比你大三岁你想当人家大哥？
沉默之后，李仲通开口了：“无论跟谁单挑，我赌阿飞赢。”说完，转身去找钟鸣了。
赵佳辰看着李仲通的背影，忍不住吐槽到：“队长就会装，平时都不怎么跟阿飞说话，一到这种时候就无条件站阿飞！”
“怎么？你站那小子能赢？”张立坤问道。
“可拉倒吧！冲他那副一摸篮球就臭屁的架势，我都想让阿飞打爆他！”
说完，歪着嘴看了一眼张立坤：“你站阿昱啊？”
“绝不可能。阿飞最棒！”
“切~那还打什么赌？！散了散了！”
两人相视一笑，也投入到训练里了。
原本想要跟王昱进行对抗练习的李琦，突然失去了位置，他有些无奈的跑到正在负重跑的王雷身边，跟跑：“雷子，咱俩单挑吧？”
王雷看了一眼李琦，无奈地给他指了指一号场地：“你去找他们，我要做素质训练。”
“你还没练够啊！”李琦无奈道。
“嗯，还得练，我们可是最大的意外！”下午看完那篇报道，王雷也憋了一口气，这会儿把心里话吐露了出来，他眼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李琦被王雷说的云里雾绕的，看着开始跑步的王雷，无奈去了一号场地。
虽然明天即将进行队内选拔赛，但建安十六中训练馆里的氛围还算和谐愉快。
同一时间，建安一中的训练场地里，却是剑拔弩张，火药为十足。
篮球场地里，张大庆站在中线上，现建安一中一队球员站在他的左手边，而他的右手边，是建安一中三个年级所有想要冲击一队位置的挑战者。
挑战者和一队球员都已经通过了体能测试，今晚，挑战者只需报出被挑战者的背号，二人进行一对一单挑，单挑获胜者，成为该背号的新主人。
多个挑战者可以不断挑战同一背号，而被挑落下马的一队队员，只要在所有挑战者挑战结束前，发起挑战，均可以继续争夺一队位置，挑战者在挑战失败后，则不可再次向同一人发起挑战。
当然，只能挑战同一位置的球员，不可跨位置挑战。
这个挑战机制，用四个字形容就是：简单粗暴。
尤其是对现一队对员而言，是对心理素质、对战水平和体能的多重考验。
张大庆一声哨响，双方鞠躬致意后，挑战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挑战者站了出来，身高并不算高，肌肉线条却很有张力。
他眼神中带了些不可一世，巡视了一圈一队球员的脸，平静开口：“我要挑战——”
“5号，范青。”
第三十九章 想要战胜的目标
“喂！别冲动啊！”房方一把拉住报出“范青”名字的范炎，赶紧弯腰在范炎耳边小声提醒，“他可是咱们学校的首发2号位！选个替补打，咱俩一起进一队啊！”
两人身高差了近50公分，但只有一米七二的范炎完全不理会房方的阻拦，一把拨开了房方拉住自己胳膊的手。
范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过来，随即笑了：“你确定要挑战我？”
“对，就挑战你！”范炎眼神直视着范青，毫不躲闪。
“行吧，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李涛听到从范青嘴里说出这种戏谑对手的话，控制不住喷笑出来，察觉场合不对，他赶紧收起了笑容，诧异地看向范青，用眼神询问到——老范，你没事儿吧？你也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范青被李涛看得一脸茫然，于是开口道：“你看着我干啥？”
……
范炎看着这一切，也不说话了，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下暗骂：“你才哭鼻子！你全家都哭鼻子！”
“好了好了！”张大庆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兄弟俩要比就好好比，不要把这当儿戏！这是篮球场，不是你们家！”
房方惊掉了下巴！他张着大嘴，十分不理解地看向自己的同学好朋友范炎：“不是吧！你俩是兄弟？”
话问出口，房方都觉得自己是傻A！他刚进校队的时候，还傻不愣登地问过同在二队的范炎：“一队的范青学长跟你同姓诶，连名字都很像！”
现在想起来，他终于明白当时范炎说的那句“红色就是用来血洗黑色的”是什么意思了……
“是又怎么样？我要打爆他！”范炎咬着牙、发着狠。
等其他挑战者选完对手后，挑战者与被挑战者两人一组，被分散到各个场地同时进行比赛。
球队的首发阵容除了范青之外，都无人敢挑战。
于是队长杜凯以及李涛、李洪涛和张昭此时都站在范青和范炎两兄弟的比赛场地旁，看热闹。
张大庆找了自己的同事好友前来帮忙做裁判，他自己倒是落得清闲，满场溜达。
今年的挑战者比往年都要多，张大庆也纳闷儿，现在的小娃娃都这么头铁吗？张大庆选出来的一队，几乎是不容许出差错的。换句话说，那都是篮球班里最优的，所以历年来，哪怕是有挑位赛，也几乎没有报名的。
而今年出乎意料的，一来，就来了8个挑战者——有好戏看了。
范青和范炎站到球场中圈，两个人站的很近。范炎仰着头看向自己亲哥哥的脸，心下有些不高兴——我怎么还不长个儿……
“别担心，咱爸一米八，咱妈一米七，我这都一米九了，你个头儿早晚能超过我。”范青看着自己老弟把心里话写在脸上，忍不住安慰道。
但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安慰人的话！
被自己一直当做目标的老哥戳穿内心想法的范炎，气血上涌，一下子羞红了脸，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谁在担心这个！个子比你矮我也能打爆你！”
范青也不跟自己这个幼稚鬼弟弟计较：“我是不会放水的。”
“谁用你放水！！”范炎突然大喊道，全球馆恨不得都听到了，“裁判！能不能开始了？！”
突然被cue到的裁判愣了一下：“我看你俩还有话要说……”
“谁跟他有话说？！”
兄弟俩异口同声，一个平静一个暴躁。
得，是我多管闲事了。裁判心里嘀咕，嘴上却不跟俩小孩儿一般见识：“比赛正式开始，一队队员先攻。”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范青将球传给范炎，范炎将球大力传回到范青手里。
“好小子，干劲儿十足啊！篮球场上哥哥就不能让着你了。”心里想着，范青手上的动作不停。
两人单挑，基本没有持球突破的可能，他手腕翻飞，身形灵活舒展。篮球在他的身边上下左右的跳跃着，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里。
他可是一名后卫。
范炎见范青起球，也瞬间收起了玩笑，认真地观察着哥哥的举动，越看越觉得心里没底，这是那个在决赛时没得几分也没怎么碰到球的老哥吗？
时间回到上周五晚上的市决赛现场，范炎作为高一新生，坐在现场观赛。当广播宣布十六中获得本场比赛胜利的时候，他更气的是自己的哥哥——范青。你为什么不要球！？范青你为什么不突破？范青你在干什么？！
他不能理解这样的哥哥怎么能够坐上建安一中主力分位的位置！曾经自己想要超越的，想要战胜的目标就是这样无能且不堪一击吗？
他看着范青在场上一次又一次的被十六中的8号突破、**，甚至晃倒……
要崩溃了……
所以，他一周没有和自己的哥哥说话。哥俩儿都是住校生，但他拒绝和范青一起吃饭，哪怕是范青去宿舍找他，他都爱答不理的——当然，这些事情，范炎的好友，住在自己家里的房方完全不知道。
今天，他鼓足了勇气，就要挑战这个他一直想要战胜的目标，这个激励自己一直不懈努力的存在！他要告诉范青，如果你不珍惜这个位置，我就要取代你！
范青不知道自己的老弟心里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他这一周一直在努力训练。教练对他的鞭策他明白，他要找回自己的位置，不能就这么“让”了。
篮球场上，他从来都是自愿给队友让路，他的队友也足够强。但他不习惯给对手让路，哪怕这个对手是自己的亲弟弟！
范青收起花式运球，开始时快时慢地运球，时不时地向内压迫。令他有些惊讶的是，自己这个只有一米七二的弟弟，居然能稳稳当当地跟上他的节奏。
不冒进了吗？不像你啊。
一边感叹，一边生出了坏主意。
范青重重的按下篮球，瞬间加快了击球速度，篮球“啪啪啪”的快速击打地面的同时，范青整个人想右侧快速地推进，当速度带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三分线内，范青突然一个收球上扬之势，头、眼、手、球，都向上！
范炎自然不会让范青简单的急停跳投的招式得逞！
于是他快速向上移动重心，却不成想篮球在他的胸前极速下坠！
“啪——啪啪啪——刷！”
一个轻松地挑篮，范青拿下两分！
“我去！拜佛！”小前锋李洪涛惊呼出声！
“哈哈哈！干得漂亮老范！干爆弟弟！”李涛哦啊乱叫地欢呼着！
范青扭头跟二李扬手致意，他注意到了旁边杜凯和张昭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范青又多看了一眼站在场边的四个好兄弟，又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范炎，十分无奈。
他平时并不怎么爱说话，后卫线上有李涛，他持球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更多的时候，他更像个只管远投的角色球员。
一直以来，范青都觉得自己这个首发可有可无，换谁都是可以的。
但现在看着场边一直为自己呐喊的李涛和李洪涛，以及一旁不说话却满脸紧张的杜凯和张昭，范青突然意识到，或许，在他们四个心中，我是足以和他们一起首发上场的那个人吧？
恍神间，手里的篮球被断掉了，范青也没有懊恼。
他看准了范炎的动势，在范炎凶猛地冲击中，在最后一刻给自己老弟吃了个麻辣火锅！
再次持球，范青看向范炎，他身后仿佛出现了另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几的身影。
篮球在手中翻飞，人随球动，球随意行，三五步间，范青提速，一步穿过范炎的防守，直冲篮下，全力跃起！
“砰！”
范青挂在篮筐上晃了晃，轻轻落地。
老弟，对不住了。
哥哥这回，也有想要战胜的目标了。
第四十章 放学别走
周六早上五点，王雷和王昱准时出现在破篮球场上。
“阿昱，你见过凌晨五点的建安城吗？”王雷看向深蓝色的西方，没有月亮的夜晚格外深沉。
“小爷见的比你多，小表弟！”王昱一边热身一边轻佻的挑衅。
“谁跟你开玩笑呢！”见王昱一脸不认真，王雷有些不高兴了，“你说，老大一个人在凌晨四点的篮球馆里都会想些什么呢？”
王昱听王雷提起科比，一瞬间也有一丝晃神，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这个男人会不会带着Gigi去看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呢……
收起心神，他总是不太愿意想这些。转换成平时不着调的样子，怼了王雷一拳头。
“老大才不像你这样训练不专心！赶紧脱衣服！”
王昱一把揪住了王雷身上还不舍得脱的大羽绒服，再一用力，所有摁扣就这么被扯开了。
“你特喵的！你不冷我冷！”王雷顺势朝王昱踢了一脚，已经热好身的王昱灵活避过。
缠斗片刻，两个人彻底活动开了。
“对了，希希不是说要来跟咱俩一起跑步吗？怎么没来？”王雷疑惑道。
“她感冒还没好，她说就不跟咱俩练了。”
王昱这话没说实在，尉迟希然的原话是：“我就不去给你们捣乱啦~大雷哥更需要你！”
王昱见王雷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四个沙包，绑在了腿上。
“今天还是昨天的速度，你确定能行？”他有点儿担心王雷的承受能力，所谓，欲速则不达。
“担心啥，我这两天感觉很好。”说完，王雷先一步起跑了。
等两人到篮球馆的时候，尉迟希然正在跟一群陌生人里最帅的一个说着话，脸上挂着令人感到幸福的招牌甜笑。
“希……”
“希。”
王雷下意识喊了一声尉迟希然，但第一个字出口，尉迟希然并未理会，而是笑着跟她身边的成熟性帅哥说着什么，所以他收回了喊出口的名字，看向了身边的王昱。
“阿昱，希希好像没看见你。”王雷心里疑惑，每次只要王昱出现，尉迟希然总能第一时间发现的，这次怎么了？
王雷又多看了那位帅哥一眼。嗯，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厚厚的嘴唇，看着有点儿像混血，是挺帅的。
“嗯？哦。她在忙。”王昱没过脑子的回了一句，但眼神还在看着尉迟希然那边。
“你好，我是十六中篮球队的领队，段老师让我带你们去更衣间，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水。”说着指了指条凳旁边两箱矿泉水。
“好的，那辛苦你带路了。”
回话的是胜东财经大学篮球队的队长，大四学生刘东。
王昱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尉迟希然，抬头看向男生露出甜笑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地酸了一下。
“那人是谁？”他问一旁的王雷。
“谁啊那人？”王雷问向早就在球场练球的队友崔文。
“听领队说，是咱们今天友谊赛的对手。”崔文说完，捡回球，回场地里继续刚刚的投篮训练。
“友谊赛？”王雷惊讶出口，王昱却有些憋气，对这个信息并没有什么反应。
训练开始。
“今天的队内淘汰赛，分成两部分。首先呢，是体能测试，咱们今天玩儿一个以前没玩过的。”
说着，示意场边的尉迟希然打开他提前准备好的拉杆音响。
随着尉迟希然按下开关键，一段欢快的音乐跑了出来，十六中的各位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隔壁篮球场训练的胜东财经大学的男生们已经有人开始“哦吼~”“我擦~”“刺激！”的怪声乱叫了！
“什么鬼？”阿飞听不懂音乐背后的那串英文，只听懂了那两声“嘟”，于是看向王昱。
王昱认真听着，大概明白了英语播报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段成的意思，于是并没有回话。
段成：“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体能测试项目——莱格尔跑。”
“噢耶！”旁边训练的大学生们也不练了，都来场边看热闹，甚至有一个长相非常成熟，十分像个大叔的男人粗声粗气的朝段成喊道——
“师哥威武！快让小师侄们领教一下简单‘自杀’的快感！”
段成皱着眉毛拿手轰场边这群小师弟：“滚滚滚，热身去！一会儿输了球，看老板怎么收拾你们！”
段成本科是在胜财大读的，当时因为热爱加入了篮球队，他的教练就是他口中的“老板”陶文阁，也是在“老板”的影响下，他考上了体育大学的研究生，后来回家乡当了体育老师。
平时，陶老板总会喊他们这些在建安本地生活的学生回母校给师弟们做陪练，今天他也讨了个方便，让师弟们给自己的队伍当一当试水员。
胜财大男篮去年的成绩很好，在胜东省大运会里，拿到了业余组的亚军，差一点就追平了校队最好成绩。所以，段成对这个陪练队，非常满意。
刘东也适时地出面拦住了这群没大没小的队友，大家不再捣乱，但压根儿没准备回去继续热身，而是看起了热闹。
这一幕让十六中的高中生们都麻了爪。
这是……什么情况？“自杀”？教练究竟安排了什么可怕的测试？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段成拍拍手，重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别听他们乱喊，莱格尔跑，也叫渐进折返跑，并不是所谓的“自杀”，大家放轻松！刚刚我们听到的音乐里，会有‘嘟嘟’的声音，而且两声之间的间隔会越来越短，你们务必在‘嘟’声响起时，准确的猜到这条白线。”
随着段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众人看到了一条贴在篮球场上的一条白线。
“在下一个‘嘟’声响起时准确的踩到这条底线。跟不上节奏踩不到线的，测试结束，咱们的领队尉迟希然会给大家记录成绩。”
在篮球训练里把见线折返跑称为“自杀”是有道理的，首先折返跑本身不仅需要急起急停的变速处理，还需要运行员对距离有感知力和把控感，这不仅考验运动员的下肢爆发力，更考验运动员的耐力。
协调性与爆发力，反应能力与心肺耐力。
而在所有折返跑的训练形式里，莱格尔跑，更像是魔鬼索命。
二十米的折返距离，随着体力消耗增加，对速度的要求不降反增，不断提速的“嘟嘟”声，就想催命钟声，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从未听说过莱格尔跑的站在底线做准备的这十三个人，不知道。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教练的安慰欺骗了。
无知者无畏。
话多的李琦对自己最近的体能训练成绩十分有信心，于是，他说：“嗐！不就是二十米嘛！咱哥儿几个全场折返跑的时候也没咋滴嘛！”
跟他玩儿的好的大前锋陈伟也哈哈附和着。
王雷看了眼身边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脸无所谓的阿飞，又看了看站在阿飞旁边皱着眉头不说话的王昱。
“阿昱，你怎么不说话？这个莱格尔跑很难吗？”
王昱听王雷问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王雷解释，想了想，说道：“说不明白！总之，你最好每一声‘嘟’都准确的踩在线上！别早也别晚！”
“那有点儿难啊……”王雷话音刚落，音响里已经传出了叽哩哇啦的英语口播。
“跟着我就行了！”王昱不再跟王雷废话，因为音乐播报里的提示语要说完了。王昱抓紧时间跟站在自己旁边的阿飞说了一句：“一决胜负吧！阿飞！”
段成说了句开始，众人就跟着“嘟”的一声，跑了起来，阿飞根本没来得及回应王昱。
张立坤实在，一开始就牟足了劲儿跑到了白线上等了一会儿才响起了第二声“嘟”，而补课三人组将将赶到，踩着嘟声折返。
李琦一伙儿人也跑的比较快，提早了一步踩上白线。
他们虽然并没有像张立坤那样站在线上等，但这踩早了的一步，让他们的折返动作变得有些滑稽。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里，漏出了一些笑声，其中一个个子不高，脸上都是青春痘的瘦瘦的男生津津有味儿地说了一句：“哟~有好戏看咯~”
尉迟希然没理会这些因素，认真的在已经画好表格的本子上写下了所有人的名字和背号。
嘟嘟声还在继续，报出来的数字已经来到“52”，刚刚一直在嘲笑“难度不大”的李琦等人也早就闭上了嘴巴。
而崔文和陈伟这几个替补，也多多少少乱了节奏，勉强能在“嘟”声响起时，冲刺踩线，略显狼狈。
反倒是一开始就听了王昱的话，体力不太好但是节奏很稳的王雷，并没显出窘迫之态。
数字继续递增，“60”的数字一报，胖胖的钟鸣和一脸轻松的赵佳辰同时退出了球场。
数字报到“66”，速度又提了一档，陈伟也不再坚持，没挺到70就撤了。
尉迟希然在本子上写着13号陈伟的一栏里，写下了一个数字68。
“10号，崔文，没踩到线。”一道甜甜的女声响起，王昱快速扭头看了一眼尉迟希然，又回头继续折返。
被尉迟希然点到名字的崔文一脸颓丧地走出了场地。
嘟嘟声继续，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数字报到86，再次提速！
尉迟希然报成绩的频率增加了。
“贾宏亮，90.”
“李仲通，李琦，94。”
“张立坤，108。”
“王雷，110。”
“邹强，119。”
刚下场的邹强忍不住夸王雷：“雷子你可以啊！体能居然提高的这么快！”
王雷自己也十分诧异，没想到自己坚持的时间比队副张立坤还要久。张立坤已经是队里体能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我也没想到。”
“还有个人比大雷还让我意外。”段成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场地中。
“江波？！”李琦第一个喊出声，随后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还在球场上快速折返的4号——江波。
“131。”音响里的女音还在没感情的报着数字，场上还在快速折返的三人，却十分不平静。
江波咬牙坚持到了135，无奈退出了最后一二名的争夺。
他走到场边时，感觉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但其实，他才跑了不到14分钟。
接受完队友的赞叹，段成也拍他肩膀跟他说了句“好样的”，但他心里还是很遗憾——还是比不上阿昱啊……还有，飞哥……
场上的两个人表情也并不轻松，但都咬紧牙关不松嘴认输。
王雷坐在地上反复搓揉着自己酸胀的大腿和小腿，一旁先退下来的人也或坐在条凳上，或坐在地上放松着肌肉。
对面站着的胜财大的大学生们也早就收起了玩笑声，严肃地听着播报声——
148，嘟——
149，嘟——
150，嘟——
“咔哒。”
在所有人都无言望着场上两名少年无休止折返的静谧中，音乐声停止了。
段成站在音响旁边冲场上的王昱和阿飞喊到：“就到这儿吧！你俩还想玩儿命不成？”
“不行！一定要分出胜负！”王昱站在原地叉着腰大喊出声，把一旁已经坐在地上擦汗的阿飞吓了一跳。
“我说停就停！你精力旺盛，你一边拉儿自己跑去！”段成一句话给王昱周了回来！
“段！老！师！”王昱又大声喊了一句，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旁的张立坤看不过去了，赶紧出声拦他：“阿昱，听段老师的吧！你昨天单挑输给阿飞就输了嘛~下回找机会再赢回来就是了！折返跑赢了阿飞有啥用？”
一句话戳进了王昱的肺管子里，他瞬间爆炸：“谁输了？！明明是他先进攻的！5:4！算我输？！”
张立坤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直白了，他们都知道这个后来加入的小老弟在篮球这件事上好胜心强，但他一着急就给忘了。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补救，张立坤手足无措地“不是不是”了半天，好在，王雷走到王昱身边一拳头从上而下锤到王昱的湿漉漉的卷发上，又一个锁脖止住了王昱还要喷薄而出的废话。
“输了就是输了，别废话，还有外人呢！”
这下王昱老实了，他看向球场旁边站着的一群人，一眼就看见了长得最帅的那张脸。
王昱忍下其余想说的话，扭头小声跟身边的阿飞说了一句——
“放学别走！”
第四十一章 大家都进步了
“这小子，有点儿意思。”胜财大的投手马明对刘东说道。
刘东开始整队，随意的回了一句：“嗯，是挺逗。”
“体力这么好，不知道球技怎么样啊？”马明又说道。
刘东嘿然：“你懂得。”马明瞬间明白他要说什么，于是二人默契地同时开口：“体力决定技术，技术决定战术！哈哈哈……”
两人声音越说越大，离他们很近的王昱听了个清楚，心里腹诽：“这是哪门子的骚话？”
容不得他多想，段成已经整队集合了。
“接下来，我们要和胜东财经大学的学长们进行一场友谊赛，我会让你们13个人轮流上场，根据场上表现，选出最终的淘汰人选。”
“跟学长们问声好，咱们稍作休息，就开始比赛。”
闻言，排成一队的十六中高中篮球队员整齐划一的喊了一声：“向学长学习！”
胜财大的队员们，也十分友好地回了一句：“请多指教。”
双方赛前热身，比赛分四节，每节比赛十二分钟，不停表。
十六中这边首先上场的是替补组的五个人：中锋钟鸣、大前锋陈伟、小前锋崔文、后卫李琦和江波。
胜财大这边，很给面子，五位首发齐刷刷的站在场上。
以刘东为代表的胜财大五名队员，各个技术扎实，体力抗造。
第一节比赛中，胜财大多点开花，更是做到了零失误，抢断快攻一条龙，不算高大强壮的内线，强吃240斤的钟鸣，连续背打得分，外线在队长刘东的有效串联下，马明的三分命中率高达66%，那个脸上长满痘痘的小个子更是从十六中的防线里横冲直撞，没有人能阻拦他！
第一节比赛结束，比分34:7！十六中上场五人完完全全被打蒙了！
而胜财大这边，两人得分上双，轻松惬意！
王昱等人在场下坐不住了，27分的分差要想追回来，难度确实很大。
第一节比赛结束，主力们起身开始热身，却没想到，段成在批评完那五个人后，竟然拿起战术板开始给他们安排起第二节的战术来。
“老段这是什么意思？”王昱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他只是问出口了。
“意思可能是，下半场再让我们上！”阿飞回答他。
“对，应该是想让之前没怎么上过场的队员多练练。”王雷也附和。
“嗯，没事儿，我们能追回来。”阿飞淡定地说道。
这句话明显安慰到了王昱。
王昱再一琢磨，觉得王雷说的很有道理。
从市赛开始到现在，除了李琦和钟鸣每场有过几分钟的上场机会，其他人好像压根儿就没上过场。
一场市决赛都要把他们几个主力掏空了，更别提省赛了，那将是更加残酷的战场。是应该多给这些队友一些上场的机会的。
想明白了，王昱也就不着急了，坐等下半场上场反扑。
他看着段成讲完了战术，立马站起身扬起手，主动跟上场的几个兄弟一一击掌。
“加油加油！还有时间！打回来！别认输！”
他大声地鼓励着，身边其他主力球员也站了起来，拍手给已经上场的兄弟加油鼓劲儿。
胜财大这边阵容依然不变，还是全首发。
王昱在场边坐下，静待第二节比赛开始，却看到本该发球的江波，把上场的五名队员聚集在了一起。
段成也好奇地看着场上的一幕，让尉迟希然把数据表拿给他看。
看到数据表的一刻，他的眼神里多了些猜不透的神采。
第二节比赛开始，李琦发球给江波。江波带球向左侧是三分线弧顶推进，到达三分线时，防守队员瞬间逼近，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当防守队员站稳防守位置是，他的两侧同时出现了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稳稳地卡住了他的双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波带球从容的向中间斜插进去！
江波插进禁区，迎面迎上了从右侧补位上来的防守队员，他又扛着防守往禁区里推了两步，然后转身将球传给站在自己右后方的李琦。
李琦接球准备投篮，却被堪堪赶到的防守队员阻止，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持球突破，在纠结了一番后，才找到空当把球传给右侧底线无人防守的崔文！
崔文抬手准备投篮，哨声响起……
“24秒违例，换发球。”段成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本来斗志满满的队员都显得有些颓丧——明明已经出现投篮机会了！
“没事儿！防一个！我们再来过！”
说话的是江波！
场上其余四人听了江波的喊声，快速回防落位，然后默默咬紧了牙关，站在三分线里，虎视眈眈地看着胜财大的队员们推进过来。
但是，怎么防得住？
胜财大的队员们再也不是刚刚看他们体侧时吊儿郎当的痞子样了，每个人上场之后，都变得像一只老虎！
凶猛，够狠！
外线反复的冲撞与身体接触，内线更是在无球时给十六中的内线防线造成了极大地压力！
每次拼劲全力的防守，都无法承受猛虎侵袭！十六中场上的五名队员却并不见松懈！
防不住就攻回去！攻不进就再拼一次防守！
每个篮板都要拼命抢，每次进攻都要尽量避免失误！
他们仿佛找到了比赛的感觉，每次进攻，都调动了场上的没一个队友，想尽办法尽量冲击对手的篮筐，哪怕进攻失败，也要快速退防，积极防守，哪怕防不住，也要“咬掉”对方“一块肉”！
江波在第二节比赛中，成为了1号位，他尽量处理好每一颗传球，尽量护好每一次推进，哪怕他速度不够快，反应不够及时，但他一直保持着第一节“0失误”的数据！
李琦也跟脱胎换骨了一样，以往习惯了在场上“等机会”和“袖手旁观”的他，这次的无球跑动与掩护简直不要太多，就连防守端，都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补防和协防了。
大胖子钟鸣更是拿出了全部力气，努力卡位，争取每一次篮板！就连当初段成为了凑数留在队里的崔文和陈伟，都在拼命防守，拼命奔跑！
终于，钟鸣在高强度的对抗下，出现了明显的体力不支，在一次抢篮板后整个人摔在了地板上！
二百多斤的人，竟然让坐在场下的王昱等人，出现了他在“坠落”的错觉！
“他居然……”王雷忍不住说出口，但他又觉得自己要说的这句话不该说，于是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居然跳起来了……”
是的！不仅王雷有这种感觉，就连一旁的张立坤都觉得不可思议！
钟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他并没有成功抢下篮板。
胜财大拿到篮板后，也并没有给十六中机会，一次完美的三秒快攻，打了十六中一个措手不及！
篮球入筐时，钟鸣才站起来，而十六中其余四人，无人过半场。
“滴——”哨声起，段成叫了换人。
李仲通刚站起来，段成却叫出了“贾宏亮”的名字！他只能又缓慢地重新坐回条凳上，眼睛里却燃起了火苗。
跟他一样眼里燃起火苗的还有其余六个没上场的人，包括即将离队的赵佳辰！
场上的比分逐渐拉大，场面也越来越惨烈！
五个人在场上因为体力不支，相继出现了摔倒和身体失控的情况，但是他们却一刻不曾放弃，他们在场上用尽了所有办法，拼尽了所有体力，就是为了要防住比他们更强装、更强大的对手，就是为了能争取更多的分数！
不！
他们好像完全忘记了分差！他们只想在球场上挥洒！
竭尽全力，争取每一次得分的机会，做好每一次防守！
刚刚还想上场逆转比赛的主力们，此时却并不希望教练喊出他们的名字了。场上那五个人，已经可以代表十六中的精神了。
全场比赛结束，比分停在了“142:36”。
场上十六中的五个人如梦初醒，他们根本没感觉到自己打满了全场。
六人轮转，打满全场。
所有主力，一秒没上。
刘东带头，胜财大的全体球员起立鼓掌，他们也被这群不要命，不放弃的少年震惊到了。
李仲通、张立坤和赵佳辰走到场上，将站不稳的队友搀回来，王昱却久久没从比赛中回过神来，直到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丝冰凉，才条件反射一般缩了缩脖子。
他转头看向一旁，尉迟希然正拿着一瓶矿泉水，贴在他的脸上，她的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甜笑。
恍惚间，他听到她说：“阿昱，大家都进步了呢！”
第四十二章 明天，我们要赢
尉迟希然的一句话让王昱如梦初醒。
市决赛之后，他累到虚脱，在比赛现场短暂狂欢之后，他昏昏沉沉睡了两天。
周一上学，还没等到晚上跟队友们一起庆祝，他就在戴主任的“威胁”下，背上了给雷、飞二人组补课的任务。
他没机会为了市决赛夺冠而欣喜若狂，来不及跟段成要火锅和全家桶的奖励，来不及跟队友计较晚饭赌约的兑现，就一头扎进为省赛做准备的状态里，难以自拔了。
他也根本没注意到，本该有心情庆祝夺冠的队友们，也并没有出现过分地骄傲放纵！
不该庆祝吗？
当然应该！他们是冠军！是打破了建安一中连冠传说的黑马！是整个市赛唯一一支无一败绩的球队！
那为什么没人自得瑟，没人放纵呢？
答案显而易见了。
大家都在努力啊…努力证明自己配得上冠军的称号！
王昱接过尉迟希然递过来的矿泉水，又弯腰拿了几瓶。他把水一一递到李琦、江波、崔文、钟鸣、贾宏亮和陈伟的手里。
“辛苦了，兄弟们！”王昱诚恳说道。
“辛苦了，兄弟们。”阿飞附和。
“干的真不错，哥儿几个！”王雷一巴掌拍到江波的肩上，“没想到，你还有打控卫的天赋！”
江波吃疼地捂住自己肩膀，喘着粗气回道：“比你还是差的远呢……”
“哈哈！不用谦虚，江波，干得漂亮！”段成走过来称赞道，“还有你们几个！这么拼啊？受啥刺激了？”
“嘿嘿……”
几个人被教练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刚刚他们只顾着眼前的比赛，并没与注意到自己竟然打了全场！
“能不受刺激吗？一中那个教练那话什么意思啊？就他们配打省赛？”
李琦第一个开口，其他队员也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我们可是冠军球队！”崔文说这句的时候不见冠军该有的高傲，反倒是有几分义愤填膺。
“教练，我们知道自己的实力一般，但是我们也想多努努力。虽然比不上老雷阿昱他们，但是我们也不想给球队拖后腿。”
江波一席话，引来了替补们的一致响应。
看着大家斗志昂扬地表态，段成一时竟有些鼻涩，看着当初为了凑人数招进来的球技一般的几个人，他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哈哈～我看大家都很厉害呢！好拼啊！”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尉迟希然有些笨拙地抱着一个编织筐走了过来。
她把编织筐放到地上，把装了满满一筐的，提前准备好的大毛巾一条一条的交到上场队员的手里。
“把汗擦一擦，快穿上羽绒服吧！”说着，把剩下的毛巾发给了没上场的七个人，“大赛在即，大家都要注意身体！”
赵佳辰接过毛巾，叠成枕头型的毛巾的最上面，清清楚楚地绣着“建安十六中篮球队”字样，他伸手抚摸过这几个字——在柔软的毛巾上嵌着的这几个硬朗的字，缓缓念出声——
“建安十六中篮球队。”
他看了一眼另外十二名队友，又看了一眼尉迟希然：“也有我的吗？”
尉迟希然被问愣了，她周五并没有参加校队的训练，是因为她去做准备了——一名合格的篮球领队该做的准备。
她自然知道篮球队现在有十三名队员，所以她就准备了十三条为十六中篮球队专门定制的大毛巾，当然每个人都有。
“当然！咱们球队的每个人都有的！”
说者无心，听者入心。
赵佳辰刚刚因为哥几个儿在场上拼命的场景而动容的情绪，一下子又涌上心头。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瞬间决堤：“谢谢…谢谢……我也是十六中篮球队的一员，我是……”
哽咽挡住了即将开口的话语，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失控惊呆在原地，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痛哭，只有段成明白赵佳辰在哭什么。
“同学们，今天过后，大辰就退队了。”
“什么？”张立坤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明天跟一中的比赛，我就不来了。”赵佳辰把脸蒙在胳膊肘里，确认道，“你们要加油啊！”
“为什么，辰哥？”陈伟大声质问道，“该退出的明明是我！你比我强！”
“……”赵佳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张张嘴，又闭上了。
“好了好了，没发现我今天一直没让他上场么？不是实力问题，是大辰家里希望他把精力都放到准备高考上…大辰周一就跟我说了。”段成打断了大家，“废话不多说了，走读的给家里打个电话，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见大家都不动地儿，对面胜财大的男生们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状况，段成催促到:“快吧！他又不是死了！至于这么生离死别的么？娘儿们唧唧的！走！红门涮羊肉！欠你们的庆功宴该还给你们了！”
说完，段成转身冲刘东喊道：“东子，改天再谢你们！”
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的刘东扬起手，回道：“好嘞师兄！你们忙你们的！”说完，带着胜财大的各位，走出了球馆。
等大家都准备好了，王昱也掏出手机，给自己老爸打了个电话，然后随队来到了红门涮肉店。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免费的午餐，可他现在竟然没有一点儿快乐开怀的感觉。现在充斥在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想打球！
他想明天快点到来，他想和这群默默努力的队友一起，再赢建安一中一回！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冠军！
“老雷。”王昱出声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王雷，“明天我们要赢。”
王雷愣怔了半秒，右手搭上王昱的肩膀：“放心，明天你哥我绑着沙袋上场，都能把李涛那小子给办咯！”
“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把我抛弃了吗？”
听到两人说小话的阿飞扭头看向身后的王雷和王昱，酷酷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不自然的微笑。
“哈哈！”王雷大笑出声，没再说什么，右手揽着王昱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左手搭上跟他差不多高的阿飞，兄弟三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眼里带光的朝前走去。
尉迟希然一直跟在王昱身后，默默地看着一切，她已经在一场比赛中，成功被大家接纳了。
第四十三章 我要骗我妈多久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哎！”
段成拿着手机，看着薇信余额里三块五毛七的余额哭笑不得。
一想到昨天中午喝饮料都能喝到嚎啕大哭的臭小子们，他就莫名动容——压力都是无形的，这些天难为这几个半大小子了。
段成往球馆走去，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要先去准备一下。
王昱又睡了个昏天暗地，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猛地想起王雷，穿好衣服就奔破篮球场跑。等他到达秘密基地的时候，王雷正在那儿练习基础运球。
“我以为你被你老妈绊住了呢。”看着王昱比往常更加杂乱的卷毛，王雷吐槽着他的迟到。
“我妈不在家，我又睡过了。”王昱还没完全醒过神来。
“又？”王雷很快抓住了重点，“你不一直都是五点起床么，还能睡过头？还‘又’？”
“嗐，别提那些没用的了，赶紧操练起来吧！”王昱冲着王雷手里的篮球就冲过去，没成想被王雷躲开了。
王雷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王昱：“练什么练？都几点了？我要回家吃饭了！”说着，抱着篮球去篮筐下面穿外套。
“别啊！再给我玩儿会儿！”王昱佯装愤怒，王雷却丝毫不鸟他，转身就走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王雷走出去好远又回头朝王昱喊到。“下周六咱们就要出发去泉城了，你跟你妈说了吗？！”
“我擦！我给忘了！”
王昱看着王雷耸耸肩，转身就走了，走就走呗，还不忘跟他挥挥手，让他瞬间有种跟战友道别的悲凉之感……
他本来市决赛之后也在为这件事发愁，但是周一一上学，更让他发愁的事儿发生了，他就彻底把这个“大事”给忘到脑袋后面了！
怎么办呢？
一路上都在发愁的王昱没想到打开家门，会看到原本应该在公司的老妈竟然在家！
“糟糕！”王昱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自己家客厅里的落地钟：11:11，还好还好，距离下午的比赛开始时间还有好久……
“妈，你怎么在家？”
从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开始，王昱已经在后悔了！在心里给了自己俩嘴巴之后，低头换鞋遮挡了他此时脸上懊悔扭曲的面部表情。
问这句话还不如直接跟自己老妈说：“妈，我心里有鬼……”
果然，林香女士也没让他失望：“咋？我不能在家？”
正在找着什么东西的王妈妈抬头看了一眼王昱，又继续翻找：“你是不是又去打篮球了？”
语气虽然平静，但王昱知道自己不可再大意，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否认道：“哪儿能啊，我刚刚去给希希送本书。”
王昱不得不搬出尉迟希然给自己分散火力。怕自己的话不够可信，王昱又加了些细节，“就那本《冬泳》，嘿嘿~她想看。”
“《冬泳》？”王妈妈疑惑。
“对！《冬泳》。”王昱确认道，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怎，怎么了吗？”
“《冬泳》希希有啊！我跟她妈一起去买的……”
王妈妈狐疑的眼刀杀过来：“王昱。”全名出口，王昱的心颤了一下。
“你是不是又骗我呢？”
王昱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他还是用他前世骗方丈的老办法，先稳住心弦，再给一个可信的理由：“哪儿能啊……我啥时候骗过您啊！哈哈……她那本让她朋友拿走了！她暂时要不回来，就问我借了！哈哈……妈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
最后一招，反客为主。
“真没有？”王妈从客厅的书柜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打量了王昱一眼。
“真没有！”王昱赶紧回答！
“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晚饭也不回来吃了，你照顾好爸爸~”
“好嘞，妈你放心去吧，老爸有我呢~”
林香女士这才露出了个慈祥的微笑给自己的儿子：“行，走了。”
“拜拜，老妈。”
王昱直到在阳台上看到自己老妈的奥迪车开走，才松了那根紧绷的弦儿。
这时，早就在书房听了半天墙根儿的王立中滚着轮椅出来了。
“看把你吓的！堂堂男子汉，就这么点儿出息？”
王昱很无奈地回头看向自己老爸：“王立中同志，在对待林香女士这件事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咳咳！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王爸爸也坐着轮椅来到了阳台上，朝落地窗外面看去。
“省赛要开始了吧？”王爸问。
“嗯，下周六一早出发。”
“没几天了啊…要去多久？”
“大概八九十天吧。”王昱也看着窗外，一对儿麻雀在枯枝头跳来跳去的，好不快活。
“八天、九天还是十天？”王立中无语……
“爸，我怎么跟我妈说啊……”王昱不答反问。
面对这个问题，王立中也迟疑了。
沉默了很久，王立中说道：“要不，你就跟你妈说省会有个学术交流？”
王昱听了，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自己复杂的心情跟自己老爸交流一下。
“也不是不行。但是老爸，我要骗我妈多久呢？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在选择其他的路了……”
王昱看着窗外的两只麻雀，一只已经跳到了最高枝上，另一只拍拍翅膀飞走了：“我想一直打球，打到CBA，打到NBA，打到FIBA，打到奥运会……”
“如果是这样，我现在还要继续靠撒谎骗老妈来换取一次又一次的打球机会吗？”
这个问题，王立中也没想到答案。十五年了，他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是背着爱妻，关注着自己放不下的篮球。
可，王昱才十五岁，他的篮球生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且不可掩盖——这样的话，还要坚持维系表面的平和吗？
想不出答案。
或者说，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对自己那个坚强扛起一切的妻子，太残忍了，所以，暂时没有让她不受伤害的答案。
王立中收起思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也没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安慰受伤的妻子。
“阿昱，你们下午的友谊赛，也带我去看看吧。”
这是王立中第一次提出去看王昱比赛的需求，从小学到高中，王立中都不曾亲眼看一场儿子的比赛，每次都是听儿子回家跟自己吹嘘他在场上有多么嚣张，这次，他想亲眼看一下。
王昱被自己老爸突然转换的话题问愣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老妈说晚饭也不回来吃了，应该可以。”
第四十四章 您不认识他？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司机田叔从后备箱里把王立中的轮椅拿出来，王昱搀扶着王立中坐到轮椅上，和田叔挥手道别。
田叔已经给他们家开了十年车了，彼此都很熟悉，临别前，王立中不忘嘱咐道：“老田，别跟林香说我来王昱学校了，你懂得。”
见老田点头挥手，王立中父子才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
“等一下。”门卫拦住了父子俩，“除了学校的学生，其他人没有学校老师的担保，不能进校门。”
“师傅，这位是我爸，我是高二三班的学生王昱，我们今天篮球队训练，我爸跟我一起去。训练完我们就走。”
王昱客气地解释道，却吃了闭门羹。
“不行，不能进，除非有老师做担保。”
见王昱拿出了学生证，门卫师傅赶紧摆摆手：“有学生证没用，你能进去，他不行。”
“您通融通融吧，我爸这行动也不方便，让他自己回家我不放心。”王昱再次请求到。
门卫刚要说话拒绝，就听见一道粗狂的声音说道：“这人您都敢拦啊？您不跟我说您是资深篮球球迷吗？您不认识他？”
三人朝声源看去，就见段成正从球馆的方向走过来。
“段老师您什么意思？”王昱先一步问道。
王立中看清来人，无奈地笑了，冲段成摇摇头，并没有搭话。
“哟，段老师啊！”门卫师傅热情地跟段成打着招呼，“这人谁啊？篮球名人？我应该认识？”
“没谁！我开个玩笑！”段成边说，边走到了大门口，“这人是我师哥！认着点儿，以后他随时来您就随时让他进门儿！我请您抽华子！”
“哈哈！由您担保万事好说！”门卫师傅哈哈大笑着，给王昱父子开了校门。
王昱感觉莫名其妙：“师哥？”他看看自己老爸又看看自己的教练。
“爸，我咋没听你说过段老师是您师弟的事儿？”
“臭小子别瞎打听，推你爸先进去！”段成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两步并作三步的往外走。
“您干嘛去啊？快到点了！”王昱提醒道。
“我这不是出来接张大庆嘛！他们快到了！你赶紧去热身！”说着不忘甩手哄人。
没再废话，王昱推着自己老爸往球馆走去：“爸，段老师真是您师弟啊？您还上过学呢？”
王立中知道自己儿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于是顺着段成的口风，随口编了几句瞎话：“咋？你以为就你妈是高材生啊？你爸我当年可是胜财大的资优生！要不能娶到你妈这么好的女人当媳妇儿吗？”
“哦…”王昱摸摸鼻子，接着问：“那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和我们段老师是师兄弟的关系？”
得，又问回来了！无奈，王立中还得接着回答这个问题：“哦，也不算是师兄弟，我毕业之后，老板喊我回母校跟你们段老师他们打过两场比赛，你平时说‘段老师’，我也没想到会是他。”
“篮球比赛？”
“对。”
“那您之前也是胜财大篮球校队的？”
“嗯，是。”
“那您年轻的时候打球很厉害吗？”
“不算很厉害，一般厉害吧。哈哈！”
说话间，父子俩已经走进了篮球馆。王雷第一眼就看到了推着轮椅进来的王昱，他跑过来，傻嘿嘿地跟王立中问好：“师父，您怎么来啦？”
“谁是你师父？你可别乱叫！叫叔叔！”王昱反驳道。
打小儿，王雷就和王昱一起在王立中的指导下训练，在王雷心中，王立中就是他的师父。只是王昱从小就不喜欢王雷叫自己老爸师父，所以两人为此没少争吵。
“哈哈~小地雷好像又壮了一些啊~为师甚是欣慰啊！”王立中才不管自己儿子这个醋精，亲热地张开双臂，跟自己的关门大弟子拥抱。
“师父，这么多人呢，您别叫我小地雷了！”王雷趁着拥抱的时候，在王立中耳边悄悄地恳求道，松开怀抱，不免有些拘谨地拽着自己的球衣边边，继续傻嘿嘿地笑。
王昱看着王雷扭捏作态，甚觉恶心，于是——
“yue！王大雷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整个儿一个闺阁女流！你做作个屁啊！”
说完，王昱抛下师徒二人，顾自跑向球场去热身了，篮球队其他人早就已经在球场上热身多时了。
坐在条凳上，王昱拉开王雷的球包，换好自己的篮球鞋和队服，刚要找水喝，就看见尉迟希然拎着两个暖壶从备战室里走出来。
王昱紧跑两步上前，接过尉迟希然手里的两个暖壶，问道：“来的这么早啊~”
“是啊~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呀~”尉迟希然露出甜甜的笑容，娇俏地问道。
“哦，我爸非要跟来看比赛，所以就晚了一点儿。”王昱答道。
“叔叔来了？”尉迟希然四处看着，看到了被王雷推过来的王立中，赶紧小跑过去。
“王叔，您怎么来啦？！”尉迟希然问道。
王立中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尉迟希然，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小肥肥也在啊~你这是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王叔！不是说好了不那样叫我了吗？！再说了，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现在是篮球队的领队了！什么敌人？！”
尉迟希然听出了王父口中的调侃之意，从小，王父就喜欢逗她和王昱。
听了尉迟希然的嗔怒，王立中越发觉得有趣了，于是调侃道：“呀，领队啊？你也能选上领队？是不是花钱买通教练了？”
尉迟希然一听，撅起小嘴，肉嘟嘟的脸蛋儿更显红润了，她叉起腰冲着坐在轮椅上的王立中喊到：“什么呀！我是靠实力！实力！王叔您今天是来找我吵架的吗？！我是靠实力！”
“哈哈哈……”
王立中和王雷，已经刚刚放下暖壶走过来的王昱，都被她的举动逗笑了。
王昱赶紧上前拦住吵架逗趣的爷儿俩：“得了得了，你还不知道我爸就爱逗你吗？你还偏要着他的道！”
“你也讨厌！”尉迟希然冲王昱做了个鬼脸，“不理你们父子了！我还有事呢！”说完，转身就跑了。
王昱无奈地看向自己为老不尊的老爸：“您也真是的……”
说完，王昱将自己老爸推到条凳旁边，这时所有的队友都在往这边看，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向大家介绍到：“内个，这是我老爸，亲生的，如假包换。”
说完，王雷第一个笑起来：“有你这么介绍自己老爸的吗？”
紧接着，李仲通走了过来，冲着王立中欠了欠身：“叔叔好，我是王昱的队长，我叫李仲通。”
“队长你好，阿昱给你们添麻烦了！”王立中客气道。
紧接着哥儿几个轮流过来问候了一遍，王立中一一含笑回应。
没一会儿，段成就带着建安一中的人马走了进来。他和张大庆走在最前面，跟在他们后面打头的就是一高一矮两名队长——李涛和杜凯，后面是一中篮球队的其他队员。
王昱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个身高比杜凯还要高出一头的球员，紧接着还有几个在市决赛中没见过的面孔。
走在最后面的，是在市决赛中与他对位最多的范青和走在他旁边的一个一脸不情愿的黑皮寸头矮个子男孩。
“看来，一中又有变化。”说这话的正是站在王昱身边的王雷。
“嗯，我很期待一会儿的友谊赛。”王昱说道。
第四十五章 激情合练
段成将一中带到场地里：“张老师，委屈你们了，我们学校不咋重视篮球队，这场地有点儿年久失修了，跟你们学校的设备肯定没法儿比！你们凑合用吧。”
张大庆环顾四周，发现段成真不是故意谦虚。这个体育馆平时应该不止供篮球队训练用，说不定赶上个阴天下雨或者是刮风下雪的恶劣天气，全校的学生都会来这个体育馆里上体育课。
斑驳的墙面，昏暗的灯光，破旧的篮筐，再加上木地板上各种贴纸被撕掉留下的痕迹以及现在还画着的各种白线，都显示着十六中艰苦的训练条件。
“没关系，打篮球无非就是一个篮筐一块儿地的事儿，就是这灯实在是暗了点儿。”
“可不，别的都好说，就这灯是最让我发愁的！”张大庆一句话说到了段成心坎儿里，“我已经申请过经费了，学校说省赛拿了名次回来，就给我批经费！”
张大庆这才拿正眼重新打量了一遍段成，一米九多的大高个儿，黑黝的皮肤，沧桑的脸，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眼神却熠熠生辉。
“辛苦了，咱们半小时后开始可以吗？”张大庆说。
“可以啊！要不要一起训练半小时啊？让我也学习下系统的训练方法！哈哈！”段成是真心想看一下张大庆是怎么带队训练的，他的野路子确实不行。要不是今年有王昱空降，他们可能连冲进市赛八强都有困难。
但段成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因为他并不认为张大庆会接受这个略显“无理”的要求。
“也行。”张大庆答应了。
“真的行？”幸福来得太突然，段成不太敢相信。
“当然。”张大庆确认道。
“那张哥，交给你了！”
张大庆看着段成走远的背影，无奈在心里吐槽：“你他娘的口风倒是改的挺快！”想想，又笑了。
段成整队把十六中的队员们带过来，放心的交给了张大庆，自己跑到王立中身边，乖巧的坐到了条凳上，双手老实的搭在两膝上。
二十四个人站成两排，十六中站在一中的右边，巧妙地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凹陷。王昱打量了一下站在他旁边跟他差不多高的黑皮寸头少年，赶巧少年也在打量他。
四目相对，范炎一双黑眼睛直视着王昱有些灰棕色的瞳仁：“你就是王昱？得分王？”
王昱见这人认识他，一下子拿起了天之骄子的傲慢劲儿：“我果然出名啊！小爷我正是你口中的得分王！”
“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范炎忍不住心里腹诽，表情没控制好，一抹浓重的嫌弃脸一览无遗。
两人正在对视，范炎明显的表情变化不可能逃过王昱的眼睛：“你这是什么脸？你啥意思？”
范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做好表情管理，不过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我惊讶啊，怎么了？怎么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自信！自信知不知道！”王昱低声怒吼道，“你在这儿嘚瑟啥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能上场再说吧！”
“我！唔物唔无唔……”范炎一句狠话被一旁的范青捂在了嘴里，脖子还伸得老长，在跟王昱较劲！
“抱歉，家弟口不择言了。”
范青一开口，轮到王昱发蒙了：“他，是你亲弟弟？”
“对，他叫范炎。”说完，范青冲着范炎说道，“你好好说话我就放开你。”
被比自己高了二十公分的哥哥牵制住，范炎是一点办法没有，于是满脸不服地点点头，范青这才放开了他。
“叫人。”范青说。
“我不！”范炎拒绝，直接头顶挨了亲哥一拳！
“啊哈哈哈！我以为你很厉害呢！原来还是个需要哥哥管教的小屁孩！啊哈哈！啊！”
正在幸灾乐祸的王昱同样也挨了一拳！
“王大雷！”一句话刚喊出口，王昱就被王雷以同样的姿势捂住了嘴。
“抱歉，这小子口无遮拦。”王雷冲着范青说。
范青也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没关系，是我弟弟先乱说话的。”
在王雷和范青两个人的努力下，王昱和范炎只剩下怒目相向了，都没敢再说话。
“同学们好，今天咱们来一次混合训练，我是你们的一日教练张大庆，你们可以叫我张老师。我们会先进行几组基础训练，随后，会进行一场友谊赛，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没有！”24名队员的回答，整齐划一，声音嘹亮。
张大庆对眼下的情况很满意，心下不免感叹：“看来混合训练也有好处，这帮孩子明显比平时训练更来劲了！”
确实如张大庆所说，一中的队员们的眼睛里比平时更有神采——毕竟是在市决赛中赢了他们的队伍，怎能再次认怂？训练也不可以落了下风！
而另外一边，十六中的队员们也被段成安排的明明白白——好好训练，不要丢了十六中的金字招牌！
虽然王昱等人心里并不认可“金字招牌”的说法，但他们也不想在对手面前露怯！尤其是补课三人组，他们心中同时升腾了五个大字——最大的意外。
于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激情合练，开始了。
站上球场的王昱还是没忍住问了站在他身边的范青一句：“那黑小子是你亲弟弟？”
范青面对自己尊重的对手，老实作答：“是，一奶同胞，比我小两岁。”
“太不像了，你这冷淡如水，彬彬有礼的；他怎么跟个炸药似的一点就着？”王昱没说够，于是又补了一句，“兄弟俩冰火两重天，这不合理啊！”
“……”范青沉默了一会儿，一脸无奈的转过身看向王昱：“说到不合理，你才是那个最不合理的人吧？”
“我哪里不合理了？”王昱瞪大了眼睛，一脸天真无辜。
“你自己就冰火两重天的，你自己不知道？”范青清冷开口，见王昱一脸茫然，他又不想继续说了。
当面夸赞对手？他还不太能做得到。
他认可王昱，一场市决赛，他看到了王昱的绝对理智也看见了王昱的激情四射，这很震撼他。
在范青的受到的篮球训练里，场上的球权是有限的，分配给队友，自己的控球权就会减少，很难均衡，也很难做抉择。
自己占有球权冲击篮筐还是等待安排，配合队友冲击篮筐？
他总是在场上有犹豫。
直到他在赛场上碰到了王昱。
王昱就好像天生懂得分配球权的艺术，他总能冷静地选择最佳的进攻方案，无论是给队友创造机会还是自己承担责任，都游刃有余……
也是王昱让他开始反思：或许，应该更自信一点，再自信一点，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在球场上犹犹豫豫的情况了？
他不确定，但他想尝试一下。
见对面李涛接到传球，范青条件反射的起步侧身跑，中线接传球，无运球两步内将球平直的又传给了已经插到前场三分线附近的李涛，没再理会王昱的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