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王立中的过去
看着球场上随着张大庆的哨声玩命奔跑的队员们，段成十分安心地和王立中客套起来。
“师哥，您还记得我吗？”段成说。
“您好段老师，我要是没记错，您是胜财大篮球队的吧？”王立中客气道。
“别，您可别这么客气，您就叫我小段就行！”段成狗腿道。
“行，那咱就都别客套了，小段！哈哈！”
王立中说完，二人一起笑了起来。段成更是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儿，继续跟王立中聊天。
“师哥，我真没想到阿昱是你儿子！你伤退那年，我和我的队友们都替你遗憾！”段成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嗐，都过去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宿命…”王立中始终面带微笑，一边看着场上训练的王昱，一边跟段成聊天，“好在，阿昱也喜欢打篮球。”
“是！阿昱是难得一见的篮球天才，这毋庸置疑！但是你也……”段成犹豫着，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是我也是难得一见的篮球天才？”王立中接过段成的话，说完哈哈笑起来，“哈哈！师弟你太高估我了！我充其量就是够努力！”
“不，师哥，我们都知道，你是难得的控球手！”段成激动地抓住了王立中轮椅的把手，整个身子转向了王立中。
“咱们那场交流赛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你的视野分配，你的运带能力，还有你的组织能力，你的远投！都是顶尖的！”
王立中看了一眼略带激动的段成，安慰地拍了拍段成的肩膀，让他放松。
从王立中的周围，段成看到了一股少有的平静感。难道他真的不再热血了吗？如果没记错，王立中也只有39岁而已……
越想越痛苦，段成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那段年少时的希冀破灭的瞬间，至今让他心痛！
“要不是那场比赛太艰苦，要是你没有因为冲抢篮板与外援冲撞在一起，如果你当时很快得到了医治！你肯定能带领圣迪安冲击季后赛！你肯定能进入国家队！你肯定能带领国家队重返世界八强！”
突然见到王立中，唤起了段成太多的青春记忆，他一时太过于激愤，只顾着表达自己当年的遗憾心情，却忘了顾忌当事人的感受。
王立中也被动地想起了很多尘封多年的往事。
当年，胜财大篮球队教练陶文阁找了几个实力很强的毕业生给自己的队员做陪练，其中就有刚刚在CBA站稳脚跟的王立中。
刚上大二的段成和他的队友们都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学校露天篮球场上，见到CBA球员！当他们知道了王立中的故事后，他们就成了王立中第一批拥趸。
据说，那时候才上大二的王立中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联系到了CBA圣迪安俱乐部，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他竟然顺利通过了试训进入了职业联盟，这是他们胜财大篮球队的神话。
对于一所连CUBA参赛名额都没有的普通高校业余组篮球队来说，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但王立中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他还在几年里，通过不懈努力，成功在CBA里崭露头角，在短暂的职业生涯里，个人数据屡创新高，成功进入了大众视野。
那场交流赛后，段成和他的队友们看了王立中的每一场球，王立中的传导意识和组织艺术令他们叹为观止，他们都认为，王立中将成为中国队新生的主力控球后卫！
但万万没想到，在王立中表现最优异的一个赛季中，他的一次受伤，使他再也没能站起来，他们再也没能在任何篮球比赛的赛场上见到王立忠的身影，这个男人，在还没有火遍全国之前，就被伤病压垮了……
伤病猛于虎！王立中也终究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意难平”。
关于王立中受伤的事情众说纷纭，有的说他吃不了复健的苦，所以职业生涯报废了；有的说是俱乐部的不当处理，导致他错过了最佳就医时间，所以他再也站不起来了；还有传言说他被富婆保养了，所以不打算再苦哈哈地回来打球了……
传言太多，但也只是一时热点。一个在中国打篮球的，并没有替国出征经历的新起之秀，怎么可能备受关注呢？
“新人王王立中伤退”的热搜，只在热门榜上停留了几个小时，就被文娱热点给压没了。
没人知道真想，也没人追踪跟进前因后果。
就连段成和他的队友们，也是因为“校友情谊”，因为“与有荣焉”才对他格外关注的。
在这个小圈子之外，甚至连“资深球迷”，都只是把“王立中事件”当成了一时谈资而已。
时间过去了十一年，还有几个“段成”能记得当初有一个“王立中”？
一时口快之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段成，万分唏嘘，更觉抱歉！他充满歉意的看向王立中，开口就是道歉的话：“对不起，师哥……”
有一瞬间慌神的王立中，听到段成突如其来的道歉，不悲反笑：“哈哈…小段你没说错话，不必道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说着，王立中微弱地不易被察觉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过往，我也很遗憾啊。但是都过去了。”
王立中眼神里闪过一瞬的热烈，终又归于平静：“跟命运抗争，固然很酷，不过，接受命运的安排，可能也是我们不得不学习的吧。”
看着王立中风平浪静的脸，听着他说着释怀的语言，段成突然间明白，为什么王昱在球场上和球场下都那么有韧劲儿了。
“哈哈！对！总有新人继续跟命运抗争嘛！”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看向了正在球场上认真做着滑步训练的王昱等人。
“师哥，以前我不明白阿昱天赋这么好，为啥他总因为他妈妈反对，而缺席训练。”段成说着，又扭头看着王立中笑了，“看见你之后，我就全明白了！哈哈！苦了这小子了！”
“嗯，这就是阿昱跟命运抗争的第一道关啊！”王立中说完，边摇头边苦笑了起来。
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看来，还是因为我连累了阿昱啊……
第四十七章 太丢人了
短暂的训练结束，段成不仅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和自己当年的偶像王立中聊了个痛快，还跟王立中讨论了一下张大庆的训练模式和自己球队这几个学生的基本情况。
友谊赛马上开始，段成点了李仲通、张立坤、王昱、王雷和达蒙首发上场，而对面派上了老熟人杜凯、李涛、范青、李洪涛和新面孔范炎。
哨声响起，尉迟希然拿着数据本坐在了王立中旁边。
王立中扭头看了一眼尉迟希然的本子，煞有介事地说道：“呵！挺专业啊小阿肥~”
“王叔！！”怒斥了一声后，尉迟希然决定暂时不搭理这位幼稚的叔叔！于是专心地继续看比赛。
王立中见自己的儿媳妇不搭理自己了，也认真地看起比赛来。
场上的局势还算清晰，穿着白色队服的十六中明显是以王昱和王雷为核心发起进攻的，防守端则采取了保守的人盯人防守；而穿着黑色队服的一中却正好相反，是以内线为进攻核心，防守端则采用了四一联防。
“嗯，一中的教练有两把刷子。”王立中心想，“从开局的防守策略上看，两位教练的水平立判高下啊…师弟，你这道行不够啊……”
王立中不免为段成担心，场上的局势也确实值得担心。
一中开局连续攻入三球，记六分。十六中则仅仅成功了一次，得两分。
张大庆针对十六中“外线攻势猛”的特点制定的防守战术，效果十分不错。
这一次又轮到一中进攻了，王雷带球过半场，竟发现王昱和达蒙都扎堆在了篮球场右侧，而李仲通也选择在禁区的右腰上等待机会！左侧只有张立坤一个防守型大前锋被防守他的人卡在了三分线上……
什么情况？王雷看着这群人的站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瞅着王昱和达蒙被外线防守队员卡在了一条线上，他头都大了！
“散开！”王雷忍不住提醒道。
李仲通率先溜底线朝左侧跑去，王昱和达蒙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往禁区里斜插！王雷无奈地看着这不该出现的“默契场面”，又看了一眼倒计时走到“5”的时间，无奈一个急停变向，一步过了防守他的李涛后，在罚球线上匆忙出手！
“砰，刷！”
好在球进了，王雷舒了一口气，赶紧喊人回防。
王昱和达蒙互看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五人落位，静候一中的第四轮攻势。
仍然由李涛带球轻松过半场，范青范炎两兄弟一左一右站在三分线弧顶处。
不一样的是，范青站在了左侧三分线内一步的位置，而范炎站在了右侧三分线外两步的位置。
王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从未见过的黑皮寸头小子，决定在三分线内等他。
李涛也不负众望，将球直接传给了范炎。
当所有人都在等着范炎带球动作的时候，他起跳出手了！
两步远的距离，超远三分球！
出手的一瞬间，王昱甚至都没有上前防守，只是快速回头看向篮筐。
“刷！”
一记干净利落的远投三分，轻松入账！
王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身穿14号不那么合体的大球衣的范炎，快速落位。
这次，他看好了达蒙的位置，选择了另一侧落位。他也站在三分线外两步的位置，伸手朝王雷要球，很明显——他要还对方一个三分！
王雷带球过半场，看到站在他左手边的王昱站在三分线外朝他要球，而几乎是同时，站在他右手边的达蒙，在三分线上卡住了防守队员的位置，也在伸手朝他要球！
在这种情况下，王雷瞬间把球传向了右手边的达蒙，因为达蒙已经将位于最右侧的防守队员卡在了身前，只要他背转身接球，再利用身高优势，打一个错位强攻，两分必然入账。
这远比传给没有什么位置优势的王昱来的更划算。
球到人到，一记吊球，达蒙轻松挤掉两名重叠的外线防守队员，内线的杜凯也被李仲通卡在了禁区里，达蒙轻松出手，两分打板入筐！
达蒙与退防的王雷击掌，王昱边回防落位，边摊手耸肩看向正面自己退防的王雷。
“为什么不传给我？”他十分想问王雷，但是一中的快推并不给他时间多嘴！
尝到一次甜头的李涛，再次把球传向了手感明显不错的范炎手中，但这次尝到一次苦头的王昱并没有再给范炎空位出手的机会。
见范炎拿球，王昱第一时间顶上。范炎佯装投篮，王昱近身上前，并不给他虚晃突破的空子。
范炎找不到进攻机会，于是将球快速传回李涛手中，李涛和范青配合，将球导入内线，杜凯拿球后，背打比自己矮壮一些的李仲通，造成李仲通的打手犯规，两分命中，加罚一次！
罚球中，尉迟希然翻动分牌，比分来到了12:6。
再次换十六中进攻，这回王雷带球推过半场，王昱和达蒙各占一边，且十分和谐的都没要球。
四人跑动，李仲通在内线配合着调整自己的站边，在张立坤一次高为掩护后，明显在球场右侧出现了一大片空当，王雷看了一眼王昱的位置，想都没想，将球直接传到空当处，他相信王昱一定能赶到！
“嘭！”
“哎呀！”
“我去…”
“嘀！”
两声哀嚎响起的同时，哨声响起——
“界外球，后场球！”张大庆说道，段成捂住了眼睛，用行动演绎了什么叫“惨不忍睹”。
而撞到一起的王昱和达蒙，双双坐在地上，一个捂着肩膀，一个捂着额头，两人怒目相向！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溜底线了吗？！”王昱无奈呛声！
“你还问我？你不是反跑了吗？我以为你没看到老雷的传球意图！”达蒙反呛！
“我那是假动作！”两人异口同声！
气氛一瞬间尴尬了。
范青站在底线，朝着坐在禁区里不动地儿的两个人开口道：“我说，你们确定不回防吗？我要发球了。”
李仲通和张立坤不想搭理这俩丢人的家伙，捂着脸往自己的半场跑去——“我们要回防，这俩笨蛋已经放弃防守了，我们不能再丢了阵地。”
王雷也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赶快转身往回跑，却不成想被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住了：“你别跑！你说，那个球是传给谁的？！”
“嘀！”一声哨响伴随着一句平淡的命令——
“换人。”
众人看向场边，坐在轮椅上的王立中，正拿着拴在段成手腕上的哨子，淡定的说着——
“你们俩，都下来吧。太丢人了，我看不下去了。”
第四十八章 临时教练
王昱第一个反应过来，痛快地从地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冲着自己老爸喊：“爸！你捣什么乱！我们这儿比赛呢！”他一旁的达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悻悻地站了起来。
众人看向担任本场比赛裁判的张大庆，张大庆叉着腰淡定地看向坐在王立中旁边，被夺了“帅印”的段成。
“额…你俩！给我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教练身份的段成冲王昱和达蒙喊道，又转身冲替补席指了两下：“李琦和江波上。”
等王昱二人一脸不忿地走下球场，段成还不忘教训王昱：“阿昱，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这是捣乱吗？篮球场上是给你俩吵架的地方吗？我师哥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就该让你俩下来清醒清醒！”
说完，段成一脸狗腿的转向王立中：“师哥，要不这场比赛你来指挥吧，我学习学习！”
“这样…不好吧？”段成提的突然，王立中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
“当然好！有你指挥，可比我强多了！”段成赶紧鼓劲儿。
“教练，你不是闹得吧？我爸他行吗……”王昱怀疑段成被狗咬疯了……
段成听了王昱的话有点儿蒙圈地看了王立中一眼，见王立中耸耸肩表示无奈，绷不住又凶了王昱一句：“你知道个屁！一边拉反省去！”
说完不忘把自己手腕上的哨子摘下来，毕恭毕敬地把它递给了自己年少时的偶像。
表面上虽然礼貌拒绝了段成的提议，但实际上王立中也是心痒难耐。一群少年在球场上你来我往的较量，让他心驰神往。
下定决心，他接过段成的哨子，心想：“就这一次，反正孩儿他妈也不会知道……”
王昱见自己老爸真的接过了哨子，心下有几分惊讶，更有几万分的期待。惊讶于段成对自己老爸的信任，期待见识一下老爸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虽然小的时候确实是他老爸通过口述和视频的方式教会他和王雷打篮球的，甚至一些技术要领和比赛的战术与局面都是他老爸分析给二人听的，但王昱毕竟从未见过自己老爸打球——因为从他出生开始，他老爸就坐在轮椅上。
而且，自打他上了初中之后，他老爸就没再跟他和王雷一起训练了，偶尔父子俩一起看比赛，也更多地是关于技战术的“争论”而非单方面的“爸爸教儿子”。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
王昱打了大大小小几百场比赛，虽然他深受自己老爸传授的理念的影响，但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的老爸，是不是单纯的“嘴嗨”选手。
所以，王昱很好奇自己老爸的理论究竟能不能应用于实践之中。
此时，场上比分来到了14:6，再次由十六中组织进攻。
王雷看清场上另外九个人的落位后，果断与江波、李琦在外线大范围地进行传导球，但始终没能扯开一中的防线。
他举手示意挡拆，在双面挡拆下，选择从右侧切入禁区，而十六中的四一联防瞬间变成了二三阵型，范青出现在王雷的进攻路线上，王雷无奈只能选择转身，将球传到三分线外江波的手里。
篮球出手的一瞬间，王雷朝着已经回到右侧四十五度角的李琦跑去，李琦心领神会，一个反跑，与王雷形成无球挡拆，刚向右跑出空当准备纵切，又被范青拦在了三分线外！
好快！联防变阵的速度好快！
王雷也被一中四一联防与二三联防的阵型转换策略惊到了。
强烈的无力感从十六中五名球员的心里升腾而起。
刚刚王昱和达蒙在场上的时候，虽然二人总是不够默契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但至少他们能跑出空位来，但现在，全队上下好像被一中圈在了牢笼里，进退两难！
篮下的李仲通感觉自己上前退后都有人卡住自己；张立坤在三分线里左右跑动，却总是被人有意无意的切断了与篮球之间的连线；外线的后卫三人组，十五秒钟过去了，还是被挡在三分线外，举步维艰！
无奈之下，王雷在弱侧底线反跑，饶了一大圈来到左侧底线，卡住比他高了一大截儿的张昭，勉强跟控球的江波要球。
时间倒数四秒，江波见王雷要位，什么都没想就把球高抛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波抛球出手的一瞬间，站在他斜前方的范炎高高跃起，两手一合，牢牢将球抓在了手中！
“这小子跳得这么高！”场下的贾宏亮惊呼道！
攻守瞬间准换，范炎带球快速向十六中半场推进。
“糟糕！”江波心下一凉，转身朝着篮筐的方向直线快下，追赶范炎！
“他好快……”坐在替补席上的崔文看着场上狂奔的范炎，忍不住感叹出声，“跟阿昱一样快……”
话音未落，范炎已经冲进三分线内，他扭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离自己两步远的江波，堪堪收球，高高举起时右手在篮球的右下方，左手在篮球的左上方，两手握紧篮球，慢起三步。
一、二、三……
江波拍马赶上！
“滴——白队4号，打手犯规，两分有效，加罚一次。”
判罚准确，十六中无人有疑义。
“他……是故意的吗？”达蒙盯着场上的范炎，问着身边的王昱。
“嗯。”王昱回答的简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范炎那小子刻意放慢了上篮的动作，故意在等身后的江波赶上来：“真跟他哥不一样啊！真贪婪。”王昱轻声哑叹，一旁的达蒙舌尖也添上了后槽牙。
“滴——”又一声哨向，王立中叫了暂停。
王立中拍拍手，带着笑意，用他那非常有磁性的声音朝场上的队员喊到：“孩子们，快跑两步！难道你们想让我这个瘸子跑到你们身边去吗？”
听那声音中有掩饰不掉的兴奋，王昱忍不住站起来，悄悄走到了自己老爸身后，达蒙也不自觉的跟了过去。场上五人也快步跑到了“临时教练”的身边，弯下腰来认真听着。
“暂停时间短，我就言简意赅了。”王立中眼睛里闪着光，与球员眼里的低落形成强烈的反差。
“首先，你们现在应该看着我的眼睛。”王立中语调轻快地说道：“很好，就是这样！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尽管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请你们在这场比赛中无条件的相信我。”
“师父，我相信你！”王雷率先表态。
看着“临时教练”沉稳的眼神，听着王雷对他的称呼，其他四人也基本上了解了——王昱的爸爸应该也是个厉害角色，于是都开口说道：“我相信你！”
“好，那咱们不说废话了。”王立中接过尉迟希然递过来的战术板和笔，边画边讲解：“现在一中的防守阵型看似复杂其实根基就是联防。联防是一张网，要破联防就要撕开网子，找到豁口。”
“他们首先站位四一联防，是因为他们认为你们的外线进攻火力更猛，但是！”说着他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左手边手臂明显过长，身体条件十分优越的李仲通，“你们队长的进攻应该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王雷惊呼出声，他刚刚一心急着在外线撕开豁口，竟忘了自己身边的队友已经不是个人实力足以撕破防线的王昱和达蒙了！
“好，接下来我们这么打……”说着，王立中在战术板上画了起来。
另一边，一中的休息区。
“教练，他们是不是要针对我们的防守阵型找对策？要不要换个防守方案？”准确阅读到比赛形式的李涛问道。
“不用，先看一下什么情况。”
张大庆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捏着勺子的手，反复揉搓着，一个念头升起——
是他吗？
第四十九章 拼了，能赢！
容不得张大庆多想，十六中的无名队员已经走回了场中。
哨声起，比赛继续。
范炎一罚命中，比分17:6。
再次轮到十六中进攻，这次由江波带球过半场，王雷在江波右侧与他同时过半场。
暂停之前，十六中面对一中三分线上站的四个人，除了李仲通第一落位会选择在禁区附近落位外，其他人基本第一落位都在三分线范围，并没有贴近禁区。
暂停后则不同。李仲通在罚球线上落位，张立坤则按照王立中在场下的安排，选择在范青落位的右侧腰线落位，这逼的范青不得不略微回缩防守。李琦则站到了禁区左腰上，位置正好与左侧防守队员大前锋张昭和2号位范炎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张大庆看着这非常整齐的落位，大致已经猜到了结果。
江波带球过半场，范炎上前防守，李涛在考虑二三后，决定不上前包夹，而是迎上王雷的方向，除了三分线，距离王雷一步防守。
如李涛所料，贴近三分线后，篮球还是回到了王雷手里，但他没料到的是，身后的跑动早就超出了他们联防变阵的计划范围。
就在王雷带球向右侧拉开距离，躲避左侧范炎的包夹之时，张立坤向罚球线方向快速迈了两步，而几乎同时，李仲通从罚球线启动，向右侧腰线下沉！
防守李仲通的杜凯被刚好挡在了张立坤身前，范青不得不选择跟防比自己体型大了一个半size的中锋李仲通！
人到球到，篮球已经顺利的从王雷手中转移到李仲通手中。
李仲通接球后，并没有给对方太多的补防机会，因为他接球的时机太好了，接球时他正踩在腰线上，范青就在他正后方，他能感受到范青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后背，他运了一下球后，直接一个向右背转，整个人贴着范青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完美背转，两步完成背打，轻松摘下两分！
再一看场上局面，场上除了张立坤外，十六中其余三名外线都适时跑动起来，李琦迅速挡住了大前锋张昭的支援路径，王雷选择右侧零度角三分线处落位，李涛不得不跟上王雷，放弃包夹。
而防守江波的范炎虽然果断选择放弃掉自己的防守对象，转身去帮助自己的哥哥包夹李仲通，但他还在路上，李仲通就已经完成了进攻。
接下来的比赛中，双方比赛交替上升，十六中找到了攻破一中防线的办法，王雷甚至能根据局势选择不同的点位发起进攻；而一种方面，因为十六中换上了替补江波和李琦，李涛更放心的将球直接交给范青范炎兄弟，二人的进攻因为防守队员总是跟不上节奏，略微显得有点儿凶残。
在此期间，王立中征询段成的意见，轮番换上邹强、钟鸣等人上场，十六中实现了全员轮换。另一边段成也不断更换队员上场，并适时调整了攻守战术，却被王立中一一化解。
三节比赛下来，双方分差仍然保持在9分，36分钟的毛时比赛，只有王雷一直站在场上，双方都实现了全员轮转。
不，不对，十六中还有两个“倒霉蛋”只在开局时上场了三分钟就一直被摁在板凳上没挪过屁股。
此时的王昱已经知道自己老爸的执教能力如假包换了。
张大庆祭出全场紧逼，他老爸就甩出一招变形的“电梯战术”；张大庆来一个二三联防，他老爸连基础的一三一破联防都不用，直接上一个他见都没见过的新玩法；张大庆主打内线，他老爸就玩儿三人包夹，张大庆主打外线，他老爸就把同样的四一联防玩儿坏了教张大庆做人……
虽然战术执行起来略有漏洞，但十六中这群人基本上实现了所有战略意图。防不住，但也能顺利闯进内线造成杀伤，王雷和邹强在外线也得手了很多次。
王昱现在是真心见识到了自己老爸的厉害，同时他对自己老爸的故事也更加好奇了，只是，现在他有更想做的事。
“爸，我错了。”
王立中正与段成一起低头看着尉迟希然递过来的数据表，没想到自己那个鬼灵精的儿子居然来认错了。
“呦呵！少爷您醒啦？”调侃起自己儿子来，王立中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行么！比赛是大啊！也该让我上场了吧！”王昱着急，见着情形，没他这场比赛很难翻盘了，他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卖命拼来的冠军掺水了！
“嗯，还有我。”达蒙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加了一句。
王立中又打量了一遍二人，表情严肃，慢悠悠地开口了：“真知道错了？”
“嗯！”二人如小鸡啄米一般快速点着头。
“好，那我就给你俩一个机会，你们说说，错哪儿了？谁说对了，我就让谁上场。”
王立中说完，王昱和达蒙面面相觑，表情纠结道变得扭曲，愣是半天没人开口答话。
这一幕逗得一旁的尉迟希然“咯咯”乐出了声，她边笑边给王立中递过去一杯冒着热乎气的热水。王立中尝试着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最终还是王昱先开的口，他脑子比达蒙转得快：“我们错在不该在比赛的时候闹情绪！”
一句话好像打开了达蒙的思路：“嗯…我们不该跟队友抢球权！”
二人见王立中迟迟不表态，于是继续自我反省。
王昱：“我们不该不观察队友的位置乱跑位！”
达蒙：“篮球是五个人的事，我们不该逞英雄！”
……
王立中还是没反应，两人继续猜。
王昱：“我们不该不配合老雷的组织，乱跑？”
达蒙：“我们不该不观察对方的防守就乱来？”
王昱：“应该给内线的队长多创造进攻机会？”
达蒙：“应该多喊喊队友配合跑位？”
两个人越说越偏，不仅王立中听不下去了，就连一旁的段成都听不下去了，丢下一句“什么玩儿意！”甩手去给其他队员鼓劲儿了。
王雷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不过去帮忙好像有点儿对不住自己的两个兄弟，于是他走上前对自己师父说：“师父，他俩要是不上，咱们这场球很难赢啊。”
王立中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徒，挂上了微笑：“小地…啊……小雷你这话说的师父不爱听！”
虽然“小雷”这个称呼让王雷觉得比“小地雷”更让他尴尬，但他对自己师父的尊敬那是没的说，此时只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了，虚心听着。
“这比赛，离了谁都能打下去。”说着，王立中滚着轮椅来到了替补席，正在听段成表扬的队员同时抬头看向了他，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这让一旁的段成也很吃惊。
“大家辛苦了，表现的很好！”王立中说道，完全不顾身后还跟着一个未解决的问题，“大家感觉怎么样？有信心拿下比赛吗？”
“有！”所有少年大声喊道！
“不过……”喊声落地，李琦反应过来，“第四节还是让王昱和阿飞上吧，这样我们稳赢了！”
他的一句话引起了“替补”们的一致认可，王昱和达蒙也因为这句话心里多了份期待。
但王立中明显不认可这种说法，他摇摇头：“不对，这话不对。”
“比赛是你们每个人的，所以你们要随时渴望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得胜利！”说着，他看向每一个人的眼睛。
“天赋有参差，但对待篮球的态度应该都一样，无论谁站在场上，都要有‘拼了，能赢！’的信念！而不是等着那些天赋好的球员去‘拯救’比赛！”
“教练让谁上场，谁就站出来完成教练的安排！就想刚刚你们做的那样，哪怕做不到100分，争取做到更高的分数，你们就能为最后的胜利争取希望，这才是篮球态度！”
“相信自己，相信队友，一起取胜！”
说着，王立中将右手握成拳头，举到自己面前，坐在板凳上的球员一个个将自己的拳头贴在王立中的拳头周围。
王雷也从王立中身后，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但王昱和达蒙犹豫了，他们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参与这次集体加油……
“你俩还愣着干嘛？”王立中扭头看向二人，二人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场，但他们此时很高兴加入大家！
“十六中——”王立中喊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少年呐喊——
“加油！”
第五十章 父子对话
第四节比赛中，王立中仍然没有让王昱和达蒙上场。张大庆也同样开始了轮换，尝试不同的阵容搭配。
第四节比赛中，由于王立中大胆安排不同球员上场比赛，很多进攻未能获得分数，而一中方面，在球员基础实力上要比十六中扎实很多，因此在双方阵容轮转的情况下，一中在进攻端表现的更加稳健。
终场哨声响起，比分停在88:74，一中获胜。
友谊赛结束，张大庆主动走到十六中的休息区道别。
段成主动迎上前，与之握手：“谢谢张哥的指教，一中实力果然坚强！”
“客气，你们队今天表现的也不错，尤其是——”说着，张大庆松开与段成相握的手，走到王立中面前，微微欠身，“王老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久仰了。”
王立中有一秒钟的停顿，头也些微向后闪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一中的教练，应该也认出了自己。
“您客气了张老师！”王立中挂上微笑，恭维道，“您的战术布置也让我大开眼界了。”
两人也没多客套，握手之后，张大庆就表示自己要带队回学校，段成自然尽地主之谊，将其送出校门。
一路上，张大庆好像都有些心事，段成多次找话题，他都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了。直到临走前，张大庆才突然开口：“段老师，不如下周我们两队一起训练吧？你来我们学校，我们那儿条件比你这儿好多了。”
段成虽然已经适应了张大庆的“直白”，也大概知道他“心好口坏”了，但听他说话还是总觉得牙碜。
“……”略微消化了下情绪，段成也觉得这个方案确实不错，但……
“可是我们学校不比你们有篮球特长班，我们只能晚自习的时间训练……”
“没问题！晚上七点到九点，怎么样？”
张大庆直截了当，段成也不是磨叽人，于是痛快答应。
“对了，还有件事儿。”张大庆又开口，“你是怎么找到王立中给你们当外聘教练的？他的战术素养是真的好！”
“嗯？”段成先愣了一下，心想，什么外聘教练？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哦哦，他是王昱的父亲，我也是才知道。”段成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
“是？那可真巧了。”张大庆略一思索，会心一笑，“那他不是你们请的教练咯？害我白担心。”说完，带着队伍离开了。
校门外送别“友队”，球馆内队员们在队长李仲通的带领下放松拉伸。
王立中看向坐在板凳上没和队友一起拉伸的王昱，忍不住开口道：“还赌气呢？”
“没有。”王昱表情很淡，但他耷拉下来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不就是没打上一场球么？不至于。”王立中安慰道。
“不是因为这个。”王昱没精打采的回道。
“那是因为啥？因为球队输了？”
“明明能赢的……”王昱嘟囔了一句，转身看向自己老爸，“爸，不是你说的吗，只要站上球场就要一心争胜？！那为什么第四节还是不让我和阿飞上场？”
说完，王昱又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哪怕只上一个也行啊……”
王立中没想到自己在儿子小时候灌输的理念竟然这么深刻地影响了他，又欣慰又有一些担心。
“儿子，你在篮球场上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人？”王立中问道。
老爸怎么会问这么简单地问题？——王昱心下疑惑，但还是回答了自己老爸：“十个啊。”
“真的？”
王立中质疑地看向王昱，这让王昱有些尴尬。
没等王昱做出反应，王立中又开口了：“我怎么觉得你只看到了小地雷呢？”
王昱张口想要反驳，但却被一幅幅画面塞住了要出口的话。
他想起了那场把他累得半死的比赛。
当王雷不在场上的时候还好，他能做好一个组织后卫该做的一切，调度好场上的无名队员，观察到场上防守队员的位置和动势。
但一旦他回到了二号位，他好像真的如自己老爸所说那样，眼里只看得到篮筐和王雷。
他又突然想到赛后自己对比赛的复盘，他仍然觉得输球的关键在于王雷的体能不够，而从未想到自己其他的队友……
“相信队友”吗？
王昱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完全没懂——怎么才算相信队友呢？如果把球传给了队友，但他没能拿下分数，岂不是浪费了一次进攻机会吗？
王立中在一旁不出声，观察着王昱脸上删过的每一丝表情——反思的、领悟的、疑惑的。
“儿子，篮球一直是五个人的运动。如果你不能在场上将所有队友的能量都调动起来，那么你始终只能赢下一部分比赛。”
见王昱眼神开始聚焦到与自己对视，他拍拍儿子的肩膀，继续说道：“要想在场上调动起每名球员的全部实力，你需要在训练中多给他们机会，多观察他们的特点。”
“技术特点要观察，性格特点也要观察。什么人可以完成什么任务，什么时候可以相信他而什么时候必须协助他，这些在训练时你都要有个结论。”
说着，父子二人将眼神转回到篮球场上。
“对，还要在场上迅速观察到对手五名球员的特点，这样，你才能在比赛时，真真正正地看到十个人。”
“十个特点鲜明，鲜活的人。”
王昱听得出神，他不确定自己安全听懂了老爸的意思，但好在他从小记性就好——不懂的，以后慢慢感受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爸，我知道了。”王昱看向自己老爸，手臂搭上老爸的肩膀。
见儿子没跟自己顶嘴，王立中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对自己儿子难得的乖巧表示满意。
“不过老爸，为啥所有人都认识你？一中的张老师居然还教你‘王老师’！”说着，王昱一只手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做出思考状，“莫非……”
玩味的表情看向自己老爸，王立中被他看得心下一紧——他并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的过去，因为在他眼里那并不光荣。
“莫非什么？”王立中打断道，“赶紧换衣服去，咱俩再不回家，你妈都快到家了！”
“我去！我都忘了这茬儿了！”
段成走进篮球馆的时候，正好看见王昱火急火燎地飞奔向备战室，他见怪不怪地走到王立中面前，做到条凳上，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师哥，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们球队当教练？”
第五十一章 你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段成的一句话，搅乱了王立中的心。
“师哥，你要是同意来，我给你打下手都行！你当主教练，我当助理教练！”
段成真诚、恳切的眼神一直在王立中的脑海里浮现，使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问话。
“爸！爸爸！我的老爸爸！！”王昱见自己老爸迟迟不会打他，提高了声量的同时，手也不断地在王立中眼见挥舞着。
父子俩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着没有老妈参与的晚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比赛和训练的事。
王昱没有听到段成向自己老爸发出的邀请，自然也看不懂自己老爸为啥从学校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说话都走神。
“爸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好大一声吼，终于唤回了王立中的“神儿”。
“喊什么喊？没规矩。”虽然是批评的话，王立中始终保持着情绪的平稳，“你刚才说啥了？”
王昱拿自己老爸没办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爸，你今天为啥要跟我去学校啊？”
这个是王昱一整个下午都没想明白的事。
老爸在家里憋太久了，所以想出去放放风？不对啊，老爸只要天气够好就会和小区里的老大爷们在公园下象棋啊……
老爸好奇我的球队？更不可能，从小到大没好奇过。
想打篮球？更不可能了！
想挤掉段老师的工作，应聘当教练？？？
王昱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疯了吗？不怕老妈哭了？
越想越偏，王昱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自己心里的疑问，那就是——问出来！
“哦，你说这个啊。”看着自己儿子眼里的疑惑，王立中也不卖关子，“我去看看你篮球打得有没有你吹的那么好。”
王立中夹了一口鱼香肉丝塞进嘴里，吃个香。王昱却被自己老爸一句话搞呛了。
“啊咳咳咳！”
“咳咳咳！”
“你慢点儿！”王立中本想站起来给儿子拍拍后背，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他的拐杖没在手边——于是只能用眼神给予关切。
王昱顺好气，没好气的说：“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mia~mia~mia~”王立中细嚼慢咽的吃完一口饭才开口，“你可别给我上纲上线，我就是要确定一下。”
说不过自己老爸——实际上从小到大自诩聪明切伶牙俐齿的他吵架就没赢过自己老爸——王昱决定顺坡下驴：“那您确定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儿吧。”王立中接着吃饭。
王昱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啥叫就那样儿啊？！那样儿是那样儿啊？”
“真想听？”王立中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王昱。
“嗯！”王昱认真地点了点头。
“技术还行，意识不错，太过冲动，不太成熟。”
王立中除了没有明确否定王昱的胜负欲之外，基本上在各个维度都没有给他肯定，毕竟王昱也只打了几分钟的比赛——那几分钟里，段成还不断地跟王立中问东问西，搞得王立中也没太看仔细，只是有了个基本判断。
“还行？不错？不成熟？？”王昱摁住自己因为不服而狂跳的眉毛，调整好语气对自己老爸说道：“老爸，我有那么差么？”
“emm…”王立中犹豫了，他其实也没想刺激自己儿子，他对王昱的基本情况还算满意。
但是看着王昱一手按住自己脑门，一手捂住自己心脏的样子，他也觉得自己的表达可能传到自己儿子耳朵里有点儿太刺耳了。
于是王立中说道：“要不你举例反驳一下？”
“反驳？！算了！算了！吃饭！不认可拉倒！反正我是我们球队的战术核心！”王昱气急败坏地端起碗，往自己嘴里扒拉了两口饭！
“战术核心？”王立中表示疑惑，“你们队哪儿有战术啊？”
就因为这一句话，王昱直到他妈回来，跟他妈说了晚安会自己卧室都没有跟他爸说一句话！
林香看着王昱反常的表现，忍不住问王立中：“你惹你儿子不开心了？平时不都是跟你一个战线吗？怎么今天这么反常，一句话不跟你说？”
“嗐，小孩子闹脾气呗！”王立中应付到。
林香走到王立中身边，蹲下身子，坐在准备好的小板凳上，然后轻轻地把王立中的双脚从泡脚桶中抬出来，用毛巾轻柔地擦干上面的水痕。
她先是把王立中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双膝上，然后一手托住脚后跟，另一只手抓住王立中的脚趾，辅助他上下活动着。
两只脚都活动完脚趾，她又用双手沿着脚踝向上一寸寸地按摩着王立中的腿部肌肉，直到两条腿都完成按摩，她的额头上也多了一层细密的香汗。
十五年来，无论再忙，林香每天晚上都会如此为王立中按摩双腿，一日不曾落下。
王立中用手揩去爱人鬓角的汗滴，满眼温柔与歉意。
“香儿，别费劲了，反正也没反应。”王立中拉起林香的手，示意他坐到沙发上。
“你别管，我乐意。”一如既往，林香不同意王立中的说法，但也不多说什么“一定会好起来的”“别放弃”之类的酸话。
夫妻二人在客厅里相对而坐，一人坐在轮椅上，一人坐在沙发上。
王立中见到自己贤惠坚强的妻子，一时间打破了他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
他本想跟她坦白，把王昱打篮球的事，把他自己想要去当教练的事，都讲出来与她好好谈谈。可就在看到妻子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时，他犹豫了。
“你说吧，我不发脾气。”
一句话让原本愧疚的王立中惊讶中带上了更深刻的歉疚。
“嗯？”他下意识地询问出声。
“嗯，难道你不是想跟我说些‘小秘密’？”林香俏皮地笑了，让王立中一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八岁的林香。
收起复杂的心思，他释怀了——是了，她一直都是最聪明，最体贴的。
“对，有好多小秘密想跟你坦白。”王立忠也释然地笑了，“只是我一时忘记了，你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王立中拉起林香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这双操劳半生的手。
“我要说的，可能你也知道了，就是阿昱……”
“嘘……我们去房间说。”
说着，林香起身推着王立中回了自己卧室，轻轻关好了门。
第五十二章 赛前合练（一）
又是一个周一，一夜初雪将整个建安市都铺成了白色。
今年的雪格外大，让每个刚刚出门的建安人，都有一瞬间的惊喜，然后赶紧回家加了一条围巾，来抵挡冬天的冷意。
王昱今天心情不咋好，他还在为自己老爸昨天的话而不甘！
不只是因为那几句“还行，不错，不成熟”，也包括下午赛后的那几句话。
王雷跟他跑步的时候就觉得他心不在焉，但王雷也没多说什么。尉迟希然和王昱一起上学，也觉得今天的王昱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盲猜他有心事了。但二人都没有开口问他。
直到晚上训练的时候，王昱看到自己老爸出现在篮球馆里，眼睛一瞬间亮了！二人才明白过来，原来症结在这儿。
“你怎么来了？”王昱走到自己老爸身边，疑惑地问道。
一旁的段成又不愿意了：“我说阿昱你怎么回事儿？你爸来咱们篮球队难道不是好事吗？”
“……”王昱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段成解释自己家的情况，犹豫见又听到段成说出了更让他震惊的话。
“我师哥，也就是你父亲已经答应我做咱们球队的外聘教练了！”
“什么？！”
王昱先是惊讶到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然后快速地将自己老爸连同轮椅一起推到了备战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来了老妈怎么办？！”言简意赅。
“哦，你妈出差了。大概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王立中语气轻松，表情惬意，又补充了一句：“所以，省赛结束前，咱俩都自由了！”
……
王昱没反应过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妈？出差？我妈？！”王昱反复确认着，“她舍得抛下你出差？！”
与此同时，被关在备战室外面的段成一脸蒙圈地看看备战室紧闭的大门，又看看一旁一脸了然的王雷和尉迟希然：“怎么回事儿？”
王雷和尉迟希然对视一眼，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王昱家的情况更详细地跟段成介绍了一下。
王雷负责说家庭内部关于篮球的矛盾，尉迟希然负责解释王立中夫妻俩有多恩爱。
段成总算听明白了，吐出来一句：“嗐，学姐怎么舍得跟师哥真生气啊。”整的王雷和尉迟希然迷糊了。
没容得两人多想，段成已经吹哨了。
王立中父子也听到了哨声，双双走出了备战室。
整队集合，全员跑步前进，去建安一中合练！
七点钟整，两校队员已经分别在两个半场开启了基础训练。
建安一中是建安市的重点高中，不仅在生源和师资力量上首屈一指，更实在校舍环境上以及文体特长班的培育发展上，都引领全市。
这一优越感，从篮球馆的设施条件上就能体现一斑。
一中的篮球馆在综合体育馆的二层，综合体育馆一共有四层，一层是游泳馆，三层是乒羽馆，四层是健美操馆。
十六中的队员们被张大庆带劲体育馆是，多多少少都张大了惊叹的嘴——当然不包括王立中。
篮球馆有五个篮球场，可以同时容纳5个班上篮球课。其中，一号场地是完整的比赛场地，不仅包含记录台和双方休息区，四周还有可伸缩拆卸的观众席，最多可容纳400人观赛。
此时，观众座椅被堆砌到一边，一中全队在队长杜凯的带领下正在热身。
十六中进馆后则被安排到了离一号场地最近的二号场地进行基础训练。
十六中全员都已经做好了继续无球训练的准备，却没想到今天的教练换了人选。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从今天起，由王立中老师担任咱们队的主教练，我委屈一下，给你们当助理教练。”
一句话，惹得二号场地一片哄声。
“切——”
“别闹！严肃点！下面，我们欢迎主教练给我们讲两句！”说完，段成带头鼓起掌来。
队员们的掌声很热烈，昨天一场比赛，王立中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仅如此，王立中比段成更愿意给到替补球员上场的机会，这让所有人都燃起了斗志。
王立中在掌声中淡淡微笑，坐在轮椅上伸出双手压了压掌声：“谢谢大家的欢迎，今天咱可是在人家主场上，低调一些总没错。”
队员们听完并没有人插嘴，但都笑出了声，就连王昱也忍不住笑了笑。
“距离省赛还有整一周的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但我对你们还不够了解。今天，就让我多了解了解大家。”
一号场地的张大庆已经安排好今天的训练任务，首先是基础脚步联系。这让他无意间有了些许空闲，留意到了十六中这边的情况。
见段成在一旁悠闲地做甩手掌柜，他直接走过去，坐到段成旁边。
“你还不承认你请了王立中做外聘教练？”张大庆问。
“昨天之前真没有！”段成实话实说，“不过昨天经你一提醒，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试着征求了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他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你开的什么价位？”
“什么什么价位？”短程被张大庆问茫然了。
“你聘请人家当教练不得给人报酬吗？”张大庆跟看傻子似的看着翘着二郎腿的段成，忍不住给了他乱颤的膝盖一巴掌！
“哎呦！打我干嘛！”段成把自己的身子转向了没有张大庆的一侧，“你猜怎么着？人家还就真没要钱！”
说完段成不忘一脸骄傲地补一句：“那可是我亲师哥！”
“你可拉倒吧！”张大庆明显不信，也懒得再理不正经的段成，转身走了。
段成看着走远的张大庆，心里也犯嘀咕：“阿昱这小子一天到晚好像吃不饱饭似的，我师哥又行动不便……不给钱真的行吗？”
场上指导训练的王立中并不知道场下段成这些小九九，他只是看到张大庆过来跟段成说话，也没多想什么。
他一边指导着球员做动作，一边看着尉迟希然给他的资料，认真地记录着每个球员的基本特点。
“小阿肥，你来。”他小声喊着离他不远地尉迟希然。
正在准备温开水的尉迟希然听到自己有一个新昵称从王昱爸爸口中喊出来一阵无语，默默提醒自己——他是教练，他是教练，他是教练！
见尉迟希然撅着嘴走到自己身边，王立中不再逗趣：“希希小朋友，平时训练的时候，你帮我记一下我对每个人的技术要领的指导意见，然后第二天争取把意见发到每个人手里。”
说到这儿，王立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媳妇：“是不是有点儿太难了？要不我让小段和你一起做？”
王立中十分体谅的询问尉迟希然的感受，却没成想被后者甩了一句话之后就被丢到脑后了！
“不难！王大叔！”
看来，儿媳妇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逗趣咯~
第五十三章 赛前合练（二）
“滴！白队八号阻挡犯规，前场球。”
担任本场比赛裁判的段成，吹了王昱第三节比赛的第二次犯规，也是王昱全场比赛的第四次犯规。
坐在轮椅上的王立中交叉双手放在自己胸前，段成马上给了一次换人的哨声。
王昱垂头丧气的走下场，与替换他上场的达蒙击掌。
“兄弟，别难过，看哥哥给你找回来。”达蒙安慰完，快速落位防守，顶替了王昱的位置，与这场比赛打疯了的范青对位。
王立中看了一眼王昱，没说什么，尉迟希然把毛巾和矿泉水递给王昱，不忘在他耳边说一句：“没关系的，第四节肯定还会让你上场的。”
“嗯。”王昱结果水猛灌了两口，边点头回应，边继续看着场上的情况。
“范青受啥刺激了？”邹强坐在王昱旁边问道，“他今天好像认准你了，造了你两次犯规，这次要不是你下狠手了，又是一个二加一。”
“谁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王昱郁闷道。
比赛一开始，双方开局都是市决赛的首发阵容，而范青从一开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拿到球就对王昱的防守发起冲击，完全不像他以前的作风。
王昱也很纳闷，这人到底是范青还是长高了的范炎？想到这儿，王昱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替补席上的黑皮寸头矮个子！
“淦！”一拳锤到自己腿上，王昱的眼睛里全是火气！
距离第三节比赛结束就剩最后的两分钟了，一中暂时以89分领先十六中17分。
双方教练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三节比赛都上了三套不同的阵容。
王立中一眼就看明白了一中的核心是外线的李涛和内线身高高达两米零五的杜凯。
虽然张大庆也十分熟练的进行了十二人轮转，并非一直将二人捆绑放在场上，但王立中就是摸明白了张大庆的套路。
相反，张大庆却完全没看出王立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节，王立中居然把王昱和江波、李琦、崔文、邹凯打包扔到场上打了一整节！
五小阵容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吧？这是磨合阵容？一个天才跟四个业余选手打什么五小？？他张大庆怎么觉得这是开玩笑？
第二节更离谱，那个4号是什么潜藏宝藏？王立中怎么让他打控卫，反倒是让天生的组织手王雷去打了二号位！他不理解……
上半场两队分差高达二十五分，这让张大庆已经懒得猜测王立中的意图了。
没想到的是，第三节王立中居然派上了最正常的一套阵容，王雷、王昱、邹强、张立坤、李仲通——没错，就是张大庆最熟悉的市决赛首发阵容。
可万万没想到啊，比赛一开始，张大庆就感受到了幺蛾子在自己眼前乱飞！
王昱是看不见王雷吗？王雷位置那么好都不传非要传给弱侧的邹强？？
明明刚才的防守阵型有漏洞，王昱可以跟王雷做一个简单的传切完成进攻，却非要与张立坤跑一个无人挡拆？？
现在王昱被换下了，张大庆看着场上终于恢复正常的比赛节奏，他紧张的神经得到了舒缓。
张大庆从昨天开始就对达蒙十分关注。不是因为他是十六中的新面孔，因为到昨天为止，张大庆也只是记住了十六中的四五个人。
关注他，是因为他昨天仅有的上场时间里，居然展现出了强大的阅读比赛的“天赋”，而从他的外形条件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条件也不是一般的优越。
肩宽臂长，肌肉线条明显却并不粗壮，一看就爆发力十足。
终于看到达蒙上场，张大庆把被王立中搅乱的思绪收回来，认真的关注着场上的态势。
达蒙上场时对王昱说的话并非玩笑，一中强打内线压哨抢下两分后，达蒙主动揽下了发底线球的任务。
底线球发出，达蒙快跑两步跟上王雷，并跟王雷耳语了两句。
王雷带球来到李涛面前，面对一中全程的一对一盯防，王雷驾轻就熟，面对身体机能远不如他的李涛，轻松几下拉开距离，将球传给右侧三分弧顶落位的达蒙。
就在刚刚两人并行推过半场时，达蒙对王雷说了一句：“我想试试。”
对，只有这四个字。
没有强求，只是对自己内心渴望的最直接表达！
昨天的友谊赛是达蒙回到校队复出的第一场球，但还没等他沉浸到比赛里，就被教练摁在了板凳上，更别提享受比赛了。
今天的他也一直在等待一个上场的机会。
他虽然不理解教练为什么安排了这么奇怪的阵容，但他相信王立中并不是儿戏之人。从昨天王立中的临场指挥中就能看出，王立中是一名对篮球十分有感情，而对胜负非常有欲望的人。
即便是把他和王昱摁在场下，王立中也从未放弃过对比赛胜利的争取，就凭这一点，达蒙就愿意相信王立中，并听从他的安排。
而现在，是他的时间了！
达蒙接到篮球的那一刻，牛皮的触感粒粒分明，篮球的纹路从他的掌心蔓延到内心——“我回来了。”
球传到达蒙手里的那一刻，范青快速上提逼防。面对与自己差不多高的达蒙，范青下意识选择近身紧逼。
防守王昱的时候，范青总是与王昱保持一步距离，因为他知道王昱的速度很可怕，他如果谨慎紧逼，很容易被王昱一步突破。
“这个没见过的选手，速度应该不……”
就在范青闪念的瞬间，他已经被达蒙一步突破了。
动作简单利落，爆发力甚至比王昱不差分毫，而力量感上则必王昱更凶猛！
范青只感觉到自己左脚向前跨步的一瞬就被对方一个交叉步突破了！
他赶紧转身追防，却看到达蒙已经一个背转突破到了篮下！
“队长！”范青冲着篮下的杜凯喊到！
其实不用他提醒，杜凯早就做好了协防的准备。
两米零五的压迫感不是用语言能表达的，只有在场上的“小个子”球员面对打中锋的时候能感受到那种遮天蔽日的无助感！
而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达蒙要讲球传出去的时候，那个身披十三号球衣的男孩扛住杜凯的补防，又一个背转身，紧接着高高跃起，双手高抬就是投篮的姿势，整个身体与地面呈现出了明显的后仰斜角！
“天！”
板凳上的李琦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场上的杜凯已经高高跃起，封锁着达蒙的投篮路径！同时高声震呵道——
“休想！”
第五十四章 赛前合练（三）
惊险！篮球擦过杜凯的指尖，轻微改变了路线！“当”一声砸到篮脖子上垂直弹起！
王昱在场下看着达蒙落地后在身体力学的极限中刹住了继续后退的脚步，篮下李仲通早已趁着杜凯补防的失位而卡住了位置，张立坤也同样与张昭争抢着有力的位置，准备拿下篮板。
就当所有人都在等待篮球再次砸在篮筐上弹出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下降的篮球上方，狠狠地将球摁进了篮筐里！
是达蒙！
“漂亮！”王昱激动地跳了起来，手里挥舞着他的大毛巾，十六中的替补席一阵欢呼雀跃！
王立中转头看向王昱，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场上以李仲通为首，四人接连与完成补扣的达蒙击掌。李仲通不善言辞，但老实人张立坤却总能说出她想说的话。
“阿飞！欢迎回来！”
攻守转换，王雷和达蒙在高位防守，比达蒙略矮一些的邹强仍然与张立坤一起防守在禁区两腰处。
王立中看着场上的局势，把王昱叫到了身边。
“阿昱，如果你是对方的4号，你会怎么组织这次进攻？”
随着王立中的话，王昱看向场上的李涛。此时和李涛一同站在场上的球员有老熟人杜凯、范青、张昭和一个陌生的面孔——身高比杜凯还要冒了一些但身材偏瘦的内线。
王昱思考着比赛中对这几个人的观察，除了范青屡次利用身高优势冲击他的防线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其余人基本上保持了市决赛上的风格。
而唯一的新人内线，让他感觉有些……
轻佻。
一中整队的风格都比较沉稳，哪怕是新加入的范炎，虽然冲动，但并不让人觉得轻浮。
但这个暂时还不知道姓名的至少有两米二的瘦竹竿子却让他觉得与一中的整体调性格格不入。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在比赛中表现的很优秀。
话痨甚至有些聒噪；顾全大局，拼抢积极，跑得快，防守表现不稳定，进攻手段单一——这是第三节比赛中，范炎的同窗好友，同样只有十五岁的房方给王昱留下的全部印象。
认真思考了一下，王昱回答道：“我会到左侧向那个瘦高个要一个高位掩护，将防守队员尽量提到高位，再向右纵切到罚球线附近造成投篮威胁吸引防守，再根据补防情况，选择将球交给手正热的范青从外线造成杀伤，或者将球交给在左侧底线以大打小的张昭完成这次进攻。”
说完，王昱又补充道：“当然，我更愿意把球交给张昭，他的得手几率跟高一些。”
说完，王昱看向自己老爸，看到王立中正微微点头。
“嗯，是个不错的方案。”王立中先是肯定道，又给王昱提供了第二套方案，“其实，你还可以带球向左侧底线冲刺，绕桩向弱侧三无地带斜插，那样的话你有更多的选择。”
王昱思考着老爸说的方案，确实，如果能够顺利到达左侧禁区腰线的位置，无论是联动内线的杜凯，还是联动右侧弧顶的范青，都更有那分的把握，且失误风险更低。但是……
“但是如果张昭的位置不够好，我以他为基本点绕桩后，很难有合适的空间造成威胁……”
“叮——”
突然王昱脑海里闪了一条白线！他仿佛开了窍一般想到了什么，于是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反倒是快速地转头看向自己老爸！
王立中也看向话说到一半的王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震惊，于是笑得更明显了。
场上的发展当然与父子二人的“策划”都不相同。
在王雷还未上前防守的情况下，李涛已经将球传给了站在自己右侧的范青，然后快速绕前挤进三分线内，在罚球线的右点上接到范青的回传球。
范青则慢悠悠地向底线反跑，与此同时，右侧底线的张昭快速上提，来到右侧三分线四十五度的位置，接到李涛的传球，这让防守他的邹强不得不跟随防守。
而范青则在篮球传到张昭手里的那一刻，突然快速从篮下顺利纵切，重新跑到三分线弧顶处，在他身后追防的达蒙则恰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罚球线左点的房方和李涛拦住了去路。
范青空位出手，轻松命中三分。
看着场上这个战术王昱不禁单手捂住了嘴巴。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但他清楚地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被勇士队玩儿烂了的“电梯门”战术！
这下他更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想了。
“老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王昱幽幽开口。
“我是什么意思？”
王立中明知故问，但此时的王昱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老爸的恶趣味，他严肃地回答道。
“我们也该有团队进攻战术。”
看着王昱眼中的怒气慢慢转变成希望的小火苗，王立中叹了口气。
“对，我们也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练几个套路，这样能让你们更加轻松地拿下比赛。”
说完，王立中伸出左手拍了拍王昱的胳膊。
“看来，是我错了。”王立中说。
“什么？”王昱没理解王立中的话。
王立中也不介意，把视线转回到场中才开口：“我说，应该让你初中也和小地雷一起去上晨光中学的。”
“你现在对篮球比赛的认识，可比不上小地雷咯~”
第三节比赛哨声响起，王立中滚着轮椅向前与下场的五人一一击掌。然后转向替补席，想所有队员说道。
“大家表现不错，第四节比赛，我想让王雷、王昱、达蒙、邹强、和李琦上场。”
“派你们五个上场，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抢分！上场之后，我们打全场紧逼，你们要尽量抢断！”
王立中此刻的眼神就像一只盯准猎物的老鹰，他说的话就仿佛是老鹰盯准了目标后的捕猎宣言——
“最后一节，只有十二分钟，18分的领先优势他们一定觉得自己稳赢了，哪怕他们有一瞬间的松懈，就会成为一只松了神的兔子，被我们这群老鹰捕嗜！”
所有的队员的眼里都染上了一丝血性，让旁听的段成都惊讶了——他从未看见过这十二个人的眼里同时闪烁着“嗜血”的欲望。
“所以，你们五个——不，是所有被我放到场上的人——第四节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抢分！我要的是快攻，要的是奔跑，要的是积极拼抢！18分的分差不算什么！我们要赢！有没有问题？！”
最后一句话王立中越说越大声，直接点燃了所有球员的赢球的欲望！
“没有！”
王立中伸出拳头，王昱第一个将自己的拳头贴了上去。
当所有人的手都贴到一起，王立中短促有力地喊了一句：“十六中！”
十六中全体，包括段成和尉迟希然都一起喊道——
“必胜！”
第五十五章 赛前合练（四）
第四节比赛开始，一中把五名替补换到场上。
身高一米八八的小前锋李晗刚接过段成递过来的篮球，就感觉自己被一大片阴影遮住了——身高一米九四的达蒙高举双手，整个人与边线的垂直面水平贴紧，将李晗连人带球都遮住了！
李晗无奈尝试在合理范围内左右移动着，寻找传球的机会，但他从偶尔露出又被迅速遮住的视线里发现，其他队友的接球路线也都被十六中的队员挡住了！
包括在后场等待接球的控卫范天——他被王雷逼在中圈里，无法摆脱接球！
身高只有一米七八，且暂时没被紧逼防守的得分后卫钱乾第一个反应过来，快速上前寻找接应机会。
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后退了两步的范天，看到了钱乾的意图，但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在钱乾的斜前方虎视眈眈看着他的王昱！
刚要扔出的篮球，瞬间又被指尖握紧了！
这是一中全员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内线的赵泽宇和房方也快速移动起来，试图通过无球掩护创造接应机会！
但，太晚了——
“滴！五秒违例！换发球！”
段成的哨子绝对公正，数秒的手势一直很明显，只是被达蒙强大气势遮住的瞬间让他慌了神，忘记了时间。
“防得好！”
“漂亮！！”
十六中场外欢声雷动，一中场上场下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只有张大庆双臂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比赛。
换发球，一中全员退防。
王立中在节间休息的时候只是详细的讲解了一下全场紧逼防守的要点与基本部署，并没有在后续的“快攻”战术上做多解释。
场下的李仲通张昭等人坐在替补席上，略微担心的看着场上接发球的王昱，他会怎么做呢？
很快，王昱就给出了答案。
接到球的下一秒，王昱已经冲进三分线！
因为速度太快，竟让高位的防守队员有一丝手忙脚乱！
范天和李晗快速向罚球线中心聚拢，对王昱形成夹击之势，二人的防守功底扎实，重心沉稳，且包夹迅速。
就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篮球从二人量比之间笔直快速穿出！
王雷就站在边线旁，见球快速旋转着朝自己飞过来，他立马上前一步！
篮球的转速很高，与王雷的手掌接触时，仍然维持了一瞬的旋转！
空位三分，王雷自如出手，篮球应声入网，三分命中！
为何王雷空位无人补防？心存疑惑的范天回头找寻本在他后侧有机会补防的赵泽宇，却看到赵泽宇被达蒙带到了右侧底线。
赵泽宇看到范天询问的眼神，无奈的摊手。
“注意跑位挡拆。”
看着赵泽宇走向底线发球，范天拦住了要下顺落位的投手钱乾。
赵泽宇看着钱乾走向底线要球，没想到本该防守自己的达蒙迅速放弃了对他的防守，迅速向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钱乾紧逼了上去。
达蒙的防守很吓人，他是那种张牙舞爪地向你扑过去的类型，而且还会不断挥舞着他那两条大长胳膊！本就不高的钱乾瞬间被挡没影了！
与此同时，王雷把范天防守的毫无接球机会，既不让范天靠近自己卡住位置，也不让范天远离自己的控制！
哎，范天也被压制了……
段成的手已经数秒挥动了三下了，赵泽宇焦急地看着范天和钱乾配合跑位，却始终找不到传球机会！
他必须快点做决定了！但范天和钱乾并没有做出有效的无球挡拆！
“传过来！”
突然，赵泽宇好像听到了救赎之音！容不得多想，他迅速将球朝中场声音的来源甩过去！
“我擦！”赵泽宇看清接球人的时候，整个下巴都要吊在地上了！
怎么会是他？！
王昱只是在中场随意喊了一声，却没成想篮球竟然真的传了过来！
接球的一瞬间，他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大煎饼？还给他？怎么可能！
带球快下，两秒钟冲进空空如也的禁区内！
迎面碰上扑上来补救的赵泽宇，王昱持球上篮，并用十分轻快地语气说了一句：“谢啦！”
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赵泽宇的神经！他不受控制地起跳，右手朝着王昱高高举起的篮球猛挥过去！
就在他的手要打到篮球的一瞬间，王昱护球的左手猛然用力，将球向自己的右侧平传出去，在那里，早就飞起来的达蒙接球后就是一记凶残的单手劈扣！
狠狠拿下两分！
分差缩小到13分！
场下欢呼声一片，十六中的几个大个子球员胡乱地挥舞着毛巾，大声呐喊着！
“强啊阿飞！”
“干得漂亮阿昱！”
“哦吼！”
就连总是沉稳少言的队长李仲通都忍不住连续蹦跶着，恨不得比他训练的时候蹦的还要高！
王昱率先落地，举起手臂，与完成爆裂一扣的达蒙默契击掌。
“滴！一中请求暂停。”
哨声响起，王昱与达蒙同时走向身后的王雷，王雷也心领神会地举起双手，迎接两位兄弟的短暂庆祝。
暂停后，一中不出意外又换上了原配方，只不过本应出现在第一梯队的小前锋李洪涛，换成了个子不高但球风更加剽悍的范炎。
这回，发底线球的换成了李涛，而接应接球的换成了范青和中锋杜凯！
杜凯的行动速度虽慢，但身高优势明显，十六中场上最高的达蒙都没办法防住杜凯的绝对领空！
果然，李涛的目标也十分清晰，他将球高高吊起，杜凯卡住达蒙，稳稳将球占为己有。
杜凯刚刚将球收入怀中，王雷就从另一面包夹过来，三个“大块头”这样挤在一起，很像一座小山包。
王昱看到这一幕，直接放弃了对范青的防守，而是快速回到后场三分线内。
“强哥，李琦，包夹范炎！”王昱一边沿着三分线移动自己的位置，挡住张昭的接球路径，一边指挥着邹强与李琦对范炎进行双人包夹。“把他挤出三分线”
王昱此时的脑子很清醒，他明确地知道他们五个跟对方打阵地战必输无疑，所以，他们的目标绝对不是“不让他们得分”，而应该是，让他们接不到球！
所以，防守阵型当然不能放到内线！
外线才是他们的战场！
第五十六章 赛前合练（五）
不出王昱所料，王雷和达蒙的双人包夹只对一中的推进造成了短暂的延误。杜凯将篮球高高举过头顶，配合灵活的脚步，五秒钟不到就将篮球轻松传给了无人防守的李涛。
刚刚在前场落位的范青，就接到了李涛的长传球，而几乎同时，王昱已经来到范青身边，放低重心，紧紧贴住了他！
“李琦，补我的位置！”
移动中的王昱不忘提醒李琦放弃包夹无球的范炎，而转为高位限制范青与内线张昭的连线！
他们不能给一中的内线一丝接球的空隙！
虽然王昱比范青要矮一些，但他仍然凭借自己的预判与速度优势很好地控制住了范青的进攻。范青只能将球回传给来到三分线弧顶的李涛。
王雷与达蒙先李仲通一步落位，王雷快速逼近准备投篮的李涛，有效制止了李涛的抢攻计划。
面对王雷气势汹汹但毫不激进的防守，李涛只能选择运球寻找组织攻势的机会。
但王昱和达蒙并不想让他这么悠闲地寻找时机！
就在李涛面对王雷的严防死守下无奈只能向右水平移动寻找时机的时候，本该随范青溜底线到左侧的王昱突然出现，并动作迅速地朝李涛手中的篮球逼抢过来！
还好李涛反应迅速，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这次偷袭！王昱也并不缠斗，快速退回三分线内，不再与三分线外的二人纠缠。
躲过一劫的李涛迅速向右虚晃，并提高重心寻找范青的位置！紧接着利用王雷重心的短暂右移，快速带球向左抢位！
李涛成功与王雷拉开了一个身位！
“漏人了！漏人了！”十六中的替补席传来一声声短促焦急地喊声，大家都在提醒场上的五个人——你们漏防了刚刚溜底线到左侧三分线弧顶的范青！
“好机会！”李涛用余光看到了达蒙在内线防守李仲通，而邹强则在左侧底线的位置紧贴张昭，只有刚刚还在王雷身后晃动的王昱正在快速的向无人防守地范青跑去！
“你以为我会将球传给范青吗？”李涛心里轻蔑地想到，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些许笑意。
不再犹豫，李涛快速出手！
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球并没有像左侧的范青飞去，反而是从王雷的背后，朝着右侧的地面砸去！
篮球成功按照自己意志完美传出的李涛十分得意，内心的雀跃甚至让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防守失位的王雷居高临下地点评道：“你们的全场紧逼还是太嫩了，也就能唬得住替补。”
得意的李涛期待着王雷露出颓丧甚至愤怒的表情，却没料到王雷不怒反笑。
“是吗？”王雷问。
就在话语落地之时，王雷已经快速向对方球场跑去！不等李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场下的张大庆已经愤怒地喊出了声：“回防！李涛！！”
被教练怒吼的李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一道橘红色的光从他的头顶快速飞过——他甚至听到了篮球刺破长风的撕裂声！
他快速追逐王雷的身影，却怎么也无法追过两秒的启动时差。
王雷侧身，篮球舒舒服服地落入他的手中。无需运球，直接上篮得手，零分入账！
“喂，快去发球。”王昱从李涛的身边跑过，不忘提醒对方，“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李涛如梦初醒，看着刚刚极限反跑断了他的传球，并完成一次远距离助攻的王昱，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看着眼前已经回到自己半场准备逼防的王昱三人，李涛第一次产生了“我们或许真的打不过十六中”的想法。
他晃了晃脑子，试图赶紧把这种荒唐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但他仍然有些迷茫。
就在刚刚，王昱快速地跑向范青，他很确定王昱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刹住那么快的脚步完成急停反跑！他也确实看准了范炎能轻松摆脱李琦的防守！
但还是被王昱做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场上站在原地愣神的李涛，张大庆无奈再次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虽然从入队以来就被当成一号种子培养的李涛的实战经验更多一些，但是一中各个位置上的队员的技术水平本就相差不多。
被换下的李涛自然少不了挨骂。
张大庆一巴掌拍在李涛的后背上：“一个抢断就把你打蒙了？！我看你是不想呆在队里了！二号场地，50圈，给老子跑去！”
场下纷纭暂且不表，范天再次上场后，要比第四节刚开局的时候沉稳了很多。他在场下仔细观察了场上的局势，清楚地知道王昱才是十六中全场紧逼防守的“核儿”，而他要做的，就是快速将球带过半场，并把球传到内线去！
五小？有两名不中用的添头在场上也算五小阵容？
别闹了！
一中再次发底线球，同样是中锋杜快在后场接应。而这次，王雷并未选择上前与达蒙形成包夹，而是继续跟防范天。
王昱则是从一开始就选择退防，他利用王雷和达蒙延误对方发球的空档，含住了和他一起快下的李琦。
“李琦，一会儿我防范炎，你去跟老雷换防，你防范天。”
“好。”李琦也并不多话，他相信王昱的判断。
三人刚刚落好防守位置，范天就带着球过了半场，防守在他身前的是从后场跟过来的王雷。
二人成功换防后，王雷自动跑向一旁的范青，而达蒙则跟随杜凯进了禁区。
又是阵地战！十六中场下的队员都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变化。
替补席上的大前锋陈伟忍不住看了一眼记分牌，分差还有11分，但时间仅剩最后的三分钟了！
“天呐……怎么追得上……”他忍不住唏嘘出声，惹来了身边队长的眼神问候。
陈伟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都要缩成一团了，但他能感受到队长的视线还没离开他——谁来救救我——陈伟无助地祈求老天爷给他一条活路。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队长瞪死了的时候，一个充满磁性且十分平静的声音救了他——
“队长，你热热身吧。”
李仲通听到王立中在喊他，这才收回了怒视陈伟的眼神，乖巧地走到王立中身边，开始简单的热身。没过几秒，他就听见王立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哎，如果场上这五个人能明白我让你热身的暗示就好了……”
“嗯？”
迟疑了一下，李仲通立马反应过来，如果现在场上的队友能故意犯一下规，那么教练就能马上换他上场来应对棘手的阵地战了。
但很明显，场上没人看到场下的动态。
经过几番传递，篮球此时已经送到了篮下的杜凯手中，但好在达蒙占据了相对有利的防守位置，他把杜凯牢牢卡在了禁区外一步的位置，让他无法轻易得分！
再加上达蒙本就优秀的臂展，防守起大中锋来，虽然身形上略显单薄，但竟让杜凯无法轻易在他头上拿分！
杜凯几次尝试失败后，果断化身“推土机”，简单粗暴地向禁区内推进。达蒙单手护在胸前，坚强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另一只手不断寻找机会给杜凯的运球造成干扰！
时间一点点流逝，二人的肉搏战成为了场上的焦点。达蒙不可能轻易放弃阵地，而杜凯也没打算放弃得来不易地内线强攻的机会。
几番试探下，杜凯终于踏入禁区，丝毫不做犹豫，转身，后背略微后仰，倚住身后的达蒙！
背打！
强壮的中锋背打一个身材修长的小前锋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所有人都看出了杜凯的意图！有人担心，有人叫好！
但下一刻，所有人情绪迅速反转！
因为有个人比杜凯自己都提前预感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队长！”
一直被王昱防到无法脱身的范炎突然大声喊道！可为时已晚！
本应在外线继续盯防他的王昱，此时已经快速溜到底线，出现在达蒙身后！
就在他的队长杜凯转身向下收球的一刹那！
在杜凯的视线死角里，一只虽然纤细但青筋暴起的大手突然自下而上、由内向外地将球拍出！
篮球又高又快地向场外飞去，随之飞出的还有一道人影！
是王昱！
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篮球，在空中将球抱在手中！
他下意识地收紧核心，下落的双脚惯性地在空气中虚无地踏了一步后，转身将球朝离他最近的邹强扔了过去！
接到球的邹强快速带球推进，在遇到封堵之前，快速将球大力甩向对方半场！
在一中所有人都在下意识抢回球权的时候，王雷已经从己方三分线外跑到对方半场，而邹强大力甩出的篮球也不出意外地被王雷收入怀中，一次完美的防守反击！
分差只剩九分了！
十六中一片欢呼！甚至有人兴奋地蹦到了场地里，被段成一脚踢了出来！
反观一中替补席，却是阴霾笼罩！
二号场地上跑步地李涛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快速地在自己双眼前晃了晃手！
他刚刚清楚地看到王昱在空中坠落的过程中，明显向上窜了一下！
看错了？不能啊！
“这家伙难不成还会轻功？”
第五十七章 叫声师父我听听
轻功王昱确实不太会，但是两世习武的他，在“身轻如燕”这项技能里略微有那么一丢丢心得。
第二场友谊赛最终以十六中两分惜败画上了句号。
“多谢指教，张老师。”
“承让了，王老师。”
王立中被段成推到了张大庆旁边，三人一起走到观众席上做成了一团。
不远处的场地上，两队的球员在队长的带领下，一起进行着赛后体能拉练。
“王昱，你跑慢点儿！”
王昱感觉到自己被人拉住了胳膊，一回头，李涛跑得呼哧乱喘，正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教练也没看着咱们，你跑那么快干啥？！”李涛比他们多跑了四公里，现在的他实在跑不动了。要不是因为好奇，他恨不得偷偷少跑两圈！
王昱回过头来继续跑，不爽地用他那道还没变声的正太音冲李涛喊到：“你松开我！跑慢了我累得慌！”
“你可别吹牛逼了！”李涛不屑道，“你跑慢点儿，跟哥哥聊聊天！”
“我是你爷爷！”王昱大声喷回去，完全不给李涛留面子。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得罪你了？”李涛被王昱的“不友好”刺痛了，他不理解。
好在他拽着王昱的衣服，直接拖慢了两人的速度，这让后面的王雷和达蒙追了上来。
王雷听了半天二人的对话，在后面乐得不行。
“小涛，你最好比惹他，他心情不好。”王雷仁慈地提醒着李涛，但李涛并不买他的帐。
“有你什么事儿！我跟我王昱老弟说话呢！”板着脸说完，李涛转头重新挂上笑脸问王昱，“老弟，心情不好？比赛表现得这么好你还心情不好？那我不得去死？”
王昱不理李涛，一把甩开李涛拽着他的手，默默加快了步伐拉开了与李涛的距离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李涛这下更不理解了，他赶紧回头看向王雷：“他这是为啥生气？”
“输球了呗。”王雷一边颠儿跑着，一边无奈地笑看了前面的王昱一眼。
“一场训练赛输就输呗！”
李涛完全不理解这有啥好生气的，他再次加快脚步跟上王昱，两人甩开大部队了一条底线的距离。
“老弟，训练赛的输赢不重要，能发现问题就行，”李涛尝试安慰起王昱来。
王昱烦得很，本来输球了就让他十分不快了，比赛结束之后还要被对手奚落，真恼火！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王昱一脸不耐烦地看向身旁的李涛，李涛瞬间换上了略显激动的表情问他。
“我问你，你平时是怎么练跳的？你跳的也太高了！”
“没练过。”王昱没好气地回道。
“怎么可能？别那么小气嘛！”李涛的鼻子皱了皱，拔高了声音说：“别人没注意，我可是看得清楚！你刚刚救球的时候，你那个很像‘梯云纵’的招式是怎么回事？你肯定练过！”
“嚷嚷啥！你小点儿声！”王昱看向李涛，一时起了捉弄人的恶趣味。
“我这个绝招要是被你泄露出去，你这辈子别想学了！”王昱煞有介事地揽住李涛的脖子，警告道。
一米八几的李涛被一米七几的王昱锁脖，竟然好不反抗，反倒是乖巧地点头称是：“是是是，我错了！老弟，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交给我？”
“你诚心想学？”这回轮到王昱一脸高深莫测了。
“嗯！真心的！”李涛急忙表态！
“也不是不行，你叫声师父我听听~”王昱挂上了一副“高师”的模样，瞥了一眼站直了的李涛。
就这一眼，竟让李涛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你小子不是逗我玩儿呢吧？”
“你特喵的逗我玩儿呢吧？！我说我没练过你不信，我让你拜师我教你，你又说我逗你玩儿？”王昱给了李涛一个白眼，又加快了脚步，不忘撂下一句，“不学拉到！”
这回换李涛犹豫了，相信他？可他刚刚那个神态一看就像是在恶作剧！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达蒙从他身边路过，他一把抓住了达蒙，慌不择路地问道：“哥们儿，你们队王昱是不是练过？”
达蒙愣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达蒙啪一下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加速跑远了！甚至快到超过了前面的王昱。
……
这下李涛在也不犹豫了，追上王昱就是一句：“师父！教我！”
跑在前面的王昱一直在反省：我刚才露馅了？居然没骗住那个傻子？！
结果，傻子自己跑上来挨骗了！嘿嘿！
“乖徒儿，让为师好好指导指导你！”王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表情略显严肃，以保证自己接下来的话能让李涛相信：“徒儿，要想练真功夫，先要学会闭嘴，你要是从现在起到明天晚上训练能保持惜字如金，我才能继续传授你真功夫。”
王昱和李涛第一个跑完了两公里慢跑，王昱拍了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李涛，说：“你能租到吗？为师能相信你吗？”
“能！”
其实，两场合练下来，两个队伍的球员相处的都比较愉快了，早就没有了最一开始的剑拔弩张。
除了王昱和李涛之外，其他人也都在边跑步，边聊天——毕竟，教练没在旁边盯着。
杜凯和李仲通跑在最后面，聊了一些省赛的事情。杜凯看到李涛和王昱的相处，多少有些惊讶。
“诶，大通，你看他俩。”比李仲通开朗许多的杜凯，把话题转移到那二人身上：“他们的关系啥时候那么好了？”
杜凯看了一眼，心里疑惑，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谁知道。不让人省心。”
“嗯，不让人省心！”
场上的放松训练完成的七七八八了，场下三名教练的小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好，既然张老师不介意，那我们就一直借用你们的二号场地了！”王立中最后总结道，“只是，咱们的友谊赛能不能先暂停一下？我们队还得多练几套战术，时间不多了。”
王立中说的诚恳，张大庆其实也正有此意，自然相当通快地答应了提议。
“当然好！这两场比赛，我也发现了不少问题，还得调整！那咱们是不是出发前再打一场？”张大庆征求着王立中的意见。
“我也正有此意。”王立中略一琢磨，“定在周五，你觉得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
同一时刻，远在泉城二中的露天篮球场里，黑灯瞎火的，有三个人影散漫地投着篮。篮球敲击地面的声音夹杂着砸在篮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没有规律。黑暗中，一个火星，时明时灭。
其中一个尖利地声音说道：“明天我就出发了，你们俩谁跟我一起？”
“额……”另外两人都犹豫了。
“说话！”那人给了身边的人一拳，那人吃痛地捂着被捶的肩膀，赶紧说道：“钱哥，我们老师你也知道，不给我批假！不是我不想去，我……”
“行了行了！废话这么多！我又没逼你去！”
钱坤看向另一个人：“扇子，你不能跟他似的吧？怂包一个！”
被叫做“扇子”的单明堂两根手指直接捏灭了嘴里叼着的烟头，无所谓地说道：“你买票就行。”
“得了！第一站，临易一中。”
第五十八章 明天小测？
“阿昱，你这是准备加练？”
王雷看着王昱打开球馆的大灯，又翻开他的球包，把干爽的带着肥皂味的队服套在了毛衣外面，一副要训练的样子。
“你俩快换衣服啊！”说着，把球包里另外两件蓝色的队服扔给了达蒙和王雷，“时间不多了！”
扶住砸在自己胸口的队服，王雷吐槽到：“能有时间才怪！大课间一共就半小时！从教室到球馆来回路上就得七八分钟！二十分钟能练个屁！”
“你再废话连二十分钟都没有了！”王昱一把拉开王雷得羽绒服拉锁。
“我去！真冷！”王雷感到一阵冷风灌进自己胸膛，打了个冷颤！
“哎，这么一看，一中的球馆是真好！”王雷发自肺腑地感叹你道。
这句话终于惹来了达蒙的附和：“没错，空调恒温，真舒服。”
“舒服顶鸟用！”王昱呛道：“舒服使人败北！”说完突然觉得晦气，“呸呸呸！下次咱们必须赢回来！”
王雷看着王昱歇斯底里的样子，哼笑出声：“哼！阿昱，你那个学霸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觉得我师父你老爸昨天那种派兵的策略是为了赢球？”
“费什么话！赶紧的！派谁上，都应该赢！”王昱想起昨天的比赛就憋屈，就差一点点！
“最后那个球要不是我被那三个变态堵死了，一定能传给你！”王昱光说不能表达他的不甘心，右手握成拳头在空气中挥了一下，“该死！”
因为见识过王昱的真实身手，达蒙甚至有种“空气被他打破了”的错觉，再配上王昱一脸幼稚地赌气表情，早就习惯了王昱的各种不稳定状态的达蒙还是有些错乱。
“你最近已经长高了。”直接领会到王昱那句“该死”的背后意义的达蒙以他的方式安慰着王昱。
“屁！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王昱抱怨道，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身高太矮，他单挑一定能赢达蒙！他一定能冲破杜凯他们的三人包夹！
该死！
王雷走到王昱的身边，拿自己当尺，帮王昱量身高：“嗯，确实长高了，现在得快一米八了。”
“真的？”王昱下意识地高兴了一下，又突然意识到时间紧迫，赶紧催促两个兄弟，“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昨天突然明白，我们需要一个只属于我们三个的大招！”
“什么大招？”雷、飞二人同时问道。
“就…类似昨天一中打的‘电梯门’战术那种套路！”王昱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们也需要一个！”
王雷和达蒙对视一眼，他们瞬间明白了王昱的意思，但又不全部了然。
“五个人的战术我爸肯定会安排，但是当我们落后太多的时候，我们仨是不是应该比别人更有默契？”王昱说完，率先看向了王雷，“尤其是你和我，雷哥，咱是不是不能浪费这么多年一起打球的默契？”
被点名的王雷摸着鼻子，有些闪躲：“我以为我们的默契够用了呢……”
给了王雷一个白眼，王昱没再理他，而是转向达蒙：“阿飞，我们在一起打球的机会不多，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做对手更能了解彼此？”
“你的意思是？”达蒙问道。
“我和老雷轮流跟你对打，三个球一轮，行么？”王昱说。
达蒙看着王昱亮晶晶的眼睛，很难拒绝这个计划：“成。”
达成一致后，三人抓紧时间活动了一下，就开始了一对一车轮战。王昱在场上的时候，王雷就在下面观察着，顺便记下两个人的一些习惯和小动作。王雷上场后，就换王昱观察。
认真观察着场上二人对战的王昱，被突然出现的尉迟希然吓了一跳，看清眼前人后，脱口而出：“希希，你怎么来了？”
尉迟希然甜甜一笑，一改往常对王昱有问必答地乖巧，反问道“我还想问你们呢！这是在干吗？”
“哦，我们不太了解达蒙的技术特点，准备这几天突击了解一下。”王昱说完，继续认真看比赛，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这样省赛的时候能更好地配合。”
“哦~这样啊~”尉迟希然见王昱看的认真，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顾自走开，去备战室了。
她今天来备战室，是为了完成昨天王立中布置的任务——将王立中对每个球员的指点、建议分印出来，晚上分发给大家。
昨天太晚了，在家没能完全搞定，有一部分内容是在学校完成的，因此只能用球馆的打印机了。
走出备战室的尉迟希然，把一沓订好的A4纸递给了王昱。
“哝，这个给你们用吧。”
王昱接过来一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段老师英明啊……我们就是缺一个像你这样的给力领队！”
“哈哈~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尉迟希然虽然开心，但也并不打算再逗留，转身就要走。
“对了，阿昱！”
王昱没想到已经离开的尉迟希然会再次返回，转身看向站在大门口，一道光快要把尉迟希然湮没了，但她的身影更加明显的出现在那里，只有她。
“什么？”
一时间，他仿佛看清了她脸上的甜笑，肉肉的脸蛋把眼睛堆成了月牙，蓬松的娃娃头随着她左右摇头，从耳后洒出来。
王昱竟然对尉迟希然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期待。
“明天小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啊？我天！”
真糟糕，他完全忘记了明天还有小测！
晚上训练的时候，王昱跑到体育馆，二话不说就丢下整个队伍，推着自己老爸的轮椅向教学楼的方向狂飙！
“刘老师！！”刚从电梯里出来的的王昱看见正要下楼梯的班主任，不仅大声喊道，“等一下！刘老师！！”
刚刚放松一些的王立中一下子又被儿子快速地往前推着跑！吓得他暗中紧紧握住了自己的轮椅把手。
要不是因为在路上听明白了这件事儿的重要性，他非得把孩儿他妈喊回来，揍这个臭小子一顿撒撒气！
“王昱？有事儿？”老刘拎着保温杯转身看见自己的“好”学生，然后又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没见过的男人，“这位是？”
“老师，这位是我父亲。”王昱把气喘匀，恭敬地介绍到。
“哦哦！”老刘反应过来，紧忙把保温杯夹在腋下，“王爸爸好，王昱在学校表现很好，你不用担心！”
“刘老师误会了，今天来是想跟您申请一下，我想接王昱的同学达蒙去我家住几天，您看方便吗？”王立中彬彬有礼，不紧不慢地说明来意。
“我现在是咱篮球校队的外聘教练，这不省赛要开始了么，这样更方便我们备战，同时，也方便王昱给达蒙和王雷补习。”
说完，王立中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种无理的要求哪个老师能批准？他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就是想试试。
见刘老师瞪着眼不说话，王立中更不好意思了：“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就……”
“没问题！”老刘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当然没问题！我是没想到您居然成了我们学校的教练！”
“王昱一直给达蒙他们补习，效果我是看得到的！”
“那…”王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根笔，递给了老刘，“老师，您帮我把假条签了吧……宿舍那边……”
没等他说完，老刘的字儿已经签好了。
第五十九章 上锁的箱子
夜色深沉，深夜的建安城主干道上，没有车水马龙，没有灯红酒绿，只有萦在树枝上的彩灯迎合着路灯，营造着些许温馨。
马路上的车流稀疏，时不时地会有一辆车快速地从达蒙的眼前飞驰而过，一时遮住他看夜景的视线。
“你那根本没有可行性！”
“怎么没有？你把球传给我，然后溜底线，跟阿飞做个挡拆，斜插进来，我再把球回传给你，或者阿飞外拉，我传给他投篮也行，实在不行，你俩都在左边，我从右边突破都行！”
“阿飞投得进？”
一直坐在车里靠窗位置的达蒙突然听到王雷喊自己，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上车就开始“吵吵”的两位队友：“费劲。”
“你能不能有点儿志气！”王昱对达蒙的“自我否定”非常不爽！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听到王立中的声音，王雷小声嘟囔道：“懒得跟你抬杠！”
“对牛弹琴！”王昱回怼一句，也不再说什么。
“哼！”两人同时用鼻子给对方哼出了极度不满的调调，又同时把头甩向一侧，谁也不看谁！
“你俩这会儿还挺默契。”达蒙忍不住吐槽到。
“闭嘴！”两道呵斥同时响起。
三个人就这样挤在王昱家轿车的后座上，吵吵闹闹地回到了王昱的家。
“阿飞你在客厅的卫生间洗澡吧，这是我的一套没穿过的睡衣，你穿应该正合适。”王立中平和地把睡衣和一条深蓝色的大毛巾递过去，“毛巾是新的，你用这个。”
王昱到家之后把达蒙安置在客厅沙发上，就跑回自己房间了，就连王雷也很自来熟地和他“师父”打了个招呼就去主卧洗澡了。
只剩下达蒙自己坐在王昱家的沙发上，吃惊地看着王昱的家——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事实上，他都没进过楼房。
这些高楼里的房子都这么大、这么漂亮吗？
被突然回到客厅的王立中打断思绪的达蒙无措地站起来，接过睡衣和毛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教练。”
王立中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给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又回到主次卧之间的回廊喊到：“你俩也快点儿啊，别浪费时间。”
其实不用他嘱咐，王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一个战斗澡。
明天就要小测了，事关王雷和阿飞能不能顺利去参加省赛，非同小可！
洗完澡的王昱，带上自己上周就准备好的突击试卷，去了家里的大书房。
十岁之后，王昱就没怎么在大书房看书学习过了。
一方面是因为十岁之后，他更喜欢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看篮球杂志和比赛视频。
另一方面是因为十岁之前，他已经几乎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关于“寺庙”、“佛教”的书籍资料，也多次磨着老妈带自己去嵩山旅游，实地考察过了，都没能找到自己前世生活的“清凉寺”。
林香女士因为发现自己儿子对佛教和寺庙异常的感兴趣，甚至曾一度非常担心他有皈依我佛的倾向，叫人把家里那些王昱好不容易搜集回来的书都搬走了。
现在只有王昱卧室里的小书柜的最底层还堆着几本幸存的经书外，已经在王家找不到任何跟佛家站边的书了——连小说都没有。
“我滴个乖乖啊……”
达蒙看着王昱家比客厅还大的古色古香的书房，没忍住叹出了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回头看见王雷一脸无奈地笑容看着自己。
“没事儿，适应适应就行，这家伙确实是个富二代，虽然看上去不像！”王雷说。
“你俩干嘛呢！赶紧的啊！”王昱坐在自家黄花梨的大茶几旁的地毯上上招呼着，他指了指地毯说道，“没那么多椅子，就凑合坐这儿吧！”
王雷二人客随主便，刚坐下，就看到了王昱摆在桌子上的试卷，王雷问：“这是啥？”
“我给你们堵的题！”王昱有些得意的说，“我预测了一下，主任不可能为了你俩特意找各科老师再出一道题，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过去的卷子里挑出一套来考你们！”
说完，不忘歪着嘴得意中略带不屑地笑了一下：“呵，都在本小爷的拿捏范围内！”
捧着卷子看的达蒙感慨道：“阿昱你真厉害！”
“好说好说，赶紧吧！你俩得把这些都做完！”王昱催促道。
“什么？！”两人惊了！
“每科一套卷子，这都有9套！”王雷怒了！“你是不是开玩笑呢？你堵题了怎么不早说？！”
“呵…呵……”王昱尴尬地揉了揉自己刚洗完十分蓬松还带了一丝洗发水香味的卷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不是净顾着训练了么……”
“王昱！！”王雷一声怒吼，把一旁酷哥达蒙的情绪都带动了……
王立中应该感谢自己家的百万装修，要不是隔音非常好，他可能也很难安心入睡。
好在，三人都知道春宵苦短，抓紧时间才是重要的，于是王昱挑了加起来追平年纪平均分的题目，让雷、飞二人突击背诵。
看着二人专注地背着答案，王昱一时无聊，开始在自家书房乱晃起来。
王昱一边翻着一排排书架、书柜里的书，一边想：好久没来这个书房看书了，这个书房都快成为老妈——林香女士的专属书房了。
实际上王昱不知道，当他和他妈都不在家的时候，王立中也经常来书房看书。
不看不知道，这几年来，书柜里多了很多之前他没见过的书。翻着翻着，王昱就走到了他妈林香女士的办公桌后面的书柜前。
他一直抬头扫视着书柜里的书籍，没工夫留意脚下的光景，从办公桌右侧刚刚走到左侧，他就提到了一个硬家伙。
“哎我去！”穿着拖鞋的软脚磕到了一个木制的硬箱子上，把王昱疼得嗷嗷叫！
他这么一叫，王雷和达蒙同时好奇地看了过来，达蒙担心地问道：“咋了？”
王昱连忙摆手说没事，那二人才又继续忙碌地背起题来。
揉了揉脚，王昱这才有功夫观察起这个本不应该摆在这个位置上的大木箱。
他虽然不来大书房看书了，但他时不时地也会进来找一些自己想看的书拿回自己房间看。
所以，这个箱子是突然出现的——至少是老妈出差前都没出现过的——这点他敢肯定。
“咦，还上锁了？”本来没怎么好奇的王昱，看到锁之后好奇心被大幅度激发了。
他拿手端起那个十分秀气，与这个粗狂的大木箱子完全不搭的小锁，端详着。
这锁是个金属的四位密码锁，王昱恶趣味的独自玩起了猜密码游戏。他小声嘟囔着，先输入了自己老妈的生日：“0810。”
拽不开，密码不对。
又输入了自己老爸的生日：“0420。”
一拽，锁头“啪”一声，开了。
没开还好，锁一开王昱犹豫了：“我开还是不开？”
行动永远比脑子快，这个问题的答案王昱还没考虑清楚，手已经先开了木箱子的盖子。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好几本相册、一顶红色的棒球帽和一套红色的篮球队服。
王昱拿起那顶棒球帽，上面赫然印着一个精致的浪花与轮船的徽标，王昱感觉这顶帽子很像NBA、CBA选秀时发给新秀的帽子，但他却从没见过这个标志。
把帽子放到一边，王昱拿起那件写着5号的队服展开，队服的正面也印着和帽子上一样的徽标，号码上面是“山西”的大写全拼。
将队服翻过来，背面最上面印着“山西圣迪安”字样，下面是大大的数字“5”，在数字“5”的下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王立中。
“不是吧……”
第六十章 赌对了又没完全赌对
第二天一大早，补习三人组是被王立中从酣睡中叫醒的。
“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你们俩也在阿昱家……”尉迟希然看着王昱手里的独一份大煎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跟王昱一起走出他家小区大门的王雷和达蒙，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王雷习以为常：“嗐，多大点儿事儿啊！我们吃过早饭了！你以为我们都跟他似的？吃的比谁都多，愣是不长个儿！”
说完不过瘾，又加了一句：“白眼狼一个！”
王昱忙着吃，顾不上理他，就给了他一脚，逗得面前的尉迟希然咯咯乐，把酷男阿飞也整乐了。
直到下午大课间之前，王昱一直在逼着另外两个人背今天要考的语文和数学题，他对今天这两门的考试非常重视，因为这一周以来，他几乎全用在补习这两科上了。
好在，王雷和阿飞也是十万分的集中注意力，从来没像这一天这么努力的学习。
临时抱佛脚的威力就在于，你本是个渣渣，但是因为你短时间内非常虔诚地抱了佛脚，所以面对考试本该自卑的你突然觉得自己能行了！
然后你自信满满的走进考场，看见卷子的那一刻，下笔如有神助！
王昱焦急的等在教务处办公室门口，他时不时地窜上墙，扒住小天窗窄窄的窗户沿往里看，也看不到那二人的情况。
顶多看见他们俩抓耳挠腮地趴在桌子上——但这点儿信息根本不够给王昱吃安心丸的！因为无论题多简单，他们都会“抓耳挠腮”！
折腾了一会儿，王昱终于看清了事实，他偶尔靠坐在戴茹办公室外面回廊的窗台上愣神，偶尔转身望向操场，偶尔做两组开合跳，偶尔在回廊里冲刺折返跑……
在引来无数老师的侧目和担心之后，终于！教务处的门开了！
见王雷和阿飞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出来，王昱赶紧上前询问二人情况：“怎么样？！赌对了么！？”
一直抬着头的阿飞冲王昱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一直低着头的王雷抬头看向王昱：“别说，还真赌对了，就是期中考试的卷子。”
“太好了！”王昱高兴地挥了一下拳头。
“你别高兴的太早。”王雷叹了口气说道：“主任说了，没想到我们俩答得这么快，明天大课间之后连上晚自习，把剩下的所有科目都考了……”
“什么？！”王昱惊了，这个安排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你是说，明天，从下午三点五十考到晚上十点？”
王雷没说话，阿飞继续保持僵硬的微笑点了点头。
“那不对啊！六个小时考七科这时间安排不过来啊！？”王昱继续疑惑的问道，王雷已经不想回答他了，因为每回答一次，他都更绝望一分……
不过，有人非常乐意回答他这个问题。
戴茹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今天她传了一套运动装，显得年轻了许多，语气也轻快了一些：“大呼小叫啥呢？！反正题目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这就相当于是开卷考，压缩点考试时间岂不是很正常？”
“可是……”王昱刚想反驳，就被戴茹打断了：“没有可是，明天其他科目还是靠期中试卷。我说话算数。”
三人走出行政楼，正好碰到篮球队大部队从体育馆的方向走过来。
邹强把王雷的球包——装着三个人训练装备的球包——递给王雷，看着三人脸上不知道是喜是悲的表情，担心地问道：“咋？考砸了？”
一句话引起了段成的注意，段成紧走两步来到三人面前：“题太难？那个老巫婆为难你们了？”
“也……不算吧。”王昱犹犹豫豫地回到道。
“啥叫‘也不算’？有屁快放！我师哥还在一中等着咱们呢！”急脾气的段成受不了三个人不提气的样子，“哎呀！边走边说！”
结果“边走边说”就变成了“边跑边说”。十六中篮球队员们去一中，都是徒步慢跑三公里过去的，到球场，热身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段成骑在电动车上，听完了所有的“小测”安排，忍不住啐了一声，奈何他也拿戴茹没有办法，抱怨了两句，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又是一个疯狂背书的轮回，不同的是，阿飞在背物理题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这道题为啥这么解？”被王雷一句话闷了回去：“你还有功夫问为啥？你快背吧你！”
正在翻看大木箱里的老照片的王昱也很无奈地耸耸肩：“考完了我给你讲！”
不管三人时间多紧张，礼拜四的大课间如约而至。
教务处里，王雷和阿飞奋笔疾书，教务处外却空空如也——王昱不在！
这回王昱比之前理性多了，他把两兄弟送进考场之后，就去了篮球馆。
“你逃课了？”
“你咋在这儿？”
父子俩惊讶的看着对方，几乎同时问出了声。
“不算逃课吧？”毕竟是面对自己老爸，平时再不把课堂纪律当回事的学霸，也不好跟自己老爸嘚嘚瑟瑟地说“老子不上课怎么了？”。所以现在的王昱多少还有点儿担心自己老爸会教育自己。
“哦，那就不算吧。”王立中无所谓地回了一句，继续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
见自己老爸不多管自己，王昱自己走到自己老爸身边，这才看清了平板上播放的是一场篮球比赛，而场上的球员，看起来也是高中生。
画面上只有球赛，没有比赛数据，没有任何的台标，没有特写镜头，所以王昱暂时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只能先看着，等自己老爸告诉他这是什么比赛。
“哟，阿昱来啦？”段成自然的和自己的王牌打招呼，这个自然程度直接引起了王立中的警觉。
“你经常逃课来这儿打球？”
“没有！”王昱慌张地摆摆手，“这个真没有！”说完不忘给自己的老教练递过去一个埋怨加求救的眼神。
“啊对对对！不经常！”段成说道。
王立中不惯着他，一巴掌拍在了王昱的后脑勺上，没再说什么，继续和段成一起看比赛，直到比赛结束，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王昱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两支球队的比赛，但他大致猜到了，这将是他们在省赛上会遇到的对手。
高中生就这么野蛮吗……
王昱心里直犯嘀咕，他从未在现实比赛中碰到“下黑手”的同龄人——在灯光球场上碰到的大个儿是成年人。
三人就比赛本身讨论了一会儿，就有球员陆续来集合了。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球场上那个令他们印象深刻的11号，竟然会出现在一中的篮球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