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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干越箫声     我在大唐当秀男txt下载     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说说李昭德的事儿

    御前侍卫夜玉在两男两女四名侍卫的簇拥之下,各自骑着快马,在神都的大街小巷风驰电掣地狂奔,到了应天门也没有下马,只是向守门禁卫亮了亮威力无比的帝令,而后驰马闯入皇宫,十万火急地直奔兰苑。

    “蓟县男,夜侍卫来了!”高力士来到门口禀道。

    夜玉过来做什么?张麟听了,略微愣了一下神,并没有马上说请进。

    “蓟县男,请你马上跟我去一趟公主府。”夜玉不请自进,大步进入张麟所在的房间,来不及寒暄,心急火燎地说道。

    “跟你去公主府?”张麟皱眉审视夜玉,夜玉是皇上跟前的御前侍卫,却让我去公主府,这么说,皇上的銮驾已经成功移到公主府了?

    可是夜玉的话我能相信吗?虽说她跟我合作过两回,而且合作的也算不错,可我对她是不是蛇灵奸细仍然持怀疑态度。

    哎,如果夜玉是神狄中有名的人物那就好了,就像桓斌和凤凰一样,是坏人还是好人,一听名字就知道。可神狄中没有夜玉这号人,那么她的立场我就无从判断了,除非能对她进行验身。

    对夜玉验身仅能停留在想法上,而要付诸行动,打死他也不敢的!夜玉的武功,张麟见识过多次,只是比武常略微低那么一点点,跟小梅和惠中差不多,绝对可以算得上顶级高手,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他。

    夜玉似乎感知到张麟对她的不信任,压制着内心的不快,只能向他多透露一点消息,压低声音道:“皇上病情加重,公主说,好像你有办法救皇上。”

    “哦~”张麟终于明白了,皇上已被太平公主接到府里,病情加重,甚至还发生了其它的意外。

    “别磨蹭了,速速起行。”夜玉心急如焚道。

    张麟觉得很奇怪,这夜玉一向都是温吞水的性子,今天这么着急上火,公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不仅仅是皇上病情加重那么简单,或许出现了什么连公主都难以应付的挑战?

    张麟有一种直觉,公主府发生了火烧眉毛的大事,而他,被太平公主当成了一个救火的角色,临时征调,前去扑火。

    既然夜玉受到皇上和太平公主的双重信任,张麟也只能选择相信,没有怎么迟疑,带上高力士,也带上了他刚研发出来的器械,跟着夜玉出发了。

    像张麟这种重伤之体,肯定不能骑马的,夜玉早已令手下侍卫整备了一辆马车,两人面对面坐于车厢里,高力士和四名侍卫骑马跟随,从丽景门出了皇宫,转上了西街,快马加鞭,向公主府急如星火地赶去。

    这是他第一如此近距离与夜玉面对面处于一个狭窄的空间,两人近在咫尺,心跳相闻,呼吸相应。

    “说说公主府那边的具体情况,免得我到时候不知怎么应付。”张麟抬眼看向夜玉,淡淡笑道。

    “既然公主信任你,那么我也只能对你采取信任的态度。”夜玉咬了咬殷红性感的朱唇,娇声开口。

    “呵呵~”张麟哂笑一声,心里说,原来夜玉对我也是心存疑虑的!真是彼此彼此!

    “皇上移驾太平府的消息被人知晓,太平府被几个王爷和权臣所围攻,太平府危在旦夕,朝廷几乎要失控了。”夜玉身体前倾,靠近张麟,悄声说道。

    啊,太平府危在旦夕,朝廷几乎失控?要是追究起来,我岂不是罪魁祸首?!甚至会成了千古罪人!

    张麟的小心脏在突突乱跳!

    这么说来,原来制定的第二套预案必须抓紧实施,刻不容缓!

    张麟一边在脑子里思索对策,一边随口问道:“围攻太平府的都有哪些王爷和权臣?”

    “有皇嗣,庐陵王,魏王,梁王。。。还有宰相李昭德。”

    对于这十个王爷,张麟略有知晓,前面四个王爷,都在盛典上见识过,都是权势很大的,后面六个王爷虽未谋面,却给他送过礼,听了夜玉的介绍之后,便都有所了解。这些人都想争夺皇上,把皇上掌握在自己手里,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篡改遗诏,自立为帝。想得都很美。可以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跟我说说李昭德的事儿。”张麟对于宰相李昭德一无所知,不知他要皇上干嘛,于是便让夜玉重点讲述一下其人的情况。

    “在皇上登基称帝时,李昭德是赞成的主要力量,在徐敬业、越王以及琅琊王起兵造反时,他的立场都很明确,站在皇上这一边,立了不少功勋,甚至还将自己的儿子送给皇上做供奉,得到了皇上的信任,成了本朝第一重臣。”夜玉神情凝重道。在近距离看去,她长相极其精致,眼睛深邃而明亮,眉毛如同匕首,英气逼人,颜值一点都不会比太平公主逊色。

    “李昭德的儿子是供奉,是哪个宫的?”张麟听了很是好奇。

    “就是十三郎。”夜玉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之色。

    “哦。”张麟知道十三郎其人,在控鹤监的地位仅次于张易之和张昌宗,爵位是侯爷。堂堂宰相,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竟然会将儿子送给七十岁老太婆做面首,真正是很舍本,看来他决不是什么好人。

    夜玉继续说道,虽然她极力表现出一种平和中正的态度,但是语气之中却隐隐带着一丝激愤:

    “这两年,李昭德自恃功高勋重,在很多朝政上与皇上相左,在朝中排除异己,重用亲信,控制台谏,左右皇上的决策,意图独揽大权,渐渐从重臣滑向了权臣的边缘。让皇上龙心不喜。皇上对他颇为忌惮,想要动他,却找不到他的瑕疵,抓不到他的把柄。因为他做的滴水不漏。说起来,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大周朝廷着想,忠诚可嘉。”

    “这种人城府太深,外似忠忱,内藏奸诈,更加可怕!”张麟没有表情地点评道。

    兴许受到张麟这番点评的影响,夜玉表现一种掩饰不住的气愤:

    “这次皇上病危,李昭德跳出来了,撕破了伪装的面具,扬言要总领朝纲,专裁朝政,可谓倨傲跋扈,凶态毕露,图穷匕见。”

    “估计这只是他的第一步,得到一寸,还会进尺,以后恐怕会要求加九锡,封九千岁!”张麟若有所思道,言辞之间有些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前行,神都的街景透过车窗闪入张麟眼帘,和电视剧上所看到的没有太大的差别,再说辉煌壮丽的皇宫他都见到过,这朴陋简明的街上建筑,引不起他的特别兴致。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轰轰然抵达了位于朱雀大街的太平府。

    太平府气派阔大,比三十个萃阳宫还要大,光是门口空地就占地十数亩地,足以容纳几千兵丁在这儿操练。

    此时,太平府门口偌大空地乃至旁边的街道上都排满了兵卒,挤得水泄不通。

    有帝令开路,至少现在帝令还保有许多威严,马车所到之处,禁卫们急忙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狭窄的人巷,马车硬生生冲进人巷,一路挤挤撞撞进了太平府。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事关生死

    此时所有的头面人物都在府内前殿就坐,皇嗣李旦坐于主位,魏王武承嗣梁王武三思以及其他六位武姓王爷列坐于左侧,太平公主和庐陵王李显宰相李昭德和张柬之列坐于右侧。

    武常、李多祚和凤凰都没有位置,都站立于皇嗣李旦身后,另外还有几位领军大将,比如左鹰扬卫大将军曹仁师,左龙武卫大将军齐哲,右监门卫大将军权鉴,右领军卫大将军黄忌,分别站立于各自主子的身后。

    这些人,该讲的话都讲完了,现在无话可讲,一个个如同小和尚看经一般,一声不吭,但是眼睛却咕噜噜乱转,在等待一个关键人物的到来。

    直到现在,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们在等待的这个特殊人物是谁,因而心里都颇为好奇,十大王爷,两位宰相,御前太监武常,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和御前侍卫凤凰等人都已经在场,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厉害更值得期待呢?

    这时,在御前侍卫夜玉的引领之下,在小太监高力士的搀扶之下,手臂上打着白色绑带悬在脖颈儿上的张麟迈步踏入了太平府的大门,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他右边衣服的袖子被剪开了,看起来如同披着一件袈裟。

    远远地看到张麟的装束打扮,大家都明白了,来者是一位后宫面首,再仔细一看,四大王爷和张柬之都认出了张麟,后者在招待假使团的盛典上登台唱过歌,且遇过刺,给大家的印象颇为深刻。

    另外六位武姓王爷没有见过张麟,不过都给他送过礼,有些人还送过两次。

    宰相李昭德也没有见过张麟,因为当时他到江南巡视了,不在神都,因此没有参与那场盛典。李昭德虽然不认识张麟,但也看得出,后者是一位面首。

    不管是认识张麟的,还是不认识的,在看到张麟的一霎那,心里都颇为不快,脸上也都浮现不悦的表情,这么重要的场合,太平公主居然要请一位后宫面首到场,让他们等这么久,这是什么意思?如此重大的朝政大事,往大里说,甚至与立储定帝相关,什么时候轮到一位面首置喙了?

    “这位是蓟县男!”太平公主见张麟来到现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说实在的,后者若是再不来,她就有些顶不住了。

    起初张麟所授予的计策实施起来甚是成功,让太平公主觉得精神振奋,帝位有望,可是正因为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所谓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使得太平府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她怎么可能让这位罪魁祸首独善其身?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何挽救太平府的损失,惩治行凶者,还得靠张麟实施下一步计划。要不然,一手好棋,下成臭棋,那可就成了千古之遗恨了!

    太平公主介绍了跟没有介绍没有任何区别,现场哪一个人的地位不比男爵大很多圈?

    “公主殿下,能告诉我,请这位面首来此,是何用意?”李昭德忍不住开口询问,毫不掩饰对张麟的轻视鄙夷之意。虽说他儿子也是面首,但是他内心之中对于面首还是有着深深的鄙视和唾弃。

    听了这话,张麟不高兴了。不管面首是贬义词还是中性词,他都不喜欢,尤其不喜欢当着他的面骂他,当即眉毛一扬,一句话甩了过去:“这位老大人,你身后站着一位将军,外面有一队兵马应该是你带来的,你带兵围攻皇上行在,你是何用意?”

    “你!”李昭德眼睛瞪着张麟,当即要发火!带兵围攻皇上行在,这顶帽子太重了!可是他又无法反驳,因为事实俱在,他带来的军队列阵于太平府门外,好在在场每一个头面人物,身后都跟着一支或大或小的队伍,法不责众,能耐他何?

    瞪我?张麟当即瞪了回去!以前他还是一个白身就不怵宰相张柬之,现在他好歹有爵位,而且与蛇灵打过生死交道,岂会怕李昭德的眼神?

    略微对视了一会儿,李昭德便撤回了目光,要说比瞪眼,他未必比不过张麟,不过他一个宰相与一位面首四目相对,久久不移,这传出去令人笑话。

    张麟下巴一抬,露出睥睨之色,心里却在思忖,这老家伙出言相当不逊,等下要重点关照。

    “令月妹妹,人已到齐了,现在可以讲你的条件吧?”武承嗣看向太平公主,皮笑肉不笑道。

    “对呀,快讲。我们都等了这么多时候。”武三思催道。

    太平公主点头,美眸徐徐转动,在现场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然而声音沉静之中略带激动地说:“诸位已经知道,皇上大病垂危,身染剧毒。按照徐御医等几大御医的建议,急需给皇上输血。正好诸位都在现场,我希望当着大家的面给皇上输血。在给皇上输过血之后,不管由谁总领朝纲,裁决朝政,我都会表态同意。不如此,我就不同意。”

    实际上,给皇上输血的建议早在太平公主到兰苑密议的时候就提出来了,那时就定下方略,如果局势发展到太平公主无法控制的地步,那就只能救皇上,而要救皇上,从高力士口中获悉,皇上所中的是血毒,那就必须换血输血。之所以说是御医们的主意,是为了更有说服力。否则,还要讨论到底要不要输血,那就太耽误事了。

    这套方案最先只是作为备用方案,没想到皇上一直昏迷不醒,且几大王爷和宰相同时找上门来,让太平公主无法应付,与几大王爷和李昭德的周旋,让她深深地体悟到,她的实力还不足以跟大家对抗,就算皇上在驾崩之前遗诏立她为帝,她也无法坐稳帝位,要是篡改遗诏,那更是难以让人信服,因此,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对皇上采取救治,延长皇上的生命。

    正好李昭德和武承嗣一心想要总领朝纲,把持朝政,因此她才提出要当着这些人的面给皇上输血。现在所有头面人物都在场,哪怕知晓皇上病危,也没有关系,因为大家互相牵制,互相制衡,谁也无法搞小动作。若是有一个头面人物离场,那么,皇上病危需要输血的话就不能宣布,那等于告诉他们,皇上真的不行了,可以搞事了。

    “给皇上输血?”

    饶是把输血的建议归结到御医头上,现场所有人听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血能随便输?没听说过!输了血之后,人还能活?八成活不了!

    好在被输血者是皇上,活不活的也是皇上,大家也就没有再往深层里进行探究,要不然,疑问会更加多,扯皮也会更多。

    现场这些人之中,有几个会真正的关心皇上的死活?他们还巴不得皇上在输血过程中驾崩呢!那时就可以给太平公主定一个弑君之罪。

    “妹妹,输血事关生死,这事可不能草率。”庐陵王脸上浮现一抹忧虑之色,看向太平公主,言语之间表现出一种对母皇生死关切之意。

    看到庐陵王的表现,张麟觉得武则天的这个儿子的心地倒是颇为善良,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母亲的安危。

    “是啊,本王从来没有听说过给病人输血之事例,这是不是有点儿戏?”武承嗣也颇为狡猾,听了庐陵王的话后,立即表示认同,表现出对于姑姑生死的关怀。

    张麟一听就觉得武承嗣的话说的轻巧,没有经过心肺,完全属于表面文章。

    “还是请徐御医解释一下吧。”皇嗣李旦抬起一只低垂的眼皮,看了一眼太平公主,语气沉重地说。

    大家听了都表示同意,要想了解病人病情和诊疗方案,自然要问郎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帽子戏法

    一名太监去到寝宫,将守候在凤榻旁边的徐御医请了出来。

    “徐御医,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你要如实告知!”李昭德迫不及待地说道,生怕徐御医有所隐瞒。

    到了这个时候,徐御医也只能说实话:“皇上中了剧毒的血毒散,虽然服用了解药,但是解药时效已过,未能痊愈。如今血液不畅,心跳乏力,脉搏滞缓,虽然服用了下官所配置的百效祛毒丹,却没有多大的效果。照此情形下去,可能要昏迷数月之久。只有通过输血,才能提高血液流速,恢复活力和生机。。。”

    听了这话,武承嗣和李昭德都感到一身轻松,因为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大逆不道,皇上真要活过来,他们第一个倒霉。而按照徐御医所讲,皇上已经病入膏肓,救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给人输血的救命方法。

    “徐御医,据本阁所知,你还没有给谁输过血。第一个给皇上输血,恐怕不妥吧。”张柬之提出异议。

    “的确如此,不过万事都有个开头。照着皇上的病情,输血是唯一办法。”徐御医挠了挠头,呵呵一笑道。

    “你可想清楚了,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掉脑袋的!”张柬之提出警告。在所有头面人物当中,张柬之不属于任何势力,他是属于皇上的派系,因此对于皇上的安危尤为重视,另外,他跟徐莫愁的关系也很铁,对于后者的处境也颇为关心。

    “这。。。”徐御医听了张柬之的话,有些不自信,眼睛看着太平公主。说实在,输血这个术语他听都没有听到过,更遑谈会不会,有没有把握。刚才那一番说辞,是张麟告诉太平公主,由后者告知徐御医的。

    徐御医都没有自信,太平公主更是没有一点数,不禁抬起凤目,用不大自信的目光看向张麟。

    张麟给了太平公主一个坚定的目光,太平公主收到了,虽然还不是特别有信心,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咬了咬牙,断然说道:

    “刚才本宫已请示皇上,皇上已然同意输血。一切后果由本宫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皇上身系天下,你一个公主能承担得起天下之重吗?”李昭德当即向公主发难。实际上他巴不得皇上在输血过程之中死掉,不过,对于看不惯的事情,他总是要插上一嘴才舒服,这是飞扬跋扈的性格使然。

    “。。。”李昭德的话让太平公主难以回答,因为他把事情拔高到天下之重,说承担得起,那就意味着太平公主觊觎皇位,意图谋反;说承担不起,那她刚才说的话就等于放屁,这叫她如何回答?

    听了李昭德的话,张麟当即明白了,前者使用了一种扣帽子的方法!

    特喵的,你不知道我是从帽子王国过来的吗,当着我的面扣帽子,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你是不是活得太自在了?看我不扣死你!

    “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拳拳之心,居然被你说成居心叵测,难道你就没有母亲吗?我就奇了怪了,在你母亲生病,需要救治之时,你竟然会想到天下?我看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出格了一点?你是不是一直想得到天下?”张麟声音激越开口,一顶尖顶紧锢帽毫不犹豫地扣了过去。

    张麟的帽子太紧了,让李昭德受不了,虽然正有此意,但是哪能当众承认?他眼睛微眯,从中射出一道精锐之芒,直射张麟之脸,语气之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鄙视:“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在此出言不逊?”

    “我是谁不重要!”张麟昂首挺胸,镇定自如,走到由所有位置围就的中间空地,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李昭德脸上,提高嗓门说道。“重要的是,现在皇上病重,需要及时救治,这是天经地义的。谁要是阻扰对皇上的救治,就是居心叵测,就是心怀不轨,就是谋逆篡位!”

    张麟这顶莫须有的帽子要多大有多大,谁敢接受?

    李昭德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即将张麟宰了,不过现在不是宰谁的时候,而是要将这顶帽子推掉。既然不能宰人,那就只能通过言语进行驳斥,可是这很难驳斥,他的神态略微有些不自在,左右四顾,呵呵笑道:“大家都听到了,本阁从来没有说过阻扰救治皇上的话,是不是?只是就救治方法提出置疑,出发点正是为了皇上安危。”

    “置疑?”张麟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一顶带刺禁锢帽甩了过去,“对于皇上的救治方法,御医最有发言权。请问你是御医吗?你有置疑的资格吗?”

    对于张麟的话,李昭德无法回答,不过他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眼睛盯着张麟脸旁两侧的小辫子,脸上浮现起一抹揶揄的冷笑,“我不是御医,不能置疑救治方法;那你在这里指责朝廷宰相,你又是谁,莫不成你把自己当成皇上了?”

    李昭德这厮的扣帽子的手段也不俗,张麟佩服,不过他马上甩了一顶无敌金锢帽过去:“原来你是朝廷宰相,失敬失敬!既然你是宰相,那应该受过皇上浩荡之恩,应该比别人更加感恩戴德,你怎么反而带头阻扰对皇上的救治呢?这我就不解了,莫非你的心长在右边?”

    “谁说我带头阻扰了?谁说我的心长在右边了!真真气死我了!”李昭德气血盈田,差点吐血。要是现在能杀人,他会立马抽出宝剑将张麟击杀!

    “阁老息怒,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还是让御医赶紧给皇上输血吧。”张柬之赶紧出来打圆场,听了张麟的一番歪理,他知道他和李昭德加起来两张嘴都辩他不过,而且越辩越黑。

    “输吧输吧!”李昭德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说,他心里说,最好把皇帝输死掉!

    武承嗣本来还插两句,见张麟嘴巴如此之毒,哪里还敢开口,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大家一致同意对皇上进行输血,并且在张麟早已草拟好的文书上签了字。谁敢不签字?不签字那就是阻扰对皇上的救治,就是居心叵测,就是心怀不轨!

    有了这种大家共同签字的文书,哪怕皇上在输血过程中出现三长两短,太平公主也不用负全责,因为文书上规定:责任由在场诸位王爷和宰相共同承担!

    太平公主都不用担什么责任,那么徐御医和张麟就更不用担责任!

    接下来的话语就不用劳烦徐御医了,张麟直接当庭宣布:“输血之前需要给各位验血,谁的血型与皇上相同,就用谁的。”

    “还要用我们的血?”大家听了都一脸的懵逼,他们以为只是把皇上身上的血放掉,并没有想到要从他们身上弄血。

    “对的!你以为把皇上身上的血放掉就完了?那皇上就真完了!我敢肯定,你们之中不会有人希望皇上驾崩,除非谁是大逆不道者!从你们身上抽取新鲜血液,输入皇上的血管之中,皇上就有救了,你们都是大功臣!你们作为皇上的儿子、侄子、和宠爱有加的宰相,给皇上献点血难道你们会不愿意?!”张麟义正词严,口气霸道。

    “愿意!”太平公主当即表示同意。

    李旦李显互相对看了一眼,表示同意。武承嗣和武三思等人也只能如此表态。

    “我很想将全部血液献给皇上,可是我们并非皇上的子女近亲,我们的血恐怕用不上吧。”张柬之摊摊手道,因为据他所知,只有近亲,血液才能相融,他与李昭德都与皇上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的血怎么可能用得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整人于无形

    “皇上乃是上天之子,而天下臣民都是皇上的子民!这一点你们都认可吧?”张麟不慌不忙,淡淡一笑道。

    “认可认可。”张柬之连忙回答,免得被张麟扣上帽子。

    “李宰相呢?”张麟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李昭德。

    李昭德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认可。

    “认可就对了,抽血!”张麟和煦一笑,态度蛮横。

    “怎么抽?”李昭德向张麟翻了翻眼皮,对于后者的歪理邪说并没有出言反对,因为他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血液不会与皇上的相合,因此多言无益。

    “这个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安排!”张麟抬手一挥,高力士以及太平府中的几个宫女,各自拿着一个白瓷碗,来到每个头面人物面前,摆在他们脚下,他们手上还拿着一串管子,管子前端连着一个空心银针。。。这是张麟突击打造的输液管,虽然做工粗糙,没有后世那种塑料管美观有弹性,但是输血是没有问题的。

    在输血之前,需要验血,这是为了确保血液与武则天的相容相合,这是必须要做的。

    以当时的简陋设备,无法检验血型,就只能使用滴血认亲那种最原始的办法,看谁的血液与武则天的血液相合,相融而不相凝就可输血。

    “我们也要给皇上输血!”不知什么时候,安乐郡主裹儿和临淄王李隆基出现在大殿门口,被御前侍卫挡着,嘴里嚷嚷着要给皇上献血。

    “你们来添什么乱!”张麟皱眉,直接拒绝。他这次打定主意要整人,若是让这两孩子掺合进来,会使他投鼠忌器。

    皇嗣李旦和庐陵王李显见张麟如同呼喝奴仆一般呼喝他们的儿女,脸上都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不过都没有在口头表示什么,因为他们也不想自己的女子加入到献血的队伍之中。

    “我们凭什么不能给皇祖母献血?”裹儿嗔怒道。

    裹儿的出现,让现场大部分人眼睛放光。因为两个太平公主加起来,也没有她漂亮。对于那些武家王爷来说,虽然裹儿比他们低了一辈,可是在皇家,没有辈分之说,只看权势之大小,在皇上面前得不得宠,权势大了,得宠的话,姑侄可以一起收。

    “看见没,在座的都是皇上的下一代,而你们是下下代,这就是差别。如果这些人中没血型相合的,那时我自然会找你们下下代输血,懂了吗?”张麟抬手一指在场之人,铁面无私道。

    听了张麟的好似有道理的话,裹儿和三郎撅着嘴,显出很委屈很不情愿的样子。

    “请大家做好准备,撸起袖子,露出肘窝。”张麟以毋庸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据我所知,滴血认亲都是刺破指头取血,为什么要露出肘窝?”张柬之当即提出异议,表现出他的博学多闻。

    “从手指头采的血是末梢血,容易受到污染,影响血液的纯洁性和准确性。而肘窝处血管较粗,容易寻找和刺穿,且这里皮肤敏感性低,抽血时不易感到疼痛。”张麟耐心解释,眼睛看到张柬之时,心里在说,老天才,你可准备好了,等我关照完了李昭德,便要对你好好地关照!

    看到张麟不怀好意的目光,张柬之的心咯噔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收了口,不再说什么。

    张麟从高力士手里拿起一套空心银针,走到李昭德面前,准备扎针抽血。

    “你莫不是要从我开始?”李昭德皱眉看向张麟,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用不相信的语气道。

    “你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觉得从你开始是你的荣耀吗?”张麟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玩味十足的笑意。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狗皮!这里十位王爷和一位公主都在我之上。李昭德心里说,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不就是扎针吗,先扎后扎不都一样!说起来他也是从枯骨堆里杀出来的功绩,身上战伤累累,还怕小小的扎针?!

    “行,扎吧!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李昭德皱着眉头道,可能意识到还没有扎针自己就已经在皱眉头,他便嘎然收口,没有再说下去。

    “就怎么样?”张麟呵呵笑着追问。

    “就随你扎!”李昭德皮笑肉不笑道,本来他想说皱眉就不姓李之类的重话,不过皱眉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皱眉是不可能的,当然不能这样说。

    “是条好汉子!”张麟当即点赞,然后扭头命令高力士:“拍他!”

    “好咧!”高力士非常狗腿地答应着,上前一步,一只手捏着李昭德的虎口,另一只手扬起,在后者的手臂肘窝处连拍了几下。

    “停!”李昭德大声喝止,然后满脸怒气地看向张麟,语气火爆地质问道,“为什么让这个阉人拍我?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老夫跟你不客气。。。”

    “抽血,顾名思义,需要从血管抽,你看看你那肥嘟嘟的手臂,血管在哪里都看不到,怎么抽?要通过拍打,将血管显露出来,才能将针扎到血管,顺利抽取血液。”张麟面色如常,淡然一笑,解释道。

    “那你让这阉人拍我,又怎么解释?”李昭德还是不满意,他一位堂堂宰相,被一阉人当众拍打,这让他心里极其不爽。

    “我知道,你喜欢让我打,可你也看到,我只有一只手好使,腾不出手来。”张麟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和铜管。

    什么叫我喜欢让你打?你以为我贱啊?李昭德鼻子都气歪了,气哼哼道:“我自己拍自己,可不可以?”

    “可以。”张麟非常爽快。

    “啪啪啪~”李昭德抬起左手,对着右手的肘窝处连连拍打。

    “我们也自己拍。”有几位王爷也讨厌被阉人拍打,便照着李昭德的样子,撸起袖子,在自己的肘窝处胡乱拍打。

    殿内响起了一阵啪啪啪,清脆响亮,热闹非凡。

    除了几个身材瘦小,手臂瘦削的,稍微打了几下便露出血管,大多数人,都拍了几十下,把肘窝拍得青一块紫一块,还是没有把血管拍得显露出来。

    张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大家自我体罚。

    “怎么拍不出来呢?”李昭德和武承嗣等人的身材都属于肥胖的类型,怎么拍都见不到血管。

    “李阁老,需要用手捏着肘窝,再拍,这样才有效果。”张麟微微一笑,这才告知。按照他说的方法,靠自己拍是拍不出血管的,需要他人帮忙。

    “你怎么不早说。”李昭德气得跳脚,等他自己打了自己几十下才告知,这不是让他白白地挨打吗。其他人也很来气,不过,火气都没有李昭德大,因为张麟就站在后者的面前,明明看到却不说,这让他更加来气。

    “哈哈~”站在殿门外看热闹的裹儿和三郎,哈哈大笑起来。

    “起先我让高力士帮你,是你自己不让的,现在倒怪我,李阁老有些蛮不讲理啊。”张麟下巴一抬,当即训了起来。

    “哼~”李昭德气得直呲牙,没有再理会张麟,让站在他身后的左鹰扬卫大将军曹仁师,按照张麟所说的,帮忙拍打。

    武承嗣等带了帮手的人也让他们身边的帮手帮忙,没带帮手的便互相帮忙拍打。

    殿内又响起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这次不是一个人独自啪啪啪,而是两个人啪啪啪。

    太平公主并没有急于自啪,因为她提前受到张麟的暗示,拍早了没有用,到轮到自己时还得再拍。

    目睹张麟整人于无形之情景,太平公主心里升起一阵快意,可以说,这里大部分人都得罪了她,不是来抢皇上的,就是来看笑话的,而今这些人受到小惩,她能不高兴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终于拍出血管了!”李昭德兴奋地哈哈大笑。

    “不错!”张麟有口无心地表扬了一句,拿起空心针照着李昭德的肘窝上显出的青色血管扎了下去,“不好意思,扎偏了。”随后是一阵乱扎。“偏左了。。。哦,这次偏右了。。。哎,这次偏下了。”

    “你到底有没有扎过针?究竟会不会扎?”李昭德痛得呲牙咧嘴直皱眉,直接质疑张麟的能力。

    “你要我说实话,还是说真话?”

    “实话和真话还不是一样!?”李昭德不解。

    “不一样。说实话,我没有扎过。说真话,我会扎。”张麟温润如玉地笑道。实际上他这样乱扎,还真不是关照李昭德,而是他扎针的水平实在太次了。以前他只是被扎过针,从来没有拿过针,更没有动手扎过别人的针。如今他只能使用一只手,晃来晃去,扎不准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重要一点,他这是拿李昭德进行练手,这是必须的,不然的话,难道要在如花似玉的太平公主手上练习,那该有多么残忍?

    “你没有扎过,怎么会扎?!”李昭德吓得忙不急地把手抽了回去。

    “请问你几岁结的婚?”张麟莫测高深地问道。

    “二十岁时。”李昭德略微想了想,答道。

    “结婚之前你有没有入过洞房?”

    “没有!”李昭德简洁地回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在婚前入过洞房,也不会说出来,那与儒家礼节不合。一个宰相,在年轻时做过有亏礼节的事情,传出去,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你结婚时入洞房会不会。。。那个?”张麟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你问这个干嘛?!”李昭德脸上露出不悦和不耐烦的神色。

    “你就告诉我,洞房你会不会?!”

    “会!”李昭德回答干脆利落。作为一个男人,天生就会洞房,就算是不会,也不可能说出来,一个连洞房都不会的人,传出去,那该多丢脸!

    “那不就结了!我虽然是第一次扎,但也是会的,保证可以扎出血来,不过,我现在止有一只手好使,你就多担待一下吧。”张麟灿烂一笑,那笑容带着纯真无邪。

    听了这话,现场哄堂大笑,有人的笑很天真,有人的笑很放荡,有人的笑带着恍然大悟,有人的笑带着融会贯通。

    李昭德感觉张麟在黑他,却无法叫停,因为他满话已经说出去了,堂堂宰相说出去的话,能随便反悔?

    在李昭德手臂上扎了几十个针孔,弄得伤口森森,张麟才练得差不多有些手熟了,抽出了几毫升的血,这血不是用以输液,而是用以验血,所以不宜太多,实际上几滴就够了。主要是他看这些人都不爽,所有决定多抽一点。

    看到李昭德的滑稽恐惧的样子,裹儿和三郎快意大笑。

    见李昭德如同受刑一样,张柬之心里起了一阵恐慌感,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张麟这是在报复李昭德,而他真真切切地得罪过张麟,下一个受刑的肯定轮到他。

    其他人倒没有张柬之地这种恐慌感,因为都没有得罪过张麟,有些人还给他送过礼,但是那种兔死狐悲的畏惧感还是无法避免的。

    “果真轮到我了!”看到张麟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提着针管向他走来,张柬之吓尿了。

    报应不爽,该来的终究来了。张柬之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任由张麟扎针。

    老天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张麟微微一笑,对张柬之他当然不会手软,扎了二十几下,才弄到血,痛得后者呲牙咧嘴,面目狰狞,要死的心都有。

    随后是武承嗣。这是需要和李昭德一样重点关照的人,第一个冲撞太平府的人,在太平府大开杀戒的人,张麟能对他手软?

    不过,张麟只对武承嗣略施小惩,便放过了他。因为,扎针并不是重点,扎针只能吓唬那些没经过阵仗的人,重点还在后面。

    到了武三思,张麟稍微降低了一点出错的概率,不过也不能降低太多,不然的话两位宰相和武承嗣会有意见的,维持在十二针左右,让他疼的左右摇摆,就差没有哭爹喊娘。

    到了其他六位武姓王爷,张麟又降低了扎针的次数,因为这些人都给自己送过礼。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是不是?

    到二李,又降低了一点,却也不会少于五针。

    到了太平公主,张麟一阵见血,干脆利落。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现场所有人特别是李昭德和张柬之呲牙,然而却敢怒不敢言。因为张麟早有说辞:“男女的构造不一样,女子的皮肤白皙,肌肉薄嫩,血管纹路更清晰,易于寻找,便于扎针。”

    从所有人身上取得血样之后,张麟进入寝宫,从武则天身上采取样血,分别滴在之前所取得所有人的血液之碗中,进行化验和甄别。

    验血的结果是,只有太平公主和李旦的血与武则天的血相合,其他人的血不是相斥,就是相凝,都不符合输血的要求。

    当然张麟不会将这样的结果直接推出,直接推出真实结果,那他还有什么搞头?如何关照想要总领朝纲的李昭德,如何关照意图抢夺皇帝的武承嗣?

    而要改变结果,只能作假,张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矾,添加到他想要整治之人的装血之碗中,立即就产生了他所需要的结果。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张麟让高力士等人把装了血且标记了血主姓名的碗拿了出来,一一宣布结果:“鸾台纳言张柬之,血液不符。”

    张柬之听了,从心里到身体一阵轻松,血液不符,那就意味着不用抽血,刚才抽了些许血,就疼得他要命,要是抽一碗血,岂不是要他的命?

    “南平郡王武攸德,血液不符。”

    武攸德听了,心情轻松,他又没有觊觎皇位的心思和实力,犯不着为皇上输血。

    “河内郡王武懿宗,血液不符。”

    武懿宗略微有些失望,说实在的,他有野心。但是野心止于此。

    “梁王武三思,血液不符。”

    武三思听了,先是一阵轻松,可是很快就觉得很是失落,他的血液与皇上的不符,要是皇上知道,会怎么样想,会不会认为他不是武家子孙,是不是意味着他与皇位无缘?

    “庐陵王李显,血液不符!”

    庐陵王李显听到他的血液不符,脸色煞白,身体发虚,差点从椅子上溜了下来。心里开始怀疑,难道我不是母皇的亲生儿子?怪不得母皇对我如此不待见!或者我是母皇捡来的?!

    裹儿心里想,我爹的血都与皇祖母不符,我的更不会相符。

    “太平公主李令月,血液相合!”

    太平公主听了脸上浮现轻松自然恬静优雅的表情。

    “千乘郡王武攸暨,血液不符!

    “建昌王武攸宜,血液不符!”

    这个时候,皇嗣李旦和魏王武承嗣都非常紧张,都眼巴巴的望着张麟。现在抽不抽血事小,血液与皇上的血液相不相合,才是头等大事。如果血液都不相合,与外人无异,还想觊觎皇位,肯定会被人打死!

    “皇嗣李旦,血液相合!”

    李旦听了顿时喜上眉梢,这么说他是母皇的亲儿子!

    “魏王武承嗣,血液相合!”

    武承嗣听到结果,精神一振,眉开眼笑,别提多高兴了!这么说,皇位还是有我的份!

    。。

    最后只剩下李昭德一人,他心里蹦蹦乱跳,在等待张麟宣布结果,最开始他根本不愿意抽血,更不愿意给皇上输血!可是人的心态会发生变化,当他看到几位王爷,相合的眉开眼笑,不相符的垂头丧气,心里立即热衷起来,对于自己的血液有了强烈期待。。。

第一百八十六章 腹黑男

    明知李昭德对于血液是否相合非常热衷,张麟就是迟迟没有宣布结果,直到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淡淡地说:“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李昭德。。。血液相合。”

    “我的血液也相合了!哈哈哈。。。”李昭德闻言,高兴得哈哈大笑。这么说起来,我也有皇家血统,也有做皇上的资格!

    见到李昭德的过激反应,所有人都摇头叹气,传闻李昭德有反意,一直没有证据,可是从他现在的热衷态度判断,这种传闻极有可能是真的。

    张麟可没有管李昭德有没有反意,他就是要通过抽血,抽干后者的血,抽死他!这叫杀人于无形!

    对于那些觊觎皇位的,不要抽多,抽掉三分之一的血,把他们抽虚脱,半年爬不起,看他们怎么争皇位?

    像张麟这种腹黑男,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熟念于心,以前没有机会施展,现在给了他一个广阔的舞台,他能不好好把握机会吗。

    “李阁老竟然具有跟皇上相同的血型,恭喜啊!”张麟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

    “为皇上献血,乃是我辈臣子应该尽的大义。”李昭德慷慨激昂,声如洪钟,脸色浮现出一种耿耿忠心的表情。

    “说的好!”张麟笑着赞了一句,心里说,你就笑吧乐吧,等下就叫你笑不出来!

    连一个外人都跟皇上血液相合,而武家子侄的血液,却反而不符,这让那些血液不符的武家王爷,一个个羞愧难当,脸色比被抽了一半血还难看。

    武承嗣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得意忘形的李昭德,又扫了一圈武家兄弟,脸上浮现起一种集家国命运于一身的壮烈凛然神色。

    “来人,拿盆子来!”张麟扭头看向高力士等人,大声吩咐。

    “是!”高力士答应着,领着三名宫女,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洗脚的大木盆,分别摆在李昭德、武承嗣、李旦和太平公主面前。

    这么大的盆子,如果装满的话,最少可以装十升,就算装个半满,也是五升。

    一个人身体内能有多少血液?最多不过四五升,这是要将人体内的血液抽干的节奏!

    不要说抽干,就算抽掉一半,人都活不成!

    这下李昭德、武承嗣和李旦都傻眼了,可以说,以前有多热衷,现在就有多恐惧,甚至还有深深的后悔!

    人若是死了,血液相合又有什么用,皇位又有什么用?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能反悔,因为在之前签的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如果血液与皇上的相合,那就必须主动献血,不得反悔,否则,以叛逆论处!当时谁也没有仔细阅读,更没有琢磨这一条,以为抽血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我既不姓李,又不姓武,我的血液怎么会跟皇上的相合呢?”既然不能提出反悔,李昭德只能提出异议。

    “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我姓李!”

    “那不就结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皇上的子侄!”

    “什么?你不是皇上的子民?莫非你有不臣之心?!”

    对于张麟的话,李昭德无可反驳,他感觉如同吃了大粪一样难受,认为落入了张麟的圈套,不,应该是太平公主的圈套,不然的话,太平公主如何这样淡定?

    武承嗣张了张嘴,也想提出异议,不过当他看到太平公主一脸淡定,就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太平公主也要抽血,他一个女子能抽,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能抽?说出来多丢脸!

    看到李昭德和武承嗣的反应,原来很失落的武三思武懿宗和李显等开始变得淡定了,甚至精神抖擞,充满了活力!其他血液不合的武姓王爷,本来就很轻松,现在他们心里更是如同吃了蜜一样爽。

    至于张柬之,则手捻胡须,始终淡定自如。

    张麟走到李昭德面前,准备给他抽血。

    “怎么又是我先?”李昭德不满且惊惧地说。

    “你不是想要总领朝纲,裁决朝政吗?你不先谁先?连抽个血都不敢领先,你还想总领朝纲?”张麟笑着说,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想到日后总领朝纲裁决朝政的风光和荣耀,想到太平公主一介女流也要抽血,李昭德咬牙忍住,大义凛然道:“我先就我先!”

    这一次张麟并没有胡乱扎针,而是一针见血,直接开始放血!因为扎两针,不过是一点疼痛,而放血则不然,那是可以让人翘辫子的。当然张麟不会当众抽死他,但是,让他半死不活总是可以的。

    殷红的血液从李昭德体内抽出,通过空心银针,流经空心铜管,如同自来水一样,汹涌奔腾地注入脚盆之中。

    这是我的血啊!就这么放水一样放了!太恐怖了!

    如同站在深渊旁边,置身于恶龙口边,李昭德脸色煞白,嘴角抽搐,心肝发颤。他感觉自己被张麟耍了,很想让大将军曹仁师出面,当场把张麟干掉。但是此刻掉场面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于他心里有一种悲凉感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咬牙忍住。

    光是看到李昭德的表情,就让人联想到恐惧。这似乎不是抽血,而是放血!

    “魏王,轮到你了。”张麟拿着另一套抽血管,移步到武承嗣面前,声音不紧不慢地说,没带任何表情。

    “什么?”武承嗣吓了一跳,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为皇上献血,那是你的荣耀,你可是皇上的亲侄子!”张麟笑眯眯道,可是武承嗣从他眼神之中看到残忍,看到恐怖。

    “能不能等李阁老抽完再抽我的?”武承嗣讨价还价,他很聪明,想看李昭德被抽完血是什么状况。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不总领朝纲了?不抢夺皇上了?不当王爷了?”张麟嘻嘻一笑。

    “这。。。”武承嗣简直要哭了,不总领朝纲也无所谓,照现在这个情形抢夺皇上也是不可能的,不过,王爷不当,那是万万不行的。而且不抽血的话,恐怕不是当不当王爷的事情,而是能不能保命的问题。

    武承嗣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张麟一针下去,扎进了他的静脉之中,血液奔涌而出,汩汩地流淌进了大脚盆之中。

    随后张麟又给李旦放血,最后才给太平公主抽血。

    虽然四个人同时放血,但是血液流速不一样,李昭德和武承嗣的血如同瀑布一样飞流而下,李旦的血如同河流一样平稳流淌,而太平公主的血液则如同山泉一样汩汩而出。

    另外,从表面看四个人面前的盆子一摸一样大,但是盆底的深浅则完全不一样,像张麟这种腹黑男,既然打定主意要整人,自然会事先做好一切准备。

    李昭德和武承嗣等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忧惧自己流血过多而死,哪里会注意别人的盆子深浅。

    半个时辰后,每个人面前的盆子里都装了半盆血,张麟才停止抽血,要不然,肯定会死人。他拔出了各人身上的银针,用蘸了酒精的棉花让他们各自按着血洞止血。

    被抽掉这么多血之后,李昭德和武承嗣整个人直接瘦了三圈,皮肤肉眼看见地松弛了下来,白发增加了百十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风一吹就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怕有不满,有愤怒,有怨恨,也表达不出来,只是嘶嘶地吸气,

    左鹰扬卫大将军曹仁师从背后扶着李昭德,眼神狠戾地瞪着张麟:“阁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将军绝对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左龙武卫大将军齐哲凶神恶煞地威胁张麟:“要是魏王有个好歹,小心龙武卫扒了你的皮!”

第一百八十七章 输血

    张麟虽然对这种威胁并不怎么在意,但也没有默然承受,而是嘿嘿一笑,轻描淡写道:

    “二位将军,稍安勿躁!魏王和李阁老为皇上踊跃献血,精神极其可嘉,可以说是以切身行动做到了天日可鉴,你们这样胡乱说话,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让他们对皇上的忠心付之东流,在他们光辉灿烂的脸上抹黑?献血之后会伴有眩晕症状,这是正常的,不会有性命之虞,不必担忧,也不必焦虑。人体的造血功能相当强大,将养几天他们所献出的血液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水平。皇上醒来之后,便会让他们如愿以偿地总领朝纲,裁决朝政的。”

    听了张麟的话,曹仁师和齐哲气得胸膛起伏,恼怒到了极致,很想抽刀杀人,不过当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御前侍卫和一脸严肃抱着拂尘的武常和握着剑把的凤凰夜玉时,他们都硬生生地忍住了,几乎忍出了硬伤。

    “李阁老,咱们回府~”曹仁师一脸悲愤地说,背起奄奄一息的李昭德,离开了正殿,到了府外,准备了一副担架,将后者抬回了相府,估计不将养半年恢复不过来!

    “魏王,末将送你回府。”齐哲也安排手下兵丁将武承嗣抬回了魏王府,情况同李昭德一样。

    李旦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只被抽了一半于李昭德的血液,也是脸色惨白,头晕目眩,虚弱不堪,也要修养三个月,才能恢复元气,

    太平公主一点事情都没有,因为从她体内抽出的血不到五百毫升。不过,她也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然的话,整人就过于明显了,树敌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通过抽血事件,张麟一举干倒了太平公主的二大主要对手:武承嗣,李旦。也干倒了皇上的强大隐患:李昭德。

    对于张柬之武三思和李显,张麟网开了一面。按照他的本意,他很想一网打尽,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孙子兵法曰,围城必缺,要是八面树敌,恐怕他的计划就难以成功。对不对?

    另外那些武姓王爷,本来就不成为对手,而且他们还送过孝敬礼,张麟当然不会为难他们,稍微小惩一下就行了。

    虽然张麟放了李显、武三思以及另外六位武姓王爷一马,可是他们被当众验出血液与武则天不合,未来武则天在挑选储君候选人时,肯定会把血液相合这一点考虑进去,那样的话,估计这几人都与储君无缘,至少被立储的难度会加大。

    试问,现在有资格竞争储位的还剩几个?

    作为整个现场唯一一个旁观者,没有置身于任何势力之中,张柬之看得特别明白,张麟在利用给皇上输血这事,在整人!而且是堂而皇之地整人!被整者还得甘心受整,什么话也不能说!而且说了也没用,因为有签字的文书在前!

    张柬之心里暗自庆幸,当时没有当着皇上的面告张麟的状,要不然,今天倒血霉的,肯定不会少了他!

    接下来,张麟开始给武则天输血,从太平公主和李旦身上抽取的血液,足够给武则天输血;李昭德和武承嗣的血,让高力士端到后院直接喂狗!

    要是李昭德和武承嗣知道,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的血,被狗吃了,一定会痛不欲生!

    窥见张麟的诡异而激愤的行动,夜玉直皱眉,心里嘀咕,张麟这家伙竟然将魏王和当朝宰相的血喂狗,以这种方法打击报复,实在太恶劣太卑鄙了!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输血比抽血的难度大太多了!不能有丝毫闪失,不然的话,被输血者随时会死亡。

    张麟虽然没有亲自给病人输过血,但是他从小到大,被输过无数次液,也看到过别人输血,怎么操作心中还是有数的。

    当然这是他首次操作,必须加倍小心,一丝差错都不能出,否则武则天就会丧命!

    他并不紧张,因为根据那些人签的文书,由于输血造成皇上死亡,责任由那些王爷和宰相承担!

    天塌下来有高子顶着,他怕什么!

    有了这一点保障,他心里不害怕,因此反而不易出岔子。

    用火和酒精对银针进行消毒,小心翼翼地插入武则天的肘窝静脉之中,从中滴滴答答地流出了一部分血,这血并非鲜红色,也不是全然黑色,而是红色之中带着褐色。

    “蓟县男,不是说好给皇上输血的吗,怎么反而把皇上的血放掉?”武常李多祚凤凰夜玉等人围在凤榻之旁,这些人算是皇上的死忠,一个个眉头深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麟的动作,忧心者有之,焦虑者有之,叹气者有之,怀疑者有之。

    “输血那么简单吗?皇上又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而是因为血液中毒所致,因此必须先放掉一部分毒血,在血管之中腾出空余之地,然后再输入新鲜血液。”张麟耐心解释。

    听了张麟的解释,大家也没有主意,只能让他放。

    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凤榻旁边的盆子里,渐渐接近盆中线。

    见从皇上身上抽出的血跟李昭德的差不了多少,武常等人心疼紧张到了极致,怀疑张麟是不是如同整李昭德一样整皇上,恨不得出手将他制止!

    他被打入冷宫,因此心里对皇上怀恨,趁此机会进行报复,一定是这样!

    “蓟县男,你从皇上体内抽出一部分血,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抽出了这么多血,还不住手,意欲何为?”夜玉忍不住了,第一个明白无误地进行质疑。

    “放心,皇上不会有事。等皇上体内的毒血放尽,我就会收手。”张麟没有回头,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安慰道。

    “按你这么说,岂不是要将皇上身体内的血全部放完?”夜玉质问。

    “你成心跟我捣乱是不是?不懂就不要乱说!”张麟没好气地说。

    “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夜玉气呼呼地说,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话说!让张麟停止放血吗,那很有可能前功尽弃!可是不停,皇上身上的血液就会流尽,那不是意味着死亡?

    “打住!”张麟不高兴了,当即从衣兜里甩出李昭德武承嗣等人签字的文书:“夜侍卫,你不会那么健忘吧,文书上写的明明白白,责任由魏王武承嗣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李昭德等人共同承担。”

    “你以为这东西有用吗?皇上若是出了岔子,他们自然脱不了干系,可是你觉得你能免死吗?”夜玉眉毛一挑,毫不掩饰地进行威胁。

    “你要是这样说,我不干了,你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自己救治皇上?!”张麟不高兴了,一气之下要撂挑子。

    夜玉狠狠地瞪了张麟一眼,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凤凰制止了。这个时候张麟撂挑子,皇上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滴滴答答,大概又放出了半升血,张麟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夜玉的手始终按着剑柄,心惊肉跳道:“照这样放血,好人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而死亡。”

    “就你话多!”张麟扭头瞪了夜玉一眼,“皇上不是好人,因此她不可能再昏迷!只有一息尚存,就不会死亡!”

    居然敢说皇上不是好人?有几个宫女听了张麟的话,掩口葫芦,却也不敢笑出声,夜玉等人也只是冲张麟翻白眼,没有谁出言指出张麟污蔑圣躬,因为现在不是讨论好人坏人的时候。

    血液继续在放,盆子里的血液超过半盆线,似乎比李昭德的还要多出几许。

    现场想杀张麟的不止一个,几乎所有人都用能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感觉自己成了杀人目光的众矢之的,张麟背上起了鸡皮疙瘩,额头冒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免死金牌

    “现在ok了。”张麟赶紧笑着说,然后将插在武则天肘窝上的抽血管拔掉。

    之所以说ok,因为后面流出来的血渐渐变成了殷红色,意味着毒血被排除殆尽。

    血液这东西和水不一样,并不需要全部放完才能将毒素排尽,因为人体的五脏担负着排毒的功能,只要人没有死,人体机能未丧失,五脏就在与毒素进行对抗、排斥、过滤和祛除;与此同时,肝脏、肾、脾、骨髓等造血系统无时无刻不在造血,另外还有造血细胞,时时刻刻产生新鲜的血液。因此,只有过了某个临界点,血液里的毒素就不成为致命问题,会被五脏自行排除。

    武常伸出两根手指头放在武则天的鼻翼之前,感觉还有气息。

    徐御医脸色凝重地搭了搭武则天的手腕,也有微弱的脉搏。

    可见皇上还没有死。

    大家松了一口气。

    而对张麟来说,最紧张的时刻来了。。。

    抽血放血简单,而输血的事张麟真的没有干过,连被输血都没有经历过。

    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参考挂盐水的程序,给武则天输血。这是一种巨大的冒险,也是巨大的挑战,一点把握都没有!

    当然,张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地胆怯和心虚,他全身贯注,专注到了极致,每一个步骤都做得一丝不苟。

    换了一副管子和银针,消过毒之后,小心翼翼地插在武则天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用纱布绑住,先放了一点血,然后将管子的另一端连在装有太平公主和李旦的新鲜血液的挂在一人高的青铜衣架上的竹筒上,通过鱼鳔观察和控制血液的滴落速度。

    两个时辰后,输血完成,武则天的脸色恢复了人色,手指轻轻地动了一动!

    而张麟则累得心力交瘁,精疲力尽,在凤榻边打起了瞌睡。

    皇上醒了!

    御医欣喜,御前侍卫振奋,而太平府所有人则奔走相告,只差没有放鞭炮!

    今天对于太平府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日子,几个时辰之前,太平府差一点覆没,连太平公主都几乎要从神都消失。而现在,皇上活了,醒了,那么一切都有转机!太平府肯定会好起来,而率兵围攻太平府的武承嗣和李昭德,肯定没有好下场!

    “朕这是在哪里?”武则天睁开眼后游目四顾,发现这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地方,不仅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嘶哑,因为她的身体缺少气力。

    “皇上这是公主府。”一直守候在榻前的御前侍卫夜玉,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朕怎么会在公主府?”武则天一头雾水。

    “皇上,你把这麋鹿乌鸡汤服下,等下臣再给你详讲。”夜玉柔声细语道,这时御医恰当好处弄好了麋鹿乌鸡汤,由宫女伺候武则天服下。

    “这里怎么挂了这么多管子?而且还有血,这是怎么回事?”喝了一口热汤之后,武则天恢复了精神气力,发现凤榻之侧挂着串管子,银针上滴着血,感觉怪怪的。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夜玉声音哽咽地讲述了从小梅刺驾到张麟给皇上换血的整个过程,声音压的低低的。

    武则天明白了,在昏睡的几天之内,自己死了两回,而张麟救了她两回命。

    她也弄清楚了,武承嗣和李昭德图谋不轨,意图夺驾篡位。

    她也知道,为了保护她,太平府处在覆没的边缘。

    她很生气,却没有发怒,连续两次经历生死之后,她的忍耐力更大,胸怀也更加宽广。

    对于一个人来说,生命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命了,皇位帝业又有什么用?

    她没有发火,免得吵醒酣睡之中张麟。

    她以一个很舒适的姿势斜躺在床头,背后垫着一个很大的靠枕,目光柔和地看着张麟。他的睡姿很难看,但是睡的很香,嘴里偶尔在磨牙,好像一个小孩子。

    一个时辰之后,张麟终于苏醒了过来,当然他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夜玉偷偷弄醒的,因为她不想让皇上干等着。

    “皇上怎么样了?”张麟睡眼惺忪,蒙头蒙头,开口第一句话就问皇上的安危,因为他不知道输血的效果会怎样?毕竟这里设备太简陋,而他却是第一次亲手操作输血的活计,一点把握都没有。而皇上的生死跟他的安危息息相关,倘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有十王二相联名签字的文书,他也无法幸免罪责,所以,不能不关心,不能不牵挂。

    “朕已经差不多好了。”武则天满面带笑,用慈祥的目光看向张麟,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张麟,没有肉望,没有渴求,有的是亲切,还有亲情。

    “皇上真是百神护佑,洪福齐天!臣真的担心死了,不知输血能不能成功!”张麟红口白牙,灿烂一笑。

    “蓟县男救朕有功,赏黄金千两,赐免死金牌一块。”武则天脸上带着慈和笑意,庄重开口,并让夜玉拿出一块黄澄澄的牌子,交到张麟手里。

    皇帝的命何等重于天下,何等尊贵,就是赏救命之人黄金万两十万两都不算多,不过,四方州县接连发生水旱地动之灾,国库空虚到连老鼠都叹息的程度,如果拿出万两黄金进行赏赐,恐怕会遭到朝臣的强烈非议和抵制。

    “赐我免死金牌?”经历过生死跌宕的张麟,在他心里,黄金乃身外之物,千两万两没有什么区别,倒是听到免死金牌,眼睛一亮,看看武则天,又瞧瞧夜玉,感觉难以置信。

    “是的。只要你不造反,不谋逆,犯了任何过错,都可以免死!”武则天和颜悦色道。血管之中换了女儿和儿子的年轻血液后,武则天的面容显得比之前年青好几岁,青春无法阻挡地焕发于外,肌肤散发光泽芳华,充满了活力,一点病态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也没有受过伤。

    “谢皇上隆恩!”张麟欣然大喜,赶紧谢恩。

    “不用谢朕,这是你应得的。”武则天伸手拍了拍张麟的胳膊,笑逐颜开道,“爱卿的能力,朕算是见识过了,今后朕还要大大地依仗于你,希望你不负朕的殷殷期望。”

    “皇上如有任何用得着臣的地方,臣当尽心竭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不知这免死金牌能否用在别人身上?”张麟谢恩之后,一本正经地问道,心里在想,不知能否用这免死金牌换小梅一命。

    听了张麟的话,武则天马上明白了他想为李棠梅求情的意思,当即蹙起凤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不过还是耐住性子说:“除了谋逆之人,都可以。”一句话堵死了张麟为小梅求情或者以免死金牌进行交换的念头,因为小梅刺过驾,百分百是谋逆之罪,不赦之罪。

    “哦。”张麟听明白了,武则天心里对于小梅的恨意尚未消除,暂时不宜再提此事,日后伺机再说吧。他还要谈蛇灵之事,这可是心腹之患,不宜在此时触怒武则天。

    “如果我犯了杀人之罪,可以免死吗?”说这话时,张麟脸上浮现人畜无害的笑容,而他的心里则同时想到了两件事情,一,杀汪之问雪恨,二,杀看守狱卒,放走小梅,这总跟谋逆无干吧。

    听了张麟要杀人,武则天皱了皱眉头,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疑惑,她再聪明也不可能洞悉张麟的心思,不过她并没有问什么,而是温和一笑道:“只要杀的不是皇家之人,朕都可以免你一死。”

    “谢皇上天恩!”张麟激动得浑身颤抖。汪之问,你赶快洗净脖子,等着受死吧!小梅,你在牢中再忍耐几日,我将放你远走高飞!

第一百八十九章 蛇灵是什么?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见张麟没有继续提小梅之时,武则天脸上又浮现出欣悦之神色,柔声询问了他的手伤,对他关心疼爱备至。

    “谢皇上关怀,臣的手臂已经不痛了,本来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好的。只是前夜又来一名刺客,使得我伤感动怒,致使手伤有些恶化。”张麟脸上带着感激的笑意,平静地开口,不经意地提及刺客,目的自然是引起武则天对刺客的兴趣,主动询问刺客之事,然后顺驴上坡,将蛇灵秘密和盘托出。

    “前夜又来刺客了?”武则天大吃一惊,心里在思量,宫中禁卫森严,刺客接二连三而来,如入无人之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刺客实在来的太频繁了,好像不把我杀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张麟感慨道,脸上表现出一种余悸未消的恐惧神色。

    “这群该死的!”武则天听了,脸上当即浮现一抹愠意,恨声道,顿了顿,眸光带着关切之色,看向张麟,“你有受伤吗?”

    “谢皇上关怀,这刺客虽然厉害,可惜他的运气太差了,被我搭建的一套引雷装置所引来的闪电给劈死了。”

    “引雷装置?把刺客劈死了?”武则天眸光大亮,饶有兴趣。

    “是的。皇上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在公主府和上阳宫各搭建一套,一方面可以避免闪电击中宫殿,另一方面,万一有刺客潜入,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上阳宫还是免了吧。”武则天微笑摆手,她心里想,那厉害的刺客都被引来的闪电击毙,万一自己不小心触及碰到,那就不美了。“至于太平府,就看月儿的意思,她要的话,你就帮她装。”

    “好的。”

    “还是说说刺客的事。这几次去兰苑刺杀你的人是谁,现在可以告诉朕了。”

    “可以。。。”张麟答应了一句,喉咙蠕动着,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抬头向左右看了看。

    御前太监武常手里拿着拂尘,弯腰躬身,立在凤榻的榻尾,凤凰和夜玉在凤榻的左右,四周站着几名御医,太监,宫女,还有御前侍卫,人数不下于二十人。

    门口,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站姿笔挺,从门口可以看到外面值守了一长溜禁卫。

    “你们退下吧!”武则天挥了挥手,御前太监武常答应着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但是她却招手让武常、凤凰和夜玉三人留下了。。。

    看来武则天要武常等三人一起听听张麟说什么。

    对于武常,张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因为他跟武则天说过的话,想必武常很快就会知晓。武则天不可自己去抓蛇灵。假如御前太监武常也是蛇灵成员,那么就不用跟蛇灵搞了,直接臣服他们得了。

    至于凤凰,是神狄里的好人,张麟不用怀疑。

    只有夜玉的立场无法断定,因此张麟没有开口,用眼睛看着夜玉。

    这家伙是不是对我不相信?夜玉蹙着好看的眉毛,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张麟,鼓着滑嫩的腮帮子,一副磨牙吮血的样子。

    张麟视而未见,抬起下巴,看向顶棚。

    “这里都是值得相信的人。”看到这幅情景,武则天心里发笑,和颜悦色道。

    “皇上,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张麟老气横秋地说。他心里说,皇上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武承嗣你应该够信任的吧,结果怎么样,率先图谋不轨!虽然皇上相信夜玉,他自己也并不怎么怀疑她,但是他要讲的秘密太过重大,不能存有丝毫侥幸心理。

    “哼~”见张麟这厮如此不信任自己,夜玉气得要吐血,心里明白他在报复自己对他输血时的质疑,便冲着张麟冷哼一声,赌气地走了出去。

    “臣也出去了。”凤凰见夜玉出去了,也主动出去了。

    “奴婢也。。。”武常知趣地说。。。

    “你在这里听听。”武则天开口让武常留下。

    张麟没再要求武常回避,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他要是再要求的话,武则天很有可能干脆不听,那他这个秘密只能沤死在肚子中了。

    “臣所说之事,关系到朝廷的安危,关系到皇宫的宁定,非常重大,一个字说错,臣的罪责非轻,所以,臣还是要恳请皇上,若是臣接下来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请皇上恕臣失言之罪。”张麟不厌其烦地说,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小命先要想法保住,才能开始揭露蛇灵秘密。

    “朕不是赐了免死金牌给你吗?”武则天呵呵笑着问。

    “免死金牌这么珍贵这么重要,臣不想一下子就用掉。”张麟郑重其事地说,心里却在想,到时候我想办法把小梅放走,还得靠这免死金牌保命呢,怎么能这么早把免死金牌用掉。

    “好吧,准奏!”武则天点头,心里却认为张麟所做的一切的都是徒劳的,要是他真的有什么大过错,怎么样都可以处死他,就算拿了免死金牌都没有用。

    “皇上可听说过蛇灵这一帮派?”张麟早已准备好说辞,要抓住皇上和自己都遇刺受伤这个有利的时机,将蛇灵组织推出来,予以清除。因为蛇灵遍布于宫中,让他的生命无法得到保障。

    “蛇灵是什么?”

    武则天听了甚为愕然,因为她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帮派,甚至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名字。

    “这是一个恐怖杀手帮派,里面的成员一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其目的是颠覆朝廷,改朝换代。”张麟危言耸听,直接将蛇灵的最高目标托出,目的自然是引起武则天的高度重视。作为一个至尊皇帝,最忌惮最害怕的就是那些觊觎帝位之人,之帮派。

    “你是如何知晓的?”武则天用狐疑地目光看向张麟。作为一个掌握至高无上权力的皇上,她手下控制着朝廷,羽林卫和内卫,内卫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绝密消息,如果存在这样的帮派的话,她应该有所耳闻,不会一无所知,不会只由张麟口中听说。。。

    对于武则天的反应,张麟早有预料,这种事情,没有确切证据,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他现在所做的,是在没有明显证据的情况下指控一个强大的帮派,且这帮派首领深得武则天信任,有些铤而走险。不过他并不慌张,他还有底牌。

    “皇上,臣本来并不知晓蛇灵之秘密,那天晚上潜入兰苑刺杀我的蒙面杀手,以为我是将死之人,在得意忘形之中,肆无忌惮,将杀我的原因以及他们的秘密身份一一向我暴露了出来。”张麟抬手摸了摸鼻子,吸了一口气,从容不迫道。

    “说下去!”对于张麟的说法,武则天颇有同感,当时小梅在将利刃架在她的脖子上时,不也得意得什么都讲了?

    “当时,臣亲口问那蒙面杀手,为什么要杀我。他说,我得罪了蛇灵,上了蛇灵的必杀名单,因此才会派他潜入兰苑,杀我灭口,免除祸患。”张麟脸色如常,声音平静,娓娓道来。

    “你得罪了蛇灵?”武则天蹙着眉头,抬眼耐人寻味地瞅着张麟,似乎抓到后者话语之中的重大漏洞,且不说蛇灵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存在,像他这么个身在深宫的供奉,怎么会得罪一个杀人帮派而引起对方冒着巨大的危险潜入皇宫进行灭口呢?这似乎讲不通。

    张麟知道武则天会有此疑问,他就是要挑起后者的疑问,然后逐步将蛇灵和盘托出,然后雷霆一击,将之铲除。

第一百九十章 蛇灵秘密 和盘托出

    “当时,臣听了杀手那番话,也是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便分辨说,臣连蛇灵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怎么会得罪蛇灵?再说臣处于深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得罪任何人,更不可能得罪蛇灵?”

    在说话时,张麟声音略微颤抖,如同余悸未消,肢体语言到位,脸上摆出一副震惊连连的表情。

    “那蒙面杀手告诉我,你不但得罪了蛇灵,还把蛇灵得罪的太狠了,差一点把蛇灵的老底给揭露了出来,因此蛇灵上层才把你放入了必杀名单,必须杀死灭口。”

    武则天听了,没有插话,一边凝眉思考,一边抬手示意张麟继续说下去。。。

    “臣请求蒙面杀手让我死个明白。蒙面杀手说:好,那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一共得罪蛇灵三次。第一次,在盛典上讲突厥话,几乎使得他们的几乎完美的计划功亏一篑。”

    张麟声音激动地说,话语之间,带着隐隐的余悸。

    “这么说,冒充使团的歹人是蛇灵成员?”听到这里武则天不淡定了,眸中闪过一抹思索、疑虑和愤慨之色。

    “蒙面杀手是这么说的。”张麟点头确认,他没有说出翌阳郡主和虎敬晖是蛇灵成员,否则就扯得太远了,说太多,武则天反而会不相信,“蒙面杀手又说,我将冒充禁卫范登的陈十查出,是再次得罪蛇灵,后来又将隐伏在禁卫之中的惠中揪出,又一次得罪了蛇灵,因此我就上了他们的必杀名单。”

    武则天听了,并没有表态,只是随口问道:“前夜的刺客又是谁?”

    “前夜的刺客隐伏在暗中,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劈死。因此臣跟这位刺客并没有交谈,不过臣已经知晓,他也是蛇灵成员之一。”

    “蛇灵总舵在哪里,首领是谁?”武则天语气急切地问道,她这样问,几乎差不多等于相信了蛇灵的存在。对于陈十惠中和前夜的刺客,武则天并不怎么在乎,因为他们,死的死了,关的关了,再也无法作乱。她最在乎的是蛇灵首领和总舵所在地。若是知道,可以天威降临,一举荡平。

    “在。。。”张麟觉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蛇灵总舵在内卫,蛇灵首领就是内卫大阁领肖清芳,想必皇上一定不会相信,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以自己身上的重伤为前锋,以皇上身上的重伤为后盾,就算是信口胡说,皇上不管相不相信,应该不会怪罪我。

    “此事干系更为重大,臣肯请皇上再恕臣妄言之罪。”张麟再次恳请,显得颇为嗦。

    “准!”武则天面沉如水,很简洁地吐出一个字。

    “那天晚上,臣落在蒙面杀手手里,自认没有活路,便大着胆子问他,皇宫禁卫森严,他们是怎么潜入进来行刺的?蒙面杀手颇为自豪地告诉我:他们出入皇宫如履平地,因为整个皇宫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张麟危言耸听道,不这样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皇上不可能相信,必须让皇上惊恐一下,然而再推出肖清芳的名字,那样一来,皇上就算不相信,不动肖清芳,以后也不会再信任后者了。

    “说下去。”武则天眉头锁了起来,目中闪动一抹精芒,可见被“出入皇宫如履平地”触动了。

    “蒙面杀手说,他们已经控制了内卫,蛇灵总舵就设在内卫。”张麟没有说羽林卫和千牛卫也在蛇灵掌握之中,那样一来,恐怕武则天会寝食不宁,顾及颇多。他的目的是先搞掉内卫,以后再逐步整顿羽林军和千牛卫。

    “你说什么?”武则天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简直有些炸毛。内卫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密探机构,一直以来是她的耳目和爪牙,结果在张麟嘴里变成了蛇灵总舵。

    武则天的反应,已在张麟预料之中。自己最信任的机构,成了杀手帮派,这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蒙面杀手告诉我,蛇灵的首领称蛇首,名字叫肖清芳,就在内卫之中任职。”张麟把一切都推到那蒙面杀手身上,拿准了武则天不可能让后者来这里当庭对质。

    “肖清芳是蛇首?”武则天听了更是吃惊不少。

    武常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听到这话,眼睛蓦然开阖,一道精光射向张麟,如同电光。

    张麟骇然大惧,莫非武常是蛇灵奸细?

    “蓟县男,你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吗,她可是内卫大阁领,朝廷大员。没有证据不好混说。诬陷朝廷大员可是重罪。”武常用极其严厉的声音说。

    “啊,肖清芳是内卫大阁领?”张麟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我还以为她跟陈十惠中一样,只是一名隐伏在内卫之中的普通禁卫呢。”

    “证据呢?”武则天眸中浮现一抹凶光,不知道是对张麟的,还是对蛇灵的。

    见了武则天的凛然神情,张麟吓了一跳,但是事已至此,不能有任何惧怕和退缩心理,不然的话,不但扳倒蛇灵的计划功亏一篑,甚至会引起皇上动怒。那样的话,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虽然有免死金牌,但是免死金牌这么早就用掉,太不划算了。

    “蒙面杀手提过,所有蛇灵成员身上都纹有蛇形刺青。皇上不妨先派人去查验陈十和惠中身上的纹身,如果他们身上没有蛇形刺青,那就当蒙面杀手此前所说的都属妄言,不可相信。如果的确有,说明蒙面杀手所言属实。”

    张麟把所有责任都推在蒙面杀手身上。他之所以说的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从神狄电视剧中获悉蛇灵成员都纹有蛇形刺青,另外他曾经暗中查看过陈十的身体,的的确确纹有蛇形刺青。假如没有这一点底数,他怎么可能胡口乱说,那岂不是自己找死?

    在说这一番话的同时,张麟警惕万分地瞟了武常一眼,心里怕怕地想,倘若后者是肖清芳的同伙,很有可能在自己说出最核心的绝密时,出手杀自己灭口。

    “蛇形刺青?”

    “对,就是这种图案。”张麟从衣兜里掏出从闪灵虺文忠身上获得的蛇灵令牌,双手托着,“这是前夜来兰苑向我行刺的刺客留下的腰牌。”

    武则天接过令牌,反复检视,凝视着腰牌上的蛇形图案,目光闪出一丝惊异,因为这图案她恍惚在哪里见到过,不过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之后,她翻查腰牌的反面,看到上面篆刻的“虺”字,目中露出思索之色,自言自语:“这个虺字,朕怎么觉得如此耳熟呢?”

    “数年前,陛下曾下旨削逆魁越王贞及琅琊郡王冲属籍,改其族属之姓为虺氏。”武常恰到好处地提醒道。

    “哦~”武则天恍然大悟,记起来了,平定越王李贞及琅琊郡王李冲之乱后,她一气之下,曾经将李贞及李冲的族属,改姓为虺之恶姓。逆魁李贞及李冲的族属,加入乱党,侵入宫中作乱,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接着说。”武则天抬手示意张麟继续说。

    “要是陈十和惠中身上纹有这种刺青,那么,作为蒙面杀手口中的蛇首的肖清芳应该不例外,应该也有同样对纹身。皇上可以让人检查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纹身,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倘若肖清芳是忠于皇上的,检查一下身体算得了什么?”

    虽然到现在为止张麟还没有见过肖清芳本人,但是他能猜到,接连不断到兰苑刺杀他的杀手定然是肖清芳所派遣的,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要确保武则天毫不留情地扳倒肖清芳,这样才能清除蛇灵,免除后患!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武承嗣 深失朕望

    听了张麟的禀报,武则天抬眼望着顶棚,考虑了好半晌。肖清芳是她的宠臣爱将,不说是万分信任,也够得上千般信用。在乍听到肖清芳是意图颠覆朝廷的蛇灵之蛇首时,她难以相信。

    但是张麟言之凿凿,让她不能不相信。再说内卫如此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因此她最终选择了宁愿信其有也不能疑其无的态度。因为人心隔肚皮,武承嗣应该是她最信赖的人吧,在她昏迷之际,后者不思报恩,反而意图篡位!对于肖清芳的信任自然没有达到对武家人的信任程度,她暗中有什么异常企图,也不是没有可能。

    武则天从顶棚收回视线,看向武常,用十分威严肃然的口气说道:“武常,你与蓟县男一道去检查死者陈十和凶犯惠中身上的纹身,倘若他们身上真有蛇形纹身,便再去内卫检查肖清芳。倘若她身上确实有蛇形纹身,当场将她擒拿!”

    “倘若没有呢?”武常笑着问道,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麟一眼,其实他的言下之意是,妄言造谣的张麟该如何处置?

    这一眼把张麟看得魂都差点飞掉了,武常这什么意思啊,莫非他真的是蛇灵同伙?

    “那就传朕旨意,迁肖清芳为御正。”武则天想了想,缓缓开口。

    “是,陛下。”武常很干脆地答应,没有再说什么。

    听了武则天的话,张麟心里轻松了许多,自己这一次算得上冒死进言,明着与蛇灵干架,后果难测,现在看来就算肖清芳身上没有蛇形刺青,她也当不成内卫大阁领了,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作为一个心怀大志的蛇首,被皇上无端检查身体,旋即被调离根深蒂固的内卫,迁任一个无足轻重的衙门,她肯定能猜测到蛇灵的行迹暴露,很有可能一走了之。

    要是肖清芳走了,肯定会带走蛇灵成员,那样的话,自己的处境就是平和多了。

    至于武常,张麟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他不是蛇灵奸细。

    “将这腰牌拿去。”武则天向武常抬了抬手。

    “是。”武常非常恭顺地上前一步,走到榻边,从武则天手里接过那枚刻着“虺”字的蛇灵腰牌。

    “蓟县男,咱们走吧。”武常脸上挂着难以琢磨的笑意,向张麟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转身向寝殿外缓缓走去。

    张麟并没有马上离开,为了自身的安全,他斗胆向皇上强调:“皇上,蛇灵成员一个个心狠手辣,身怀绝技,就如奸细惠中,在十数名御前侍卫的围捕之中,都能进出自如,将羽林郎将擒拿挟持,可见一斑。我们此去查看他们的身体,极有可能惊动蛇灵,使得他们凶形暴露,铤而走险,所以必须慎重行事,早做万全之策,免得行差踏错,为他们占了先机。”

    “何为万全之策?”武则天蹙眉问道。

    “一,皇上身边必须加强护卫,防备蛇灵狗急跳墙,对皇上行不轨之事。二,武公公也需要多带人手,免得遭到他们的突袭,蛇灵善于使暗器,常能做出杀人于无形的事情。”

    本来武则天对于蛇灵是否存在于宫中持半信半疑态度,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张麟的一面之词,除了那块“虺”字腰牌,没有任何更显明的证据,现在听后者反复强调蛇灵的狠辣和凶猛,她心里开始偏向于相信了,当即沉声向武常下旨道:

    “武常,进宫之后,你带御前侍卫夜玉,羽林卫中郎将狄光远同去,倘若有人抗旨,就地格杀。”

    “是。”武常笑着答应,心里却在嘀咕,蓟县男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你自己心里害怕!

    狄光远?

    听到这个名字,张麟觉得很耳熟,思索半晌,想起来了,狄光远应该是狄仁杰的儿子。

    “起驾还宫,蓟县男与朕同辇回宫。”武则天这句话说的平平淡淡,却让所有人惑然惊诧。

    与皇上同乘一辇,后宫之中,除了二张和薛怀义,便没有人享受过这种荣耀,以前二张及薛怀义之与皇上同辇,不过是在皇宫大内巡游,从来没有驰行到皇宫外面。也就是说,在神都的大街上,和皇上同过辇巡过街的,以前只有先帝,而现在则是张麟,这种恩宠,超出常规,不合纲常。

    如果有御史大夫在这里,一定会泣血劝谏,可是太平府哪来的御史!

    这些个太监宫女以及侍卫,谁会对皇上跟谁同辇之事指手划脚,除非他们活腻了!

    他们只是据此在心里进行判断,皇上对于张麟的宠爱,已经到了跟二张平等甚至略有超出的地步。看来张麟很快就要离开兰苑,回到萃阳宫了。

    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之下,武则天出了密室,来到外面,一眼看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死尸和流淌得到处都是的血迹,触目惊心,这是武承嗣谋逆的罪证,也是太平府遭受惨无人道的杀戮之现场,太平公主自然不会在武则天看到之前将之进行打扫清除。

    见到这一惨烈景象,武则天脸色发黑,眼中喷火,简直气炸了肺。

    之前,听夜玉禀报,说龙武卫在太平府大开杀戒,她虽然气愤,虽然恼怒,但只是气愤和恼怒而已,没有到极致,而现在,亲眼目睹杀戮现场,她的怒火越来越烈,显然已经攀升到极致,脸色极其难看。

    不要说这里是公主府,是除她之外任何人都碰不得的地方,现在竟然遭受如此惨烈之杀戮,哪怕她在皇宫听到发生这样的事件,她也会龙颜大怒,严惩肇事者!

    更何况她的銮驾停靠公主府,那么公主府就成了行宫,那更应该是无人敢于触碰之禁地,而恰恰因为她的銮驾移临太平府,反而使得太平府遭罹厄难和杀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糟糕感觉,作为一个至尊皇帝,怎么受得了!

    “武承嗣受君重恩,不思尽忠,背君负恩,深失朕望。。罚在府中思过,无朕旨意,不得离开王府半步!”

    武则天虽然恼怒至极,可是对于武承嗣之罪行的措辞却有些避重就轻,惩罚也相当的轻淡,可谓雷声大雨点小,究其原因,因为后者是她的娘家侄子,又是她曾经暗中定下的第一储位候选人,且与她血液相合,血缘至亲,她当然不会做自剪臂膀之蠢事,那样一来,亲者痛而仇者快。但是,在她心里,从此刻起,已经把武承嗣从第一储位候选人下降至最末一位,之所以没有从候选人名单中完全排除,还是因为后者与她血液相合。按照验血的结果,她的子侄之中,跟她血液相合的只有三人,只有三人!

    以前没有验过血,所有的亲近子侄都有资格进入储位候选人之名单,而验过血之后,在武则天的潜意识中,只有血液相合者,才是最佳的储位候选人。虽然武承嗣犯了逆天之罪,可就因为血液相合,武则天没有对他的罪行进行深究和严惩。

    可以说,张麟弄虚作假所造出的武承嗣与皇上血液相合一事,既把后者搞得半死不活,又在最后关头帮了后者一把,这是张麟君始料未及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窈窕淑男,女子好逑!

    对于李昭德,武则天心里也恼火到了极致,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没有进行责罚,甚至连训斥都没有,反而令人传旨褒奖:“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李昭德忠良耿直,护驾有功,赐赏银青袍服,恩准见驾不拜。”

    所有人都觉得不解,李昭德的所作所为,与武承嗣没有太大分别,怎么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受到恩赏?反而恩准见驾不拜,这不是使李昭德的权威更加大了吗?莫非皇上生病生糊涂了?

    不过也有人认为,天威难测。皇上暂时不动李昭德,并不意味着以后就会不动。

    张麟则在心里思考,武承嗣是皇上的亲侄子,哪怕惩罚再重,都不会在皇上健在时揭旗造反;而李昭德是权臣,逼急了,很有可能公然造反,武则天对不同人所犯相同错误的差别处理,恐怕是源于此。

    对于其他几个王爷,武则天一个字都没有提,就好像压根不知道他们来过太平府一样。

    接着武则天脸上难得地露出笑意,又下了一道旨意,对略微休息了几个时辰便恢复了奕奕精神而出来恭送母皇的太平公主进行嘉奖:

    “太平公主李令月秉性良善,智虑忠纯,心系朕躬,孝母勤勉,增食邑三千户,赐侍卫至十人,准扩府兵至五百人。”

    “谢母皇隆恩!”太平公主喜出望外,欣然下拜。

    这一次她按照张麟的计策,将皇上从皇宫移驾至自己府上,几乎遭遇灭顶之灾,现在风暴过去,她虽然没有如愿以偿得到遗诏或者储君之位,但是却得到母皇之超越常规之嘉赏,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增食邑算不了什么,重点在于赐侍卫和扩府兵。

    武则天旨意之中所提的侍卫自然不是普通侍卫,而是特指御前侍卫。跟禁卫相比,御前侍卫的武功可能不一定高出多少,但是他们都有一项必须的本领,就是会轻功,最起码都能纵高上屋顶,稍微好一点的,就能飞檐走壁。

    武则天的三个子女都享有御前侍卫保护的好处,这一点她的侄子就没有享受到,只能得到禁卫或者自己所招募的护卫的保护,这可以算是做她子女的唯一一点好处,因为这是从大唐传承下来的规矩,武则天登基后并没有刻意去更改之。

    皇嗣李旦享有十六名御前侍卫的护卫,庐陵王李显享有六名,当然他们府里的侍卫远远不止这些数,多出的侍卫都是他们自己招募的,不是御前侍卫,身份和待遇不一样。

    太平公主本来分配到六名御前侍卫,战死一名,现在增至十名,几乎翻了一倍,超过李显,快赶上李旦了。

    至于府兵,一般的王府公主府之府兵最多只能保有三百人,若是超过了,可以被视为意图不轨,知情者谁都可以出首告状。

    现在皇上特旨准许太平府扩充府兵至五百人,那就超过绝大多数王府,与保有一千名卫率的皇嗣府不相上下了。

    看起来,太平公主离储位越来越近。

    可以说,在遭遇大难之后,她收获颇丰!所有这些,看似来自皇上的恩赐,而实际上,则是来自于张麟的功劳!

    要不是张麟用输血之法将大病垂危的皇上挽救了回来,不要说这些额外的赏赐没有,就算太平府现成的一切,都会失去。

    从现在开始,在太平公主心目之中,张麟成了最重要的人,也成了她最为倚重之人!

    然而,太平公主心目之中最重要最倚重之人,此刻,被她身穿凤袍、风华绝代的母皇携着手,一同登上了由四匹神骏拉着的奢华敞篷龙辇,在她的百味杂陈的目光之注视下,轰隆隆驶出了公主府大门,煌煌然冲入了宽阔的朱雀大街。

    两千羽林卫在龙辇旁边扈从护卫,声势之浩大,场面之壮观,威风之凛冽,如同破灭了敌国的大英雄奏凯而还似的。

    皇上与面首同辇巡行!几乎整个神都的人都被轰动了!万人空巷,八方来集,上房爬屋,一睹皇上和蓟县男张麟的风采。

    皇上的长相没的说,年轻时曾是大唐第一美女,现在她身上流淌着比她自身年轻四十多岁的青春血液,容光焕发,风华正茂,身穿龙袍,头戴凤冠,威严与美丽共聚一身,收获了不少男人,特别是热衷功名富贵的男人的青眼和遐思。

    可是现场更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皇上身边的年轻男子。

    此刻的张麟,皮肤白皙,五官秀丽,加上被打扮成男娇娇的样子,如同蒙着一层灿烂光辉,吸引了无数人的瞩目。

    果真是惊为天人!怪不得宠压后宫!

    无数男子为张麟而感到自惭形秽!幸好后者受伤了,断了一臂,让人稍稍感到老天之公平,要不然现场保不定有人忿然自杀,或者冲上去杀了张麟,也是有可能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长相高!”

    “生男就要生张麟那样的!”这是很多围观者的共同心声。

    无数女子为张麟痴迷。

    有女子呆呆地望着张麟,嘴角流哈喇子。

    有才女心情激动,出口成诗:窈窕淑男,女子好逑!

    还有人更直接,更痴迷,喃喃吟诵道:嫁人就嫁张麟那样的!

    有人暗中yy,我要参加才女科考,考到状元,那时皇上给我封官授赏,不管多大的官职和多么丰厚的赏赐,我都不要,只求皇上把张麟赏给我!

    如果不是威仪赫赫的皇上就在张麟身边,如果不是几千羽林卫护卫在周围,估计会有很多女子冲到辇车旁边献花,再不济也能达到掷果盈车的效果。

    看到街道两旁女子发光的眼睛,武则天乐开了花,心情舒坦到了极致!我有和氏璧,可以随意摩挲尽情挚玩,而别人只能远观,只能赞叹,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呢,就是武则天此刻的感受!

    在不经意中,武则天伸出玉手,搂住了张麟的蛮腰,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张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女子如同花痴似的,是在看我吗?

    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吧?我有这么受欢迎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到了上阳宫门口,武则天拉起张麟的手,放在唇边如同蜻蜓点水一样碰了一下,而后依依不舍地下了龙辇,在春香的迎候中,在凤凰和几名御医的陪伴之下,回宫调养,并且温声吩咐:“蓟县男重伤未愈,步辇伺候。”

    在皇宫乘辇,这也是极大的恩典,后宫之中鲜有人享受过,不过比起与皇上同辇巡城,这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见过公公!”在四名禁卫的簇拥之下,一位年龄二十出头的将军迈着大步而来,到了武常的面前,躬身行礼。

    “光远,这位是蓟县男。”武常神色平静地向狄光远介绍张麟。

    “见过蓟县男。”狄光远向坐于步辇之上的张麟抱拳一礼,语气生涩,显得不是很情愿。

    “好说好说。”张麟和煦一笑,并没有计较狄光远的态度,他爹那么憎恶后宫供奉,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做儿子的持嫌弃态度是难免的。

    张麟盯着狄光远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者年龄二十五六岁,虽然不是很帅,但是棱角分明,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属于让人放心的长相类型。

    狄仁杰虽然不喜欢我,但是至少不是坏人,他的儿子总不可能是蛇灵奸细吧,想到这里,张麟的心淡定踏实了许多。对于夜玉,张麟现在也选择相信,在抓捕陈十和惠中的战斗之中,她出力颇多,这一次她把自己接到公主府,路上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

    “见。。。”狄光远向夜玉抱拳为礼,态度非常恭顺友好,正要殷勤开口,却被夜玉一脸嫌弃而粗暴地打断:“见什么见?没见过美女吗?”

    狄光远抬手摸着后脑勺,脸上浮现极为尴尬的神色。

    夜玉扭头看向另外的方向,不理不睬,给了狄光远一个绝美的侧脸。

    张麟心里嘀咕,这狄光远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实际上也是见妹眼开之人,当然这无可厚非,只是他撩妹的水平实在有欠高明了!以后他要是认我做大哥,我倒可以送他一本撩妹宝典。

    “光远,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糙糙的!要稳重!”武常态度平和地取笑狄光远。

    “公公教训的是。”狄光远诚恳地回答。

    一行人簇拥着一台由四名身材健壮内侍所抬着的敞顶步辇,向震字营逶迤而去。

    张麟的辇前,虽然只有高力士一人伺候跟随,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威仪,因为,武常夜玉狄光远等人,行走在步辇旁边,从某种程度来说,跟随从没有什么区别。

    在一路前行当中,夜玉心里感触良多,数日之前,当她与张麟初次见面初次合作时,后者还是一个八品校书郎,短短几日后,后者竟然升至蓟县男。虽说,县男的品秩还没有夜玉这御前侍卫高,但那可是爵位,荣耀无比。一下子又被打入冷宫,成了过气之人,可谓起起伏伏,经历坎坷。转眼之间,身在冷宫的他在皇宫和神都掀起风雨,力压权相李昭德和十大王爷,这张麟实在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见到一台步辇在御前太监和羽林中郎将的簇拥之下冉冉而来,震字营的队正连深吓了一跳,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赶紧大礼参拜。在宫中能乘步辇的,除了皇上,二张和薛怀义,就没有别的人有这个资格了,以公主之尊,到了皇宫,也得下车步行。

    当看清步辇上坐着的是身上打着绷带的张麟时,连深更是惊讶不已,难以置信。他知道张麟连破两案,也接连升官,但是没有想到后者的地位已经如此尊崇。

    看到连深的惊讶反应,张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他跟连深之间没有什么交情,自然没有必要跟后者解释什么。

    查验纹身之事,自有狄光远安排,他是羽林卫中郎将,比之前桓斌的羽林郎将还要高一品。在连深的陪同之下,狄光远、武常和夜玉迈步进入敛房,进行查看。

    张麟没有进去,坐在步辇上等候,因为他已经查验看过陈十身上的纹身,不用再看了。

    留守在震字营的禁卫,见到坐于步辇上的张麟,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大家看到没,这位数日前是校书郎,现在已经是蓟县男了!”

    “升官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他连破两案,立了大功,身负重伤,你看,连胳膊都断了,升个男爵也是应该的。”

    “其实以他的供奉身份,以他的俊俏长相,只要竭尽全力侍奉皇上,就能当公做侯。哪里需要立什么功,哪里需要负什么伤?真有点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听到大家的议论,张麟倒没有什么,静静地坐在步辇上,自从进入后宫以来,他所受的的背后议论和指责不计其数,要是什么话他都计较或在乎,他就甭活了。

    高力士白净的下巴一抬,脸上浮现睥睨四方的神色,好像受到众所瞩目和羡慕的人是他。连给张麟抬辇的几位内侍都有些趾高气扬的意味。

    敛房中,范登的尸体已被掩埋,房中只剩下一具尸体,以白布覆盖。

    狄光远掀开白布,却发现白布覆盖之下,并非尸身,而是一堆柴草。

    事况很明显,陈十的尸身被人替换了!所营造的假象只是为了蒙蔽他人的视听。

    在敛房中武常并没有发作,不过他的面容上浮现着满满的怒意,看向连深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杀气,把后者吓得心惊肉跳。

    到了敛房之外,武常用拂尘指着连深,厉声喝道:“你告诉咱家,这是怎么回事?”

    连深战战兢兢,弯腰曲背道:“回公公,这尸身前两天还在,不知为啥今天却不翼而飞了。卑职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食君禄,任君事,是怎么办事的?!”武常眼睛一瞪,怒喝道。

    “卑职罪该万死!”连深额头冒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说道。

    “狄将军,此人玩忽懈怠,着革去队正之职。”武常没有理会连深,扭头向狄光远,不假辞色道。

    “公公的话听到吗,从现在开始你不是队正了。。。望你痛思己过,戴罪立功!”狄光远非常严肃地训斥连深。

    “是!”连深连忙答应。刚才听到武常的话,他吓得浑身发抖,不过听了狄光远的话,他又镇定了过来,按照后者的意思,他虽然不是队正,但还是震字营的头,只需痛思己过,戴罪立功。

    武常向狄光远翻了翻眼皮,明白了,狄光远在护犊子,对自己的话阳奉阴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他刚才的举止属于愠怒之下所做出的越庖代俎行为。

    “去内卫地牢!”武常脸色阴沉道。

    “武公公,怎么回事?”张麟皱了皱眉头,随和地问道。

    “哎,停放在敛房的尸身被人用一堆柴草替换了!真真是气死咱家了。”武常叹了一口气,一脸愤慨地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听了这话,张麟也是大吃一惊,从他在太平府向武则天禀报蛇灵的秘密,到现在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莫非蛇灵就已经得到消息,提前把尸体运走或毁灭了?

    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停放在这里的尸身怎么可能会被偷走?

    张麟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武常,后者一脸的阴沉,怒意尚且未消。

    知道验看纹身行动的只有三人:张麟,皇上和武常。难不成消息是武常透露出去的?要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莫非小梅是血灵?

    不过,尸身不翼而飞,在张麟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一方面说明尸身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为什么要暗中偷走?既然尸身有问题,那么就算没有查证到蛇形纹身的存在,自己也不会存在欺君之罪;另一方说明蛇灵做贼心虚,提前做好了毁尸灭迹的准备,这样也好,若是使蛇灵的神秘纹身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或许会招来蛇灵对自己的更加疯狂的报复,那对自己来说定然是毁灭性的灾难。

    一行人一言不发,簇拥着步辇,一路向西北逶迤行去,经过许多殿台楼阁,穿过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从丽景门出了皇宫大内,也就过了一条马路,就进入到内卫府大院。

    内卫府一共四进,占地不大,因为在这里面议事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常年在外面明察暗访,侦缉各种情报,有情况一般都通过信鸽或者专人传递,上报给内卫府立案或定夺。

    牢房设在地下。

    有武常在,有皇上口谕,一行人可以直入地牢,无形请示内卫大阁领肖清芳。

    要去地牢,步辇无法进入,张麟下了步辇,在高力士的搀扶之下,跟在武常等人之后,徐徐走下台阶。

    地下牢房经年不见天日,难免阴暗潮湿,空气之中飘散着一股难闻的霉变腥臭之味。

    地下空间相当宽大,几乎相当于地面的一半,里面被隔成数十上百间牢房,走廊纵横,每隔两三丈路都点着一盏烛灯,每个转角之处都有头带武弁冠身穿褐色盔甲的内卫狱卒值守。

    先去了关押惠中的丙字牢,透过铁格栅门,可以看到牢房的草堆上面朝里侧躺在一个人,身穿暗红色的犯人服,背后的黑色“犯”字相当抢眼。

    “开门!”武常沉声开口。

    一位内卫狱卒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发出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将铁栅栏门打开。

    “丙号犯人,转过身来,见过大人!”内卫狱卒冲草堆上躺着的人喊了一嗓子。在牢房之中,没有名字,只有犯人编号。

    草堆上躺着的人缓缓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什么大人?”

    这名犯人的年龄跟惠中差不多,但是脸相与后者相差甚远。现场之人,除了狄光远,大都与惠中交过手,对于后者自然熟悉,这名犯人一看就是假的。

    “你是谁?怎么会在丙号牢房?”张麟吃惊地问道。

    “我叫齐七,三日前被关进这里?这有什么问题吗?”犯人诧异地问道,旋即眼睛一亮,欣喜地说,“莫非我是被错抓的?这么说,你们是来放我的?!”

    很明显,惠中于三天前就被放走了,这名叫齐七的被关进丙号牢房,滥竽充数,蒙蔽狱卒之检查。

    这蛇灵也太猖狂了,连在押之犯都换走了,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验看蛇形刺青,因此提前撤离了,或者要公然发难?

    “咋回事!”武常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目光之中怒意越来越浓,瞪视着那名内卫狱卒。

    见了这情景,内卫狱卒吓得浑身筛糠,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公公,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的今天我也是刚上值。实在不知道这牢房里的犯人已经换了。”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惠中这奸细已经被人私自放走了!放走惠中的人是谁呢?这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情。

    这位冒充惠中呆在丙字牢房的人有蛇灵奸细之嫌疑,张麟令狱卒检查齐七的纹身。

    “怎么还要验名正身,难不成要将我推出午门斩首示众?”齐七阴阳怪气地说道,很不情愿地脱下了囚犯之衣。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身子,光突突,一身的排骨,上面什么纹身都没有,说明既不是蛇灵奸细,也不是内卫成员,而是一名普通的犯人,应该是个不怕死的角色,或者本身就是个死刑犯,因此死猪不怕开水烫,兴许肖清芳许了他什么好处,因此才躺在这牢房混充惠中。

    在离开地牢之前,张麟问那名吓得战战兢兢的内卫狱卒:“小梅关在哪间牢房?”

    “小梅是谁?”内卫狱卒有些茫然。

    “就是行刺皇上的那位李棠梅。”张麟只好这样说。

    “哦。她关在甲号牢房。”

    小梅行刺过皇上,因此成了内卫的头号犯人,被关在甲号牢房待审。

    “去瞧瞧。”张麟面无表情道,他之所以要去察看小梅的牢房,是为了熟悉路径,日后好伺机放她出去。

    武常夜玉都觉得不解,小梅又不是张麟口中所提的蛇灵之人,之前在皇上面前也没有提过,现在去看她做什么?不过,他们也没有表示什么,因为人都已经到了地牢,到甲号牢房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工夫,没必要多费口舌。

    在内卫狱卒的引领之下,一行人穿过阴暗到走廊,来到甲字牢房。

    甲字牢房比丙字牢房大一半,除了供犯人睡觉的柴草堆,还有一矮桌一矮凳。

    在草堆上侧躺着一个女犯人,背影对着牢房之门。

    “甲号犯人,站起来。”内卫狱卒开了锁,进入牢房,大声叫道。

    没有反应。

    武常向一名太监努了努嘴,示意他过去把犯人拉起来。

    “起来!”那名太监走过去,抬脚在女犯所趟的柴堆上踢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那太监俯身将女犯翻了过来,头发遮蔽了半张脸,撩开头发,只见那女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不是小梅,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且已经死了。

    “啊,小梅也被换走了?”武常和夜玉都非常震惊。

    张麟除了震惊,还有不解。

    惠中被蛇灵放走,这说得过去,因为惠中是蛇灵安插在禁卫之中的奸细,小梅怎么也会被放走呢,难不成她也是蛇灵成员?

    张麟皱眉思索,猛然想起,蛇灵中有一蛇首也叫小梅,人长得极其俏美,武功极高,且善于使血毒,外号血灵,在蛇灵中排行第二,实际上与闪灵相差无几。

    联想到小梅之剑上涂有血毒散,张麟判断小梅很有可能是血灵。

    可是当日蒙面杀手向自己行刺时,明明是小梅出手保护自己的。张麟怎么也不相信小梅是蛇灵之蛇首。

    要是小梅是血灵,她杀自己岂不是更容易,蛇灵为什么不让她动手?就算不让她动手,那么在蒙面杀手行刺时,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坐视不理,怎么会反而出手将蒙面杀手击退,保护自己呢,这说不通啊。

    张麟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不管小梅是不是蛇灵成员,是不是血灵,她曾经救过自己的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安全离开了,也算是幸事一件。免得自己铤而走险私自买放她,张麟只能作如此之想。。。

    张麟眼中的神色变化,从震惊到惑然到恍然到释然到轻松,逃不过夜玉敏锐的感知。她移步靠近张麟,悄声问道:

    “蓟县男,你想到什么?”

    “没什么。”张麟随口敷衍道。他心里的想法,不可能告诉夜玉。甚至于他心里都有一种怀疑,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夜玉放走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肖清芳跑了

    一行人带着遗憾和懊恼离开地牢,未经通禀,直接闯进第四进院落,来到内卫府最后一幢殿台式房子前,那里是内卫高层议事之处,有两名身穿盔甲的卫卒值岗,可谓威仪赫赫,神秘而庄严,属于内卫最重要的所在。

    “武公公来了,还不快去让大阁领出来迎迓。”一位小宦官走在前头,向其中一名值岗的卫卒说道,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大阁领不在议事厅。”那名卫卒赶紧抱拳说道。

    “不在议事厅,那在哪里?”

    “小的也不晓得,小的们只是负责看守议事厅。”

    听说肖清芳不在议事厅,武常皱了皱眉,提步直接闯入议事厅,那两名卫卒不敢阻拦。

    张麟跟着进入议事厅,发现正厅里面空空如也,他心里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肖清芳有可能撤了。

    这时,一位年龄三十左右的内卫官员,头戴武弁冠,身穿褐色衣甲,从外面赶了进来,到了武常面前,满面堆笑迎接,弯腰行礼。

    “卑职黄胜彦见过公公。”

    “肖清芳呢,让他来见咱家。”武公公绷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关押在内卫地牢中的两名人犯不见了,他心里对内卫乃至肖清芳都有不满,虽然还没有到相信张麟所说的后者是蛇首的境地,但是他对内卫之人不可能好脸色,哪怕见了肖清芳,也是如此。

    “大阁领今天没在。”黄胜彦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堆笑道,“卑职本来有很多要事要向大阁领禀报,已经来找了她两次,可是却一直没有见到她的人影。这是我今日第三次过来找她,刚好就碰到公公。”

    “带我去找她,找到为止。”武常拂尘一摆,以毋庸质疑的口吻说道。

    “是,公公随我来。”黄胜彦满面堆笑让到路侧,指引大家来到正厅东边之独立厢房,那儿是肖清芳的书房及居宿之所,外面铁将军把门。

    武常命神色清冷,命黄胜彦用刀斩断铁锁,破门而入。

    人去楼空,里面的家具东倒西歪,地面散落着撕碎的纸张,桌案上留有一封信,上面写着:呈皇帝陛下。靠窗的地方有一堆灰烬,灰烬没有热气,说明焚烧的时间至少在半天之前。

    据此看来,肖清芳不是听到张麟要验看蛇形刺青的消息后才走的,而是早就警觉,于昨天之前就撤离了。这说明,武常没有通风报信的嫌疑,想到这里,张麟稍微放了一点心,放心的同时,也伴随着一丝丝遗憾!要是能将肖清芳或者哪怕一名蛇首抓住,那就是不世之功!

    武常跺脚:“原来肖清芳真是蛇首!是谁给她通风报信的,竟然让她跑了!”

    夜玉也是一脸的气愤:“肖清芳深受皇上恩遇,竟然心怀不轨,成了蛇首,暗中与皇上对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蛇首?”黄胜彦听了不明所以,一脸的懵逼。

    “蓟县男,下一步怎么办?”武常没有理会黄胜彦,而是扭头看向张麟,语气平和地征询道。肖清芳的出逃,意味着张麟所说的蛇灵帮派的确存在,也意味着张麟的断言是对的。

    “可以肯定,大部分蛇灵成员都随肖清芳撤离了内卫,但是个别来不及撤离的,怀有侥幸心理,混在这里也是有可能的。为了皇上的安全和朝廷的尊严,我建议对剩下的所有人进行排查,不能让哪怕一个蛇灵余孽混在留守人员之中。”张麟声音铿锵,大义凛然道,实际上,他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目前他是蛇灵头号必杀之人,万一内卫中存在一个蛇灵余孽,他日后很难安生。

    “嗯。咱家也是这样想的。”武常微微颔首。

    “内卫总共有多少人?还留下多少人?”张麟扭头看向黄胜彦问道。

    刚开始,黄胜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听了大家的对话之后,他终于弄明白了,内卫出大事了!肖清芳率众叛出了内卫,剩下的人员都有叛逆的嫌疑,要进行清查,至于到底怎么清查,黄胜彦并不清楚。

    “内卫分明卫和暗卫,明卫一共有八千多人,分布在天下十道。在神都有一千多,平时,约一半在府里,还一半到外面执行任务,任务没有完成是不会回来的,一般都是通过信鸽向府里传递消息。暗卫是明卫在办案过程中,暗中招募的,没有上内卫的名册,因此具体人数没有统计过,但是我个人认为,至少相当于明卫的两到三倍。”黄胜彦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张麟听了,立刻明白了,假如说明卫相当于警察,那么暗卫就相当协警。明卫有八千多人,暗卫有近两万,这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要知道羽林卫才三千人!

    “肖清芳带走了多少人?”张麟又问。

    “肖清芳叛逃的事我刚刚才知道,至于有多少随她走了,一点数都没有。不过肯定不在少数,因为这两天我发现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不见了,当时觉得很是诧异,不过,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出去执行任务了。”黄胜彦摇头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吧。去将留守在府里的人员全部集中起来,咱家和蓟县男要一一进行排查。”武常面无表情地命令黄胜彦。

    “是!”黄胜彦答应一声,迈着大步出去了。

    “公公,蛇灵成员武功都极其高强,因此在排查之前,咱们恐怕得做好万全之策。”张麟再次提醒道,他可不想再次被挟持或者被刺杀。

    “有道理。”武常点头,他亲眼领教过惠中的厉害,甚至也跟小梅交过手,对张麟的话很是认同。像惠中小梅那样的高手,不用多,一个就够人喝一壶的。

    武常用拂尘敲了敲狄光远的胳膊,吩咐道:“光远,速去调三百羽林卫来内卫!”

    “公公,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狄光远不理解。三百羽林卫,相当于两个兵营,这是要在皇上出行或者出来很大的事端时,才会如此大规模地动用羽林卫。

    武常把眼一瞪:“用不着咱家会这么做吗?”

    “要调动三百羽林卫出宫,需要李大将军的令牌。”狄光远搔了搔头,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办是你的事,反正咱家就要三百羽林卫,半个时辰之内开到这里!”武常倚老卖老,蛮不讲理道。

    “好吧,既然公公如此说,我只能勉为其难了。”狄光远无可奈何,只能答应,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若是仅从他们两人的对话进行判断,一定会以为他们之间关系疏远,互相推诿掣肘,而要是看到他们之间的表情,就会觉得他们之间其实相当亲热。事实的确如此,狄光远在皇宫长大,跟武常相处的时间,比跟他亲爹还多的多。

    半个时辰后,狄光远领着三百羽林卫禁卫,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内卫小校场,羽林卫大举进入内卫,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让留守在内卫府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一个个东张西望,心神不宁,交头接耳。

    过了没多久,留受在内卫府的人员,全部来到小校场集合,排成二十列,等候武常和张麟的进一步指示。

    小校场上,也有一个点兵台,张麟武常狄光远夜玉和黄胜彦等人上了点兵台,面朝下面的人群。

    张麟抬眼扫视全场,排列在校场上的内卫成员约三百五六十人,照黄胜彦所言,平常留在内卫府约五六百人,可见一小半被肖清芳带走了。

    目睹台下的情景,很多熟悉面孔的缺失,让黄胜彦心生感叹,某人看似良善之辈,某人看似忠诚之士,某人看似正直之人,怎么都成了蛇灵叛逆呢,我以后都不敢相信面相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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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唐当秀男介绍:
崛起于后宫,弄权于朝廷。
驱蛇灵,斗权臣,辅女帝。
我在大唐当秀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大唐当秀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