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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干越箫声     我在大唐当秀男txt下载     我在大唐当秀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少监大人

    “少监大人,或许我有拖延时间之嫌,但我又没有叫你免去板子,打不打板子的决定权不还在你手里吗?你在听这个故事的过程中,假如觉得故事不够精彩,或者能够说出下文,那时我一句话都不会说,板子随便你打!”张麟使出浑身解数,竭力游说。

    张昌宗沉吟着,手摸下巴,眼睛微眯着俯视张麟,语气严肃道:“本公姑且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把故事讲完!倘若你的故事不够精彩,那时本公将对你进行重罚。。。打八十板子!”

    “什么,八十板子?”张麟简直要哭了,我这搞的什么鬼呀,本来想免于杖责,没想到反而把事情弄砸了,八十板子,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行!”张麟哭丧着脸,答应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别无选择,只能豁出去了!

    “少监大人,请坐。”高力士从殿内端了一张青铜椅子,放在殿门口,并且用手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请张昌宗坐下听故事。

    “嗯。”张昌宗微微颔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架着二郎腿,双手抱臂,仰靠在椅背上,姿势优雅而舒适。

    张麟站了起来,向张昌宗躬身一礼,然后声音铿锵地开讲:

    “少监大人,这包公可不是普通人,据说是文曲星下凡,却不小心投错了胎,变成了一个妖怪,被他父母扔到井里。。。”

    从现在开始,张麟拿出浑身的本领,使劲地讲,一点水份都没有参进去,都是结结实实的干货,讲的舌灿莲花,银河倒挂。

    这个故事本身并不长,但是被张麟东拉西扯,塞进很多小故事,变成一个大故事,足足一个时辰还没有讲到陈世美。因为他知道故事讲完之时,就是板子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板子能不打最好不打,倘若不得不打,也是能拖一时就是一时,说不定后面会碰到奇迹啥的呢。

    那些个内侍宫女则席地而坐,围拢在长凳旁边,一个个全神贯注,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这些人常年呆在宫内,没有什么消遣,生活过的相当单调、无趣,打板子也算是一种乐子吧。现在听张麟这个故事还蛮有趣的,都暂时把打板子丢到一边,在旁边听故事。

    在听故事时,张昌宗放下了架子,从仰坐变成了前倾,可以说是聚精会神,侧耳聆听;对他来说,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打,跑不掉的!而故事情节则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没了。因为张麟讲的确实精彩!

    讲故事的本领已经被张麟发挥得炉火纯青,把所有人都吸引进故事之中,这些人听得津津有味,如临其境,目光地痴痴地望着张麟,早已打板子的正事抛到九霄云外。

    “怎么还没有讲到陈世美?”有人被悬念吊得心发痒,忍不住提问、催促。

    “别急,陈世美很快就会出场。”

    张麟抬手指着那人表示赞许,话题一转,又转到包公身上,“为了整饬妄法分子,包公发明了一种特别的刑具,包括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狗头铡针对普通兵民,虎头铡针对官员大夫,龙头铡则针对王子龙种。。。

    讲故事的本领能救命,这一点让张麟体会颇深,所以此刻他打起百倍精神,站在长凳上手舞足蹈,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加上他那会说话的表情和适当的肢体语言,简直如同在舞台上演戏一般,精彩纷呈,引人入胜。

    “陈世美本是一个穷苦书生,聪明绝顶,这一日进京赶考,在路上碰到超级美女秦香莲。。。”

    终于等到陈世美出场了,大家的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盯着张麟,仿佛他就是陈世美本人似的!

    “陛下驾到~”

    俄然,一声公鸭一样的悠长的喊叫声从外面传进萃阳宫外,使得所有沉浸在故事中的人猛然惊醒。。。

    “恭迎圣驾!”

    萃阳宫里所有人,不管是坐在地上的,还是站着的,一个个跪倒在地,迎接圣驾,张昌宗也不例外,跪在最前列。

    张麟从木凳上跳到地上,在张昌宗旁边跪了下来,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八十板子先记在这里,下次再罚。”张昌宗侧脸看向张麟,表情严肃,低声说道。

    “什么,不是五十板子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八十板子?”张麟皱着眉急忙问道。

    “本公说过,你若是讲的精彩,就打五十板子,而今你故事还没有讲完,本公无法断定是否精彩,因此姑且记你八十板子!”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张麟差点跳了起,这么说起来,我这么长的故事都白讲了?五十板子非但没有免除,反而增加了三十板子?

    “少监大人,在下从来没有欠账的习惯,不管是五十板子,还是八十板子,不如现在了结了吧。”张麟面带欠揍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这也是豁出去了!谁叫张昌宗不讲道理呢?

    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让我当着皇上的面打你板子,你以为我傻呀!皇上驾临萃阳宫,明摆着是要临寝你的。我这时候打你板子,不等于打皇上的脸吗,打得你皮开肉绽七荤八素的,你到时候怎么侍寝呢,你不能侍寝,皇上怎会跟我善罢甘休?你这是要把我推向皇上的对立面,甚至是犯事的深渊的节奏啊,真是心肠歹毒之至!

    想到极其不好的后果,张昌宗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不顾一切后果把这八十板子给兑现了。。。不过他也知道只有犯浑的人才会这么行事。

    张昌宗并不是一个犯浑的人,实际上他很聪明,要不然,也不可能得到武则天的钟崇。

    “你这小子,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的,实在欠收拾!本公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贴的,本公就不姓张!”张昌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威胁和恐吓,也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因为他被张麟算准了,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打其板子。

    “少监大人说笑了,我现在不就是你砧板上服服帖帖的一块肉?”张麟耸耸肩道。

    在一位开路宦官的引领之下,于数十位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中,身穿一袭玄色龙袍的武则天满面春风地驾临到萃阳宫。

    “陛下万福金安!”张昌宗率先稽首,口里恭声祝道。

    “陛下万福金安!”张麟以及一众内侍宫女亦跪拜如仪。

    “平身!”武则天袖子一甩,和颜悦色道。

    “谢陛下!”大家众口一词道,然后纷纷起身。

第三十二章 六郎,好巧啊

    “六郎,好巧啊,怎么你也在这里?”看到张昌宗也在场,武则天面露惊讶之色,笑容可掬问道。在玄色龙袍的衬托之下,武则天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整个人也更加精神了一些。

    “陛下,秀男张麟初次进宫,臣受五郎之命到萃阳宫看望看望,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这样好作妥善安排。”张昌宗面露迷人微笑,信口掩饰道。

    “六郎想得真周到!”武则天颔首赞许,抬手指了指摆在地上的刑具,随口问道,“这凳子,这板子?。。。”

    “这。。。”张昌宗忘了这些刑具还在,一时口拙,不知如何回答,他不可能在武则天准备宠幸张麟时说后者犯事,这些东西是拿来惩罚后者的,这样说话,等于打陛下的脸,这样的蠢事,聪明如他怎么可能去做呢?

    张麟当然也不会当着武则天的面告张昌宗的状,他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他又没有死心塌地当面首,犯不着引武则天为靠山。因此他低头不语,不置一词。

    上官婉儿瞧见萃阳宫里的架势,便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耐人寻味地瞟了张麟一眼,殷红的朱唇微启,但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猜这些板凳是少监大人展示给秀男看的,倘有下人犯事,该怎么惩罚,好有规矩。少监大人,我说的对不对?”武则天的另一名贴身女官春香笑盈盈说道,她年龄二十出头,颜值略高翠儿一分,稍逊上官婉儿一筹。

    从春香的言行举止,张麟看得出来,她在帮张昌宗说话。不过,对于春香为什么要帮张昌宗说话,张麟并没有深究。

    “正是正是。”张昌宗连忙顺驴下坡,而后回头扫视萃阳宫的内侍宫女,装模作样地训斥一番:“尔等要好生服侍张秀男,不得有任何差池,不然的话,这些板子就会落在你们身上,听明白了没有?”

    听了张昌宗的话,小五子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连忙同声答应:“奴婢听明白了!”

    “不错。”武则天颔首微笑,兴致勃勃地抬手一指板凳旁边的的釉彩盆子,随口问道,“这盆里的钱,又是怎么回事?”

    大家的目光顺着武则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凳子旁的地上放着一个釉彩盆子,里面盛满了铜钱和碎银子,加起来足有几百贯。

    张昌宗与手下内侍宫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答话,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对于这一盆钱的来历该如何解释。因为,若是照实述说,就会暴露责杖责张麟板子的事实,那于皇上的颜面有损。

    “陛下,这叫晒钱,晒晒平安,按奴婢家乡话说,就叫岁岁平安,万事顺吉!”从人群中传出小六子弱弱的声音。

    原来,这盆子是小六子趁大家兴致高昂的时候拿出来放在大伙眼前的,并且还预先放了几个铜板在里面,大家听得开心愉悦之时,手舞足蹈之余,有些人情不自禁地把赏钱丢在盆子里。

    之前张麟为了避免打板子,全身心的投入到演讲故事之中,并没有留意到盆子的出现和打赏的情景。直到这时候,他才惊喜地发现,那些个内侍宫女竟然在听他讲故事时打了赏。不但没有落实板子,反而有意外收入。张麟心里很是惊喜。

    小六子高力士看起来呆萌死板,没想到脑子这么灵光,反应这么机灵,莫不是被七星神棒冲击得脑子开窍的?此人绝对可堪造就!怪不得以后能成为赫赫有名、权势熏天的大宦官!

    “好一个岁岁平安万事顺吉!哈哈。。。”这话太吉利了,武则天听了,喜笑颜开,不由得多看了小六子一眼,觉得此人很会来事。

    “臣告退。。。”张昌宗恰到好处地说,他晓得陛下要宠幸张麟了,他不能杵在这里,让陛下为难。

    “嗯。”武则天含笑点头,她没有任何挽留张昌宗的理由,也丝毫没有表示这种意思。

    “好好的服侍陛下,其他的都不要想,该有的自然会有的,一点都不会少。”

    临走之前,张昌宗以控鹤监监丞的身份对张麟谆谆嘱咐,可谓语重心长,一语双关。

    见张昌宗要走,张麟心里极其紧张惶恐,不是对于被记在账上的八十板子,而是对于即将单独面对动不动就说拉出去砍了的武则天,他眼巴巴的望着前者,心里说,大哥你能不能别走啊,你走了我就要独自面对皇上,让我怎么办呀?不过这话他可没敢说出口。

    狠狠地瞪了张麟一眼,张昌宗心里说,傻小子你看我干嘛,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莫非还惦记着那八十板子?那八十板子绝对一板子都不会少你的;不然,你就是嫌我碍事,我不是提出告退了吗,你连一刻都等不了,是不是太猴急了一点!

    “都退下吧。”武则天袖子一甩,让包括上官婉儿春香在内的所有人都退下去。

    “是。”大家恭敬的答应,心里都非常明白,皇上又要让张麟这厮侍寝了。。。

    虽然武则天的到来,为他解了围,可张麟心里仍然抱怨,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半个月才能见到皇上一次吗?宫内不是还有那么多正牌供奉吗,怎么才过了两天,她老人家就又来了?况且现在还是白天,这让我怎么应对啊。

    武则天已经拖着曳地龙袍,自行进入寝宫内室,目的性太明显了!

    “秀男,还不快进去侍奉陛下。”

    春香出言催促张麟,声音娇媚之中带着一丝严厉。

    张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强打起精神,在春香的严厉催促之下,在上官婉儿的鄙夷目光的注视之下,挨挨缩缩进入寝宫内室。

    “哐~”他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之声。

    既来之则安之,张麟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陛下,这是文书的内容。”张麟急忙将誊译好的文字呈送给武则天,希望后者看了誊译之后把他当人才对待,不要动不动就砍头。

    “哦~”武则天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微微蹙眉。拂菻帝国?她略有耳闻,但从来没有跟这个国家打过交道,看到文字中的毫不客气的措辞,她火冒三丈,将文书撕成了碎片,掷于地上。

第三十三章 不吃这一套

    “陛下,是不是草民誊译有误?”

    张麟遽然心惊,急忙问道。

    “和你无关!”武则天淡淡说道。

    这张文书是由两名来自西域的商人通过鸿卢寺递交上来的,文书上的文字不但武则天看不懂,连整个朝廷都没有一个大臣看得懂,因此她无法判断张麟所誊译的是对是错,自然不会追究。她接见过这两名西域商人,他们也不会说汉话,因此对于他们的根脚也无从知晓。

    当然,武则天完全可以怀疑文书中的内容是张麟杜撰出来的,不过,此时怀疑或是不怀疑,都没有依据,因为对错无法得到验证。

    一场大风波过去了,张麟提在嗓子眼里的总算放了下来,很自觉地帮武则天拿下龙袍,并挂在龙头衣架上,心里一直在思谋对策,讲故事这种方法救了他两次,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看来只能故技重施。

    “启禀陛下,上次讲的不列颠女王的故事,没有讲完,还有下文呢。”张麟重新施展他的拖延之计,脸上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嘀嘀咕咕说道。

    “怎么,你又想拖时间?”武则天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眼中闪现一道厉芒,瞪着张麟,直言不讳地指出了后者不良的居心,丝毫不留情面。。。

    上一次,武则天不知不觉中被张麟带入彀中,听了一大晚上的故事,什么都没有干,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在拖延时间,把千金一刻的良宵给拖没了,让她一个人渡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寂寞之夜。

    初次入宫侍寝的秀男,难免有羞涩腼腆之态,难免有忸怩做作之举,经历过无数秀男侍寝的武则天,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也颇能理解,所以她并没有为此发怒。

    但那仅限于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她决不允许这样。这一次武则天是有备而来,不会再上张麟的当。

    哪怕武则天再欣赏张麟的能力,对他再耐心,也不能任他忽悠。

    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是要侍奉朕的,否则你入宫干嘛呢,难不成是为了讲故事的。你侍奉朕之后,倘若还有剩余的精力,再讲故事也不迟啊!那时朕倒很乐意倾听。

    你现在放着正事不干,非要讲什么故事,这不是拖延时间又是什么呢。朕若是要听故事,哪里需要找你这个不学无术的秀男听?翰林院、国子监、崇文馆有一大把饱学之士,哪个不是学富五车,腹有诗华,博学多闻,能言善讲,出口成章!他们有一大把的精彩故事讲,听他们讲故事,不是让朕更愉悦一些吗。

    见武则天不吃这一套,而且一句话直中要害,大有一副洞彻他的肺腑,掌握了全局的架势,张麟额头冒黑线,心里极其紧张,哎,武则天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难以忽悠!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袖手就擒,或者被砍头处死不成!那绝对不行!

    “陛下,冤哉枉也。”张麟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低声诉苦。

    “朕说的不对吗?”武则天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是说话的语气却颇为严厉,让张麟感觉背脊上冷飕飕的。

    “陛下政务繁杂,日理万机,宵衣旰食,难免精神疲劳。臣白住着这么大的宫殿,还享受下人的服侍,却没有建立一寸功劳,实在是惭愧的很。

    “臣的目的无非是以一个有趣的故事给陛下解解疲乏,添添乐趣,也算对陛下稍尽绵薄之力,绝无拖延时间之意。

    “倘若在臣讲故事的途中,陛下能够说出下文,那时再说臣拖延时间,臣毫无怨言。”

    张麟使出浑身解数,据理力争,这个时候不争,什么时候争?难道等人头落地后再争吗?那时再争还有什么鸟用?

    听了张麟的一席话,武则天频频颔首,虽然她心知张麟在狡辩,但是她也无法反驳。再说,她一个年近古稀的人,要崇幸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自然是宠字当头,这就好比七八十岁的老头,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定然是捧在手里珍如明珠,哪里会轻易摧残?

    武则天既然欣赏张麟,自然不会使用摧草折柳的手段,而是希望以温柔的方式感化对方。她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强推的男子也味同嚼蜡。

    以前也有不少新进宫的秀男,相貌不可不英俊,身板不可谓不健硕,可是慑于武则天的龙威,在初次侍寝时萎跌不振,无法展露阳罡之气,使得武则天大怒之下,将之砍头喂狼,事后想想颇为后悔,但是为时已晚。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事越高的武则天看重的不仅仅是情事,而是情感,希望在情事之外,还能得到一些情感的慰籍,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对于哪个面首,武则天都给予了相当多的钟崇,希望换取对方的真情实意。

    可以说,张麟的运气还算不错,要是换在以前,恐怕武则天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很可能会在第一次就霸王硬上弦,你若是抗旨,直接给宰了,哪里有耐心等到今天?

    张麟的好运气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因为武则天对秀男比以前更加有耐心了,希望得到些微情感的慰籍;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张麟的不同寻常的表现和能力。在武则天的眼里,他不是一个希图荣华富贵的人,也不是一个浅陋无知之人,而是一个有见识有内涵有追求的人。

    “好,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武则天退让一步道,旋即伸出一根柔柔玉指,在张麟眼前晃了晃,补充道,“但有一个条件,倘若你刚说出上文,朕立即道出下文,你就得听朕的,不得再胡闹!”

    “行!”张麟欣然答应,他心里想,唐朝以后一千年的故事,你到哪里去听过?怎么可能说出下文?你最多只能猜,就算你碰巧猜对了,我也可以临时更改故事的结局!

    武则天心里则在窃笑,麟郎啊麟郎,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朕博学多闻,熟读经史子集,什么样的故事没有读过?读的故事多了,自然可以触类旁通。因为很多故事都是类似的,只是换了人物和地点。哪怕你所讲的女王故事,的确是朕没有听过的,但朕难道不可以根据上次听过的情节或者类似的故事揣测下文?到时候,你就落在朕手里了。

    “讲吧。”武则天斜靠在龙榻坐着,姿态极其优雅,双眸带着一丝期待,带着一丝兴奋,更带着一丝旖旎,直视张麟,妩媚而笑。

第三十四章 又来了

    张麟沿着不列颠女王的脉络讲下去。若是换一个地方,以武则天那精明睿察的个性,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做派,很有可能横生枝节。

    “国王爱德华八世爱上了一个离了两次婚的女人,被整个朝廷和黎民所反对。爱德华八世对于这个女人的爱,到了神魂颠倒不能自拔的境地,他选择了退位,迎娶了这个女人,成就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佳话。”张麟声音优美动听,感情丰富多彩,时不时地加上手势,使得他的讲述更有感染力。

    在听故事的时候,武则天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之色,并没有猜测下文,而是在心中暗暗联想:显儿的做派和爱德华八世的事迹倒是颇有些相似之处。

    李显当皇帝时,曾说过一句话:“我就算把整个天下送给韦皇后,也未尝不可。”

    当时,就是这句话触怒了武则天,觉得李显太胡闹了,不是当皇帝的料,一气之下,将李显从皇位上扒拉下来,贬为庐陵王。

    现在回想起来,李显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简单的胡来,原其本心,应该是对情义更加看重,对爱情更加珍视,和爱德华八世一样,也属于那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性情中人。

    “爱德华八世退位之后,他的弟弟乔治六世继位。”张麟在青铜椅子上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恬淡的表情,继续娓娓讲述。

    “等等,照辈分上说,六世应该是八世的祖辈,怎么反而是八世的弟弟?”武则天突然提问道,眸中带着满满的疑惑和浓烈的好奇。

    “陛下问得好。”

    张麟微笑赞许,然后耐心解释道,“有些地方的人给小孩取名字,喜欢延用祖宗的名字,特别喜欢用德高望重的祖宗名字。同样的名字用的多了,就容易混淆,因此,第几个用这个名字的,就在后面加上几世几世,以示区别。爱德华八世,意思是他们家族中第八个使用爱德华名字的人。而乔治六世则是他们家族中第六个使用乔治名字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武则天一点就通,莞尔一笑道,“咱们这里可不会这样取名字。祖宗的名字可是大忌讳!”

    “对呀,这就是区别。每个地方自有其风俗。”张麟点头,心里得意地说,我说的全是你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看你怎么猜出下文?

    张麟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闪亮的眼睛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胳膊有力的晃动着,继续声情并茂地讲述:

    “伊丽莎白贰世---也就是她们一脉第二次使用这个名字的女子——是乔治六世的长女,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她十几岁就直接参与了战争,战功彪炳,为她的社稷建立了宏伟功勋。

    “乔治六世驾崩后,伊丽莎白贰世继任为女王,即位时她二十七岁,在位近七十年,成了超长在位女王。

    “伊丽莎白贰世二十一岁时与菲利普亲王结婚,她们的婚姻所持续的时间比她当女王的时间更长。两人一直相亲相爱,相敬如宾,真可谓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在听故事的时候,武则天的眼眸中闪动着一抹湿润的光辉,她很有感触,甚至很感动,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内心中对于忠义良善的事物都是追求的,也是赞美的。

    然而听着听着,武则天回过味来,心里这样思忖:麟郎讲这个故事的意思,莫非是在讽刺朕躬?倘若他真是这个意思,那么朕定然给予必要的惩罚!

    “麟郎,你讲这个故事,是不是意有所指,语带双关?”武则天猛然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张麟,大有深意地问道,作为至高无上的皇上,她有什么心事,无需闪闪烁烁,直截了当地开问。

    武则天没有猜测下文,却把故事引申到自己身上,这比猜出下文更加可怕更加恐怖。

    听了武则天的一番说辞,张麟吓了一跳,他背上虚汗纵生,赶紧起身,向武则天鞠躬如仪,战战兢兢地进行解释。

    “臣不敢,就算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陛下,我讲这个故事,纯粹是为了博得陛下欢喜一笑,绝对没有旁的意思。”

    “没有就好。”武则天淡淡说道,一只足翘得高高的,柔声道,“朕乏了,要休息了。。。帮朕把鞋子脱了。”

    又来了!

    “呆鹅,快来呀~”武则天双眸中带着漾荡之意,足尖向张麟勾动着,嗲声嗲气地说道。

    这一下让张麟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要知道,皇上可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做出这种小女儿的姿态,说话如此嗲声嗲气,这还让不让人活?

    “是。陛下。”张麟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他又不能明着忤旨,倘若惹怒武则天,后果莫测,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他很不情愿地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拆解鞋带,心里还是默默地从他老祖宗张良那里汲取心灵鸡汤,安慰自己。

    这次武则天并没有与张麟调侃,担心后者从脱鞋的动作中引申出什么老虎大象来,把她的良宵给泡汤了!她冷不丁将另一只脚探出,用脚尖勾住张麟的胁,用力一拉,她虽然上了一点年纪,可是力气大的很,这一拉,使得张麟立身不稳,身体摇晃着扑倒在她的苏软的身躯之上。。。

    武则天被张麟的沉重压得嘤咛一声,下一个瞬间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欣悦的光芒,因为她感受到被什么坚物撞了一下。她心里窃喜道,麟郎表面上装出一副腼腆害羞的样子,其实他的身体早已暗潮涌动,啵然汹起,这我喜欢!

    此刻,在武则天眼里,张麟就是假清高,装清纯,本质上与其他面首没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撞着武则天的东西,不是她心里所想的玩意,而是张麟身上的宝贝疙瘩。。。七星神棒。

    既然麟郎有反应了,那我还等什么。纯意荡漾的武则天完全放开了浴壑,不再有任何顾虑,眸中闪动着斜光,一只手勾住了张麟的脖子,榛首高昂,要将自己的火热之纹印在后者的棱角分明的纯上。

    “陛下,不要这样。”张麟吓得惊慌地叫道,一边将头歪来扭去,使得武则天的纯纹落空,印在他的发梢上。

    “给我~”武则天轻吟着,扭动着娜婀的肢腰,一只手使劲地勾着张麟的脖子往下拉,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第三十五章 怎么会弄成这样?

    完了,武则天完全失去了理智,要霸王硬上弦了,这下我该怎么办呢?看来我真的在劫难逃了。

    张麟觉得自己不能再忍隐了,该出手时必须出手,不然地话,铁定会被武则天得手,成为名副其实的供奉,那他就完全交待了,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嫌憎与惧怕涌动于张麟全身,他脑中闪过数个念头:一拳将武则天打晕,或者用七星神棒将她电晕,但是这些想法马上被他否定了,只要他这么做了,等后者苏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定会龙颜震怒,将自己拉出去砍头!

    迅即,他脑子里又冒出将武则天掐毙的想法,或许这样可以一了百了,可这想法刚刚冒头,立即被否决了,因为只要他这样做了,等着他的下场将会极其酷烈,很可能是凌迟,甚至是五牛分尸!

    在整个神都想毙且能毙皇上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但是毙了皇上之后,谁能逃脱得了被砍头?

    生命是所有人都最为珍惜的东西!对于个人来说,自己的生命更是整个天下最重要的东西!

    哪怕一个无用的内侍,他都会认为自己的生命比别人的重要十倍百倍!让一内侍刺杀皇上,然后被斩首,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么做!

    特别珍惜小命的张麟更不会以身犯险,然则该怎么避免变成供奉的危机呢?两害相权取其轻,或许将武则天击晕的罪行会稍微小一点,且在武则天昏迷的时间内,他还可以寻找机会逃出皇宫。

    但是兹事重大,张麟一时间难以下手。正在进退两难,无计可施之际。。。

    “呲呲呲~”

    突然一阵轻微的异响传出,前一秒还在蠢动的武则天,随着那声异响的出现,一下子安静了,没有动静了,连龙体也变得异常沉重。

    与此同时,一股炽烈的电流袭遍张麟全身,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乃至脉络神经,使得他眼冒金星,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头脑眩晕,眼前仿佛变黑了,脑海中倏然形成了一片漩涡一般的混沌,从这脑海混沌之中,浮现出一个极其朦胧的身影,看不清其面目,只见白发在其朦胧身影上飘飞,断断续续飘出一句不完整的话语,声音沧桑,含混不清,如同从几百年的岁月深处飘出来的:

    “族人的命运。。。灭亡。。。恢复。。。”

    什么族人命运,什么灭亡,什么恢复?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实在是太没有头绪了,莫非见了鬼了?

    张麟努力冥想,想要看清那老者的样子,弄明白他所说话语的意思,但是,随着他的努力,脑海中的老者却反而消失了,声音也渐渐消散了,一切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莫非这是前身残留在脑子里的意识或记忆片段?张麟只能这样解释,因为在他自己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这样的白发老者。

    既然原身的记忆能恢复一点片段,假以时日,或许可以逐渐恢复更多,张麟如此思忖。

    现在他是一个人奋斗,有时候难免有些无助感.倘若能恢复原身的记忆,或许更有助于自己在这里的生存和发展。

    过了好一会儿,张麟才恢复了主意识,意识到武则天被七星神棒击晕了。

    “我没动七星神棒啊,怎么会弄成这样?。。。”

    原来,七星神棒的按钮被武则天误触到,超强的脉冲电流一瞬间冲击着她全身,使得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失去了知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电流如此之强盛,一部分从女皇的龙体上蹿到张麟的身上,在他身上肆虐,幸好前者晕过去后,即刻松开了开关,不然的话,他也会被电晕到休克为止。

    “完了完了,闯大祸了!”

    见女皇休克了,张麟吓得魂飞天外,无声哀嚎。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陛下。”

    他战战兢兢地俯身在女皇耳边轻声呼唤,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伸手探了探武则天的鼻息,后者还有呼吸,可见并无生命危险。

    惊魂失魄之间,张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

    等武则天苏醒后,意识到被我击晕后,定然会怒不可遏。天仔之怒,流雪漂杵!这哪里是我一个秀男承受得了的?

    一想到酷烈的结局,张麟焦头烂额,忧心如焚,六神无主,如同大难临头。

    “看来得尽快离开这儿。”磨叽了好半晌,张麟的心里才拟定了一个主意。

    此时,武则天双眸紧闭,在酣然如梦,嘴角依然残留着被击晕之前的欣然笑意。

    “只是皇宫禁卫森严,一时半会怎么出的去啊?”张麟用力揉着太阳穴,在寝宫里急躁地来回踱步,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和焦灼,哪怕独自一人踱步,他的脚步都走不稳,好几次差点跌倒。。。

第三十六章 狄仁杰

    魏王府。

    魏王府距皇宫不到五里路,占地六十六顷,是整个神都,除了皇宫和东宫之外最气派的府邸,殿阁楼台无数,仆役家丁上千,更有数百门客聚集,可谓车马盈门,冠盖云集。

    魏王武承嗣是武则天的亲侄子。是武家与皇嗣李旦争夺储君之位的头号人物。

    他曾经掌过卫旅,又当过文昌左相,是武家的实力派人物。后来,他将朝事委托梁王武三思,自己则一门心思筹备争夺储君之位。这一点得到武则天的默许。

    武承嗣花了大量精力,上下活动,笼络了不少朝中重臣,他们不断地向武则天吹风:立储君一定要立同姓,异姓不应为储君。他们喋喋不休地在武则天耳边强调:李姓是外姓,李与武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李唐复辟之日,将是武家灭顶之时。

    武承嗣的努力获得了一定的效果,使得武则天几乎接受了立储君要立同姓的观念,不过,她并没有做任何决定,因为兹事体大,必须从长计议。

    武承嗣着急啊,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能逼的太紧了,不然的话,反而引起姑姑武则天的疑虑。

    他心里很清楚,侄子要继承姑姑的位置,理由其实牵强得很,从古到今找不到任何先例。倘若换了任何另外一个姑姑,是没有可能立侄子为继承人的。而武则天把夫家得罪的太狠了,不放心让儿子继承,因此才会有让侄子接班的考量。

    武承嗣只能假装不急,暗中加紧行动,一方面与后宫面首张易之勾搭,让后者向武则天吹枕边风,另一方面伺察皇嗣李旦的过失,并将之随时秘密呈报于武则天面前。

    李旦沉溺于青楼女子的事情就是由武承嗣的手下向武则天告发的,他要让皇上姑姑知道,李旦无德无能,胡天海混,不思进取,玩物丧志,哪有一点做皇嗣的样子。

    倘若李旦连皇嗣之位都被扒了,做储君便更无希望。那时他武承嗣就没有任何对手了!

    武承嗣想的挺美,等着李旦被废黜,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

    武承嗣在宫中安插了眼线,消息甚是灵通。

    上午皇上在宫中训子,下午魏王府就得到眼线密报:皇上没有废黜李旦的皇嗣之位,只是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通,并让他闭门思过,三个月内不得外出。

    倘若只是这么一个消息,也不打紧,武承嗣并没有指望靠一两件事情搞掂李旦,往后还有的是机会。

    问题是眼线还传来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高人向皇上建言,女儿也可以为嗣为储,皇上对此很感兴趣!

    听了这个消息,武承嗣浑身冒冷汗,心里极其紧张。

    说实在的,皇上的两个儿子李旦李显,武承嗣都没有放在眼里,因为他清楚,皇上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对两个儿子的不满和猜忌!

    而皇上的女儿,那就是太平公主,在皇上那里所受到的钟爱和信任,比李旦李显外加武家所有子侄所受到的信重加起来还有多好几倍。若是太平公主也加入到合法皇位继承人的人选之中,在内得到皇上的钟崇,在外因为她是李唐子嗣,得到群臣的拥护,那将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若是如此,储君之位哪里还有他武承嗣的份?

    当然,武承嗣一直在追求太平公主,但是,却没有得到后者的任何回应。要是他能得到太平公主,那也另当别论。

    妈蛋,这个建言是哪个王八旦向皇上提的?若是被我知道,非宰了他不可!

    “给本王去查查,是哪个王八旦作怪,向皇上提这样的狗屁建言?!”武承嗣一脸漆黑,怒声吩咐下去。

    一位年轻而帅气的幕僚,一直侍立在武承嗣的左右,他叫子虚,是武承嗣的养子。

    “是!”子虚答应一声,下去办理了。

    不但武承嗣发怒了,几乎同一时间,梁王武三思、庐陵王李显也得到宫中的密报,都听说了高人向皇上建言的消息,无不火冒三丈,怒气腾腾,各自派人展开调查,那所谓的高人到底是哪个王八旦,一旦查出之后,定然要扒了他的皮。。。

    身在萃阳宫的张麟,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之前他无意之中跟武则天讲的一句话,狠狠地得罪了大周的四大王爷,皇上的两个儿子和两个最有权势的侄子,闯下了弥天大祸,弄得不可收拾。。。

    ~~~

    彭泽县衙。

    刚刚审完一个三旬妇人与情夫勾连谋害亲夫之案,狄仁杰一脸憔悴地回到书房,在桌案后坐下,展开一封刚刚收到的信函徐徐阅读,读着读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老爷,张大人在信上说什么了?”管家狄春关切地问道。

    “张大人说,李阁老去江南巡视了,朝中由他一力维系,感到力不从心。”狄仁杰淡淡地说道。

    “要是皇上感到力不从心就好了,她老人家就会让老爷回朝了。”狄春笑道。

    “皇上精力好着呢。张大人说,自我离开神都之后,后宫的供奉每月都在增加,现在已经超过三只手之数了。”

    “皇上有点老。。。”狄春随口说道。

    “嘘~”怕狄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狄仁杰赶忙向他嘘声,狄春吐了吐舌头,心里一阵后怕,因为乱说武则天的坏话,要掉脑袋的。因为山高皇帝远,他有时会放松,口不择言,但是严重后果他终究是知道的。

    “信上又说突厥国颉跌利施大可汗向皇上请求赐婚,皇上首肯了,让他负责遴选赐婚郡主。我个人觉得赐婚代表着示弱,并不可取。但是考虑到我朝屡经战乱,民不聊生,若是再开战端,与天下不利,与黎民有害,所以赐婚也是没有办法的法子。”狄仁杰若有所思道。

    “老爷说可行,那自然可行。”狄春连忙说,在他的心目中,老爷是无所不能的人。

    。。。。。

第三十七章 偷帝令

    “看来秀男已经成功侍寝了。”

    守候在宫门外的萃阳宫内侍和宫女,见寝宫里没有了动静,他们互相对望一眼,互相之间都看到欣喜庆贺之意,因为秀男侍寝成功之后,皇上欢喜之下,一般都会对服侍秀男的奴婢进行赏赐。

    至于跟随武则天而来的宫女和内侍则没有这样的想法,原因有二:其一,他们不会因为张麟的侍寝而受到赏赐;其二,张麟侍寝了,无非是成了正牌供奉,成了正牌供奉,又能怎样?后宫之中吃冷饭的供奉不在少数。

    “启禀陛下。。。”上次出现过的清脆娇美悦耳动听的声音,再次从宫门外传来:“突厥使臣始毕可汗应陛下之请,进宫觐见,现于麟德殿候旨。”

    “栲,有这事你不早说!”听了这话,张麟心里来气了,嘴里轻轻嘟哝道。倘若那传话的女官早来一点点时间,或许这种无法收拾的状况就会避免,因为突厥使臣的分量,应该比张柬之等人更重要,武则天再忙,都会抽空接见。

    “陛下!”见寝宫里没有回应,外面那传话女官面露狐疑之色,不由得提高了嗓音。

    “糟了,倘若被外面的人知道皇上被我打晕了,那么他们一定会闯进寝宫,将我乱剑砍死,甚至可能会把我剁成肉泥,就算不杀我,最少也会将我抓捕羁押,关进暗无天日的天牢。”

    张麟遽然心惊,看来我得委屈一下自己,表现出已经给皇上侍过寝的样子,能瞒多少时间就尽量瞒多少时间,然后从中取便,策划离开之法子。

    想到这里,张麟分别做了十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使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变得红润,然后露出鹤形刺青,迈着沉重而虚浮的脚步走到门口,喘着粗气,明知故问:“外面谁在说话?”

    “是婉儿。”外面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陛下已经安歇了,有什么事等她醒来再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张麟口气坚定,为了做的逼真一点,他打开了半扇门,鹤形刺青极其显眼的呈现在门外的上官婉儿以及那些内侍宫女的眼前。

    萃阳宫的内侍宫女看了之后,一个个面露会意的微笑,互相挤眉弄眼:千真万确,秀男的确得到皇上的寝幸了!

    但是上官婉儿看到这一幕,反应与别人不一样,一抹微红蹿上了她那年轻美丽的脸庞。

    上官婉儿年龄也就是二十出头,容长脸庞,宽广圆润的额头上贴着梅花形的花钿,增添了一种诡魅之美,用美妍超群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近在咫尺地出现在张麟眼前,顿时让他眼睛一亮。

    婉儿太美了,而且这么年轻,犹如一朵刚刚开放的莲花,身上释放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让人心中升起一近芳泽的遐想。

    但是,谁要真是敢沁近她,那绝对是找抽。她的眼眸深处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忧思,脸上总是浮现着冰冷的神态,似乎对谁都是一副不愿正眼相瞧的态度。

    张麟盯着上官婉儿审视,把上官婉儿看得心如鹿撞,脸上绯红,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眸光闪动,美丽而高傲的头颅随即低了下来。

    假如说红儿翠儿是人形毒药的话,那么上官婉儿就是顶级毒药,沾上一小口就让人命丧黄泉。

    “陛下吩咐了,她老人家累了,要歇到自然醒,在此期间,谁也不准进来打扰。”张麟一本正经地胡诌,说话特别提高了嗓门,而且还带着一股子严厉的气势,对于顶级毒药,他可不想怜相惜豫,惹祸上身。

    “是。”上官婉儿嗫嚅着答应,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地上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上官婉儿可是后宫女官之首,权势熏天的人物,怎么会在张麟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可欺?

    这当然跟天时地利人和有关系。张麟正在侍奉皇上,具有天然的威势,此是天时;这儿算是他的地盘,此是地利;此刻他露出刺青的样子,对很多女人都有无法抗拒的袭引力,此是人和。

    三者合在一起,使得张麟身上展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惑力,上官婉儿能不低头吗,难道她还敢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的供奉看瞅个没完?

    张麟重新关上宫门,而后回到床边,准备逃跑用的物件。

    他本身没有什么东西可拿,只有一根七星神棒,早已带在身上,说走就可以走,但是没有令牌,不能随便出宫,这一点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不能再贸然乱闯了,必须得有所依仗。

    他乍着胆子在武则天的龙袍上翻搜了一番,反正要逃出去,逃出去之后,肯定是藏匿在深山老林里,用不着对皇上有什么顾忌。

    一面雕刻着蟠龙,另一面刻着“帝令”二字的青玉令牌,被张麟翻了出来。

    “太棒了!”张麟兴奋得无法言喻,有了帝令在手,他就可以在整个皇宫乃至神都畅行无阻。

    张麟面露喜色,将帝令藏在身上,整理好衣服,特别检查了一下七星神棒,而后施施然走出寝宫之门。

    见张麟表现得如此龙精虎猛,一直俟候在寝宫外面的春香的心里不禁飘过了一丝惊讶和诧异。

    本来春香对张麟之成不成供奉一点都不关心,但是,后者在给皇上侍过寝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常态,让她觉得难以置信。要知道,其他秀男或供奉给皇上侍过寝之后,都需要休息个一两天,服用大量天材地宝,才能恢复精神体力。这张麟也没有怎么休息,也没有服用任何补品,就恢复了体力,这也未免太厉害了一些吧,莫非他真是具有马龙精神之人?

    不过,春香并没有就此进行深思,因为张麟跟她没有任何瓜葛,她犯不着为后者的事情动脑筋。

    “你这是要去哪里?”上官婉儿张开手臂拦阻并出言询问,脸上带着冷漠之色。

    “上官大人,我要出去一趟,陛下交代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让我去办。”张麟面露严肃之色,郑重其事道。

    “这恐怕不妥吧。”上官婉儿严肃的说,她的身材玲珑,眉眼娇俏,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但是此时一脸严肃,好像不近情面的小学老师。

    “有什么不妥?!陛下还说过,我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要求你进行协助!”张麟瞪着眼睛,虚张声势,蛮横无理地说道。。。

    虽然没有专门学过演技,但是,看过那么多影视剧,潜移默化之中,张麟的演技已经不低了,比起从未接触过影视剧的唐人来说,就算称之为影帝也不为过。

    还没等上官婉儿答应,张麟大步走到高力士和小五子面前,装腔作势吩咐道:“小六子小五子,尔等要好好看守宫门。陛下累了,正在熟睡,谁也不准打扰。”

    “这。。。”小五子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一种隐忧,秀男不会是又要逃跑吧?不过想到张麟已经给陛下侍过寝,应该不会再跑吧,象他这样入宫做面首的人,不就是以青白年华换取荣华富贵吗?青白已经奉献出去了,再逃跑岂不成了傻子?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张麟把眼一瞪,显露出做主子的强大气势,把几个人吓得一哆嗦。

    “是!”他们连忙答应,他们的思路转过来之后,认为给皇上侍过寝而没有丧命的秀男一定会飞黄腾达,因此,对于张麟的话,他们怎么敢怠慢。

    “秀男,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小五子脸上堆笑,讨好地问道,此刻,他回想起自己曾经告过张麟的密,心里既后悔,又担心,因此抓住一切机会讨好主子。

    “不用!”张麟斩钉截铁道。

    “陛下要你办什么事呢?”见张麟弄的跟真的似的,婉儿走近张麟,迟疑着问道。

    “你猜猜看。”张麟微笑道,神秘兮兮的,让婉儿很恼火,美眸瞪着张麟,似乎要发作的样子。

    “此事不宜声张,陛下要我们秘密行事。”张麟压低嗓声说,让婉儿半信半疑,但是却无法反驳。

    “这。。。”婉儿难以决定,一是难以决定放不放张麟离开,二是难以决定跟不跟他同去。

    “我去去就来,你们好生看护这里。”张麟再次郑重吩咐那些太监宫女。

    “是。”内侍宫女再次答应,声音整齐划一。

    张麟迈步向宫门外走去,似乎不管婉儿同不同意,或者跟不跟去,他要出去是谁也挡不住的。

    目睹着张麟高大坚强的背影逐渐走远,上官婉儿凝眉思考片刻,而后一跺脚,迈步跟了出去。倘若张麟跑了,她肯定脱不了干系,跟着一起去,倒可以就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走了几步,上官婉儿回头郑重吩咐春香以及那些跟随武则天一起来的宫女和内侍,好生看护陛下,不得让任何人接近。

    “婉儿,你就放心去好了,这里有我在,出不了什么事的。”春香一口应承。

    春香和上官婉儿一样,都是深得武则天宠信的贴身女官。

    上官婉儿智慧聪颖,才气纵横,明达吏事,掌宫中诏命制诰,兼掌尚宫局,有巾帼女相之名;春香眼明手快,办事利落,掌管尚食尚寝二局,主要负责武则天的饮食起居,相当于后宫内务总管。

    见上官婉儿带着侍女烟儿跟着张麟出去了,春香心里嘀咕,婉儿,你的歪歪心思我还不明白,不就是看张麟长得好,所以想去亲近亲近,你也不想想,秀男是陛下的禁孪,岂能容得你染指?不过,我还巴不得你犯错呢,这样我才能在后宫独大。

    上官婉儿她们刚一转身,春香便向身后一位宫女努了努嘴,后者会意地点头。

    张麟大摇大摆地走出萃阳宫。

    原来把守萃阳宫的禁卫被撤走,代之而来的,是一群陌生而神秘的带刀侍卫,人数不下三十人,其中有两名女子,剩下的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体格健壮,腰板儿挺直,面部一点表情都没有,驻守在萃阳宫的门口乃至墙角转弯之处,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扫视周遭,手中一刻不离地攥住腰间的刀柄,随时待命,格杀任何擅自接近萃阳宫的不轨之人,这些人都是武则天的贴身亲卫。

    他们还不知道张麟给皇上侍过寝,见张麟擅自出宫,横刀欲要拦阻。。。

第三十八章 猜猜看

    这群带刀侍卫的头儿,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一位身高约五尺三寸,长长的木瓜脸型,眉清目秀,相貌娟丽,颜值与春香类似,穿着棕色甲胄,头戴武弁大冠,背后披着红色披风,比起普通女子来,多了一份飒爽英姿,她是武则天的十位御前带刀侍卫之一,排名第三的金牌侍卫凤凰。

    武则天身边共有三百名御前带刀侍卫,一个个武功高强,对她忠心不二。

    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侍卫,武功超绝,不过极其神秘,轻易不会露面,只在极其紧要的关头出现,因此他们的真容只有极其少人见过,仿佛神龙见尾不见首。

    宫中及朝臣见过的最厉害的侍卫就是这位排名第三的凤凰,她与排名前十的另外八位侍卫号称金刀侍卫,武功都属于顶尖层级。

    凤凰冲侍卫们摆了摆手,他们便将刀收了回去,放张麟通过。

    凤凰之所以容允张麟出宫,一方面因为她的首要职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全,凡是与皇上安全有关的事情都是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张麟的举动是出宫,不是入宫,倘若他擅自入宫,凤凰很有可能会下令带刀侍卫将之乱刀格杀。

    另一方面,因为张麟身后有上官婉儿的伴随,后者就是一张人形通行令牌,在皇宫任何地方都可以出入无禁。

    见无人阻挡,张麟气定神闲,从凤凰以及全副武装的带刀侍卫们面前坦然经过,昂首阔步向前迈去,觉得前所未有的的轻松。

    “你要去哪里?”上官婉儿加快脚步,追上张麟,一脸肃然地问道。

    “你猜猜看。”张麟随口说道。

     “你!”上官婉儿嗔怒道,这家伙实在太油条了,哪有这样说话的!

    “我是什么我,我很好看是不是?”张麟嘻嘻笑道。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之前他几次筹划逃跑,只是不想做面首,只是想逃出皇宫,但是要逃到哪里去,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到哪里去才算安全?要是能穿越回去,那该多好!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又不知道穿越之门在哪里。

    见张麟说话油腔滑调毫无正经,上官婉儿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朱唇抿着,嘴里在磨牙,美眸瞪得圆圆的,一只手扬起,一副作势要打的样子。

    “好啦,跟你说实话,去安定公主府。”张麟赶紧说,然后大步往前走,逃离上官婉儿的魔爪。

    张麟对宫外的状况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乱说一气,肯定会被上官婉儿识破。眼下他只见过安定公主这个人,且他目睹过后者于昨天进宫献女的情景,皇上跟后者谈过事情之后忽然又想起遗漏什么而让他专程去交待也是说得过去的。

    再说安定公主府肯定在皇宫外面,让上官婉儿陪送出宫,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到了皇宫之外,他可以甩掉上官婉儿,自由来去,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拿他怎么样?到时候只有哭鼻子的份。

    “去安定公主府干做什么?”听了张麟的话,上官婉儿恢复了女神的傲慢神态,美眸眨动,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向张麟的侧面,质问道。

    她的身高比张麟仅矮三寸,倘若她穿上窈窕的裙装,身材一定是长腿蜂腰,弧线珑玲,姿态娉婷,惹人遐想。

    “找她核实一些事情。”张麟随口说道,至于核实什么,他也不清楚,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上官婉儿。

    “这好办,安定公主正好在麟德殿。”上官婉儿差点笑出声了。

    此时此刻,上官婉儿心里已有八分把握,张麟这家伙在矫命,目的是逃离皇宫,不过对于后者为什么要逃离皇宫,她不得而知。。。

    “啊?!”张麟额头冒出一丝丝黑线,他记得自己是昨天午末看到安定公主她们进宫的,此刻已是一天后的申初,安定公主怎么还没有回去?

    莫非婉儿这小妮子在诳我?张麟转头半信半疑地看向上官婉儿,不相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上官婉儿那精致的下巴一抬,傲娇十足地说。

    要想从她眼皮底下逃离皇宫,那是休想,不过,上官婉儿倒想看看,张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行,那就先去麟德殿!”张麟毫不犹豫地说,他觉得有帝令在手,哪怕稍微耽搁一会儿工夫,也不会影响出宫计划的。

    见张麟并没有坚持出宫去安定公主府,上官婉儿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惑:难道陛下真的有事让他办?

    有了上官婉儿主仆的伴随,张麟一路畅通无阻,无需出示帝令,便穿堂过院,顺利出了提象门。

    守提象门的禁卫,其中几个张麟认识,上次蛮横无理地阻挡过他,这次态度都很好,丝毫没有拦阻。当然,他们对张麟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上次后者是一身内侍装束.

    在张麟他们身后不远处,始终有一位手脚麻利的宫女闪闪躲躲,暗中尾随。

    到了麟德殿之后,张麟才辨认出,这儿是他第一次进宫面见武则天的地方,也是他变成秀男的地方。

    此时,安定公主正坐在麟德殿西偏殿中的一张茶桌旁,一只手拿着白色陶瓷茶杯,另一只手托着肥嘟嘟的腮帮子,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之中。

    同一时刻,在麟德殿的东偏殿,突厥正使始毕可汗焦急地来回走动,不时地看向门外,貌似很恼火。。。

    “安定公主,秀男有事找你。”上官婉儿抬步进入西偏殿,语气冷淡地说。

    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安定公主猛然回过神来,从位置上蹦了起来,连忙赔礼道:“不知婉儿姑娘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上官婉儿并没有还礼,也没有理睬安定公主,而是抬手一指门外的张麟,态度冷淡地说:“陛下不是有重要事务交代吗,你赶紧说吧。”

    张麟点点头,迈步进入西偏殿,目光游动,四下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物件。

    “见过秀男。”见到张麟来临,安定公主笑逐颜开,双手敛衽,弯腰躬身,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皇上接连两次驾临萃阳宫的事情,安定公主已有耳闻。在她看来,张麟已经获得皇上的宠幸,饮水思源,这是特意来感谢她的。

    依照张麟的本心,他压根不愿跟安定公主这老妖婆搭话,因为他太讨厌了她了。但是既然之前跟上官婉儿说过,是皇上差他找安定公主问话的,那么就得说点什么,不然的话,如同盯梢一样杵在旁边的上官婉儿一定起疑心。

    “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落在你那儿?”张麟对安定公主微微点头,煞有介事地问道。。。

第三十九章 意外收获

    “你说的就是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吗?”安定公主俯身从茶桌旁边拿起一个黑色双肩包,向张麟晃了一晃,用讨好的语气问道。

    张麟眼睛一亮,这正是我的包,怎么会在安定公主那儿,哦,明白了,或许穿越时落在她的马车上,当时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自身在哪里都不知道,更没有注意到这背包的存在,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正是我的。”张麟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安定公主,伸手拿过背包,熟练地转开密码锁,飞快地打开拉链,迅速低头检视了一下包里的情况,几种吃食、各种常备药、打火机、甚至还有手机,等等,等等,穿越之前装在包里的东西一件没丢,且都安然完好。

    看来我的人品还算过不错,上天虽然给我施加了种种磨难,却并没有完全抛弃我!我只是为了糊弄上官婉儿,随便说要找安定公主,找到安定公主,也就是鬼使神差地随口一问,就将从来没有指望过的背包找了回来,且内装之物样样俱在。这或许算是一件意外收获吧。

    张麟心里虽然没有感天动地,却也感慨不已。

    “谢谢!”张麟面露喜色,对安定公主道了声谢,经由此事,他心里对后者的印象略有改观,不再动不动就把她比作老妖婆,不过要把她当恩主一样看待,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包的确是安定公主从她的马车上找到的,之所以被完好地保留着,一方面是因为包上有密码锁,不毁坏的话无法打开;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张麟开始在皇上面前得宠,至少安定公主是这么认为的,对于一个得宠的面首,她巴结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毁坏他的包裹?倘若她认为张麟没有或者不可能得宠,这包早就没了。

    本来安定公主就打算趁这次进宫之便让手下宫女将包送到萃阳宫,没承想张麟竟然主动找来索要,她暗自庆幸之前没有损毁或丢掉此包,此刻自然是非常爽快地将包还给后者。

    在见到这个双肩包时,上官婉儿的美眸睁的大大的,脸上露出极其惊异的表情,她哪儿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包裹,且有开合自如的拉锁,简直是巧夺天工,匪夷所思!好在她没有看到背包里面的物什,要不然,恐怕她会吃惊得眼珠子都掉落地上。

    张麟把背包斜挎在肩上,施施然离开了西偏殿,有了这个背包,他的心似乎又淡定了许多。

    他没有往后宫方向走,而是走向了相反的一条甬道,这条路径,他判断应该通向皇宫大门。

    “你还要去哪里?”上官婉儿追上张麟,惑然不解的问道。

    “我还有点事要办,你就别再跟着我了!”张麟冷漠的说,开始赶人,这里已是前殿,从这里出宫相对容易,无需上官婉儿伴随,再说后者可是随时会要人命的毒药,带在身边实在太危险。

    “这是什么话,我与你一同出来,自然得一同回去!”上官婉儿蹙起好看的眉峰,面露不悦之色。此刻,她觉得抓到了张麟的把柄,所以,气势又上来了。张麟已经见过安定公主还要出去,这不是逃宫,是什么?不过,她很有信心,认为张麟不可能从她眼皮底下逃走。

    “你不怕我把你拐走了?”张麟斜视着上官婉儿,笑着调侃道。

     “哼,谁拐走谁还不一定!”上官婉儿俏丽的眉毛一抬,冷哼了一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不怕的模样。

    “既然你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张麟无所谓地说,他心里说,等出了皇宫,我照样可以把你甩掉,那时你就不要哭鼻子了。

    在一路默默前行之时,之前出现的白发老者的朦胧身影,以及那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断地在张麟脑子里闪现着,只是那身影越来越模糊,那话语越来越含混。

    那断续几句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张麟一点都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了,一切都等出了皇宫之后,再作区处,目前逃宫要紧。

    前殿由两仪殿、麟德殿、太极殿、天堂、明堂等殿堂构成,是皇上上朝与众大臣议事的场所,轮廓起伏参次,气势恢宏壮丽。

    在长长的花岗石筑成的宽阔甬道上,每隔两丈远的距离,就面对面矗立着两位身穿外黑内红的甲袍、手持腰刀的禁卫,一个个气势彪悍,威风凛凛,从太极殿一直延伸到皇宫大门口。偶尔也有一两名头戴幞头帽身穿官服的官员于禁卫夹持的甬道上往来行走。

    张麟无心观赏皇宫大殿的壮丽景象,一声不吭,目不斜视,提心吊胆的踏上由两列禁卫队伍夹持的甬道,向着正南方的皇宫大门大踏步而去。

    上官婉儿默然不语,气色沉静,在后紧紧跟随。张麟的步伐虽然快,可要想摆脱上官婉儿,还是很困难,有那么几次,张麟心里猜测,婉儿是不是有武功?

    烟儿也是一言不发,紧随在上官婉儿身后。

    离皇宫大门不远了,宛如于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线曙光,心里张麟升腾起一片光明和希望。

    只要离开了皇宫,我就可以摆脱秀男或面首这不光彩的身份!真可谓:

    撞破牢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游龙。又可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大不了我隐姓埋名,改换行头,隐居深山,从普通黎民从头做起!

    “你是何人,竟敢堂而皇之行走在皇宫大殿之中?”突然一声暴喝从左前方响起,犹如平地一声霹雳。。。

    正在一边阔步行走,一边沉浸于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之中的张麟,被一声霹雳一样的断喝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忙抬眼扫视周围,说话的不是矗立得如同标枪的禁卫,而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臣,头戴缀着青玉帽正的幞头乌纱帽,身穿紫色袍服,腰围三寸宽的金玉带,从皇宫门口颤巍巍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绯红色官服的中年大臣,态度恭谨,亦步亦趋。

    只是向那名老大臣冷冷地扫了一眼,张麟没有加以理会,依旧埋头赶路,意欲从后者身旁绕过去,因为他已经看到皇宫外面,出宫要紧,不想多事,免生事端。

    “站住!”

    那名年老大臣张开双臂拦住了张麟的去路,面露一股凛然气概,大有一种要过去就得从他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第四十章 阁老拦路

    这位拦路的大臣年龄超过七十,须发花白,但是脸色红润,额头上并未有太多皱纹,给人一种鹤发童颜的韵味。

    “老人家,我似乎并不认识你!”见前路被紫服老大臣拦住,张麟只好停住脚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而他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着慌,因为他是一个逃宫者,任何一个人的阻拦于他的逃宫之路来说都是不利的,何况这拦路的老者貌似官职不小。

    老人家?一直跟随在张麟身后、此刻停在离他一丈远的上官婉儿听了,心里忍不住发笑,把堂堂三品大员当朝阁老喊成老人家,我真的服了你!不过她并没有出声提示,因为话一旦说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多言不唯无益,甚至有害。

    “大胆!”

    “注意你的用词!”

    老大臣身后的二位中年大臣吹胡子瞪眼睛,抬手指着张麟这位不逞之徒厉声呵斥。。。

    老大臣淡淡地向二位中年大臣摆摆手,那意思是宰阁老肚里能撑船,这些细枝末节他哪里会计较,而后背着手,眯着眼睛盯着张麟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部分头发被一副铜冠高高的固定在头顶,还有一部分头发,则披散在脑后,左右耳边各垂着一条小辫子,眉毛好像画过,唇上涂着丹砂,身穿浅青色的袍服,腰间悬挂着龟袋。。。这是后宫面首的范式行头。

    张麟左肩斜挎一个丑异的黑包。。。这一点老大臣视而不见,自动忽略了。

    老大臣的脸上逐渐露出很明显的鄙夷之色,平日里,他对于这些面首最是看不惯,只要无缘见面,今日给他凑巧撞见,定然要羞辱一番,方显忠臣良相的耿耿风骨。

    “你是宫里的?”老大臣并没有立即发作,脸上浮现着莫测高深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正是。”张麟简洁而沉着地回答,他只是想离开,并不想多事,更犯不着与上了年纪的人搞出事情。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老大臣用手捻着胡须,淡淡地问道。

    “从宫里来,到宫外去。”张麟的回答不卑不亢。

    “做什么事?”老大臣花白的眉毛皱了一皱,加重了语气,道。

    张麟心里说,这管你什么屁事?不过,口头上,他只得含糊说道:“办一件大事。”

    “到底什么事?”老大臣突然提高嗓音问道,面露一股威严的气势,仿佛在审犯人似的。

    你想跟我比嗓音谁高是不是?倘若在宫外,我一嗓子镇住你。张麟心里嘀咕。不过他没有高喊,因为这是皇宫,不能喧哗,另外他也不好太高调,因为他是一个企图逃宫的人,不能弄得人尽皆知。

    而对于老大臣的提问,张麟也着实不好回答,他自己的真实目的自然不能对他人言说,而胡乱编一个,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编好,因为目前他对于整个朝廷的事务还是一团糨糊。一旦被这老头子问出破绽,恐怕就会生出意外的事端,影响他顺利出宫。

    说实在的,对付上官婉儿这种年轻女子,哪怕后者地位再高,张麟也有的是主意,但是要对付年老奸猾的大臣,他还欠缺了一些经验和手段,毕竟在他以前的生活与工作中,打过交道的最高大臣是村长。

    有那么一瞬间,张麟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了怀里,意图拿出从武则天那儿偷出的帝令,镇一镇眼前这牛皮糖一样死缠不放的老官员。

    张麟欲要亮出帝令,但心里却颇有些踌躇,因为这老大臣如此惫赖难缠,倘若他见了帝令,并不立即放行,而是提出要与皇上核实,那岂不是更加糟糕?他偷帝令的事情,岂不就曝光了?那可是欺君大罪!

    想到这一层,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张麟最终没有拿出那枚帝令,而是扭头看向身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上官婉儿,寻求后者的帮助,此刻后者正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一言不发,置身事外,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在看他出乖露丑!对于张麟的求助只是耸了耸肩,直接无视。

    “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想看我的笑话!我还想看你的笑话呢!哼!”张麟心里不悦,冷哼了一声。

    “阁老,此人有上官大人伴随,恐是天子近臣。”其中一名长着鹰钩鼻的大臣贴近阁老耳边,低声提醒,言下之意,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上官婉儿是整个神都除了武则天和太平公主之外最出名的女子,这位阁老以及他身后两名低级大臣早就认出来了!

    “我早已知晓,正好借此机会,整肃一下那些猖狂跋扈的内臣。”被称为阁老的老大臣昂首挺凶,手捻花白胡须,淡定而低声说道。他判断,置身于张麟身后一丈多远的上官婉儿,大概跟此人关系并不好,看样子是不会插手,这正好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方便。

    “可此人并非二张,并没有什么劣迹传出。”另外一位长着三角眼的低级大臣轻声提示,他实在不希望阁老与内臣发生正面冲突。前任宰相狄仁杰因为整治了后宫面首薛敖曹,被贬官至偏僻之县;再前任宰相苏良嗣在皇宫南门口打了面首薛怀义一巴掌,也丢了官。。。可以说,外臣再厉害,也斗不过那些面首,因为后者有皇上撑腰。

    “那又怎样,本阁正好杀鸡儆猴!”阁老脸上露出正义凛然的神色,掷地有声地说。。。

    不是二张才好办呢,若是碰到二张,我哪儿敢动他们?那是一种技术活,本朝恐怕只有具有瞒天过海指黑为白手段的狄仁杰才有可能与二张对着干而不丢官罢职。实际上,阁老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

    别看阁老展现出一种大义凛然不畏权势的样子,实际上他也很讲究技巧,看人下碟,并不会莽撞胡来。

    “老人家,你不是问我出宫做什么吗?后面这位姑娘是我的宫女,你问问她不就全部清楚了!”张麟抬手一指上官婉儿,大言不惭地说道,此时此刻,他要把上官婉儿拉进这浑水之中,你不是想看我笑话吗,我也看看你的笑话。

    听了张麟的话,烟儿嘴巴张得大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秀男张麟居然说上官大人是他的宫女?这该有多大的胆子?

    上官婉儿的面色也是一变,她知道事情要闹大了,可她已经来不及阻止张麟,也来不及说些什么,情况就已经发生了。。。

第四十一章 你这个老天才

    “大胆诳贼,竟敢在本阁面前口出狂言!”阁老听了张麟的话,勃然大怒,当即发飙,不问青红皂白,扬手就给张麟的脸上来了一耳光!

    在阁老看来,能把上官婉儿当成为宫女的只有皇上,而这位面首竟然如此说,简直是恃宠而骄,狂妄无边!不整治一下,不足以平民愤!

    “啪~”张麟躲闪不及,被打了一个正着,那一巴掌很重,打得他嘴角出血,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七荤八素!

    在眼冒金星的同时,张麟感觉脑子里有一股乱流在汹涌,可见鬼魅一般的身影快速闪过,且他的肌体之中有无意识的力气在陡长,张麟怀疑,原身的潜力在受到掌击之后得到某种激发。

    这么说原身练过武功?

    烟儿靠近上官婉儿,悄声道:“婉儿姐。。。”

    “嘘~”上官婉儿伸出两根白皙纤巧的手指,制止了烟儿的话语。她知道烟儿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让她出面调停,免得把事情闹大。

    但是,上官婉儿并不打算出面调停,因为张麟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无法收回,她倒想看看后者如何收场?

    上官婉儿本来就对张麟没有好感,犯不着为他出头,她用可怜又可恨的眼神看着张麟,心里气恼地说,谁叫你信口胡言,说我是你的宫女,真是活该挨打!

    挨打之后,张麟一只手捂住流血的嘴巴,另一只手快速揪住阁老的衣领推搡着,怒声喝道:“你这个老天才,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见张麟揪着当朝阁老的衣领逞凶,上官婉儿更是无语摇头,觉得他既没有眼色,又没有一点分寸,该当挨打。

    听了张麟的骂词,她心里却要发笑了。这词到底是骂人呢还是恭维?看张麟的举止、表情和语气,肯定是骂人,但骂人哪有这样骂的?

    之前被张麟呼为老人家时,阁老并未动怒,此刻被骂为老天才,他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乱颤,加上被张麟揪得透不过气来,呲牙咧嘴的,几乎是一副歇斯底里的形象。

    “本阁不但要打你,还要治你的诳骗之罪!”阁老用双手掰开了张麟揪着他衣领的手,咆哮如雷。

    本想上去帮衬阁老制服张麟的两名低级大臣,见后者的手已被阁老掰开,便没有继续上前,此时见了阁老的反应,听了阁老的话语,不禁面面相觑,互相之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和不解,对方那句话不算是骂人啊,不知阁老何以突然发此雷霆之怒?至于被对方揪住衣领,那也是因为你先打了人家一耳光,再说人家也没有还手打你,你有必要这么动怒吗?

    上官婉儿也大吃一惊,这样也发怒?阁老素日温良沉静的风度修为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原来,这位阁老少年时不得志,大器晚成,到七十岁才开始发迹,所以很忌讳天才这个词。什么叫天才,三十岁之前就有所作为的才能叫天才,有他这样大器晚成的天才吗?在他看来,天才加老字等于冥顽不灵的蠢才。所以,张麟的一个随口骂词,无意中戳中了他的痛脚,引得他大动肝火。

    考虑到对方是一位年高体迈的老者,张麟本来不想过为已甚,因此在挨了对方一巴掌之后,生生忍住没有马上打回来,只是揪住对方的衣领推搡了一下,但是对方得理不饶人,蛮横无礼,扬言要治他的诓骗之罪,让他心里很不爽,甚是恼火!

    “老天才,你不要倚老卖老,你说,我诳骗你了什么?”张麟眼睛一瞪,气吼吼地喝问一下,同时抬手在嘴角抹了一下,把沾上血腥的手向着阁老的脸上狠狠地甩了过去.

    虽然表现出一副横扫千军的气势,虽然有帝令作为倚仗,但是,张麟那一甩所携带的力气并不是很大,主要还是担心对方年迈,万一在他掌劈之下翘辫子了,那就惹上大祸患了,恐怕不但出不了宫了,连小命都要搭上.

    “啪~“虽然张麟出手不算重,但还是让阁老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出现了一个猩红色的五指印.

    一股腥甜的气息充入阁老的鼻孔,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不抹还好,这一下,使得阁老那张本来就有些红润的脸变成了一张血乎乎的大花脸,让人不忍卒视。

    看到平日干净素洁的阁老变成这个样子,周围的禁卫都忍俊不禁,哄然大笑。

    “此人竟敢殴打本阁,真是胆大包天!”阁老怒气盈天,高声招呼侍立在甬道上看热闹的禁卫:“来人,将此狂暴之徒拿下,羁押至鸾台候审!”

    “是!”

    听了阁老的话,有两名禁卫兵离开了岗位,亮出明晃晃的千牛刀,气势汹汹地走近张麟,马上要对后者施行羁押之举。

    三品以上的大员,有权呼叫皇宫的禁卫,禁卫需要进行配合,更何况这位阁老还是货真价实的阁老。

    说实在的,那些禁卫本来就打心里瞧不起宫里的面首,只是他们职位低下,不能像阁老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公然表达出来。现在碰到阁老怒惩面首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当然乐意推波助澜,以便给这些面首一些颜色瞧瞧。

    到了这个时候,张麟觉得不能再韬光养晦了,应该亮出帝令,不然的话,自己肯定吃大亏,栽大跟头,到时候悔之晚矣。

    “有帝令在此,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张麟亮出帝令,向众人眼前一晃,狐假虎威咋咋呼呼地大喝一声。

    帝令!

    那些禁卫谁不认得皇上的帝令,谁敢对帝令不敬?当即都惊恐地面面相觑,而后迅速倒退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张麟居然持有帝令?怎么可能?皇上把帝令交给一个后宫供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上官婉儿吃了一惊,眼睛盯着张麟手中的帝令,心里疑窦丛生。因为帝令不是普通的令牌,而是代表无上的权力,严格上来说,如帝亲临,可以调兵遣将,便宜行事.

    “阁老,这的确是陛下的帝令。”阁老身后的另一位中年大臣眼睛盯着张麟手中的帝令审视了片刻,低声提醒道。

    阁老眯着眼睛辨认了半晌,确定是皇上帝令;假如张麟一开始就亮出帝令,或许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在挨了一巴掌之后,再让阁老放他一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是皇上的帝令不错,但你还没有告诉本阁,你出宫去所办何事。”阁老手捻胡须,慢条斯理道.

    “皇上要我办的事,需要告诉你吗,你算老几?”有了帝令在手,张麟的气势顿时雄壮起来,霸气侧漏地质问道。

    “皇上没有告诉你,内臣进出皇宫不能走南门吗?”阁老并没有为帝令吓到,而是瞪着张麟,高声反问道。

第四十二章 针锋相对

    听了阁老这话,张麟有些愕然。内臣不能走南门,竟然还有这样的狗屁规定?这一点张麟真的不晓得.可自己已经到了南门,再折返至其它的门,实在太耽误时间了,且有帝令在手,他只能搏一搏,便虚张声势地嚷道:

    “我顶你个肺!什么内臣外臣,什么南门北门,有皇上帝令在手,哪个门不能走,你若是再行拦阻,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阁老并未被张麟一番说辞给镇住,只见他扭头扫视排列在甬道边的一行禁卫兵,大声问道:“内臣擅自走南门,该当何罪?”

    好长时间没有人回答,主要是那些禁卫兵看到张麟持有帝令,又有上官婉儿这个人形令牌在身后加持,随时都可以出来说话的,他们觉得再纠结于内臣外臣之别,还有什么意义?

    “本阁在问话呢,都没长耳朵吗?!”阁老眼中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沉声说道。他一个当朝宰相,被人当众打脸,自然不想善罢甘休,轻飘飘地放过这位行凶之徒,让他以后怎么跟同僚见面,尤其是那位不畏权贵的狄仁杰老兄?

    “当责杖刑一百。”答话者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手按悬在腰间的利刃,从皇宫门口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走来,他身穿棕色甲袍,甲胄上的虎头装饰与普通禁卫的服色不同,貌似一名负责守卫皇宫大门的将军。。。

    mmp,你谁啊,这么喜欢管闲事,莫非吃饱了撑的?!张麟脸色很难看,气鼓鼓地瞪着位将军模样的人。不过对于一位人高马大手持利刃的将军,他可不敢胡来。也许对方稍微抬一抬手指头,就可以弄死自己。

    “那还不给我执行!”阁老指手画脚,大声呼喝道,却并没有人立刻动手。

    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

    那将军没有吆三喝四,甚至没有出声,只是挥了挥手,当即有两名禁卫领命上前,准备从左右两侧揪住张麟,而且那架势,不是要羁押至鸾台候审,而是就地按倒,当众行刑。

    “你们无视帝令,不把皇上当一回事,真是岂有此理!“张麟外强中干地吼道.

    “婉儿姐。。。”烟儿着急地说,她并不是担心张麟被杖责,而是她想到,倘若张麟被当众执行处罚,那么伴随张麟走了一路的上官婉儿也逃不了干系,回去之后,在皇上那儿,少不了受到责罚。

    上官婉儿伸手拍了拍烟儿的香肩,让后者少安毋躁,然后迈步上前,向那两名禁卫摆手制止,口内轻喝一声:“且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境地,上官婉儿知道自己不能不出面了,若是张麟被当庭杖刑,于皇上面子上不好看,她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那两名禁卫闻言立即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状极乖巧听话。

    “张阁老,虎将军,这位是天子近臣,虽然错走南门,但念在他是初犯,且持有皇上帝令,望二位大人宽宥一二,免于处罚。”上官婉儿款步上前,脸色平静地与阁老及虎将军打招呼,恳请免除对张麟的处罚.

    见上官婉儿出面说情,张阁老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虎将军,那意思是,上官大人都出面说话了,咱们该不该给她这个面子呢?虎将军面无表情地在阁老耳边嘀咕了一句。阁老听了,微微颔首。

    “内臣不能走南门,这是宫中规制,长期以来都是如此执行的,宫中内臣一向遵守这项规制,无人擅自违犯。此人太过狂傲,恃着帝令,不把朝廷重臣放在眼里,肆意冲撞甚至殴打朝廷宰辅,实在是不责罚不足以平官愤!“那位虎将军冷声说道,似乎并没有把上官婉儿当一回事。他是武将,与掌管诏旨的上官婉儿打交道甚少,用不着看后者的脸色行事。

    “虎将军说的甚是!不过,既然上官大人出面求情,那就将杖刑减半,且不予当众行刑,羁押至鸾台之后再予施处,上官大人,你看如何?“张阁老正言厉容说道。很明显他们两人在沟通过之后,开始唱双簧,糊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一时无语。张阁老的话说得头头是道,减去一半杖刑,也不用当众打板子,等于卖了她一个面子,且这面子说起来不小,她还什么话好说?再说,张麟又不是她什么人,犯的着为他的事与两位朝廷大臣争的面红耳赤吗?

    “来人,带走。”见上官婉儿没有再表示什么,那位虎将军便喝令手下禁卫,动手将张麟押送至鸾台。

    “慢!“张麟怒容满面,拿着帝令一阵乱晃,针锋相对,义正词严道:”你们无视皇上的帝令,眼里还有皇上吗?我亮出帝令,你们还要擅自打我,这不就等于打皇上吗?你们这样做,难不成想举谋吗?!“

    虽然被上官婉儿一句话减免了一半板子,但是,仍然要责打五十板子,这让细皮嫩肉的张麟哪里受得了,因此抗争一下还是必须的。他的想法是,自己擅走南门的罪责或许难以避免,假如也攀出了对方的罪责,那么双方之间就可以互相不追究对方的罪责,到时候不了了之,各不相欠,皆大欢喜。

    听了张麟的话,张阁老与虎将军都没有回答,因为张麟开口闭口不离皇上,甚至还与举谋两个字牵扯上,这话不大好回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对方抓住话柄,反咬一口。在他们的心目中,张麟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刺头,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懦弱之人。倘若在其它地方遇见张麟,他们大可以不问青红皂白,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但是这事发生在皇宫之内,又有上官婉儿在当场,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被告到皇上那儿,到时候说不清,辨不明,落一身不是,所以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为好。

    因此他们在做了简单的眼神交流之后,都没有说话,脸上都浮现着不屑回答的表情。他们不说话,并不等于不执行处罚了,相反,剩下那五十板子是怎么样都免不了的。

    听了张麟的说辞,上官婉儿暗暗摇头,靠近前者,压低声音提示道:“要是你当众说出皇上差你所办何事,那么他们无视帝令之罪责应该不会比你轻。但你什么都不说,他们对你进行必要的盘问和处置也属于正常,毕竟你错走了南门。”

    皇上差我办何事,什么事都没有,可这话哪能这样说?!说了那是自己找不自在,可不说,就不能定实对方的罪责,不能定实对方的罪责,那就不能把我的罪责进行抵消。这下该怎么办呢?

    “我把帝令让你拿着,你的权力会不会更大一点,大到压住他们?”张麟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办法。

第四十三章 帝令转手

    上官婉儿眸光一亮,心里说,这厮倒也机灵,不但机灵,甚至可以说太毒了,居然能想出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倒是一个化解眼前危机的好办法,但就怕他们告到皇上那儿,到那时,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必要这样子帮你?“

    上官婉儿蹙着好看的眉毛,斜视着张麟,淡淡说道。她心里的考量再正常不过,在此之前,她跟张麟一点交情都没有,甚至还极其嫌恶后者,一直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作壁上观,巴不得后者出乱子,闹笑话。现在突然要让她担着风险帮后者,这中间的转变未免太大了,实在难为她了!

    “你看看他们,你都出面求情了,可他们硬是不肯让步,一百板子和五十板子有什么区别?他们看似给你面子,实际上太不给你面子了。而我,被当着你的面打得皮开肉绽,不但不会领你的情,甚至还有可能怨恨你求情时没有尽力。你不是两面不讨好吗。还有,到时候皇上会怎么看你?可你要是帮我免除了处罚,那么,从此以后,你将得到一个义薄云天的朋友。我将唯你马首是瞻!什么刀山火海,赴汤蹈火,都是在所不辞的。”

    张麟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可劲儿游说上官婉儿,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他知道,目前只有这种方法能让他免于杖责,除此之外,恐怕只有皇上亲自驾临此处才能管用,可那样的话,他的杖责可能会免了,但是他的脑袋恐怕保不住了。

    上官婉儿眸光流转,心里在衡量到底要不要为了张麟的一句义薄云天和马首是瞻而冒风险,思忖半晌,她似乎有些动心了。说实在的,她虽然拥有极大的权势,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颗心是柔软的,蕴含着颇多的同情、恻隐和仁慈。

    见上官婉儿沉吟不语,虽然没有出言答应,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张麟心里觉得有戏.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一匪夷所思的一幕:那枚极其扎眼的帝令,被当着张阁老和虎将军的面,从张麟手中,转移到了上官婉儿的纤纤柔夷之中,而后者却也没有推开,这在某种程度上等于默认.

    这样的事情除了张麟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帝令是何等的神圣,何等的威严,岂能轻易转交他人之手?

    张阁老和虎将军互相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儿戏,简直是对神圣帝令的污辱。在他们看来,张麟的用心实在太险恶了,而上官婉儿跟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也不是好东西。

    可就算是如此,又能怎样?倘若帝令在张麟手里,还有内臣外臣之说,可这帝令到了上官婉儿手里,那就等于皇上亲临,还有什么内臣外臣之说?此时,他们再要坚持杖责张麟,那就有跟皇上对着干的嫌疑,那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二位,对于我的提议,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上官婉儿拿着帝令,如同拿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爆竹一样,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脸色不是很好看,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仿佛她是被张麟用刀胁迫的人质。她的话显得颇为无奈,但听在别人耳中,却隐隐带着一股子威严之势,毕竟,此刻说话的不仅仅是她本人,还有她手中的帝令。

    “既然上官大人如此帮衬,我等还有什么话说?只要此人不走南门,本阁就不予追究。不过此人太过诳妄,希望上官大人告知皇上,一定要严加管束,不要如此放任才好!”张阁老无奈之下,主动提出豁免张麟的杖刑,只在口头上告诫一番,他虽然性格耿直,秉性纯良,但是还未强项到与皇上公然对抗的地步。

    “阁老所言甚是!对于此事,皇上自有区处。”上官婉儿点头答应,然后向张麟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还不从速返回后宫去!

    领教了张阁老和虎将军的厉害,张麟不敢硬闯南门了,只能暂时隐忍,免得再惹事端。不过他还是恶狠狠地瞪了张阁老和虎将军一眼,主要瞪的是前者,心里还气哼哼地想,皇宫又不止南门一个门!有本事你们到另一个门去拦我试试!

    “给。”

    离开了张阁老和虎将军的视线之后,上官婉儿悄悄地让烟儿拿一方丝帕给她,然后貌似温柔地递到张麟手里。

    “做什么?”张麟问道,他心里说,你莫不是要给我定情信物什么的吧,你要给定情信物也要等到出了皇宫之后再给,在皇宫里面,这东西可是会要我命的,不能要。

    上官婉儿向他的脸上嘟了嘟嘴,张麟这才想起自己的嘴被张阁老打的出血了,便接下丝帕,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异香扑鼻,他美美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是沁人肺脾,心神舒畅。

    张麟的这个旖旎的动作,使得一抹绯红蹿上了烟儿那白皙地脸庞,不过并没有被张麟注意到。

    上官婉儿扑哧一笑道,“这是给你擦血迹的,不是给你嗅的。”

    “哦,谢谢!”张麟赶紧说,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位阁老,叫什么名字?”

    “你问他名字干嘛,难不成还想打击报复?”上官婉儿歪着脑袋,一语中的指出。

    “我有这么小心眼吗,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以后碰到他,好敬而远之。免生事端。”

    被上官一语道中心思,张麟当然不会承认,他嘿嘿一笑,矢口否认。

    对于张麟的掩饰之词,上官婉儿摇头无语,不过没有就此深究,她言词简洁地告知:“张柬之。”

    “张柬之?!”张麟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皱眉想了想,猛然想起,上次他被武则天壁咚到千钧一发不可收拾之时,上官婉儿来报,某某大臣有要事紧急求见,其中好像就有张柬之的名字。

    “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张麟叹气道,看来眼前这个亏,他只能认了!若是换了另外一个官员,如此对他,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此仇必报,哪怕一时半刻报不了,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这个张柬之也算是间接帮过他一个大忙,而且他也打了对方一个耳光,想想还是算了,两相抵消吧。至于那个虎将军,以后若是有机会,肯定是不能放过他的。

    “他哪儿知道你跟他同姓呢?”上官婉儿哂笑道,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种庆幸的表情,“不过这反而是好事,他不知道你是谁,便无法在陛下面前告你的状了。”

第四十四章 你就庆幸吧

    “他还会告状?”张麟觉得背脊上发寒。

    “保不准。”一提到告状,上官婉儿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张麟的名字不为他人所知,可她的名字谁人不晓呢,自从她接了帝令在手,等于跟张麟成了共犯。张柬之要告她,岂不是随时随地的事情?唉,我之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如此不计后果地帮衬张麟呢,这不是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吗?

    “南门不能走,你怎么不提醒我呢。”张麟并没有考虑上官婉儿的心思,而是用委屈的语气埋怨后者。

    “是你不能走,不是我不能走。再说,你不问我,我哪里想得到呢?”上官婉儿咯咯轻笑,身姿娉婷,步态优雅地走在张麟身边。

    “你也是宫中内臣,凭什么你能走,我不能走?”张麟斜视着上官婉儿,面露愤愤不平之色。

    “我跟你是有很大差别的,这一点你难道不明白吗?”上官婉儿俏丽的眉毛一扬,美眸调皮地眨了两下,讥刺之意不加掩饰,溢于言表。

    张麟明白这里所讲的内臣是特指后宫面首,也知道上官婉儿在嘲讽他的身份,脸色微微一变,很是尴尬地垂下了眼睫。他丝毫没有怪上官婉儿的意思,因为他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上官婉儿当即表示歉意。这次张麟的未遂逃宫行为,稍稍改变了他在上官婉儿心目中的印象,似乎对后者的心里感受有所考虑和顾及。

    “没什么。。。”张麟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是不可改变的,他明白。

    “据我所知,其他人都很热衷这个身份,你似乎不怎么喜欢?”上官婉儿忍不住询问道,因为张麟的行为让她大惑不解,不提出这个问题,她心里会很难受。

    “人各有志,哎。。。”说到伤心处,张麟心里很郁闷,低头前行,不再说什么。

    如此多愁善感,真的是太娘们了,哪里是男子汉的风格。上官婉儿美眸眨动,心里暗自嘲讽鄙夷。

    虽然对于张麟的身份依旧持有强烈的鄙夷之情,但是一种对张麟个人的好感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了上官婉儿的心头。

    她瞥见张麟低头不语,便没话找话,饶有趣味地问:“顶你个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骂人的脏话?老天才什么时候成了骂人的话,使得平素涵养极深的张阁老当众勃然动怒?”

    “顶你个肺,是表达不满的意思,不算骂人的脏话。至于老天才,我也是随口一说,没想那老家伙竟然如此动怒,或许是因为他老而无用的缘故吧。”张麟没精打采地说。

    烟儿笑了。

    “你说张阁老老而无用,他可是才高八斗的当朝阁老!”上官婉儿咯咯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有心里毛病吧。”张麟淡淡地说。

    “呵呵。。。”

    “他若是心里没有毛病,怎么会如此动怒,怎么会如此对待我,我又没有招惹他?就算我走错南门,他也至于这样啊。”张麟愤慨地说,回想起来,回想刚才的事情,难免不生气,倘若不是这张柬之横插一杠,此刻他可能已经到了皇宫外面,获得自由之身了。。。

    “你就庆幸吧,倘若撞在狄仁杰手里,你今天的结果将会惨一百倍!”上官婉儿美眸眨动,带着戏谑的笑容,尽情揶揄道。

    “不会吧,狄仁杰不是一个良臣吗,怎么碰到他我就惨一百倍?”张麟不相信。

    “你不相信?”上官婉儿用可怜的目光看向张麟,饶有兴趣地讲了一个令人发指的故事。。。

    以前发生过几起内臣与朝臣的冲突,刚开始都是内臣恃着皇上的恩宠,轻侮朝臣,让朝臣觉得耻辱,甚至觉得当官都没啥意思。

    后来,朝中出了一位硬骨头阁老,叫苏良嗣,在皇宫南门当众打了内臣之首薛怀义一耳光,后者跑到皇上那儿告状,皇上一怒之下,把阁老免了官。这一下激发了群臣的愤慨,都到上阳宫跪伏请命,恳请恢复苏良嗣的阁老之位,责罚薛怀义。皇上并没有听从群臣的请命,既没有给阁老复位,也没有责罚薛怀义,不过最终还是与朝臣达成了一致:从此以后,内臣进出皇宫,不走南门。

    这样便安静了一些日子,内外之臣相安无事。

     再后来,皇上的另一位宠臣薛敖曹恃宠而娇,有一次扮成宦官私自出宫,碰巧在南门撞在铁面无私断案如神的狄仁杰手里,被后者羁押至凤阁责打杖刑,又被发现身上有鹤印,遭到后者的无情阉割,变成了真宦官!若是没有发生这事,薛敖曹在宫中的地位恐怕不会低于五郎。

    皇上龙颜震怒,想要杀了狄仁杰的心都有,但最后却是无可奈何,只是将后者逐出神都,贬为县令。因为狄仁杰狡辩说,他抓到的是一名宦官,放出来的也是一名宦官,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啊,还有这样的事!”张麟倒吸一口冷气,失声叫道。

    这故事把张麟吓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全身战栗,汗流浃背,暗自庆幸之前扮成内侍时并没有成功地偷逃出宫,不然的话,后果难测,因为他身上也有鹤印,走到哪里都磨灭不了。

    他深深地体会到,现在这身份,将要成为忠良正直之士的唾骂及打击对象,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到他们的肆意侮辱,甚至残酷诛杀!这让他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还有,陛下已有起用狄仁杰的意思,只是尚未颁旨,狄仁杰回朝是早晚的事情。”上官婉儿斜睨了张麟一眼,别有深意地提醒道。

    张麟低头沉思,之前他已经了解到,这儿应该是神断狄仁杰的世界,只是不知道是神狄几。他曾经熟看神断系列的电视剧,对于断案如神的狄仁杰非常崇拜,对于武功超常的李元芳非常喜欢。原先他还设想过,偷出皇宫之后,怎么样也得找机会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狄仁杰和李元芳,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他最崇拜的人将会成为他最致命的克星,以后得退避三舍,最好永远不见。

    “所以,对于你来说,后宫才是安全之所!”上官婉儿柔声劝诫道。

    “唉~”张麟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打算让上官婉儿领着从另外的宫门出去,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那股强烈想出去的气泄得没影了。只要他身上还有鹤印,在宫外就是凶多吉少。

    “要回去就趁早,赶在陛下醒来之前,倘若让皇上发现你偷了帝令,你就完了!”上官婉儿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张麟吓了一跳,眼睛瞪着上官婉儿,低声斥责道,“你怎么乱说,想害死我不成?”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担心什么。再说,我要是想害你,还会等到现在?”上官婉儿嘟着嘴,一脸的委屈。

第四十五章 哈哈,被我抓到了!

    看来上官婉儿什么都清楚,不但对我出宫的意图了如指掌,甚至也猜到皇上被我打晕了,可她之前却没有说破,而且还陪我出宫走一趟,这是为什么呢?张麟心里这样思忖。然后皱眉问道:“这么说,你是在帮我?”

    “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比较有趣,如此而已!”上官婉儿淡淡一笑道,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

    秀男张麟很有趣吗,有趣倒是有趣,拿了我的丝帕不还,烟儿心里窃笑,不过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还有,我不是帮你,而是帮皇上。”上官婉儿正色道。

    “哦。”张麟心里明白,上官婉儿这句话才算说到点子上,自己怎么说都算是皇上身边的内臣,若是当着她的面,被外臣惩治,与皇上的威严有损,皇上若是追究起来,她的罪咎难逃。

    话虽如此,但想起之前若没有上官婉儿的出面调停,刚才在南门那五十板子肯定是逃不掉的,张麟觉得,如果不表示一下,他心里也是会不安的,但是用什么表示呢,可自己身无长物啊。。。

    大家一路前行,不觉到了昆池苑。

    猛然想起背包里有一大包奶糖,张麟脸上露出愉快的笑意,把手探进包里。。。很想把整包糖都送给上官婉儿,按照她所帮之忙的程度大小,就算把整包糖都送给她,也不能报答其恩情之百一,但是转念一想,包里的糖就这么多,送一个少一个,以后无法再生;再说,女孩子糖吃多了还会长胖,还是省一省,糖留着,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用处,于是从包里摸出十颗奶糖,欣欣然塞到上官婉儿手里。

    “给,一点小意思。”

    “这是什么?”上官婉儿蹙起好看的眉毛,惑然问道。

    “这是太妃糖,口感丝滑甜蜜细腻,很好吃的。”张麟随口给这糖说了一个名字。

    “太妃糖?”这高大上的名字,让上官婉儿心生好奇,忍不住剥开了一个,含在鲜润红泽的朱唇之内,美美地品尝。

    “又滑,又香,又甜,简直太好吃了!”上官婉儿眸中闪出奇异的光芒,一边咂着润泽的朱唇,一边赞不绝口,说得旁边的烟儿忍不住流口水了。

    见了烟儿的反应,张麟觉得自己不能太吝啬了,毕竟后者是上官婉儿的侍女,也跟了自己一路,于是又从包里拿出两颗送给烟儿。

    “谢谢秀男!”烟儿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双手接过奶糖,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然后放在嘴里,细细品尝,不时地发出陶醉的声音:“太好吃了,简直好吃死了!”

    “哈哈,被我抓到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张麟等人吓了一大跳,大家纷纷转身,循声看去,只见从假山后面跑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者是一位女子,年龄十七八岁,身穿深蓝色宫装,头挽双鬟髻,看起来像一位普通的宫女,但是她的容颜极其俊美,吹弹可破的肌肤,水灵灵的眼睛,玉雕般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唇,脸上没有任何修饰,身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的出现,即刻把美丽超群的上官婉儿给比下去了。

    张麟在后宫见过的女子,以颜值打分的话,红儿六分,翠儿六点五分,春香七分,上官婉儿九分,九分等同于绝美,而眼前这女子的颜值最起码是十一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更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她的美貌,一定要用词语形容的话,只有尽善尽美勉强用的上。

    说实在的,张麟也算是见过美女的人,可他以前见到过的美女,在这位美丽宫女面前,都被比下去了。有句话叫做人比人气死人!人都是用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组成的,怎么不同的人,相貌差距会如此之大呢?

    “真。。。”见到这两人,上官婉儿面露肃然之色,态度显得相当恭谨,正要行礼拜见,却被那美丽无比的宫女使眼色加上摆手给制止了,只好马上改口:“。。。真是的,抓到什么呢?这么大惊小怪的!”

    “抓到你跟别人打情骂俏。”美丽宫女嘻嘻笑道,说话时,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贼兮兮地盯着张麟上下打量。

    “真。。。真是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上官婉儿脸色绯红,感觉手脚无措,慌张之间把张麟做了不少思想斗争才送给她的糖,吃了一颗后所剩下的九颗,全部塞到那位宫女手中,以作掩饰,“吃糖,这糖非常好吃的!”

    那美丽宫女拿了糖,并没有急于吃,而是全部交到紧跟在她身后出现的那位小男孩手里。

    这位小男孩,年龄不到十岁,长得眉清目秀,面白如玉,跟瓷娃娃似的,虽然他身上穿着碧青色的小内侍服装,但是一种贵不可言的气质于举手投足中自然而然浮现出来,哪怕没有什么眼力的人,也会凭着这气质猜测这男孩定然具有极其不凡的身世。

    这俊俏男孩剥开一颗奶糖,放在鲜红润嫩的嘴里,一边美滋滋地砸吧着,一边用怯生生的眼光盯着张麟好奇地打量。

    那位美丽宫女伸手把上官婉儿拉到假山的另一侧,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婉儿姐姐,这位哥哥是不是姐夫?”

    “不是。”上官婉儿听了,风中凌乱,很果断地摇头否认,因为这话从对方来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对于上官婉儿来说,绝对不能承认,甚至不能含糊,不然的话,很有可能招徕极其严重的罪愆!

    “我建议你说真话,不要心口不一地糊弄我!免得到时候后悔,那就晚了。”

    “我糊弄你干什么?”上官婉儿额头冒黑线。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那位宫女脸上露出欣悦的笑容,又回眸贼头贼脑地重新审视了一番张麟,然后用蛮不讲理的语气向上官婉儿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言明在先,裹儿对这位哥哥有兴趣,你可不许跟我争!”

    听了对方的话,上官婉儿哭笑不得,心里说,你什么眼力呀,连这么明显的行头都看不出!你想打他的注意,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这位是皇上的秀男,我劝你还是不要怀有这种不好的念头,否则你是自讨没趣。”上官婉儿只好直言相告,要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引起辈分的扰乱。

    “他是秀男?”听了这话,裹儿榛首微垂,显得颇为踟蹰挣扎,就在上官婉儿认为她放弃了痴心妄想之时,只见她蓦然抬头,绝美的眼眸中慢慢浮现起一抹坚定的光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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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唐当秀男介绍:
崛起于后宫,弄权于朝廷。
驱蛇灵,斗权臣,辅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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