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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软玉生香txt下载     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3章 祁四哥

    这三条铁律还是越荣和她还有未芜的父亲亲自定下来的。

    荆南遭逢天灾之时,饿殍遍野,死伤无数,如果越荣当真和薄家一起动了当初的赈灾银子,甚至早知道薄家所为还为虎作伥,那谢老夫人对他绝不会有半点留情。

    谢老夫人脸色沉厉说道:“这件事情虽没有实证,可就如同祁大人所说,若无缘由怎会空穴来风。”

    如果不心虚,何必试探。

    如果没有和薄家勾结,当初又怎么会去荆南追杀苏阮母女,甚至意图谋夺苏宣民手中留下的遗物?

    谢老夫人沉声说道:

    “越荣当年是我亲自捡回寨子里的,更是我救了他性命、一手将将他如同亲弟弟一般带大。”

    “如果他当真和薄家之事有关,甚至还和薄家一起碰了当初荆南赈灾之银,害的那么多人枉死,那我定然会亲手拧掉他的脑袋!!”

    屋中三人看着褪去了往日温和,满身肃杀之意的谢老夫人,都是神色复杂。

    换做他们,被信任之人背叛甚至利用,怕是都难以一时间缓和过来。

    更何况是谢老夫人。

    几十年的交情,多年的信任,一朝全部落空,谢老夫人就算心性再洒脱,又怎么可能全然不在意?

    谢勤深吸口气说道:

    “母亲,越家的事情毕竟还没有查清楚,是与不是也未曾定论。”

    “二哥将消息送回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怕那越家真有问题的话,您在不知情下会被越家父子利用。”

    “宣平侯府如今正在风口浪尖,经不起折腾,可却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够伸手之物。”

    “如若那越荣、越骞真与荆南和薄家的事情有关,甚至利用了母亲,对我宣平侯府心存恶意,那他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母亲也不必脏了您的手,自然会有人跟他们清算所有的事情。”

    谢老夫人并没有在跨院里久留,哪怕她表现的格外淡定,可是越荣的事情依旧对她冲击极大。

    谢勤有些担心谢老夫人的情况,便出门送了谢老夫人回锦堂院,而祁文府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谢勤二人说了一声,借口还有荆南之事要与苏阮商量,留在了跨院这边。

    祁文府坐在苏阮对面,采芑替他添了茶水退了出去之后,祁文府才说道:“老夫人这头,怕是一时难以开解,她眼中容不得沙子,你得多劝着她一些,让她万勿冲动,免得打草惊蛇。”

    苏阮摇摇头道:“我知道的。”

    谢老夫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的人,她虽然看着不怎么管事,可实则心思却是通透的很,有时候看事情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

    越荣的事情虽然会让她难受,可苏阮相信那也只是一时的,谢老夫人定能想通。

    苏阮对着祁文府问道:“祁大人,越家的事情你怎么看?”

    祁文府抓着橘子的爪子,眉心因为苏阮那声“祁大人”轻皱了皱。

    之前每次见面的时候,苏阮叫他祁大人的时候,他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这会儿再听到她这般唤他,祁文府却突然觉得这称呼让他有些不爽快。

    “你我也算是同历风雨了,称呼不必这般生疏,况且你也不是朝中之人,这般场合唤我一声大人,总觉得有些奇怪。”

    祁文府说道:

    “我年长你几岁,府中行四,你可以唤我一声祁四哥。”

    苏阮闻言怔愣了下,不解的看着祁文府。

    她可从来没管祁文府叫过哥。

    上一世给祁文府当丫环的时候,她管他叫过大人,叫过公子,也叫过四爷,后来他们两人“反目”之后,她便直呼其名,要么便是这厮那厮的瞎胡叫。

    她还从来没管祁文府叫过哥。

    苏阮嘴唇动了动,迟疑:“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祁文府淡然看着她,“我年长于你,府中也与谢家有所往来,虽算不上世交,可你我也算是同患难过,你叫我一声四哥有什么不好?”

    “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苏阮看着祁文府的脸,下意识道:“之前我管你叫世叔……”

    “……”

    祁文府脸色陡然黑了几分,手中揉着橘子的动作重了些,直接扯掉了一撮毛。

    “喵!”

    橘子瞬间炸毛,一爪子拍在祁文府腿上,然后瞬间挣脱了之后,就跳下去爬到了苏阮身上。

    苏阮瞧着被揪疼了的橘子顿时心中后悔,她怎么就嘴秃噜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眼前这人有多龟毛,瞧着正正经经的,可实际上臭毛病一堆,而且臭美又自恋,他自己送上门了让她叫哥,她一句世叔怕不能将人给气死。

    苏阮极为有求生欲的强行扭转了话头:

    “不过我觉得叫世叔也太不合适了,祁大人风华正茂容色无双,这般年纪轻轻的叫世叔也未免太显老气了一些,既然祁大人不介意,那我便叫你祁四哥了。”

    “往后还请祁四哥多加指教。”

    祁文府见着苏阮乖乖巧巧的朝着他笑,嘴里还叫着他四哥,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架势,他刚才那点郁卒瞬间便散了个干净。

    他瞧着苏阮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扯扯嘴角:“放心,我往后定会好生指教你的。”

    苏阮后颈一凉,总觉得祁文府这话有些怪怪的。

    不过是顺口一言,场面话罢了,这厮还一本正经的应了下来。

    他对他有什么好指教的?

    祁文府见苏阮一脸警惕的模样,心中有些乐,要说他也见了不少人了,可是像是苏阮这般五感灵敏的当真没有几个。

    他见苏阮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也没有多解释,而是又将话题转回了之前越家的事情上面。

    祁文府直接说道:“对了,你刚才问我对越家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苏阮瞬间便被转移了心思,忙点点头道:

    “对,你方才对着祖母时,好像并没有把话说完,你说越荣和越骞不一定是替二皇子屯兵,朝中还有其他人掺合其中。”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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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你是说,钱太后?!

    苏阮抬头看着祁文府说道:“你刚才曾经说,薄家屯兵未必是为了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你是怀疑,薄家身后另有其人,还是觉得薄家和二皇子都被人利用当了挡箭牌,而嶂宁的事情就只是个幌子?”

    祁文府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不过是随口一提,更是为了提醒谢老夫人。

    不过是短短一语,就连谢勤和谢老夫人都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可是苏阮却直接就提了出来。

    祁文府看着她挑挑眉:“你知道什么?”

    苏阮这语气,可不像是随口一问,反而倒像是早就知道了薄家的事情,甚至对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起了怀疑,只是不敢确定。

    如今从他口中听到同样的消息之后,想要跟他求证一样。

    祁文府微眯着眼说道:“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阮听到苏阮问话,愣了下微垂着眼睑道:

    “我能知道什么。”

    “上次宫中出来之后,我就一直留在府中修养,谢侯爷去了嶂宁,大哥也日日都在太子身边无暇回府,我对外面的那些消息还是从你这边听来的。”

    苏阮说完之后抬眼看着祁文府,眼中一片坦然,

    “我不过是刚才听到你跟祖母说越荣父子的事情时,无意提了一句,说薄家想要在嶂宁屯兵,一家之力是远远不够的。”

    苏阮手里摸了摸橘子脖子里的软毛,让得它趴在她大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叫声。

    苏阮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想要屯兵,天时地利,钱财权势,缺一不可。”

    “薄翀在朝中的确是有些势力,他身后的薄家有太后、裕妃撑腰,也的确在京中显赫。”

    “可是尽管如此,想要单凭着薄翀一人便掏空了户部国库,甚至隐瞒数年未曾被人知晓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陈安宁不过是个小喽喽而已,往上之人能钳制薄翀,甚至让薄翀为他所用,那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易于之辈?”

    苏阮嘴里十分有条理的分析着,看似合情合理。

    可是苏阮却知道,她实际上最大的把握,就是越荣和越骞曾经跟随的安帝。

    之前苏阮还曾经想着,如果越荣他们父子和祁文府一样,这个时候还没有投奔安帝,而越骞成为安帝身边大将是后来阴错阳差、机缘巧合的话。

    她或许还不会多疑,只以为她之前怀疑不过是多心。

    可是越荣父子之前的反应,还有谢渊写回来的信中有关林罡关于那父子二人的猜测,无一不证明她之前所说的那些并非是乱想。

    越荣是真的有问题,而越骞怕是此时就已经成了安帝的人,那他又怎么可能帮着薄家去辅佐二皇子?

    所以,薄家要么是一早就舍弃了二皇子,转投了他主。

    要么就是薄家被人蒙在了鼓中,薄翀自以为自己辅佐的是宇文延,可实际上却被人哄骗,之前经由他手送往嶂宁的那些银子根本就没有留在嶂宁。

    薄翀被人当成了挡箭牌,更是被人当成了明面上的幌子。

    那暗中未曾露面之人借着与薄翀合力,用着屯兵的借口,让得薄翀和薄家源源不断的将银钱、兵器,送往嶂宁。

    而实际上,那些东西早就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可薄翀却完全不知情,甚至还一直以为那嶂宁屯兵之事是他自己做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天在宣正殿上,祁文府不过是猜测一言,薄翀就会那般神色剧变,甚至后来在钱太后那般言语逼迫之下,以为必死之局,为了保全薄家,不牵连到二皇子和裕妃,生生撞死宰在了宣正殿里。

    同样的,也能够解释了,为什么薄翀和薄家明明送了上百万两银子去了嶂宁,可谢渊他们去了嶂宁之后,所寻到的“叛军”却只有区区二、三千之数。

    薄家十之八九是成了旁人的幌子,而二皇子宇文延也根本就是那出头的鸟儿。

    苏阮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没露出太多异色。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与上一世不同,而越当她深究下去,苏阮就越觉得。

    上一世哪怕她权倾朝野,也杀尽了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可终究有很多事情她都好像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

    那时候谢家没了,谢老夫人他们也早已经去了十余年。

    她自以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未曾想过,那结果或许只是旁人想要给她的结果而已……

    “苏阮?”

    祁文府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的少女,第二次在她眼中察觉到了渗人的寒意。

    上一次时,还是在他们初见之时,苏阮提起荆南旧事,主动拿自己为饵,诱他来宣平侯府设局给他,用那本账册换取他承诺的时候。

    祁文府皱眉说道:“你怎么了?”

    苏阮抿了抿唇,压住了心头涌动的杂思,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而朝中还有薄家同党,亦或者说薄家和薄翀都只是被人当了靶子。”

    “那想要查清楚越家父子的事情,恐怕就更难了。”

    “能够这般利用薄翀和薄家,甚至还能将薄家推到人前,自己隐藏在暗处将薄翀耍的团团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手中棋子,那人定然不简单。”

    “而且我在想,薄翀并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有极为信任之人,又怎么敢轻易将嶂宁之事放手,甚至不惜代价冒险挪空了国库送去嶂宁那边的空壳子里。”

    苏阮说完之后,低声道,“祁四哥难道不觉得,那一日宣正殿上,薄翀死的太过蹊跷了吗?”

    “与其说薄翀是自知必死,为了保全薄家撞死在了宣正殿上,祁四哥难道不觉得,他更像是被人灭了口吗?”

    “那人是想要让嶂宁的事情止于薄家,让二皇子坐实了屯兵的罪名。”

    “薄翀不死,查下去定然越挖越深,可薄翀一死,事情便就此了结。”

    祁文府听着她的话眼皮子一跳,蓦的就想起了那日宣正殿内的事情。

    祁文府凝声说道:“你是说,钱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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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不配为人

    祁文府微皱着眉心:“你是怀疑钱太后暗中扶持了旁人?”

    苏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薄翀的死太巧合了些,还有嶂宁的事情,也太过奇怪。”

    苏阮挠着橘子的下巴,声音清浅。

    “国库的银子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总不会少于数十万两,而薄家得了那么多银子,却还一直在竭尽全力的敛财,想方设法的弄更多的银子。”

    “那么多银子,若真全部拿去屯兵,不说几十万大军,可是数万总是有的吧?”

    “可是谢侯爷他们去了嶂宁,寻到的不过是数千老弱病残,说句难听的,这些人恐怕连当初从荆南逃去的难民之数都不够。”

    “而且……”

    说起荆南的难民,苏阮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祁四哥有没有想过,也许当初荆南的事情,薄家也同样是被人算计了。”

    “越骞去找谢侯和林大人,或许是有试探之意,但是他口中所说的当初闵程远他们借由荆南天灾聚敛难民,从中挑选精壮之人囤积兵伍之中的事情未必就是假的。”

    “毕竟大陈不是什么朝政混乱,皇帝昏庸的朝廷,皇上虽然性子优柔寡断,也不够果决,可是在大部分的政事之上却还算是清明。”

    “在皇上治下,大臣民间没什么反叛势力,近几年除了荆南天灾时被逼起事却又很快镇压下去的乱民之外,也不见有人打着什么旗号想要造反。”

    “乱世屯兵易,可想要在天下太平的年代,想要屯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宣帝不是蠢人,他的确性子优柔,也少了帝王决断,甚至在朝中也有些弱势,可他到底是皇帝。

    大陈已经许多年未曾起过内乱,天下太平之下,但凡想要屯兵之人,恐怕才刚开始有所动作就会被人察觉,而唯一不会被人察觉到的,恐怕也就只有像是趁着荆南天灾之时,趁乱掠取民间兵力。

    荆南当年到底死了多少人,没人知晓,有多少人失踪,更是没有人说的清楚。

    后来州县志上面所记录的那些死亡人数,只不过是灾后大体统算的一个数字罢了。

    别说那数字准不准,就算是真准,又有谁能确定,那些人到底是真的死在了那场天灾之中,还是被人趁机掠走改头换面入了军伍之中,成了他人手中马前卒?

    远在荆南的越骞父子恐怕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就能让苏阮猜到了大半的真相。

    祁文府听着苏阮口中的话,脸上神色变幻。

    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不可能,可是心中却有个声音在说,苏阮说的事情未必不可能。

    就像是苏阮说的,大陈的百姓就那么多,而且朝廷每隔两三年还要征兵一次,各地适龄的兵将之人几乎都入了朝中军伍,其他人若想要屯兵,岂是容易的事情?

    私下做什么也就算了,可一旦跟朝廷争抢兵力,那就绝对隐瞒不住。

    除此之外,想要屯兵,怕也就只能在天灾之时,趁乱“抢人”,才能既不惊动朝廷,也不惊动明宣帝那头了。

    一想到此,祁文府眼底瞬间阴沉了几分。

    如果苏阮所猜测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当初荆南天从头到尾都成了一场惊天大局。

    天灾不可控,可天灾之下的人心却已经黑了。

    薄翀之所以去碰赈灾钱粮,自以为是为了填补兵部空缺,可实则却是被人利用,而他身后那些人也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些银子。

    他们是为了让得荆南灾情更重,也为了让荆南更乱,更方便他们从中掠取源源不断的灾民。

    薄翀成了马前卒,从头到尾都被人给利用了。

    而那藏在暗处的人却是丧心病狂到了为了一己之私,便置整个荆南为修罗地狱,让那些不足以为他们选中的寻常百姓成了弃子。

    弄出这么大的局面来,只是为了屯兵。

    他们简直是该死!

    祁文府眉宇之间满是阴戾之色,而苏阮在隐约触摸到真相的时候,也同样眼中冰冷。

    她和祁文府是同样的人,为了目的能够用尽一切办法,利用所有能够利用之人。

    可是他们心中却有一条底线,也有绝不能逾越过去的良知,若是连这底线和良知也没了,那就真的不配为人!

    祁文府开口说道:“所以你怀疑钱太后?”

    苏阮点点头:“我听说钱太后和薄家的关系并不好。”

    祁文府抿唇说道:“早年是算不得好。”

    “钱太后并非是薄家亲女,她和你情况有几分相似,幼年丧父之后,随母亲一同改嫁入了薄家。”

    “只是钱太后的命不好,薄家是高门望族,而钱太后生父的身份太低,薄家不愿让钱太后入薄氏宗族,而她母亲也一心攀附薄家,便同意了此事,让钱太后一直以钱氏女的身份留在薄家。”

    “后来薄家有女被当时的先帝看重招进宫中封了贵妃,怀了身孕后百般不适,先帝便破例让与薄贵妃关系最好的妹妹钱氏入宫陪伴。”

    “谁曾想那薄贵妃却在生产之时一尸两命,先帝伤心欲绝,得钱太后抚慰,在薄贵妃身亡后两个月,便封了钱太后为贵人,让她入宫伴驾。”

    苏阮听到祁文府的话,忍不住撇撇嘴角。

    “呵,男人!”

    薄贵妃死了不足两个月,便能封了她妹妹当贵人,那先帝也不是个东西。

    祁文府听着苏阮嘴里那不屑的话,脸皮子一抽,抬眼看她。

    苏阮说道:“没说你。”

    祁文府:“……”

    正正经经的说话,怎么突然就觉得有哪儿不对?

    祁文府轻咳了一声,将话题拐了回来,继续说道:

    “钱太后入宫之前,跟薄家的关系的确算不得好,听说那时候薄家老太爷对她十分生疏,薄家子女待她也极为刻薄,只有那位薄贵妃与她关系最好。”

    “但是后来薄贵妃死后,钱太后又入了宫得了圣宠,便渐渐和薄家缓和了关系,薄家也开始扶持钱太后以及她诞下的孩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

第276章 什么情况之下,你会另投他主?

    祁文府说完之后若有所思。

    “照这么说的话,薄太后对薄家未必是真心,那她辅佐有薄家血脉的二皇子自然也没有道理。”

    这些年钱太后偏爱裕妃和二皇子,反倒是对于身为嫡子的太子不闻不问,十分疏远。

    太子才学不错,也是孝顺之人,更得明宣帝看重,早早便被封了储君,钱太后却是从未对他有正眼,而她不喜太子的事情也从不遮掩,宫中朝中人尽皆知。

    太子多年碰壁之下,和钱太后感情不好,而钱太后却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

    宫中但凡有好的,钱太后定然会替二皇子讨要一份,而太子但凡有的,她也定然也会让二皇子有,从某种方面来说,二皇子宇文延在诸皇子之中算是最为特殊的一个,论真起来,一个逾矩之罪是逃不掉的。

    钱太后偏宠二皇子,护着裕妃,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冲着薄家而去,是想要让有薄家血脉的孩子登上皇位。

    可如今想来,她如果真的想要二皇子登基,让他夺了太子的储君之位,又岂会这般毫不掩饰的高调?

    若换成是其他人,哪怕有所偏爱,有所图谋,也断然不会在明白上表露出来,让二皇子几乎成了众人的眼中钉,甚至在明宣帝那里也得不了半分好。

    皇帝忌惮,太子防备,这般高调就不怕当了那出头鸟,活生生的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靶子?

    祁文府手指轻敲着膝盖,说道:“看来,是该好好查查钱太后了。”

    苏阮看着他:“查是肯定要查的,只是不是现在。”

    “薄家倒了,二皇子也得不了好,钱太后当朝逼死了薄翀,借着替薄家留根的名义大闹宣正殿,皇上都未曾为难过她,我瞧着嶂宁屯兵的黑锅二皇子和薄家算是扛定了。”

    “皇上仁孝,太后又和二皇子不同,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贸然去动她得不了什么好。”

    祁文府说道:“我知道,就算要查太后,也得等年后了。”

    “太后之前因为薄家被皇上严审的事情,大病了一场,然后就得了头疼的毛病,为了这事太医院不少人都倒了霉,我瞧着皇上那架势,是对太后服了软了。”

    “这个时候去找太后麻烦,只会碰的一脑袋麻烦。”

    “等薄家的事情彻底审清楚,二皇子也落罪之后,我再命人暗中去查钱太后那边,只要她真有问题,就必定能够查出来。”

    苏阮自然明白祁文府的顾虑,虽说有些事情要一鼓作气,可是他们都不是没有顾虑没有软肋的人。

    祁文府有祁家,她有谢家。

    谁都不是像上一世那边能够豁出去什么都不顾的人。

    苏阮说道:“这事情,祁四哥看着处理就好。”

    祁文府听着苏阮唤他四哥,面上柔和了几分:

    “你也别太操心了,有些事情若是真的,藏不住的。”

    “如果没有察觉便也罢了,既然已经察觉了,便不会再叫那些人藏在暗中肆意而为。”

    “你腿上伤势没好,身子也还弱着,之前卫太医说你在荆南时便伤了底子,身子不比寻常女子那般康健,趁着这次你便好生将养着,外间的事情我会处置干净的。”

    苏阮听着他宽慰,点点头道:“多谢祁四哥。”

    祁文府扬唇:“你既然唤我四哥,又何必与我客气?”

    苏阮是甚少见祁文府这般温和神态的,毕竟上一世她当丫环时,祁文府几乎天天嫌弃,觉得她什么都不会,而且那时候祁文府性子也不像是现在这么好哄。

    后来她不当丫环被他撵出府里当了对手之后,他们两人写信的时候也几乎都是在对骂。

    见祁文府眼中带着浅笑,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苏阮突然问道:“祁四哥,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祁文府扬扬唇:“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

    苏阮看着祁文府,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

    “如果这次荆南的事情没有查明,如果我没有主动引你前来,甚至中了薄家那边的计谋,被他们利用毁了谢家。”

    “而你这边没有证据查不出两年前的事情,南元山因为没有证据洗清冤屈,被皇上受不住朝中压力而直接处死,背了户部贪污的锅,你会如何?”

    祁文府没想到苏阮会问这个,有些失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那如果是真的呢?”

    苏阮有些执着的问道,眼里满是认真之色:“如果皇上当真糊涂之下,处置了南元山,放过了真凶,你会如何?”

    祁文府微侧着头,看着苏阮脸上的认真之色,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苏阮闻言却不罢休,继续:“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在什么情况之下会选择另投他主?”

    这一次,祁文府是真愣住了。

    他先是微眯着眼看了苏阮一会儿,这才收敛了笑容皱眉说道:“什么叫做另投他主?”

    苏阮抿抿嘴唇,见祁文府盯着她时,脸上神色奇怪,虽然明白这话说出来不好,可却依旧还是说了。

    “舍弃明宣帝,舍弃如今的宇文皇室,选择辅佐另外的人登基为帝。”

    苏阮是真的好奇。

    上一世她跟随了祁文府八年,可以算是最了解祁文府的人,他对明宣帝算不得忠心,可是祁文府是真的从来没有一丝半点的谋逆之心。

    南元山死后,祁文府整个人沉寂下来,变得更加冷肃也更为不近人情,可尽管如此,祁文府依旧当着大陈的官,依旧替明宣帝办事,从来没有生出过别的心思。

    可是后来,祁文府突然将她撵出了祁家,在朝中弄出许多事情来,逼得明宣帝除了他的官名,而等祁文府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是陈朝权倾一方的朝臣,而祁文府也摇身一变成了南陈安帝身边的丞相。

    明宣帝暴毙而亡,膝下皇子没留下几个,指定的新皇刚登基不到半个月,就被南陈举兵来犯的事情给吓得吃桂花糕噎死在了宫里。

    北陈皇室成了天大的笑话。

    ------题外话------

    回来了为啥还是腰酸背疼,出门一趟跟要了老命一样……

第277章 我们阮阮

    苏阮当时已经是权倾朝野之人,身前身后无数人追随,也同样满目皆是敌人,她不敢有任何退让,也不能有任何退让。

    否则便是死之一字。

    为了稳定人心,也为了保全自己,苏阮同当时朝中之人一起,择了不足七岁的幼帝登基,又用计寻了当时被下狱的一名悍将以功戴罪,击退了来犯的南陈。

    那次之后,苏阮就和祁文府多次交手,安帝和幼帝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便只能以南河为界,划分南北,有了之后南北陈朝对立七年的乱局。

    那一世的很多事情都记忆犹新。

    苏阮实在是很好奇,明宣帝和祁文府之间君臣之情不浅,祁文府对明宣帝也还算是忠心。

    那上一世他为什么会突然背弃了明宣帝,而那个莫名其妙的安帝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苏阮是见过那个安帝的,可她确信,那个安帝在早前的时候,是的的确确没有露出过半点痕迹的,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那时候民间突然出现所谓的先帝篡权夺位的消息,据说明宣帝的父皇,也就是当初的先帝本不是最初定立下来的太子,更不是皇室正统。

    他的父亲和当年的太子是同辈之人,而他父亲原本也只是宇文皇族旁系子弟,甚至连王爷也算不上,不过是个郡王,只是那人颇有手段,后来篡权夺位杀了当初的皇帝和太子一脉,才夺了皇位,摇身一变成了皇权在握之人的。

    原本的皇帝是封了皇太孙的,名叫宇文绰颐,是明宣帝的亲堂兄,而宇文绰颐被杀之时,太孙妃侥幸逃脱,腹中留下了遗腹子,算起来应该是明宣帝的亲侄儿,也就是真正该继承皇位的宇文皇族的继承人。

    那人被当年忠于太子和太孙的人府中收养长大,学**王之术和朝中权谋,隐忍多年,等到成年之后才突然露于人前,摇身一变成了安帝。

    那个安帝出现的十分突然,在他出现之前,苏阮从来没有听说过半点有关那个安帝的事情,而祁文府为什么会投奔了那个安帝,更是让苏阮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

    苏阮抬头看着祁文府,对上他黝黑的眸子,说道:“祁四哥,我想知道,你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背叛如今的皇帝,另投他人?”

    “苏阮。”

    祁文府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阮抿抿唇,手中摸着橘子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知道自己问这话问的有点没道理。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和上一世不同,南元山没死,户部的事情查了出来,祁文府也不像是上一世那般不近人情,还保留着最初的鲜活模样。

    她这么突然的逮着他问什么情况下会背弃明宣帝,不就跟问他“你什么情况下会造反”一样?

    这般突兀,怕不是会被祁文府当成是脑子有问题。

    苏阮瞬间就退缩了:“算了,当我没问。”

    祁文府见苏阮有些沮丧的垂着眼,连带着之前扬起的嘴角也垂了下去,看着整个人有些丧气。

    他突然便伸手挠了挠她额前软发,在她抬头看他时,叹气。

    “苏阮,要不是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坏心眼,我当真以为你这是想要给我挖坑,然后回头再给我扣一个谋逆造反的帽子弄死我了。”

    “我是朝中之人,这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送命的题。”

    苏阮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就是好奇……”

    祁文府说她:“小小年纪,好奇心哪里就那么重了?”

    苏阮被他训的有些不高兴的摆摆脑袋,嘟囔了一声:“不说就不说,你当我犯蠢好了。”

    祁文府见她晃动脑袋摆脱了他的手,然后抬眼瞪他,而原本趴在她腿上的橘子也被惊动,跟她同时抬头。

    一人一猫都跟炸了毛一样,如出一辙的瞪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祁文府忍不住的又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

    “可不就是蠢?”

    苏阮顿时瞪他:“祁文府!!”

    祁文府见她炸毛,忙举手:“好好,不蠢不蠢,咱们阮阮最是聪明。”

    苏阮瞪着他。

    祁文府见她模样被逗得闷笑出声,见苏阮瞪圆了眼睛像是真有些恼了,他嘴里咂摸着“阮阮”二字,只觉得无比顺口,若不是怕太过冒犯,这名字当真比苏阮更来的叫人舒坦。

    祁文府心里生出这念头,转瞬压了下去,这才收敛了些说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在什么情况下会谋逆造反吗?”

    苏阮不高兴的点点头。

    祁文府说道:“我想着,如果没有什么逼不得已的情况,我应该是不会另外择主吧。”

    祁文府来时便看过,这跨院十分安静,而且谢家的人对苏阮没有防备之心,苏阮自己也聪敏,这院子内外算是极为安静之地。

    方才他们进来时,那些丫环都守在很远的地方,而且这房间里外隔间好几重,里面的人说话,外面也听不清楚。

    所以祁文府对着苏阮时也没什么避忌,就直接说道:

    “当今皇上虽然优柔寡断了一些,也缺了一些帝王决断,算不得是个英明之主,可是你之前也说了,皇上如果只是当个守成之君是绰绰有余的。”

    “他没有骄奢淫逸,没有好大喜功,没有苛捐暴政,也没有祸国殃民。”

    “他虽算不得英明之君,可至少大陈在他治下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换一个皇帝未必就能比当今圣上做的更好。”

    祁文府评价明宣帝时,十分平静。

    他没有过分夸赞,却也没有太过贬低,只是照着心目中的印象说了出来。

    祁文府神色浅淡说道:

    “皇上虽然有时候太过心软,也被仁孝困缚,性格算不上很好,可他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更何况太平之年得来不易,想要换一个皇帝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先不说朝中军中,若是分裂倾轧无数,就说是民间,一旦当真生了叛乱,要死的岂止是千百人。”

第278章 怂包

    “到时候战乱一起,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之下,哪儿还有今日安宁?”

    祁文府扯扯嘴角说道:

    “我这人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也不想去当那祸乱世道的恶人。”

    “若非逼不得已,或者是有什么让我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我估摸着我应当是不会谋逆的。”

    祁文府说完之后,开了句玩笑。

    “再说我若是真想谋逆,生了那心思,便自己当了那皇帝了,又何必去辅佐他人?”

    “劳心劳力不说,说不定等我辅佐他登上皇位之后,再来个功高震主直接没了命,你可见这历朝历代里面有几个开国功臣有好下场的?”

    那些人在开国之前,个个能得看重。

    建朝之后,便一个接一个的被处死。

    历朝历代辅佐新帝登基,建立新朝,甚至于拥有不世功勋人,能够安然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只因为他们见过帝王最狼狈不堪的一面,也曾经见过他们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一面,他们跟帝王共患生死,有莫逆之交。

    可是身为一国之君是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任何软肋和污点的。

    祁文府从小便聪慧过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他对着苏阮笑了笑说道:

    “我这人惜命的很,身后一家老小挂心无数,哪来的心思去做这种费心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你也用不着操心这种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苏阮听着祁文府的话,看着他脸上神情不像是作伪,微侧着头时眼底满是疑惑之色。

    祁文府既然想的这么明白,而且这也和她后来认识祁文府时所知道他的性情完全一致,他便是这般看得通透也不没那份心思造反的人。

    那上一世祁文府为什么会选择跟随安帝的?

    那个安帝又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祁文府见苏阮微歪着脑袋一脸茫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不如这样,如若我哪一天当真有了这心思,再告诉你可好?”

    “你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四哥,我定然不会牵累了你。”

    苏阮先是下意识点点头,等反应过来之后就不由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声:“你的事情,告诉我做什么?”

    祁文府笑道:“你不是在操心吗?”

    苏阮伸手将她头上摸来摸去的手打了下去,说道:“谁操心了,我就是好奇!”

    祁文府哪儿能听不出来,苏阮刚才到底是好奇,还是认真在问。

    虽然他不知道,他之前做了什么让苏阮觉得他又可能会谋逆,甚至会背叛了朝廷另择新主,可是他却能瞧得出来,刚才苏阮问他时的认真。

    那神态可不像是因为好奇而随口问问。

    不过祁文府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苏阮不说,他便也不问,只是说道:“不管是不是好奇,一旦我真生了这心思,第一个告诉你可好?”

    苏阮听着祁文府这话,总觉得怪怪的。

    他造反不造反告诉她干什么?

    他就算是真造反关她什么事!

    还有他笑得这么一脸灿烂的做什么,好像捡了银子似的,眉眼弯起来时叫人毛骨悚然的,他该不会想着万一造反拉她一起下水吧?

    苏阮不由抱紧了橘子打了个哆嗦,强声道:“不用了。”

    别告诉她。

    她没关系,不在意,不想听!

    祁文府瞧着她一脸生怕麻烦上身的样子,不气反笑,这臭丫头,之前还一脸亲昵的叫他祁四哥,转过头来便满脸的嫌弃,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

    祁文府在跨院里和苏阮说了会儿话后,那头谢勤久不见他出去,便命人过来寻他。

    祁文府也不好继续多留,叮嘱苏阮了几句走出房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苏阮问过他有关谢青珩和太子的事情,刚才一直和她说钱太后的事儿,后来又闲扯了一大堆却是给忘了。

    祁文府扭头见到苏阮趴在窗边上,朝着他这边看过来,他只以为苏阮是在目送他,嘴角轻扬刚想说话。

    “苏……”

    “砰!”

    那头苏阮见他回头,瞬间扯掉了撑着窗户的木撑,就见那原本敞开的窗户砰的一声落了下来,遮住了里头苏阮的身形。

    “……”

    祁文府脸色一黑。、

    “祁大人?”

    谢勤身边被派来的小厮感觉到身边这位祁大人身上陡然飙升的寒意,顿时打了个寒颤,“您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祁文府咬牙:“没!有!”

    过河拆桥的丫头!

    祁文府深吸口气,半晌才平复下来心绪,恢复了惯常的模样,对着那小厮说道:“谢大人在何处?”

    “回祁大人,大人在前厅等您。”

    祁文府扭头看了眼那边紧闭着的窗门,想着下次见面定要好生收拾一下苏阮,眉眼间却并没太多恼怒,反而无奈更多。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想起苏阮刚才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还有她手忙脚乱弄掉窗户的慌乱,喉间蓦的泄出丝低笑来。

    这丫头平日里明明胆子大的包天,怎么对他时就这么怂了?

    小怂包大概就是这样的。

    谢勤的小厮瞧着身边这祁大人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又满脸笑意的,一脸莫名。

    祁文府回过神来时,就对上那小厮奇怪的眼神,他连忙轻咳了一声,收敛了脸上笑意之后,正色说道:“前面带路,莫叫谢大人久等了。”

    那小厮也不敢多言,连忙垂着头说道:“是,祁大人请随小人走。”

    ……

    苏阮刚才放窗户的动作是下意识的,等到做完之后,想起祁文府脸上那瞬间的错愕和惊讶,她顿时满脸懊恼,恨不得能将自己埋进地里去。

    怎么就这么蠢?

    居然会做出这么怂的事情来?!

    那祁文府有什么好怕的,她如今可是宣平侯府的小姐,是忠臣之后。

    她再不是那个为了生存毁了容貌不得不进了祁家,百般琢磨主子心意,处处都得讨好着祁文府,让他高兴才能求得生存的小丫环……

    可是,她就是怂啊!

    苏阮一脑袋埋进了橘子的毛毛里,呜咽了一声:“丢人死了。”

    橘子扭头“喵呜”了一声,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苏阮,然后甩了甩尾巴继续扭头趴在她腿上,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愚蠢的人类!

    ------题外话------

    居然停电了,还好手机有电,话说我手机码字错别字特别多,我自己也找不出来,有虫的话我明天再改啊~~

    人设图已经看过了,我觉得不大好,特别是老祁,丑的很,又返回去重新修改了,希望尽快改出来。

第279章 早晚全部抓出来

    谢勤见到祁文府的时候,就见到他心情极好的模样。

    那惯来冷肃的眉眼染着浅淡笑意,就连嘴角也轻轻上扬带着笑。

    谢勤笑道:“祁大人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祁文府嘴边笑意收敛了些:“谢大人说笑了,如今京中一团乱麻的,哪有什么好事。”

    谢勤挑挑眉,听出了他的敷衍之意,见他不肯说,虽然好奇却也没太过追问,只是引着祁文府入内就坐之后,让人送了茶水过来。

    祁文府抿了口茶,问道:“谢老夫人如何了?”

    谢勤叹口气:“还能如何。”

    “几十年的好友,说背叛就背叛,换做谁也难以接受。母亲最重感情,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可心里怕是惦记着,一时半会难以好了。”

    祁文府闻言说道:“一时难过,总好过被一直蒙在鼓里。”

    “那越荣能骗了老夫人多年,恐怕所图非小。”

    谢勤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

    更何况越荣费尽心机的骗着谢老夫人,暗中却是与人合谋屯兵,甚至趁着荆南天灾之时做下那般丧心病狂的事情,不可谓不恶毒。

    这种人,若是一直隐于身边,就是天大的祸害。

    谢勤说道:“薄家那边审的如何了?”

    祁文府回道:“已经审的差不多了,有薄锡在前招供,薄家当初所做的事情被抖落了个干净,二皇子身上这黑锅背定了,最迟半个月内,薄家和二皇子那头就会有结果了。”

    谢勤闻言眼底划过抹阴翳,低声道:“只可惜,没将那暗中之人一并抓出来。”

    祁文府手指转着茶杯盖子,冷然说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次解决了薄家和二皇子,断了他们臂膀和遮掩,下一次他们若再想做什么,只要敢动手便会露了痕迹,又岂能如同现在这般将自己藏在暗处。”

    “更何况虽然没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可越荣露了痕迹,只要盯紧了他,未必不能找到剩下的那些人。”

    祁文府没有提起钱太后,更没有将他之前和苏阮所说的那番话告诉谢勤。

    不是怀疑谢勤会泄密,更不是不信任谢家的人,而是如果他和苏阮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上次荆南的事情,还有户部贪污的案子便是个惊天大局。

    能隐于其中多年,不曾露面,甚至连带着薄家等人都被利用的,又怎可能是寻常之人。

    谢勤虽然为人严肃,可有些秘密若是知晓了,平日在府衙办差的时候难免会露了痕迹,而且眼下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此事,再加上刚才苏阮并没有当着谢勤的面前提及,显然是不想让谢家的人插手其中。

    哪怕苏阮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祁文府却是莫名知道苏阮的心意。

    谢勤听到祁文府劝说,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那些暗中的老鼠,早晚有一日要将他们全部逮出来。”

    谢勤被祁文府安抚了几句之后,心绪便平复了许多,他替祁文府满了茶水之后,祁文府才说道:“对了,谢大人,之前在宫门前的那些荆南之人安置的如何了?”

    那些人那日和苏阮一起跪于宫门之前,逼得明宣帝露面之后,其中不少人因为跪的太久伤了身子。

    祁文府被明宣帝怀疑,后又被“禁足”府中,便只能托宣平侯府的人照料那些人。

    谢勤闻言说道:“祁大人放心,他们都很好。”

    “当日从宫门前将那些人救回之后,母亲便亲自将他们安置在了府中别院里,更命人请了大夫,还有护卫好生保护着。”

    “只是这段时间外间有不少人在寻他们,母亲怕有人想要对他们杀人灭口,便又暗中将人分开几批各自安置。”

    “祁大人若想见他们,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过去。”

    祁文府闻言摇摇头:“暂时不见了,我眼下正招了皇上的眼,朝中也有不少人盯着。”

    “薄家落难,不知多少人想要落井下石,甚至借着这次机会牵连旁人,荆南旧案本就已经牵涉极广,这些人需得好生护着,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他们去对付了朝中其他人。”

    薄家和二皇子就是罪有应得,荆南那些人不过是为亲人报仇,谁也指责不了。

    可他们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去做了别的事情,甚至将无辜之人牵连到荆南一案之中,到时候闹出的乱子可就不是随便就能解决得了的。

    谢勤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正色道:“祁大人放心,这道理我清楚,我定然不会让人在他们身上寻了空子,惹出麻烦来。”

    说完后谢勤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开口道:

    “对了,说起那些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祁大人可还记得,那一日在宫门之前,同阮阮一起那个少年人?”

    祁文府闻言微怔,皱眉想了想后,才说道:“你是说那个和苏阮一起跪到最后,等到皇上出了宫门之后才晕倒的孩子?”

    谢勤点点头:“就是他。”

    “他怎么了?”祁文府皱眉。

    谢勤说道:“那个孩子伤的极重,而且他身子比阮阮还要差一些,高烧了数日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那孩子清醒之后,便闹着要来寻阮阮,但是我们府中的情况祁大人也知晓,多少人眼睛盯着阮阮身上,贸然将他接过来恐怕会惹来麻烦。”

    “阮阮的性情祁大人也知道,她若是知道那孩子的事情,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我和母亲也一直瞒着她。”

    祁文府闻言皱了皱眉心,“他有没有说找苏阮做什么?”

    谢勤摇摇头:“没有,他一直都说要找阮阮,除此之外不管问什么都不肯开口。”

    祁文府听着谢勤的话有些奇怪,想了想后说道:

    “谢大人顾虑的是,苏阮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皇上放她出宫之前,便已经说过不许她再做任何事情,若叫皇上知道她与荆南那些人有所往来,怕是会生出不满。”

    他顿了顿说道:

    “不如谢大人将人交给我,我将他带回去照看。”

第280章 宋熠

    谢勤之所以跟祁文府提起那人,本也是打着这个心思。

    荆南这些人本就是祁文府找来的,苏阮眼下不适合跟这些人见面,而怕是也只有祁文府才能安抚这些人。

    谢勤说道:“好,我稍后便命人将他送去祁大人府上。”

    祁文府跟谢勤说了会儿话后,又就着薄家的事情商讨了一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等回了祁家之后没多久,便有谢家的下人将谢勤之前提到的那个孩子送到了祁家。

    金宝将那孩子带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那孩子身上穿着灰色棉衣,身材瘦小的不像话,而他脸颊只有巴掌大小,下巴尖尖的,嘴唇上是不健康的苍白,一双眼睛倒是明亮的很。

    两人对视时,那孩子神色安静。

    祁文府上前开口问道:“你可认识我?”

    那孩子点点头:“认得,爷爷说,你是能替我爹申冤的青天大老爷。”

    祁文府闻言怔了一下,仔细看着这孩子的脸,迟疑着问道:“你爹是……”

    “我爹叫宋得昌。”

    那孩子回答的安静。

    祁文府却是脸色微变,“你是宋老爷子的孙儿?!”

    那孩子点点头。

    祁文府顿时沉声道:“宋老爷子为什么从没提起过你?他既然有你这个孙儿,当日为什么会告诉我他孑然一身,身边早无亲人?”

    要不是知道宋老头说他死了儿子,孤身一人,而且又患了重病时日无多,他不会同意让宋老头去撞那登闻鼓,让他以命逼迫明宣帝对薄家下手的!

    那孩子闻言说道:

    “爷爷说,他要是告诉了你他还有亲人,大人是不会同意让他去敲登闻鼓的。”

    “爷爷在爹死后险些哭瞎了眼睛,这两年一直跟我说爹他们死的冤枉,那些叔叔伯伯更是冤枉,爷爷本就重病在身,用他一条命能换回所有人的公道,值得。”

    明明是个孩子,可说起唯一的亲人之死时,他却是冷静的厉害。

    他眼底有伤心,有痛意,却也同样的坦然。

    祁文府闻言沉默下来,看着那孩子黝黑的眼睛,许久后才说道:“我听谢大人说,你一直想找苏阮,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寻她?”

    那孩子迟疑了下,才低声说道:“爷爷说,苏小姐是个好人,等他走后,让我跟着苏小姐。”

    祁文府闻言皱眉看着他说道:“苏阮是女子,身边自有丫环伺候,你一个男孩儿跟在她身边,若是让人知道只会指摘于她。”

    “若你执意想要跟随她,也只能入了宣平侯府,在府中当一个下人,这你可愿意?”

    那孩子闻言张了张嘴,脸色茫然。

    爷爷只说让他跟着苏阮,却没说别的。

    祁文府见他不知所措,说道:“你想跟着苏阮是不可能的,不说宣平侯府严谨,就说你本是良家之子,入了宣平侯府便贬身为奴,愧对你爷爷的大义。”

    “不如跟着我如何?”

    那孩子抬头看着祁文府迟疑道:“跟着您……”

    “对,跟着我。”

    祁文府说道:

    “我身边不缺小厮随从,却缺一个识文断字能够帮衬的人,我不知道我在你眼中算不算好人,但是你若愿意跟着我,我定然会尽力教你。”

    那孩子听着祁文府的话,抬头看了祁文府一会儿,想起宋老头之前跟他说过的话,抿抿唇说道:“祁大人是好人,我跟着您。”

    祁文府闻言露出浅笑:“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低声道:“我今年十三岁,叫二狗子,爷爷说,贱名好养活。”

    祁文府看着虎头虎脑的少年,摇摇头说道:“二狗子这名字不好,往后你若要科举入仕,总不能顶着个这般俗气之名,不如我替你取个名字。”

    祁文府看着他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叫宋熠可好,熠熠生辉的熠,取光耀、鲜明之意,希望你将来前程似锦,光耀你宋氏门楣。”

    那孩子嘴里轻轻念叨着:“宋熠……宋熠……”

    半晌,他抬头道:

    “多谢大人赐名,我往后便叫宋熠。”

    祁文府对着一旁的金宝说道:“金宝,你命人在世安苑旁边的洗心堂里替他安排个住处,然后让人好生照料着他的身子。”

    “对了,你可识字?”

    祁文府看着宋熠问道。

    宋熠点点头:“认识一些,之前在荆南的时候,我常在学堂旁边偷偷听着。”

    “会背什么书吗?”

    宋熠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衣摆:“只会三字经,还有一点千字文……”

    祁文府有些惊讶,只是在学堂外偷听,居然便能记下这些来,还能学会认识一些字,倒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祁文府说道:“已经很不错了,这样,这段时间你在府中养身体时,我会命人送一些蒙学之物去洗心堂,寻一个先生替你开蒙。”

    “你之前所学的东西太过混乱无章,对你将来没什么好处,我会让人重头教你,你可愿意?”

    宋熠闻言顿时惊喜,连忙急声道:“我愿意,谢谢大人!”

    祁文府本见到他眼睛明亮的样子,说道:

    “既然愿意,便好好的学,说不得将来你也能入得朝堂,当了大官,到时候你便能帮助更多如同你爹这般受了冤屈无处申冤之人。”

    宋熠重重点头,说道:“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好意,定会好好的学。”

    祁文府让人将还不能下来走路的宋熠抬了下去,等人走后,他才叹了口气说道:

    “我欠这孩子祖父一条命。”

    当初他去荆南寻人的时候,只想着将人带来京城之后,或许会有大用,后来明宣帝知道苏阮的存在,那一**不得已骑虎难下之时,他只能动用了这些人。

    想要惊动圣听,想要逼明宣帝就范,不见鲜血怎么可能。

    宋老头越过了所有人,瞒着他还有孙儿在世的事情,敲了登闻鼓,撞死在了宫门前。

    金宝也知道宋老头的事情,在旁低声劝道:“当日形势所逼,四爷也是逼不得已,那日若不见血,逼迫朝廷不得不受理了荆南一案,将来死的人只会更多。”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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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说谎

    金宝站在祁文府身旁,低声劝慰。

    “四爷查了这么长时间,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才有了些线索,朝中的那些人对于南次辅那边又是咄咄相逼,恨不能将南家置于死地。”

    “你想要救南次辅,想要将薄家和二皇子绳之于法,就只能铤而走险走这一步棋。”

    “况且这一次已经惊动了皇上,要是不趁机将薄家之事坐实,一举将二皇子打压下去,给了他们反复的机会,到时候打草惊了蛇,下次再想要对付他们便难于登天,而薄家他们也不会给四爷你机会。”

    金宝在旁劝解着说道:

    “宋熠说的对,宋老爷子甘愿赴死,你也不用太过愧疚。”

    “若是宋老爷子知道他一条命能够换得荆南之案清明,换得那些枉死将士和百姓昭雪,他九泉之下也只会感激于你的。”

    祁文府其实心中敞亮,也知道之前这一步棋非走不可。

    想要动摇薄家,动摇皇子根基,逼迫明宣帝受理荆南旧案,不见血腥怎么能行。

    他刚才不过是感慨一言,就换来金宝这么多话。

    祁文府扭头睨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口才这般好了,劝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金宝见祁文府话中有了说笑之意,这才松了口气,在旁凑趣儿道:“这不是跟四爷你学的吗?”

    “连你家爷也敢戏言了?”

    祁文府横了他一眼,“是不是找打!”

    金宝抿唇一笑:“爷可舍得打我,若打坏了我,谁替爷鞍前马后、照顾于你?”

    “油嘴滑舌。”

    祁文府被金宝逗笑,失了之前忧虑,开口道:“行了,别搁这儿胡扯了,你替我走一趟大理寺,跟牢中的人说一声,让他们照顾一些薄锡。”

    “吃的喝的别亏待了,若有人探看,也记得通融一、二。”

    金宝闻言微怔:“四爷,您这是……”

    薄锡是薄家之人,虽然并非荆南之案主谋,可是当初那官船可是薄锡亲自让人凿穿的,那船上的官兵,荆南的难民,可无一不是薄锡经手。

    以祁文府的性子,不弄死他都难,怎还处处照顾?

    祁文府看他:“瞎想什么。”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淡声说道:“之前薄锡突然改口指认薄翀,而薄翀之所以能够伏法,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金宝想了想,眼睛微亮:“四爷是说,宁家?”

    祁文府点点头:“这个宁家出现太过巧合了些。”

    他手中把玩着衣袖里放着的红绳,淡声道:

    “那宁氏死了这么多年了,薄家一直立于京中,可那宁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在这个关口,而且一来便让一直不肯开口的薄锡调转了枪头,转过头去狠狠咬了薄家一口。”

    要是没有薄锡,苏阮母女在京城的事情不会暴露在明宣帝面前。

    苏阮没有遇到危机,也就不会有之前宫门前的那一幕。

    单靠着他们,想要扳倒薄家证据太过单薄。

    可是薄锡开口就不一样了。

    这些年薄锡和薄翀兄弟二人和睦,薄锡不知道身份之下也将薄翀当成了亲兄长,薄翀自然也没有防着薄锡,将许多自己不方便露面的事情都交给了薄锡去做。

    如同荆南旧案。

    如同挪空国库。

    再如同嶂宁屯兵,和朝中大臣勾结,辅佐二皇子,意图谋害太子谋夺储君之位……

    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因为薄锡开口才将其牵扯了出来?

    那个宁家出现的太过巧合,也太过突然,再加上今天祁文府去了宣平侯府,见了苏阮,听了她那番怀疑薄家根本就不是罪魁,而只不过是被人当作了台前的靶子,放在明面上遮掩他人耳目的幌子之后。

    祁文府就更加怀疑,宁家的出现根本就是有人一早就安排好的。

    那暗中人恐怕是察觉到了他们查到了薄家和二皇子身上,所以才将他们当成了弃子。

    他们将薄家和二皇子推出来,既是为了平息民愤,安抚荆南之人和苏阮,二也是想要断了他们追查的线索,让他们以为已经查清楚了所有事情,免得顺藤摸瓜查到他们身上。

    祁文府从来都不会小看人心黑暗。

    祁文府说道:“让人盯着大理寺那边,如今谢渊和林罡在嶂宁那边多了线索,一旦他们去查越荣父子,必会惊动京中之人。”

    “那些人想要将荆南旧事断于薄家,止于二皇子,就定然会再次出手,而如今薄家已经到了这一步,唯一能将薄家拉入地狱,让皇上动怒直接处死他们了结此案的,就只有薄锡一人。”

    薄家这些年所为,绝对不只是之前招供的那一点。

    薄锡为了保全自己的子嗣血脉,定然还有所隐瞒。

    谢渊他们此次去嶂宁原只是走个过场,可是偏生冒出了越荣来。

    一旦谢渊和林罡开始查越荣,京中的人就会知道他们这边起疑,而为了保全自己,让明宣帝亲口下旨了结了薄家和二皇子,彻底终结此案才是最好的办法。

    祁文府至少有六、七成把握,那些人会在薄锡身上动手脚。

    “去跟莫崚澜说一声,让他好好查一查这个宁家,记得别走明面上的渠道,让他表哥那边出手,寻些江湖人去打听,别惊动了宁家的人。”

    “还有,寻个可靠的人去一趟荆南。”

    金宝诧异:“荆南?”

    祁文府点点头:“让人去一趟那边,去看看当初苏阮和陈氏在荆南的时候,可有什么相熟之人。”

    “若没有就算了,若有,替她们母女扫干净当初在那边的首尾,给那些与她们相熟的人一些银子封口,或是直接将人送出荆南。”

    金宝闻言茫然:“四爷,苏小姐她们如今已经在京城,而且苏大人的冤情也已见曙光,您何必还要派人去一趟荆南?”

    这般多此一举?

    祁文府没回他的话,只是说道:“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问题。”

    金宝闻言只能压住心头疑惑,点点头道:“好,我稍后就去安排。”

    金宝退出去之后,祁文府才靠在太师椅上,脸上露出抹无奈来。

第282章 坏丫头

    方才苏阮跟谢勤和谢老夫人提起越荣的时候,说她曾在荆南那边见过越荣的人,可是祁文府却是一眼就瞧出来她在说谎。

    先不说那越荣如果真与暗中之人有关,负责的定然是屯兵之事。

    嶂宁距离荆南不近,怎么也轮不到越荣出手去追杀苏阮母女。

    更何况那暗中之人一直想办法让薄家和二皇子立于人前,甚至连荆南赈灾粮款的事情也是薄家出手,那薄家定然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苏阮手中的那本账册。

    有薄家顶在前面,他们怎么可能会冒头,让自己露了痕迹。

    苏阮骗的过谢勤和谢老夫人,却骗不过他。

    祁文府不知道苏阮到底是怎么知道那越荣和越骞有问题的,但是他敢肯定,绝对不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十之八九是别的原因。

    那原因苏阮或许不能明说,所以才借了她当初在荆南被人追杀的事情,将越荣父子牵扯了进来,然后惊动了谢家的人去查他们。

    祁文府想起苏阮一本正经说谎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喉间溢出些低笑来。

    “坏丫头。”

    扯谎都能扯得那般正经,脑子更是转的比谁都快。

    那心眼都快多成窟窿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打来学来这么多东西的。

    ……

    “阿嚏!”

    苏阮猛的打了个喷嚏,惊得正在磨墨的澄儿手心一抖,直接将里头的墨汁洒了出来。

    “小姐,您这是着了凉了?”

    采芑连忙取了厚毯子,就想给苏阮盖上。

    苏阮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好着呢,快别盖了,我身上穿的够厚了,都出汗了。”

    打她从宫里出来之后,谢老夫人和府中的姐姐妹妹还有满屋子的下人,都恨不得将她当成瓷娃娃供着。

    卫善说让她不能着凉,这房中便一天到晚碳盆不断,身上更是穿得棉滚滚的。

    卫善说让她不能下地走动,连她如个厕都有婆子在旁抱着。

    吃饭送到手边,喝水生怕烫着,连带着入夜之后睡觉澄儿都搭了个小床在旁边,她和采芑轮流守着。

    苏阮觉得她养了一个月,都快成废人了。

    采芑瞧着苏阮脸颊上红扑扑的,探手时额头上也是有些湿濡,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毯子说道:“好像是有些热了,奴婢让人将碳盆撤掉一个,免得小姐待会儿荫了汗。”

    “不过小姐刚才打了喷嚏,还是要小心着些,奴婢让厨房给您炖一盅百合燕窝汤来。”

    “嗳,别……”

    苏阮连忙伸手就想叫住采芑,让她别去了,她这段时间天天汤水不断,感觉都快被喂成猪了,可是采芑却是脚下如风,没等她开口就已经出了房门。

    “……去……”

    眼见着采芑走远,苏阮嘴里慢吞吞的将话吐完,然后有些丧丧的放下手来,揉了揉鼻子说道:“哪个王八蛋成天念叨我……”

    害得她打喷嚏。

    澄儿在旁抿嘴笑得眼儿弯弯:“小姐,指不定是如意郎君呢。”

    苏阮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恨嫁了才对,赶明儿个我跟祖母说一声,给你寻个俊俏小厮,把你嫁出去。”

    澄儿闻言咧嘴笑道:“那一定要好看的,个子高一些,家中有钱一点,要是疼人就最好了。”

    苏阮被她的话说的顿时笑出声:“你条件还挺多?”

    澄儿说道:“那当然了。”

    “奴婢现在跟着小姐,吃的好,穿得好,小姐又疼人,奴婢在府中也没人欺负,要是找来的男人不好,奴婢才不嫁呢。”

    “奴婢呀,就一辈子跟着小姐。”

    苏阮闻言笑起来,拿着笔杆虚点了点她:“不害臊。”

    趴在桌边的橘子也是“喵呜”了一声,像是在应和她的话一般。

    ……

    苏阮在府中安心修养着,为了怕惹得明宣帝动怒,她在回府之后就一直未曾再出过府,途中接了安远伯府二小姐送来的生辰宴的帖子。

    苏阮记得祁家大姐祁韵便是嫁入了安远伯府,是如今的安远伯夫人,那安远伯府的二小姐骆婉儿是祁文府的外甥女。

    如果是旁人来请,苏阮便以腿伤未愈拒了,可是安远伯府的这场宴,她却是接了下来。

    一是上一世在她被赶出祁家之后,初涉朝堂之时,安远伯曾经帮过她。

    二是看在祁文府的面上,祁韵女儿的生辰宴,她不好拒绝。

    更何况安远伯府的人也思虑周全,知道她身子不好,腿伤未愈,不仅请了谢嬛、谢锦月与她同路,而且也特地交代了,到时候苏阮可以带着身边丫环一同赴宴,随行照料。

    苏阮看了下帖子上的时间,是在年前几日,离现在还有大半月时间,想着到时候薄家的事情应该有了结果,便应了下来。

    临到年前腊月初八,宣平侯府已经开始准备着过年的事情。

    谢渊在初八夜里回京,连夜跟着林罡去了一趟宫里,而第二天早上,宫中便下了旨意,召苏阮、陈氏,随同谢渊一起入宫。

    陈氏那一日跪的时间不长,她腿上虽有损伤,却也已经养好了大半,如今行动还算是自如。

    只是终究大病了一场,陈氏脸上还留着几分病容,旁人病了瞧着是难看,她病了却是看着越发娇弱柔美了几分。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时,陈氏有些紧张的抓着手中的帕子,轻咬着嘴唇说道:“我能不去见皇上吗?”

    谢渊回头看着她。

    陈氏低声说道:“我嘴巴笨,不会说话,我怕到时候说错了话连累了侯爷和阮阮。”

    谢渊见陈氏担心的眉心都拢在了一块儿,伸手安抚性的握着陈氏的手:“别担心,我和阮阮都在,没事的。”

    陈氏感觉到手上温热,连忙觑了眼对面的苏阮一眼,就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抽动,她只能瞪了谢渊一眼,然后低着头微醺着脸。

    “可皇上万一问话,我说错了怎么办?”

    谢渊说道:“不会的,皇上召你们入宫,更多的还是因为阮阮。”

    “你如今已经是我夫人,不管最初的缘由是什么,皇上都不会太过的过问臣子内眷的事情,而且皇上今日召你们去,也是因为荆南的案子有了结果。”

    ------题外话------

    明天搬家,要坐很久的车车,因为要搬到别的城市去啦。

    要是能写得了更新就更新,不能就后天四更……(握爪!)

第283章 入宫

    苏阮坐在谢渊对面,虽然看到了谢渊带着几分试探的动作,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和异色来。

    只是在谢渊提起荆南的案子时,她才神色微动的说道:“薄家的事有结果了?”

    谢渊见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他和陈氏的亲近而有所不满,心中松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

    “皇上虽然还没有下旨,可是薄家所有的人都已经下狱,二皇子那边也让人查抄了府邸,搜出了不少东西来。”

    “如果没有意外,皇上传你们入宫,应当就是说及此事的。”

    谢渊说完之后,对着苏阮道:

    “阮阮,待会儿进宫之后,皇上若是问及你什么,你只管回答便是,你父亲的冤情只待昭雪,皇上错判了他和那些荆南将士,定然会对你有所补偿。”

    “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尽管开口,只要不太过分,皇上应该都会满足你,但是有一点你要记得,别提及嶂宁的事情。”

    苏阮若有所思的低声道:“嶂宁那边出了问题?”

    谢渊点点头:“薄家之前送去嶂宁的那些钱财没了踪影,而他们所谓囤积的那些兵将也对不上数。”

    “我和林罡原本是想要去查越荣和越骞的,可谁知道那父子两人却十分谨慎,什么都没查出来,反倒是将线索指向了四皇子府。”

    苏阮眉心微跳。

    四皇子宇文韬是皇后的儿子,是如今的正宫嫡出。

    先别说他上一世因为皇后睿智保全当了个不理朝事的闲王,远离了京城,成了大陈皇室仅剩不多安然活下来的血脉。

    他断然不可能是安帝,更不可能是那暗中之人。

    就说道明宣帝,她刚折了一个原本颇有权势的儿子,损了原本是他母族的薄家,如今线索又指向皇后母子,甚至他们身后的许家。

    谢青珩如今跟了太子,成了东宫之人,整个宣平侯府也同样成了太子身后的助力之一。

    要是谢渊和林罡一直查下去,当真查到了什么东西。

    到时候明宣帝恐怕不会觉得皇后母子有问题,反倒是怀疑谢家,甚至怀疑太子别有居心,利用这次的事情铲除异己,那他们所损失的就是帝心。

    太子母族势弱,在朝中权势不盛,而一旦他和明宣帝和父子之间起了嫌隙,那太子便等于失去了朝中最大的倚仗,也没了能够继续在朝中安身立命的本钱。

    那暗中之人表面上看似要害的是皇后母子,可实则目标却是太子。

    当真是阴险至极!

    谢渊见苏阮眉宇见有些阴色,说道:“越荣和越骞的事情我会继续去查,只是不是眼下,否则恐怕会让皇上疑心。”

    苏阮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她也知道那明宣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

    “嶂宁的事情是侯爷经手,我全然不知,我只想要替我爹讨回公道,其他的事情全凭侯爷做主。”

    谢渊原本跟苏阮说这个的时候,还担心苏阮不愿意,执拗着想要一次性将所有的事情查清楚,好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毕竟之前苏阮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尖锐而又执拗,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原本都做好了劝说的打算了,甚至连说词都想好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苏阮答应下来,免得惹了祸事。

    可谁知道他那些劝说的话还没有出口,苏阮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下来,甚至于语气和脸上的神情都安静的不像话。

    谢渊一时间有些愣住,愕然的看着苏阮。

    苏阮歪了歪头:“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没有了。”

    谢渊回过神来,松了口气,说道:“你母亲胆子小,等一会儿入宫之后,你多担待一些。”

    苏阮皱眉看了眼陈氏,“侯爷,她虽是你夫人,却也是我母亲。”

    当年在荆南的时候,她拼了命也要护住陈氏安好,后来在谢家,哪怕她再厌恶陈氏,甚至于恨她嫁给杀父仇人,她却也没有伤及陈氏半点。

    谢渊这般说话,就像是在叮嘱一个陌生人保护她的夫人,却忘了这个陌生人是他夫人的女儿。

    苏阮抬头:“侯爷是觉得,我会伤害母亲,还是看着旁人欺负她?”

    谢渊听着苏阮有些不愉的话,也是瞬间惊醒过来。

    他脸上顿时露出些尴尬之色,见苏阮神色连忙低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阮皱眉:“侯爷放心吧,我会好生照顾母亲。”

    谢渊见苏阮靠坐在马车车壁之上,侧开了脸微闭着眼睛,脸上神色有些讪讪的。

    他真不是那意思。

    只是苏阮和陈氏不和,他有些条件反射罢了。

    却忘了之前宫门前的事情之后,苏阮和陈氏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虽不见亲密,却也两厢安好,而且以苏阮的性子,哪怕她依旧冷待陈氏,在宫中她也就会护着她。

    ……

    一路上,苏阮没再说话。

    谢渊小声安抚了陈氏一会儿,让得陈氏安下心来,马车就缓缓到了宫门前。

    寻常外人入宫,于西三门前便要下车步行入宫,可是苏阮身体未愈,而且双腿受伤也无法行走,所以明宣帝特许谢家马车一路前行直接入宫。

    在过了西三门之后,宫中便有小太监前来领路,直接带着谢渊一行人入了后宫,等马车停下来之后,就见到宫门上“寿康宫”三个大字。

    谢渊皱眉:

    “不是皇上召见,怎么来了寿康宫?”

    “我是外臣,入内宫不合礼仪。”

    那小太监低声道:“谢侯爷安心,的确是皇上召见,只是太后娘娘想要见一见苏小姐和谢夫人,所以皇上才将地方定在了太后娘娘这里,让谢侯爷一道过来。”

    他抬头看了眼马车里面安坐着的苏阮母女,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谢侯爷放心,安阳王和安阳王妃也在。”

    “太子殿下让奴才转告谢侯爷,有些事情终究要在太后这里走一遭的,否则就算皇上能保苏小姐一时,也保不了她一世。”

第284章 安阳王妃

    “苏小姐若想在京中安好,想要之后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谢家,便要趁着皇上还有愧疚之心时,在太后跟前过了明路。”

    “这样,至少将来在明面上,太后不能太过为难苏小姐和谢夫人。”

    谢渊虽是莽汉,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回头看了眼苏阮,见苏阮朝着他点点头后,谢渊才放下心来,低声说道:

    “多谢公公提点。”

    那小太监方才说话的声音又快又低,身旁其他人都未曾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见谢渊在听到他的话后,下意识的先回头去看身后的苏阮,征求她的意见,那小太监眼底不由划过抹惊讶之色,转瞬便将那神色压了下去,恭敬说道:

    “皇上和太后娘娘还在里头等着谢侯爷和夫人,还有苏小姐。谢侯爷,请。”

    苏阮被守在一旁的嬷嬷抱下了马车,放在了之前就停在宫门前的四轮车上。

    那嬷嬷原本准备推着苏阮入内的,却被旁边的谢渊抢过,直接站在苏阮身后说道:“宫门不平,我来吧。”

    谢渊推着苏阮入内,在路过宫门门槛的地方时,双手扶着椅子稍稍用力一抬,就连人带车的跨了过去,而等到他将苏阮再次放下来,推着她一路入了寿康宫内殿时,苏阮都没有感觉到半点颠簸之意。

    几人在宫人的领路之下,到了殿门前。

    等那小太监通传之后,才有人掀开门帘让着他们入内。

    ……

    “微臣谢渊参见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谢渊跪下行礼。

    陈氏跪在谢渊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妇谢陈氏,见过皇上、太后娘娘,愿皇上、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苏阮不能起身,旁边便有嬷嬷上前,扶着她行礼。

    明宣帝见状皱眉道:“行了,腿还伤着,不用行礼了。”

    苏阮连忙说道:“多谢皇上。”

    明宣帝见到苏阮坐了回去之后,这才有功夫去打量跪在谢渊身旁的女人。

    哪怕他见惯了美人,甚至于早就听闻这陈氏长得闭月羞花、如同下凡仙女,可乍一看之下眼底依旧闪过抹惊艳之色。

    明宣帝扭头看了谢渊一眼。

    难怪他昨夜问及谢渊陈氏的事情时,谢渊吞吞吐吐的。

    怕是他所说的为了保全苏宣民妻女才将陈氏娶进府中掺了不少水份,而那句为色所迷才更像是真的。

    如陈氏这般绝色,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她不是臣子之妻,恐怕就连他也会忍不住动心,毕竟明宣帝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俗人,这般美色放于眼前,哪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美人儿,也至少有一副好皮囊让人赏心悦目不是?

    明宣帝收回目光,沉声道:“起来吧。”

    “谢皇上。”

    谢渊扶着陈氏起身,两人立于殿前,而谢渊抬头朝着殿内望去时,才看到坐在右边上首位置上的安阳王和安阳王妃。

    “见过王爷,王妃。”谢渊行了个半礼。

    安阳王顿时摆摆手:“谢侯爷不必多礼。”

    安阳王妃笑起来时,就是个和气的老太太,她主动朝着陈氏招了招手,陈氏迟疑了下,见苏阮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这才走到了安阳王妃身边。

    安阳王妃伸手拉着陈氏的手,轻笑出声:

    “我今日入宫探望太后娘娘,没想到皇上会招了你们母女来此。”

    “我上次跟你们见过之后,心中欢喜的很,就想着能寻个机会再与你们母女说说话,没成想后来事儿多,总是寻不到机会。”

    “今儿个难得凑巧了,我便求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死皮赖脸的留在寿康宫等着你们。”

    安阳王妃说完之后,拍了拍陈氏的手,抬头朝着苏阮笑道:

    “待会儿出宫的时候,你们母女可要跟我一起,上次我答应给阮丫头的东西还没给呢,正巧出宫之后一起给了她,省得回头徐阿蛮那人又说我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亏待了她的宝贝孙女儿,占了她便宜。”

    苏阮听着安阳王妃的话神色微动。

    安阳王妃从未曾答应过给她什么东西,而且上次在安阳王府时,她们也不过只是匆匆一面罢了,哪来的那么多投缘。

    安阳王妃这是在告诉她,她是受了谢老夫人的话,入宫替她们解围的,而且有了安阳王妃这话,钱太后也无法借口将她们留在宫中,不放她们离开。

    苏阮心中感激,露出抹乖巧笑容:“王妃言重了,祖母不过是与您玩笑而已,实际上祖母最是在意于您,在府中的时候还常跟我们念叨您的好来着。”

    “嘁!”

    安阳王妃撇撇嘴,满是嫌弃:“得了吧,她能念叨我的好?怕不是又跟你们说我抠搜抠搜的,没事尽念叨她那破珊瑚吧?”

    苏阮忍不住抿嘴轻笑。

    陈氏虽然听不懂安阳王妃的意思,却也没在她身上感受到恶意,而且见苏阮跟安阳王妃很是亲近的样子,也不由松了口气,在旁跟着露出浅笑来。

    钱太后脸上颜色不大好,或是大病了一场,脸上消瘦了许多,越发显得眼神中的冷色。

    见安阳王妃替苏阮出头,忍不住道:“安阳王妃和她们母女倒是熟络。”

    安阳王妃闻言抬头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说对了,我与他们的确是相熟。”

    她扭头对着明宣帝说道:

    “皇上不知道吧,我跟那谢家老夫人是多年的朋友,上次我过生辰的时候,她便带着苏阮母女两去过我们府中,当时我一眼就瞧中了这小姑娘,还有些可惜我府里的孙儿要么已经定亲,要么年岁太小,不然非把这乖巧小姑娘收回府中当我的孙媳妇儿不可。”

    “皇上也知道明城那性子,跟个皮猴儿似的,我可是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乖乖巧巧跟软面团子似的,笑起来可人极了的孙女儿。”

    “要不是怕那土匪头子跟我干仗,我真得将小姑娘抢回府中去。”

    明宣帝刚见到苏阮的时候,还有些心里不舒坦,也犹豫着怎么开口。

    这会儿听到安阳王妃夸张的话,也是忍不住被逗笑了起来。

    ------题外话------

    赶上了,等我缓缓再加更,会补的。

    考试季了,祝所有高考、中考和即将考试的宝贝们考试顺利,明天端午节啦,决定尝试下肉粽……

第285章 过继(一)

    明宣帝对苏阮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他之前记忆中的苏阮,一直是跪在宫门前,那个抱着黑森森的牌位,执拗的望着皇城眼中满是明灭、逼迫之意的少女。

    她咄咄逼人,不肯退让。

    后来在宫中,她半昏半醒时紧紧抓着他衣摆,叫嚷着不能骗她。

    明宣帝一直计较着苏阮之前的算计,还有她当众下了他脸面的事情。

    可此时听着安阳王妃的话,之前觉着这少女太过强硬的印象倒是减退了一些。

    恶感退去之后,抛去了成见,明宣帝瞧着苏阮,倒生了三分怜惜。

    其实仔细看看苏阮,的确如安阳王妃说的,看着乖乖巧巧的。

    不仅长着副好样貌,笑起来时也当真是绵软的很。

    “王妃这般喜欢,倒是她难得的福分。”明宣帝说道。

    安阳王妃笑着说道:“皇上这话说的,我呀,就是喜欢这些乖巧懂礼的孩子,偏生府里的那几个没一个消停的。”

    “我还想着若是可以的话,回头找了谢老夫人商量一声,把她这孙女儿分我一半儿。”

    明宣帝闻言微怔。

    苏阮和谢渊他们也是抬头。

    安阳王妃这话的意思是……要收了苏阮当干亲?

    明宣帝微眯着眼看了眼苏阮,见她脸上满是惊愕之色,那眼睛也瞪大了了,显然也是被安阳王妃的话给惊着了,不像是早有预谋的,他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王妃这是想要收了苏阮当干孙女儿?”

    钱太后冷了眉眼,在旁说道:“王妃看重苏阮哀家理解,可是皇家是什么地方,莫说是孙女儿,就算是寻常亲戚也不是能随便认得。”

    她冷眼看着苏阮说道:

    “王妃身份贵重,而苏阮不过是个罪臣孤女,怎配入皇家。”

    陈氏紧紧掐着掌心。

    谢渊也是沉了眼。

    苏阮怎么说也是他们谢家姑娘,怎能让人这般贬低?

    谢渊想要开口说话,谁知道安阳王妃便抢在了前头。

    “太后娘娘说笑了,那苏大人的事情早已经查清楚,皇上为其昭雪,苏阮又怎会是什么罪臣之女?更何况您也误会了。”

    “我的确是喜欢这孩子,可是我家王爷却是皇室的人,这皇家的干亲哪里是这般容易认得?”

    “我是在想,这孩子乖巧,又遭了这么多罪,虽然有谢家的人疼着,可也不妨碍让咱们皇家的人多疼着一点。”

    说完,安阳王妃看向明宣帝:

    “皇上可还记得,我在楚家有个侄女儿,当年先帝亲自赐婚,嫁给了早逝的言郡王?”

    明宣帝闻言一怔,就连钱太后听到这名字也是皱眉了片刻。

    “你是说,言珏?”明宣帝迟疑问道。

    安阳王妃笑了笑:“对,就是他,皇上可还记得?”

    那言珏当年也曾经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算起来是皇家分支,但是血脉偏远,却因为其才能智谋,被先帝封了郡王。

    当年言郡王年幼时便显露天资,得先帝喜爱,破例让其入宫和皇子一起念书,而且因为其父母早逝,那言郡王在成年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是住在宫中,吃住等同于皇子。

    先帝宠爱言郡王,亲自教导,后更让其入军伍之中历练,早早便担了实职。

    在某些方面来说,言郡王当初得帝心远甚于宫中皇子,明宣帝当年也曾经是羡慕那言郡王的皇子之中的一个。

    当年先帝的确是亲自替言珏挑选了郡王妃,明宣帝记得好像是楚家嫡女,算起来的确是安阳王妃的侄女。

    只是那女子命不好,言郡王虽得圣宠,却天妒英才,两人刚成亲不久,言郡王就死于一场意外。

    先帝为此还伤心了许久,那言郡王妃也渐渐淡于人前,更是从不入宫。

    十几年过去,要不是安阳王妃突然提起,他都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明宣帝说道:“朕自然记得,皇婶怎么突然提起了她?”

    安阳王妃说道:“当年言郡王意外而亡,先帝难过了许久,却也怜惜我那侄女不过二八年华,便让宗室那头写了放归书,准她离开言郡王府另行婚嫁。”

    “可是我那侄女儿是个痴心的,她对言郡王情根深种,不肯另嫁,留在言郡王府替早逝的郡王守寡,一守就是十余年。”

    安阳王妃说道这里时,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全是对于侄女的挂心。

    安阳王妃说道:

    “这些年,郡王妃一直孤身一人,膝下又没有孩子,那言郡王的父母又早逝,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那言郡王府就跟个寒潭似的,瞧不见半点活人气息。”

    “我怕她孤寂,便好几次想着求王爷想办法从宗室当中挑一个孩子过继到她膝下,可是她一直不肯,却没想着她居然会和苏阮有缘。”

    明宣帝闻言好奇:“哦?郡王妃见过苏阮?”

    苏阮也是微睁大眼,迟疑道:“王妃,郡王妃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好像从未曾见过她。”

    安阳王妃笑了笑:“你的确没见过她,但是她见过你。”

    “她不爱出门,寻常一年也难得出府一趟,上次我寿辰的时候她也来过我府中,当时你祖母带着你入内的时候,她就在一旁。”

    “后来你帮着在场的闺秀解围,帮忙教训郭家小姐的时候,她也在梅林那边,只是你们一群孩子玩闹,她未曾现身罢了。”

    苏阮这次是真愣。

    安阳王妃这模样不像是说假,而那日的事情她也还记得,安阳王妃说的替人解围,是指的林家小姐吧?

    当时言郡王妃也在?

    那岂不是还看到了她糊弄宇文良郴……

    苏阮登时有些尴尬。

    安阳王妃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笑意更深了些,扭头对着明宣帝和钱太后说道:

    “皇上,太后娘娘,我那侄女儿难得有合眼缘的孩子,她跟我求了,我也不好拒绝,就想着入宫来跟皇上和太后娘娘禀告一声,求您二人给个恩旨。”

    安阳王妃自己的话说完,不着痕迹的掐了安阳王一下。

    原本神游天际的安阳王顿时疼的一哆嗦,连忙回过神来。

第286章 过继(二)

    见自家媳妇儿笑眯眯的看着他,手心在他腰间打转。

    安阳王连忙收敛心思,轻咳了一声,抬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皇上,那言郡王早逝,郡王府里也没个子嗣,郡王妃孤寂多年难得动了这心思,我和王妃总不好拒绝。”

    “而且我想着,苏阮的父亲也算是为国捐躯,两年前更是救下了荆南百姓、护住了我陈朝边境,免了战乱死伤,也算得上是功德无数。”

    “苏阮如今失了父亲,虽有谢家疼爱,可终究力薄了一些。”

    “皇上最是看重忠臣良将,定然也怜惜她身世,倒不如给她一个恩赐,让她入了言郡王府,也能显示皇上黄恩浩荡,让天下百姓称颂。”

    陈氏万万没想到,安阳王和安阳王妃会说出让苏阮过继到言郡王府的事情,更没想到眼前这两个看似和气的人是来跟她抢女儿的。

    她张嘴就想要说话,却还没出声,就被安阳王妃用力掐了一下手心。

    苏阮眼底惊愕之色不过片刻,隐约猜到安阳王妃他们想要做什么。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安阳王妃一眼,便赶在陈氏开口之前拉住陈氏另外一只手。

    “……”阮阮?

    陈氏扭头看着她。

    苏阮摇摇头捏了捏陈氏的掌心,让她稍安勿躁。

    陈氏抿抿嘴,哪怕心里不愿也依旧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谢渊虽然也惊讶安阳王的提议,可是却并没有觉得这提议有什么不好的。

    苏宣民如今虽然洗清了罪名,苏阮也不再是罪臣之女,可她终究出身低了一些。

    如果她愿意入了谢家族谱改了姓氏,当了谢家的女儿也就算了,谢家能借名给她让她显贵,可苏阮性子执拗,又碍着苏宣民的死因,断无可能改姓谢氏。

    这样的话,哪怕苏阮住在谢家,他们也愿意护着苏阮,可在旁人眼中她依旧是苏氏女。

    苏宣民如今得以昭雪,或许会有人高看苏阮两眼,可是等到一两年过后,荆南的事情淡去,苏阮就只是一个父亲早亡空得忠臣之名的孤女。

    无权无势,没有家世背景,无论是议亲还是其他,苏阮都会吃亏。

    但是如果能入了言郡王府,哪怕只是义女,苏阮也能身份尊贵,得到皇家的庇护。

    明宣帝微眯着眼,也是有些没有想到安阳王妃居然会提议,让苏阮入了言郡王妃的膝下。

    他之前还在想着,苏宣民的事情昭雪之后,皇家必定要想办法安抚苏阮,否则定会落人口舌,但是对于苏阮的赏赐,他却一直有些犹豫不定。

    高了,怕给了其他人错觉,变成了鼓励他人效仿苏阮挑衅皇权。

    可低了,却又会让朝中大臣天下百姓议论,寒了那些戍边将士的心。

    明宣帝之前一直在为这事头疼,如今安阳王夫妇这话,倒是给了他个不错的想法。

    明宣帝抬头道:“王叔的话有些道理,谢渊,你觉得呢?”

    谢渊说道:“微臣没有意见,只要阮阮同意即可。”

    明宣帝转头看向苏阮:“苏阮,你觉得呢?”

    苏阮收敛眉眼:“臣女全凭皇上做主。”

    明宣帝满意一笑:“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

    “皇上!”

    明宣帝才刚想开口将事情定下来,旁边钱太后就已经忍不住急怒说道:“此事绝不可以!”

    明宣帝扭头:“母后?”

    钱太后眼中带着怒色:“皇上糊涂!”

    “那言郡王虽不是皇室中人,却也是郡王之尊,当年先帝对他多有宠爱,更曾言明言郡王府世袭三代不降爵,他膝下无子,就算要过继也该找个男儿继承香火。”

    “苏阮是女子,就算认在言郡王妃膝下,难道要她以女子之身承继了言郡王的爵位不成。”

    “若叫人知晓了,怕还以为皇上想要让言郡王府断子绝孙!”

    明宣帝脸色微变:“母后,此事是郡王妃自请……”

    “她是自请,可是其他人却不知道,旁人只会觉得皇上是想拿言郡王府做人情。”

    “更何况皇帝难道忘了宫门前的事情?”

    钱太后坐起身来,看着苏阮那边时声音沉厉:

    “苏阮大逆不道,抱着他父亲牌位带着荆南乱民长跪于宫门之前,更唆使他人血染登闻鼓,借此逼迫皇上低头审案,处罚母家,她虽有冤屈却也折损了天家颜面,不敬君主,更无德行。”

    “女子贞娴为美,敬上为顺。”

    “如她这般不顺不敬目无尊上的人,皇上不加惩处已经是恩德,怎能让这种跋扈张扬,不守女子贞贤妇德之人入言郡王府,攀上枝头做凤凰?!”

    明宣帝听着钱太后的话,眉心紧皱起来。

    陈氏本来胆小,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可是此时听着钱太后句句指责苏阮,恨不能将她贬进泥地里,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突然出声道:

    “太后娘娘所说不实。”

    “阮阮是为了替她父亲申冤,若非求告无门,要不是官官相护,她怎会选择宫门前长跪不起,险些死在了雪地里?”

    “连皇上都说阮阮无罪,太后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她……”

    “放肆!”

    钱太后一拍桌子:“哀家和皇帝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来人,掌嘴!!”

    寿康宫里的宫人直接上前,谢渊脸色瞬变,大步上前直接横身一挡,便将并肩而立的陈氏和苏阮一并挡在了身后,抬头正对着那些宫人。

    “太后娘娘,内子不懂宫中规矩,无意冲撞太后娘娘,还请太后恕罪。”

    钱太后冷眼看着谢渊:“不懂规矩不是借口,她是侯府正室,没规没距丢的也是谢侯爷的脸,哀家正好让人教她规矩!”

    那些宫人上前一步。

    谢渊直接伸手挡着。

    “放肆!”

    钱太后怒喝出声:“谢渊,你这是要违逆哀家,还是仗着军功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想要造反?”

    谢渊脸色一变。

    安阳王沉了脸。

    “太后……”

    安阳王妃正想说话,没曾想之前一直未曾开过口的苏阮却是突然出声:

    “太后娘娘好大的威风。”

第287章 挑拨(一)

    殿内所有人都看向苏阮。

    苏阮说道:

    “往日在外时便听闻宫中之人以太后为尊,敬天敬地敬太后,我还觉得那些人是胡言乱语,天地君亲师,总不能有人能大过皇上,可没想到今日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

    “谢侯爷是朝中重臣,替皇上征战四方,以无数战功才换得今日之位,可是太后随随便便开口就是谋逆造反,皇上还在这里呢,太后娘娘这般说话,不问问皇上吗?”

    苏阮说话时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明宣帝。

    “皇上曾经说过,宫门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如今却又让太后娘娘借此刁难于我。”

    “皇上若是觉得我当日所为伤了皇家颜面,折了皇上的威严,那大可取了我性命赔了就是,又何必单独叫我入宫,借太后之口羞辱于我?”

    “放肆!”

    明宣帝沉喝出声。

    苏阮却是坐在四轮车上背脊挺直,言辞犀利:

    “皇上说我放肆,那难道要我看着我母亲因为护着我而被掌嘴,看着谢侯爷因为护着我,而被扣上个谋逆犯上的罪名?”

    明宣帝脸色难看至极。

    苏阮却半步不退:

    “皇上曾让祁文府转告我,只要我不再提当初荆南之事,愿意就此抹过,你便不再计较我为替我父亲申冤逼不得已所做的事情,如今皇上还在这里,太后却已借此为难于我。”

    “到底是皇上出尔反尔,还是太后大过皇上。”

    苏阮冷声道:

    “皇上答应我的事情都做不了主,让忠臣之女受这般羞辱,传扬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质疑这大陈天下的主子到底是皇上还是太后……”

    “苏阮!”

    安阳王妃被苏阮的狂言吓了一跳。

    苏阮刚开始跟太后起争执的时候,她就已经惊着,没想到她会越说越大胆,到后来竟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

    安阳王妃沉喝了一声,连忙起身拉了苏阮一下,站在她身前转身对着脸色铁青的明宣帝急声道:

    “皇上,苏阮年幼不懂事,并非有意顶撞皇上。”

    明宣帝怒声道:“朕看她不是不懂事,是太懂事了,朕之前念在她年幼放过了她,倒是给了她胆子,越发狂悖!”

    苏阮开口:“皇上放过我,那太后娘娘刚才所言算什么?”

    “苏阮!”

    安阳王厉喝出声:“你闭嘴!”

    苏阮脸色难看,横声道:“王爷,并非是我无礼犯上,而是皇上出尔反尔,明明皇上早前就已经答应过我,如今太后却句句刁难,此事皇上难道不知吗?”

    “我知道我出身不好,更知道我没了父亲庇佑,可是我苏家女儿对得起天地,哪怕对着天下人也敢说一句问心无愧。我从未曾肖想过言郡王府的尊崇,更未曾想过要入他人膝下。”

    “皇上召我入宫,我原以为是要替我父亲昭雪,可没想到……”

    苏阮气得声音微抖,“太后凭什么那般贬低于我?”

    安阳王妃听着苏阮的话愣了一下,对上苏阮明明该激动,却冷清的过分的眼睛,想着刚才苏阮的那些话,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安阳王妃连忙抬脚踩了一下想要开口怒喝的安阳王,抢先说道:

    “皇上请息怒。”

    “那言郡王府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我本是好意想要让我那侄女儿膝下有个念想,也能让苏阮往后有个依靠,让世人知道皇上是顾及忠臣子女的,却一时忘了郡王府不比寻常。”

    “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不该突然提及,太后娘娘若觉得不合适,那便算了吧,就当我从没有说过。”

    “皇上别为了这些小事动怒,跟太后娘娘伤了和气,太后娘娘无论做什么,总是念着皇上的。”

    安阳王妃的话看似像是劝解之言,可是在这会儿说出来却无疑是火上浇油。

    明宣帝和钱太后一直算不得和睦。

    钱太后太过强势,前朝后宫,事事都想经手。

    明宣帝又不是昏庸之人,自然不可能把朝权交给太后,甘心当个傀儡。

    这些年钱太后仗着薄家和一些老臣子屡屡插手朝政,连带着皇权被削弱,明宣帝在朝中行事时总受掣肘,就连太子的事情上也被钱太后几次借着二皇子打压,明宣帝对钱太后早就积了怨气。

    之前处置薄家的时候,钱太后就当朝逼迫过明宣帝,让得他在众大臣面前丢尽了脸面,后来薄家入狱,钱太后又在宫中大闹了一场。

    明宣帝怒气本已经点燃,可谁曾想还没等他爆发出来,钱太后就病倒了。

    明宣帝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怒气,也只能暂时收敛着。

    不仅不能爆发出来,还得碍着孝道想尽办法的让太医替她诊治,半点不敢提及之前殿上薄家的事情,免得落得个不孝的名声,被御史在朝上指摘。

    可是隐忍着,却不代表没有怨怒。

    明宣帝和钱太后之间一直有那么一层纸遮着,看着母慈子孝和和睦睦,如今陡然被苏阮这么撕扯开来,连带着嘲讽明宣帝身为皇帝却被太后拿捏。

    安阳王妃一句“太后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直接便让明宣帝盛怒。

    钱太后听着安阳王妃的话便暗道不好,连忙道:“皇帝,哀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听苏阮他们胡言乱语……”

    “够了。”

    明宣帝直接扭头看着钱太后:“母后,苏阮的父亲是为国战死,他该得到他应有的殊荣。”

    “当日宫门前的事情,朕已说过既往不咎,苏阮为父请命也是仁孝之人,此女虽行事悖逆,却也懂得大义。荆南旧案朕已命人审明,还请母后往后莫要再提此事。”

    “还有……”

    明宣帝沉声道:“朝堂的事情,朕自会处置,谢侯忠心耿耿,断不是那种谋逆犯上之人。”

    “你!”

    钱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明宣帝:“你嫌哀家多事?!”

    明宣帝冷沉着脸说道:“朕不敢。”

    “您是朕生母,更是这天下最为尊贵之人,朕断然不敢不敬母后。”

    “只是母后身体欠安,太医也已经说过母后需要好生将养不能忧虑,朝廷的事情就不用母后操心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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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介绍:
新书《喜时归》已开
……
苏阮的一生过的跌宕起伏。
她一生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蛇蝎狠毒。
咒她怨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荆南。
重回年少,苏阮想了想。
合该使坏的人,总不能轻饶了去?软玉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软玉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软玉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