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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软玉生香txt下载     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8章 挑拨(二)

    钱太后听着明宣帝的话,气得手指发抖,她怒指着明宣帝道:“你!”

    明宣帝侧过头去,直接没看钱太后,开口道:“贺嬷嬷!”

    旁边寿康宫的嬷嬷连忙上前。

    “扶太后去后殿休息。”

    “没朕的旨意,不准任何人打扰太后清静!”

    贺嬷嬷听着明宣帝的话瞬间心中一跳,明宣帝这是要禁足太后?!

    “这……”

    “怎么,朕的话你没听到,还是不想要脑袋了?!”

    明宣帝见贺嬷嬷迟疑,直接厉声道。

    “老奴不敢。”

    贺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就想搀扶钱太后起身,却被钱太后怒极之下一把推了开来。

    钱太后怒声道:“哀家不走!哀家看谁敢动哀家!”

    明宣帝此时也恼了,见贺嬷嬷她们站在一旁不敢动手,直接怒喝道:“周连!”

    周连连忙上前:“陛下。”

    “送太后去后殿!”

    “宇文崇,你敢!”钱太后怒道。

    明宣帝:“周连,送走!”

    周连瞧了眼面无表情眼中满是厉色的明宣帝,再看了眼气得险些背过气去的钱太后,垂着眼说道:“奴才遵旨。”

    “你们几个,扶太后娘娘去后殿。”

    周连指挥着几个小太监上前,直接挤开了站在钱太后身旁的贺嬷嬷他们,扶着钱太后便直接起身朝着后殿走。

    钱太后几时受过这般气,双手被人制住时,一边挣扎一边怒声道:

    “放开哀家,周连你这个狗奴才,你敢这么对哀家,你不要命了……”

    “放开哀家!!”

    “宇文崇,你这个逆子,你竟敢这么对哀家,你这是大不孝……你们放手,放开哀家……”

    周连眼观鼻鼻观心,他本就是明宣帝心腹,知道明宣帝和太后关系不睦,此时见明宣帝发了火,仿佛完全听不到钱太后口中骂言似得,直接让人扶着钱太后入了后殿。

    而钱太后口中的谩骂不断,直到后殿的门打开又关上之后,那声音才慢慢变小直到消失。

    ……

    钱太后走后,殿内一时安静的吓人。

    安阳王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呆住。

    明宣帝转头看向苏阮,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谢渊只觉得手心里都在冒汗。

    陈氏更是脸色煞白。

    苏阮却是神色淡然,就那么抬头直视着皇帝。

    明宣帝寒声道:“苏阮,你可知罪?”

    苏阮微侧着头:“臣女不知何罪之有。”

    “皇上若是说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那请问皇上,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明宣帝怒:“你!”

    苏阮声音不惧:“我所说之言,句句属实,当初是否是皇上答应我既往不咎?是否又是皇上下令让我不再提及荆南旧事,将往事一笔勾销?”

    她看着明宣帝说道:

    “今日皇上召我入宫,谢侯爷还跟我说让我放心,皇上只是想要与我说荆南旧案的结果,替我父亲洗刷冤名,还我一个公道。”

    “他说皇上是英明之主,说皇上断不会被小人蒙蔽,说皇上既已查明就定然会让我父亲和荆南枉死之人昭雪。”

    “可是我来了之后,太后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借着我父亲的死来贬低于我,皇上却连半句帮衬之言都没有。”

    苏阮抬头,眼神难得的锐利。

    “皇上,我父亲是为了大陈而死,是为了您的子民,你的百姓,死在了那所归属于您名下的边城里。”

    “他从没得到过他该有的荣耀,却背负罪名曝尸荒野。”

    “太后怎么辱我,我都能忍受,只因为我的确伤了皇上的颜面,伤了皇家的威严,皇上就算取我性命也是理所应当,我绝无异议,可是我父亲不行。”

    “他不该被人轻辱,而皇上也不该让忠臣寒心!”

    苏阮一字一句道:

    “若皇上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怎么配让天下人臣服?!”

    明宣帝看着梗着脖子,半点都不肯退让的苏阮。

    明明十来岁的年纪,哪怕是世家子和皇室子弟,从小千尊万贵的娇养着长大,可见着他发怒时也懂得暂避锋芒。

    哪怕心中不服,也至少不敢如此违逆。

    可苏阮倒好,生得一副倔牛脾气。

    当初抱着那牌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险些跪死在了宫门前。

    如今明知道他盛怒,竟然还这般梗着脖子跟他对着来,那苏宣民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个牛脾气的闺女?!

    明宣帝沉着眼说道:“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小命?”

    苏阮板着脸,哪还有半点之前绵软:

    “怕,可是怕又如何。”

    “皇上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别说是要我的命了,就算是要了所有人的命也没人违抗得了。”

    明宣帝直接气笑:“朕在你眼里就是这般昏君?”

    苏阮梗着脖子没说话。

    明宣帝瞧着她这模样,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他总算有些明白,当初祁文府跟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候他以为宫门前的事情是祁文府和苏阮一起算计,所以诘问过祁文府。

    当时祁文府回了他一句,说苏阮的性情根本就不是旁人能够控制得了的。

    那时候明宣帝还觉得祁文府夸张,可如今亲身体验过,他倒是信了祁文府的话了。

    这牛脾气,谁能攥的住?

    怕是横冲直撞起来,谁都得遭殃。

    明宣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口气憋在喉咙口。

    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他总不能真顺了苏阮的话取了她的命,那他成什么了?

    明宣帝瞧着苏阮那模样,再看着一旁紧张的谢渊和陈氏,还有紧紧看着他的安阳王夫妇,没好气的指着苏阮说道:

    “行了,你句句在理,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朕告诉你,要不是念在你是苏宣民的女儿,念在你父亲有功社稷,朕今日非得赏你三十板子,叫你知道厉害。”

    复又道:

    “朕今日就不该叫你入宫,白白被你气了一遭。”

    安阳王见着明宣帝居然在盛怒之下,还能平复下来,连带着那般顶撞明宣帝的苏阮居然都没受处置。

    他眼底浮出些诧异之色。

第289章 小牛犊子

    安阳王原本还以为,苏阮之前那般狂言,今日怕是会惹出大祸事来。

    明宣帝虽然性情不够果决,可是但凡帝王都容不下有人那般冒犯,可没想到他都已经准备着关键时刻救人了,明宣帝居然自个儿就散了火气。

    刚才他说的那话,可不像是盛怒的模样。

    安阳王扭头看了眼自家王妃,却见她没什么意外的模样。

    安阳王若有所思。

    这苏阮刚才说的那些话有问题?

    安阳王妃没理会自家蛮牛夫君,见明宣帝怒气缓和下来,便开口递了梯子。

    “皇上仁慈大量,才不跟这丫头计较,若换个人,怕是早拖出去赏板子了。”

    “不过皇上今儿个叫这丫头入宫,可是荆南的案子有了结果?”

    明宣帝点点头道:“三司审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苏阮听到这话,脸上神色动了动,想要开口问什么,却又像是赌气似的抿紧了嘴唇,巴掌大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明宣帝看着她这幅小孩子气的样子,心中的气莫名就散了大半。

    就是个孩子,他到底跟她吵什么?

    明宣帝心中叹口气,倒是也没再为难苏阮,直接说道:

    “苏宣民的事情三司已经审明,克日便会下诏处置薄家已经当初涉案之人,至于的尸骨朕已经命人前往收敛,并会下旨追封你父亲和当日守城将士。”

    “当初荆南旧案冤枉了你父亲他们,朕会命人恢复他们名誉,并且在荆州城内修建忠烈祠,让他们得以享受荆南百姓供奉,香火不断。”

    苏阮神色动容了几分,有些别扭的看了眼明宣帝,低声道:“真的?”

    明宣帝没好气:“朕是天子,难道还能骗你?”

    苏阮嘴唇蠕动了片刻,垂着眼睫露出几丝愧疚之色。

    “我……”

    她低声说了句什么,眼神少了刚才的执拗和锐气,垂着眼睫满脸的不自在,像是在为刚才误会了他的事情而内疚。

    明宣帝见状,心里仅剩的那点气也没了,反倒是觉得苏阮这脾气挺对胃口。

    犟是犟了点,而且横冲直撞的没点儿收敛。

    可是见惯了宫廷里勾心斗角,他那些儿子女儿早早便懂得算计手段,如今乍一见着真性情的苏阮,虽然之前的确是被她的话堵的生气,可这会儿气消了,反倒是生了些喜欢。

    没谁不向往光明,也没谁喜欢阴暗性子。

    这般直来直往有话就说的,倒是比事事算计的强。

    明宣帝面色和缓了些说道:“苏阮,朕知道你为你父亲的事情不平,也知道你不喜太后所说,可是朕要提醒你一句,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忘了尊卑。”

    “她是太后,就算有错也由不得你胡言乱语,等会出宫前去太后寝殿前磕个头认个错,否则今日你那些话传扬出去叫人知晓,连朕都保不住你。”

    君臣之别,天子百姓之分。

    阶级高低哪是那么容易抹平的。

    苏阮这些话但凡传出去半点,文人的笔杆子都能将她钉死,更遑论还有最终规矩事实讲究礼仪尊卑的御史台,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我不……”

    苏阮想要反驳,被明宣帝瞪了一眼:“朕的话不说第二次,况且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你母亲,想想谢家,别因为你自己任性便给谢家遭去灾祸!”

    苏阮鼓了鼓脸,有些丧气的“哦”了一声,垂着脑袋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明宣帝瞧着她这样失笑:“你别觉得你委屈,要是换个人来,今儿怕是走不出皇城,要不是你父亲和谢侯爷的脸面,朕今儿个不赏你三十板子都对不住你!”

    苏阮闻言小小声的说道:“又不都是我的错。”

    “你还有理了?!”

    明宣帝瞪她。

    苏阮蔫蔫儿的低垂着脑袋,这才没说话。

    明宣帝只觉得这辈子的耐性都用在了今日,他扭头对着谢渊说道:“这丫头这般古怪的性子,你们谢家居然能容得下,也不怕被闹的天翻地覆的?”

    谢渊听着明宣帝的语气,知道雨过天晴了,他心中狠狠松了口气,连忙道:“阮阮就是脾气倔了点,其实性子很好的,只要不招惹她的,她也从来不主动招惹。”

    “你这话是朕招她了?”明宣帝挑眉。

    谢渊:“……”

    “臣不敢。”

    明宣帝摇摇头对着安阳王妃说道:

    “王妃也瞧着了,她这般不肯吃亏的性子,怕是将来的事情还不少。”

    “言郡王府清静了这么多年,言郡王妃又是个不喜欢热闹的,要真是把她给送过去,怕是得闹翻了天。”

    他说话时轻敲了敲椅背,说道:

    “让她过继的事情,往后就不要再提了。”

    “苏宣民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要是让她过继给了旁人,那苏家岂不是断了香火?”

    安阳王妃皱眉:“可是苏阮已快及笄,总是以苏氏女居于宣平侯府多少会遭人议论,而且将来议亲的时候多少有些吃亏……”

    “这个王妃不必担心。”

    明宣帝说道:“朕会追封苏宣民为忠勇伯,在京中替他建府开衙,苏阮身为忠勇伯之女,封德平县主,赐封地,领朝廷俸禄。”

    “苏阮出嫁之前,可居于谢家,也可去忠勇伯府,宫中会拨派一些人前去伺候。”

    “等她出嫁之时,朕会让皇后替她备一份嫁妆,从朕私库中出,而她所生长子只要姓苏,便可承继忠勇伯爵位,也算是全了朕和苏卿之间的君臣情谊。”

    苏阮猛的抬头,微张着嘴,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就连谢渊和安阳王他们也都是惊讶不已。

    追封伯爵虽然算是厚赐,可苏宣民毕竟已经死了,也算不得太过,没有人在那忠勇伯不过是个虚名。

    可是让苏阮的长子继承爵位,这赏赐就太重了。

    这也就意味着,不论将来苏阮是出嫁还是招赘,只要生下儿子,便能白得一个忠勇伯的爵位。

    有这张牌在手,恐怕就是京中那些老牌世家的人也会忍不住心动,到时候怕是满京城想要求娶苏阮的人能将门槛都踏破了。

    ……

    非正文:

    之前家里出了很多事情,闹的不可开交,搬家也是为了这事情。

    搬出来之后以为就没事了,谁知道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来,整个人差点得抑郁症,所以很长时间没有上网,也没有码字。

    负能量的事情不想说太多,其实几天前就已经开始试着码字了,但是一直找不到状态,调整了很久。

    还是那句话,这本书成绩不好,但是开了总会写完,不会弃坑的,就这样。

    ……

    能订阅的,谢谢大家,弃文的也不必留言,下本书有机会再见。

第290章 要求

    只要有这个爵位在。

    苏阮又何愁亲事?

    怕是到时候单只是冲着忠勇伯的世袭,这满京城的世家子弟,都能由得苏阮去挑。

    明宣帝见着苏阮惊愕的模样,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样,你觉得朕这么安排可对得起忠臣,对得起明君二字了?”

    苏阮抓着膝上的裙摆,脸上忍不住涨红。

    “我又没说皇上不是明君……”

    明宣帝看着她那模样有些乐。

    刚才还一副小牛犊子似得横冲直撞,一身锐气不要命似的恨不得能伤了所有人,这会儿倒是知道羞了。

    明宣帝故意逗她:“那你刚才还说朕不配让天下百姓臣服?”

    苏阮张张嘴,脸上更红。

    明宣帝顿时大笑:“行了,你也别说这有的没的。”

    “朕难得这么大方一回,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朕都可以答应你。”

    “你可要想好了,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顿了顿,明宣帝取笑道:

    “要不要朕替你挑个如意郎君?”

    苏阮羞的脸通红,“皇上!”

    她抓着袖子,低声道:“我不要如意郎君。”

    明宣帝扬眉:“那想要什么?”

    苏阮声如蚊呐:“我想求皇上准允,将来婚嫁可以自主,让我自己挑选夫君,还有,我想去一趟荆南,替我父亲收敛尸骨。”

    明宣帝看着她脸上红的跟苹果似的,哈哈笑了一声:“行,朕准了。”

    苏阮惊喜抬头,逐而露出灿烂笑容:“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

    从寿康宫出来的时候,苏阮被谢渊推着去了太后寝殿外“磕头谢罪”。

    明宣帝亲自在旁看着,周围宫人也都守着,苏阮坐在四轮车上恭恭敬敬的认了错,并且表达了对钱太后的歉意之后,就在那门内传来的骂声中出了寿康宫。

    钱太后几乎砸翻了所有的东西。

    “贱人!!”

    “这个贱人!!”

    钱太后气得喘不过气。

    贺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着钱太后急声道:“太后娘娘息怒,别为着这些不着调的人伤了凤体。”

    钱太后嘶声道:“伤了又如何,我看皇帝是巴不得让我早死,不过是个朝臣之女,他居然护着她来跟哀家做对,还敢禁足哀家!!”

    贺嬷嬷替钱太后顺着气:“太后娘娘这话说的,皇上向来都是最孝顺您的,他盼着您长命百岁还来不及,哪敢让您不好?”

    “方才的事情,皇上也是被逼无奈,当着安阳王的面,皇上多少总要顾及那些已死之人,否则若是叫御史知道,皇上岂不是会难做?”

    贺嬷嬷扶着钱太后走到榻边坐下后,才柔声劝解道:

    “老奴知道太后娘娘气那苏阮伤了薄家根底,可是皇上毕竟是皇上,您也总要给他留些面子,否则岂不就是像刚才那样,被人寻着机会挑拨逼迫,反而伤了你们母子感情?”

    “皇上终究还是孝顺您的,要不然怎会让那苏阮前来谢罪?”

    钱太后听到这话怒哼一声:“谢罪?哀家看他是想要气死哀家!”

    “如果真想要谢罪,之前在前殿之时他就不会那般不给哀家脸面,如今就叫那苏阮在宫门前随便说上几句,哀家看他不过是想要给那苏阮找个借口脱身!”

    要不然回头只需一句她不敬太后,便足以毁了她。

    “娘娘。”

    贺嬷嬷听着钱太后气愤的话,忍不住劝了一声。

    钱太后抿抿嘴,到底也知道自己和明宣帝不是真有那么母慈子孝,而明宣帝对她向来也都是表面功夫,这才怒哼了声说道:

    “楚虞君那女人向来不搭理外间的事情,也不爱往哀家这里跑,那苏阮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楚虞君那女人替她来宫中出头。”

    贺嬷嬷走到一旁倒了杯茶水:“安阳王妃方才不是说了吗,是为着谢家那位。”

    “太后也知道,安阳王妃和谢家那位交好多年,二人感情一直极深,怕是谢家那位出言相求,安阳王妃才帮忙出面的,否则安阳王府好端端的,怎会主动揽事儿?”

    “哼,谢家!”

    钱太后接过贺嬷嬷手中茶水,沉声道:“楚虞君年轻时最是傲气,谁都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谢家那土匪头子瞧对了眼。”

    那土匪头子当年入京的时候,就是个土包子,哪有半点京城贵女的模样。

    可出身大家的楚虞君却偏偏跟她瞧对了眼,不仅带着那土匪头子四处赴宴,帮她结交京中之人,连带着事事护着她,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钱太后跟着贺嬷嬷说了几句话后,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些。

    她喝了口茶水平复了心境,这才撇开了安阳王妃的事情,问道:“宇文延和薄家那边怎么样了?”

    贺嬷嬷忙左右看了眼,将小宫女遣退了出去。

    “娘娘,宫中人多口杂,您也得多留意着些。”

    钱太后冷声道:“有什么好留意的,这宫里头不干净的嘴巴早就送去做了花肥,皇帝这些年没少朝着哀家宫里送人,哪一次进过哀家房中半步?”

    对于这点,钱太后还是有信心的,要不然她这些年哪能压得住明宣帝。

    钱太后说道:“说吧,到底什么情况,薄家那边如何了?”

    贺嬷嬷低声道:“薄家那边算是没用了。”

    “荆南的案子罪证确凿,再加上嶂宁屯兵的事情,皇上断不会轻饶他们。”

    “宫中的诏书虽然还没有下发,但是听中书的人说,这次薄家除了薄锡一脉因为之前薄锡举报有功被判了流放之外,薄家其他人满门抄斩。”

    钱太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以明宣帝的性子,他能容得下薄家贪污纳贿,能容得下薄家摆弄朝权,能容得下他们跟皇子勾结,意图储君之位,却绝对容不下薄家有屯兵叛乱,威胁他身下皇位之意。

    明宣帝平日里行事不够果决,可是当事关他自己的时候,他可不会有半点的优柔寡断。

第291章 可真叫人想要毁了!

    就算没有薄家做的其他事情,明宣帝也会想办法除了薄家。

    更何况如今证据确凿,薄家数罪在身,明宣帝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般机会,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钱太后拿着茶杯盖子飘了飘杯中茶叶,轻抿了一口茶水问道:“那宇文延和裕妃呢?”

    贺嬷嬷回道:“二皇子那头,皇上并没有直接下诏,只是减了俸禄,禁足不准外出。”

    “至于裕妃,被降了位分去了封号,成了薄嫔,迁居旬阳宫闭宫自醒,无诏不得外出,而跟二皇子有关的一系人等,皆是被贬的贬,杀的杀。”

    “这一次咱们可谓是损失惨重。”

    钱太后听着贺嬷嬷的话后,“砰”的一声放上杯盖:“没用的东西!”

    “哀家替他铺好了路,甚至弄了通天坦途,却这么容易便被人废了。”

    “还有薄家也是,没有那脑子偏要去行那事情,做事这般不小心,若是当年苏宣民死时就直接斩草除根,一并除掉了苏阮母女,哪儿还有今天这么多事情。”

    “白白葬送了哀家多年的筹谋和准备,更险些坏了哀家的大事!”

    之前苏阮母女入京之后,她便示意宇文延和薄家,直接想办法除了苏阮母女,以绝后患。

    可是宇文延和薄翀却太过贪心,不仅想要拿到苏阮手里那本账册,借而弄死了南元山得了那次辅之位,更想要借着苏阮和陈氏的身份拿捏谢家。

    他们野心太大,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要是他们行事周全也就算了,可他们却那般大意。

    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反而被人抓住了把柄探出了荆南真相,让她不得不舍了他们。

    薄家和宇文延会有今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本已富贵企及,却还那般贪心。

    枉费了她多年筹谋才将他们推到了如今地位,更白白费了她花费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弄出的棋子。

    贺嬷嬷跟随钱太后多年,自然是知道她心思的,她在旁低声道:“太后娘娘,薄家倒了,等于断了咱们一条臂膀,往后再想要行事怕是没以前那般容易了。”

    “而且那一日您在殿上那么逼迫皇上,皇上恐怕也对您生了怨。”

    “虽然荆南和嶂宁的事情都到了薄家而止,可难免会有人还留意着,您说的那件事情是否要先放放,免得引了人注意,反倒是坏了多年筹谋?”

    钱太后眉眼阴沉,想了想才说道:

    “马上年节了,薄家之事伤筋动骨,荆南之案虽然判了,可是那个林罡却是一直紧咬着嶂宁不放,哪怕回京之后依旧在让人暗查嶂宁的事情,还险些查到了越荣父子身上。”

    “哀家虽然让人想办法牵扯到了皇后宫中,可林罡未必会信。”

    她顿了顿才说道:

    “传消息给外面的人,此事先放放,等过了年后再说。”

    “让越荣父子跟谢家多联系联系,至少别断了谢家这头的线。”

    贺嬷嬷点头道:“那裕妃和二皇子那头?”

    钱太后摸了摸杯沿:“哀家本以为这一次他们母子恐怕会和薄家一个下场,可没想到他们还能留住性命。”

    “皇帝既然没有处置他们,还留着他们母子,想来是还念着往日情谊的。你让人跟下面知会一声,暗中照顾几分,叫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落败,哀家这个祖母和姨母依旧是念着他们的。”

    贺嬷嬷迟疑:“可皇上若是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

    钱太后说道:“他们身上流着薄家的血,哀家和薄家亲近,在他们落难之后照顾一二,谁人敢说什么?”

    “皇帝念着父子之情,那宇文延往说不定还有用的着的时候,别叫他彻底寒了心失了锐气。”

    贺嬷嬷若有所思,知道钱太后是想要给二皇子保留着一丝念想,叫他以为太后还会帮他,所以不认命,将来就算有什么计划,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贺嬷嬷说道:“还是太后娘娘英明,老奴明白了。”

    贺嬷嬷领命退下去之后,钱太后才端着茶杯轻晃了晃。

    今日召苏阮来寿康宫,她不过是想要作戏给明宣帝看,让人以为她因为薄家被废了而怨恨苏阮,所以故意找她的茬。

    让明宣帝知道她在意薄家,甚至在意宇文延和裕妃,免得对其他事情起了猜忌。

    明宣帝跟她险些翻脸,甚至命人将她强行送回后殿是她没想到的,而之前苏阮那般聪慧,竟然简单几句话就挑起了明宣帝的怨恨,让他暴怒之下连母子身份也忘了,更是钱太后没想到的。

    “倒真是个聪明的。”

    钱太后微微扬唇,“难怪当初苏宣民死了,能护得住陈氏苟延残喘了两年,看来之前谢家和曹家的事情,恐怕跟这丫头脱不了关系……”

    那时候曹家被宇文延利用算计谢家,却反被谢家折腾的那般惨。

    她得了消息的时候就想着谢家出身的那几个小子里面,哪有这般机敏之人,能让的曹家吃了哑巴亏不说还大出了血,而且若非有人从中作梗,宇文延和薄翀的计策也不会那般容易被识破。

    那两人虽然贪心,却也不是什么蠢货。

    所做计谋瞧着浅显,可若是没有防备,寻常人怕是怎么都不会发现。

    如果他们当初的计谋成功了,现在倒霉的应该是谢家,而不是他们。

    钱太后手指轻敲着杯沿,眸子里忽明忽暗。

    想起之前苏阮的那些话,还有谢渊那般袒护她和陈氏的样子,她突然低声道:“可真是好命啊……”

    明明是继女,同样随母改嫁入了高门大户。

    当年的她遭遇那般凄惨,处处被人欺辱,可苏阮却能被人护的如珠似宝。

    谢老夫人为她不惜请动安阳王夫妇入宫替她说项,谢渊明明是长辈却一路陪着事事以她意见为准。

    若不是知晓陈氏是改嫁入的宣平侯府,那苏阮不是谢家之人。

    怕是连她都要以为苏阮是谢家女。

    同样的身份,不同的境遇。

    苏阮那般幸运美好的样子。

    可真叫人想要毁了!

    ……

第292章 以我为刀(一)

    苏阮几人送走了明宣帝后,站在寿康宫外时,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雪。

    谢渊和陈氏觉得后背上湿了一大片,寒风一吹,冷的打了个哆嗦。

    刚才在寿康宫内明宣帝暴怒的时候,他们真以为苏阮会直接没命。

    如今安然出来,两人只觉得依旧有些恍惚。

    安阳王和安阳王妃站在一旁,看着打从寿康宫里出来,脸上红色就一点点消退,冷静的有点不正常的苏阮,神色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苏阮坐在四轮车上,抬头对着安阳王妃说道: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和王妃周全,二位的恩情苏阮谨记在心,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安阳王妃摇摇头:“我不过是答应了你祖母要保你而已,而且今儿个的事情全靠的你自己,刚才殿上我也没说得上什么话,以你的机智,就算没有我们夫妇,我想你也能够安然出来。”

    苏阮眉眼轻弯:“还是要谢的。”

    那言郡王府的事情,虽然苏阮意外,也未曾想到,可安阳王妃终究是好意。

    而且之前刚一入寿康宫,安阳王妃便直接表明了立场,言语亲近处处袒护,苏阮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对她好的她总会记着。

    苏阮说道:“刚才若非王妃帮忙,皇上也没那么快松口。”

    安阳王妃闻言顿了顿:“你果然是故意的。”

    苏阮笑着没说话。

    安阳王妃看着她温和从容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之前就听你祖母说你心智远超常人,我还当她是王婆卖瓜,可今日亲眼见到,才知道她所说太过谦虚。”

    “苏阮,你是个聪明孩子,行事也有章程,但是作为长辈我想提醒你一句,过慧易夭。”

    安阳王妃低声道:

    “你如今虽已解困,可所用的方法太过冒险。”

    “皇家终归是皇家,有些事情不可太过,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苏阮听着安阳王妃的话,认真道:

    “今日之事也是逼不得已,若非行之险招,我恐怕护不住我母亲,还会牵连了谢家还有您和王爷。”

    “苏阮明白自己身份,也知道有些事情见好就收,多谢王妃提点。”

    安阳王妃看着她通透,忍不住生了几分喜欢:“你这孩子当真是心思玲珑,难怪你祖母会那么喜欢你。”

    复又玩笑道:

    “其实刚才在寿康宫里的我说的那些话也不算全是为了说给皇上听的,阿蛮当真是好福气,能有你这么个聪慧过人的孙女儿。”

    苏阮扬唇开心:“能遇到祖母,才是我的福气。”

    安阳王妃和安阳王没有久留,跟苏阮说了几句话后,便直接转身出了宫,而苏阮因为腿脚不好,被谢渊推着走了一小截路,便被宫人抬着上了谢家等在二道宫门前的马车。

    等上了马车之后,陈氏瞬间便卸了力气,“砰”的一声瘫软在马车之上。

    “嘉娘!”

    谢渊连忙扶着陈氏。

    苏阮说道:“母亲,你还好吗?”

    陈氏靠在马车上虚声道:“我没事……我就是惊着了,等我缓缓就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太后,而且还动了火气,之前钱太后说要掌嘴的时候,陈氏是真被吓着了。

    谢渊同样是惊了一场,只是他毕竟领兵打仗多年,见过的场面远比陈氏的多,所以这会儿才能稳得住气。

    他伸手替陈氏拍掉身上落的雪,然后轻拍着后背替她顺气,一边抬头对着苏阮说道:

    “你刚才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那么跟皇上说话,要是当真惹怒了皇上,你该怎么收场?”

    苏阮拿着帕子擦着发间落的雪,闻言说道:“皇上不会真动怒的。”

    谢渊沉声道:“怎么没动怒,刚才他命人送太后回后殿的时候,那模样都恨不得要杀人了……”

    “那只是对太后,侯爷可曾见他当真对我们如何?”

    谢渊愣了下:“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苏阮看着他说道:“侯爷难道忘了,皇上今日宣召我入宫是为了什么?”

    她将发上染着的雪花拂掉,淡声说道:

    “荆南的案子才刚查清楚,两年前的旧事是决计瞒不住的。”

    “虽说薄家之人和二皇子是主谋,可是皇上没有辨别忠奸,听信小人之言,错判了荆南旧案,让得我父亲和那些将士蒙冤却是逃不掉的事实。”

    “这案子翻出来,皇上必定会落得个识人不明,为君不清的名声。”

    苏阮声音清浅:

    “如果只是想要告知案情,他大可以直接让侯爷,让大哥,让祁文府跟我说就是,何必亲自见我?”

    “他让我入宫,无非是想要借着安抚我来安抚荆南百姓,安抚当初那些枉死的将士亲属,更想借着对我的恩赐来安抚戍边将士,朝中良臣的心。”

    “这种时候,就算他再气再怒,他也不会动我。”

    明宣帝是个聪明人。

    若不是有所图,这种时候他何必亲自召见她。

    直接派个人将案情说一声,给她点儿赏赐打发了她就行了。

    特地召她入宫,为的不就是想要挽回之前错判荆南旧案的名声,显示跟她亲厚,继而让人知道薄家和二皇子所为与他无关,他只是受人懵逼,知错能改?

    苏阮整理了一下膝盖上之前被她抓出来的褶皱,神色冷淡的说道:

    “而且皇上跟太后本就不和,太后当日与宣政殿上咄咄相逼,让得皇上颜面尽失,虽然惩处了薄家,可皇上对太后依旧是心存不满,甚至怨愤的。”

    “只是太后是他生母,大陈又讲究以仁孝治天下,单就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皇上就奈何不了太后,可他是帝王,是一国之主,他怎么可能一直甘愿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处处掣肘?”

    “我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代替皇上说的罢了。”

    “所以哪怕一时会触怒了皇上,可是他绝不会因此而追究我,反而会对我生出亲近。”

    谢渊的脑子没苏阮转的快,被她这弯弯绕绕说的有些迷糊,“可是太后那边……”

第293章 以我为刀(二)

    “太后本就不喜我。”

    苏阮拍了拍衣裙:

    “我一手弄倒了薄家,将二皇子拉了下来,毁了她好不容易培植起来的倚仗和后盾,她恐怕早就我生了杀心。”

    “那日我从宫中回府的时候,太子便已经托人转告,让我小心太后,而今日我本是奉皇命入宫,可太后却将地方定在了寿康宫,为的不就是找我麻烦吗?”

    “我伤了薄家,害得太后失了倚仗,就算我对她再恭敬讨好,她也不会因此就善待我,所以与其两边讨好,委曲求全,倒不如当了皇上手里那把刀。”

    “不然侯爷以为,单凭皇上对我父亲的那点愧疚之心,他会追封我父亲为忠勇伯,还给了我县主的身份,那般厚待于我?”

    明宣帝这么对她,不过是因为她做了他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说了他想说而又不能说的话,让得太后落了下风,失了脸面,去了他心头一口恶气罢了。

    否则如果单只是苏宣民,能赐个忠勇伯就已经是黄恩浩荡了,又哪还有后面的恩赏?

    谢渊听着苏阮的话神色恍然:“所以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

    苏阮看了谢渊一眼:“难不成侯爷真以为我不要命了?”

    谢渊:“……”

    他之前在寿康宫内的时候,是真的以为苏阮不要命了,居然敢那么说明宣帝和钱太后。

    这会儿听着苏阮的话,总觉得脸上啪啪的响。

    以前谢渊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虽然是武将好歹有些心思,可是自打苏阮跟着陈氏入府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谢渊总觉得自己跟她一对比好像特别的蠢。

    这种感觉格外的心塞。

    陈氏听得有些糊里糊涂的,弄不清楚太后皇上。

    她只是拉着苏阮的手说道:“那往后太后那边可还会找你麻烦?”

    苏阮记着陈氏之前寿康宫里替她出头的话,神色不复之前冷清:“麻烦肯定会找的,只是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她说道:

    “皇上追封了父亲,又赐了我县主封号,在天下人面前还了父亲清白,我如今是忠臣之女,又得皇家庇佑,钱太后若是明目张胆的找我麻烦,只会落人口舌。”

    “而且她是薄家之人,所有人都知道薄家因我而倒,她要是找我麻烦,便是寻衅私仇,做的太过我直接闹到大理寺,丢脸的是她自己和皇家,所以皇上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陈氏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苏阮柔声道:“寻仇钱太后大抵是不会,但是一些小绊子肯定免不了。”

    “她是太后,就算今天跟皇上起了争执,被皇上厌弃,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只要她一日还在太后之位,皇上就一日得敬着她让着她,不能对她如何。”

    “京中的那些夫人贵人,虽然大部分都不会那么下作,可总有几个想要借着钱太后攀附皇家的,母亲往后出去赴宴,或者与人相交的时候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苏阮叮嘱着说道:

    “往后你若是遇到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情,就来告诉我,或者告诉祖母、三婶也行,她们会替你出主意。”

    “那些高门氏族的人总比外面的人要多些九转心肠,母亲还未熟悉她们,有什么事情多跟三婶商量着来,别因为一时大意被人算计了。”

    陈氏听着苏阮叮嘱,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她说完后抿抿嘴唇,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那阮阮,等皇上旨意下来了之后,你是不是就要搬出去?”

    苏阮笑了笑:“母亲想要我搬出去吗?”

    “当然不是!”

    陈氏急声说道,

    “你还这么小,就算皇上赐了宅子,给了伺候的人,可是那些毕竟初来乍到不知道底细,万一里头混进了太后的人对你不利怎么办?”

    “阮阮,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苏阮闻言笑了笑:“母亲说的是,那我就不搬出去,谢家挺好的,有祖母,有二姐她们和你们,搬出去了冷清。”

    陈氏闻言顿时笑了开来,她嘴角高高扬起,抓着手里的帕子很是开心。

    “那就好,等回头你寻着喜欢的人时,结了亲事再搬。”

    苏阮道:“好。”

    ……

    马车晃悠悠的朝前走着,之前压抑的气氛松懈下来之后,陈氏和苏阮亲近了许多。

    虽然依旧不如从前,可是比起之前那般疏远的模样,苏阮肯对她笑,肯与她说话,陈氏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谢渊见陈氏笑得开心,心中也放下了不少。

    他突然就想起了言郡王府的事情来,好奇问道:“对了阮阮,那言郡王妃怎么会突然想要将你过继过去,你之前跟她有过什么交集吗?”

    苏阮随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这事儿是安阳王妃随便说说的。”

    “随便说说?”谢渊疑惑。

    苏阮点点头:“安阳王妃受了祖母的托付,入宫替我解围,大概是知道钱太后准备为难我,所以才弄出言郡王府这事儿来转移钱太后的注意力吧。”

    虽然安阳王妃没说,可是那个言郡王妃这么多年都不怎么在外头露面,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要过继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苏阮可不相信真的跟安阳王妃说的那样,只因为之前在王府桃林那边见过一眼便觉得她投缘。

    她们可是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而且安阳王妃说那些话的时候,钱太后也在。

    钱太后因为薄家的事情见不得她好,又怎么可能看着她入了言郡王府,麻雀变凤凰?

    苏阮虽然不太清楚安阳王妃的打算,但是她记得谢老夫人曾经说过,安阳王妃是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入谢家的事情,既然知道她想要保留苏姓,替苏家传承香火,她就断然不会突然提出让她过继的事情来。

    所以苏阮猜测,安阳王妃之所以说这个,十之八九是为了激怒太后,让钱太后拦着言郡王府的事情,借而找机会在明宣帝面前提出别的对她的“补偿”来。

第294章 补偿

    苏阮见谢渊不解,说道:“皇上之前可有问过侯爷我的事情?”

    谢渊点点头:“问过。”

    “那就对了。”

    苏阮说道:“侯爷之前进宫的时候也跟我说过,荆南的事情皇上会对我有所补偿,但是这个补偿不能太高,不然便是鼓励旁人跟我一样以这种手段逼迫皇家,形成不良之风。”

    “可是又不能太低,否则会叫人觉得皇家小家子气。”

    苏阮笑了笑:

    “皇上那边定然为了这补偿之事为难,而安阳王妃说起言郡王府的事情算是替皇上解了围。”

    “言郡王府不归属皇室,又没什么实权,一个郡王府子嗣的名声而已,皇上肯定会答应下来,可后来钱太后从中捣乱,扰了这桩事情,皇上脸面上过不去,自然也要拿出不输于言郡王府继承人的东西来补偿我才行。”

    如果没有提过言郡王府也就算了。

    可安阳王妃提了,明宣帝也答应了,结果事情没成。

    如果拿太低的东西来搪塞她,恐怕连明宣帝自己都会不好意思。

    苏阮觉莫着,安阳王妃恐怕是一早知道钱太后在寿康宫召见她之后,就想出了这事情来,目的就是怕皇帝那边随随便便打发了她。

    安阳王妃算准的就是钱太后会从中作梗,所以才会说出将她过继给言郡王府的事情。

    说起来,她后面能得这么多赏赐,也是托了安阳王妃的福。

    谢渊听着苏阮解释后,才恍然大悟,随即说道:“这安阳王妃也是费了心思了,往后若有机会,要好好回报一番人家才是。”

    两人说着话,马车很快就从宫门前行驶到了宣平侯府门前。

    谢渊扶着陈氏下去之后,就见到站在门前等着的谢青珩。

    “父亲,母亲。”

    谢青珩行礼。

    谢渊诧异:“你怎么回来了,没去东宫吗?”

    谢青珩说道:“今日休沐,我想着有些时日没有回来跟祖母请安,所以便回了府。”

    说完他问道:

    “父亲,阮阮呢?”

    “在马车里呢。”

    谢渊说完,就开口招呼府中的下人将苏阮抱下马车,却被谢青珩赶了前面。

    谢青珩上前掀开车帘,直接上前抱着苏阮下了马车,然后将人放在了马车里取下来的四轮车上,又取了薄毯将苏阮的双腿盖得严严实实,将披风取下围在她身上之后,这才推着苏阮说道:

    “外间冷着,父亲母亲快进去吧,我推着阮阮。”

    谢渊看着被谢青珩围的只剩下张小脸露在外面的苏阮,顿时笑起来:“你们兄妹倒是感情好。”

    陈氏柔声道:“大公子待阮阮一向很好。”

    谢渊拍拍她的手:“他们兄妹和睦是好事。走吧,先进去,母亲她们怕是等急了。”

    皇上突然召见,连带着陈氏一起。

    谢老夫人担心是必定的,没见着他们安然回来,恐怕谁都放不下心。

    “好。”

    陈氏点点头,温顺的跟在谢渊身旁,两人领路走在前面,而谢青珩推着苏阮走在后面。

    雪天的路并不平坦,府中进出更有不少台阶。

    谢青珩习武手上力气大,遇到门槛和台阶的地方时,也不用人上前抬着,自己便双手用力连人带车稳稳当当的抬过去,放下后推着苏阮时一路如履平地。

    苏阮回头道:“大哥,你不用这么小心的,天这么冷,你小心着了风寒。”

    谢青珩将披风朝着她身上裹了裹:“我常年习武,身子比你强健的多,一点寒气冻不着我,倒是你,卫太医说过你的腿半点不能着凉。”

    “今儿个入宫耽搁这么久,一路上上上下下的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你好生坐着别乱动就是替我省了心了。”

    苏阮被裹的只剩下双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脆弱。”

    谢青珩却回了句,“你如今可比瓷娃娃娇贵。”

    他推着苏阮上了廊下,等有屋瓦遮挡避开了外间风雪后,谢青珩才低声问道:“今天入宫后可还顺利,皇上可有为难你?”

    苏阮说道:“皇上只求着荆南的事情能早早完结,从此之后再无人提及,好端端的为难我干什么。”

    谢青珩闻言一顿:“那是旁人为难了?”

    苏阮顿时好奇,扭头道:“大哥怎么知道?”

    谢青珩勾了勾嘴角,伸手朝着她脑门上拍了一下:“你能有什么心思,我还瞧不明白?”他顿了顿,才问道:“是太后那边出了问题,她因为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为难你了?”

    “为难是为难了,不过是不是因为他们就不一定了。”

    苏阮揉了揉额头,倒是也没瞒着谢青珩,就将今日进宫之后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们入宫之后,太后就将我们召去了寿康宫,后来闹出点事。”

    谢青珩一边推着苏阮朝前走,一边听着她说话,等听到苏阮说钱太后为难她甚至想要掌嘴陈氏的时候,他脸色阴沉下来,而后来听到苏阮说她在寿康宫里说的那些话时,也是瞪大眼。

    “皇上那头怎么说?”

    苏阮抱着身上的披风回道:“没怎么说,闹腾了一通就放了我回来,还给我封了个县主的名头,估计宣旨的人明儿个就会来府上。”

    听到明宣帝没跟着钱太后一起为难苏阮,谢青珩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不过……

    “你胆子可真大,也不怕真惹恼皇上。”

    苏阮努努嘴:“才不会呢,他这会儿让着我还来不及,哪会恼我。”

    随口说了几句后,苏阮便关心起谢青珩:“大哥这段时间可还好,在太子殿下身边一切都还顺利吗?”

    谢青珩说道:“都挺好的,太子待我不错,而且跟着太子也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等年后太子学着理政后,我手边的事情恐怕也就要多起来了,到时候可能就没这么悠闲了。”

    苏阮好奇:“太子年后便要理政了?”

    谢青珩解释道:“也不算是真的理政,就是学着上手。”

    “太子今年十五,等开年后皇上便要替他则选太子妃,朝政的事情总要慢慢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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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太子妃

    寻常人家的孩子,如果不科举入仕,十五、六岁说亲的是多数。

    十七、八岁成婚,及冠便有子的也不少。

    如谢青珩这种因为要入仕前程更好的世家子弟则会稍晚几年,不仅因为仕途通畅之后选择更多,也能则选更好的女子入府。

    不过就算是再晚,也十八、九说亲,及冠成婚,如今府中谢老夫人也已经在替谢青珩相看起来。

    太子是储君,关乎国本。

    太子妃也自然要挑选起来了。

    苏阮若有所思:“哦。”

    谢青珩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苏阮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她记得上一世太子遇刺时还未选定太子妃,也就是说差不多太子出事就是在这几个月了。

    苏阮好奇问道:“宫中可定了太子妃的人选?”

    谢青珩摇摇头:“还没有,太子虽是储君可处境却有些尴尬,皇后不是他生母,太后娘娘那边对他又一直心中有刺,太子妃的事情需得皇上那头帮着操心才行。”

    “我听东宫的人说,之前皇上本是想着年前便挑了人定下来,可谁知道出了荆南的事情,皇上那头乱的很,所以太子妃择选可能要等到年后大选一起了,具体都有哪几家还不清楚。”

    苏阮听着谢青珩的话若有所思,却也没再多问。

    两人转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等到谢青珩推着苏阮入了屋中时,就见到一直等在里头的谢老夫人和谢嬛等人。

    谢渊和陈氏走的快已经入了屋中,谢青珩这边刚推着苏阮入内,谢嬛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父亲他们都进来老半天了,大哥你怎么走的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在府中也能迷了路了。”

    谢青珩推着苏阮走进房中,将四轮车停稳之后,就直接被谢嬛还有谢锦云几个挤了开来。

    谢青珩见着几人叽叽喳喳的问着苏阮安好,完全顾不得他这个亲大哥,他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才对着谢老夫人他们说道:“阮阮腿不好,路上便慢了些,叫祖母等久了。”

    谢老夫人发髻上插着支玉簪,闻言说道:“没什么,走慢点好,雪天路滑的若是摔着才麻烦。”

    谢锦云脆声说道:“阮阮,你今日入宫可还顺利,皇上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不知道,我们跟祖母都快担心死你了。”

    苏阮笑了笑道:“我没事,进宫后也挺顺利的。”

    她转向谢老夫人:“叫祖母担心了。”

    谢老夫人自然不会信苏阮的话,也知道进宫后的事情恐怕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只是这会儿房中围着一堆小的,有些话不好问。

    她只是柔声道:

    “顺利就好,只要这次事情过了,往后就能平平安安的,你也不用再担心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而要藏着身份,小心翼翼的活着。”

    “皇上可有说案子怎么结?”

    谢渊忙回答道:“说了,薄家上下除了薄锡一脉因首告有功,发配流放之外,其他人全部处死。”

    谢老夫人闻言却是眉心紧皱:“只是处死了薄家之人?”

    苏阮知道谢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在旁补充道:“荆南一案有关之人全数严惩,除此之外,二皇子被关了禁闭,裕妃被褫夺封号降了嫔位,于冷宫自省。”

    谢老夫人最关心的莫过于二皇子这边,却没想到宇文延掺合了薄家屯兵的事情,明宣帝居然还留了他的命,甚至连皇子之位都还给他留着,只是禁足而已。

    她紧抿着嘴唇有些不满意,可是皇帝已经这般处置了,谁也奈何不得,更何况谁敢出面让明宣帝去杀了他儿子?

    谢老夫人说道:“也还算是可以,好歹除了薄家,裕妃又入了冷宫,二皇子虽然还留着,如今也不过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那你父亲他们呢,皇上可有提及?”

    苏阮点点头:“皇上追封我父亲忠勇伯之位,也会恩赏当初枉死的那些将士。”

    “他已经派人前往荆南收敛着些人的尸骨,等到开年后,便会命人在荆州城内修建忠烈祠,供奉那八百将士,让他们得享百姓供奉万世香火。”

    谢老夫人闻言这才满意,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给荆南那些将士亲眷一个交代。

    谢渊见气氛有些沉重,不由在旁说道:

    “母亲,您别担心阮阮,这一次阮阮虽然经历了不少磨难,可也算是苦尽甘来。”

    “皇上不仅追封了阮阮父亲,还封了阮阮县主之位,不仅赐了封地,让她得享朝廷俸禄,而且还能承继她父亲的忠勇伯之位。”

    谢老夫人顿时惊愕,而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吴氏和王氏也都是瞪大了眼。

    “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阮个姑娘,怎么能承继爵位?”

    谢渊笑道:“大嫂误会了,不是阮阮,而是阮阮将来的孩子。”

    “皇上答应,无论将来阮阮是外嫁他人还是招赘入府,她所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只要跟着她姓苏,便当是承继了她父亲的血脉,能够承袭爵位。”

    王氏闻言顿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就连一贯不怎么计较在意的吴氏也是忍不住多看了苏阮一眼。

    那可是忠勇伯,多少人几代功勋都换不来的尊贵,皇上居然会这般厚赐苏阮?

    王氏扭头看向苏阮酸溜溜的说道:“皇上可真是大方,有了这爵位在手,怕是能抵得过任何嫁妆。阮阮可真是好命,虽然没了父亲,却也不输给那些公主郡主的。”

    谢老夫人听出了王氏话中的酸意,扭头看了她一眼:“干什么阴阳怪气的?”

    “这爵位虽好,却也是阮阮拿命换回来的,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先去跪上四个时辰试试。”

    王氏被训了,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只是在谢老夫人移开目光之后忍不住扯着帕子嘀咕了两句她“偏心”。

    谢老夫人耳目清明,听到了也只假装没听到,她对着苏阮说道:

    “有了这爵位也好,往后不会有人再敢轻瞧了你,只是这世上从不缺贪心之人,到时候恐怕有不少狂蜂浪蝶,你也难得清静了。”

第296章 孙女变孙媳

    苏阮闻言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才不怕呢,有祖母在身边,如果真有人想要我手中这爵位,也先得过了祖母这关才行。”

    谢老夫人被苏阮哄的眉开眼笑的:“就你会说话,就怕到时候你自个儿找着了如意郎君,就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多事了。”

    苏阮哼唧:“我才不会!”

    苏阮身上伤还没好全,又进宫出宫的折腾了一通。

    谢老夫人见他们安然回来之后,也没留他们太久,说了几句话后便放了苏阮等人离开,只留了谢渊和陈氏询问宫中的事情。

    苏阮从房中出来,身后便换成了谢锦月推着。

    谢嬛,谢锦云和谢娇娇围在她左右,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回了跨院。

    王氏站在屋檐下,看着走远的几人,忍不住说道:“这苏阮当真是命好,跪了那么久没伤着性命还能活蹦乱跳的不说,如今还白赚回来一个爵位回来。”

    “老太太也是偏心,什么都护着她,我不过说了一句就跟我瞪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阮才是她亲孙女。”

    她说了半晌,见身旁吴氏一声不吭。

    王氏扭头对着吴氏说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吴氏淡声道:“说什么?”

    “她手里的爵位啊。”

    王氏瞪着眼,“你难道就没点儿什么想法?”

    吴氏双手放在手笼子里,抱着汤婆子神色平静道:“大嫂说笑了,那爵位是皇上赏赐给苏家的,哪怕就是在阮阮手中,那也跟我们谢家没什么关系,我能有什么想法?”

    她抬头看了王氏一眼,劝道:

    “大嫂也别想太多了,苏家的爵位是苏大人拿命换回来的,也是皇上给阮阮的补偿。”

    “别说皇上那边不会同意让人轻易碰这东西,就是母亲也绝不会让府里的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王氏闻言说道:“什么该有不该有的,她的命是谢家救的吧?她娘是嫁给了我们谢家吧?”

    “她如今住在谢家,事事都靠着我们,那爵位怎么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她拉着吴氏,眼珠子滴溜的转:

    “再说了,你也说了那爵位是皇上补偿给她的,既然给了她,皇上总不能管着爵位给了谁,没事儿总让人盯着苏阮吧?”

    “咱们府里又不是没有哥儿,成安、军卓不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吗,再不济还有青珩呢。”

    “阮阮跟他们年纪正好,要是能娶了她也算是亲上加亲……”

    “大嫂!”

    吴氏听着王氏越说越不着调,甚至还扯出她儿子来,顿时沉喝出声:“你胡思乱想什么,青珩要继承侯爷的爵位,成安他们也自有前程,他们怎么能娶阮阮?”

    “怎么不能娶?”

    王氏翻了个白眼,“阮阮既没改姓,又没入族谱,老太太对外不是也说阮阮跟老二媳妇儿不是母女吗,这娶了又能怎么着……”

    “你糊涂!”

    吴氏见王氏越说越过,直接便甩了王氏的手。

    “阮阮的母亲嫁给了二哥,阮阮虽然没有改姓,可是她跟我们谢家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当初母亲为了保她们母女周全才对外编造了那套说词,可是她们的关系我们却是清清楚楚的,而且如今苏家冤屈昭雪,阮阮身份不必再遮掩,那套说词自然也要改,你以为阮阮和二嫂的关系还能瞒得住?”

    吴氏有些动怒,只觉得王氏没脑子,自作聪明也不选对了地方。

    那爵位是那么好觊觎的吗?

    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氏沉声说道:

    “再说了,不说阮阮对成安、军卓他们只有兄妹之谊,成安和军卓也没必要为着个爵位便去娶自家妹妹,青珩更是在朝为官,容不得半点污点。”

    “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了,你叫旁人怎么看待他们?”

    “大嫂就算是为着成安着想,也别起这念头,更别拖上军卓和青珩!”

    吴氏说完之后,连一刻都不想跟王氏多待。

    以前还只是觉得她心大了些,如今瞧着何止是大,简直望上天去了。

    吴氏直接抱着手里的汤婆子说道:“帐房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我就不陪大嫂多聊了,我先走了。”

    吴氏转身就带着身边的婆子朝外走。

    那婆子连忙跟上,忍不住道:“夫人……”

    吴氏边走边扭头道:“刚才的事情不许传出去半句,更不准有人在四公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谁要是敢去蛊惑四公子做什么不该做的,直接拉出去打死。”

    那婆子慌忙应道:“奴婢明白。”

    “可是大夫人那边……”

    “不必管她!”

    吴氏没好气的说道,“她要是懂得收敛也就算了,要是闹出事儿来,自然有人收拾她…”

    她说话时想起王氏刚才自以为精明的模样,就忍不住啐了一声。

    以恩情拿捏,让府中哥儿娶了苏阮得了那爵位,王氏可真敢去想。

    这事儿先别说成不成,要是让老太太知道,怕是就能直接打断她一条腿!

    王氏那边见着直接甩袖子走人的吴氏,顿时有种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感觉。

    她又没说让成安一个人去试,不是还带上了谢军卓和谢青珩吗?

    她还不是为了府里好?

    那谢青珩也就算了,长子嫡孙,能承了谢渊的侯位,可是谢成安和谢军卓呢?他们可没有一个好老子。

    谢青珩将来尊贵是板上钉钉的,可是等着老夫人走后,他们几个都老了,到时候谢成安他们几兄弟怎么办?没了长辈的情谊在,后辈之间的感情也会慢慢变淡,各自成家后更会疏远。

    难道还能指望着他们靠着这宣平侯府一辈子不成?

    王氏又气又怒,忍不住撇撇嘴:“假正经什么,说的好像没起这心思似的,我就不信了,一个忠勇伯的爵位在那儿摆着她能真不动心。”

    “一口一句老太太,弄的多孝顺似的,谁知道暗地里抠搜了多少进三房,如今见着苏阮得宠便跟着老太太一起护着,上赶着讨好人家,说不定人家压根不承她这份情!”

第297章 贪心

    “夫人。”

    大房的丫环听着王氏的话,只觉得心肝儿直颤。

    她总觉得自家主子要闯祸,连忙在旁说道:“老太太宠着六小姐,您何必跟她对着来,再说五小姐跟六小姐关系也亲厚,将来六小姐就算有了好前程也能照拂一、二。”

    “那能一样吗?”

    王氏横了她一眼。

    落在自己手里的爵位,跟苏阮指缝里流出来的好处,那哪能一样?

    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别人施舍的,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可是老夫人那边……”

    “老夫人还能拦着府里昌盛呢,再说了,她那么喜欢苏阮那丫头,能从孙女儿变成孙媳妇她难道还能不开心不成?”

    王氏捏捏帕子,冲着还想要劝她的丫环说道:

    “行了行了,别跟着三房的人学的一副嘴巴叨叨的样子,我的事儿自个儿知道,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谢家好?”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这鬼天气,赶紧回去让人架个火炉子,冷死我了。”

    王氏说完后就甩着帕子大步离开,那丫环嘴里还没出口的话全被她堵了回去。

    眼见着王氏直接下了台阶,那丫环只能跺跺脚,想着回头把这事儿跟大爷和二公子说一声,免得大夫人真闯出祸事来,然后就快步小跑着追上了王氏身边扶着,生怕横冲直撞的王氏不小心踩滑了脚摔进了雪地里。

    等着王氏走了之后,廊下空旷下来,两道身影才从拐角的廊柱后面走了出来。

    谢青阳小脸绷得紧紧的,瞪着谢青珩说道:“大哥,你刚才干嘛拦着我?”

    谢青珩瞅了他一眼:“不拦着你你想干什么?”

    谢青阳瞪大眼:“当然是……”

    “当然是跟大伯母吵上一架?还是骂她几句?”谢青珩接了他的话。

    谢青阳被他一堵,顿时气圆了脸,半晌才气鼓鼓的说道:“大哥你就不气吗?”

    “气啊。”

    谢青珩淡声道。

    王氏说那种话,一副算计精明的模样瞅着阮阮手中的那个爵位,谢青珩怎么能不气?

    特别是王氏不知道事情真相,便一副理所当然的觉得当初谢渊救了苏阮,苏阮住在谢家,她的东西便要归谢家所有,那爵位也要留在谢家的话,更是叫谢青珩生气。

    苏阮从来就不欠谢家的,而且若不是她,谢家怕是早就招来滔天大祸,被人算计了好几次了。

    不管于情于理,他们感激苏阮还来不及,怎能觊觎她手中东西?

    更何况他将苏阮当作亲妹妹,又怎能容忍王氏生出这般龌蹉心思来。

    谢青阳听着谢青珩的话,忍不住道:

    “那你干什么还拦着我,我是不能骂她,可挤兑两句好歹也能让她忌惮点儿。”

    “大哥你没听到她刚才走时的那话吗,什么把孙女儿变成孙媳妇儿,什么为着谢家着想,我看她就是瞧着大伯不如爹,想要给二哥挣份前程,拿苏阮来当了踏脚石了。”

    “别胡说八道!”

    谢青珩闻言斥了声:“成安不是那种人。”

    他沉着眼看着谢青阳说道:

    “成安早年便入了军伍,这几年一直跟着父亲在军中历练,以他的本事,就算不依靠府中将来成就也绝不会低。”

    “我跟了太子,将来注定走的是文官之途,父亲在军中的积攒也要有人承接才行,那个人就是成安。”

    谢青珩神色严厉说道:

    “我知道你气恼大伯母刚才的那些话,也气恼她算计阮阮,可是她是她,成安是成安,成安绝不会做任何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还有,成安虽然寡言少语,可是疼你不比我少,当初你在曹家惹了祸,你以为是谁去打断了曹家大朗的腿?你以为是谁掀了斗鸡台的场子替你寻仇?”

    “我们谢家的孩子向来同气连枝,不准你随便胡乱臆测你二哥!”

    谢青阳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一时气愤之言,被谢青珩训斥了一通之后也是后悔,他张张嘴低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也不是故意说二哥的……”

    “随口说说也不成。”

    谢青珩直接说道:

    “兄弟之间的感情经不起任何猜忌怀疑,况且你随口说说,可落到旁人耳中却成了有心之言,你刚才的话要是让成安听到了,他会怎么想?”

    “要是成安也这么看你,你能开心?”

    谢青阳脸色羞赧,低声道:“我知道错了。”

    谢青珩见他认错,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上前并肩跟谢青阳站在一起说道:“你也不小了,行事说话别总这么冲动。”

    “大伯母那人虽然有点小心思,却也不敢做什么太过的事情,我会跟成安说一声,让他留意着些,只要成安自己不愿意,大伯母就算有再多心思也没辙,而且阮阮那边也没那么容易能被人算计的。”

    谢青阳说道:“那要跟祖母说一声吗?”

    谢青珩摇摇头:“先别说了,祖母最见不得府里有人生歪心思,这事儿要是让祖母知道,她定会动怒,到时候大伯母那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你要是担心阮阮,就去跟她说一声,她自己心里有数也会防备着,到时候就算大伯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谢青阳听着这话顿时跟炸毛了似得,退后一步大声道:“谁担心她了?!”

    见谢青珩看着他。

    谢青阳脸上涨红的急声解释道:“我就是看不惯大伯母那些行径而已,怕她闹了乱子乱了咱们谢家,跟苏阮没什么关系,谁管她是死是活?”

    谢青珩挑挑眉:“是吗?”

    “当然是!”

    谢青阳对着谢青珩眼底怀疑,跟火烧屁股似的顿时呆不住,被他盯得落荒而逃。

    “我还约了赵三他们出去,我先走了!”

    谢青珩忙大声喊了声:“跑慢点,小心摔着,出去别惹事儿,晚间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

    谢青阳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谢青珩瞧着自家那个蠢弟弟跟兔子似得跑的贼溜快的模样,只觉得哭笑不得。

第298章 求神拜佛

    谢青珩只觉得谢青阳有时候蠢的厉害。

    他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做贼心虚吗?

    他这么副模样,不在意才怪了。

    谢青珩嘴角含着笑,眉眼间尽是松快模样,冷不防便听到有人出声。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棠溪从外面进来时,刚巧跟出去的谢青阳撞上。

    他侧身避开了跟他打了声招呼叫了声“表哥”,就一溜烟没了影儿的谢青阳,抬头就见到谢青珩难得情绪外露,满脸笑意的模样。

    沈棠溪说道:“这小六跑什么,跟后头有人撵着似的,莽莽撞撞的也不怕冲撞了人。”

    谢青珩笑起来:“可不就有人撵着。”

    打从曹家那事儿之后,谢青阳对苏阮就总有种奇怪的表象。

    说怕算不上,可要说疏远却又百般护着。

    倒像是小孩子闹着别扭,想要亲近又不肯服软,总远远的瞧着却不肯靠近,好似怕主动了会被人笑话似的。

    谢青珩随口说了句,倒是也没跟沈棠溪取笑谢青阳,自家弟弟犯蠢的事儿他笑笑就得了。

    他眉眼带笑的对着沈棠溪说道:

    “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我听舅舅说你不是去了无心观求神拜佛去了?”

    沈棠溪脸上的面具遮了一半,露出的眸子染上无奈。

    “别听我爹胡说,你这些年见过我求神拜佛吗,再说我要是真想要拜什么,放着那落霞寺的金身大佛不去,跑那深山老林里的破旧道观去拜什么?”

    谢青珩问道:“那你干什么去了?”

    “无心观离京里头有些距离,一来一去少说一日时间。”

    “那观子附近荒凉的很,连点农户也少见。你不是求神拜佛,难不成还专程去看风景去了?”

    沈棠溪走上前来,站定说道:“别说,还真是。”

    见谢青珩挑眉,他笑道:

    “我呐,就是听人说那观里的老道士寻得一张古方,炼制出了一种叫清明散的丹丸,听说吃了之后能让人精神百倍,龙虎威猛,就连一些旧疾和长久之症都能见好,我好奇就过去瞧瞧了。”

    谢青珩闻言笑意一顿,皱眉看着沈棠溪:“清明散?你该不会去信那些什么所谓的炼丹术士吧?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了可是会死人的。”

    沈棠溪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就是好奇所以过去看看,我可是惜命的很,哪儿能拿着自己小命去玩儿?”

    “再说了,我就算是想要那也得弄的着啊,那清明散可是稀罕的很。”

    “稀罕?”谢青珩疑惑。

    沈棠溪说道:“可不就是稀罕,你没瞧见,自打那清明散的名头传出来之后,那无心观外就没消停过,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满了人。”

    “我去的时候,压根儿那里头的道士都没瞧见就回来了,别说是什么清明散了,连点香灰都没摸着。”

    “所以你也别操心了,那清明散现在可金贵的很,据说拿出来卖的话,百十两金都未必有人肯转手。”

    “你也知道我爹虽然是丞相,可是两袖清风的很,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供我挥霍去弄那东西,再说要让他知道我沾了那玩意,还不得打断我腿?”

    谢青珩看了看沈棠溪,见他模样不像是说谎,而且沈棠溪向来聪明自持,断然不是那种会被那些所谓的丹药之物迷惑心智的人。

    再加上沈凤年本就是性子严苛的,最是不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更对那些炼丹术士深恶痛绝,他断然不可能让沈棠溪去碰那东西,谢青珩这才放心了些。

    谢青珩心中松下来后,就想起了刚才谢青珩的话,有些好奇道:“那无心观去了很多人?”

    沈棠溪跟着谢青珩朝前走着,一边说道:“可不是,光我瞧见的就有好几百人,那道馆里里外外都挤满了。”

    “我瞧见里头除了一些凑热闹的百姓,还有不少朝臣府里的人,个顶个的都是去求那清明散的,模样甚是疯狂。”

    谢青珩皱眉:“朝臣?朝中也有人去了?”

    “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去的,可是有好几家都遣了府中的家奴,别的我不敢肯定,至少我是瞧见了礼部侍郎杨厚成府中的人。”

    沈棠溪随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之前跟杨家四公子一起出游过,我们交情也算得上不错,所以去过他府上认识他府上的人,昨儿个在无心观里,我就见到了杨家的大管事,只是当时人太多,他没把我认出来。”

    “我瞧着他去时直接就被请入了观中去了后堂,那样子应当不是第一次了,跟那无心观里头的小童熟稔的很。”

    谢青珩紧皱着眉心,“堂堂礼部侍郎,竟然还信那些无稽之言,让府里的人去道观求那什么清明散?他就不怕传出去被御史弹劾?”

    沈棠溪笑道:“弹劾什么,人家自己弄了自己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咱们大陈又不禁术士之流,只要不影响差事,不祸及他人,谁还会管这事儿?”

    谢青珩闻言却没放松,只觉得这事不靠谱,那杨厚成可是堂堂三品侍郎!

    朝廷虽然没有命令禁止术士之流,民间也一直都有炼丹术的存在,可是谢青珩却是很清楚,那所谓的炼丹术士到底是什么。

    百姓顽愚没关系,顶多就是小范围的流传一些,可是朝廷中人掺合其中,更是带头去求那所谓的清明散,对术士甚是推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谢青珩心中思量着,这事儿是不是要跟太子和太傅说上一声,派人去察看一下,否则到时候万一闹出什么乱子来,怕是麻烦。

    沈棠溪看他眉心都皱到了一块儿,不由失笑:“行了行了,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别操这份儿闲心了,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太子那头的事。”

    “我听父亲说太子开年之后便要学着入朝理政了,你如今是他伴读,也得好生准备准备,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赶紧去跟我父亲多问问,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被人为难。”

第299章 半个表妹

    谢青珩听他提起太子的事情,这才收敛了心思说道:“我知道,这几日舅舅忙着帮皇上处理荆南的案子,我不好太过叨扰,等过些时日舅舅闲暇下来我再过去讨教。”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快到行露院时,沈棠溪突然问道:“对了青珩,苏阮怎么样了?”

    谢青珩愣了下,才看着沈棠溪。

    沈棠溪停下来:“怎么了?”

    谢青珩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阮阮,怎么突然问起她?”

    谢青珩可还记得,沈棠溪对苏阮成见颇深。

    他好像一直就不喜欢苏阮,当初梨园春时,是他直接想到了苏阮身上,瞧出了苏阮在宇文良郴那边动的手脚。

    后来还有好几次,他也一直提醒他防备苏阮,总觉着苏阮对谢家不怀好意。

    沈棠溪固执,可荆南的事情谢青珩又不能跟他直言,特别是关于苏阮和祁文府之间的约定,还有当初荆南之事的详情,没经苏阮的允许,哪怕沈棠溪是他表哥,这些东西也绝对不能外传半点。

    一个是不知内情,一个又一意袒护。

    两人之前还为了苏阮起过争执,甚至大吵了一架。

    打那之后,沈棠溪在他面前就很少在说过跟苏阮有关的话题,这会儿怎么主动问起她的事情了?

    沈棠溪闻言苦笑了声:

    “我之前那是不知道你们府里的事情,你和姨父也将苏宣民的事儿瞒着我。”

    “荆南的事情是隐秘,我不知道其中内情,而苏阮又总是做些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且论真起来她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冒险,一个不好就会牵连你们府上,你叫我怎么不怀疑她是来找姨父报仇的?”

    “我承认我那时候对她有偏见,可如今真相大白,我知道她所做不过是为荆南旧案昭雪,况且那一日宫门前的事情我也瞧见了,就算是我自己,恐怕也做不到她那种地步,更何况她一个女子。”

    “我对她就算有再大的偏见,如今也散干净了。”

    沈棠溪看着谢青珩,神色认真说道:

    “她是你妹妹,算起来也是我半个表妹,我听说她当日在宫门前受了伤,问问不为过吧?”

    “你何必这般防着我,像是我要对她做什么似的。”

    谢青珩听着沈棠溪的话,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像是作假,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我哪有防着你,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还说没防着。”

    沈棠溪没好气道:“我是你亲表哥,还能害你不成?”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还不如你这个半道上入府的妹妹,说起来我对她有偏见至少有一半责任在你身上,你这么处处护着她,谁能不吃味?”

    谢青珩听他玩笑话,忍不住笑起来:“好,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忽略了表哥,我给你陪不是行不?”

    谢青珩笑着作揖。

    沈棠溪给了他一胳膊肘:“行了啊,酸不酸。”

    “不过说起来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伤势可好些了?”

    谢青珩摇摇头:“冰天雪地的跪了那么久,哪有那么容易好。”

    “这段时间卫太医时常过府替她诊治,可是听卫太医的意思,想要完全养好还早着呢,而且那一跪终究是伤了腿,就算是好了能走路了,往后但凡刮风下雨的都得疼。”

    沈棠溪脸色变了变:“这么严重?”

    谢青珩点点头:“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养好了还能下地走路,只能往后小心保养着了。”

    沈棠溪闻言沉默下来,许久后才缓缓说了句:“可惜了……”

    谢青珩:“嗯?可惜什么?”

    沈棠溪摇摇头:“没什么,我是说她这性子倒真是与旁的女子不同,我还从来没见过比她更硬骨头的。”

    谢青珩闻言说道:“也不是骨头硬,她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阮阮性子执拗,而且心思也比寻常人深,她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谁都拦不住她,谁也也劝不了她。”

    “那天宫门前,我还以为她会坚持不住,可谁曾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够等到了皇上开了宫门,做成了几乎不能成的事情。”

    那天苏阮跪了多久,谢青珩他们就在一旁守了多久。

    漫天风雪之下,他只是站在雪地里都觉得浑身上下冻得僵直,更遑论是苏阮跪在雪地里。

    他亲眼看到那些人一个个的倒在宫门前,看着那皇宫大门紧闭,仿佛一道天堑将宫中的繁华和外间的冰天雪地隔绝开来,仿佛永远都不会打开一样,让人心生绝望。

    谢青珩当时以为苏阮是等不到的,可是身边所有的人都倒下了,她却始终跪在那里。

    哪怕浑身覆满积雪,哪怕身形摇摇欲坠。

    哪怕神志模糊,哪怕天地只剩下一人。

    她始终守着那牌位挺直了背脊半分不退。

    那场景,足以让谢青珩记得一辈子。

    谢青珩说道:“其实论心性,我远比不上阮阮,你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沈棠溪听到这话,难得的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神色恍惚了一瞬,仿佛也想起了当日宫门前的情形来。

    谢青珩站了一会儿,才拍了沈棠溪一把:“好了,别说这有的没的,外间这么冷,赶紧进屋吧,有什么进去后再说。”

    沈棠溪点点头:“好。”

    两人进了屋中之后,便有下人送上了碳盆进去,两人说笑间对榻而坐,聊起了别的话题。

    ……

    苏阮在跨院那边,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正在说笑的谢嬛几人都是停了下来:“阮阮,你着凉了?”

    苏阮摇摇头:“没,就是打个喷嚏,你们别大惊小怪的。”

    说话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对了,橘子呢,怎么回来后就没见到,跑哪儿去了?”

    澄儿连忙道:“估计出去跑出去玩了,一大早就没见着,奴婢待会儿让人去找找。”

    苏阮闻言想起上一世橘子的丰功伟绩,摇摇头道:“算了别找了,那小家伙机灵着呢,估计又跑哪儿去蹲墙角去了,等晚些时候它饿了自己就知道回来找饭吃了。”

第300章 隐疾?

    谢娇娇听到这话笑起来:“阮阮,你这把猫儿养的跟人似的,说起来橘子好像真比寻常的猫儿聪明,上次我还瞧见它在厨房横梁上藏了肉干,有老大一堆呢。”

    苏阮笑道:“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听说是年节快到了,李妈让人打扫厨房的蛛网时才发现的,李妈为此还跟着橘子撵了一路,结果被它给跳墙跑了,后来还是被祖母抓住了才消停。”谢娇娇说道。

    屋中几人顿时大笑起来。

    “咱们府里怕是也就只有祖母制得住它了。”

    橘子的确机灵的很,关键是特别有眼色能瞧得出来府里谁性子好,能讨到吃食,才被抱来养了没多久,就几乎成了府里的猫大爷,上至公子小姐,下至丫环仆从,没一个不喜欢的。

    只是桔子却特别怕谢老夫人,而谢老夫人跟它的克星一样,每当谢老夫人来跨院时,出现在数丈之外橘子就能先炸了毛,然后跑的无影无踪。

    ……

    祁家。

    祁文府正被祁老夫人押着,跟她一起翻看着府里年节时要备着的礼单,突然一阵猫叫声让得他愣了神。

    扭头看见不远处的院墙上扒着的那只橘黄色的毛团子,祁文府惊了下,放下单子起身走到窗前。

    “橘子?”

    “喵~”

    橘子趴在院墙上叫了一声,然后就扒拉着墙边的树跳了下来,几个起落便爬上了窗台。

    祁文府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撞过来的肉团子,用力掂了掂,然后掐着它胖了一圈的脖子笑道:“又重了,你这是跑人家府上吃了多少东西,肥了这么多?”

    “喵!”

    橘子一爪子拍在他身上。

    祁文府闷笑出声,他举着小家伙将它凑到脸前,看着它圆溜溜的眼睛说道:“你怎么跑回来了?还没人跟着,这么远也不怕被人抓住炖了做汤了?”

    “喵呜喵呜……”

    橘子奶凶奶凶的挠着祁文府的胳膊,像是在抗议似的。

    祁文府笑道:“怎么,出去一圈儿连说都说不得了?”

    “嗷呜!”

    祁老夫人瞅着自家儿子跟只猫儿说话,还说的兴高采烈的,忍不住也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瞧瞧你,让你找媳妇儿不找,如今单着就跟只猫能说句话。”

    祁文府扭头哭笑不得:“娘,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

    “怎么,还不能说了?你要是能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我才懒得管你。”

    祁老夫人哼了声:

    “你说说你,要说长相也不丑,人品学识也不差,年纪轻轻就混到了三品,扔出去不管放哪儿都该是个抢手的,可是怎么就找不着个中意的姑娘呢?”

    “我也不求你将来的媳妇儿有多贤惠多绝色,也不求她有多孝敬我,我就只希望是个女的就行,可就是这样你都没给我带个回来……”

    祁老夫人说完之后,微眯着眼盯着祁文府上下扫了扫,那目光里满满都是怀疑。

    祁文府只觉得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抓着橘子朝怀里一拢:“娘,你干什么?”

    祁老夫人格外郑重道:“老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还是你喜好男风,有什么断袖之癖什么的,所以这些年才总是没瞧得上眼的?”

    祁文府脸上一黑:“娘,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很正常好不好?!

    “我今年才二十三,又不是三十二,您着急什么?”

    祁老夫人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二十三,翻过年就二十四了,你大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满地跑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明年我就自己给你寻人去,这满京城的,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个你中意的。”

    “我跟你说,这两年来打听你的人多了去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娴静的活泼的,只要你想我都能给你找来,我就不信那么多里头没一个能和你意的。”

    “娘……”

    祁文府张嘴想要说话。

    祁老夫人直接道:“闭嘴!出去!”

    祁老夫人挥着手跟撵苍蝇似的,“我看着你就烦!”

    祁文府被祁老夫人从房中撵了出来,等抱着橘子站在房门外后,他才满脸无语的瞪了眼紧闭着的房门。

    明明早上他就想要出府去做别的事的,是祁老夫人拎着他耳朵让他留着帮她看年礼的单子,要不然他早走了。

    这会儿倒是嫌弃他碍眼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祁老夫人见着紧闭的房门,骂了句“小王八蛋”后,这才突然想起被祁文府抱走的猫儿:“钱妈妈,我记着老四那猫不是好些天没见了?”

    橘子以前总喜欢在府中四处乱窜,没少跑到祁老夫人这边来。

    之前有好些日子都没瞧见这猫的影子,祁老夫人还以为是走丢了。

    旁边婆子笑着道:“奴婢听下头的人说,四爷好像将橘子送了人,只是不知道今儿个怎么又跑回来了。”

    祁老夫人闻言挑挑眉。

    “这可稀奇了。”

    她这个小儿子瞧着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可实际上性子却怪异的很,护短护食更不乐意跟人分享,打小只要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那就谁都别想抠出来的。

    祁老夫人好奇:“知不知道送谁了?”

    钱妈妈摇摇头:“不知道,四爷让金宝去送的,老夫人要想知道,奴婢去问问?”

    “算了。”

    祁老夫人本也是随口问问,见钱妈妈不知道也就歇了念头。

    那个金宝虽然是府里的家奴,可跟着老四之后嘴巴紧的很,老四不许的事情,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祁老夫人她有些叹气的说道:“你说这老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我总觉着我这怕是死了都瞧不见他娶媳妇了。”

    钱妈妈顿时道:“呸呸呸,老夫人说什么丧气话呢。”

    “您长命百岁还久着呢,再说了四爷那头也不是没开窍,奴婢前儿个还听四爷院子里的人说,四爷让人去寻祛疤增白的方子和药膏,说不准就是给哪位姑娘准备的。”

    “您呀,指不准明年就要再喝一次媳妇茶了。”

    祁老夫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坐直了身子扭头道:“真的?给什么人的?”

第301章 小王八蛋

    “当然是真的,奴婢还能骗您不成。”

    “只是具体给什么人了四爷没说,世安苑那边的人嘴巴也紧的很,可奴婢瞧着,这男人家的没事也不会用那些东西吧?一准儿是给谁家姑娘准备的。”

    钱妈妈说道:“老夫人要想知道,奴婢去给您悄悄打听打听?”

    祁老夫人连忙道:“好,快去快去……”

    钱妈妈转身想走,谁知道还没离开呢,就被祁老夫人一把拽了回来。

    “不成不成!”

    “老夫人?”

    钱妈妈被拉了个趔趄,扭头疑惑。

    祁老夫人这才撒手,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老四精着呢,要真是给谁家姑娘的,怕是连府里头的人也不知道,你打听了也没用。”

    “去让人瞅着金宝,再盯着老四,那东西要不是金宝去送就是他自己亲自去的,回头看看他们往哪家跑就知道了。”

    她倒是要瞧瞧,哪家的姑娘这么大本事,居然能让得他那小儿子动了凡心了。

    钱妈妈笑眯眯的说道:“还是老夫人英明,奴婢这就去。”

    祁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让人远远瞧着就行了,可别坏了老四的事儿,吓到了人家姑娘。”

    “他好不容易才能有点苗头,可不能给我掐灭了,等回头晓得是哪家的我再跟他算账,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还怎么狡赖。”

    “居然还瞒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

    祁文府抱着橘子走了一截,突然觉得后背上有点儿凉飕飕的,他皱眉扭头看了身后一眼。

    金宝一停:“四爷,您怎么了?”

    祁文府说道:“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背上有些凉。”

    金宝瞧了瞧飘着雪的天:“是不是衣裳单薄了些?今儿个外头又开始下了雪,这天儿反反复复的就没见大晴的,待会儿回去后我给您加件衣裳,免得着了凉。”

    祁文府“嗯”了一声,就低头捏着橘子的爪子玩。

    金宝好奇的看了眼橘子说道:“今天苏小姐被皇上招进宫中,这橘子怕是没人看管才自己跑出来的,只是这宣平侯府离咱们府上这么远,橘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找着路的,居然能自个儿回来了。”

    祁文府闻言说道:“养了它这么久,之前也没拴着,这猫儿怕是将这附近都晃悠熟悉了。”

    “那天你抱着它一路过去的,它怕是就认了路。”

    说着祁文府揉了揉橘子的脑袋,轻笑道:

    “倒是个聪明的。”

    橘子哼唧了一声,缩回他怀中。

    金宝说道:“四爷,这橘子偷跑出来,身后又没人跟着,说不准苏小姐她们那头四处找呢,要我将橘子送去谢府吗?”

    祁文府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送。”

    “啊?”金宝愣了下。

    祁文府睨了他一眼:“啊什么?我正好有事儿要去谢家一趟,顺道了。”

    正好也看看那小丫头今儿个在宫里有没有受委屈。

    不过以她的性子,委屈怕是不会受了,谁要是找她麻烦,怕是反倒会被她弄的一脑袋的包。

    想起苏阮张牙舞爪的样子,祁文府眼睛里忍不住溢满了笑。

    “去让府前备车,我去换身衣服就出府。”

    “现在?”

    “不然呢?”

    祁文府挑眉:“不是你说的,回头找不着橘子,她该急了。”

    金宝瞧见抱着橘子一边逗弄着一边带着笑回了世安苑的祁文府,有些纳闷的挠挠后脑勺。

    他怎么觉得四爷这话怪怪的?

    苏小姐那头急不急他不清楚,可他瞧着自家四爷倒是挺急的。

    ……

    祁文府去的时候,谢家的人都满是意外,毕竟大冷的天,而且之前的事情也算是了了,祁文府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过来?

    谢渊出去见的祁文府,原是以为祁文府是有事找他,只是在瞧见他怀中抱着的猫儿时才惊讶出声:

    “橘子?”

    他仔细瞧了瞧,没认错。

    祁文府怀中的这只猫,不正是苏阮之前不知道打哪弄来,养在院子里的那只大黄猫吗?

    谢渊迟疑道:“祁大人,你怀中这只猫儿……”

    祁文府笑了笑:“谢侯爷没认错,这是苏小姐养着的那只。”

    “方才我路过门外的时候,瞧着这猫儿在街头蹲着许是找不到路回来了,所以便顺路将它送回来了。”

    谢渊闻言说道:“真是谢谢祁大人了,难得为了只猫儿还劳烦你跑这一趟,将它交给我吧。”

    谢渊说话间伸手就想去抱橘子,谁曾想原本在祁文府怀中十分温顺的橘子喷了口气,直接避开了谢渊的手,扭头埋进了祁文府怀里,直接拿屁股对着谢渊。

    谢渊的僵在半空中,尴尬笑道:“看来橘子挺喜欢祁大人的……”

    心里却是忍不住骂娘。

    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亏得他昨儿个还给它喂肉吃了!

    祁文府眼底划过抹笑意,作势想要将橘子送出去,结果橘子却是死死扒着他的胳膊不放不说,连带着指甲勾着他衣袍,张嘴朝着谢渊那头“嗷呜嗷呜”的叫着,说什么都不撒开爪子。

    祁文府看向谢渊。

    谢渊:“……”

    跟过来的谢勤:“……”

    他们不知道这猫是祁文府送过来的,只当是苏阮从哪儿捡来的养着解闷儿的,只是瞧着橘子“吃里爬外”的模样心中满是愤愤。

    他们喂了这小王八蛋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不如个外人?!

    祁文府状似无奈的将橘子抱了回来,在它脑袋上揉了两下后,原本张牙舞爪的橘子才安静下来。

    祁文府说道:“这猫儿亲人,怕是要亲近之人才能带走了,不如我将它送去给苏小姐吧,正好上次见过之后便未曾再见过了,也能顺道探望一下苏小姐的伤势。”

    谢渊早知道祁文府和苏阮之前的来往,也知道祁文府帮过苏阮的事情。

    苏阮曾经说过,祁文府于她不同,而且苏阮带祁文府有种不同其他人的亲近。

    谢渊只想着大抵在苏阮心中,祁文府是个值得信任的长辈吧。

    听着祁文府的话也没觉得奇怪,见橘子赖在祁文府怀中不肯挪窝,只得说道:

    “那好吧,我带祁大人过去。”

    祁文府笑着摇头:“不用了,谢侯爷想必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去探望一下苏小姐就走,就不劳烦侯爷跑来跑去了,寻个下人带路就行。”

    谢渊想着祁文府之前也来过,倒也没觉得不好,而且他手头上真的有事情要忙,有些抽不开身,所以就听了祁文府的话,寻了个下人带着祁文府去了跨院那边。

    祁文府抱着橘子走后,谢勤说道:

    “二哥,这祁大人毕竟是外男,去阮阮的院子怕是不好吧?”

    谢渊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你是不知道阮阮跟祁文府的事儿,阮阮信任他甚至超过信任我。”

    “上次我还听母亲说阮阮管他叫世叔呢,祁文府就是个长辈,长辈探望晚辈有什么不好的,再说祁文府性格在那里摆着,周围又还有下人在,出不了事。”

    谢渊神经本来就粗,之前祁文府来过谢家几次,每次都曾和苏阮独处。

    这次也不算什么,反正送个猫就走。

    谢渊拉着谢勤说道:“行了,你别多想了,先想想嶂宁的事儿,我这头发都快愁得掉光了,你赶紧替我想想辙……”

    谢勤见谢渊不在意,而且想起之前祁文府的确来过府中几次,大陈风气也没那般迂腐,再加上这会子青天白日的,苏阮那边人也多,光明正大的以长辈的身份去送猫加探望,想来也不会传出什么来。

    他被谢渊拽着朝前走,想要多想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只能搁下心中担忧,跟絮絮叨叨的谢渊商量起了他说的事情来。

    祁文府抱着猫儿踏入谢家后院时,伸着手指挠了挠橘子的下巴。

    “乖孩子,有肉吃。”

    橘子舒服的直打呼噜。

    走在前头的下人回头:“祁大人,您说什么?”

    祁文府眼中带着笑:“没什么。”

第302章 巧合?

    祁文府抱着橘子到了跨院时,远远就听到里头传来的说笑声。

    他原本的好心情散了些,停在院外抬头看着里面:“苏小姐院中这是?”

    那下人笑道:“应当是府里几位小姐,六小姐人缘最好,府里的小姐们都爱与她一起说笑,她这里也最是热闹。”他解释了一句,才又道,“祁大人稍后,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祁文府点点头:“好。”

    那人进去后,祁文府便揉着橘子的爪子低声喃喃:“这般受欢迎吗……”

    眼前浮现苏阮那跟软糖似的模样,一笑起来能甜到人心里去。

    也是,她那性子要想讨谁喜欢,怕没人招架得住。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心里有那么点儿说不上来的不舒坦。

    橘子听着自家主子自言自语嘀嘀咕咕,扭头叫了一声:“喵?”

    祁文府揉了它一把,抬头看着院里头。

    那人前去通报,没一会儿就再次出来,引着祁文府入了跨院,等见着苏阮时,就发现屋中还坐着几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女,个个都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祁文府被众人瞧着,神色坦然的跟谢嬛几人见了礼,这才看向苏阮。

    苏阮方才和谢嬛她们说笑着,这会儿眼中还带着笑意,原本略显得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些红润,笑着道:“祁大人。”

    祁文府挑挑眉,看着苏阮没说话。

    苏阮这才蓦的想起来上次祁文府让她喊他四哥的事儿,她顿了顿又叫了句:“一时忘了改口,祁四哥怎么过来了?”

    祁文府好像刚才那个计较着称呼的人不是自己似的,举了举怀里的橘子说道:“刚才在府外遇见了橘子,见它在街上横冲直撞的险些被马踏了,就捡了给你送回来,顺道看看你伤势好些了没有。”

    谢锦云顿时惊呼一声:“橘子没事吧?”

    祁文府笑了笑:“没事,它躲得快,没伤着。”

    谢锦云这才松口气,连忙上前想要抱橘子:“橘子,快过来姐姐替你瞧瞧受没受伤……”

    橘子脑袋一扭,指甲勾着祁文府的衣袍,拿屁股对着谢锦云。

    谢锦云脸上笑意顿时僵掉。

    橘子之前曾经在谢嬛那住了两天,见谢锦云碰壁,谢嬛招招手:“橘子,我这里有好吃的,我带你去吃……”

    “喵!”

    橘子死死抱着祁文府的胳膊,脑袋直接埋进他怀里。

    继谢渊、谢勤、谢锦云之后,谢嬛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祁文府伸手摸了摸橘子的肚子,橘子舒服的发出微微的咕噜声来。

    谢锦云有些咬牙切齿:“小没良心的!”

    苏阮坐在那里瞧着这一幕不由笑起来:“二姐,你们别跟祁四哥争了,橘子以前便是他养着的,这么久没见自然是缠的慌。”

    谢嬛几人都是惊讶抬头:“橘子是祁大人的?”

    祁文府轻笑了笑:“橘子小时候被我捡来就在府里养着,之前阮阮受了伤不方便外出,怕她在府里闲着无聊,我就让人将橘子送过来给她解闷儿。”

    谢嬛几人恍然,难怪在府里少叫人抱的橘子,居然会这么亲近祁文府。

    感情这本来就是人家的猫儿。

    只不过……

    谢娇娇和谢嬛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这祁文府传言素来冷清,也没听闻过对谁这般热情的,他怎么会跟苏阮这般亲近。

    又是送猫儿,又是叫阮阮,如今还亲自过府来探望。

    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寻常男女之间的交际。

    两人心里头都是隐约察觉出几丝不对劲儿来,只是瞧着祁文府和苏阮都是一脸坦然没有半点闪躲的模样,却又是有些不肯定起来。

    会不会是她们想太多了?

    苏阮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橘子真的跑出了府,祁文府凑巧路过便顺道送进来,她笑着叫了声:“橘子。”

    原本对谢嬛和谢锦云她们都爱搭不理的橘子听到苏阮的叫声,从祁文府怀里扭头出来,瞧了苏阮一眼顿时“喵呜”了一声,又扭头看了看祁文府,那双猫眼里竟是让人瞧出了犹豫来。

    祁文府笑着拍了它屁股一下,直接松手:“去吧。”

    橘子这才凌空落下,直接朝着苏阮那边跑了过去,然后跳上了软塌,拱进了苏阮怀中伸着舌头舔着她掌心。

    苏阮顿时咯咯笑了两声,连忙伸手将橘子抱起来揉搓了两把后,这才说道:“四哥,你先坐吧,采芑,去煮点云雾茶来,记得……”

    “泡了茶后去头两道水,奴婢都记得呢。”

    采芑笑着接了话。

    苏阮点点头:“就你机灵,快去吧。”

    祁文府坐下之后,见苏阮抱着橘子显然心情很好,便问道:“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苏阮叫了几次四哥之后,倒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了,毕竟上一世她跟祁文府也是“老熟人”了,仗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次,如今叫声四哥也没什么委屈的。

    苏阮说道:“早就好多了,只是还下不了地,卫太医说少说还要再养上一、两个月。”

    祁文府闻言道:“伤筋动骨本就是大事,卫善医术精湛,他说的你且好生听着,别急着下地走路,免得再添了新伤。”

    苏阮点点头:“嗯,我知道。”

    祁文府见她乖巧模样,弯了弯嘴角:“今天进宫可还顺利?”

    苏阮回道:“挺顺利的,皇上顾念我爹为国战死,追封了他,也愿意替当初枉死的那些将士昭雪,等开年之后,还准了我去荆南替我爹收敛尸骨,重新下葬。”

    对于她来说,能够挣得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祁文府闻言惊讶:“你要去荆南?”

    苏阮点点头:“当初我爹死后,我和母亲为了避难不得不离开荆州城,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想回去亲自替他入葬立碑,也好叫他在天有灵能够得以安息,不至于无处可归。”

    祁文府听完之后沉吟道:“这样也好。”

    采芑送了茶水进来,直接摆放在祁文府身旁。

    祁文府喝了一口之后顿了顿,抬头:“这泡茶的水是取的梅树上的雪?”

    采芑笑着回道:“祁大人喝的出来?小姐说,梅雪之水比之泉水冷冽,比之井水回味悠长,取时配着些许梅花入瓮,再滴上一点儿香露,等到窖藏之后取出来烹制茶水时,能有格外香醇的味道。”

    “早前大雪的那几日,小姐就让奴婢们去梅林里取了雪回来,窖藏在府里的地窖里。”

    祁文府满是诧异的看向苏阮。

    他也喜欢取梅雪窖藏,沾染香露梅花之味,每年冬日便以此泡茶为饮。

    这种办法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他既爱喝茶,却又不喜欢茶中涩味。

    苏阮怎么也会?

    苏阮撞上祁文府的目光,心中微跳。

    这窖藏雪水的办法还是她当初从祁文府那里偷师来的,只是后来习惯了,哪怕跟祁文府“翻了脸”这习惯她也一直没改,每年冬日都会窖藏梅雪,能饮三月茶。

    苏阮手中抱着橘子的力道紧了紧,橘子立刻不舒服的叫了一声。

    苏阮连忙松开手,笑着道:“就是我胡乱想出来的办法,还是第一次尝试呢,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四哥要是喜欢,待会儿让采芑跟你装上一罐子带回去,只是冬雪性冷重阴,久食会寒损胃气,所以尝尝味道便好,别太常用,免得损了身子。”

    祁文府若有所思的看着苏阮,那目光盯得苏阮浑身不自在。

    半晌后,祁文府才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祁文府没在苏阮这里待多久,归还了猫儿,跟她说了会儿话后,他就起身离开,走时带了两罐子苏阮让人特制的泡茶的雪水。

    金宝左右各抱了个罐子,走路时有些看不到脚,他只能慢慢挪着,一边问道:“四爷,这罐子里是什么啊,这么沉?”

    祁文府看了一眼:“水。”

    啊?

    金宝茫然,重复了一声:“水?”

    祁文府点点头,顺手便拎了一罐子过去,然后说道:“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金宝闻言顿时好奇:“什么水这么金贵,居然还用罐子装起来。”

    他手中少了一个罐子之后,便松快了下来,听祁文府这么说便立刻开了罐口,里头顿时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

    金宝顿时愣了愣,“这是……”

    他有些惊讶,连忙将罐子凑近了一些,然后抱着罐子倒了一些出来,衬着掌心里喝了一点,顿时惊愕抬头:

    “四爷,这水不是咱们府里给你泡茶的水吗?”

    祁文府看着他:“味道一样?”

    “当然一样了,那香露的配方还是四爷你弄出来的,我每年都替你藏雪,怎么会尝不出来味道。”

    金宝将罐子封好,好奇道,“四爷,这水是谢家给你的,他们怎么知道香露的配方的?那里头的药草有几位可稀罕着呢。”

    祁文府抱着罐子淡声道:“巧合吧,我能想得出来,旁人自然也有可能。”

    金宝张张嘴,可是巧合也不能巧合成这个样子吧,连味道都不差分毫。

    取梅雪泡茶常见,可特殊手段窖藏的不常见。

    更何况那香露取自十几种东西调和而成的,有药草有食用的香料,里头还加了一些酒曲,哪有那么容易就撞的一模一样的?

    见祁文府无意多说,金宝心里有疑惑,却也没再继续说出来。

    祁文府却是微眯着眼,手指摩挲着罐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仆两人离开跨院后就一路朝着谢家外面走去,路上刚巧要经过谢青珩的行露院。

    沈棠溪刚从行露院中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朝外走的主仆二人。

    沈棠溪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惊讶道:“祁祭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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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介绍:
新书《喜时归》已开
……
苏阮的一生过的跌宕起伏。
她一生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蛇蝎狠毒。
咒她怨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荆南。
重回年少,苏阮想了想。
合该使坏的人,总不能轻饶了去?软玉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软玉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软玉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