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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无美人     软玉生香txt下载     软玉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8章 为什么?

    “为什么?”

    宇文良郴闻言低声说道:“大抵是还盼着你愿意来见他们,哪怕虚伪至极,可也还对他们有那么一点儿真心吧。”

    “我如果告诉了他们你们父子的事情,拆穿了你们一直伪造的真相,谢家若不顺从就只有死路一条,可以谢侯爷他们的心性,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你们害了他们之后还归顺新君。”

    “我不拆穿你们,你们至少还能顾念那么一点儿旧情,看在他们身处牢中不知外间之事,不会赶尽杀绝,能保住他们一条性命。”

    宇文良郴抬头望着沈棠溪,低声道,

    “沈棠溪,我实在想不明白,你父亲已经权倾朝野,沈家也显赫于人,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若是宇文峥是他儿子,他这般费心筹谋也就算了,可我瞧着他年纪也不像,所以他费尽心力帮着宇文峥上位,不惜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他图什么?”

    他好像是在问沈棠溪,又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等沈棠溪回话,宇文良郴就直接转身走了,而瑞王府的那些护卫满是警惕的看了沈棠溪一眼,这才连忙跟了上去。

    沈棠溪站在天牢外,望着快步走远的宇文良郴,脸上各种神色交织不断,最后低声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

    入夜之后,莫岭澜去找了瑞王。

    莫家那边被人严防死守着,根本寻不到机会送人出去。

    瑞王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人约了守城副将吴蓬,等到子时之后才悄悄去了偏院见了他,可没想到人见着了,吴蓬开口一句话差点没吓死他。

    “王爷,小王爷才刚出城,您这急急忙忙的找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瑞王满脸愕然,方才想说的话瞬间抛到了脑后,“你说什么,谁出城了?”

    “小王爷啊。”

    吴蓬紧紧皱眉,看着瑞王脸上神色说道,“您该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吧?”

    瑞王沉声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就您让人来找我之前。”

    吴蓬说道,“今儿个夜里快亥时的时候,小王爷在我常吃酒的地方找到我,然后拿着王爷的令牌说他要出城,还说是您交代的,让我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我这儿才刚安排着把人送出去,您的人就找过来了,我这不就赶紧过来了。”

    瑞王没想到宇文良郴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偷偷的找了吴蓬出了城,他怒道:“你没长脑子,他一个孩子说出城你就送他出城,现在是什么时候,你送他去死呢?!”

    吴蓬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是冤枉。

    什么孩子,那宇文良郴怕也就只有在他亲爹这里是个孩子,搁其他人那里谁不是说他是个混世魔王。

    可这话他不敢跟瑞王说。

    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瑞王宠儿子宠的毫无下限,将那独苗苗当成了眼珠子,他要是敢说一句不是,怕是这会儿已经动怒的瑞王能直接弄死他。

    吴蓬连忙道:“我也不想送小王爷出城。”

    “王爷您也知道如今京中是个什么情形,这个时候偷偷放他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遭罪的还不是我?”

    “可我也是没办法,小王爷找上我后二话不说就拿着您当年的恩情说事儿,他还拿着我私底下的那些事儿来逼我,说我要是不送他出去他就给我抖出去。”

    “王爷,我身后还有妻儿老小呢,实在是扛不住小王爷闹腾,而且当时小王爷说是您让他出去的,我这还以为是您同意的,否则他怎么能拿到您的令牌?”

    这事情就算是说破了天,那也怪不得他啊。

    瑞王听着吴蓬的话,简直气得胃疼。

    他当然知道自家那小魔头闹起来是个什么德行,而且他往日“威名”在外,这满京城的有几个不怕他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之前宇文良郴听了他和安阳王、莫岭澜他们说的那些话后,就问东问西的问了一堆。

    瑞王原本只是以为宇文良郴担心他,而且也为了提前交代一些事情,才把他能用到的一些人手告诉了宇文良郴,还将令牌也给了他。

    可没想到他好奇是假,居然那会儿就已经打着自己出城去定康的主意。

    “那个小兔崽子!!”

    瑞王咬牙怒骂出声,他当真是不要命了!!

    吴蓬看着瑞王这般暴怒的模样,就知道宇文良郴怕是偷偷拿了瑞王的令牌出城的,他不由有些头疼,连忙低声说道:“王爷,这小王爷这个时候出城做什么去了?”

    “眼下外头正乱着,就是想要玩乐也得换个时间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要不然这就派人去将小王爷追回来?”

    瑞王虽然心头恼怒至极,也气宇文良郴擅自行动,可眼下小兔崽子都已经出了城了,要真让人大张旗鼓的去追回来,到时候不仅整个城卫军都知道了,恐怕沈凤年他们那里也瞒不过去。

    等到那时,他还怎么去定康求援?

    瑞王压着怒气冷声道:“他还能去干什么,不过就是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瞎混!”

    “眼下陛下不让外人出城,他悄悄出去被人知道又得落下一堆名头,这事儿还麻烦你替他瞒着,等他回来之后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吴蓬听着瑞王的话,对他所说的一个字都不信。

    先不说这种时候宇文良郴怎么还会出去与人瞎混,况且如果真是如此,之前瑞王又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说是要出城?

    吴蓬心中隐约猜到这对父子出城怕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不过他也深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宇文良郴能知晓他的那些把柄,瑞王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况且瑞王对他的确有恩,他哪怕猜到些什么,也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对着瑞王说道,

    “王爷放心吧,这事儿你知我知,不会叫第三个人知道。”

    瑞王气冲冲的回了主院那边时,莫岭澜已经等了他许久,当听说宇文良郴居然偷偷出城,甚至替代了瑞王去了定康之后,莫岭澜一时无语。

第499章 臭小子!

    莫岭澜不是不信瑞王,可是宇文良郴……

    想起以前宇文良郴干得那些不着调的事儿,他总觉得这事不靠谱。

    瑞王过来之后就第一时间叫来了白天让去守着宇文良郴的护卫,抬脚就踹了过去,“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连郴儿偷偷出城了都不知道?我要你们干什么?!”

    那人连忙低声道:“小王爷出城,属下是知道的。”

    “知道你不拦着?!”瑞王目眦欲裂。

    那人急声说道:“王爷息怒,是小王爷说的不许我们拦着,也不许我们告诉王爷。”

    “他说眼下京中有许多人都盯着王爷,王爷一旦出城决计瞒不了多久,怕是还没到定康就已经被人察觉。”

    “小王爷说他和王爷不同,他平日里玩闹惯了,惹是生非的本事人人都知道,就算是他干些不着调的事情,或者是几日不露面,有您替他兜着也不会有人怀疑他。”

    瑞王闻言紧抿着唇。

    “小王爷让奴才告诉王爷,您好好在京中待着,他会安全回来的,定不会让您抱不上大胖孙子。”

    瑞王听着那人的话,眼圈微红,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有什么涌动着,他半晌后才低低道,“那个臭小子,媳妇都还没娶回来,哪来的孙子。”

    他要是死在外头,他怎么办?

    臭小子!

    莫岭澜原本还担心着宇文良郴,可听到宇文良郴留给瑞王的话后,却突然觉得这个小王爷会不会也和瑞王一样,一直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否则凭着他以前瞎胡闹的性子,他哪能说出这些话来,甚至还能诓得瑞王松口,告诉他那么多事情?

    而且其实宇文良郴说的也没错,瑞王出京其实并不是太好的选择。

    他是明宣帝的亲哥哥,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这个时候他如果突然消失几天必定会惹人生疑,而且瑞王府也太过扎眼。

    可如果换成是宇文良郴,那本就是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他胡闹肆意惯了,整个京中就没谁没被他招惹过,听说他今儿个刚在刑部打了顾敏才的儿子,险些给人毁了容。

    他这个时候突然不见,他们只需要寻个借口,说他怕被明宣帝和瑞王惩治,厌烦顾家找麻烦,到时候瑞王再跟顾家扯皮一阵,也就能将宇文良郴出京的事情遮掩过去。

    反正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瑞王护犊子护的不讲道理,闹再大也不会惹人起疑。

    莫岭澜低声道:“王爷,您可曾将你知晓的那些人告诉小王爷?”

    瑞王紧抿着唇:“那兔崽子哄着我说担心我,跟我问了个遍,而且之前我与你们说话时,他其实也在里屋听着。”

    莫岭澜松了口气:“那就好,既然小王爷都知道,而且他选在这个时候出城,那他定然是心有成算不会有事的,我会想办法看能不能送信出城,让我大哥他们想办法接应小王爷。”

    “眼下最要紧的是,王爷得想办法遮掩住小王爷的行踪,别叫人发现他出了城。”

    瑞王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将宇文良郴追回来不现实,而且那兔崽子瞧着吊儿郎当,可实际上却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自己出城是不想让他冒险。

    瑞王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

    ……

    京中无人知晓宇文良郴混出了城,而顾敏才为着顾弘被打伤的事情找上瑞王府,话里话外指责瑞王纵子行凶,宇文良郴仗势欺人,他倒是没敢借着谢家和谢嬛说事,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平息这次是事情,让宇文良郴交出顾弘所写的那封“退婚书”。

    谁知道瑞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只将宇文良郴藏在府里不曾露面,而顾敏才上门闹起来时,直接蛮横的将人打了出去不说,还口口声声的说。

    顾家若是有理,就去陛下那告状。

    顾敏才又气又急,他比谁都清楚眼下京中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可能把事情闹到圣前,让瑞王多了见到明宣帝的机会?

    可不闹吧。

    瑞王又跟块滚刀肉似的,压根不跟他讲理,稍微说上几句宇文良郴的不好,他就能忒不讲理的撸袖子揍人。

    顾敏才气得跳脚,而这事最后也闹到了沈凤年他们那里。

    沈凤年早就知道了天牢里发生的事情,听着曹雄询问他是否要让瑞王府安生些时,他神色温润的抬眼道:“你想怎么让他们安生?直接派兵围了瑞王府,还是将瑞王父子抓起来?”

    曹雄一噎:“可他们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沈凤年眸色浅淡,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这几日求见陛下的折子一日比一日多,虽然都叫我拦了下来,或是我陪着陛下见了,可到底已经有人生疑,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你这个时候动了瑞王父子,为着顾敏才一个刑部侍郎就大动干戈,等于是送把柄到那些宗亲手上。”

    见曹雄不以为意,甚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觉得就算被人知晓他们所做之事也毫不在意,沈凤年抬眼道,“别以为你握着禁军和城防就万事大吉。”

    “京中四营归于你手了吗,定康大军能被你调遣吗,还有陛下那边……你以为他现在安安稳稳的呆在皇宫里,就真的代表他束手就擒了?”

    “远的不说,历代帝王手中的血鹰军你找到踪迹了吗,还有镇国将军府,安阳王府,他们哪一个手中没有点儿底气,你虽然接管了谢家兵权,可到底新上任不久,在军中根本没有谢家那般威信。”

    “你信不信你这个时候若是打明了旗号投奔了叛军,别说你手下的那些人没几个会顺从你,指不定明儿个你就能身首异处?!”

    曹雄听着沈凤年的话后,脸色变了变。

    沈凤年轻靠在椅背上说道:“顾敏才得势猖狂,他那个儿子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你有功夫去管顾敏才和瑞王府的事情,替顾家那小子出头,倒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陛下将虎符交给你,还有趁着谢渊如今失势,尽快将京郊四营握在手上。”

第500章 入安昌

    “殿下已经带着大军打到了宁阳,若到时候京中若是生变,坏了殿下的事情,别怪我保不住你。”

    沈凤年看着曹雄,

    “殿下不是好性子的人,有些事情,你适可而止。”

    曹雄原本就已经被沈凤年的话吓着,此时再听到此言之时更是心中一惊。

    他抬头看着沈凤年格外冷淡的神情,还有那仿佛什么都看透的眸子时,就知道沈凤年恐怕已经知道了他在暗地里,跟着顾敏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

    曹雄眼神惊慌,脸色更是发白急声解释道:“相爷,我和顾家没什么,我对殿下也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我知道。”

    若不是曹雄未曾越界,而且对宇文峥也没生异心,只是伙同着顾敏才闹出点小麻烦来,否则他也不会让曹雄站在这里了。

    沈凤年话没说的太明白,可一句知道了却印证了曹雄的猜测。

    他和顾敏才的事情,沈凤年果然是知道了。

    曹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而沈凤年看了满是惊慌的他一眼后,才开口说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回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还有,让你女儿另外挑个合眼的成亲,免得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相爷!”

    曹雄听出了沈凤年话中之意,猛的抬头想要说什么,可撞上沈凤年那陡然暗沉下来的视线时,他顿时头皮发麻。

    察觉到沈凤年动了怒,想起沈凤年的那些手段。

    曹雄下意识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

    曹雄离开相府的时候,脸色苍白。

    等他走后,沈凤年翻看着手里的书许久,却有些看不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筹谋多年之事,眼看着即将成功,还是因为他总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这几天夜里他总是睡不太安稳。

    一遍一遍的想着京中所有的安排,让人时时留意着宇文峥那边的消息。

    哪怕一切顺顺利利的,可为着不出任何差错,他依旧不敢放松。

    沈凤年开口问道:“顾家闹的很厉害?”

    房中原本站着的如同影子一样的人上前低声道:

    “顾敏才去了瑞王府几次,据说宇文良郴昨儿个在天牢里逼着顾弘写了一封退婚书,上面言及了顾弘和曹雄之女有了首尾,嫌弃谢家落魄。想要另攀高枝,所以与谢家退婚的事。”

    “顾敏才前去瑞王府闹,为的就是这封退婚书,怕传扬开来影响了顾弘和曹雄之女的婚事。”

    沈凤年手指轻敲着书面,冷声道:“顾弘去天牢做什么?”

    那人低声道:“他想要让谢二小姐主动退婚。”

    “那宇文良郴呢?”

    “宇文良郴心仪谢二小姐,知道了顾家的事情,前去见二小姐的,没想着刚巧撞见了顾弘。”

    “嘁!”

    沈凤年嘴里轻嗤了声,“宇文良郴那小子倒是干了件好事。”

    “嬛儿再差,也还有我这个舅舅,顾家人是忘记有我沈家在了,还是觉得他和曹家攀附,就不必将本相放在眼里?”

    他是一手将谢家送进天牢,可不代表任何人都能对谢家落井下石。

    他没开口,顾敏才的儿子就敢逼着谢嬛退婚,如今被宇文良郴扰了居然还敢撺掇着他爹去瑞王府闹事,是真觉得他沈凤年的名号不好使?

    沈凤年手中“啪”的合上了书籍,冷声道,“去送顾弘一程,告诉顾敏才,他要是消停不下来,本相就帮着他让顾家闭嘴!”

    “是,相爷,那瑞王府那边……”

    沈凤年道:“让人盯着瑞王就行,别的事情暂时退避着,眼下京中维持着平静,等到铮儿带兵过来后再处理他们。”

    那人闻言应了下来,便退到一旁。

    而沈凤年突然想起沈棠溪来,抬头问道:“对了,阿棠呢?”

    那人说道:“公子昨日去了天牢一趟,回来之后就将自己锁在别院里,只今日晨起时回府了一趟去小佛堂里见了夫人,陪着夫人诵了会儿经,然后就回了自己院子。”

    “没用的东西。”

    沈凤年听到沈棠溪依旧消沉,甚至宁肯留在京中守着谢家人,也不肯去宁阳帮宇文峥成事,他低骂了一声。

    他培养了他这么多年,让他学习所有东西,甚至才学心智样样不输任何人,可他却生生将自己活成了废物,为着荆南的事情就置气至今。

    沈凤年怒声道:“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铮儿说的对,他这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若是去了宁阳只会坏事儿,倒不如让他留在京中。”

    “只要他不坏铮儿的事情,其他的不用管他,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作出个什么妖来!”

    那人见着沈凤年动怒,也知晓沈家父子向来不睦,而相爷待殿下远比大公子要亲昵的多,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应了一声后,就回到了阴影里面。

    整个人融入其中时,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

    京中的事情纷杂不断,有瑞王在前挡着,宇文良郴出京的事情没被任何人察觉,等他去了仙阳庄寻到了瑞王留下的人后,就直接领着人朝着定康而去。

    而另外那边,走了好几日的苏阮等人,也总算到了安昌城。

    一路颠簸,苏阮和祁文府伤势未愈格外难受,可两人只是忍着,谁也没有开口说半路歇息,好在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死讯”传了出去,“尸体”也被萧勉带走。

    有萧勉领着他们的“尸体”大张旗鼓的朝着京城走,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搜寻他们的人,而偶尔一两次的小麻烦,也都被越骞直接化解。

    等到了安昌城外,瞧着那里守卫居然比京城还严,甚至每一个入内之人都得检查,苏阮他们也不敢贸然入内,在城外停了一整日,最后才混进了一群走商的人中,借着城外农户的遮掩入了城。

    等进了安昌之后,三人就察觉到这城里和其他各处的不同。

    明明看着松散至极,可越骞却一直紧绷着心神,丝毫不敢大意。

    ------题外话------

    就问你们肥不肥!肥不肥!

第501章 谢锦月

    三人进了城后,就寻了地方暂时落脚之后。

    站在临街的窗边望着楼下来去之人,越骞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地方看似处处松散,可实则不然,城内处处可见有人蹲点巡视,咱们方才来时还遇到了好几拨巡逻之人。”

    那些人虽然穿着轻甲,可呼吸悠长,脚下轻缓,几乎都是习武之人。

    祁文府身后的伤有些恶化,侧着身子时露出一截手腕来,能瞧见人消瘦了许多。

    他听到越骞的话后,开口说道:“我以前来过安昌一次,虽然四处可见习武之人,可城防上面却没这般厉害,恐怕也是受了叛军和外间局势的影响。”

    越骞伸手合上窗户,隔绝了楼下的视线之后,回头就看着祁文府脸色苍白的样子,“你们两伤势一直不好,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眼下到了安昌,我先去替你们请个大夫。”

    “别。”

    苏阮忍着腿上刺痛,声音微哑说道,“安昌和外间不同,城门处和城中守卫已经这般严,如若他们真是为了防着乱军,指不定这边之前出过什么事情。”

    “眼下已经到了这里了,别节外生枝,先去寻我四姐。”

    他们一路过来时就曾经打探过,谢家人入狱时朝中锁拿的只有京中本家的,如之前远在西疆为官替边境垦荒的谢家老四谢偃一家还未被锁拿入京。

    谢家出事之后没多久,宇文峥就带兵造反,京中恐怕也出了变故,再加上西疆极远,哪怕快马加鞭也得大半个月时间才能走到,所以朝中也顾不得他们。

    谢锦月虽没去西疆,可入了三青武院之后也一直不在京城,所以她也和谢偃一家一样,并未曾同谢家一起入狱,而苏阮他们这次过来,就是因为谢锦月在此。

    苏阮说道,“你这幅装扮太过显眼,我和祁文府又曾在京中露面,三青武院之中有不少朝臣之子,我们三人都不适合前去。”她对着越骞道,

    “你去在街头寻个人,帮着给我四姐带个口信过去,她听到了自会来找我们。”

    越骞也知道这个时候越少冒险越是安全,而且这安昌城里的情况也的确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他也怕他们此行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点点头道:

    “好,我这就去。”

    越骞之前在荆南的那副打扮太招人眼,进入安昌之后便换上了斗笠,微微下压时再拉高衣领,几乎能将整张脸遮掉大半,他在街头转了几圈之后,才花了二两银子寻了个人去三青武院找人。

    谢锦月入了三青武院之后,虽不是以院生为名,可她在军事上的天赋以及刻苦依旧得了贺泉亲眼,从最初只是将她收在身边当个随侍丫头,到了后来允她同院中之人一起进学。

    谢锦月也的确不负所望,几次小考都名列前茅不说,甚至在院中比武和对阵之时,击败了其他所有学子,以女子之身位列第一,成为三青武院这么多年第一个破格录取的女子。

    外间有人找来时,谢锦月刚和齐荥打了一场。

    齐荥被谢锦月挑翻在地后,对面谢锦月便挽了个枪花将长枪立在身后,朝着齐荥一伸手:“你没事吧?”

    齐荥抓着谢锦月的手借力站起来后,才说道:“没事。”他拍了拍衣裳,觉得刚才落地的后背生疼,不由看着谢锦月说道,“阿月,你这几日练武越发狠了。”

    谢锦月松开手后,便抓着长枪紧抿着唇。

    齐荥说道:“还在担心谢侯爷他们?”

    谢锦月说道:“我怎能不担心?”

    当初太子出事之后,谢锦月得到消息时正在参加武院大比,她当时立刻就想回京,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动身,紧接着又传来谢渊谋逆被解了兵权圈禁的消息。

    谢锦月想要回京,却被贺泉拦了下来,只说京中出了变故让她先暂时留在武院,果不其然没过几日,谢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投入了天牢。

    谢锦月想要救谢渊他们,可是以她一己之力这个时候回京就是送死。

    她想联络在外的苏阮和祁文府,却又得知了他们死讯。

    接踵而来的打击让得谢锦月心中如同浮萍难定,这段时间若不是齐荥一直跟在她身边开导,而且齐荥也能随着镇国将军府的人脉探知京中情况,知晓谢渊他们入狱之后并无性命之忧。

    谢锦月恐怕早就忍耐不住了。

    齐荥也知道谢锦月心情,可谢家的事情太突然,他几次传信回京想要祖父出面替谢侯爷说项,可回信却只说京中的情况有些不妙。

    齐荥说道:“我知道你担心谢侯爷他们,可是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身子,你这几日早也练晚也练,一副恨不得杀进京城的模样,虽说刻苦是好,可若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谢锦月握着长枪不想说话,被打入大牢的是她至亲之人,她哪能安心得下?

    “锦月!”

    武场之外,有人高声朝着这边叫了一声,谢锦月见来人是院中同窗,平日里与她关系也是不错之人,她收敛了心情拿着长枪朝着下面走了过去后。

    “怎么了?”谢锦月问道。

    “外间有人找你。”

    “找我?”

    谢锦月眉眼轻皱,她在安昌除了学院中结识的人外,几乎没有其他相识之人,而且眼下谢家出了事后,先前一些曾经与她交好之人也对她避之不及,谁会来找她?

    谢锦月问道:“是什么人?”

    那人回道:“不认识。”

    谢锦月满心疑惑,将长枪拆开之后,直接放入随身的枪袋之中后,这才对着齐荥说道:“我出去看看。”

    齐荥嗯了声:“我陪你一起。”

    两人出了武院之后,就瞧见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穿着粗布麻衣,看着瘦瘦高高的,而面孔却是十分陌生,谢锦月有些疑惑的走上前去之后,问道:

    “请问,你找我?”

    那人看了谢锦月一眼,开口道:“你是谢家四小姐?”

    谢锦月微怔,她来了三青武院之后,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第502章 你怎么才回来

    “你是?”谢锦月疑惑。

    那人说道:“谢四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一个人说过,他若难受了便哭一哭闹一闹,你还答应过他,要耍枪给他看?”

    谢锦月神色大变,这话她只跟一个人说过,那个总是笑盈盈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好像不会疼不会闹的小姑娘,可她不是死在了荆南?

    谢锦月一把抓住那人肩膀:“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那人肩膀生疼,连忙道:“你干什么,我只是帮人传话,你快放开我!”

    齐荥见着那人疼的直叫,而谢锦月脸色大变的模样,他连忙伸手拉着谢锦月退开了两步,这才对着那人说道:“找你传话的人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那人有些害怕的看了眼谢锦月后,这才揉着肩膀说道,“是个男的,长得很是高壮,只是戴着斗笠瞧不清楚模样。”

    “他给了我二两银子,只说让我来三青武院找谢四小姐谢锦月,说如果谢四小姐还记得这些的话,就去城中平福酒楼里找他,他在那里等着你。”

    谢锦月闻言直接转身就朝着城中疾奔而去,齐荥急声道,“锦月!”

    眼见着谢锦月转眼就跑远,他连忙拿着点碎银子塞进那传话之人的手中,说了声多谢之后,就朝着谢锦月那边追了过去,等追上时连忙抓着谢锦月的手腕。

    “锦月,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传话的人是谁?”

    谢锦月声音发颤:“是阮阮,是她……这些话我只告诉过她一个人。”

    当时苏阮告御状后险些跪废了双腿,被谢老夫人从宫中抱着回来时,她为了怕人担心还一个劲的朝着他们笑。

    谢锦月当时觉得心里难受,心疼苏阮,便骂她每次总是这样,问她难受了就不能哭一哭,闹一闹。

    苏阮当时侧着脸软乎乎的问她,我哭了,四姐会哄我吗?

    谢锦月不会哄人,就说等她好了之后,她便耍枪给她看。

    谢锦月手中微抖,而齐荥也是满脸惊愕,苏阮他们明明不是死在了荆南了吗,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而且听说荆南那边也已经找到了她和祁文府的尸首。

    谢锦月和齐荥几乎疾走到了平福酒楼之后,望着人来人往的酒楼大堂,谢锦月不顾迎面上来询问的小二,只四处搜寻那熟悉的身影,直到某一瞬间,她突然抬头,就瞧见楼上窗边露出的熟悉脸庞。

    阮阮……

    谢锦月心中险些跳停,下一瞬她直接抬腿就朝着楼上跑去,等绕到了方才看到的那边,推开试图拦着她的越骞之后就直接闯进了里面,就瞧见坐在那里穿着黄色衣裙,冲着她浅笑的苏阮。

    谢锦月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四姐…”

    苏阮笑容还没全露,刚低低叫了一声,就被谢锦月直接抱了个满怀。

    谢锦月身形发抖,手中紧紧抱着她的后背,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捏碎了一般,只哭声道,“你怎么才回来。”

    苏阮听着耳边的哭声,感觉着抱着她的人哭得发抖,她从未见过谢锦月这般失态的模样,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谢锦月都是谢家姑娘里最好强的那一个。

    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从不肯服输,她能为着来武院梗着脖子跟吴氏争吵,能一边骂着她混账一边却将她护在身后,她总是要强的,从不肯掉眼泪。

    可此时谢锦月却是哭得一塌糊涂,颤着声问她为什么才回来。

    苏阮眼中发涩,仰着头反抱着谢锦月低声道:“对不起四姐,我来晚了。”

    谢锦月闻言哭的更厉害,只低低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齐荥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安昌见到早已经身死的苏阮,而当看见坐在屋中另外一边,穿着一袭白衫瘦了许多的男子时,他更是惊愕的瞪圆了眼:

    “祁大人?”

    祁文府瞧不见外间情形,可是他却听苏阮说起过谢锦月的事情,而且能叫谢锦月带着过来一起见他们,而且这个时候还毫不避讳的,他微侧着头说道,“可是齐二公子?”

    齐荥见祁文府模样有些奇怪,眼中也像是没有焦点,虽然正对着他的方向,可却双眼无神,他忍不住道:“是我,我是齐荥。祁大人,你的眼睛?”

    谢锦月此时也察觉到不对,苏阮身上有一股很浓的伤药味道,而且两人身上也有血腥气,她连忙放开苏阮,急声道:“阮阮,你受伤了?还有祁大人,你们这是……”

    苏阮拉着谢锦月说道:“荆南码头爆炸的时候,四哥护着我掉进了南河里,我没受什么伤,只是腿泡了太久不能走路,四哥受了伤,还为了保护我撞伤了头失了明。”

    越骞刚才被谢锦月推了一把,撞上了外间的横栏。

    此时他一边揉着胳膊吐槽着这谢家丫头一身蛮力,一边走进来说道:

    “我们从荆南一路过来,怕被人察觉到他们两个身份所以不敢入城,只能随便给他们上了点药暂时撑着,这一路颠簸他们两的伤势恐怕更重了。”

    “你们两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赶紧替他们请个大夫过来,要不然真成了瞎子、瘸子,可别怪我。”

    越骞曾经在谢家住过一段时间,谢锦月是见过他的,而且也曾经与他说过话。

    谢锦月方才只顾着苏阮,再加上越骞带着斗笠瞧不清楚容貌,所以她才未曾注意,可是此时听到越骞说话时,她顿时觉得耳熟,而且越骞的身形也叫她心中一紧。

    “你是?”

    越骞关上门后,就直接掀了脑袋上的斗笠。

    而谢锦月看到他那张毁了一半儿的脸,先是吓了一跳,可片刻后依旧将人给认了出来,她猛的起身就挡在苏阮面前,怒声道:“越骞,你还没死?”

    “呸!”

    越骞闻言就啐了一口,“怎么说呢?”

    “我要是死了,苏家这丫头和她的小情郎这会儿早就去见阎王了!”

    苏阮见谢锦月背脊绷直,就差直接冲上去了,她连忙拉着谢锦月的手说道:“四姐,你先别急,越骞不会伤害我们,这次在荆南也是他救了我和祁文府。”

第503章 喜欢是藏不住的

    虽然刚开始时,越骞的确对他们起过杀意,甚至祁文府身上的伤会这么重多少也和他有关系,他甚至还将他们困在那茅屋里将近十日。

    可换个说法,以她和祁文府当时的情况,若不是越骞“捡”到了他们,他们就算是爬上了岸也坚持不了多久。

    更何况那会儿宇文峥的人还在四处找他们。

    一旦被那些人发现,她和祁文府也是必死无疑,就算侥幸被绉隆安和萧勉的人先找到,以宇文峥的狠绝,他也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出荆南。

    谢锦月听到苏阮的话后凝声道:“他救你们,可是他不是……”

    之前在京中的时候,不是苏阮和祁文府设局害死了越荣吗?

    苏阮知道谢锦月心思,对着她说道:“四姐,这件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和越骞的确有仇,可至少眼下他不会伤害我们,而且我们的目标也都是一样。”

    “真的?”谢锦月身形微松。

    “真的。”

    苏阮认真道,“你放心,若不能确认他是安全的,我是不会让他带着我们来找你。”

    谢锦月听着苏阮的话后,想起她的性子,还有祁文府往日里在京中的那些名声,他们都是小心谨慎的人,如果越骞当真危险,他们又怎会这般容易信他。

    谢锦月这才放松下来,而原本手中摸到后腰的齐荥也放下了手。

    齐荥也是知晓越骞的事情的,虽然不那么详细,可多少知道他是朝廷捉拿的要犯,刚才见谢锦月突然叫出越骞的名字来时,他也是被吓了一跳,这会儿见没事了之后,他也才放心下来。

    齐荥上前看了下祁文府,开口道:“锦月,你先留在这里,我去替祁大人他们请大夫过来。”

    谢锦月点点头:“武院那边也说一声。”

    “我知道。”齐荥说道。

    他和谢锦月都是武院的学生,而武院里面自有规定,擅自离院是不被允许的。

    刚才他和谢锦月出来的匆忙,未曾跟院里的人打招呼,他回去会寻个借口,替他和谢锦月请半日的假,免得叫人察觉。

    齐荥离开之后,苏阮就忍不住拉了拉谢锦月的手,“四姐,你和齐二公子……”

    谢锦月脸颊一热,随即拍了她一下:“瞎想什么,我和齐荥什么都没有。”

    “倒是你,你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你和祁大人没什么,如今一口一个四哥叫的亲热?”

    苏阮想起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被谢锦月提及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时候没想着会喜欢上他呀。”

    苏阮最初时是真的只把祁文府当成故人,当成教导过她的旧主,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敌人,所以她算计他的时候毫不手软,可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知晓他曾经为她做过的。

    她就是铁石心肠那也得化了。

    苏阮轻笑着道:“可现在喜欢了,喜欢是藏不住的。”

    “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后,救出侯爷和祖母他们,我就准备让祖母他们帮着我去祁家求亲的,到时候他可是是四姐的妹夫,对不对祁文府?”

    祁文府闻言嗯了声:“对。”

    越骞对着这两个都不害臊的人简直是没眼看,而谢锦月也没想到苏阮会这么直接。

    她先是有些诧异,可随即也是为她高兴:“真的吗?太好了。”

    可随即想起还在狱中的谢老夫人他们,谢锦月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可是祖母他们还在狱中,而且外间叛军一路北上,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知道。”

    苏阮说道,“我们这次假死之后来安昌,就是为着此事。”

    谢锦月有些疑惑不解。

    祁文府开口说道:“谢四小姐,我和阮阮想要让你帮我们引荐,让我们与三青武院的院长贺泉见上一面。”

    “院长?”

    谢锦月没想到苏阮他们想要见贺泉,她只不过疑惑了一瞬,就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不由开口道,“祁大人,你和阮阮是想说服院长出面帮忙对付叛军?”

    祁文府点点头:“对。”

    “可是……”

    谢锦月皱眉,“院长脾气怪异,也极为厌恶朝权之事,他从来都不掺合这种事情,你们去见他他也未必肯帮你们。”

    祁文府说道:“我们知道,可是如今外间形势危急,京中也出了大乱,眼下我和阮阮手中无人,能够帮到我们的只有贺泉一人。”

    “谢四小姐,我早有耳闻贺院长的性情,也知晓他不掺合朝权之事,可是事急从权,还请你帮我们见上他一面,让我们试试看。”

    谢锦月低声道:“京中……”

    “沈凤年反了。”

    苏阮没瞒着谢锦月,而且有些事情早晚也会让她知道。

    苏阮对着满脸震惊的谢锦月说道,“那宇文峥曾经就被养在京城,借着沈棠溪幼时毁了容貌和他共用一个身份,而沈凤年便是他的启蒙恩师,也是这些年一直帮着他在京中筹谋,甚至布局替他揽下十数万大军之人。”

    “先前京中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四姐应该也知道,那时候薄家倒下时,我和侯爷他们就一直怀疑屯兵之事另有其人,而薄家和二皇子只不过是被人当了幌子。”

    “而且荆南的天灾,太子之死,以及祖母他们下狱的事情都和沈凤年脱不了干系。”

    苏阮缓缓说道,

    “沈凤年和宇文峥拉拢了与谢家有仇的曹家,让得曹雄接管了整个京中防卫,甚至将宫中禁军也握在手里,虽然出事之后我们还没回过京城,可是不出意外的话,如今陛下已经被人软禁,而京中也已经尽在沈凤年和曹雄之手。”

    “他们如今未曾造反,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为的就是想要替宇文峥争取时间,也是好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夺得皇位。”

    “只等宇文峥率军到了京城,和他们里应外合,这大陈天下便会立刻易主。”

    谢锦月听着苏阮的话后满脸震惊,心中更全是不可思议。

    她想起那个有些严肃,可是待谢青珩兄妹三人一直都极好的沈相,还有与谢青珩自小一起长大,如同至亲兄弟的沈家表哥。

第504章 别怕,四姐在

    谢锦月怎么都不敢相信,谢家落到这般地步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们,而且那个一贯总是说着忠君爱国的沈凤年,居然亲手养出来了一个叛贼?!

    谢锦月低声道:“所以太子之死,大哥被陷害,还有从我们府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沈家父子做的?”

    苏阮说道:“十之八九。”

    “大哥性子谨慎,而且离京之前我就曾经提醒过他,谨防有人朝着太子下手,以他的能力,若非是亲近之人绝不可能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换掉了他贴身的东西。”

    “还有谢家,府中那些密室之地连我都不曾知道,而且侯爷他们也绝不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除非是有极为熟悉谢家上下的人早早准备埋下了祸根,否则哪至于让的侯爷他们连翻身之力都没有,直接就被打入了天牢。”

    苏阮看着脸色愤怒异常的谢锦月说道,

    “四姐,我们原本打算前往定康,可是沈凤年和曹雄必不会放任定康军不做理会,怕是早就在那里埋了钉子设了伏,而其他地方驻军没有虎符和圣命也根本不可能调动。”

    “眼下我们只能寻贺泉,他被誉为万将之师,且又桃李满天下,军中有许多人都与他有师生之谊,只要他能答应帮着我们带人勤王,必能一呼百应。”

    谢锦月对于沈家所做之事震怒至极,而听着苏阮的话后,她紧抿着唇片刻后沉声说道:“好,我带你们去见院长。”

    ……

    齐荥请了大夫回来,替苏阮和祁文府看过伤后就一直摇头。

    齐荥问道:“大夫,他们的伤怎么样?”

    那大夫说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重的伤势居然一直拖到现在,好在他们命大,这伤没有化脓生了炎症,否则这会儿他们两怕是连命都没了。”

    谢锦月急声道:“那他们……”

    “放心吧。”

    那大夫说道,“他们运气好,伤势虽重却都不在要害,除了这位姑娘的腿,其他的伤清理了之后好生养养就没事了。”

    祁文府急声道:“那她的腿?”

    那大夫说道:“这位姑娘的腿本就遭过重创,如今又在水中泡了这么久,耽误了诊治,我只能尽力试一试了,如果运气好,往后或许还能站起来,运气不好,怕就只能一辈子坐着了。”

    谢锦月脸色微白,而祁文府也是紧抿着唇神色格外难看:“就没有别的办法?”

    “骨伤难愈,脏腑难医,这道理你们应该明白才是,况且这位公子,你与其担心着这位姑娘的腿,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那大夫摇摇头,

    “我方才替你看过了,你这眼睛应是因为碰着了头,淤血冲了脉络所致,如你这般失明之症我以前也遇到过几个,可恢复之人不到五成。”

    “你们两个年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居然弄出这么一身伤来。”

    祁文府听着大夫的话,心中生出一些钝然来。

    他失明之后看似淡然,可那骤然而来的黑暗和不见光明,又怎能让人那般容易适应,他心中会慌,会乱,也会担心害怕,可当时的情形根本不允许。

    他要护着苏阮,要应付越骞,外界的一切都让他根本来不及去害怕。

    苏阮抬头看着祁文府脸上一闪而逝的茫然,她不由伸手拉了拉祁文府的手,低声道:“四哥,大夫不是说了吗,还有五成的机会,咱们那么危险的局都活过来了,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祁文府听着苏阮的话,感觉着手中用力握着他的柔软。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驱散了他心中的慌乱,祁文府伸手反握着苏阮后,才低声道:“你也是。”

    齐荥看了眼彼此安慰的两人,心中有些羡慕,他已经听谢锦月说起过苏阮他们在荆南的遭遇,他觉得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深爱入骨,至死也不愿意放手的人就已经足够了。

    齐荥抬头看了看眼眶红红的谢锦月,便收回视线对着那大夫说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那大夫说道:“我先开个方子,你让人去把药抓回来先熬着。”

    “我留在这里替这位公子清理伤口,那个小姑娘,你扶着你妹妹去洗一下替她上药。”

    齐荥和谢锦月都是连忙答应下来。

    越骞拿着方子出去抓药,而谢锦月直接抱着苏阮去了屏风后的隔间之中。

    外头那大夫则是让祁文府褪了衣衫,齐荥这才看到他身后交错遍布的伤口,有烧伤,有撞伤,甚至一些较浅的伤口已经结了痂,那瘦弱的背脊之上的伤势让得齐荥倒吸口冷气。

    之前见到祁文府时,他神色淡淡,只是脸上有些苍白。

    齐荥怎么都没想到,祁文府身上的伤居然这么重,他都有些难以想象,他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后来又怎么能硬生生的扛着一路来了安昌。

    那大夫也是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到底是做什么了,怎么落下这么多伤?”

    祁文府有些吃痛的说道:“之前不小心在路上遇到了山匪,放火逃脱时伤到了自己,又失足掉进了河里。”

    那大夫闻言叹气:“那你们可真够命大的。”

    这又是火烧又是水淹的,还落了这么一身伤,居然还能活下来,可不就是命大吗?

    祁文府闻言扬唇轻笑,只笑声刚出,就因为那大夫上手清理伤口吃痛的倒吸了口冷气,额上瞬间便见了汗,他手里紧紧抓着椅子把守,手臂和脖颈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可哪怕疼的厉害,他却也只是偶尔闷哼一声,未曾叫出声来。

    隔了一道屏风的里面,苏阮也是同样,谢锦月替她上药时,见她疼的脸上都忍不住禁脔了,却依旧只是咬牙受着不肯吭声,她忍不住道:

    “阮阮,疼的厉害吗?”

    苏阮想说不疼,可是瞧见谢锦月红着眼睛的模样,想起以前她总是怪她好强,她便湿濡头发低声道,“有点疼。”

    谢锦月险些又掉了眼泪,她连忙低头说道:“别怕,四姐在,你要是疼了就叫出来。”

第505章 阮阮,你能回来真好

    苏阮嗯了一声,却依旧只是如同小猫一样哼唧了几声。

    谢锦月不敢耽搁,连忙手脚利落的替苏阮将伤口附近清洗干净,又一一上药。

    等着一切做好帮着她将衣裙重新穿好时,苏阮疼的脸色都白了,头发也湿濡濡的贴在脸上。

    谢锦月替她拨弄了一下,这才拧了帕子帮着她擦脸。

    苏阮微仰着巴掌大的小脸,软软说道:“谢谢四姐。”

    谢锦月瞧着她明明很疼却依旧笑得软乎乎的模样,只觉得心头酸涩的厉害。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以前在府中的时候,祖母和大哥他们为什么总是那么心疼苏阮,甚至偏爱这个中途入府的女孩儿,多过于其府中的孩子。

    他们自小便生在富贵窝里,有长辈疼着,有父母爱着。

    哪怕是她这般要强的性子,也曾经想哭想哭想闹就闹过,可苏阮却坚强的让人心疼,就好像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能帮她,她早已经习惯将软弱和哭闹藏起来。

    谢锦月伸手抱了抱她:“阮阮,你能回来真好。”

    ……

    苏阮和祁文府的伤势处理好后,酒楼的人也将煎好的药送了过来,那大夫见着两人服下之后,又替他们把了把脉,这才放心下来。

    “好了,接下来好生休息,每日换药。”

    “那汤药继续服着,等伤口结痂之后再让人来找我。”

    大夫对着两人说道,“你的腿若还想能好,就别再折腾,等以后若能遇到医术高超的,说不定还能有救,至于你的眼睛,等淤血化开若能恢复,自然也就看得见了。”

    可若后脑上的淤血化开之后依旧不能视物,往后再想要复明怕就难了。

    大夫后面的话虽然没有直说,可是在场几人都是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

    祁文府经过这么长时间平复之后,对于这个结果已经能够接受,毕竟当初码头上那场爆炸死了多少人,他和苏阮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侥幸。

    用一双眼睛换他们活命,也算是值得。

    祁文府和苏阮谢过大夫之后,齐荥就给了银子将人送出去,等回来时才得知谢锦月要带着苏阮他们去见贺泉。

    齐荥本也是将门之子,自然明白如今外间情形,他也隐约猜到祁文府他们见贺泉是为着什么,他开口说道:“院长平日里都在武院之中,只有夜间才会回家。”

    “武院内外都有人守着,非武院学生是进不去的,不如让祁大人他们先歇息一会儿,等外间天色暗下来后,我和你一起带着你们直接去院长家中找他。”

    谢锦月没想到齐荥要和他一起,连忙道:“你不用去,我带着阮阮他们去就行。”

    谢锦月最初入武院时,就是跟在贺泉身边侍奉,她太过清楚这位院长的脾气。

    他曾经说过,三青武院不涉朝局,院中弟子也不许参与任何政事,一旦进入军中朝中便自动从武院肄业,不再是三青武院的弟子,而任何朝臣官员和军中将领也不得踏入武院半步。

    贺泉有经纶绝艳之能,可却极为厌恶朝争,往日有违背武院规矩的弟子几乎都被他驱逐,谢锦月贸然带着苏阮和祁文府去见他,也是冒着被驱逐的风险的。

    她怎能带上齐荥?

    “院长不喜朝权争斗,也不允我们参与其中,我带着阮阮他们过去,就算有什么院长也不会迁怒旁人,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去。”

    齐荥闻言却是说道:“锦月,你非要如此与我生分吗?”

    谢锦月紧抿着唇,侧开眼不去看他。

    齐荥想要说什么,可瞧着谢锦月紧绷着的身形,到底不愿意逼迫她,他放缓了声音说道,“京中的事情也有我一份,若是朝中真生变故,乱军篡位夺权,我镇国将军府也难逃一劫。”

    “我原本就打算回京与我祖父他们商议叛军之事,如今祁大人他们既然来了,我自然也要尽一份力,而且我去年本就该从武院离开,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才多留了一年。”

    “就算院长真的因为祁大人他们动怒,也顶多是让我离开,和我原本的打算并不冲突。”

    见谢锦月还想要说什么,齐荥开口,

    “锦月,我知道你不愿这么早谈及婚事,也意在军中,可你不必处处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要帮帮你而已。”

    谢锦月看着齐荥,半晌后才低声道:“谢谢你,齐荥。”

    齐荥见她答应下来,这才露出个笑来:“那你先在这里陪陪苏阮他们,我让了酒楼的人替他们准备了吃食,让他们吃完东西之后好生休息休息。”

    “我先回武院一趟,将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晚些我来找你带着他们一起去见院长。”

    谢锦月点点头:“好。”

    齐荥离开之后,谢锦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房中,就见祁文府斜靠在那边的床头,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苏阮见着她进来就连忙竖着手“嘘”了一声。

    谢锦月连忙放轻了动作:“祁大人睡着了?”

    “嗯。”

    苏阮压低了声音,“打从出事之后,他就没敢好好睡过,只一味的硬扛着,如今好不容易能安稳一些,他才能放松下来睡过去。”

    这一路上,她偶尔还被祁文府逼着睡一会儿,可祁文府是真的没怎么合眼,每次闭眼不过一会儿就会被惊醒。

    谢锦月看着祁文府眼下青黑,她记得她离京前见到祁文府那次时,他虽是文官却并不受弱,反而身形挺拔,是常年习武的精瘦,可这次再见到时,祁文府却是瘦了一大圈,而且整个人身上都染着病色。

    只看着他这般模样,还有苏阮也苍白的样子就能知道,他们在荆南这一遭有多难。

    苏阮怕吵醒了祁文府,伸手替他盖好了被子后,这才对着谢锦月小声道:“四姐,你抱我去外面,我们说说话。”

    谢锦月上前抱着苏阮去了外间后,隔着一道屏风,这才将苏阮放在了椅子上:“越骞呢?”

    “他出去打探消息去了。”苏阮说道。

第506章 既是牢笼,也是护身符

    打从京城出事之后,越骞性子就谨慎了不少,他这次愿意冒险跟着他们过来,是为着能对付宇文峥和沈凤年,可越骞心底却并不是真的有多信任他们。

    越骞怕被他们算计,也同样怕被卸磨杀驴,所以每到一处都得给自己留下退路,甚至查清楚周围所有的事情,免得遇到麻烦时无法抽身。

    苏阮和祁文府知道他的顾忌,也未曾拦着他。

    谢锦月皱眉:“他当真不会伤害你们?那越荣可是因为你和祁大人才死的……”

    苏阮说道:“越荣虽然是我们设局时身亡,可真正杀他的不是我们。”

    “我们当初设局也只是想要借着他们父子寻到他们身后之人,就算抓住他们也不会要了他们性命,是宇文峥和沈凤年察觉到他们已经暴露,直接将他们当了弃子,设局引诱他们到了桃源坡后山,这才要了越荣的命。”

    “我和四哥顶多只是帮凶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宇文峥他们。”

    “我们其实也没多相信越骞,可至少在拿下宇文峥和沈凤年之前,他不会伤害我们。”

    至于在那之后,越骞就算想要与他们反目,到时候他们也自然不再惧他。

    谢锦月见苏阮说的笃定,而且想起这次的确是越骞救了他们,还一路将几乎半残的苏阮和祁文府送到安昌来,他若真想伤害苏阮他们早就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那就好。”

    谢锦月心里放松了一些,见苏阮靠在椅子上时便问道:“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

    苏阮摇摇头:“我睡不着。”

    她动了动腿,虽然上了药,可膝盖依旧疼的厉害,只是不想让谢锦月担心,苏阮便开口问道,“四姐,你知道祖母他们具体怎么样了吗,还有这段时间京中可有人来找过你?”

    谢锦月知道苏阮是担心谢渊他们,便回答道:“二伯他们下狱之后,安昌这边的官府的确接到了消息,让他们锁拿于我,只是那时候刚巧同时传来的还有叛军的消息。”

    “宇文峥领兵一路北上,连攻好几处城池,而朝中的消息传递不通,再加上管着安昌这边的官员又是武院的师兄,院长便让他暂时将京中的消息压了下来,让我一直留在了这边。”

    苏阮问道:“那四叔呢,他可有消息?”

    谢锦月摇摇头:“四叔在西疆那边,和京城隔着十万八千里。”

    “二伯他们出事之后,我就写了书信托人带了过去,可是这么短时间恐怕他那边都还没收到消息。”

    谢偃去西疆“垦荒”之后,好几年都未曾回过京城,不是因为他不想家,而是来去一趟所耽误的时间太久,就算只在京中停上半个月,加上路上要用的时间,以及一些或许会遇到的意外情况。

    三个月都算是少的。

    谢偃是西疆官员,擅离职守就是大罪,而且那边便就是边关,他一旦离开时乱起来,那麻烦就大了。

    苏阮闻言轻叹口气,“这样也好,至少四叔没被牵连。”

    谢锦月听着苏阮的话,许久才低声道:“阮阮,你说沈家的事情,大哥他们知道吗?”

    她和沈家虽然也算沾点亲戚关系,见到沈棠溪时会叫一声表哥,可到底沈凤年父子与她中间还隔着一层,并不是血脉至亲关系,可大哥他们却是沈凤年的亲外甥。

    谢锦月知道大哥和二姐对于这个舅舅有多看重,而小六更是时常将舅舅挂在嘴边,甚至比对他亲生父亲还要亲一些。

    如果他们知道,是沈家做的这些事情,也是沈家害他们至此,那他们会有多难过?

    苏阮闻言轻抿着唇,她何尝不知道谢青珩他们有多看重沈家,就说是谢渊,他恐怕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沈凤年会害他,这些年谢家和沈家的关系一直都走的极近,好的如同是一家人。

    可谁能想到,就这般至亲之人,却是上一世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甚至子孙尽绝的罪魁祸首?

    苏阮说道:“大哥和祖母都是聪慧之人,侯爷平日里看着虽然鲁莽,可到底不是蠢人。”

    “京中的变故在那里放着,沈家的事情是瞒不了他们太久的,不过我眼下倒是希望他们越晚知道越好。”

    那天牢对于谢家来说虽是囚笼,可何尝不是能够保住他们性命的护身符。

    上一世谢家败的那般突然,甚至连让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抄家灭族,其中固然有她的原因,可恐怕也是因为察觉到了沈家的事情,才叫沈凤年那般急于斩草除根灭了谢家满门的口。

    这一世谢家虽然依旧如上一世那般突然遭难,可他们却只是被打入天牢,未曾伤及性命。

    这其中固然有其他原因,可最多的恐怕也是因为谢家根本不知道沈凤年的事情。

    天牢虽然困住了他们,可同样也阻拦了外界的消息。

    谢家的人不知道外间变故,沈凤年父子或许还会顾忌那么一丝亲情不会对他们狠下杀手,可若真知道了,无论是宇文峥还是沈凤年,恐怕都不会留他们。

    谢锦月听着苏阮的话,一时间也是沉默下来。

    姐妹两低声说着话,等楼下有人送了饭菜上来,苏阮见祁文府依旧没醒也没吵着他,只是跟谢锦月吃了一些东西之后,便也犯了困,靠在一旁小憩。

    等着苏阮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层软被。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恍惚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等愣愣的看着床顶许久,才隐约听到外间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四姐?”

    苏阮撑着床坐起来后,就轻叫了一声。

    外间谢锦月正在帮着祁文府布菜,听到里面动静后就连忙起身,等快步走进来后就见着苏阮坐在床上,“你醒了?”

    “祁文府呢?”

    “在外面吃东西呢。”

    谢锦月上前替苏阮整理了下头发,才道,“我抱你出去。”

    苏阮被谢锦月抱着走到外间时,就见祁文府手中端着碗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而那边齐荥和越骞也坐在一旁,而他们不远处还放着个四轮车。

第507章 一个锅配一个盖

    谢锦月直接走过去,将苏阮放在了四轮车里。

    等将人安置好后,她才对着苏阮说道:“这安昌城里没有会做这四轮车的木匠,齐荥跑了好些地方才找到这么个将就能用的。”

    苏阮这几日被人抱来抱去麻烦至极,有四轮车后至少她自己能够来回挪动,而不是做什么都需要靠着人。

    这四轮车看着简单,可实则却不是什么人都有,见齐荥居然能这么快找来,苏阮抬头说道:“谢谢齐家哥哥。”

    齐荥听到苏阮的称呼后,顿时眉开眼笑,看着苏阮时也亲切了不少:“你是锦月的妹妹,对我不必这般客气,这四轮车你先用着,至少能够代步。”

    苏阮嗯了声,便推着车到了祁文府身旁:“四哥,你好些了吗?”

    祁文府点点头:“好多了,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苏阮瞧着祁文府脸上的苍白褪去了些,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这才放心下来,开口说道:“我之前吃过了,这会儿还不饿,四哥你先吃。”

    她接过齐荥的活儿,一边替祁文府夹菜,一边问道:

    “四姐,咱们什么时候去见贺院长?”

    谢锦月说道:“院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去了,等祁大人他们用完饭后,咱们就去。”

    越骞原本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闻言筷子一搁:“我吃饱了!”

    祁文府摇摇头:“你先好好吃你的吧,等一下去贺院长那里,不带你。”

    “为什么?”越骞顿时皱眉。

    祁文府说道:“咱们是去人家府上拜访,不是去打架的,你这架势去了一言不合若是动起手来,谁能拦得住?况且你别忘记了你还是朝廷钦犯。”

    “要是说服不了贺院长,又被人知晓你的身份,你还想全须全尾的走出这安昌城吗?”

    “那你们两还是死人呢!”

    越骞听着祁文府的话后深觉被冒犯,他这朝廷侵犯的身份还不是败他们所赐,更何况比起来他好歹还是活的,祁文府和苏阮在外人眼里那可就是个死人。

    苏阮有些无奈:“我们是死人,但是可以解释,就算被人知道假死脱身又能怎样?”

    “四哥是朝廷钦差,我是御封县主,虽然出了荆南的差子,可只要皇帝没下令我们就依旧是代表朝廷的,贺泉就算不答应帮我们,至少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

    “可你不一样,这安昌虽然以武院为主,可到底依旧是朝廷属地,这里是有官府的,你要是不怕闹的鸡飞狗跳,被人猜忌我们两个勾结朝廷钦犯所图不轨,那你就跟着好了。”

    越骞听着苏阮这话,忍不住微眯着眼看着他们:“你们两该不会是糊弄着我把你们送来安昌之后,就一脚踹了我吧?”

    苏阮挑眉:“你看我们像这种人?”

    “像!”

    越骞说的毫不迟疑,这两人一个锅配一个盖儿,坏到一窝子里面了。

    苏阮脸色一黑。

    谢锦月和齐荥噗哧笑出声。

    祁文府淡定的吃完了手里的东西,这才放下碗说道:“你放心吧,别说我和阮阮没这心思,还想着回头若真能拿到兵力让你当先锋去打宇文峥他们,就算我们有这心思,可是以你这性子我们甩得掉你吗。”

    “这安昌就这么大,我两要真半道儿上甩了你,你发起疯来谁制得住你?”

    祁文府说道:

    “我们只是去见贺泉,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而且这种事情去的人越少越好,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管事情成不成,我们都会回来找你。”

    越骞紧紧看着祁文府片刻,又看了看苏阮,心中思量了片刻觉得祁文府说的也有些道理,他这才松了口说道:“你们要是不回来,我铁定想办法先弄死你们。”

    苏阮没好好气的横了越骞一眼:“知道了。”

    越骞见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索性又拿起了碗筷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顺道还让人再送了两块猪肘子上来。

    祁文府摇摇头,对于越骞这性子也是有些头疼,他扭头对着谢锦月他们说道:“四小姐,齐二公子,我吃好了。这会儿也不早了,太晚上门拜访也不太好,咱们现在就走吧。”

    谢锦月点点头道:“好。”

    齐荥扶着祁文府,谢锦月则是直接抬着苏阮和四轮车一起下了楼后,下面已经有马车在等着,等着几人都上去后,齐荥才拉着缰绳说道:

    “坐稳了,走了。”

    马车走动起来之后,谢锦月对着两人说道:“等一下去了贺家之后,我先让人通传,你们两先别自报身份,否则院长恐怕见都不会见你们。”

    贺泉的性子极为古怪,而且脾气也大,她怕要是提前告诉贺泉是祁文府他们造访,恐怕他能直接叫人将人挡在门外,甩了大门。

    祁文府嗯了声,问道:“贺院长有什么忌讳之事吗?或者是特殊的喜好?”

    谢锦月说道:“院长最忌讳的就是朝权争斗,别的好像没什么特别忌讳的,至于喜好……院长喜欢书画,特别是翁停旭的,简直爱不释手。”

    “除此之外,院长喜欢教训人,喜欢自个儿跟自个儿对弈,还喜欢和他的那只八哥说话……”

    谢锦月来三青武院之后,跟在贺泉身边将近三个月,每天都能看到贺泉跟他那只八哥说话。

    那八哥长得丑丑的,脑袋上一戳黑毛,却极通人性。

    贺泉说话时,它总会叽叽喳喳的叫着,时不时的还哼唧几声戏文。

    每到这时候,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贺泉都会哈哈大笑,显得格外的高兴。

    “八哥?”

    苏阮微怔了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谢老夫人好像也送了她一只长得挺丑的八哥,那八哥也十分通人性,只是不知道打哪儿学来的浑话,时常张嘴就会骂人。

    后来祁文府把橘子送到府中之后,那八哥见着橘子就骂死胖子,橘子总是嗷呜嗷呜的叫着时常撵的那八哥鸡飞狗跳。

    苏阮怕那只八哥葬身大肥猫的嘴里,后来又将那鸟儿送回去给了谢老夫人。

第508章 八哥

    “阮阮?”谢锦月见苏阮走神,不由问道,“怎么了?”

    苏阮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她抛开府里那只爱骂人的鸟儿,对着谢锦月道,“那贺院长可有什么弱点火是软肋?”

    她问的直接,可谢锦月却是摇摇头。

    “院长没娶妻,也没孩子,不好酒色,也没听说过他怕什么的。”

    苏阮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这贺泉听上去怎么就跟个铁桶似的,连半点儿缝隙都寻不到?她还想着若是他有什么软肋,可以拿捏拿捏,有什么喜好,也能投其所好。

    可问来问去却发现贺泉跟石头一样,啃不动。

    马车在城中走了一阵儿,路上遇到好几拨巡逻的人,齐荥身上有武院的腰牌,打发了那些人好几次,苏阮听着外面动静问道:“四姐,这城里一向都这般严吗?”

    “以前没有。”

    谢锦月说道,“安昌这边巡防之事其实一直都很十分松散,这边本就不如周围其他城池,不够繁华,商户也不多,再加上有武院在这里,几乎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捣乱。”

    “可是就在几天前,城里就突然就多了好些巡防之人,不仅城门那边严查出入之事,就连武院那边也时时有人守着。”

    “我之前问过府衙那边的师兄,他只说是朝中如今不安稳,而且叛军已经打到了宁阳,若是再近一步离安昌也就不远了,师兄说怕那些人打起来后会波及到安昌,所以才让人加强戒备。”

    苏阮闻言觉得有些怪怪的,就连祁文府也觉得这安昌府衙的人说的原因有些勉强。

    宁阳往前便是洛城,往西百里就是定康,跟安昌完全不在一个方向,就算要打一时半刻也打不到这里来,而且如果只是防着叛军的话,城门外设防就已经足够了,这城里来回巡逻,甚至连武院那边也时时有人守着。

    倒不像是在防着叛军,反而像是在防着别的什么人似的。

    两人心里头存疑,可见谢锦月也是一脸茫然模样,便也没多问。

    马车又朝前走了一会儿,拐了个弯后,这才停在了一处看着不大的青墙宅子前。

    “到了。”

    齐荥将马车停稳之后,就掀开车帘扶着祁文府下去,而谢锦月则是先将四轮车搬下去后,这才又将苏阮抱了下来,放在四轮车上。

    谢锦月推着苏阮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宅子里才有人过来开门。

    “谁呀?”

    来人一便拉开门,一边朝外看来,当见到谢锦月和齐荥时,顿时惊讶道:“锦月小姐,齐公子,你们怎么这么晚过来?”

    谢锦月说道:“白叔,我们是来见院长的。”

    那白叔闻言笑着道:“你都好些日子没来了,这两位是?”

    谢锦月说道:“这是我妹妹,这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婿,他们难得来安昌一趟,我带着他们来见见院长。”

    那白叔听着这坐着四轮车的小姑娘居然是谢锦月的妹妹,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之前京中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据说谢家上下都入了天牢。

    原本因为贺泉护着谢锦月才幸免于难,难道谢家还有其他姑娘也侥幸逃了出来?

    白叔连忙说道:“那快进来。”

    白叔领着几人去了前厅之后,让人送了茶水过来后就说道:“院长在后面遛鸟儿,你们先在这里喝茶等一会儿,我去叫院长过来。”

    谢锦月忙道:“谢谢白叔。”

    白叔笑道:“你这丫头,不过是一些日子没来就这么客气了,谢什么谢,你先招呼着你妹妹他们,我去去就来。”

    白叔离开之后,苏阮他们便在前厅里候着。

    苏阮站在祁文府身旁,低声与祁文府说着屋中的摆设和布局,一间宅子里的布局以及摆放的一些东西,能够反映出很多东西来,甚至能够映衬着主人的性情。

    祁文府听着苏阮说着四周摆放的几乎都是寻常木质的器具,就算是瓷器也大多都是素雅的青瓷,他很快就在心中有了判断,至少这位三青武院的院长应该不怎么爱财。

    听闻他已经年逾六十,只是因为习武身体健硕,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外间有脚步声来时,前厅里的几人都是连忙起身,而双鬓花白的贺泉原本还惊讶于谢锦月大半夜的会来他府上,好奇她带的哪门子的妹妹,莫不是西疆那头的谢家老四赶回来了?

    可等着他进了前厅,瞧见站在那的祁文府和苏阮时,顿时就愣冷了脸。

    “我就说谢家的人已经都入了大狱,你在外头哪还有什么妹妹。”

    “谢锦月,你胆子大了,连我都敢糊弄了?”

    “院长。”谢锦月连忙急声说道,“她真的是我妹妹。”

    祁文府原本设想了许多见到贺泉之后的场景,甚至也想好了怎么应付贺泉的怒气,可他没想到贺泉刚一进来就直接对着谢锦月发难。

    他连忙上前了半步,开口道:“贺院长,是我央求着谢四小姐带着我们来见您,贸然造访的确唐突,可我们是有事情想要与贺院长说……”

    “既然知道唐突,就不该过来,而且我也与你们没什么话说。”贺泉直接说道。

    祁文府直觉贺泉难缠,忍不住道:“贺院长,我都还未曾与您说我身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朝中最年轻的吏部侍郎,如今的御史中丞,祁家老四祁文府。这个既然能被谢锦月叫做妹妹,又与你一起的,应该就是苏宣民的女儿苏阮。”

    贺泉直接开口打断了祁文府的话,一口叫破了祁文府他们的身份。

    见祁文府二人都是面露惊讶,他说道,“你几年前来过一次安昌,那时候我曾经见过你,也听闻过你年少英才便入朝堂,数年间连连升迁后官居三品的事情。”

    “只是祁文府,你既是少年便入朝堂,又擅人心权术,你就该明白你们不该来这里。”

    “外间都传言和你苏阮葬身荆南,尸骨被萧家之人送回京城,今日见你们之事我不会告诉旁人,只是这安昌城内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白叔,送客!”

第509章 拒绝

    “院长!”

    齐荥没想到他们来了之后还没来得及说意图,贺泉就已经一言不合直接开口让人送客,他连忙急声说道,“院长,祁大人他们今日过来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

    “如今外间叛军已至宁阳,京中那边又出了变故,若是不能及时平叛遏制住乱局,叛军一路北上定然让得生灵涂炭,会死更多的人。”

    “祁大人他们只是想要让院长帮帮他们而已……”

    “闭嘴!”

    贺泉直接抬眼看向齐荥,“你忘了三青武院的规矩,入得武院之人不得插手任何朝权之事,否则立刻逐出武院。”

    “我还没跟你们算今天擅自带他们过来的帐,再敢多说一句,你们两也跟着他们一并出去!”

    “院长……”

    齐荥和谢锦月都是齐齐出声,可贺泉却是半点都没理会他们,直接转身就走。

    祁文府直接开口:“贺院长,你到底是迫于武院规矩不愿帮忙,还是狠心绝情到宁肯看着外间天地色变,叛军四处杀伐却依旧只死守着安昌这一方天地,对于战乱四起时的死伤无动于衷?”

    “习武之人虽不必忠君爱国,可到底有着一股侠义之气,就算不为朝堂也该为着心中一丝正义。”

    “况且你若真不想插手朝权之争,不愿涉足任何权争之事,那你又何必创建三青武院,教导这些人朝政权术,甚至教他们行军打仗的本事?”

    贺泉听着祁文府话的丝毫没被他激怒,直接回头看着他说道:“你不必对我用激将法,我用这法子算计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

    “我教导人杀人之术,不代表我会杀人,我教他们什么战事权术,我也不代表我喜欢他们参与那些个尔虞我诈的争斗,只要他们还在武院一天,就得守着武院的规矩,而等他们出去之后,干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至于我教什么人,教他们什么东西,全凭我乐意。”

    他上下看了眼祁文府,嗤笑了声,

    “祁文府,说起来你也不是什么普渡众生的活菩萨。”

    “若不是苏阮出现,你可会不顾祁家人生死豁出命去替荆南之人申冤昭雪?私心人人都有,你自己尚且做不到,又何必拿着这些大话来哄着我去做菩萨?”

    “想要普渡世人,拯救苍生,你该去寺庙里求神拜佛,而不是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祁文府最善言辩,甚至他这么多年鲜少有人能在口舌之上说的过他的,可是贺泉一番话却是直接将他说的哑口无言,就连苏阮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泉看着神色微僵的祁文府,开口说道:

    “我知晓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可是你们要知道,五天前宇文峥也来过这里,站在这里说着跟你们一样的话。”

    “他说他只是想要替元后昭雪,想要还大陈一个清明朝局。”

    “明宣帝昏庸,不配为皇,而他手握大军京中又有策应,他不愿意徒增伤亡,可每一次朝权更替又哪能平静无波。他说只要我能帮着他尽快平定了天下,他保证他手下大军绝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随意掀起战事。”

    “我若真心系百姓,仁慈善良,与其选择什么都没有的你们,倒不如选他,毕竟如今朝上的那个皇帝的确如他所说,从来都不是仁明之君。”

    “换一个,说不定对大陈更好?”

    祁文府和苏阮听着贺泉的话,两人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能言善辩在他这里毫无用处,而且贺泉是真的不想掺合外间之事,否则也不会将宇文峥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贺泉不会帮他们。

    谢锦月和齐荥还想再说话,祁文府却突然开口:“是我冒昧了,齐荥,走吧。”

    “祁大人……”

    齐荥开口想要再劝。

    祁文府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贺院长是心性坚毅之人,也比谁都看得透这些事情,他既然说不帮,那就是不会帮的,我们先走,等回去之后,我再另外想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没了贺泉,也未必就是绝路。

    苏阮也知道今日这一趟怕是白来了,而且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几日安昌城中突然设防,连带着武院之中也时时有人守着,贺泉拒绝了宇文峥,而他恐怕也看得出来宇文峥并非是什么好心性的人。

    他宁肯冒险得罪如今大势所趋的宇文峥,也不愿意出手,又何况是他们?

    苏阮也是叫住谢锦月,对着贺泉说道:“今夜叨扰贺院长了,还请您老见谅。四姐,我们走吧。”

    贺泉原本说了重话之后,还以为祁文府和苏阮会继续纠缠,甚至说不定会拿着身份压他,可没想着他们想是明白了他心意之后直接就退去,甚至言语之间还守着该有的礼节,未曾失态。

    对比起之前被他拒绝之后,便开口威胁要大军压境平了安昌,最后被他扔出去的宇文峥主仆,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无疑讨喜的多。

    贺泉神色缓和了一些,开口道:

    “看在你们懂事的份上,你们不必急着离开安昌,外间也不会有人知晓你们来过这里。”

    “我虽不插手你们的事情,但是武院的学生有不少是朝臣之子,能不能带走他们全看你们自己本事。”

    祁文府和苏阮没想到贺泉会松口,允他们继续留在安昌,甚至还让他们能够接触武院中人,两人微松了口气,道谢道:“多谢贺院长。”

    贺泉退步,苏阮他们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几人准备离开时,谢锦月推着苏阮转身不小心轮子卡在了院中的石头上。

    贺泉皱眉瞟了一眼,目光就顿时定在苏阮腰间。

    “等等!”

    贺泉突然开口叫住了几人,在苏阮他们诧异的目光之下指着苏阮腰间说道:“你腰间的是什么?”

    苏阮呆了一下,低头就看到藏在腰间的匕首露出来一小截,她取出来:“这个?”

    “不是……”

    贺泉皱了皱眉,嘴里说着不是,却直接上前将匕首拿了,然后在苏阮满是惊愕的目光之下,伸手将她挂在腰间的一枚穗子扯了下来。

第510章 峰回路转

    那穗子极为普通,只是上面挂着枚有些奇怪的铜钱。

    贺泉拿着穗子,指着上面被当了装饰的铜钱说道,“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苏阮惊讶:“这铜钱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他叫什么?”

    “苏江。”

    “你是他什么人?”

    贺泉皱眉看着苏阮,想起她和苏江都姓苏,眉心里皱的更深。

    苏阮见贺泉这般在意铜钱,隐约猜到苏江恐怕与贺泉有什么关系,可她却没想着利用苏江的心思,只是平静道:“什么人也不是,我和他只是很久没见过的朋友。”

    “以前我父亲刚去之时,我流落街头,曾经和他一起待过一段时间。”

    “后来我们失散后,我去了京城之后就一直再也没见到过他,直到这次去了荆南才又遇见了他,他便送了我这枚铜钱,只说让我好生收着。”

    贺泉有些怀疑的看着苏阮:“只是这样?”

    见苏阮点点头,他顿时疑惑,“不该啊……”

    那个臭小子小气到死,这些年不管遇着什么麻烦,都不肯拿着他恩人的身份用掉这铜钱。

    照他的话说,好钢要用到刀刃上,他得好好想着闹一个大的,才值当这枚铜钱的价值。

    可没想到那臭小子居然把这东西给了苏阮,而如今苏阮还站在他面前。

    贺泉脸色有些泛黑,想要私下昧了这铜钱算了,可想起那臭小子的德行,却又忍了下来,只拿着那匕首道:“这是徐阿蛮给你的?”

    苏阮点点头:“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祖母送给我防身的。”

    贺泉脸色更黑了一些,半晌后说道:“苏阮,如果你能有一个愿望,你想做什么?”

    他提点了一句,

    “钱权财势,一世周全,只要你开口,你想要什么?”

    苏阮不解贺泉的话,只皱了皱眉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尽快解了这次乱局,平复了叛军之势,然后救我在意的人出来。”

    贺泉脸色顿黑,他抓着铜钱看了苏阮许久,才沉声道:“白叔,替他们两个安排住处,你们不必走了。”

    苏阮猛的抬头,惊愕的瞪圆了眼。

    祁文府也是惊讶至极,开口道:“贺院长,您这是……”

    贺泉说道:“你们不是想要我帮你们吗,要是走了还怎么谈事情?”

    “可您刚才不是不愿意。”苏阮说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贺泉有些不高兴的沉着脸,见他们追问个没完,口气极差的说道,“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们要不要留,不留就走。”

    “留!”

    祁文府和苏阮又不傻,虽然不知道贺泉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可既然他愿意帮忙,他们自然没有离开的道理。

    谢锦月和齐荥也是高兴至极。

    贺泉将匕首扔回给了苏阮之后才说道:“你们先暂且住下,等我缓缓我再过去找你们。”

    至于缓什么,自然是找那个惯会给他惹麻烦的臭小子算账!

    苏阮说道:“那铜钱……”

    贺泉直接道:“这铜钱我收着了,算作我帮你们的代价。”

    苏阮几人都是惊愕,一枚铜钱就能让贺泉改变心意,甚至答应帮着他们平叛?

    贺泉知道他们疑惑,可是却没心思跟他们多说,只是无比强势的叫白叔领着几人先去了后院安顿,只让齐荥去了平福酒楼,接越骞过来。

    等着人都走完之后,贺泉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脸色跟开了染坊似的,既恼又怒的道:“还不滚出来?”

    四周没人答应。

    贺泉黑沉脸道:“小兔崽子,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要是再不出来回头让我逮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院子里风声吹的树上沙沙作响,半晌后他头顶斜上方才传来阵吊儿郎当的声音,“老家伙,你都六十好几了,怎么还这么大火气。”

    贺泉连忙回头,就见着蹲在他身后房顶上的苏江,而他身边依旧跟着憨乎乎的阿大。

    贺泉气得脑仁疼:“你以为我火气从哪儿来的,要不是你给我找事儿,我能修身养性再活个一百年。”

    “一百年那是王八成精了,我瞧着你现在就挺好。”苏江笑嘻嘻的说道。

    贺泉顿时骂了一声:“你才是小王八。”

    他三年前遇到过一次意外,叫苏江捡了便宜救了他一命。

    当时这小王八蛋贼心黑的只守着血流满地的他蹲在一旁看着,他当时失血过多脑子都迷糊了,这小王八蛋还跟他讲着救他的条件。

    最后他银子给了,吃喝给了,还赔出去这枚令钱,答应替这小王八蛋做一件事情,苏江才肯拿着几条破布替他缠了缠伤口。

    贺泉性子不好,脾气也差,可一辈子最讲的就是诚信,答应出去的事情就算是死也得做到,他这几年一直哄着这小王八蛋想要他把这令钱给用了,好还了人情。

    可这小王八蛋便宜占了一次又一次,令钱却一直没用,如今还给了苏阮。

    贺泉只觉得早知道这样,他当初还不如血流而死算了。

    苏江看着贺泉气得脸色泛黑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我又没逼着你干什么,你要是不乐意,拒绝他们就是。”

    “你当我是傻子?”

    贺泉没好气的说道,“我之前就觉得奇怪,祁文府他们几个残废是怎么走到安昌来的,还能混过城门处的守卫直接进了城,要不是你一路跟着他们哪能这么容易找过来?”

    “我要是拒绝他们,你这小王八蛋能闹腾死我。”

    苏江闻言哈哈一笑:“还是你了解我。”

    贺泉瞧着苏江皱眉:“你这些年一直不肯用这枚令钱,只拿捏着占我便宜,如今居然舍得给苏阮,你当真要用这人情换我帮他们平叛?”

    “这东西用了可就没了。”

    苏江说道:“东西给她了,自然就是她的了,她想怎么用都行。”

    贺泉微眯着眼:“你这小子从来都不吃亏,苏阮是你什么人?”

    苏江撇撇嘴:“啥也不是。”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对着贺泉说道,“你就看在我当年救了你的份上,多照顾点俏丫头,至于另外那个小白脸,你随便应付下就行了。”

    “如今他们在你这里也安全了,我先走了。”

    贺泉叫住他:“这就走?”

    “不然呢?”

    苏江挑挑眉说道,“那俏丫头原本是我瞧上的小媳妇,可如今她都成了瘸子了,还背着我找了小白脸了,总不能还要我守着她。”

    他朝着贺泉挥挥手,就领着憨乎乎的阿大转身就走,等快要下房顶时又突然停了下来,朝着贺泉说道,“对了老家伙,我以后不叫苏江了。”

    贺泉疑惑:“那叫什么?”

    “江霸天!怎么样,是不是威武霸气?”

    贺泉:“……”

    他满脸漆黑,威武霸气没听出来,脑子被水泡过还是看得出来的。

    贺泉满是嫌弃的对着苏江说道,“赶紧滚蛋吧你!”

第511章 事成

    苏阮和祁文府被安顿在贺家后不久,齐荥就领着越骞过来。

    瞧着他们直接在贺家住了下来,甚至贺家里里外外的人对他们也十分恭敬,越骞低声道:“事成了?”

    苏阮迟疑:“应该算成了吧。”

    “什么叫应该?”

    越骞眉毛一竖,“成了就成了,没成就没成,那个贺泉答应帮这你们平叛了吗?”

    祁文府低声道:“答应了。”

    越骞顿时欣喜:“那不就是成了?”

    他们此行安昌的目的就是为着贺泉,只要他肯答应,这事儿就已经成了大半。

    苏阮和祁文府脸上却没太多欣喜之色,倒不是说他们不想让贺泉帮忙,只是刚才的事情峰回路转的太过突然。

    贺泉之前明明十分厌恶朝权争斗,甚至将他们说的毫无辩驳之言,拒绝出面替大陈平叛不说,还直接扬言要将他们赶出去。

    可转眼之间又突然将他们留了下来,甚至还答应了他们之前的请求。

    谢锦月站在一旁说道:“阮阮,我瞧着院长好像是因为那枚铜钱才答应下来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阮满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在荆南时苏江随手给她的东西,她当成是旧友赠礼,而且时隔两世再见到小时候的朋友觉得心中欢喜,所以哪怕哪怕是枚瞧着不怎么值钱的铜钱,她也好生收着。

    之前掉进南河里时,她身上的东西几乎全被水冲走,放着铜钱的荷包也被泡的不能用了。

    来时的路上恰巧遇到个挑担的货郎,苏阮便买了个穗子,将铜钱挂在上面系在腰上,免得不小心丢了,哪能知道这东西贺泉居然认得。

    齐荥皱了皱眉猜测道:“莫不是给你铜钱的那个乞儿与院长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门外传来的声音吓了齐荥一跳,连忙回头,“院长。”

    越骞也没想着贺泉说来就来,伸手抓着斗笠就想着朝着头上戴。

    贺泉见状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模样,你也用不着遮着,打从你们进城之时就已经有人留意到了,要不是苏江那小子手中有我的腰牌,你们连那酒楼都住不进去,早就已经进了官府了。”

    越骞闻言看了苏阮他们一眼,苏阮朝着他点点头后,他这才放下了斗笠,露出那张有些吓人的脸。

    苏阮抬头说道:“贺院长认识苏江?那您肯答应帮我们,也是因为他?”

    贺泉既然已经答应帮忙,自然也没再遮掩着,他走进去后便坐在一旁淡声说道:“三年前苏江救过我一命,我答应替他做一件事情。”

    “这枚令钱是我交给他的信物,并承诺他只要他拿着这枚令钱找到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他完成。”

    苏阮怔了下:“可我并不知晓这令钱的用处,而且您的承诺应该只对着苏江吧?”

    要是谁拿着这枚令钱找上贺泉,都能让他履行那个承诺的话,那贺泉岂不是难以安生?

    她突然想起贺泉刚才说的,若非苏江手中有他令牌,他们根本就住不进那平福酒楼,甚至他们在入城第一时间就已经被人发现,苏阮愕然道,

    “苏江一直跟着我们?”

    “不然呢?”贺泉不客气的说道,“你们两个残废,还跟着一个朝廷钦犯,就算假死脱身之后叛军那边的人不再搜捕,可你们当朝廷的人是吃闲饭的?”

    “这一路上你们途径那么多城池,难道就没一个人发现越骞,更何况若非苏江手中拿着我的腰牌,你们连这安昌城都进不来,更遑论是找上锦月他们,让他们带着你们来见我?”

    苏阮微睁圆了眼,她想起这一路上的顺逐,每到一地时总能那么刚好的避开麻烦,甚至路途之上未曾遇到半个官府之人,却没想到是苏江一路护着他们到了安昌。

    祁文府也是心中触动,他没想到那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少年居然会做到这般地步,也没想到他们能“劝服”贺泉,全是因为那个少年。

    “苏江人呢?”祁文府道。

    贺泉说道:“走了,你们也别想着找他了,那小子向来行踪无定,若他不想露面,旁人就没有能找着他的,等他想要见你们时,他自然会来找你们。”

    他对着祁文府和苏阮说道,“你们既然拿了这枚令钱,我便会答应你们所求。眼下外间的情形我也知道一些,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祁文府和苏阮虽然感慨苏江之事,可也知道正事要紧。

    见贺泉说的直接,祁文府也没绕圈子,直接就对着贺泉说道:“我们想要让贺院长出面勤王,以你之名发平叛文书宣告天下,呼应各地驻军将领领兵阻拦叛军。”

    宇文峥的叛军之所以能够一路北上,无人阻挡,除却他手中军力惊人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京中未发旨意,其他地方各自为政,甚至有许多人都是在迟疑犹豫要不要出面。

    眼下形势,缺的只是一个有声望的领头羊,只要贺泉愿意出面,必能一呼百应。

    贺泉敲了敲桌子,“具体怎么做?”

    祁文府见贺泉没有拒绝,神色微松,让齐荥扶着他坐在了桌旁,就低声与贺泉说起了他之前所有的打算,而越骞几人便在旁安静听着,只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自己的意见。

    贺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知晓了祁文府他们的打算之后,便让他们安心在贺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他先是与祁文府去见了安昌府衙之人,封锁城门之后,再带着人武院,召集了所有的院生以及武院之中的师长,将他打算带人帮着祁文府他们平叛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祁文府未死的消息震惊了不少人,而武院之中本就有一大部分都是朝中武将之子,其中九成的人选择了追随贺泉和祁文府平叛,剩下的那一成不愿参与此事之人,贺泉也未曾为难。

    他只是命人暂时将这些人留在武院之中看守起来,在事情有了结果之前不允他们离开安昌,也不许与外间通信。

第512章 讨伐书

    三日后,一封来自安昌,贺泉亲笔所写讨伐叛军的讨伐书震惊世人。

    那讨伐书乃是苏阮亲自操刀,她文采绝不逊色于当初替宇文峥捉笔檄文之人。

    上面不仅一一反驳了当初檄文所言,更将打着元后血脉为名的宇文峥直接划归为了乱臣贼子,言辞犀利指责他为己私利,为谋皇权,倒行逆施,假借先帝元后之名为祸天下。

    讨伐书传遍天下之时,京中那边萧勉也已经扶灵入了京城。

    装着祁文府和苏阮“尸身”的棺材入城之时被人阻拦,曹雄有意刁难想要打开棺木羞辱已死之人,萧勉震怒之下险些与城卫之人动手,后还是沈凤年下令让人放行,萧勉才带着棺木回了祁家。

    祁家挂满了白色丧幡,棺木停于正堂之上,整个祁家的人都如同遭了重击。

    祁老夫人哭晕了过去,卧病在床几乎起不了身来,而祁老爷子也如同老了一大截,整日闭门不出,不见外人,整个祁家上下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沈凤年派人前去吊唁,被祁文柏命人打了出去,再之后祁家便直接闭了大门,谁也不见,

    “相爷,可还要盯着祁家的人?”

    沈凤年低叹口气:“罢了,终究是对不住他,不必让人盯着了,只看着萧勉,别叫他有什么异动,眼下要紧的是安昌那边的贺泉。”

    ……

    宁阳城里。

    宇文峥也得知了贺泉所做之事,等派人拿到了贺泉所发的那张讨伐书,看着上面所写的东西,他脸上神色无比阴沉。

    “贺泉那个老东西,我当初亲自前去安昌请他出山,他不肯,还口口声声说着他绝不掺合任何朝权争斗之事,如今他居然敢帮着明宣帝来对付我?!”

    他一把揉碎了手中的平叛书,难掩怒色,“这几日京里头可有人出城?”

    下面的人连忙回道:“没有,相爷和曹大人已经把控整个京城,若有人出城必然瞒不过他们。”

    “那安昌呢?”

    那人低头:“不知道。”

    “不知道?!”宇文峥顿时气笑,“你们在干什么吃的?”

    那人吓得跪在地上,急声解释:“主子,自打那日您去过安昌之后,贺泉便命人严防死守,整个安昌被守的犹如铁桶,半丝空隙都没有。”

    “我们混进去了几个人都还没来得及靠近贺泉等人,就已经被处置干净。”

    “而先前与您和沈公子交好,入了三青武院之后替我们传递消息的那几个朝臣之子,这几日也突然没了消息。”

    宇文峥这些年在京中借着沈棠溪的身份,交好朝臣之子,更结识了不少少年英才,而那些人中一部分留在国子监,另外一部分则是入了三青武院,打算将来走武将的路子。

    这次起兵打到宁阳之后,宇文峥就亲自带着人去了一趟安昌,想要招揽贺泉为他所用,甚至借三青武院之名一呼百应更少阻碍,可贺泉那老东西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肯答应招揽不说,更让人将他扔出了安昌城。

    宇文峥当时大怒,险些直接带人带过去,可后来有武院的人通传消息,说贺泉一向如此,且也没有帮助朝廷的打算,宇文峥这才作罢。

    他只想着那老家伙不愿帮他,好歹也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贺泉居然出尔反尔,不仅破了他自己立下的规矩,还发了讨伐叛军之书昭告天下!

    “查!看到底是什么人说动了贺泉,还有,让段将军他们过来见我……”

    出了贺泉这个变故,宇文峥难以在安心留在宁阳,那个老家伙在武将之中的号召力实在太强,而且有他出面恐怕各地驻军领将都会派兵来援。

    宇文峥刚想说让段阔他们立刻来见他,商讨率兵入京的事情,不管外间如何先拿下京城再说,可没想到他话音还没落下,外间营地附近就突然传来号角之声。

    “唰!”

    宇文峥猛的站起身来,拉开营帐走出去时,就听到有人外间呼喝声四起,“殿下,敌袭!!”

    ……

    战争来的格外的突然,贺泉讨伐书发出后第三日,就亲自率领安昌五千驻军,六百院生,以及其他各地聚拢安昌,投靠贺泉名下以三青武院为首的三千散军奇袭宇文峥叛军。

    八千人对十余万,本是极为悬殊对比,可贺泉他们栖息突然,所有人如同尖刀一般直接插入叛军阵中。

    叛军猝不及防之下,左锋后翼全部被斩,领军大将被贺泉所擒。

    而由越骞和齐荥所带领的三百急袭军更是趁机烧毁了宁阳城外叛军粮草,谢锦月则是带着二十余人直冲敌军外营,斩杀了段阔身边副将高昌东,将其首级提回悬挂于平叛大军之前。

    宇文峥接连损失两名大将,更被他们这一波带走了数千于人,粮草更是毁了大半,气得直接派兵围剿想要拿下贺泉等人,只他太过小看贺泉以及三青武院之人。

    贺泉在宇文峥派兵围剿之前便将所有人化整为零,直接将手下八千与人全数打散,以谢锦月、齐荥、越骞几人为首,分成十余支数百人的小支散军,以游击之势攻击叛军。

    因为人数不多,且又都是武院培养的精锐。

    他们来去如风,行动迅速,几乎大多都是以偷袭的手段打上一场就立刻退走,而当叛军这边派人追击之时,他们便会躲入周围深山之中,其他人配合从另外一处进攻。

    他们人数虽少,战力却强,每次只收割百余人性命就直接离开,待到叛军放弃追击回营之时又上前攻击。

    十几队人轮回不断,昼夜不歇的偷袭之下,几乎让得叛军之人疲于应付,几乎无法休息不说,稍一闭眼便听到号角敌袭,而且这批人每次偷袭时只伤人几十数百,从不恋栈战局。

    短短三日不到,等到段阔听到下面的人来报之时,竟是又损失了数千人,而其他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段阔怒斥贺泉徒有其名,实乃卑鄙无耻之徒,只懂小人手段,若有胆量与他们当面战上一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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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阮的一生过的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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