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抽签
尽管安然有着许多的不甘，许多的无奈，但事到如今，似乎只能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
第二天一早，安然一行人，包括参加文艺汇演的高一高二学弟学妹们，一同出发赶往县城。同时，按照调令，猥亵宋怡菡的那名老师也终于离开了学校。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尽管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参加元旦汇演的，一共有七所学校，安然所在的学校，最后一个抵达场地。
文艺汇演安排在晚上，因而辩论赛被安排在了当天下午。和先前得到的消息不同，辩论赛的辩题与辩手的安排，全都由抽签决定。
宋老师作为高三实验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此次活动的带队老师，自然担负起了抽签的“重任”。
不巧的是，班主任宋老师抽到的辩题，恰好与先前准备的辩题相反，辩手的安排亦是如此。
“怎么办啊！”这下子，王兰紧张了起来，瘫坐在地上紧紧拉着安然的胳膊，“我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我吧！本来就没什么信心，现在更是想打退堂鼓了。安然啊……能不能找个人替我上场啊？”
“别紧张。”安然握了握她的手，“我们互相交换一下资料就好啦~认真准备了这么久，对方的辩题我们也研究得透彻了，正常发挥就成。”
“对手可是县一中哎……”王兰还是没有多少信心。
安然一行人被安排坐在体育馆的正中央，前后左右都是其他学校的学生。
“你看看他们，”安然环顾四周，全都是陌生而新奇的面孔，“和我们一样，都很紧张。”
“可是我们的对手，是县一中哎……”王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真想退出。”
“重在参与，”安然笑了笑，“结果没那么重要。”
“明明就很重要啊。”王兰小声地嘟囔一句，“如果我是宋怡菡，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安然一下子变了脸色，神情变得有些悲伤。
“安然，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兴许是察觉到安然脸色的变化，王兰随即开口，“我只是觉得很伤心，我们明明那么有决心，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安然用力握了握拳头：“所以，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没人敢随意地欺负我们。大人的世界太残酷，我们的努力，在他们眼里，大抵是可笑的挣扎吧。”
“但是，”安然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挣扎也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于他们是一种警示，——尽管我们很弱小，尽管我们还无法与大人们抗衡，但他们也不可随意地对待我们。如果能够争取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尊重，也是值得的。”
王兰歪过脑袋，轻轻地靠在安然的肩膀上，嘴里喃喃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长大了，就能变得强大吗？就不会再受到欺负了吗？”
安然握着她的手，没有开口。
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班主任宋老师召集众人，去了体育馆隔壁的大众食堂。
安然和王兰面对面地坐着，顾铖和孙建波则排队打着菜。
“李杰跟我合不来，”王兰没来由地说一句，“一个大男生，总是婆婆妈妈的找我茬，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啊？”安然问，“相处下来，他只是个性比较要强，其他都还好呀。”
“准备辩论资料的时候，他总是针对我的观点，诸多挑剔，事后呢？却又把我的论点当作是他自己的给抄了去。”王兰轻轻地叹息一声，“我只是不想跟他计较罢了。”
“有这种事？”安然皱了皱眉，“我们是一个团队，个人英雄主任可要不得。”
“他大概是想争个最佳辩手吧。”王兰撇撇嘴，“听说有奖金拿。你们那一组还可以吧？”
“嗯。”安然点点头，“我们的资料都是共享的，也没人想单独强出头。”
“你们倒好了，”王兰双手托着下巴，“从下半场换成了上半场，压力也会小很多。”
“放轻松。”安然冲她笑笑，“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不是经常交换场次模拟辩论的么？不过是换了对手而已。虽说对手很强，我们也不弱啊，对不对？”
“嗯。”听了安然的话，王兰心上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了些。
恰好这时，顾铖和孙建波端着饭菜走过来。
“聊什么呢？”顾铖问。
“聊下午比赛的事。”安然从他的手里接过餐盒，“突然换了场次，换了辩题，我还真的有点紧张呢。”
“你还会紧张吗？”顾铖还没接话，孙建波已经笑着开了口。
“我也是普通人啊，当然会紧张。”安然笑着看他，“反倒是某些人，平日里看上去不温不火的，实际上是一匹黑马呢！”
孙建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埋头扒着饭。
安然刚拿起筷子，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还是顺手接通了：“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来有些耳熟，“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你是？”安然稍稍有些发懵。
“秦风。”那人不温不火地回答。
“是你？”安然有些吃惊，声音微微抬高了几分，“找我有事吗？”
“我在体育馆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你，也没发现你们学校的旗子，你们去哪了？”
“你……”
“想不到我会来吧？”秦风轻轻地笑，“你在哪？出来吧！请你吃饭。”
“不必。”安然淡淡地开口，“已经吃过了。”
“见一面吧？”
“你跟我，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吧？”安然自然拒绝了。
“谁？”坐在安然身边的顾铖，转过脸警惕地看了安然一眼。
“秦风。”安然捂着话筒，小声地回答。
“他来做什么？”顾铖又问。
“不知道。”安然摇摇头。
“安然，你在听吗？”这时候，电话那头的秦风又开了口。
“吃饭吧！待会饭菜要凉了。”身旁的顾铖也催促了一句。
第八百七十三章 又见秦风
“我知道了，你在体育馆门口等我吧……”安然对着电话小声地说了句，“我这就过去。”
挂断了电话，安然随即拉上顾铖的胳膊：“陪我去见他。”
“你要去见秦风？”王兰放下筷子，抬眼看着安然。
“秦风是谁啊？”孙建波紧接着问了一句。
“你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王兰转脸看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看着安然，“安然，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为好。”
“我有分寸。”安然对她笑笑，“待会如果班主任问起来，你就说，我和顾铖吃完先回体育馆了。”
“可……”
“没事的。”说完，安然拉着顾铖飞快地朝体育馆赶去了。
由于体育馆就在隔壁，两人一走出食堂，便看到秦风的车子停在门口。
安然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很快，秦风打开门下了车。
“你怎么来了？”安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秦风看她一眼，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倒是转脸看向顾铖，别有深意地挑了挑眉，伸出右手：“又见面了。”
“你好，秦律师。”顾铖自然礼貌地握了上去，又很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的话，我们要走了。下午还要比赛！”安然稍稍有些不耐烦，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秦风笑笑，“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总是这么急躁。和你……”
“和我妈妈一样。你是不是又要说这句话？”安然重又转身，直视着秦风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厌恶，“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只是他们身边的一个律师，不要总想着跟我妈妈套近乎。她已经结婚了。”
“哈哈哈！”
秦风仰头大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面对着秦风，安然总是表现得十分没有耐心，似乎对他有着天生的敌意。
“笑你很可爱啊。”秦风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一点，你倒是和王雨姐姐不太一样。”
“我妈妈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安然脸上的怒气更重了，“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所以，这位小同学，是你什么人呢？在我看来，他似乎也没摆正自己的位置。”秦风指了指一旁的顾铖。
“好好的，你扯他做什么！”安然有些心气不顺，“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秦风依旧笑着，俯身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出自己的公文包，正欲打开，却被安然拦住了。
“又是给我送钱的？”安然摁住包，“不必了，我手头上还有结余。”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秦风推开安然的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执意递到安然的手里，“我得回去交差的。”
“交差？交什么差？”安然皱了皱眉，“你回去实话实说就是！难不成，我妈妈还会为难你吗！”
“为难倒不会，只不过……”秦风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别总是吞吞吐吐的。”
“你难道不怕王雨姐姐多心吗？她的身体本就还未恢复，你一定要表现得这样冷漠吗？”秦风变了变脸色，“你针对我可以，至少要考虑考虑她的心情。”
安然一下子沉默了，不知如何接话。
“安然，你就拿着吧。”一旁的顾铖拉了拉安然的胳膊，“不要耽误时间，老师他们出来了。”
“还是这位小同学明事理。”秦风笑着看了看顾铖，“只可惜啊，是个备胎。”
“你少放屁！”安然怒了，夺过信封，拉上顾铖转身就走，“顾铖，我们走！不要搭理他，他就是个神经病。”
秦风倒也不生气，对着安然的背影笑着开口：“好好准备，待会我去给你们捧场！还有，王雨姐姐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有时间常回家看看，学习重要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安然并不愿理他，加快了脚步，拉着顾铖走进体育馆的大门。
“他真的是个律师，而不是一个无赖吗？”顾铖皱了皱眉，转脸看着安然。
“你很讨厌他吧？我也一样。”安然松开手，抬眼看着顾铖，“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王兰说得对，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嗯。”
两人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班主任宋老师也领着其他同学走了进来。
“辩论赛马上就开始了，”班主任招招手，将安然等人聚集到了一起，“大家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没有答话。
“不要紧张，尽力而为就好。”班主任笑笑，“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种活动，大家权当是一种历练，赢了最好，输了也不要泄气，以后有的是机会赢回来。你们该不会，看到对手是县一中，就开始退缩了吧？”
“说实话，有一点。”安然小声地说。
“我刚刚翻了翻你们准备的辩论资料，都准备得很充分嘛！正常发挥就行。”班主任依旧笑着，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脑袋，“我在台下给你们加油鼓劲！还有你们的学弟学妹们，你们要给他们做一个表率。”
“嗯。”
“如果输了，您该不会骂我们吧？”王兰没敢抬眼看向班主任，只是低头嘟囔着。
“我骂你们做什么？”班主任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赢，是不是？只要呈现出来的过程是精彩的，结果没那么重要。”
“这可是您亲口说的啊……”王兰终于抬起头，“若是输了，您不要怪我哦……当时正是您赶鸭子上架让我参加的，我……我真没什么信心。”
班主任被王兰的样子逗笑，连连点头：“我说话算话！大家正常发挥，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最棒的。”
王兰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很快的，七所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全都来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辩论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比赛前，领导发言是免不了的。此次活动，竟请来了县高官和教育局的领导，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第八百七十四章 辩论赛
待领导发言结束，辩论赛正式开始。安然担任第一辩手，顾铖和张娜娜分别作为二三辩手登场。自由发言人即四号辩手，则由两队的指导老师担任。
安然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群，手心微微渗出了汗珠，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主持人先是宣布了此次的辩题，正方即安然所在的队伍，反方则是一中派出的四人组。接着介绍双方的参赛选手。安然稀里糊涂地站起身，又稀里糊涂的坐下，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出奇制胜。
介绍完选手，又介绍了评委老师和点评嘉宾。
“各位评委老师、同学们，大家好！很高兴我能站在这里，与大家共聚一堂，在此谈论今天的辩题。”安然合上手中的资料，开始了开篇陈词，“我方的观点是……”
安然在台上慷慨激昂，她却没有发现，台下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同时举起了相机。
安然很快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刚一坐下，对方的一辩随即站起了身，从容地开了口。
安然仔细听着对方的发言，不时在笔记上记录着什么。
很快的，对方坐下了。
顾铖抬眼看了看，合上稿子站起身：“我是正方二辩顾铖。我选择对方三辩进行一对一攻辩。”
接下来的一分四十五秒，双方你来我往，针对辩题进行谈论，实力不相上下。尽管顾铖的问题算得上刁钻，对方选手却能很好的消化，甚至更胜一筹。
作为三辩的张娜娜开始紧张起来。不出意外的，新一轮攻辩，对方的二辩正是选择了她。
“抛开实际空谈理想，那都是耍流氓，”对方二辩神情自若地看着张娜娜，“以现阶段的国情来讲，若不进行应试教育，社会公平如何保证？”
“实现社会公平，并非……并非只有应试教育这一条道路。”张娜娜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以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各地区人们的不同需求，开展素质教育一定能成功吗？一定会比应试教育更有优势吗？”对方接着发问。
“素质教育的优势很明显，一来可以选拔全面发展、更加优质的人才，二来会减轻学生们的学业负担，减少家庭的矛盾……”张娜娜稍稍镇定了些。
“开展素质教育，怎么解决落后地区与发达地区的水平差距呢？盲目的自信，只会带来更多的社会问题，你方有哪些应对办法？”
“即便是应试教育，教育水平的不平衡与教育资源的不平均，也是一直存在的。我方……”
张娜娜的话还未说完，铃声响了起来，这一轮的攻辩结束了。紧接着，她选择了对方的三辩进行攻辩。兴许是刚才一轮发挥失常，影响了她的心情，她作为攻方，非但没有利用到先发制人的优势，将对方打倒，反倒被对方抓住漏洞，反咬了一口。
她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对方的三辩同样选择了她。作为辩方的她，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尽管占据了弱势，安然还是从容地进行攻辩小结，将我方的观点进行了梳理，以及对方出现的漏洞进行了汇总。同时就对方先前的提问做出了回答，还不忘一连抛出了几个刁钻的问题。
反方的一辩也毫不示弱，所说的话全都有理有据，抛出的问题也很是切中要害。
接下来的自由辩论，尽管安然和顾铖表现得比较抢眼，但还是无法挽回颓势，不得不承认，对方准备的更加充分，更加有攻击性与技巧性——安然等人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观众提问环节，双方的表现不相上下。倒是底下的观众，各个兴致勃勃，不知是想看台上的辩手们出丑，还是当真对辩论感兴趣，问出的问题都有一定的难度。
接着到了自由辩论时间，张娜娜更是心神不宁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过多的参与。
反方四辩先做了总结陈词，接着才是正方。两位老师的发言都很精彩，甚至分不出高下。但上半场的结果显而易见，安然他们处在劣势。
安然等人走下了台，王兰一行三人紧着着上场，中间并没有休息。双方的四号辩手依旧没有变。
“对不起……”台上的气氛紧张，辩手们纷纷发言，口吐莲花妙语连珠，台下的张娜娜却羞红了脸，甚至红了眼镜。她拉着安然和顾铖的胳膊，小声地道着歉，“是我失误了，对不起！本来不该输的。都怪我……我没准备好，太紧张了。”
“辩论考验的是团队的力量，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安然握了握她的手，“事实上，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我和顾铖也被问得哑口无言不是吗？不要太自责了，重在参与。”
“可是，你看王兰，她现在表现得多好啊……”张娜娜望了望台上，只见王兰面带笑容，丝毫没有胆怯和慌张，“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
“怎么了？哭了啊？”这时候，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班主任宋老师走了过来，拍拍张娜娜的脑袋，“你们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你们不要安慰我了。”张娜娜低着头，“我知道，你们是不忍心责备我而已。哪里表现得好了？刚才在台上，我明明就是被对方吊打好不好……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才这么点小挫折，你就自暴自弃啦？”班主任轻轻地笑了笑，“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大的挫折等着你哩！不要想太多了，重在参与，结束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当然，也要好好总结这次的经验教训，也算是个很有意义的经历。”
“娜娜，宋老师说得对。”安然也冲张娜娜笑了笑，“这么点小挫折真的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总结经验，调整好心态。失败不可怕，失败了不愿站起来才可怕。”
“是啊。”顾铖抬手拍了拍张娜娜的肩膀，“把它当作一种历练。不要太自责，我们是一个团队。”
第八百七十五章 猜想
安然和顾铖又安慰了张娜娜一阵，这才回到座位上，下半场的辩论也进入了尾声。
“叮铃铃！”就在这时，安然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尽管铃声不大，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引得周围的学生们全都望向了这边。
安然赶忙掏出手机挂断了，但很快，电话又打了过来，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再次将电话挂断了。
“谁？”顾铖转脸看着她。
“还能有谁……”
“秦风？”事实上，顾铖一早便猜到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安然摇摇头。
“走。”顾铖伸手拉过安然的胳膊，“当面问问他！”
“别。”安然摁住顾铖的手，对他摇摇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可是……”顾铖眯着眼眸看她，“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不要紧，”安然笑了笑，将自己的背包塞到顾铖怀里，“帮我保管好，很多钱哦~”
“你呀~”顾铖无奈地摇摇头，“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过去。”
“嗯。”安然点点头，猫着腰走出了体育馆。
一跨出体育馆的大门，寒风迎面刮过来，安然不由得裹紧了外套。尽管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气温依旧很低。
“小丫头！”秦风从一旁跳出来，弹了弹安然的脑袋，“为什么挂我电话？”
安然果断地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冷清地迎上他的目光：“钱，我已经听你的话收下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秦风背靠着墙壁站定，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从容淡定，丝毫没有任何狼狈和怒意。他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脑袋，笑容里带着些别样的意味。
安然又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的监控。
“我和你算不得很熟悉吧？能不能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举动？”
秦风只是笑，似乎自动忽略了安然的话，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暧昧不清。下一秒，他的关注点移到了安然的双手上。
“你的手，怎么了？”
“冻疮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面对着秦风所谓的“关心”，安然的心中突然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强压着怒气，佯装镇定。
看着安然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秦风笑得英气逼人。
“你笑什么！”安然感到更加生气，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秦风依旧笑着，“我不过是来祝贺你罢了！刚才在台上表现得很抢眼。”
“你在故意嘲笑我？”安然冷哼一声，“明知道我们表现得不好，故意看我笑话吗？”
“你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这么坏吗？”
“不是所有人！”安然看着秦风的眼睛，“只针对你而已。说实话，我很讨厌你在我妈妈面前的谄媚模样，也很讨厌你随意地插手我们的家事。请你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觉得，你妈妈当真喜欢李华吗？”秦风的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诡异和冰冷。
“那是他们的事，跟你何干？”安然尤其讨厌秦风在自己面前提起王雨，“她喜欢谁，那是她的自由！即便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那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拿着工资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你……”秦风刚要开口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过这通电话，他的表情变得怪异，甚至有些扭曲。
“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秦风所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刚要伸手摸她的脑袋，却被安然躲开了。
秦风如一阵风般地转身离开，从安然身边经过时，撞在了她的肩上，她一个重心不稳，歪歪斜斜地向后倒去。
“小心！”
恰好这时，顾铖从身后赶来，一手圈住安然的腰，一手护住她的脑袋，以免撞到墙上。
“没事吧？”顾铖扶着安然站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事。”安然摇摇头，“他什么也没说，我真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搭理他了吧。”顾铖的双手始终在安然的身后护着，犹犹豫豫地开口，“安然，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他……我是指秦风，是不是对王雨阿姨有……有非分之想？”
听了顾铖的问话，安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安……安然！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话了？”顾铖连忙道歉，“我也真是口无遮拦。”
“连你也看出来了，那就证明我没有多想。”安然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我真的很讨厌他总是干涉我们家的事，尤其是……”
安然犹豫着，“王雨”的名字还是无法说出口，更无法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
“兴许是我们想多了。”顾铖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只好也低下了头，“而且，就算我们的猜想是对的，以目前的情况看，也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安然沉默了好久，这才抬眼看着顾铖：“算了，不想了！我们进去吧，外面挺冷的。下半场的辩论应该也要结束了吧。”
“好。”顾铖点点头，和安然并肩走进了体育馆。
辩论赛依旧进行着，已经到了观众提问环节。
“怎么样？”安然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转脸看着一旁的张娜娜小声地问，“哪一方占优势？”
“不相上下吧！”张娜娜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反正你们每个人都比我表现得好。”
安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下半场的辩论，很快地，在人们的欢呼声、鼓掌声中结束了。点评嘉宾对于双方的表现做了评价——当然了，更多的是褒奖，大抵是担心批评会令大家感到丧气。
点评结束，便到了颁奖环节。毫无悬念的，胜利方是一中代表队。倒是顾铖拿了个最佳辩手，也算得上是个安慰。
辩论赛结束后，班主任领着一行人来到事先安排好的宾馆住下。
“顾铖，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得领着高一高二的孩子们去化妆。”
第八百八十章 一次冒险
“嗯。”顾铖点点头，“放心吧，宋老师！”
紧接着，班主任宋老师和其他两名带队老师，领着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走出了宾馆。只留下了先前参加辩论赛的指导老师，陪着安然一行人。
“咚咚咚！”安然和王兰两人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摁着遥控器，不多一会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安然慵懒地抬了抬头，对着门口的方向问了一句。
“是我！”门外传来张娜娜的声音，她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
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奇怪，安然和王兰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翻身下床，走过去打开了门。
“怎么了？”站在门口的张娜娜，脸色有些苍白，见状，安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然，王兰。我想……”张娜娜咬了咬嘴唇，“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哦！什么忙？你说说看。”王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只不过，我们未必能帮得上哦……”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能不能替我打掩护？”张娜娜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
“出去？去哪儿？”安然问。
“去看看我哥。”张娜娜回答，“他在附近的厂里打工，难得来一次，我想去看看他。”
“去找你哥？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可以对老师实话实说啊！”王兰有些疑惑，更是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拿这件事做幌子，出去……”
“咳咳！”安然咳嗽两声，打断了王兰的话，同时对着张娜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就是口直心快，你别在意啊。”
“没关系。”张娜娜尴尬地笑笑，“她也是担心我嘛。”
“不过，王兰说得对啊，你可以直接跟老师请假的，我们也可以陪你一起去。我……”
“不用不用！”不等安然的话说完，张娜娜一脸慌张地摆摆手，“你们不必陪我出去，外面挺冷的。而且我也不想跟老师谈论家里的事……我在晚饭前一定赶回来，你们就帮帮忙吧，替我隐瞒一下吧，好吗？”
“这……”王兰为难地看了安然一眼，“不好吧，万一老师问起来，我们……”
“晚饭前你一定要回来哦！”安然拉了拉王兰的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不然的话，我们可是要担责任的。”
“一定，一定！”张娜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去看一眼我哥，很快就回来。”
“去吧。”安然点点头，“待会我让王兰去你房间，若是老师查房，也好应付过去。”
“谢谢！”张娜娜紧紧拉着安然的手，用力握了握，“太谢谢你们了！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好啊！”
看着张娜娜偷偷摸摸地走出宾馆的大门，搭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王兰这才瞪了安然一眼，埋怨道：“安然！你怎么能轻易答应她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我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哦。”
“她既然答应了晚饭前回来，就一定会按时回来的。”安然撇撇嘴，将王兰推出门外，“在这之前，就委屈你到隔壁待一会吧~”
“安然……”王兰真是拿安然没有办法，只得一连叹息了几声，“你就不怕出事吗？她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我是真不放心！心里直突突，七上八下的！”
安然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安然，你就是太粗枝大叶了。也太容易相信别人！”王兰无奈地摇摇头，“你当真相信，她是出去找她哥哥？”
“我不知道。”安然说，“不过，既然她着急出去，一定是有事要办。”
“万一，是去做不好的事呢？”王兰认真地开口，“如果真是去找她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向老师请假？就算老师再不近人情，也不会拒绝她这个请求的。再不济，让我们陪她一起过去也未尝不可！可是你看她刚才的样子，慌慌张张的，像是有事瞒着我们！她为什么拒绝我们的陪同，你想过没有？”
听了王兰的话，安然心里也涌上了一阵不安。
“安然呐！你以前怎么对我说的？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不要随随便便和一个不熟悉的人变亲近。你都忘了吗？”王兰的口气里，满是不理解，“我都记下了，也按你说的这么做了，怎么你倒变了呢？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你了。刘婷婷从前那般对你，你二话不说就原谅了他。明知道闻静很讨厌你，你也不介意和她当‘朋友’，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
“算了，算了！”王兰摆摆手，“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不过我告诉你啊，安然！这次如果出了什么纰漏，你一个人承担，不要拖我下水。”说完，她转身走出门。
“砰！”地一声，隔壁的门被重重地关上，这声闷响，也像是重重地砸在了安然的心上。
“可能我是真的做错了。”安然站在门边，看看空空的走廊，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万一真的如王兰所说，后果不堪设想。”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想要敲开老师的门。最终还是犹豫了，选择相信张娜娜，在晚饭之前，暂时替她保密。
不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亦或是张娜娜有意隐瞒。直到班主任带着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回到宾馆，张娜娜还是没有出现。
很快，班主任宋老师和两个带队老师开始点名，准备一同去吃晚饭。
眼见着就要露馅，张娜娜踩着暮色跨进了门。
“你去哪了？”班主任自然注意到了神色匆匆的她，转脸问。
“我？”张娜娜定了定神，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去隔壁买了点零食。”
“赶紧放回房间去！”班主任没再追问，对她招了招手，“待会要吃晚饭了。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出门一定要跟老师说一声。”
“知道了！”张娜娜小跑着走回房间，经过安然身边时，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拉了拉一旁的王兰：“她回来了，你可以不要生气了吧？”
“懒得理你……”王兰冲她翻了个白眼。
吃过晚饭，一行人再次回到体育馆，舞台已经搭好，正在调试音箱设备。
“安然，王兰！”张娜娜挨着两人坐下，“谢谢你们！让你们担惊受怕了吧？”
“算了。既然你已经平安回来了，再扯别的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王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很危险的！”
“嗯……”张娜娜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是担心你才这么说。”见气氛有些尴尬，安然赶忙开口打了个圆场。
“我是担心我自己好吧……”王兰小声地嘟囔着。
“嗯？什么？”张娜娜随即扭头看她。
“没什么。”王兰只好摆摆手，“我是说——节目怎么还不开始！”
“应该快了。”安然从座位底下伸出手去，握了握王兰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很生气。对不起嘛，是我考虑不周……在她面前还是少说两句吧，被她听到了不太好。”
“哦！”王兰撇撇嘴，没再说话。
恰好在这时，主持人上场了，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安然环顾一周，其他的六所学校大多来了百十人，只有自己所在的学校，只来了四十多人，看着四周空空的位置，不免显得格外冷清。
与此相对应的——一中作为东道主，占据了体育馆的大半空间。
“你看吧，我知道为什么下午的辩论赛我们会输了。”王兰碰了碰安然的胳膊，“气势上就输了大半啦！”
“其他两组的辩论，谁赢了？”安然看着她问。
王兰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们比赛完就回宾馆了，没在意。怎么了？”
“我在想，若是换一组对手，我们会不会占优势。”
“难说。”王兰应着，“听说其他的几所学校都很有实力。我看啊！我们能赢下的，大抵只有职高了吧。可惜啊~他们是唯一一所没有参加辩论赛的学校。”
“我们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嘛……”安然用力握了握王兰的手，“没那么差啦！至少，顾铖拿了最佳辩手不是吗？”
“啊~我倒忘了这茬。”王兰一拍脑门，“这样看来，我们输得也就没那么难看了。”
“其实吧，我觉得这个最佳辩手应该给你才是。”安然笑着对王兰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至少比我好。”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少来~”王兰哆嗦一下，“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两人你来我往聊得正欢，却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张娜娜低垂着脑袋，脸色愈发难看。
“我们下午也是有机会赢的吧。其实……”
“好了！”安然的话还没说完，张娜娜猛然站起身，大吼到，“你们说够了没有？！”
她的这声嘶吼，顿时吸引了体育馆里所有人的视线，纷纷露出厌恶的表情。一旁的安然和王兰，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脸的慌乱。
安然先反应过来，伸手拉了拉张娜娜，想要拉她坐下。不料，她却甩开安然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张娜娜……”安然对着她的背影小声唤了一声，手僵在空中。
“她怎么了？”王兰感到有些生气又有些莫名其妙，“我们说错什么了吗？”
安然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安然和王兰有再多的犹豫，坐在两人身后的顾铖，拉上她们的胳膊，便追了出去，经过班主任身边时，不忘小声地招呼了一句：“宋老师，我们去把她找回来，您不要担心！”
“好。你们小心点！”
三人猫着腰走下看台，朝着体育馆的门口追了出去。
“她怎么了？”顾铖一边走着，一边转头问安然。
“我也不知道……”安然皱了皱眉，“我和王兰聊着聊着，她就突然大喊一声跑出去了。”
“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惹她生气的话？”顾铖又问。
“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说。”安然颇有些委屈。
“是啊！我们只是在讨论下午比赛的事，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啊！”
跑出体育馆，路灯已经亮起，气温骤降。三人着急忙慌的走出来，一时间忘了拿上外套，不由得哆嗦了一阵。
“要不要回去给你们拿外套？”顾铖担忧地看着两人。
“不用了！赶紧去找她吧。”安然摇摇头，“这么晚，她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实在太不安全了。”
“嗯。”顾铖点点头，“那我们分头去找！安然，你跟王兰去前头那边找找，我去后面的小树林找找看！”
“好！”安然点头应下，拉着王兰的手往桥头跑过去。
两人追过去了百余米，就见着张娜娜抱着胳膊坐在桥头的台阶上，冻得直发抖。
“张娜娜！你……”王兰着急奔过去，却被安然拉住了。
安然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真是的！”王兰只好咬紧牙，跟在安然身后不再吱声。
“张娜娜，你怎么了？”安然轻手轻脚走过去，生怕激怒了她，“是不是我们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
“你们怎么会有错！”张娜娜抱着胳膊，没有抬眼看她们，“要错也是我的错啊！不是吗？”
“喂！”王兰实在忍不住了，推开安然，站到张娜娜跟前，“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话就直说，不要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了？下午你偷偷溜出去，还不是我们替你瞒着老师的？你……”
“好了！王兰，你少说两句。”安然皱着眉，将王兰拉到一旁，“让我去问问她。你在这等我把！”
“可是她……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赶紧劝她回去吧，我快被冻死了。”
安然轻轻握了握王兰的手算是安慰，随即走到张娜娜跟前蹲下。
“你慢慢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令你这么生气？”
第八百七十七章 寻
张娜娜别过脸去，什么话也没说。
“你看，”安然拉住她的手，“外面挺冷的，你没穿外套，我们也都陪你冻着，就算生气，也先回去好不好？到时候大家都冻感冒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可没让你们陪我受冻！”张娜娜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安然轻轻地说，“可你没必要因为跟我们置气，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对不对？走！有事我们回去说。”
“你不用假装好心！”张娜娜甩开安然的手，语气有些生硬，“刚才王兰说我是指桑骂槐，我看，指桑骂槐的是你们才对！”
“我们？”安然感到疑惑不解，“我们怎么指桑骂槐了？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我才没有误会！”张娜娜双眼通红，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你们一直在讨论比赛的事，说来说去，不就是怪我发挥失常了吗！输了都怪我是不是？”
“我……我们没这个意思。”安然皱了皱眉，“张娜娜，你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只是随口说了几句，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想多了……”
“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有你们知道！”张娜娜微微发着抖，嘴唇冻得有些发青。
“好！就算我们有这个意思，你直说不就好了，跑出来自己挨冻岂不是犯傻！回去再去行不行！”王兰忍不住插了一句。
“承认了吧！”张娜娜冷哼一声，“你们根本就是那个意思！”
“我真是……你！”王兰顿觉无语，“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懒得和你争辩。”
“因为你没得争辩！”张娜娜红着眼睛瞪她。
“罢了罢了！”王兰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挺会倒打一耙的！有句话说得好——‘理屈词穷的时代已过时，现在是理屈词富的时代，越是没理的人越喋喋不休’。我不愿再跟你多说什么！安然，你走不走？”
安然横在两人中间，有些左右为难。
“你不走，我走了！”王兰一甩手，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安然，“不只是我们，顾铖也在外面冻着！既然找到她了，你难道不该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啊……对！”安然这才回过神，想要伸手去摸手机，却发现手机连同外套，全都落在体育馆的座位上了。
“怎么了？”见安然愣住了神，王兰皱起了眉。
“手机在体育馆……”安然小声地说。
“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王兰叹一口气，“你愿意在这陪她，随你的便！我先回去给顾铖打电话！那个傻子肯定还在四处找她。”
“嗯。”
“你不用在这陪我！”听了王兰的话，一想到顾铖也在外面受冻，只为寻找自己，张娜娜多少有些歉意，随即从台阶上站起身，推了安然一把，“你回去吧！我马上就来。”
“一起走吧！”安然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小跑几步跟上了王兰。
王兰只淡淡地看了她们两眼，脚步迈得更快了。
“你放开我！”张娜娜想要挣脱开安然的手，无奈安然的力气太大，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阿嚏！”安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张娜娜见状，倒是不动了，乖乖地任由安然拉着，很快跨进了体育馆的大门。
“阿嚏……”回到座位坐下，安然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感冒了，高兴了？”王兰无奈的摇摇头。
安然扭头看着她，轻轻地笑了笑，心中明白，王兰只是口硬心软罢了。
“别看我了！赶紧给顾铖打电话吧。”
“啊……对！”安然回头看了看，见顾铖的位子依旧空着，赶忙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顾铖的号码。
“叮铃铃！”不成想，铃声却从身后的位子上响起——刚刚走得急，顾铖也忘了拿上手机。
安然只好挂断了手机。
“王兰，我得再出去一趟。”安然说着便披上衣服，顺手拿过顾铖的外套，“我去找找顾铖……”
“嗯。”王兰点点头，“去吧！节目还未过半，早去早回。”
安然回头看了看，并没看到班主任宋老师的身影。而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也不见了大半。看样子是去后台准备节目了。她眉头一皱，索性偷偷溜了出去。
安然抱着顾铖的外套，快步跑出体育馆，沿着顾铖刚才的路线寻了过去。
“顾铖！”安然一边走一边唤着顾铖的名字，“顾铖！”
同向小树林的小路，莫名有些阴森，安然不由得抱紧了胳膊，声音也微微发抖。
“顾铖……你去哪了啊……”安然放慢了脚步，不敢往更深的地方走去，“我已经找到张娜娜了，你快出来啊！不要吓我。”
一阵风吹来，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然被吓了一跳，随即停下了脚步。她抬眼看了看小树林的方向，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树林里这么黑，他应该不敢过去。”安然自言自语着，“我还是去别处找找看吧！”
刚一转身，她便撞上了一个人影。
“对不起，对不起！”安然慌忙道歉。
“安然。”头顶传来顾铖的声音。
“顾铖！”安然猛地抬头，眼眶一下子红了，“你去哪了啊……吓死我了！我们已经找到张娜娜，你不用担心了。”
“嗯。”顾铖笑着点点头。
安然看到顾铖的嘴唇冻得发青，脸色有些苍白，心里一阵难受。
“快把衣服穿上……”安然小心翼翼地为顾铖披上外套，“冻傻了吧？”
“还好。”顾铖只是傻傻地笑。
“冻得脸都紫了，还说没事！”安然抿了抿嘴唇，“对不起啊！”
“你干嘛跟我道歉？”
“我应该早一点过来找你的……害你受冻了。”
“傻丫头！”顾铖笑着拍拍安然的脑袋，“我没事，一点都不冷！找到张娜娜了就好。我们赶快回去吧！待会宋老师看不到我们，又该着急了。”
“嗯！”
两人并肩往体育馆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第八百七十八章 动摇
“你不怕黑了吗？”不知过了多久，安然忽地停下脚步，转脸看着顾铖，“小树林里那么黑，你进去看了？”
顾铖摇摇头：“当然没有。”
“哈？”
“一来，我没那个勇气去那么黑的地方。二来，”顾铖又笑了笑，“我猜想张娜娜应该也没那个胆量进去吧！”
安然“噗嗤”笑出了声。
顾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阿嚏！”安然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可能着凉了吧。”
顾铖随手脱下外套，披在安然的身上。
“欸？你不冷吗？”安然抬眼看他。
“哦。我不冷！”顾铖轻轻地笑。
“走！”安然拉起顾铖的胳膊，往前跑了起来，“跑起来就不会冷了。”
顾铖任由安然拉着，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两人一路小跑着回到体育馆，节目已经过了大半。班主任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两人，又扭头看了看稳稳坐在位子上的张娜娜和王兰，皱了皱眉。
“你们俩去哪了？”
“我们……”
“啊！”安然拉了拉顾铖的胳膊，抢先开了口，“原来王兰已经找到张娜娜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她们回来好一会了！”班主任又问。
“我们分开去找的。”安然答。
“回去坐下吧！”班主任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学校的节目已经表演完了！你们完全错过了。”
安然和顾铖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阿嚏，阿嚏！”安然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喂……”王兰扭头看了看她，“你行不行啊？去买点感冒药吧！趁着现在还不晚，待会药店要关门了。”
“不用。”安然对她笑笑。
“阿嚏……”
“还说不用！”王兰皱起了眉，“小心再传染给我们。”
“节目还有多久？”安然问。
“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样子！”
“那我再等等吧！”安然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我再往外跑，估计班主任会骂死我……”
“能坚持住吗？”
“嗯。没事！”
王兰于是不再说话，专心看起了节目。
安然脱下顾铖的外套，放到自己的腿上，又脱下自己的，挂在椅背上。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得轻轻叹一口气，将视线移向舞台。
又捱过了半小时，主持人双双上了舞台，说些谢幕的话，看台上的人们开始蠢蠢欲动，打算起身离开。
安然看一眼班主任，见他依旧坐着，目视前方。同学们自然不敢随意乱动，各个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实则心里有些不耐烦，很想马上飞回宾馆里睡下。
安然顺着班主任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作为特邀嘉宾的县高官和教育局的领导们还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些领导，还真是挺会摆架子的。”坐在安然一旁的张娜娜，颇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大晚上的，还不赶紧放我们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赶回学校上课呢！”
“别抱怨了。”王兰越过安然，看着张娜娜，“别人也都等着呢！”
“我抱怨我的，关你什么事……”张娜娜瞪她一眼，轻蔑地笑笑，“狗腿子！”
“你……”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行不行……”安然拦住了王兰，指了指前排，“他们走了。”
“不可理喻！”王兰看在安然的面子上，没再搭理张娜娜，但多少还是有些心气不顺，抓起自己的外套，猛地站起了身。低头看了看安然，“走不走？”
“哦……”安然顺势拉过王兰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刚要回身将外套还给顾铖，却发现他的位子已经空了。
“欸？顾铖呢？”安然瞪大了眼。
“不知道啊！没注意。”王兰也有些疑惑，“刚才还在这呢。”
“他刚才急急忙忙跑出去了！”这时候，张娜娜随口接了一句。
安然只好穿上自己的衣服，抱着顾铖的外套，挤在人群里，缓缓朝体育馆门外移动着。
“阿嚏……阿嚏！”一跨出大门，寒风迎面扑来，安然不由得又打了一阵喷嚏。
“你看看你。”王兰理了理安然的外套，“让你早点出来买药的，你偏偏不听话！现在好了，药店恐怕都关门了……”
“没事！”安然没所谓地笑笑，“回去泡个热水澡，再多喝点热水就好了啦。”
“呀……你就不怕传染给我哦？前段时间刚刚出院，我可不想再住进去。”王兰撇撇嘴，“今晚你打地铺吧，我睡床~”
安然还是笑：“好~你说了算！”
班主任宋老师站在体育馆的大门口，挨个点着人数，不忘嘱咐着同学们：
“一个接一个跟上！不要跑散了。注意安全！”
点到安然和王兰时，他停顿了两秒，看着安然手里的外套问：“顾铖人呢？”
安然摇摇头：“我们也在找他。”
“你们这些孩子！说了不要乱跑就是不听。把我的话权当耳旁风。”班主任有些生气，当着高一高二的孩子们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皱了皱眉说，“赶紧给他打电话！我们要集合回宾馆了。”
“他的手机没……”
“他可能已经回去了吧！”王兰急忙对着安然使了使眼色，随即笑着看向班主任，“也可能只是去洗手间了——人有三急嘛~他是一个大小伙子，您还怕他会跑丢了呀！”
见高一高二的孩子们着急等着被点名，班主任只好摆摆手，对两人说到：“你们四处找找去！待会在前面的花坛集合！”
“好嘞！”王兰笑着答应，拉上安然跑开了。
“我们上哪儿去找啊！”安然犯了难。
“找什么找……等他来找我们呀！”
“欸？”
安然正疑惑着，只见王兰突然笑了。
“你瞧！这不是来了嘛。”
安然慌忙转身，果不其然，顾铖手里拎着袋子，快步朝两人跑过来。
“你去哪了？班主任刚刚问起你呢！”
“喏！”顾铖笑着伸出手，嘴里哈着热气，“给你买了点感冒药，还好我跑得快，若是再慢一分钟，药店就要关门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友达以上
安然从顾铖的手里接过袋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是寒冷的冬夜，顾铖的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口中哈出的白雾，在昏暗的灯光下尤为显眼。
“走吧！”顾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你们刚刚不是说班主任在四处找我吗？我们赶紧过去吧！别再让他担心。”
“好。”安然点点头，将外套递过去，“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
顾铖接过外套，转身朝班主任所在的方向走去。
“哎！”王兰看了看顾铖的背影，随即拉了拉安然的胳膊小声地问，“你跟他当真只是普通朋友？”
“哈？什么意思？”安然转脸看她，“当然是普通朋友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吧！你们最近的苗头有些不对劲。”王兰眨了眨眼，又用力顿了顿脚，“不过，应该说，顾铖对你的关心，似乎有些过了头。”
“没有吧！他一向如此啊……”安然感到双手有些发麻，不禁用力搓了搓，“你想多了。”
“但愿吧。”王兰挽上安然的胳膊，撇撇嘴，“我是希望你能捋清自己的感情，不要给了他希望有令他失望。如果你的心里没有他，趁早对他说清楚，让他死心吧！他的心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安然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
“这么冷的天气，他不顾一切地跑出来帮你买药，你觉得，普通朋友能够做得到吗？”王兰故意放慢了脚步，又压低了些许声音，“你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怕是跑了很远才买到吧！你是真的迟钝呢，还是假装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安然看着顾铖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跟他做朋友才是最舒服的状态。我担心一旦将所有的事摊开来说，会连朋友也做不成。不答应，本身就是一种拒绝了吧！他比你我更清楚。”
“好吧……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便过多干涉。”王兰往安然的身旁靠了靠，“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不过，安然……”
“嗯？”见王兰有些犹豫，安然笑了笑，“怎么吞吞吐吐的？”
“其实吧……”王兰故作高深地咳嗽两声，“既然你跟欧阳已经分手了，顾铖对你又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跟他重归旧好？”
“考虑过。”安然诚实地点点头，“我和他定了个十年之约，若是十年之后，我未嫁他未娶，我们就在一起。”
王兰笑了笑，拉着安然的手快步追上前。班主任站在花坛边，焦急地四处张望，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全都围在他的身旁，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情。
安然一行三人慌忙迎上去。
“宋老师！抱歉我们回来迟了。”顾铖挡在安然和王兰身前，对着大家抱歉的笑笑，“让大家久等了！”
“你去哪了？”班主任不耐烦地问了一句。看得出来，他正强忍着怒气。
“去了趟洗手间，有点闹肚子。”顾铖依旧微笑着。
“不管去哪，好歹跟我说一声！万一有人掉队，我是要担责任的！”班主任挥挥手，“你自己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我等着不要紧，让这些孩子们陪着我受冻，你过意得去？”
“对不起，大家！”顾铖对着学弟学妹们弯了弯腰。
“学长已经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吗？外面很冷的哎！”
“是啊！明天一早还要返回学校呢。”
“困死了……”
“什么时候可以去宾馆啊？其他学校的全都走了！”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争论着，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好了！安静。”班主任宋老师用力拍了拍手，“女生们排成一排站右边，男生们站左边！跟着带队老师回宾馆。晚上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六点在食堂集合，不要迟到！”
回到宾馆，安然本想好好的泡泡澡消除疲惫，不料，刚喝完药，便倒头呼呼大睡了。
“安然，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你……”王兰从卫生间走出来，见安然趴在床边沉沉地睡去了，忍不住摇了摇头，走过去替她褪去外套，盖上了被子。
王兰于是拿上内衣走回卫生间，打算美美地泡个澡。就在这时，安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只好放下衣服去接电话。
“喂？”王兰看也没看，摁在了接听键，小声地对着话筒说，“安然已经睡了，明天再打来吧。”
她正准备挂断，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傻丫头！是我啊！”
“姚……姚望！”王兰又惊又喜，“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想你了啊！”姚望很自然地接话，“你在做什么呢？”
“在想你啊~”
电话里传来姚望爽朗的笑声：“你这丫头，跟谁学的？变得油嘴滑舌的。”
“嘻嘻！”王兰轻声笑了笑，握着手机转身走进卫生间，“我正打算洗澡呢！你呢？打算睡了吗？”
“刚从学校回来。”姚望说，“突然好想你，所以试着给你打电话。怎么样？今天的辩论还顺利吗？”
“别提了！”王兰丧气地坐在马桶上，“输了……我们表现得其实还可以啦！无奈对手太强大。”
“重在参与嘛！输赢没那么重要。”姚望笑着安慰，“等几天吧！我过去看你。”
“哈？你来看我？”王兰抬高了些许声音，“学习这么紧张，你还是不要折腾了吧……”
“你不想见我吗？”
“想啊！我倒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你呢！可是……”
“那就行了！”姚望打断王兰的话，“最近的压力有点大，我需要见到你，需要你的安慰。”
“那……那好吧！”王兰于是应下了，“我等你。”
“兰兰。”
“嗯？”
“你说，‘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呢？”
“欸？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什么！”姚望轻轻地笑，“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第八百八十一章 着火
挂断了电话，王兰脱了衣服钻进浴缸里，开始思考姚望刚刚提出的问题——“爱”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爱是相互靠近时的忐忑和试探；爱是听着每一首情歌都像描写自己的心情；爱是想要得到你，却又更怕失去你；爱是喜欢上了你，却要假装矜持故作疏离。
爱是那晚你低头笑着看我，我却红着脸不敢望你；爱是忐忐忑忑，你在的城市便是我的归宿；爱是你近在咫尺，我却想要哭泣，害怕下一秒你就会离我而去。
王兰拿起手机，给姚望发了一条短信：“你问我爱是什么，爱是你在千里之外，我却觉得莫名心安，爱是——此刻我想着你的模样。晚安！”
王兰临睡前，定好了五点的闹钟，结果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未响起，门口已经传了一阵吵闹声。安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咚咚咚！”下一秒，房门被敲响。
“安然！王兰！”站在门外的是顾铖，他一边用力地敲着房门，一边叫着两人的名字，“赶快醒醒！着火了！”
听到“着火了”三个字，王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来不及穿上外套，随手拉着愣在一旁的安然冲出门外。果不其然，走廊上布满了烟雾，倒是看不出起火源在何处。同学们也纷纷从房间里跑出来，吵作一团。
“怎……怎么说回事啊？”王兰慌了神，紧紧拉着顾铖的胳膊，“怎么会起火了？”
“还不清楚。”见两人穿着睡衣，顾铖别过脸去，“你们赶紧回屋收拾东西吧，我先去外边候着。”
“好……”王兰又慌慌忙忙拉着安然走回房间。不知是不是药效还未褪去，自始至终，安然只是迷迷糊糊的任由王兰拉着走进走出。
“安然，安然！”见安然傻愣愣地站着，王兰回身轻轻地拍拍她的脸，“别发愣了！赶紧收拾东西啊……外面着火了！”
“哈……哈？”安然这才回过神来，猛然点点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着背包。
“好了吗？”王兰很快收拾好，转脸看着安然，“逃命要紧！”
待两人跑出宾馆来到马路上，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全都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地站在树下，不时地打着哈欠。
安然和王兰对视一眼，两人的头发也全都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些狼狈，不由得偷偷笑出了声。
过了好一会，班主任宋老师和其他几个带队老师这才从宾馆里走出来。
“都出来了吧？”宋老师看着同学们，“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
“没有。”
同学们同时摇了摇头。
“没受伤就好！”老师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宋老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张娜娜皱着眉，“大半夜的，怎么会起火的？”
“暂时还不清楚，刚刚已经报警了。”班主任宋老师一拍手，“还不到五点钟，我们得先去找个地方落脚！”
“老宋啊！”这时候，另外一个老师将宋老师拉到一旁，“我们还是提前去车站等着好了！马上天就亮了，再去找住的地方怕是不合算。孩子们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这……”宋老师有些犹豫，“得去问问孩子们的意思。”
于是，他将刚才那位老师的意见传达给了大家。
“也好！”顾铖先开了口，“这里看样子恐怕没法继续住了，再找别的地方又觉得麻烦，不如就去车站吧！”
“我们是没意见啦……”又一位同学幽幽地开口，“早些去车站，早些回家也是好的。只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先去吃早饭？”
“吃什么饭啊！”另一个女生赶忙撇撇嘴，“还是先去找个地方洗漱为好！一个个全都蓬头垢面的，不怕路人笑话哦？”
“是啊，是啊！”这句话得到了广大女同胞的赞同，“起码刷刷牙洗漱一番。这个样子实在没法见人……”
“你们女孩子就是矫情~”不知哪位男同学“埋怨”一声，“这大半夜的，去哪找地方洗漱啊！”
“不怕死的再回宾馆去！”又一位男同学开了口。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宋老师用力拍拍手，“前面不远处有间公厕，丫头们要是不介意，去那边洗漱吧！男同志们在原地等着！女孩子嘛都爱美！理解理解~”
同学们只好点头答应。
安然和王兰也背着包朝公共厕所走去。
“感冒好些了吗？”王兰抬手探了探安然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好多了。只是还有点头晕！”安然稍稍觉得手脚乏力，轻轻地往王兰身边靠了靠。
“昨晚姚望打电话给我了。”王兰放慢脚步，脸上红了红，像是有些羞涩。
“哦？说什么了？”安然随口一问。
“他说过几天会来看我。”
“很甜蜜嘛~”安然笑着看向王兰，见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的开心。
两人候在路边，待高一高二的学妹们全都洗漱完毕，这才手拉手走进公厕。
安然低头翻着背包。
“哎呀！”
“怎么了？”
“我的复读机忘拿了……”安然咬了咬嘴唇，看着王兰。
“落在宾馆了？”王兰一听，也有些急了。
“哦……”安然的眼眶一红，“我放在枕头下，早上着急出来忘记拿了。怎么办啊！”
“走！我陪你去拿。”王兰二话不说，拉着安然跑了出去。
“可是……里面着火了！”
“消防队应该到了！”王兰回头看她，“我们偷偷溜进去。不要紧的！”
“能……能行吗？”
两人刚走出公厕，就见着顾铖迎面走过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顾铖拦住两人。
“我……”
“她的复读机忘在房间里了！我现在陪她回去找找。”安然的话还没说完，王兰已经抢先开了口。
“叔叔生前送你的那个？”顾铖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安然。
“嗯。”安然红着眼睛点点头。
“还是我去吧！”顾铖将自己的背包塞到安然手里，“太危险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行！太危险了。”安然拉着两人，“你们谁都不许去！算了吧……”
“那怎么行！”王兰一瞪眼，“那是叔叔送你的礼物！你一直把它当宝贝！”
“是啊。”顾铖也点点头，“我试着从后门溜进去！没事的！只见有浓烟并未见明火。”
说完，他便转过身，抄小路朝宾馆的后门跑去。
安然颇为担忧，随即抬脚跟上前。
“安然！”王兰只好紧跟其后。
安然追到宾馆的后门外，已经不见了顾铖的身影。她正欲抬脚进屋，却被身后赶来的王兰拉住了。
“你干嘛！不要命了？”
“可是他……”
“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安心等着！”王兰使劲拉了一把安然的胳膊，被安然抱在怀里的书包应声落地，拉链敞开着，东西散落了出来。
安然赶忙蹲下身，一件件地拾起来。
“欸？”
少顷，她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眼里满是疑惑——她在地上发现了一只手表，一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手表。
“我明明已经扔了啊！怎么会……”安然蹲在地上自言自语，手里握着那只手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了？”见顾铖久久没有出来，王兰焦急地对着宾馆里张望，却见安然蹲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因而皱了皱眉。
“这只手表……”
“手表怎么了？”
“这只手表是我的，我明明已经扔了……”
王兰淡淡地看了看，随口接到：“人有相似，东西更是如此咯！可能顾铖买的那只恰好跟你的一样吧！”
“可是，这是女款啊……”
“呃……”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时候，顾铖拿着复读机，满脸高兴地冲出来，“还好没丢。”
安然慌忙将手表塞进顾铖的背包里，笑着迎上去：“谢谢！你没受伤吧？”
顾铖摇摇头：“没有！根本是虚惊一场。只是后院起火了，所幸没有烧进屋子。”
“那就好。”安然接过复读机，接着不动声色地将背包递给顾铖，“我们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一行人来到车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他们各自买了早饭吃下，便坐回候车室，等待发车。
安然却没心思吃饭，手里捧着的豆浆已经凉透了。
“你怎么了？像丢了魂似的？”王兰自然地拿过安然手里的豆浆，三口两口喝完了，“还在想那只手表的事啊？”
安然点点头。
“你刚才怎么不直接问他呢？”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吧！”安然抿了抿嘴唇，“没道理会那么巧的，我的那只……应该早就被别人拾去了。”
“应该吧！”王兰点点头，“不过，他为什么要买一只女款表呢？有点讲不通哎！难道是送给女朋友的？咦！他有女朋友了？你听说了吗？”
安然又摇摇头：“没有啊！”
王兰回头看一眼，见顾铖坐在身后不远处，随即对他招了招手：“喂！顾铖~”
“你干嘛……别瞎打听！”安然赶紧拉了拉王兰的胳膊，小声地说。
“知道啦~瞧把你吓的！”王兰眯着眼睛笑得暧昧。
“有事吗？”顾铖倒真的走了过来。
“你~”王兰看了看安然，又看着顾铖，故意拖长了尾音，接着将手里的豆浆杯递过去，“你可否帮我扔下垃圾咯~”
“哈？”顾铖只觉得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直到回了学校，安然始终没有问出口，尽管她的心里有些诸多的疑惑，却不知如何去化解。
见安然跨进了门，刚刚还闹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怎么了？”王兰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妙，紧紧挽住安然的胳膊。
安然摇摇头：“不知道……”
这时候，叶梓从座位上站起身，迎面走过来，拉着安然来到走廊边。
“怎么了啊？”见叶梓一脸的严肃，紧跟着走过来的王兰更是疑惑不解。
“安然。”叶梓并没有回答王兰的话，而是满脸冰冷地看着安然。
“嗯？”安然的嘴唇动了动。
“你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叶梓依旧满脸冰霜。
安然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王兰急了，“你有话就直说啊！昨天我们去县里了，怎么会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呢！别卖关子了，你的表情很恐怖哎！”
“宋怡菡被劝退了，你知道吗！”
叶梓的语气很轻，在安然听来却像是责备。
“她手机里的那些短信和录音全都被公开了，你又知道吗？”
“怎么会……”安然嘴里喃喃地说着，“那些‘证据’，不是早就已经被删了吗？”
“校长说，是你执意让他备份，并且一定要当众公布出来。是这样吗？”叶梓又问。
“你觉得呢？”安然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我是那种人吗？”
“可是，这件事当中，跟校长接触的人，只有你！”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做过。”安然说完这话，转身走进了教室，站到讲台上，大声地吼了一句，“我没做过！有什么话你们可以当着我的面说，不要在背后指指点点！我安然，行的正坐的端，龌龊的事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呸！”也不知是谁唾了一声，拿起一本书朝着安然砸过来。安然一时间闪躲不及，眼角一下子红肿起来。
“你们干什么！”王兰疯了一样地冲过来，抱紧了安然，转脸对着讲台下怒吼，“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装什么正义使者！”
她将安然送回座位：“安然，耐住性子！会水落石出的。”
“还要怎么弄清楚？”坐在安然后座的那个女生冷哼一声，“校长昨天在广播里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安然的心未免太狠毒了吧！在这件事上，宋怡菡是受害者，你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恶毒呢！明知道是件不光彩的事，明知道那些录音放出来，她会受到所有人的口诛笔伐，却故意……啧啧啧！”
第八百八十三章 求证
“我没做过！”安然紧紧握着拳头，很想站起身来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言语太过苍白，自己似乎无从解释。
“叶梓！”王兰上前一步，拉住正要走回自己座位的叶子，“难道你也认为，这件事是安然做的？”
“否则呢？”叶梓反问到，“你、我，以及宋怡菡本人，都没有找过校长，唯一跟校长接触的人，正是安然。如果她没做过，至少该拿出证据来证明！而不是空口无凭只是一句她没做过。”
“叶梓……”王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梓，双手微微发抖，“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连你也不愿相信安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
“我只相信事情的真相。”叶梓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震惊和气愤很快从安然的心头掠过，剩下的只是满腹的疑惑——校长为何要污蔑自己？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最后一节课，恰好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因而老远听到了教室里乱糟糟的吵闹声。
一走上讲台，他便用力拍了拍桌子，怒目圆瞪：“高三了！这学期眼看着就结束了，你们还有心思打闹？！在办公室就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整栋楼就属你们最吵！”
顿了顿，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不少：“把作文本拿出来，这节课写篇小论文。”接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个作文题。
安然拿出作文本，心思却全然不在课堂上。想了想，她索性站起了身：“宋老师！”
班主任刚刚拉过一把凳子坐下，听到安然的喊声，皱皱眉抬起头：“怎么了？”
安然走到讲桌边，俯身贴近班主任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你现在去找校长？”班主任的眉头深锁，“因为什么事？”
“恐怕到了中午，您就会知道了……”安然喃喃地说了一句。
“去吧……去吧！”班主任看了看安然的脸色，料想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于是挥了挥手，“一天到晚的尽是事！”
安然见班主任答应下来，转身朝教室外跑去。刚跑到走廊的尽头，身后追来一人。
安然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登时有些疑惑：“叶梓，你……”
“去找校长？”
安然点点头。
“打算串供？”叶梓又问。
安然的脸色陡然变了：“我不明白，你为何这般看我。”
“想知道为什么？”叶梓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安然，“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宋怡菡的事是我指使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赶走她侮辱她！只因为她是我的情敌！”
“简直是荒谬！”安然听完，气不打一出来，不知是气叶梓的不体谅，还是在气其他人的胡言乱语，“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答应去帮这个忙！不但事情解决得不明不白，还给自己惹了这一身的麻烦。”
“安然，我就问你一句，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想着要替我赶走宋怡菡，才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无话可说！”安然快步跑下楼，“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既然你不愿相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问出这样一句伤人心的话呢？倒不如直接给我判死刑得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谁都没再开口搭理对方。
安然来到校长室的跟前，本想不顾后果地闯进去，冷静下来之后还是抬起手，敲响了门。
“进来！”校长的声音传来。
安然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校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她正在气头上，“校长伯伯”四个字实在叫不出口。
“啊……安然呐！”见安然站在门边，校长先是愣了愣，但很快明白过来，轻声笑了笑，“找我有什么事啊？”
“您不知道吗？”安然冷着脸反问一句。
校长多少有些尴尬，招招手示意安然坐过去。
安然拉过躲在身后的叶梓，怒气冲冲地走上前。
“校长，您为什么要撒谎？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安然的鼻翼微微张开，“当着我朋友的面，您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欸？”校长反倒疑惑了，“你们不是商量好的吗？”
“我们？谁们？”安然的怒气未消，语气自然有些生硬，“您指什么？”
“昨天有个小姑娘过来找我，说是你的朋友。”校长走到门边，轻轻地关上门，这才转身看着两人，“她把那些短信和录音交给我，让我广播出来，说是经过你同意的！难道不是吗？”
“她是谁？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名字我倒是没有印象了，她只说是你的朋友。”校长皱了皱眉，“目的？目的很简单，那个老师已经被除名，以后都不能再教书了。”
“难道是她……”
“谁？”叶梓转脸看着安然。
“宋怡菡的同桌。”安然咬了咬嘴唇，“她也被那个老师骚扰过，兴许，她是‘借刀杀人’？”
“慢着！”校长打断两人的话，“听你们的意思，那个小姑娘过来找我，你们并不知情？安然！难道不是你托她来找我的？”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安然感到哭笑不得，又生气又有些无语，“虽说之前的处理结果不尽人意，但我也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来讨公道啊！根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名声都毁了！”
“校长伯伯，”叶梓的神情变了变，她转脸看着校长问，“所以，真的不是安然本人事先和您商量好要这么做的？那些证据，也并非她让您备份并且公布出来的？”
“哦！”校长也是一头雾水。
“打扰了，校长伯伯！”安然突然鞠了一躬，“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接着拉开校长室的大门跑了出去。
“我也先走了！”叶梓随即追上前。
“安然……”
“你什么都不要说！”安然打断叶梓的话，“还是先把这件事查清楚吧！”
第八百八十四章 对质
“对不起……”叶梓伸出手，想要拉住安然，最后一刻却又缩了回来。
安然加快了脚步，并没有回应叶梓的抱歉。
两人穿过操场，一路赶到宋怡菡的班级门口，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
“安然……”叶梓张了张嘴。
“说。”
“对不起！”
“嗯。”
“是我太感情用事了。”叶梓小声地说，“昨天你们去县里比赛，事情捅出来之后，同学们突然一下子把矛头对准了我，加上颜寒也认为，这件事是我指使你去做的，因而对我不理不睬，我实在……总之，说再多也是没有意义，错怪了你，是我的错！”
“那你更应该知道，什么是百口莫辩的滋味。”安然转脸看着她，“只能说，颜寒不够信任你，而你不够信任我，怪不得旁人。又或者——关心则乱！我宁愿是后者。”
“错了就是错了，我不想给自己找任何理由。”叶梓垂下脑袋，“和王兰相比，我是不是自私了些？看到她处处维护你的样子，又想起从前的自己，竟然恍如隔世。难道说，时间不仅仅是治愈的良药，也是阻隔人心的罪魁祸首？自从回来以后，我常常觉得无法融入你们俩的圈子，像个外人似的插不上话。”
“你想多了。”安然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和王兰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自始至终，都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是我太狭隘、太敏感了吧。”叶梓苦笑一声，“明明什么都没变，我却嗅到了一丝物是人非的味道。明明你和王兰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我却试图从中找到疏离的证据……”
安然静静地听着叶梓的自白，什么话也没说。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门一打开，安然便迎了上前，直奔宋怡菡的座位。
“欸？安然？你怎么来了？”刘婷婷和她擦肩而过，疑惑地站住了脚。
“我找宋怡菡有点事。”尽管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安然还是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哦。是……”刘婷婷拉住安然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因为昨天的那件事吗？”
安然的身子怔了怔，不置可否。
“学校责令她转学，她正在气头上，你还是改天再来找她吧。”刘婷婷回头看了一眼，担忧地说。
“不要紧！我找她有重要的事。”安然不顾刘婷婷的忠告，轻轻推开她的手，走到了宋怡菡的跟前。
叶梓出于愧疚和胆怯，始终站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然的身影。
“哎！”这时候，颜寒从身后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来做什么？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还想方面羞辱宋怡菡？”
叶梓自知，任何解释在此刻看来都是苍白无力的，于是皱了皱眉，想要从颜寒的身边逃开。
“无话可说了？”颜寒紧追不舍。
“你跟我来！”叶梓着实有些生气，拉上颜寒的手走进教室，围到了宋怡菡的桌子前。
安然正紧紧攥着宋怡菡同桌的衣领，满脸怒气。宋怡菡坐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宋怡菡的同桌更是当场愣住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怎……怎么了？我……我好像……好像没有招惹你……吧！”
“哦？是吗？”安然满脸冰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昨天有没有找过校长？”
“校……校长？”宋怡菡的同桌使劲摇摇头，“没……没有啊……我找校长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动过宋怡菡的手机？”一旁的叶梓紧接着问了一句。
“没有啊……”那人的脸色苍白，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安然两人，更是快要哭出来了，“到……到底怎么了嘛……我……我害怕……”
“你们俩到底搞什么鬼？还不放开！”颜寒推开安然，低头问那个女生，“没事吧？”
那人摇摇头，没敢应声。
“你们是黑社会吗？”颜寒沉着脸，瞪了瞪安然和叶梓，“有话好好说！”
“好……”安然沉住气，看着宋怡菡的同桌又问一句，“这位同学，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那人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待明白过来安然所指是为何时，随即摇摇头：“当然不是！”
安然和叶梓对视一眼，全都愣住了，接着将目光移向宋怡菡。
“宋怡菡，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跟你说得不太一样？”叶梓问。
宋怡菡大抵没有想过，安然和叶梓会联合起来与自己的同桌对质，稍稍有些慌了慌神。但很快冷静了下来，眼圈一红，眼泪往下直落。
“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我就快成为全校的笑柄了，你们还要责备我吗？”
见宋怡菡梨花带雨的模样，颜寒的眉头一皱：“你们太过分了！”
“我……”叶梓顷刻间变得哑口无言。
“我们并非是要责怪你。”倒是安然一直保持着镇定，她从宋怡菡的脸上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你、我还有叶梓，我必须把它查清楚。当初是你托我们帮忙的，是不是？”
宋怡菡不停抹着泪，只是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她拜托你们帮忙，可是她没让你们把所谓的‘证据’公诸于众！”颜寒冲着两人大吼一声，“就因为她跟我走得近了些，你们就要趁机报复她、羞辱她，打算赶走她？真是太恶毒了！”
“是吗？是我们恶毒？”安然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如听听校长怎么说！”
安然将她和校长的谈话录音放了出来。
“我倒是很好奇，去找校长的那个女生究竟是谁。”安然始终面带着微笑，“先前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们几个，似乎没有外人了吧！所以……”
宋怡菡的脸色变了变。
安然还不罢休，她又放出一段录音——那是她前天找过校长后，去找宋怡菡时所录下的。
听了那段话，宋怡菡的同桌不淡定了。
“喂！宋怡菡。”她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我何时动过你的手机？又何时被那个老师骚扰过？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第八百八十五章 尘埃落定
看着宋怡菡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安然却不经意地翘起了嘴角。
宋怡菡的同桌更是火大，双手插着腰，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气。
“宋怡菡！你自己不检点被人欺负，反倒四处造谣拖我下水！要不要脸？！还诬陷我毁你证据，真是可笑！贱人！”
宋怡菡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宋怡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梓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宋怡菡。
“叶梓，你还不懂吗？”安然不动声色地开口，“我们被人耍了！”
“啊~”宋怡菡的同桌本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打算去吃午饭，突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安然，“我想起来了！昨天早自习下课之后，我亲眼看着宋怡菡走进了校长室的门！至于说了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结合你们说的话，我大概也能猜出七八分了。奉劝你们一句，离那种心机女远一点！”
叶梓像是理清了头绪，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没理由啊……”
站在一旁的颜寒也是满脸的不理解，一言不发地瞪眼看着面前的几个女生。
“是！你们不用猜了。”宋怡菡猛地站起身，红着眼看着安然的脸，“是我去找校长的，是我让他放出那些证据，并且赖到你头上的，也是我，故意钓你们上钩的！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安然竟会留了一手。”
“你这么精明，居然敢全盘相信我？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安然笑了笑，“宋怡菡，我这个人呢！素来不会白白受人欺负，你来找我帮忙，虽说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我还是尽力去做了。不成想，你却以怨报德！幸而你并不怎么了解我，才会空欢喜一场。”
顿了顿，她又接着开口：“没听说过吗？吃一堑长一智！以前的我，正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吃了许多的亏，而今才渐渐学会自我保护。我可以无条件的帮你的忙，但绝不会任由你随意地诋毁欺负。听懂了吗？”
“算我看走眼了！”宋怡菡看上去却比刚刚镇定了许多，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我不懂……”叶梓皱皱眉，“宋怡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你托我们下水，自己不也是惹得一身的麻烦？”
“你问我？”宋怡菡冷笑一声，转脸看着叶梓，“若不是安然聪明留了一手，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和她决裂了？在你心里，颜寒的地位远远高过安然，对吗？颜寒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你，你便因此怨恨安然，这就是我想看到的。懂了吗？更何况，那个畜生也被开除了！总归是我赢了。”
“你疯了！”
“我没疯！”宋怡菡一把推开面前的几人，“疯的是你们！是你们无缘无故招惹我的！我本打算自己悄悄地解决这件事，是你——颜寒，你偏要招惹我，这倒也罢了……你——叶梓！你还偏偏故作好心的来打听我的事。是你们逼得我走投无路，是你们一步步走进我的圈套，我本无意针对你们任何人！”
“你……你简直是愚不可及！”叶梓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在宋怡菡的眼里，却成了伤害自己以及安然的借口，一时间感到气愤难当，同时，又有些羞愧，尤其是面对着身旁的安然。
幸而，安然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似乎无心再去理会其他，既然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自然没有必要去深究原因。
想到这，她便转身走出了教室，留下了身后面色各异的三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事情败露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叶梓依旧紧紧地盯着宋怡菡的脸，想要透过她的表情，看穿她的内心。
“好处么？至少……现在看来，你和颜寒之间，已经有了嫌隙。而我猜测，安然恐怕一时间也不愿再接纳你。”宋怡菡笑得有些阴森可怖。
颜寒看着宋怡菡的笑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她，竟有着如此深的心机和如此可怕的想法。
“你们还不走？我可要去吃饭了！”宋怡菡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笑着擦身走了过去，还不忘摆了摆手，“不耽误你们‘谈情说爱’~”
最后一句话，任谁听来也是带着几分戏谑和嘲讽。
叶梓使劲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叶……”
颜寒刚一张嘴，叶梓抬手捂住了耳朵。看样子，宋怡菡说的没错，两人之间已然有了嫌隙。
“对不起！你别这样……”颜寒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地抚开叶梓的手，眼圈红了红，“是我的错，不该……”
“你别说了！”叶梓打断他的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是我蠢，是我笨！”
说完，她一把推开颜寒，哭着跑出了门。
此后的几天时间里，安然表现得很平常，既没有刻意疏远叶梓，也没有有意地迎合她讨好她。
兴许是觉得羞愧，叶梓倒有意无意地和安然拉远了距离。
又这样过了几天，宋怡菡真的转学离开了。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也就此了结，无人再提起。人啊，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看戏的心态，没人关心事情的真相，也没有人真的在乎受害者的心情，他们对施暴者的谩骂也好，对“告密者”的嘲讽也罢，大多建立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只为了表明自己有着多么“高尚”的情操。至于这件事会带给受害者怎样的伤害，他们毫不关心，更加不愿费力气去反思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待一切尘埃落定，太阳照常升起，人们依旧满面冷漠——除非那些痛彻心扉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他们才会愤世嫉俗地去批判旁人的漠不关心。
看透了这一切，安然反倒更加珍惜起自己与王兰的情谊。无论何时何地，愿意相信自己站在自己身边的，唯有她。
第八百八十六章 回春
这天早上，安然三人刚刚跨出门，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王兰拉着安然退了回来。
“天气也太善变了吧！昨天还晴空万里呢，今天竟然下雪了。”说着，王兰转身走到墙角，拿起一把伞递给了安然。
安然接过伞，发现叶梓愣在一旁，表情有些局促。
王兰却不愿理会，拉着安然便要走出门。
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安然还是转过了头。
“怎么了？”
叶梓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她的雨伞，前些天弄丢了！”王兰飞快地接了一句，“安然，你还是别管了！免得别人以为你不安好心，故意在她面前‘炫耀’！”
王兰的话里藏着几分怒气，又带着几分故意。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叶梓更是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安然轻轻握了握王兰的手算是安慰，随后走到柜子旁，拿出自己备用的一把雨伞，塞到叶梓怀里。
叶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微微愣了愣神。
“要迟到了！”
安然只丢下这么一句话，拉着王兰快步地离开了家，巷子里留下两串清晰的脚印。
叶梓低头望了望怀里的雨伞，又抬眼望了望两人远去的背影，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寒风吹来，脸上冰凉一片，但怎抵心中的冰冷与苦楚。
迎着风雪，叶梓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安然和王兰的脚印已然渐渐被雪掩埋，有些看不清晰。她有意踩在两人的脚印上，似乎这样便能离她们更近一些。
“安然，你干嘛还要对她那么好？”来到早点铺坐下，王兰抖了抖脚上的雪，托着下巴看向安然，“我觉得吧，自从叶梓这次回来，她就变了，尤其是对你我的态度，和以前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
“人都会变的吧。”安然端着热乎乎的胡辣汤，递到王兰的跟前，“何况，她一个人在北京吃了许多苦，默默承受了很多的压力，改变些心性也是正常的。”
“你呀……”王兰握着勺子，胡乱在碗里搅来搅去，“总是喜欢替别人找借口，对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温柔点包容点？”
安然听了只是笑。
“我也明白她一个人背井离乡的不容易，更是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过。”王兰接着说，“如果换做是你或者是我，定不会如此轻信旁人的挑唆，伤害最亲近的朋友。压力谁都会有，但不是用来伤害朋友的借口啊……”
“其实，我也有意无意伤害过你们啊~”安然说，“人嘛，多少都会有些负面的情绪，一旦被人蛊惑，难免做出错事，知错能改就好。既然是朋友，是不是也该给对方一个改过的机会呢？”
“我们不只给了她一次机会哎……”王兰撇撇嘴，小声地嘟囔着，“是她一直躲着我们，疏远我们的啊！”
“她兴许是怕了吧，害怕我们不接受她的道歉，不愿意原谅她。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王兰不作声了，埋头喝着胡辣汤。
雪越下越大，路面上很快堆起了厚厚的积雪。
“真不喜欢冬天啊……还不如夏天来得自在，至少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空调房里。”
安然看着门外感慨一句。
“夏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王兰翻一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我分明记得你说——‘真讨厌夏天啊！浑身臭汗的真不自在。还不及冬天来得舒坦呢~至少有很多办法对付寒冷’。这话是你说的没错吧~”
“嘁……”安然被王兰的样子逗笑，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她的嘴里，“快吃吧~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那是啊~”王兰一边嚼着包子，一边笑嘻嘻地说，“吃进嘴里可不就吞进肚子里了，怎么堵哟~”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幕，被恰好路过的叶梓看到，她在羡慕的同时，更加羞愧了。她本可以坐在两人身边，陪着她们笑陪着她们闹，此刻却只能灰溜溜地逃走，生怕被她们发现，生怕会露出狼狈。
叶梓不由得加快脚步仓皇逃离，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回到楼上，叶梓远远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人，那背影很是熟悉。她用力握着伞柄，脚下渐渐放慢了动作。经过那人身边时，她突然加速，想要趁他不注意赶忙冲进教室。
“叶梓！”那人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转身朝走廊的尽头走去，“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跟你说！”叶梓用力挣扎着，无奈那人的力气太大，她的挣扎只是徒劳，“放手！你弄疼我了！”
听了这话，那人慌忙松开了手。叶梓动了动手腕，看也没有看他。
“找我干什么！”
“叶梓……”
“如果你要跟我说对不起，那就不必了。”叶梓的语气有些冷淡和疏远，“你维护你的朋友，本就是应该的。”
“叶梓！”
“好了，颜寒！”叶梓再次打断颜寒的话，“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无理取闹也罢，我们之间结束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本就是我多管闲事，才给大家惹来这么多的麻烦，才让安然承受了那么多无端的指责，错的是我，你们什么都不必说。”
“错的是宋怡菡，不是吗？”这时候，楼梯下方突然传来了安然的说话声。
叶梓低头一看，安然和王兰出现在了眼前。
“是她引我们入局，才会互相猜忌。”安然三步两步走上台阶，站到叶梓的面前，“你本是好心想帮她，谁会知道她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呢！”
“可我错在轻信她的话，错在不够信任你……”叶梓终于对着安然开了口，这些天以来，她一句话也未曾对旁人说过。
“知道就好……”王兰撇撇嘴，微微瞪了叶梓一眼。
“对……对不起！”叶梓似乎鼓起了勇气，直视着安然的眼睛说到。
安然轻轻笑了笑：“不打扰了，你们聊吧！”说完便拉着王兰走开了。
“叶……”
颜寒刚要说什么，却见叶梓猛然转身，朝着安然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