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某人
颜寒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这才皱了皱眉头，拔腿冲下了楼。
叶梓紧跟在安然和王兰的身后走进教室，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缓缓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安然刚刚到处语文课本，孙建波便递过来一张纸条。
“欸？”
孙建波摇摇头：“后面传过来的。”
安然疑疑惑惑地打开来看，是顾铖的笔迹。
“安然，我爸妈今天回来。”
纸上只写着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安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很快回了几个字给他：“叔叔可以出院了？太好了！恭喜！”
很快，顾铖的纸条又传了过来。
“中午来家里吃饭。”
安然握着纸条，转头看了看顾铖的方向，他也正转脸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两面，安然点点头，动了动嘴唇：“知道了。”顾铖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
安然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有必要传纸条说这件事吗？难道另有隐情？
带着这个疑惑，安然幽幽地读着课文，思绪却飘远了。
见状，孙建波拿起笔，轻轻地敲了敲安然的脑袋。
“想什么呢？好半天了，还在读着这一段？”
“哈？”安然转脸看他，“你说什么？”
“你……”孙建波看着安然的眼睛，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孙建波笑了笑，“我是想问，你们女孩子过生日，希望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礼物嘛~”安然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如果对方是我喜欢或者比较有好感的人呢，送什么我都喜欢啦！当然~敷衍了事的除外。其实吧！只要你用心准备，她应该会喜欢的。据我所知，她对你也有好感的，不是吗？”
孙建波红着脸点点头，又挠了挠后脑勺：“所以我才担心，自己选的礼物她会不喜欢。”
“不会的。”安然笑着安慰他，“你要有点自信才好啊~上次我们去县里参加元旦活动，你和她偷偷见面了吧？既然她对你也有好感，你的机会就很大啦~”
“我想都不敢想。”
安然看着孙建波害羞的模样，心中有些动容。在她眼里，男孩子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从他的脸上，安然看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不由得愣住了。
忘了有多久，脑海里没有冒出那人的身影，甚至他的面容已经渐渐地有些不清晰了，但此刻，回忆像是滔滔江水汹涌而来，令安然有些心痛，忍不住弯下了腰，趴在桌上久久没法直起腰。
“安然，你怎么了？”一旁的孙建波吓了一跳，声音微微抬高了几分，引得周围的同学们纷纷侧目。
顾铖也循声望了过去。
“是不是胃又痛了？”孙建波又焦急地问了一句。
安然缓缓地坐直了身子，轻轻摇摇头。
“我没事。”
“真没事？”
“哦。”
“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不碍事。”安然抬手看看时间，只剩两分钟便下课了，于是起身走出了教室。
“喂……”孙建波看着安然的样子有些奇怪，不禁有些担心，他刚一站起身子，见顾铖已经飞快地追了出去，只好又幽幽地坐下了。
顾铖追上安然，拉住她的胳膊。
“你怎么了？”
安然反倒被他吓了一跳：“哈？！”
“你没事吧？”顾铖担忧地望着她。
安然疑惑地摇摇头。
“没……没事啊！我去洗手间。你……有事找我？”
顾铖愣了愣神，表情有些尴尬。少顷，他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就好。刚刚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还以为……”
“我，可以去了吗？”安然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顾铖的脸更红了，只好低下了头。
安然刚走了几步，顾铖却又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句：“中午叫上王兰和叶梓，一起去我家吃饭！”
安然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做了个OK的手势。
下课铃响起，顾铖红着脸走回教室，拉开抽屉，看着静静躺在稿纸上的那只手表，神情变得阴郁。
安然从卫生间出来，一眼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叶梓。
“你……”
不等安然的话问出口，叶梓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冲下了楼。
“叶梓？”
安然没穿外套，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叶梓却毫不理会，一直拉着她朝前走着，一直走到礼堂的后门，这才停下脚步。
背后是学校的人工湖，阵阵寒风吹来，安然觉得更冷了，不由得抱紧了胳膊，满脸疑惑地看着叶梓，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啪！啪！啪！”突然，叶梓抬起手，一连甩了她自己几巴掌，很快，她的脸上便红了起来。
“你……”安然瞪大眼睛，一时间竟忘了阻止，“你做什么？！”
“对不起！”叶梓直视着安然的眼睛，“你原谅我吧……”
“我……”安然顿觉无语，“我并没有怪你啊！”
“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这些年的情谊……”叶梓又抬起手，想要往脸上招呼。
这一次，被安然拦下了。
“叶梓！你疯了？！这么冷的天，你把我拉到这里，就为了给我这个？”
“我本应该当众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只是……”叶梓咬了咬嘴唇，“只是当着旁人的面，我实在没勇气承认自己很蠢，也下不了手，所以……”
“行了！你别说了。”安然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我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也不要再这么作践自己。”
“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隔了许久，安然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安然……”听了这话，刚刚一直强忍泪水的叶梓，此刻终于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
“好了。”安然替她擦去泪痕，拉起她的手，“我快冻死了！赶紧回教室~”
“对不起！我又做蠢事了。”
“嘁~”安然笑笑。
“你刚才没事吧？”叶梓突然问，“是不是……想起欧阳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疑团
安然的身子怔了怔，脚步慢了半拍。
“看来我猜中了。”叶梓轻轻叹一口气，“你只有想起欧阳的时候，才会是那副表情。如果你还舍不得，为什么不……”
“回不去了。”安然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不提他！对了~顾铖的爸爸出院了，让我们中午去他家吃饭。”
“我……我就不去了吧。”叶梓支支吾吾地说。
“怎么？”安排转头看她，“怕碰见颜寒？”
叶梓既知安然的心思，安然又怎么会看不穿叶梓的想法呢？
被安然说中了心事，叶梓只好点点头。
“怕什么。”安然笑笑，“即便是分手了，难不成连面也不愿见了？不搭理他便是。”
叶梓没有搭腔。
“你是生他的气呢，还是吃宋怡菡的醋？”安然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笑着问到，“气他误会你，不信任你，还是气他站在宋怡菡的立场责备你？”
“都有。”叶梓终于还是诚实地面对了自己的心，毫不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本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无条件的相信我，站在我的身旁。原本以为，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与我为敌，他也会为了我，去背叛全世界。可是……事实证明，男人的感情，男人的承诺，根本就是放屁！简直一文不值……偏偏，是为了她！”
“这一点，我也很困惑。”安然皱了皱眉，“从他以往的表现，不难看得出，他对你是极为认真的，也从未做出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怎么这一次，他反倒不清醒了？按道理说，他明知宋怡菡对他有意思，更应该避嫌才是，怎会为了她而迁怒于你？就算生气，也该气我才是啊！毕竟，传言里……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授意你去做的。”叶梓自嘲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我发脾气，那么凶的骂我！可能，在他的心里，宋怡菡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吧……”
到了教室门口，两人同时沉默了。对视一眼，推开门各自回到了座位上。
“你没事吧？”孙建波放下手中的笔，一脸担忧地望着安然。
“哦。没事……”
“安然！你没事吧？”见安然回到了教室，王兰更是第一个冲了过来，抬手探了探安然的额头，“欸？没发烧啊……刚才你的脸色怎地那么难看？你去哪了啊？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叶梓找我有点事。”安然笑着看她。
“她就这样拉着你出去了？”王兰皱了皱眉，“瞧瞧！你的脸都冻青了。别再着凉感冒咯！”
“我的身子有那样弱么~”安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啊对了！”王兰像是想起了什么来，神情变了变，“我刚刚看到顾铖背着书包走了！”
“欸？”安然看了看顾铖的位子，又四处张望了几下，他果真不在教室。
“他可能回家了吧。”安然说，“他爸妈今天回来，让我们一道去他家里吃午饭呢！”
“哦？”王兰颇有些惊喜，“他爸出院了？好消息啊！”
“嗯。”安然点点头。
就在这时，安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丢给了一旁的王兰。
“你家的那位。”
“姚望？”王兰乐了，握着手机冲出了门。
安然拿出试卷和错题本，埋头整理着。孙建波坐在身旁，不时地扭头看她，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各自聊着感兴趣的话题，比方某位明星又出了绯闻，又比方门口的奶茶店又推出了新品种。男孩子的话题则大多围绕着体育和军事，总归没有闲着。
兴许是察觉到孙建波的异样，安然放下了笔，扭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我……”
“有话就说吧！”
孙建波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好吧！”
他往安然的耳边凑了凑：“刚刚王兰喊出的名字，是不是‘姚望’？”
“哦！”
“他以前是不是在我们学校？跟你一个班？后来转学了？”
“哦……怎么了？”见孙建波一脸的严肃，安然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微微有些不安。
“我上次见着他了。”
“谁？姚望？”
孙建波点点头，眉心皱了皱。
“什么时候？”
“元旦那天！”孙建波说，“我去找梦婷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样子挺亲密。”
“不可能吧……”安然将信将疑，“他那个时间应该在学校才对啊！何况，他在县城应该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吧！你会不会眼花看错了？人有相似。”
“不会。”孙建波肯定地回答，“我敢保证，百分百就是他！他也看到了我，很快就拉着那个女生离开了。他不是和王兰在一起吗？怎么……”
“嘘！”安然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就在这时候，王兰推门进来，几乎是笑跳着走到安然的跟前。
“姚望过来看我了！”王兰眯着眼，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和开心，“你猜他现在在哪儿？在顾铖家呢！”
“哦！是吗……”听了孙建波的话，安然的心里多少有些介意，语气自然冷淡许多。
“喏！手机还给你。”王兰依旧笑着将手机放到桌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安然表情的变化。随即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心地哼起了歌。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孙建波小声地问。
“暂时不要吧！”安然摇摇头，“事情还没弄清楚，万一冤枉了姚望，岂不是一下伤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我不忍心看到王兰伤心失望的样子。还是等今天中午，我找姚望谈谈再说吧！”
“也好。”孙建波点点头表示赞同，“当时我也只是见到他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并没有听清两人的谈话，兴许只是正常的朋友间来往。切不可因为我的片面之词，伤害了他们两人的感情。”
尽管安然嘴里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疑团。
第八百八十九章 隐瞒
到了中午，安然拉上叶梓和王兰，准时出现在顾铖的家里。果真如王兰所说，姚望已经候在那里。
“姚望！你来啦~”王兰恨不得扑进姚望的怀里，但见着顾铖的父母在场，只好笑着打了声招呼，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安然看在眼里，更是有些心疼。面对着姚望热情的招呼，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当作回应。
顾铖的父亲虽说勉强能够出院，但必须卧床休息，因而一行人只是待在客厅里，并没有去房间打扰他。
好些日子没见，顾俊芳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两鬓竟出现了丝丝白发。
“阿姨，您辛苦了。”安然来到厨房，帮忙端着菜，“好在叔叔顺利出院，您和顾铖也算安心许多。”
顾俊芳笑着握了握安然的手：“高三了，你们也辛苦！以后，经常来家里做客，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补补，你们一个个的，都太瘦了！阿姨看着也心疼。”
“好！我们一定常来。”安然点头说，“就怕会打扰叔叔休息，也会给您添麻烦。”
“怎么会呢！你叔叔他呀，常常在我跟前说起你，就盼着能早点回来，让你陪他说说话。”
安然看着顾俊芳憔悴的脸庞，拒绝的话自是再也说不出口，于是点点头：“会的！”
“吃饭去。大家都饿了吧！”顾俊芳领着安然走出厨房。
大家围坐在饭桌前，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各怀心事，气氛颇有些尴尬。
好容易吃完了饭，趁着王兰去了洗手间，安然将姚望拉到阳台，顺手关上了门。
“我有话问你。”
“怎么了？”姚望疑惑地看着她，“看你的样子奇奇怪怪的。”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王兰？”安然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她？”姚望轻轻地笑。
“你先别笑。”安然扯了扯嘴角，“元旦那天，你在哪？”
“在学校啊！”
“确定？”
姚望微微皱皱眉：“安然，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说元旦那天你在学校，为什么有人看到你在县城出现，而且……是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姚望突然沉默了。
“没话说了？”安然冷冷地笑，“你们男生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承诺当作放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真是有意思！姚望，你我随时朋友，但我还是想要警告你一句，不要做任何对不起王兰的事！你……”
“我似乎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姚望板下脸，冷冷地说了一句，拉开门走了出去，丢下安然一人站在阳台上生着闷气。
王兰从卫生间出来，见姚望板着一张脸，随即迎上前。
“怎么了？不开心啊？”
“没什么。”姚望捏了捏王兰的脸，“能够看到你，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只不过，安然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哦？”王兰颇为意外，“她人呢？”
“在阳台。”姚望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我去问问她……”
王兰说着便要过去，却被姚望拉住了。
“让她冷静冷静再说吧！我来了，你不该多花点时间陪陪我吗？”
“嘁……”王兰笑出了声，“你还吃她的醋啊~”
姚望笑了笑，将王兰揽进怀里：“走！下午请假吧。”
王兰别别扭扭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小声地嘟囔着：“阿姨他们看着呢……”
姚望却不管不顾，执意揽过她的身子，对着一屋子的人招呼道：“我们要先走一步——出去约会了！阿姨，谢谢么您热情的款待！下次我再来看望您和叔叔。”
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王兰走出了门。
安然站在阳台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姚望一定有事瞒着大家，才会在刚才突然变了脸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真的移情别恋了？那么，他把王兰放在什么位置？这次回来，莫不是为了羞辱她？
“不会的不会的！”想到这，安然使劲地摇了摇头，劝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兴许只是一场误会，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若是真有隐瞒，想必不久之后自会真相大白。看着王兰对姚望深情一片，安然也只好如安慰着自己。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发呆？”
这时候，顾铖拉开门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一杯茶递给安然：“有心事？”
“出来透透气。”安然笑笑，并没有将姚望的事透露给他，反倒是问，“你怎么也出来了？叔叔阿姨回到家，你不用陪陪他们吗？”
“他们刚回来，想必都很累，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们为好。”顾铖说着，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两人，“你看他们俩……若是不逃开，夹在那俩人中间，岂不是为难死我。”
安然抬眼望过去，间叶梓和颜寒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角，谁也不愿搭理对方，脸上带着浓浓的寒意。
“啊~对了！先不提他们俩的事。”顾铖转脸望着安然，“既然我爸妈已经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去领养小小白了？”
“小小白？”安然一时间愣住，没明白顾铖的意思。
“小猫崽啊~”顾铖笑了笑，“你该不会忘了吧？你和奶奶答应过我，让我领养一只的。如今好几个月过去，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啊~”安然恍然大悟，“你一直记着呢？”
“哦！”
“可是……”安然面露担忧，“叔叔病着，身体很虚弱，不知能不能养小动物。最好先问问医生，也要听听叔叔阿姨的意见。”
“我倒正是担心爸妈闲在家里会觉得无聊，想养只小猫陪陪他们。”顾铖说，“不过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还是先听听医生的看法再做打算。”
“嗯！小小白呀，就让奶奶先替你养着吧~”
待两人从阳台走出去，叶梓和颜寒依旧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一脸的冰霜。
“走吧？”安然拉起叶梓的手，“陪我去图书馆，有件事，我想请教请教你。”
“走！”叶梓看也没看颜寒一眼，干脆地点点头。
刚走了几步，安然悄悄回过头，对顾铖打着唇语：“我们先走了！颜寒交给你啦~”
第八百九十章 “对策”
“成千上万的人寂寞而绝望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听天由命正是对绝望的重新认定。”
从前，安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慢慢地懂了。“听天由命”这个词，本就带着绝望的意味，但凡有办法、有对策，断不会任由事态自然地发展，而不去做任何努力，这不是绝望又是什么呢？
“不去做绝望的事则是只会的表现。”
安然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然而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绝望亦时常光顾。她虽不算格外聪慧，但也算不得愚笨，天不遂人愿的时候，她便收起自己的锋芒，尽力去摆脱眼前的困境。
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她全然没有主意——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和短板，安然自不例外——不论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朋友之间的友情，亦或者家人之间的亲情，都令她无所适从，常常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
“大小姐~有什么事需要请教我的啊？”走出顾铖家的大门，叶梓便转脸看着安然，“你该不会是……担心我和颜寒再度吵起来，才随意找了个借口把我们分开吧？也对~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我是当真有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安然拉长了脸，神情有些严肃。
叶梓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得抱紧了胳膊，静静地听着安然的叙述。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寒风迎面吹来，安然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闪躲和犹豫，“我从孙建波那里听到一个算不得好的消息，又不敢对王兰说，只好先找你商量商量。”
“是关于姚望吗？”叶梓问，“刚刚在顾铖家，我见你拉着姚望去了阳台，似乎吵起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嗯……”安然点点头，随即将孙建波看到的一切，全盘告诉了叶梓。
“会不会是他看错了？毕竟人有相似。”叶梓的反应，和上午安然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孙建波说，他敢肯定那人就是姚望。姚望看到他之后，拉着那个女生就跑了。如果不是心虚，他跑什么呀……”安然皱起了眉，“其实，一开始我是怀疑的，可是刚刚见着姚望的那般态度，我有些相信孙建波说的真是的了！”
“你刚刚拉他出去，就是跟他对质？他怎么说？”
“他说——这事没必要跟我解释。”安然苦笑一声，“是啊！他说得没错，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有什么立场去责问他呢！可是……王兰是我们的好朋友，总不能看着她白白被骗吧！看到她对这段感情越来越认真，我就更加开不了口。叶梓，你说我们该不该告诉她？还是要一直这样瞒下去？”
“瞒着她肯定是不对的，那不是推她下火坑么！”叶梓沉思了几秒，“但也不能贸贸然对她说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安然看着叶梓的眼睛，“我们先暗地里调查清楚，再有意无意地引导她发现这个事实？”
“只能这么办了……”叶梓点点头，“我想你也看得出来，王兰现在对姚望是死心塌地的，稍有不慎，恐怕对她的打击会很大，我担心她承受不了，就快高考了，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何况，我们也不能因为孙建波的几句话，就给姚望判了‘死刑’，万一冤枉了他，岂不是罪过？到那个时候，我们失去的就不止姚望这么一个朋友了，恐怕连王兰也会离我们而去。”
“你说得对！还是慎重点为好。”
两人打定了主意，便开始“谋划”着怎么收集“证据”。
然而还没等她们二人想好对策，下午刚一放学，王兰便已经拉着姚望出现在两认面前，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安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王兰笑着看向王兰，“听说，你午饭后为难我家姚望了？”
安然抬起头，瞪了姚望一眼，心道：“这人还真是颇有心机，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反倒先告了状。”
“为难？我哪敢为难他哦……”安然自是摇摇头没有承认，“我也没什么事瞒着你的啊！”
“当真？”
“当真！”
看着安然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模样，王兰笑得更欢了。
“我的傻姐姐哎~你就别瞒着我啦~姚望已经把你们之间的谈话全都告诉我了。”
“嚯……”安然心里暗暗想着，“他倒挺敢说的！”
“那他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去‘为难’他吗？”安然撇撇嘴，又瞪了姚望一眼。
“你们是不是想说元旦当天的事啊？”王兰似乎早有准备，“看到姚望在体育馆出现了，而且跟一个女孩子举止亲密？”
“你……你都知道了？”见着王兰这般冷静，叶梓有些诧异。
王兰点点头，转脸甜甜地看了姚望一眼，这才开口：“他呀~那天确实去了县里，也确实和一个女生见了面。只不过~这一切并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子。”
“我那天去县里，是为了看你们比赛。”姚望紧紧拉着王兰的手，接着开口说，“那个女生，叶梓你应该也认识的。叶萌萌，我表妹。”
“叶萌萌……啊~我想起来了，长得白白净净的，比我们低一届，我们初中的‘校花’是不是？”
姚望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见面呢？”安然盯着姚望的眼睛问。
“我担心，若是我贸然出现，这个傻丫头会紧张。”姚望宠溺地摸了摸王兰的脑袋，笑着回答。
“就算是这样，比赛之后你为什么不来找她？电话都打了，难道不能见个面？”安然又问。
“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王兰捂着嘴笑笑，“事实上，那天晚上他在体育馆的门外等了我两小时，以为我会出现。谁知道……”
“谁知道，我那个表妹实在不靠谱。我托她给兰兰传话，她竟然给忘得一干二净。我那天晚上准备的一切惊喜，都化成了泡影，还害得我白白冻了俩小时！”说到这，姚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八百九十一章 目标
“我等了很久也不见兰兰出现，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能赴约，这才打电话过去。”姚望接着说，“听着她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惫，又听说安然感冒早早睡下了，我便没将事实告诉她，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找你们。谁能想到……”
王兰“噗嗤”笑出声：“谁知道，好巧不巧的，我们住的宾馆半夜起火，我们一早就去了车站，他又一次扑了个空。”
“谁能证明你说得是真是假哦……”安然依旧将信将疑，“你说你在体育馆门外等了两个小时，那岂不是节目还没结束，你便过去等着了？若是那样，为什么我们散场时没有见到你？”
听了安然的问话，王兰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止住笑：“你们说他傻不傻~为了给我们一个惊喜——当然，主要是为了我啦~他一直等在北门，我们全都从南门出去的，自然见不着他。至于证明嘛~”
王兰对着姚望使了使眼色。
姚望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相机，打开了递到安然与叶梓的跟前。
“你们看~他拍了很多我们参加辩论赛时候的照片。”王兰一张纸地翻着相机里的照片，“瞧~还有他傻傻的自拍照呢！”
安然和叶梓仔细翻着照片，果然，王兰和姚望所言非虚。相机里不仅有安然等人辩论赛的照片，还拍下了姚望为大家精心准备的礼物，以及停在宾馆前门的消防车……
“所以~”叶梓偷笑几声，“这本来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硬生生被我和安然拼凑成了‘出轨捉奸’的狗血情节了？”
“可不是么~”王兰也笑得花枝乱颤。
唯独安然略微有些尴尬地站在几人面前，红了红脸。
“对不起啊！姚望……我险些冤枉了你。”安然看着姚望，向他道歉，“我本来还打算要去收集你的‘罪证’，想‘解救’王兰呢……都怪我，疑神疑鬼的！”
“你也是关心兰兰嘛~”
“不过……”安然皱了皱眉，“中午我问你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啊？怎么是那样的态度——真的让我误会了……”
“呃……”听了安然的问话，姚望反倒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毕竟，说出来有些丢脸。”
“哈哈哈~”叶梓大笑了几声，“看吧~一旦恋爱了，甭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智商都变成了负数~姚望啊姚望，亏得你也有出糗的时候哦~”
“姚望，王兰……你们不会怪我吧？”安然试探性地开口，“我的胡思乱想，给你们带去困扰了吧……”
“怎么会~”
“怎么会呢！”
两人同时摇摇头。
“兰兰身边能有你们这两个处处替她着想的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事！”姚望补充说到，“有你们在她身边，我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负她了。”
“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哦~”安然终于笑了，“我和叶梓，会牢牢盯紧你的~如果你做出任何对不起王兰的事，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欢迎你们时刻监督~”
误会总算解开，好在是虚惊一场。
“走！我请你们吃晚饭去~”王兰走到安然和叶梓中间，一手挽着一人，笑着开口。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啦！”叶梓转脸看她，“下午班主任问起过你，好在安然机灵，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明儿个一早，你可不要忘了去找班主任说清楚哦~”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王兰满不在乎地说。
安然和叶梓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不再言语。吃过了晚饭，她俩便着急离开，给王兰和姚望创造独处的机会，不愿当两人的电灯泡。
王兰拉着姚望，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瞧着，竟顾不得寒冷。
“这次回去，恐怕要来年才能再见面了。”姚望紧紧揽着王兰的肩膀，言语间很有几分不舍。
“嗯。”王兰乖巧地点点头，“你这次能来看我，已经令我很意外了。你放心吧！我很乖的，不会无理取闹。你也要专注学习才是哦！”
“你的目标是什么？”
“嗯？”
“我是说，你想考哪所大学？”姚望低下头，温柔地看着王兰。
“我吗？”王兰沉思了几秒，红着脸回答，“你去哪，我便去哪。只是我担心，自己追赶不上你……再不济，和你考去同一座城市也是好的！”
姚望轻轻地笑笑：“你该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不必事事依着我。”
“能够追上你的步伐，与你肩并肩站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标。”王兰说得认真，丝毫没有动摇的念头。
“好。”姚望伸出手，“那我们约定好，明年一同考去北京，如何？”
尽管王兰的心中并没有多大的信心，但她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安然和叶梓回到教室，却见着颜寒坐在叶梓的位子上，正和顾铖说着什么。见状，叶梓转身便要离开，被安然拉住了。
“你拉着我干嘛！我不想看到他。”叶梓不满地嘟囔着。
“暂且听听他怎么说！”安然拉着她的手小声劝说着，“你这样直接转身就走，倒让旁人觉得你很‘小气’。就算要分开，你们也需要好好的聊一聊，好聚好散才是。”
“你呀！”叶梓摇摇头，“劝起人来一套接着一套，真让你遇见了，指不定比我还生气呢……要说你跟他说去！反正我不想理他。”
“当真不想理他？”安然问。
“哦！”
“那我撵他走啦？”
“哦……”
“好吧~”安然捂着嘴笑了笑，凑近叶梓的耳边，“那……要不要我去撮合撮合他跟程鹏月啊？反正你也瞧不上他嘛！肥水不流外人田，让他成为你的妹夫，天天追着你叫姐姐，怎么样？”
“你……”叶梓瞪圆了眼睛看着安然，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叹一口气，“真是怕了你了！我现在就去和他好好谈一谈，这总可以了吧？”
第八百九十二章 人生的真谛是艰苦？
说完，叶梓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朝颜寒走去。安然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我们出去谈。”叶梓走回自己的座位，敲敲桌子，看也没看颜寒一眼，语气生硬地开口。
颜寒不敢耽搁，立马站起了身，生怕叶梓会反悔。
天色渐渐地暗了，教室的前后门全都关着，走廊里昏暗一片。叶梓背对颜寒站着，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再看一眼远处，璀璨的灯光看上去有些虚无。此情此景，颜寒竟觉得怅然若失——尽管两人近在咫尺，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到什么时候，人们才会学着放下偏见，试着去理解彼此呢？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叶梓这才冷淡地问出口。
“我知道，前些日子我们之间闹了些误会。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想通了？”
“误会？”叶梓转过身，盯着颜寒的眼睛，冷笑一声，“在你眼里，那只是一个误会？”
“不然呢？”颜寒皱了皱眉。
“所以，你来找我，根本不是为了向我道歉？”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好！既然如此，”叶梓摆摆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分手吧！”
“你说什么？”颜寒的瞳孔放大了几倍，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分手吧！”叶梓重复了一句，“我们之间可能并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颜寒一下子有些急了，“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你还不懂吗？”叶梓脸上的神情变得淡漠了，“在你眼里，我所在乎的事情只是无理取闹。而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也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以往觉得合适，不过是各自妥协了大半……”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你对我的好，我自然记着。但我亦有自己的底线，你的不信任已经令我心灰意冷，何况，你维护的人，偏偏是宋怡菡……”
“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
“别说了。”叶梓打断颜寒的话，“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这件事，我的确介意了，也很难说服自己试着去理解你。对不起！就这样吧……”
说完，她便从颜寒的身旁擦肩而过，推开门走进了教室。
叶梓回到座位上，轻轻地扬了扬嘴角。本以为分手了会很难过，却不想心里十分平静，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憋了十多天，终于将那番话说了出来——再也不用折磨自己，一个人暗自伤心了。
颜寒站在原地，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叶梓的身影，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伤心大过惊讶，而落寞又大过了伤心。他并非不了解叶梓的想法，也看得出她很介意自己处处维护着宋怡菡，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她。不知怎的，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人生的真谛究竟是什么？为何人与人的相处总是那么的难？如果早知会是这种结果，宁愿一开始便选择当个普通朋友。事实上，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往往夸大了自己的分量，而忽略了旁人的付出，随之带来的焦虑与不安，大多是自作自受。情侣之间是如此，朋友之间以及家人之间，亦是如此。人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艰辛与不易，却看不到对方为了维持这段关系所做的努力。
不管怎样，自己迫切要做的，是改变现状。
颜寒这般想着，抬脚离开了。
安然一直静静地注意着一切，从两人脸上的细微表情中，她已然猜出了结局。
“唉……”她轻轻地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有心事啊？”孙建波突然放下手中的笔，转脸看着她，“是因为王兰和姚望，还是因为叶梓与颜寒？”
安然摇摇头。
“啊！对了。”紧接着，她赶忙说到，“姚望的事，真的只是个误会。不过还是谢谢你啦！把你所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我。”
“是吗？那太好了。”孙建波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原来只是一场误会！不好意思啊！险些因为我的话而冤枉了他。”
安然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哪儿的话！多亏了你，才让我们了解到，姚望竟是一个蠢萌蠢萌的痴情种~对于王兰来说，是件好事。”
“安然。”孙建波突然认真地叫了安然的名字。
“嗯？”
“你会不会在某些时候，也会感觉到累呢？”孙建波问，“你常常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哪怕浑身带着刺，也丝毫不低头，更不会沮丧。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说呢？当然会累啊~实话说，我现在就觉得很累。”安然笑笑，“前些天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两句话——‘不论你的生命如何卑贱，你要面对它，生活它，不要躲避它，更别用恶言咒骂它’；‘爱找缺点的人就是到了天堂里也找得到缺点’。生活就是这样的，苦中作乐吧！觉得累的时候，可以适当地示弱，去依靠朋友。”
“我没有什么朋友。”孙建波的声音低下去，“也正是这些必要或不必要人际交往，时常令我感到疲惫。”
“你还有我啊~”安然似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见孙建波一脸诧异，安然尴尬地笑笑，赶忙解释到：“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偶尔依靠一下啦……”
“谢谢！”孙建波看着安然的眼睛，诚恳地说。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与人相处。”安然接着说，“人际交往扶我来说，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正是因为有了叶梓和王兰，也因着顾铖与颜寒，我才渐渐变得没有那么胆怯。学着去适应吧！”
“嗯。”孙建波轻轻地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别样的光彩。
第二天一早，姚望特意等在学校门口，挨个向陆续赶来的安然一行人告别。待看着学校的卷闸门缓缓地合上，这才转身离去。
日子恢复了平静——兴许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第八百九十三章 靠自己
又下了两场雪，便到了期末。
“明天就要考试了，我怎的倒一点也不紧张呢？”王兰收拾好了课本，趴在安然的桌边小声地嘟囔着。
叶梓隔着一排桌子斜眼看了看她：“丫头，你说话真够欠的哎……我正发愁呢！回来这么些日子，成绩丝毫没有长进。一开学我又要四处奔波准备艺考了，高考可怎么办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兰坐直了身子，“你的成绩在我们班里虽说算不得很好，但作为艺术生，过线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过线容易，可是……要想考上心仪的学校，还是有点悬。”叶梓收拾好书包，也走到王兰的善变坐下，抬眼看了看两人，“你们呢？有目标了吗？想好去哪所学校了？”
“想有什么用啊~”安然笑了笑，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我倒想去清华、去北大呢~这叫痴心妄想。”
“兴许你可以呢！”叶梓格外认真地开口。
“承你吉言，那我可要百倍千倍的努力了。”
“安然，你就不要谦虚了啦~”这时候，已经收拾好课本的一位同学经过安然的座位，顺口接了一句，“有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全校的希望啊！”
“可别恭维我了，承担不起呀~”安然挥挥手，“咱们学校最近两年的生源还蛮不错的，比我聪明比我踏实的，大有人在。”
“这些也有你的功劳啊！”另外一名同学突然插话。
“哈？我可不敢当……”安然连连摆手。
“怎的不敢当！”那人又道，“全县第一名的噱头本就足够吸引人了，你妈妈又捐了座图书馆，捐了那么多空调，改善了大家的学习环境。校领导这才开始重视我们这些学生，申请调来不少有能力的老师。也就是这两年，学校的口碑才慢慢变好。以前啊！旁人提起我们学校，只有嫌弃的份，哪里会愿意送孩子过来哦！”
听了这话，安然只是尴尬地笑笑，没敢接话。
“那倒是！”
不料，那名同学的话，倒是引来了周围同学的注意，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我当年是打算去县一中借读的，了不起花点钱嘛！我妈就拿安然来压我，说我只会乱花钱，一点不体谅他们的辛苦。后来我一想，罢了罢了！县第一都能来这里上学，我有什么不能忍的，这就来了。”
“是吧是吧！听说高一高二好些老师都是新调来的，其中有两个在县一中教过书呢！”
“高一实验班的分数，已经比我们当年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啦！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学校的口碑，比起隔壁镇子的几所学校，那真是好太多了！”
“那肯定呀！咱们有图书馆，有新修的操场，教室里宿舍里全都安了空调，这样的条件，放到城里的学校比一比，也不带差的。教育局的领导可不傻，不扶持咱扶持谁去！你们说是不是？”
听着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安然倒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她本没做什么，却在同学们的眼里、口中，显得过于“招摇”了，这与她的初衷并不相符。
她坐在位子上，真是如坐针毡，想要起身离开，却被身旁的同学拉住，开始打听她家里的事。
“你如今住在亲妈家吗？房子是不是很大？”
“那你养母呢？也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你就算考不上好的大学，以后也衣食无忧吧？起点已经比我们高出了不少咯……”
“你该不会混个文凭，便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吧？”
“……”
安然被一群人围住，丝毫动不得身，也不知如何应声，看上去颇有些局促不安。
“打听别人的家事，不太好吧！”看出了安然的为难，叶梓站起身，对着那群人挥了挥手，“散了吧，散了吧！不早了，明天还要考试呢！先别打听这些事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
“是啊！别问了。”王兰也站起身，轻轻地推开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安然可不是那种贪图享乐，丝毫不愿进取的人，否则也不会次次考第一啦！是不是？不用羡慕她的家世，还是向她学习学习为人处世的态度吧！”
“那什么……”安然慢吞吞地起身，看着众人轻声开口，“我和养母、奶奶住在一起，并没有住在所谓的大房子里。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啦！”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安静了下来。
“话虽如此，只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以后你的人生路，会比我们平坦许多。”过了良久，人群最后的一个女生幽幽地说到，“我们只能靠自己。”
“任谁都应该靠自己啊！”安然越过人群看向她，“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父母？父母也会老的。即便是富甲一方，坐吃山空怕也不可取。你们无须羡慕我，我也没有什么好优越的，人生的路还长着呢！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你们都很棒，切不可妄自菲薄！”
“那倒是！”那人笑笑，“好在我只是羡慕，而非嫉妒。人生啊，总归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开拓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教室。
“刚才谢谢啦~”回到家中，安然这才缓了缓神，“替我解了围。”
“哪里~”叶梓回头看她，“就算我们不开口，你也能应对自如啊！我们不过是见着那些家伙通通围了上来，觉得有些‘可怕’而已。”
“如果换作是我，应该也会好奇吧！”安然轻轻地笑，“前十五年里，和大家过着同样的生活，突然冒出来一个有钱的亲妈，别说是旁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呢！”
“你们说，”王兰坐在床边，闷闷地开口，“我们以后的人生，会不会大不相同呢？那时候的我们，还会不会拥有现在这样纯粹的感情呢？我是想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们也要离我而去呢？”
“人生嘛，总是在不断地告别。”
第八百九十四章 生日
安然幽幽地说了那么一句，但很快接了下面几句：“不过呢！分别后的重逢又总是令人愉悦的！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永永远远都是纯粹的！”
“嗯！”王兰终于笑了，用力地点点头。
不知怎的，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她肯定会觉得虚假，但从安然的口中说出，她却莫名觉得安心。
“今晚开火吗？”叶梓收拾好桌子，指着火炉问两人，“这些玩意，已经很久没动过了吧？”
“可不是么！”王兰撇撇嘴，“全落上灰了。”
“还是别做饭了吧！”安然走到火炉边捣鼓了一会，随即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出去吃。做饭实在太麻烦了，要买菜洗菜，还得生火起灶，吃完了饭又得刷碗刷锅，想想都觉得烦神呐！”
安然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顾铖？”
“还没吃饭吧？”电话里，顾铖的语气轻松。自打他父母回到家，他整个人句变得有了活力，而不像从前那般死气沉沉。
“哦。正打算出去吃饭呢！”
“来我家吧！”顾铖又道，“领着叶梓跟王兰，一道过来吧！我妈已经做好饭，就等你们仨了！”
“欸？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安然握着手机，疑惑地问。
“哦……也没什么啦！这个学期要结束了，大家最后聚一聚吧！”
“颜寒也会过去？”
顾铖沉默了两秒。
“嗯。”
“这样啊！那我先问问叶梓的意思，再给你答复。”安然说着转脸望向叶梓。
她正欲张口询问，叶梓已然开了口：“我没问题的！”
安然先是愣了愣，接着对电话里说：“我们马上到。”
挂断了电话，安然走到叶梓身边，撒娇似的拉起她的手：“刚刚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怎的就回答了？”
“我又不是个傻子。”叶梓轻轻地瞥她一眼，“到饭点了，顾铖给你打电话还能说些什么呀？肯定是叫我们去他家吃饭咯！而你看了看我，紧接着提起了颜寒，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我还能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吗？”
“你真的没关系？”安然担忧地看她一眼。
“有什么关系！当不了情人，可以当朋友的嘛~拿你和顾铖来讲，不正是很好的一个典范吗？你们可以友好相处，我们怎的就不行了？”
“我倒不是担心你……”
“你担心颜寒啊？”叶梓“噗嗤”笑出了声，“别操心了！我看他啊，离开了我，反倒更自在了呢！”
见叶梓一脸的轻松，安然便不再说什么，换下脏兮兮的外套，领着二人出了门。
来到顾铖家，不止颜寒，连好些日子不曾见过的闫磊，也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来啦！”见安然三人跨进门，顾铖随即迎上前，“先坐下等等吧！”
“还有谁要来吗？”安然换下鞋子，抬眼看了看他。
“嗯。刘婷婷和闻静正在路上，马上就到。”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安然又问了一句，总觉得不像“聚一聚”那么简单。
“今天是马叔叔的生日。”闫磊走过来，看着安然，“你们不知道吗？”
“哈？”
“啊？！”
叶梓和王兰同时惊呼一声，很是有些意外。
“真的？”安然转脸看着顾铖的眼睛，“你怎么不早点说？你看看现在，我们空手而来像什么样子……总归要买点礼物才是！”
“这就是我不愿提前告诉你们的原因。”顾铖笑笑，“进来坐吧！你们能来陪他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可是……”
“进来吧！”闫磊又插了一句，“我们也是空手来的。”
听着闫磊这样说，安然的眉头这才舒展开，走到沙发坐下了。
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颜寒，只是淡淡地看了三人一眼，又扭过头去，将视线移到了电视机上。
顾铖的父亲依旧静卧在床，而他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
“喝茶！”顾铖端来三杯茶水，轻轻地放到茶几上，“你们冷不冷？要不要把暖气升高点？”
“不用。”
“不必了吧！”
“不用。听暖和的！”
众人同时摇摇头。
“我去帮阿姨烧菜！”尽管来这里之前，叶梓表现得毫不在乎，但面对着颜寒，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只好借故起身朝厨房走去。
“我也……”
“叮咚！”
安然的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起来。她既已起身，于是顺势走过去拉开了门。
“当当当当！”
门刚一打开，刘婷婷和闻静两人便奉上了手里的礼物。
“咦？”待看清门里站着的人是安然，两人又将礼物收了回去。
“进来吧。”安然面上风平浪静，面不改色地将两人让进了屋子，但心里已经将顾铖骂了几百遍。
“你们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啊……”顾铖也迎了上前。
“今天是叔叔的生日，一点心意啦！”闻静笑着开口，“收下吧！”
顾铖接过了礼物，略有些心虚地看了安然一眼，随即退到了房间里。
“哼……”安然还是对着房间的方向使劲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一甩手，坐在沙发上生起了闷气。
王兰往安然身边挪了挪，凑到她耳边，轻声笑了笑：“生气啦？”
安然鼓着腮帮子没有作声。
“看样子，我们被顾铖‘摆’了一道呢！”王兰又开了口，“你看看墙角放着什么。”
安然放眼望过去，见墙角边也堆了两个礼盒，看样子是闫磊和颜寒带来的。
“什么意思嘛！”安然更加生气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仨出丑！”
“要不，我们现在出去买？”王兰小声地提议，“现在去买应该还来得及。”
“算了！”安然赌气道，“想让我们出丑，那就遂了他的意！”
“欸？”
“放心！礼物改天我会再给叔叔送来。今儿个我倒是要看看，顾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故意‘针对’我们仨！”
兴许是听到了安然与王兰两人的谈话，坐在一旁的闫磊突然摇摇头，抿嘴笑了笑。
第八百九十五章 “挑衅”
“你……”王兰转过头去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安然啊~”闫磊还是笑。
“笑我什么？”安然不明就以，也转过脸去看着闫磊。
“笑你不懂顾铖的心思。”闫磊笑回答。
“怎么讲？”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安然的问题，而是卖了个关子。
“有话直说好了，拐弯抹角的实在惹人讨厌！”王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大家都到了啊！”还没等闫磊答话，闻静已经走了过来，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来得挺早呢~”
刘婷婷也跟在她身后走来，对着安然笑了笑。
“王兰，”安然站起身，一把拉过王兰，“走！我们去房间看看叔叔。”
说罢，两人朝着房间走去。闫磊看着她们的背影，撇撇嘴，意味深长地笑了。
安然敲敲门走进房间，见顾铖的父亲侧身躺在床上，面对着窗户，因而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也不知他是否醒着。
“叔叔？”
安然走到床边，试探性地小声问了句：“最近身体还好吗？”
听到安然的询问声，顾铖父亲的身子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然然，你来啦！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说着，他又招招手，示意安然靠近一些。
“家里人都还好吗？”
“嗯！”安然半蹲着身子，点点头，“劳您牵挂，他们都挺好的。对了，叔叔！今天是您的生日，我……”
“嗨……”不等安然的话说完，顾铖的父亲摆摆手，“活了大半辈子，过生日倒还是头一遭。让你们破费了！心意啊，叔叔收下了，礼物，你们再带回去。”
“礼物？”安然和王兰对视一眼，全都是一脸疑惑，“我们没有……”
“可不是么！你们瞧瞧，全堆在那儿呢。”顾铖的父亲指了指窗台，“你们这些孩子呀，本身就没多少零花钱，哪能这么乱花呢！待会吃了饭啊，你们赶紧把那些东西全都带回去，能退掉的全都退咯！听叔叔的话……”
见两人不答话，顾铖的父亲双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咳嗽两声，急急地开口：“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安然赶忙应下，“叔叔，您别着急，我们答应便是！待会我们把那些东西全拿去退了！”
“是啊！叔叔，您别生气，我们听您的话。”王兰也涨红了脸，面带着担忧，“您歇着吧！”
说完，也顾不得其他，拉着安然的手冲出了房门。
“这怎么一回事啊？那些礼物是……”王兰还是一头的雾水，没搞明白眼前的状况。
安然倒是猜出了几分，也明白了闫磊刚才为何要说那样的一句话。
“走吧！差不多要开饭了。”于是她只是轻轻地笑笑，并没有回答王兰的问题。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王兰噘起嘴，摇了摇头，不满地嘟囔着，“一个个的都爱卖关子，直接点不好吗？猜来猜去的累不累啊！”
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安然拉着王兰站到一旁，待其他人全都落了座，两人这才在默不作声地走到角落里坐下。
“今天是铖铖他爸的生日，”顾俊芳端着杯子站起身，“谢谢你们能过来陪他庆祝！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大家举杯。”
“阿姨辛苦了！”闻静第一个站起身，“祝叔叔生日快乐！也祝叔叔早日康复~”
众人陆陆续续站起身，端起了酒杯。
“祝叔叔生日快乐！”
“安然呐？”过了一会儿，顾俊芳重又将酒杯满上，对着安然举起了杯子，“这一杯，阿姨敬你。”
“欸？”安然慌慌忙忙抬起头，心里有一万个疑问。
“我和你马叔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了你，一直在铖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顾俊芳满脸温柔地望着安然，“若不是你，他恐怕已经执意休学了。我跟你叔叔根本劝不住他！谢谢你啊，安然！”
“阿姨，您……您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做了朋友该做的事。”安然端着杯子，诚惶诚恐地站起了身，“是顾铖懂事，考虑到您和叔叔的心情，这才打消了休学的念头。这杯酒，应该我敬您才是！您辛苦了。”
“拍马屁。”
就在这时，从桌子的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冷哼。这句话不轻也不重，恰好让桌上的人全都听在耳里。
安然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真对上闻静那冰冷的眼神。
安然倒也不生气，轻轻地抿嘴一笑，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饮料，这才不慌不忙地坐下，转脸看向顾铖的脸。
“顾铖，谢谢你啊！”
“欸？谢我什么？”顾铖与安然之间隔着两人，听到安然的话，他随即扭头看着她。
“谢谢你替我准备礼物啊！”安然不动声色地开口，“花了你不少钱吧？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陪你一块儿去挑呢？”
“哦……那什么……”顾铖稍稍有些慌张，但很快镇定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临近考试，我担心会影响你复习，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不要紧。”安然眯起眼睛笑着说，“只要叔叔喜欢，你做主就是了，我没意见。”
言罢，她故意对着闻静抬了抬下巴，似乎在回应刚刚的那声冷哼。
闻静自然是吃了瘪，涨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好不停地夹着菜。
顾铖又看了安然两眼，从她的表情里，他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根本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这件事，大抵是说给闻静听的吧……
虽然心里清楚安然的“动机”，但他却并不觉得厌恶，反倒暗暗有些开心和得意。
“也许，这是个好兆头。”
顾铖心中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吃过晚饭，闫磊率先离开了，他本无意再与安然一行人有所接触，不过为着从前的那点情谊，这才勉为其难参与进来。随后，刘婷婷的父母也将她接回了家。不知怎的，屋里的气氛反倒奇怪了许多。
第八百九十六章 玩大了
王兰看了看坐在自己左边的安然与叶梓，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顾铖与颜寒，越发觉得脊背发凉。于是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
“你去哪？”
“你干什么去？”
安然和叶梓同时抬起头，瞪眼看着她问到。
“我……”王兰尴尬地笑笑，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去帮阿姨洗碗。”
说完，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
安然抱了抱胳膊，虚张声势地咳嗽两声。
“叶梓，今晚挺冷的哈？”
“哦。是有点……”
不料，从沙发另一边，传来颜寒的笑声。
“你笑什么！”叶梓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声。
“空调开着暖风呢！我瞧你们俩的脸红扑扑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很冷的样子。”颜寒翘着二郎腿，语气里带着些玩味。
“暖气开着就代表不会冷了吗？脸红……脸红那是因为……”
“冻得。”安然小声地接到。
“对！”叶梓点点头，“冻得。”
颜寒“哈哈”大笑起来，坐在他身旁的顾铖也抬手捂住了嘴巴，生怕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你的牙很白吗……”叶梓双手抱在胸前，眼里满是怒火。
“我愿意笑就笑咯！又不是笑给你看的。”颜寒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语气轻佻，似乎想要故意激怒叶梓。
“你！”
“别生气，别生气。”安然稳住叶梓，“你越是生气，他反倒越得意了。你看不出来吗？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不要上了他的当。”
叶梓只好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阿姨，您瞧瞧他们几个人，是不是很幼稚啊？”躲进厨房里的王兰，此刻更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不忘与顾俊芳八卦几句，“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多好啊！”顾俊芳的言语间满是羡慕，“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无忧无虑的，比大人纯粹得多。闹着闹着就长大了，变得复杂了。”
“您和叔叔遇见的时候，也差不多像我们这般大小吧？”没了“教导主任”这重身份，顾俊芳在王兰的眼里，也不过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和安然的母亲并无不同。
她素来很容易讨得长辈们的欢心，面对着昔日严厉的教导主任，也丝毫没有胆怯，甚至在旁人听来有些‘口无遮拦’。
听了王兰的问话，顾金芳轻轻地笑了笑，似乎想起了往日的美好回忆。
“是啊！也不过就像你们这般大。你叔叔他脸皮薄，话不多，从前我总是不待见他，奈何他写得一手好字。”
“阿姨，您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怎么能因为叔叔写得一手好字，就被他轻轻松松追了去呢！”王兰做了个鬼脸，“应该好好让他吃点苦头才是。”
顾俊芳先是笑了笑，随后叹一口气：“这两年他倒是吃了不少苦头。”
“阿……阿姨，对不起！我说话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您瞧我这嘴……”王兰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和叔叔都会长命百岁！”
“傻孩子……”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客厅了，叶梓和颜寒依旧吵得不可开交，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为躲清静，也为了问清楚礼物的事，安然拉着顾铖来到了阳台——和寒冷相比，总归是屋内的争吵更令她崩溃。两人自然没有听到门铃的声音。
“你去开门！”
“你去开门！”
“你离门口更近一些，当然是你去。”不知怎的，今晚的颜寒，似乎处处针对叶梓。
“你是男生，跑得快！”
“……”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大门却已经被打开——王兰实在受不了两人幼稚的对话，索性冲过去打开了门。
“欸？”
“欸？”
门刚被打开，王兰与那人四目相对间，同时吃了一惊。
“你们还没回家呢？”那人一边换着鞋子，一边问，“那正好，颜寒应该也还没离开吧？”
“程鹏月？你……你怎么来了？”王兰带着胶皮手套，愣愣地站在一旁。
“今儿是顾铖爸爸的生日啊！我有事没能过来和你们一道吃晚饭，这不，事情一办完我就过来了嘛~”程鹏月笑着看了王兰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对着厨房里的顾俊芳打了声招呼，便小跑着到了颜寒的身边。
“你来了。”颜寒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外面很冷吧？赶紧坐下暖暖。”
“嗯。”程鹏月对他暧昧一笑，这才转过脸看向叶梓，“姐姐！”
叶梓看了看颜寒，又看了看恨不得贴到他身上的程鹏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心里涌上一阵难以名状的滋味，神情更是变得有些复杂。
“你们……”
“什么你们我们！别人跟你打招呼，你连应也不应一声，懂不懂点礼貌？”颜寒冷不丁地吼了她一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别这样啦……她是我姐。”程鹏月拉了拉颜寒的胳膊，小声地劝着。
“是你姐又怎么样？是你姐就可以不懂礼貌，无视你了吗？”颜寒丝毫不罢休。
坐在屋外的安然和顾铖，此刻也注意到了客厅里的情况，同时站起了身，紧张兮兮地望着屋内的几人。
叶梓的下巴微微颤动了几下，鼻翼微微张开，眼眶有些发红，看得出，她正努力控制着情绪。
“我懂不懂礼貌，关你什么事？我搭不搭理月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又是她什么人？你有必要插手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吗！”
“你跟我是没关系，但是她跟我，关系可就大了。”颜寒紧盯着叶梓的眼睛，“你对我没礼貌，没关系！但你对她没礼貌，我就……”
不等颜寒的话说完，叶梓便转身冲出了顾铖家的大门。
“叶梓……”愣在门边的王兰，伸手想要拦下叶梓，却怎么也没拉住她，被她挣脱着跑下了楼。
“都怪你！”这时候，程鹏月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颜寒推到一边，恨恨地看着他，“这下玩大了！我姐真的生气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对与错
“顾铖，按我说的做。”安然急着出门寻找叶梓，因而匆忙向顾铖交代了几句，“我答应了叔叔的，要把那些礼物‘退’回去。未免他生疑，你千万把它们收好！改天拿钱给你。”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顾铖面露担忧，“外面天黑路滑的，万一……”
安然摇摇头阻止了他：“放心！没事的……叶梓并非那般鲁莽不懂事的人。你还是留在家里吧！今天是叔叔的生日，不要让他担心。”
“那好吧……”顾铖只好点头答应，他拉了拉安然的手，“如果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经过颜寒和程鹏月身边时，安然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
“安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我现在没工夫听你们俩的故事！”安然冷冷地打断颜寒的话，“如果叶梓安然无恙也就罢了！若是她……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还有你。”她将目光移向程鹏月的脸上，“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说罢，一甩手，拿上叶梓的外套冲到门边，一边换鞋一边对愣在旁边的王兰说：“别愣着了！赶紧洗洗手换上鞋！叶梓穿着棉拖鞋跑出去，肯定跑不远，我们得赶紧找到她。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她……”
王兰哪还顾得上洗手，褪下手套，换上鞋子，穿起大衣便跨出了门外，动作一气呵成。
“走！”
“都怪你！”安然和王兰走后，程鹏月险些哭了出来，她使劲捶打着颜寒，“她们肯定以为是我故意的了！每次帮你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你还愣在这！还不赶紧出去找我姐？！”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顾铖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问了几句，“什么你帮我我帮你的？颜寒！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那么多……”颜寒慌慌张张套上外衣，皱着眉看了顾铖一眼，“如果安然那边有什么情况——不管有没有找到叶梓。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喂……”
顾铖还想再问出点什么，颜寒已经拖着程鹏月跑出了门。
“你们这些孩子啊……成天的尽惹事。”顾俊芳收拾好了厨房，走到顾铖的身边，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轻轻地笑了笑，安慰着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欸？”顾铖转脸看着母亲，好奇他为何如此笃定。
但顾俊芳只是笑着拍拍他的后背：“早点休息！我回房了。”接着转身走进了房间。
顾铖倒不敢掉以轻心，冲了个澡便窝到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等着安然的电话。不知不觉间，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午夜。他急急忙忙拿出手机一看，安然一连打了五通电话，又发来两条短信。
“我们已经找到叶梓了，你不用担心。”
另一条短信，隔了几分钟。
“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没事吧？”
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顾铖困意全无，心中微微有些欣喜。他想象着安然发这条短信时的神情，大约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吧？
他又看了眼时间，心想这个时候安然恐怕早已经睡了，于是给她回了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我一时有些累，睡着了……叶梓没什么事吧？找到了就好！你好好开导开导她。”
发完这条短信，顾铖正准备按下关机键。只听着“叮咚”一声，屏幕上又跳出了一条短信。
“嗯。她挺好的，已经睡下了！颜寒那边我也已经通知了，你无须担心。”
顾铖的心微微受到了些触动，飞快地打了一行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看书呢……睡不着。”
顾铖打了长长的一段话，想要安慰她，但最终还是全都删除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考试要加油。”
“要加油的，应该是你吧~”安然很快回了一句，结尾处俏皮地加了个笑脸。
顾铖不由得笑了笑：“倒也是~”
“晚安。”不一会儿，安然又发来一条短信。
“晚安。”
顾铖这才合上手机，关了空调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安然？”另一边，安然刚刚关上手机，叶梓却坐直了身子，幽幽地看着她，“怎么还没睡？”
“这就睡了。”安然合上书本，走到叶梓的床边，“以后不准再像今晚这样了，知道吗？吓坏我们了。”
“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叶梓可怜巴巴地看着安然。
“好~我去把台灯关上。”
安然关了灯，摸黑脱了外套，钻进叶梓的被窝。
“睡吧！”
“陪我说说话，好吗？”
“嗯。”
“我今天是不是很失态，很狼狈？”
安然沉默着没有回答。
“其实，我知道他们两人根本没什么，不过是为了演戏给我看。”叶梓语出惊人，稍稍动了动身子，缩进安然的怀里，“我猜得没错吧？”
“哦……”安然没料到叶梓会这么说，因而有些愣住。
“但我还是很生气。”叶梓继续开口，“我倒不是生气他们两人合起伙来耍我，试探我。而是……而是颜寒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错误，也根本不了解我心里的想法。本来大家和和气气的聊几句，兴许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他却……算了！可能是我个人太理想主义，感情上有洁癖，这才落得如此下场。宋怡菡的事，他一句解释也没有，我给过他机会的！安然，我做错了吗？”
“什么是对，什么事错呢？如果你这次妥协了，务必会觉得委屈。而颜寒呢？依旧对自己的‘错误’毫无察觉。哪怕你们和好如初，心中的疙瘩一天不解开，终有一天还是会爆发的。冷落他几天也是好的，让他好好想一想吧！”
“就怕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叶梓叹一口气，“到底怎么办才好……”
“我也想知道啊……”安然用力搂了搂叶梓，轻声接到。
第八百九十八章 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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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育林看一眼趴在沙发上哭泣的妻子，又冲站在一旁的顾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上前安慰一番，自己则走到电话旁接了起来。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谢谢！”只见他对着话筒那头客气了一通，接着挂了电话。
这时顾俊芳已经收了哭声，红着眼望着马育林：“谁呀？什么事？”
马育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看顾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顾铖拍了拍母亲的背一边安慰着，一边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爸，有什么事当我面说吧，不用顾及我。”
“这……”马育林吞吞吐吐不肯开口。
“孩子让你说你就说！我们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让他晓得的？！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主意了，说吧！”顾俊芳催促着。
“小妈刚才来电话，咱爸病情恶化了，送县医院抢救去了，意思让我们拿钱过去……”马育林支支吾吾地开口。
“他们什么意思？当初是怎么吵着要跟我脱离父女关系的？怎么的，现在遇到事了，让我们拿钱？！你是不是又偷偷拿钱过去给他们了？不然她是怎么知道家里号码的？！”顾俊芳说到这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自己父亲因为那个继母，害的母亲生生气得病倒了，没几年就撒手人寰，又将自己赶出家门这么多年都不曾过问，最困难的时候，一家三口挤在十几平的小房子里吃不饱穿不暖，这些年才慢慢好了起来。如今老了，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个女儿了，让她怎么能不气愤。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生你养你了一场。老了也是可怜……”马育林小声回道。
“这么多年他有问过我们吗？我们最难的时候跟他借二十块钱都不肯，顾铖长这么大，他有来看过一次吗？哪怕一块糖，他这个外公有买过吗？现在想起来有我这个女儿了？你忘了他从前怎么对你的？！生个孩子都不能随你的姓！老马啊老马，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骨气？也好，咱俩也快离婚了，以后你找个好女人给你生个孩子，好好生活吧。这辈子我欠你的也没法还了。”顾俊芳越说越伤心，又哽咽了起来。
“小芳你说这些做什么！什么亏欠不亏欠的！离婚的事先暂且放一边，咱俩收拾收拾，连夜先赶去医院看看。这么多年我都听你的，这次让我做一回主行不行？岳父是做错了，我想他这些年也后悔了。再怎么着，也给他一次向你解释的机会，到时候再说原不原谅。”马育林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强硬，不等顾俊芳说话，他走到房间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打包好，拿着车钥匙就要揽着妻子出门去。
“好，这次就听你的，不过话说在前头，去医院看一眼我们就回来。”顾俊芳仿佛看到了俩人刚恋爱的那会，家里人不同意，马育林却执意要和自己在一起，对父母承诺时的那副坚定模样，心里不由一动。
“可是咱儿子怎么办？他明天还要考试。要不你一个人去吧……”走到门口，顾俊芳又打了退堂鼓，她实在不愿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和继母。
“妈，你放心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外公纵然不对，不过爸说得对，也许他老人家这些年知道错了，又拉不下脸来让你原谅。去看看他吧，也替我问候外公一声。”顾铖走上前安慰母亲，又看一眼父亲，“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送了父母离开，顾铖这才关上灯，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第二天，吃了早饭回到教室，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将课本搬到讲台前面堆放好，以空出桌子防止作弊。安然这期间也试图跟叶梓攀谈，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地躲开自己。
颜寒似乎也察觉出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趁着叶梓去办公室交尺寸表的空当，走到安然跟前打听。
“喂！冰山！你跟叶梓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都有些怪怪的？”
“没有啊，哪有怪怪的。”安然收拾好考试要用的东西，看也没看颜寒一眼，“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是吗……”颜寒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地开口，“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然不再理会他，拿起笔袋出了门，刚好碰见迎面走过来的顾铖。
“欸？”安然瞥一眼肿着眼睛的顾铖，“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吗？早自习也没见你来。”
“哦。”顾铖点点头，“夜里有些热，睡得不太好。”
“嗯，那你收拾东西去，我在这等你。”
“好。”说着顾铖走进了教室，安然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等着。
这时叶梓从办公室走出来，正对上安然看过来的目光，她犹疑着顿了顿脚步，硬着头皮走过去。
“叶梓……”安然站直了身子，小声地开口，“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昨晚……”
“没有！”叶梓打断了她，“我只是觉得王兰做得没什么错，你那样说她是有些过分了。就算她是多管闲事，也是为了你好，扪心自问，你就真的没有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我……”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拿东西去考试了。”叶梓往旁边转了转脸，“如果我让你不痛快了，对不起。”那句“我也是有苦衷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退一万步说，自己和王兰相比，也并没有高尚到哪里，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身边的人，再多的理由也抵不过自私自利的本质。
“走吧。”不多时，顾铖走了出来，安然点点头，两人并肩下了楼。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转眼到了三天的最后一天，九门课程也只剩下最后一门。过程中安然一直担心夏小小会突然睡着，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看样子考试前复查的结果比较理想。
最后一堂考试，班主任提前走进教室，沉着脸重重地将怀里的试卷摔在讲桌上：“安然！给我站起来！”
安然不知所以，愣愣地站起身来，只见班主任顺手操起黑板擦扔在她的身上：“有人反映你考试作弊！是你自己承认呢？还是我上去给你揪出来？！让我查到了是真的，你所有成绩就作废！”
“我没有！”安然有些无语，“您觉得我有必要这样做吗？”
“好！你还嘴硬是吧？”班主任走下讲台，来到安然桌子前，一把将她推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知识点。班主任将那张纸丢在安然脸上，气呼呼地开口：“这是什么？！”
安然捡起稿纸看了看，平静地说：“这不是我的笔迹。”
“你当我傻还是你傻？！”班主任红着眼睛，“作弊怕被人发现，可不是伪造旁人的笔迹！”
“反正我没有！”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班主任。
“啪！”班主任一个耳光甩过去，安然的脸上顿时红了起来，“还嘴硬！你出去！这科不用考了，其他的成绩也作废！”
“等一下李老师！”王兰这时站起身来，“我能证明安然没有作弊。”
班主任看了看王兰，声音缓和了一点：“怎么证明！”
“中午来教室的时候，我看到是刘婷婷把那张纸偷偷放进安然抽屉的，我也相信安然没有必要作弊。”王兰口中的刘婷婷，便是那天晚上替她出头侮辱安然的那个女生。
“王兰你！”刘婷婷猛地站起身来看着王兰，说不出话来。
“我说得不是事实吗？除了我，还有好几个人看到了。就算你要整安然，也不需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王兰昂了昂头，扯了扯嘴角坐了下去。
“刘婷婷！王兰说得是真的吗？！是你做的？为什么这么做！”班主任黑着脸望着她。
“老师，安然的确没有作弊，我坐她旁边，能证明。”
“是啊，老师，我也看到是刘婷婷放进去的。”
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替安然解释起来，顾铖也站起来替安然说话：“老班，安然应该还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有作弊的时间她应该可以多做几道题目了。我相信安然！”颜寒也随声附和着，安然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
刘婷婷听到这里，气得涨红了脸，只得承认：“是我做的，就是看不惯她一副傲娇的样子！成绩好就了不起吗！我就想看看她考试零分的样子。”
这个时候考试铃声响了起来，班主任拿起那张稿纸撕个稀碎，回到讲台上示意安然和刘婷婷坐下：“好了，都坐下吧！考试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刘婷婷以后再让我发现一次，你的成绩就作废！回头考完试写个检讨交上来，谁也不许再讨论了！”说着开始分发试卷。
安然于是坐下，拿起试卷开始认真做了起来。刚刚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班级座位号，从鼻子里滴下几滴血来，试卷瞬间染红了，接着眼前一黑，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第八百九十九章 心头的痛
“你们说，”王兰似乎还是有些心气不顺，“这么脑残的规则，到底是谁制定的嘛！扎不扎头发，打不打耳洞，跟学习的好坏有什么关系呢？谁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道又土又丑就代表学习好了哦？学习好就能代表一切了哦？什么逻辑……”
“别埋怨啦！”安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咱们学校的规定已经够宽松啦~就像叶梓说的，平常的日子，老师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干涉我们穿衣打扮的自由。特殊的日子特殊对待嘛~在富人家的孩子们看来，兴许学习并不是唯一，但对于我们这些贫民窟的少女来说，学习算是最好的一条出路。”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谁说我们这个样子又土又丑啦？明明很好看。”
“切~”王兰轻轻地笑了，尽管心中还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回到了教室，没再纠结头发的问题。
考场分散在不同的楼层，因而走到教学楼的门前，三人便各自分开了。
安然刚上到三楼，听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去望，却被身后的人捂住了眼睛，搂着她继续往上走着。
“谁呀！”安然稍稍愣了愣，身子变得僵硬起来，在那人的带领下机械地迈着步子。
“嘘！是我。别出声……”耳边传来顾铖熟悉的声音。
虽说安然满腹疑惑，但还是忍住了好奇，乖乖地上了楼。到了考场外的走廊上，顾铖这才松开了手。
“刚刚怎么了啊？”安然转脸看着顾铖，面上带着些不解，“干嘛捂我的眼睛？”
“没什么。”顾铖的眼神有些闪躲，只好用笑容来化解尴尬，摆摆手说到，“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骗人。”安然自不会相信。
“是真的……玩笑而已。”顾铖执意重复了一遍。
“玩笑？”见顾铖不肯说实话，安然有些生气了，“玩笑之所以称之为玩笑，必须是双方都觉得好笑，而不是你单方面觉得有趣。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对不起！”见安然沉下脸来，顾铖这才慌了慌神，“其实……”
“喂！安然~”就在这时，走廊那头跑来一个女生，拉着安然的手就往考场里走去，“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一会了呢！”
“你……”安然仔细看了看那个女生的脸，并没有什么印象，“你是？我们认识吗？”
“嗨！你看我，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闵佳丽~跟你同一个考场！”那个女生笑嘻嘻地眯起眼睛，“你应该并不认识我哦？”
安然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警惕地看着那人。
“你别紧张！”那个女生尴尬地笑笑，“你是我偶像哎！这才能够跟你在同一个考场，我是真的很幸运~我是不是太唐突，吓着你了？”
安然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对了！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自称叫做闵佳丽的女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熟络地拉住了安然的胳膊，神秘兮兮地问。
“我看到欧阳老师了！”还不等安然答话，她却又自顾自地开了口，“现在应该就在楼下呢！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我找他做什么。”安然终于张口，语气冷冷的。
“欸？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分手啦？为什么啊？是不是……”
“这位同学！”顾铖从身后赶来，一把将安然拉到身后，瞪着闵佳丽，“你问够了没有？”
“我……我只是好奇嘛……你凶什么凶啊！”见着顾铖眼露凶光，闵佳丽往后退了一小步，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真的是——狗拿耗子，多……”
“她的闲事，我还真就管定了。”顾铖的口气生硬，“所以请你，不要再打听她的私事。”
说完，他转身想要安慰安然，却见着安然一脸冰霜地看着自己，似笑非笑。
“安然……”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捂我眼睛的原因？”安然迎着顾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
顾铖皱皱眉，点了点头。
安然倒轻轻地笑了。
“你不生我的气？”顾铖有些捉摸不透安然的想法，此刻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干嘛要生你的气。”安然摆摆手，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放下书包，拿出了文具袋，小心地摆放到桌子上，这才抬眼看着顾铖说到，“虽然你的做法不太讨人喜欢，但总算是为了我好。你是对的，现如今我的确不想见到他。”
听到安然这样说，顾铖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看着我干嘛？”安然笑着看他，“等着我跟你道谢呢？”
“不……不是。”
“还不回你自己的座位？”安然又笑了，“老师盯你半天了。”
顾铖回头看了看，果真，监考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上。脸一红，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考试了。”监考老师敲了敲桌子，“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通通交上来。”
同学们纷纷起身，将书包和课本送到了讲台上，有那么两三个同学比较倔强，一直捧着书本直到考前的最后一秒，才十分不舍的合上书，送到监考老师的手里。
“临时抱佛脚要不得，还是平时多用心吧！”监考老师有意无意说了这么一句，开始分发试卷。
与其他人的焦虑不同，安然倒很是享受考试带来的宁静。周围没有聒噪的吵闹声，也没有七嘴八舌的八卦声，只有刷刷地写字声贺同学们偶尔传来的叹息声。
考试过半，安然只觉得右边的光线暗了暗，像是被什么挡住了。她不经意地扭头看一眼，却对上欧阳慕林的目光……他正站在窗口的位置，定定地看着她。
安然的胸口猛地痛了一下，胸腔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她紧紧握了握笔，深吸两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好在欧阳慕林只在窗边站了一分多钟，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九百章 “诬陷”
欧阳慕林离开后，安然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望着窗口发着呆，直到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以示警告，她这才回过神，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怎么回来了……啊~又到年末了。”安然的脑袋有些混乱，手心渗出密密的细汗，“他为什么要来学校，是故意的吗？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安然！你到底在瞎想些什么……集中精神！”
越是想要静下心来将欧阳慕林的那张脸从脑海里剔除，安然却越加慌了神，就连试卷上的汉字，也变成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像是无数个欧阳慕林正对着她笑，对着她说话。
“安然……不要胡思乱想！镇定。”安然闭上眼，再次深吸了几口气，在心中默念着，“你怎地变得这般没出息！他回来就回来了吧！想他做什么……他连同他那个‘妹妹’，巴不得看你的笑话呢！别犯傻了！静下心来考试！”
顾铖注意到安然的异样，只见她两眼无神，呆如木鸡地坐在位子上，握着笔的那只手微微发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甚至想要冲过去骂醒她。
待他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从稿纸上撕了一小块，飞快地写了几行字，握在手心里，接着站起了身。
“老师。”他轻声开口，“我要去趟洗手间。”
监考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顾铖紧紧握着纸条，特意绕了两排座位，从安然的身旁走过。只一瞬间，便将手里的纸条丢到了安然的桌子上。
安然心里一惊，赶忙收了起来。
“老师！”
就在这时，考试前与安然套近乎的闵佳丽站了起来，指着刚要跨出门的顾铖，对监考老师喊到：“他作弊！我看到他刚刚给安然扔纸条了。”
她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顾铖也愣了愣，停下了脚步。
“你说他们俩作弊？”监考老师淡淡地看着闵佳丽，“他们俩，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有作弊的必要吗？”
“成绩好就不会作弊了吗？”闵佳丽很不服气地仰着脸，她的这副样子，和刚刚口口声声说着安然是她偶像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说不定，他们的成绩一直都是有水分的！根本就是一路抄过来的啊。”
监考老师似乎有些为难，但继续僵持下去，只会耽误同学们的时间，于是摆摆手，示意闵佳丽坐下，随即走到安然跟前。
“安然，跟老师说实话，你们刚刚传纸条作弊了吗？”
“没有。”安然自不会承认。
“纸条在她口袋里！”闵佳丽又说到。
见着监考老师一脸的为难，安然主动站起了身，伸手掏了掏左边的口袋，只是空空如也。
“另一边！”闵佳丽似乎还是不死心。
安然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屑，她转了半个身子，将右边的口袋对准了监考老师。
“老师，未免别人觉得不公正，您亲自来搜吧。”
“这……”监考老师皱了皱眉，最终点点头，“好吧。”说着将手伸进了安然的口袋。
整个考场的同学们全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安然的方向。顾铖更是眼不敢眨一下，一颗心心悬到了嗓子眼。
只见监考老师从安然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对着同学们扬了扬。
“看清楚了！只是绿箭口香糖。一场误会！大家抓紧时间答题！简直是胡闹。”
说完，他将手里的口香糖轻轻地放到安然的桌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下次可千万注意，这些东西不要带进考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嗯。”安然点点头，坐下了。
“安心考试吧。”
别说是闵佳丽，就连站在门口的顾铖，此刻也有些糊涂，自己明明将纸条传给了安然，怎的会凭空消失了？他来不及多想，迈步朝洗手间走去。
待监考老师走开后，安然这才从袖口处拿出了那张纸条，小心地打开。
“老师！”闵佳丽似乎一直注意着安然的一举一动，这时更是坐不住了，“纸条在安然手里！”
“这位同学！你闹够了没有。”监考老师瞪她一眼，厉声道，“成绩比不过她不要紧，不要整天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平时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人就算作弊，也未必能考得过安然。”
“可是……”
“请你注意考场纪律！刚才已经耽误大家那么多的时间了，再出声，我就要把你请出去了！”
“就是……自己比不上人家，就说假话诬陷她，也真是没品。白白浪费大家那么长时间！”
就连身旁的同学们也开口“讨伐”她，指责她不该耽误大家的考试时间。
“真是倒霉，跟这样的麻烦精分在一个考场……”
“学习不好不要紧，人品差可就没得治了！”
这些抱怨的话此起彼伏，闵佳丽听了真是又气又恼，却又无从辩驳，只得涨红了脸，深深地低下了头。
“好了！”监考老师用力拍了拍讲桌，“都不要再讨论了！让隔壁考场听见像什么样子！是不是都想看着你们的成绩作废才好？”
同学们耸耸肩，闭上了嘴。
安然看着纸条上的文字，不由得翘起了嘴角。顾铖再次经过身边时，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对着他打了个唇语：“谢谢你。”
考试一结束，监考老师还未走出门，闵佳丽已经冲到了安然跟前拦住了她。
“不准走！”
安然眯眼看着她发笑：“有事吗？”
闵佳丽二话不说，将双手伸进了安然的两边口袋，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你们传纸条了，怎么会不见的……肯定是监考老师包庇你！”
然而，翻来翻去，除了那只绿箭口香糖，她也是毫无收获。
“怎么会……”闵佳丽的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你闹够了没有！”安然猛地板下脸，“我警告你一句，我这个人的脾气不怎么好，也非常爱记仇！”
第九百零一章 方寸大乱
“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让开！”安然的脸色铁青，语气自然不是很好。
闵佳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似乎被安然的样子吓到了，微张着嘴，睫毛上下颤动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恐惧。
安然无意恐吓她，更不愿继续搭理她，于是接过顾铖递来的书包，开始收拾着桌上的文具和试卷。
临出门前，安然忽地转过身，面对着愣在原地的闵佳丽伸出了手。
闵佳丽的身子竟哆嗦了一下。
“喏！”安然摊开手掌，上面是那只绿箭口香糖，“拿去吃吧！记住了，以后啊~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要做，更不要早早地打草惊蛇，结果很明了，只会自取其辱。你很聪明，但我也不笨，是不是？”
“我想知道……”闵佳丽并没有伸手去拿那只绿箭，若是拿了，岂不是更加受辱？
“想知道什么？”安然笑着看她。
“我明明看到你们传纸条乐，怎么会突然不见的？”
“想知道？”
“嗯！”
“秘密。”安然挑了挑眉，丢下这样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拉着顾铖转身走出了考场。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两人的身上，带着几分暖意。走廊里不时传来男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也偶尔遇见两三个温柔内敛的女生，头挨着头正在讨论试卷上的难题。一转眼，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能够待在在这所学校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看着满眼熟悉的景色，安然的心中有些不舍。
察觉到身旁的顾铖一直很安静，安然转过脸去看着他：“想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刚刚我究竟把纸条藏到了哪里？”
顾铖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
“是什么？”
“安然！”就在这时，耳畔却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安然紧紧抓住顾铖的胳膊：“继续走！别回头。”
“安然。”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追赶上了两人。
安然咬了咬嘴唇，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安然……”
“你别再叫了！”安然捂住耳朵，转身面对着那人大吼，“我听到了！不回头应你，也就表示我不想搭理你，你可以走了吗？我不想看到你！”
“可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那人紧紧地盯着安然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袋里、刻进心里。
“你走……你走啊！”安然依旧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睛，情绪有些失控。
“安然……”
“欧阳！”顾铖打断那人的话，“可不可以找个地方我们俩单独谈谈？你也看到了，安然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你，更无法静下心来跟你说话，让她先回家吧！下午还要考试，不要影响她的情绪。”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欧阳慕林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始终没有从安然的脸上移开。
“谈谈你的近况，谈谈安然……谈什么都好。”顾铖的眼神里透着坚毅，“让安然先离开。”
欧阳慕林看了看顾铖的眼睛，又看了看一旁情绪失控、满脸抗拒的安然，点了点头：“好。”
顾铖轻轻地拿开安然堵在耳朵上的双手，柔声说：“叶梓和王兰应该在楼下等着你，先随她们一起回家吧！”
安然乖乖地点点头，逃也似的跑下了楼。果然如顾铖所说，叶梓和王兰正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她。
“你怎么了？”叶梓一眼看出安然的脸色有些不寻常，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生病了？”
“是哦！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王兰也皱着眉看向她。
安然此刻已经渐渐平复了情绪，忽地觉得自己刚刚的样子有些丢脸，竟会在欧阳慕林的面前那般失态……简直像是欲盖弥彰！
她懊恼地甩甩头，想要忘了刚才的那一幕。
“你没事吧？”叶梓见安然的样子古古怪怪的，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中邪了？”
“啊……痛！”
“还好还好！”王兰夸张地拍了拍胸口，“知道痛也就表明没事，没中邪！”
“中邪？谁中邪了？你们在说什么呀？”安然反倒一脸无辜地问。
“当然是你咯！”叶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吓死我了！”
安然走在叶梓和王兰的中间，无精打采地揽住两人的胳膊，叹一口气：“欧阳慕林回来了。”
“欸？！”
“哈？”
惊讶过后，叶梓皱皱眉道：“啊……要过年了，回来过春节似乎也说的通。”
“我刚刚见着他了。”
“啊？！”
“不会吧？”
两人更加吃惊。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逃跑了。”安然又叹了一口气，“顾铖还在楼上跟他对峙呢！两人说要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叶梓咽了咽唾沫：“你不怕他们两人打起来？”
安然无力地垂下脑袋，说出的话含糊不清：“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好累……”
王兰张了张口，想要继续追问几句，却被叶梓摇摇头制止了。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安然，将她拖回了家。
而另一边，顾铖和欧阳慕林站在走廊上对峙着。良久之后，顾铖这才开口：“找个地方坐坐？”
“不必了。”欧阳慕林皱了皱眉，“在这说吧！”
“好。那我就只说了！”顾铖直视着欧阳慕林的眼睛，稍显严肃地开口，“既然你和安然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三番四次的招惹她了，好吗？你这样做，对她来说是一种打扰！”
“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我？”欧阳慕林不怒反笑，“一直以来，围在她身边给她带去困扰的，不正是你吗？”
“恰恰相反！”顾铖冷眼道，“即便我每天都跟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感到任何不便，而你……哪怕只是出现个背影，也会令她方寸大乱！”
稍稍顿了顿，他的眼神闪烁几下，眉头微微一皱：“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说，因为她还喜欢着你，依旧放不下你，所以才会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