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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凤轻     盛世医妃txt下载     盛世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林氏贵妃

    ?一大早,长平公主就收拾妥当准备进宫了。南宫墨自然也跟着长平公主一起的,不过不是以星城郡主的身份,而是扮成长平公主身边的丫头。南宫墨的身高在女子中不算矮,不过幸好长平公主身边也有那么几个身形高挑的丫头,只是稍微易容一下也就够了,毕竟谁也不会专门盯着一个丫头看不是么?

    坐在马车里,长平公主有些不安,“无瑕,父皇不会有什么事吧?”

    南宫墨轻声安慰道:“母亲放心便是了,陛下叱咤一生,岂会被这点事情打到。”长平公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再怎么厉害的人那也是对敌人的,若是对自己人,只怕是会伤的更重。”

    从皇帝陛下登上皇位的那天起,这世上的人只怕便都是他的敌人了。即便是他的儿子孙儿们,之所以温情脉脉不过是没有利益冲突罢了。一旦黄字皇孙们危害到陛下的帝位,只怕陛下也是不会留情的。南宫墨在心中默默道,只是这些话自然不能跟长平公主说起。

    “陛下岂是寻常人能比,母亲不要太打您了。”南宫墨轻声道。

    长平公主点点头,望着南宫墨轻叹一声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本宫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南宫墨浅笑不语,心中叹息着:若不是我回来了,不到事情落幕母亲只怕也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用跟着担心了。

    长平公主的马车进了宫门,却在靠近皇帝陛下的寝宫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因为京城里只有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太子三个年长的子女常住,平时长平公主等人进宫都是不需要提前请示的。只需要到了皇帝宫殿外面有人通报一声,十之*皇帝都会见她们。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进去通报的内侍出来,恭敬地回禀长平公主皇帝陛下心情不佳,不想见人。请公主先回去。

    长平公主秀眉微蹙,有些担忧地道:“父皇从昨天起就不肯见人,当真没事么?”

    内侍恭敬地道:“太子薨逝,陛下伤心是在所难免的。只怕是见到两位公主触景伤情罢,请公主放心,昨天太医就看过陛下了,陛下并无大恙。”跟在长平公主身后的南宫墨暗暗皱眉,皇帝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是平时也称不上并无大恙,更何况是太子骤然薨逝的现在?不过也有可能是皇帝依旧对外隐瞒了病情,像这样在外面守门的内侍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不见到皇帝很多事情就根本办不了。长平公主显然也明白她的想法,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父皇心情不好,本宫先去林贵妃那里坐坐。若是父皇召见,麻烦到贵妃宫里通知本宫一声。”

    内侍连忙道不敢,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长平公主。

    先皇后过世之后皇帝表明了终生不再立后,从前一些年纪大的嫔妃过世的过世,失宠的失宠,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就是林贵妃了。所以后宫之事大多数是她跟几位嫔妃一同打理。长平公主虽然跟后宫的嫔妃们都不熟,但是对于这位主管后宫的贵妃多少还能说得上几分话。

    南宫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林贵妃,但是因为谢佩环的事情对于这位林贵妃的印象实在是不太好。走进林贵妃居住的永安宫,林贵妃便快步应了上来。如今太子丧期,即使是宫里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谁也不敢高声说笑。

    “殿下怎么来了?”林贵妃将长平公主引入内殿,轻声问道。

    林贵妃并不是一个让人一眼看去就讨厌的人,原本就才三十四五岁的,保养得好看上去仿佛才二十五六的模样。可能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早夭,她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落寞和顾及,却绝不是南宫墨之前所想的那种带着怨愤和阴郁的模样。只是此时,南宫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思索谢佩环的事情了。

    长平公主坐了下来,道:“打扰贵妃了,不知父皇这两天可还好?”

    林贵妃一怔,倏尔苦笑道:“原来公主是为了陛下来的,公主也该知道咱们这些人在陛下心中只怕还比不上先皇后万一。陛下好不好哪儿会跟咱们说?不怕公主笑话,都说本宫最得宠,其实本宫也有两三个月没见过陛下了。”

    皇帝必须已经年逾七十,而林贵妃才三十多岁,真要说对皇帝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大约也没人相信。林贵妃年轻时候或许还有几分争宠的心思,但是自从儿子夭折之后,林贵妃也就渐渐地没了那些心思了。这人一旦没有了野心,心态自然就平和多了。伴君如伴虎,特别是皇帝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之后脾气更怪了,能不见林贵妃也乐得自在。横竖她有贵妃的位份,无论如何在宫中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长平公主也只得叹了口气道:“太子大哥骤然薨逝,本宫只怕父皇受不住。可惜,父皇不肯见人,实在是让人担忧。”

    林贵妃想了想,道:“公主如此孝顺,必须知道了也定会高兴了。既然如此,本宫召太医来问问便是。”

    “这方便么?”在宫里,随便打探皇帝的病情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好,就会落得一个窥视圣踪的罪名

    林贵妃淡淡道:“无妨,只是问问罢了。陛下这样的情形,谁能不担心?”虽然她并不在乎盛宠,但是贵妃和太贵妃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如果可以,林贵妃当然希望皇帝陛下长命百岁。

    吩咐完宫女去请太医,林贵妃才打量起站在长平公主身后的南宫墨。秀眉微挑道:“公主,这位似乎不是往常跟在公主身边的人?”

    长平公主回头看了南宫墨一眼,含笑道:“过来给贵妃娘娘见个礼吧。”

    “南宫墨见过贵妃娘娘。”南宫墨上前盈盈一拜,轻声道。

    林贵妃一愣,有些惊愕地望着一身侍女打扮的南宫墨,“这是星城郡主?”她虽然跟长平公主不熟,但是还是长平公主经常带在身边的宫女还是认得的。虽然觉得南宫墨有些眼生,却着实没有认出南宫墨的身份。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只是远远的见过南宫墨几次。

    “郡主这是为何,你要进宫的话何必”林贵妃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南宫墨掌心的一块蟠龙金牌,不由哑然。南宫墨轻声道:“娘娘见谅。南宫墨和世子奉命去灵州办差,但是送给陛下的折子却在中书省被人拦了下来,送折子的人也遭到追杀,我有些担心宫里的情况才不得不除此下策。”南宫墨没有说这段时间宫中侍卫安排发生的巨大变化。

    林贵妃脸色有些发白,叹了口气道:“郡主多虑了,宫中有陛下在能出什么事?你说的那些本宫也不懂,不过郡主进宫,这是打算”

    南宫墨问道:“贵妃娘娘久居宫中,最近宫中可有什么变化?”

    “变化?”林贵妃疑惑,想了想才摇头道:“本宫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奴婢求见娘娘。”门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林贵妃皱眉,将人招进来正是方才去太医院的宫女。看了一眼她身后,林贵妃有些不悦地道:“太医怎么没来?”小宫女连忙跪倒在地上,道:“启禀娘娘,奴婢刚出了永安宫就被人拦了回来。说是陛下命令宫中戒严,不得随意走动。”

    “荒谬!”林贵妃大怒,沉声道:“你没跟他们说,长平公主身体不适?”

    “奴婢说了。”小宫女惊慌地道:“可是,那些侍卫大哥并不肯通融。那些侍卫大哥有些眼生,奴婢本想送些银两请他们通融一二,却被他们赶了回来。”三人对视一眼,林贵妃挥手道:“罢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嘴闭紧一些。”

    “是,娘娘。”

    内殿里一片沉静,良久林贵妃方才道:“难道陛下真的重病了?但是陛下除了召皇长孙回京,并没有”太子薨逝,如果皇帝陛下真的身体不行了,于情于理都改立即召藩王回京才是。南宫墨凝眉思索了许久,方才道:“母亲,请你先回府吧。”

    长平公主一怔,问道:“出事了么?”

    南宫墨摇摇头,安抚道:“也未必,许是我想多了。不管怎么说,我总要等到想办法见到陛下,才能解决灵州那边的事情。母亲先回去吧。”

    长平公主哪里肯信,若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察觉不出来出事了,她这么多年就真是白活了,“无瑕,你先跟母亲出宫,要见父皇回头母亲再想法子就是了。只要父皇还总不至于一直都不见我们。”南宫墨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娘娘,借你宫中一个人跟母亲回去吧。”

    林贵妃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公主,本宫亲自送你出去吧,正好我也瞧瞧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长平公主不赞同地看向南宫墨,南宫墨浅浅一笑道:“母亲放心,我有必须的金牌,本就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如果陛下没事我自然没事。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自己也有办法出去。”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向林贵妃道:“如此,贵妃娘娘请多担待。”

    林贵妃淡笑道:“放心吧,我看这孩子是个聪明的,不会有事的。”

    南宫墨和一个跟她身高体形差不多的宫女换了衣服,那宫女混在长平公主的侍女中跟着长平公主一起除了永安宫。宫门外果然有不少侍卫手中,看到一行人出来,立刻上前来见礼,“见过娘娘,见过公主。”林贵妃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怎么?公主身体不适让你们请太医你们不肯,如今公主要回府你们也要拦着?”

    那领头的侍卫扫了一眼脸色有些阴郁的长平公主,再看了看跟在公主身后的一众侍女,想了想才道:“不敢,公主请。”却绝口不提为长平公主请太医的事情。“

    长平公主挑眉看他,“本宫怎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宫连请太医的权力都没有了?看来本宫要去问问父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领头的侍卫垂眸拱手道:“公主恕罪,实在是上峰有令,咱们也是听命行事。何况,太医院的太医如今都在陛下宫中和太子府呢。听说,昨晚陛下还杀了几位太医为太子殿下殉葬,因此又有几位太医病了”

    “够了,本宫知道了。”长平公主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回府!本宫会去请大夫就是了,总不能耽误了去太子殿下府中的祭奠。”

    太子丧期,他们做妹妹的是每天都要亲自去太子府祭奠的。

    “是,公主请。”

    回到永安宫中,林贵妃坐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南宫墨道:“真的出事了那个领头的侍卫,本宫从未见过。”虽然做贵妃的不可能认得宫中所有的侍卫,但是至少稍微有些地位的总是有些印象的。那个领头的穿着从四品的官服,但是林贵妃却觉得十分眼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人根本就不是宫中侍卫,二是,这人是刚被人提拔起来的。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南宫墨点点头,她当然也知道蔺长风的猜测并不是空**来风。之前进宫还没有觉得,但是就在刚才出去的时候就发现,暗处居然又添了不少的人。如今这皇宫真的还在皇帝陛下的掌握之中么?

    一时间,两人都是相对无语。好一会儿林贵妃才问道:“方才方才初见时郡主似乎是有话要说?”林贵妃不愧是能够在宫中得宠十多年的女人,确实是观察入微,即使那时候在她眼中南宫墨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侍女。

    南宫墨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是我冒昧,不知贵妃娘娘可还记得谢三小姐?”

    林贵妃一愣,思索了片刻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悲伤问道:“谢三小姐么?自然是记得,她怎么了?”南宫墨斟酌着言辞道:“谢三小姐一直,待字闺中”

    林贵妃沉默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是本宫耽误了谢三小姐,这几年,我儿不在了,本宫也无心管这些事情没想到”其实也不是没想到,更多的是不愿意想罢了。每次一想起来,就会想起自己那羸弱的孩子苍白的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模样。作为一个母亲,每想一次都会心痛一次。最初的那段时间,是真的悲痛欲绝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到渐渐的走出悲伤,她就渐渐地不愿意再想起跟十九皇子有关的事情了。她不提,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人敢跟她提起,于是,这几年下来谢佩环的事情也就被林贵妃给忘了。

    如果没有人跟她提起的话,林贵妃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谢佩环。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真的恶毒的希望谢佩环为自己的儿子守一辈子的望门寡。她也是女子,自然明白女子的难处。若是一般人家,没过门的女子为未婚夫守一年就算是有情有义了,偏偏他们是皇家,没有皇帝和贵妃发话,谢家自然不敢多做他想。皇帝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费心的,而贵妃又沉浸于悲伤之中,这两年连宴会都嫌少出席,以至于谢佩环就这么白白的蹉跎了几年。

    林贵妃叹了口气道:“这几年她们都不敢在我面前提起皇儿,没想到却是你最先提起这件事。”林贵妃起身,从旁边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放到南宫墨面前,道:“我大约是没有机会出宫了,这个你替本宫送给谢小姐吧,就说是本宫送给她添妆的。若是以后还有机会,谢家看合适了什么人,进宫递个话,本宫请必须为谢小姐赐婚也使得。”许多事情是不必说的那么清楚的,林贵妃自然也不可能专门下一道旨意说谢佩环可以另外择亲了。至于后面一句,现在皇帝的样子,能不能有机会还真是说不准了。

    “无瑕代佩环谢过娘娘。”

    林贵妃低笑一声道:“是本宫耽误了谢小姐,谢家别怪本宫就好了。他们也是本宫这把年纪了,难道还真的要为难一个孩子?”皇儿的死她确实是很痛苦,但是当初定亲的时候她自己其实就有心理准备的。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冲喜真的能够救皇儿一命,别说是一个谢三就算是再多十个八个她也要为儿子求来。冲喜这种事,她心理也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放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罢了。但若说因此迁怒谢三,她还没那么无耻。那谢家小姐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蹉跎了这么多年也足够,只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归宿,就当是为皇儿积德了。

    深夜,一道暗影飞快的从永安宫中掠出,朝着内廷外面皇帝的寝殿方向而去。一路上,避过了匆匆守卫终于来到了高大巍峨的寝殿外面。幽暗的夜色下,黑色的面巾上露出一双明澈冷静的星眸。南宫墨靠着墙壁,扫了一眼大殿门口林立的侍卫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难怪蔺长风的人进不来,这守卫确实是称得上十分森严了。就是她一路走过来也感到有些步步惊心。

    小心的将一个精致小巧的熏香球放到身边的金龙雕刻腹部,南宫墨飞身上了屋檐下的衡量。这种迷香味道浅淡的近乎没有,而且闻到的人并不会昏迷过去,无感也只会比平常稍弱一些。在这个深夜的时候,这种药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因为一般这个时候人的无感本身就要比平时更疲惫一些。但是如果更另一种药混合的话,就会立刻产生巨大的变化。不到万不得已,南宫墨并不想惊动宫中的侍卫。

    小心的打开高出的一扇窗户,南宫墨灵巧的落入了寝宫的偏殿中。

    偏殿里静悄悄地让人感到有几分诡异的冷清,南宫墨并不着急靠着柱子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寝殿中确实是没有人方才朝着依然灯火通明的正殿走去。正殿里,皇帝脸色苍白,形容消瘦地坐在书案后面提笔疾书。宫女和内侍都安静的侍候在殿中一动不动,仿佛是木头桩子一般。

    “长平和陵夷今天有没有进宫来?”

    内侍总管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道:“回陛下,没有。”

    “没有?”皇帝花白的浓眉锁得更紧了,“她们怎么会不进宫来?你听仔细了?”

    内侍总管道:“陛下,公主们若是来了,下面的人哪敢不报?老奴确实是没有听到下面的人禀告啊。”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这老奴才一整天跟在自己身边,也没有离开过,自然不会说谎骗自己,何况说谎对他有什么好处?

    “明天下旨召长平和陵夷进宫来!”皇帝沉声道。

    “是,陛下。”内侍总管恭敬地道,“陛下,你该歇着了。”

    皇帝挥挥手道:“朕再写一会儿,等千夜回来了也能够多看一些。朕没有多少时间了。”

    “陛下陛下万寿无疆,怎能如此”内侍总管连忙跪下道。皇帝挥手道:“行了,你整天就会奉承朕,朕自己的身体自己会不知道?别啰嗦,耽误朕的时间,千夜什么时候能回来?”内侍总管道:“拍了八百里加急去传旨,皇长孙殿下这两天就该到了。”

    “这两天啊。”皇帝叹了口气道:“看来,朕也要加快了。这些旨意,明天早朝就发出去吧。”

    内侍总管扫了一眼方便桌上堆着的折子,心中波涛汹涌。一直陪着皇帝陛下,他当然知道那些旨意里面都写着什么。每一封,都是数不清的人命啊。

    主仆人儿朕说这话,突然底下时候的一个侍女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内侍总管抬头望去,正要斥责旁边的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来”

    “住口!”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是砰砰两声,两个隐藏在暗处的禁卫被人扔了出来。内侍总管连忙挡在皇帝身前,只见一个有此熟悉的身影从横梁上落了下来,“南宫墨,拜见陛下!”

167、深宫惊变

    “星城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帝大吃一惊,沉声问道。目光扫到地上昏死过去的人眼神更是一凛,望着南宫墨示意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南宫墨轻声道:“陛下,我不是刚刚到宫里的。事实上,早上我就进宫来了,跟母亲一起。”

    “长平?”皇帝更是惊愕,“长平今天不是没有进宫么?”

    毕竟是当皇帝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内侍总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陛下,老奴真的不知啊,今天一整天…确实没有人来禀告公主求见的。老奴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挡公主的驾啊。”因为太子薨逝,皇帝罢朝,一整天没有人来求见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皇帝陛下不太高兴连两个女儿都没有来探望自己罢了。他原本打算如果明天公主还没来的话,就悄悄找个人去提醒一声。如今听星城郡主的意思,倒是公主被人挡了回去,这皇宫之中,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时间,皇帝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身为帝王的直觉和警惕让他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严重,在皇宫大内,居然有人敢不经过皇帝的同意就直接拦住公主不让面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言而喻。

    皇帝看向南宫墨,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回京,灵州出了什么事?”

    南宫墨看了看皇帝,有些不确定皇帝到底受不受得住自己要说的消息。皇帝撑着跟前的御案,沉声道:“尽管说!朕不相信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吓得住朕!”南宫墨暗暗叹了口气道:“灵州确实是出了事,不过我回来却是因为我们怀疑金陵可能会出什么事。果然,我回到金陵之后就得到消息,君陌派人快马送回来给陛下的折子,被人给拦了下来。”

    皇帝皱眉,这些日子他确实是没有收到过卫君陌送来的折子,不管是上书省还是私人的密折都没有收到过。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帝扫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个禁卫,道:“禁卫中有人背叛了朕!”这种事情,除了皇帝最信任几乎知道皇帝大多数秘密的禁卫以外,没有人能够做到。只是即使是皇帝本人也绝对没有想到,他最信任甚至比对自己的皇子们还要更加信任的禁卫会背叛自己。

    有些失神地靠着龙椅好一会儿,皇帝忽的睁开眼睛看向南宫墨道:“幕后主使者是谁?你知道!”

    南宫墨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南宫墨眼眸一凛,皇帝脸色也是一沉,沉声道:“你先去后面。”

    南宫墨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殿后。

    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皇帝看到为首进来的人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四弟,没想到是你。”

    萧纯扫了一眼大殿中倒了一地的宫女内侍和禁卫,道:“看来星城郡主已经来过了,难怪皇兄看到本王并不惊讶呢。真是可惜了,本王原本还想要给皇兄一个惊喜呢。星城郡主,出来吧,本王知道,你肯定还在这里。”

    大殿里一片宁静,好一会儿南宫墨才漫步从后殿走了出来。萧纯看到南宫墨,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头道:“卫君陌还真是信任你,居然让你一个小丫头独自一人回京来。只可惜,凭你一个人是阻止不了本王的。”南宫墨垂眸,淡淡道:“我也没想到,王爷心狠手辣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萧纯扬眉道:“看来你是知道本王做了什么了?”

    “王爷丝毫不担心君陌,自己丢下灵州的事情跑进金陵来,不就是因为笃定了他一时半刻回不来么?你将落阳山的瘟疫散播出来了。”

    “瘟疫?什么瘟疫?”皇帝厉声道,皇帝虽然对朝臣算得上是刻薄寡恩,但是作为一个草根出身的皇帝,他对普通的黎民百姓却还算是十分宽厚仁爱的。萧纯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看来皇兄果然还不知道吧?卫君陌如今正在灵州焦头烂额,能不能回得来还得两说呢。真是可惜了,如果今天回来的是卫君陌,本王说不定还会有些苦恼呢。毕竟,卫君陌虽然已经不是京卫指挥使,但是他手中的金牌令箭和尚方宝剑加在一起未必调不动兵马。但是这个丫头,哪怕她拿着两样东西去京卫营也没有人敢出兵吧。当然,这也要怪皇兄你自己,谁让你对手下的臣子太苛刻呢?”

    萧纯说的没错,所以南宫墨即使觉得不对劲也没有想过去京卫营调兵。她根本就调不动卫所的兵马,哪怕她直接将京卫指挥使给砍了,剩下的人马没有旨意也绝对不敢跟她走的。擅自调动兵马不仅仅是调兵的人要死,被调动的也会连坐。卫君陌当过指挥使,有战功有威信可以让人跟他赌一次,她这个郡主可没有。至于南宫怀等将领,别说信不信得过,单是一点,他们没有调动金陵兵马的全力,等他们将兵马调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皇帝震怒,“你故意散播瘟疫!萧纯,朕以为你只是年轻时候爱胡闹,没想到现在…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萧纯毫不动怒,好心情地笑道:“皇兄,臣弟劝你还是别动怒才好。臣弟今晚既然来了,你就该知道我有完全的把握…”

    皇帝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想要干什么?逼朕逊位?就算朕将皇位传给你,你坐得稳么?”

    萧纯哈哈笑道:“皇兄多虑了,臣弟自然没有妄想皇兄会传位给臣弟。今晚,臣弟只要送你龙御归天,就算是成了。”萧纯就算是对皇位再怎么垂涎也清楚的很,他是不可能坐上皇位的。就算真的逼皇帝传位给他他也坐不稳。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可不是吃素的。自古听说过传子传孙还没听说过子孙俱在就传位给弟弟的,而且还不是一母同胞的弟弟。皇帝半垂的眼眸有些无力的动了动,良久才道:“千夜…千夜……”

    萧纯的笑声更加张狂起来,“哈哈,皇兄,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你已经写好了立萧千夜为皇太孙的旨意了吧?原本本王还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却没想到你倒是自己帮本王省了不少的事情。”皇帝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但是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上却青筋暴起,显然是极力的在忍耐,“千夜怎么会跟你……”

    萧纯嘲弄地道:“自然是因为,他觉得比起你这个皇祖父,还是我这个皇叔公更可靠一些。毕竟,若是皇兄你死了的话,太子殿下可未必会遵照您的吩咐立他为太子。但是本王不一样,本王可以直接让他登基为帝。”一口血从皇帝口中喷出,“太子…太子是你……”

    不必再问,只要看到萧纯脸上得意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萧纯的手笔。

    “陛下!”南宫墨和内侍总管双双上前扶住皇帝,南宫墨心中更是暗暗心惊。皇帝手心冰凉,一探脉象就发现已近衰灭之象。即便是没有今晚的事情,皇帝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太子的死,对皇帝的打击终究还是不小。只是一代开国皇帝如果是因为这样而死在这里,未免让人觉得苍凉。

    萧纯轻哼一声道:“星城郡主,本王劝你还是别费事了,看在南宫怀的面子上,本王会留你一命的。”

    南宫墨扬眉道:“王爷想要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为难我?但是我怕我父亲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王爷为难啊。”天下谁不知道南宫怀是皇帝的死忠?

    “哈哈。”萧纯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戏谑地看着南宫墨道:“那么,星城郡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古人有云:温柔乡是英雄冢?现在美人在怀的南宫墨是觉得美人和儿女重要还是觉得他效忠的皇帝陛下重要?又或者说,他的名声重要还是皇帝陛下重要?”

    南宫墨沉吟了一下,淡声道:“乔飞嫣,是王爷的人。王爷果真是手段了得,不仅能将手伸进皇宫大内,就连远在边陲的华宁郡王妃也能收拢手中。”萧纯显然也对自己的手段十分满意,点头笑道:“乔飞嫣那女人虽然蠢是蠢了点儿,不过,女人还是笨一点比较可爱,比如说郡主这样的女人,就一点儿都不可爱。”

    南宫墨忍不住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她一点儿也没有兴趣跟一个快要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讨论她到底时不时个可爱的女人。

    “郡主也不用再想什么办法了,本王进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来,你就该知道如今这宫中谁说了算吧。”萧纯盯着南宫墨道。南宫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今晚的事情确实是很麻烦,她再厉害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今晚她最多也只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罢了。平生第一次,陷入这样完全无法掌控的局势中,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南宫墨淡淡道:“王爷想要如何?”

    萧纯道:“郡主立刻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本王也当今晚没见过郡主,如何?”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王爷行事的作风,王爷既然这么有信心控制住我父亲不会跟你翻脸,君陌又远在灵州生死未卜,你又怎么会放我一条生路而不是斩草除根?”

    萧纯冷笑道:“你放心,卫君陌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极点,就不会死的。老实说,本王并不太想要跟燕王和齐王敌对。”

    “王爷现在要杀的是燕王和齐王的父亲,你说不想要跟他们敌对?”南宫墨挑眉道。萧纯不屑,“父亲?他算什么父亲,你真的以为这些藩王对他能有多深厚的感情?这些藩王年纪大的一开国就被发配到边关,一年也不许回来一次。年纪小点的更惨,十几岁就封王,然后被扔到封地去了。皇兄真的死了,他们只会高兴才对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呵呵,皇兄,你可想到过,真是太子这一脉害得你到这个地步啊。可怜堂堂一代开国之君,竟然就要死不瞑目了。”

    皇帝闷咳了几声,手中的帕子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抬起头来,望着萧纯道:“朕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

    萧纯露出一个你傻了么的眼神,笑道:“皇兄你是一代霸主,作为臣弟我自然也想要权倾天下了。只可惜,皇兄你不给我机会,我就知道自己想办法了。皇帝你别看我这般轻松的掌握了你的禁卫,为了这一天,我可是足足忍了二十多年啊。你知道这其中我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么?幸好,最后的结果不负本王所望。”

    南宫墨淡淡道:“王爷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萧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南宫墨道:“看来郡主是觉得你还有什么手段了?还是说你有想要用什么鬼把戏吓唬本王?”

    南宫墨道:“王爷摆出这么大的场面,我若是再玩鬼把戏不是让王爷见笑么?我知道王爷有水阁众人暗中保护,但是…王爷觉得你有多大的把握从我手中走脱?”

    “什么?”

    南宫墨冷笑一声,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萧纯扑了过来。萧纯之间太过得意,就站在大殿下最前面的地方,跟在身后的侍卫都在他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远比南宫墨离得要近得多,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见到南宫墨扑过来,几个黑衣侍卫立刻上前护住萧纯。南宫墨冷哼一声,凌空挥袖,几道银光射向殿中的众人。同时南宫墨将将一个小球抛到了殿门口。一道浓烟升起,大殿外想要冲进来的人纷纷倒地,七窍流血。

    南宫墨轻巧地落地,对上了冲上来的黑衣人。上一次南宫墨出手只是作弄了他们一顿而已,所以萧纯没有想到这一次南宫墨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也是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大殿上的皇帝,再看看南宫墨凌厉无比的杀人手法,他带在身边的几个侍卫竟然全然不是他的对手。萧纯眼神微变,就准备先退出大殿。

    才刚刚转身,南宫墨地笑声边传了过来,“王爷,看到门口那些人你还敢出去,本郡主真是佩服你。”

    萧纯看了一眼门口地上已经七横八竖的尸体停住了脚步。盯着南宫墨冷笑道:“星城郡主,你这样想要证明什么?整个皇宫都在本王的控制之下,你觉得你还能救了皇兄不成?”

    南宫墨笑颜如花,“我觉得…我可以杀了你!”

    一道银光从南宫墨指尖射出,毫不留情地朝着萧纯的脸上射了过来。旁边的一个黑衣侍卫连忙一把推开他,自己却不幸被银针封喉了。萧纯脸色一变,突然厉声道:“星城郡主,你想不想知道卫君陌的身世?”

    南宫墨手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道:“王爷现在说什么都可以。”

    萧纯笑道:“何必如此为了皇帝拼命?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若是卫君陌的身世流传出去,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就是我这位皇兄。这样,你确定还要为他拼命?”

    南宫墨手下不停,“我怎么知道王爷说的是真是假?”

    “呵呵,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长平公主整整二十年不肯开口吐露卫君陌的身世?别说卫君陌的生父是个外族人,哪怕就是北元的皇族,凭着公主的身份谁又能奈何她?我这位皇兄年轻时候还有过北元郡主做红颜知己呢。长平公主不肯说,是因为所有的猜测都是错的,是因为只要她一说出口,卫君陌立刻就会有性命之忧啊。”萧纯道。

    南宫墨默然,这些原因她们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长平公主既然不愿说,她和卫君陌也就都不问了。卫君陌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又如何?

    “郡主,你再不住手,我就将卫君陌的身世散播的天下皆知。到时候……整个大夏皇室都不会放过他的。”萧纯道。

    南宫墨一脚踢开身边的黑衣人退到一边,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杀了你才对。毕竟,王爷难道不是大夏皇室的人么?另外,我怎知你到底只真的知道,还是只是猜测出一些蛛丝马迹就来威胁我?”萧纯道:“你杀不了本王,哪怕你真的杀了本王你今晚也走不出这皇宫。本王二十多年布局,岂能被你一个小丫头骗子破坏?老实告诉你也不妨,反正皇兄也要死了。说不定,皇兄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生下的野种是怎么回事呢。”

    “平川郡王!”南宫墨警告地道。

    萧纯扬了扬眉,浑不在意地笑道:“黄兄可还记得…二十三年前你下过一道奇怪的旨意?”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不知道是不记得了,还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萧纯也不在乎,自己悠然地道:“二十三年前的七月初七京城内外方圆百里,当天出生的婴儿一律处死。”

    南宫墨皱了皱眉,心中若有所悟,萧纯看着皇帝的脸色笑道:“皇兄想起来了么?七月初七赤虹落于金陵附近,钦天监夜观天象:破军,七杀,贪狼,三星同耀主枭雄出世,天下易主。皇兄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下令,金陵百里之内当天出生的婴儿一律处死。不过陛下不知道的是…当天,长平公主也因为卫鸿飞的那位侧妃,啊,当时还不是侧妃…的设计,摔了一跤。当时公主在城外的别院生产,原本要派人进宫禀告,因是晚上没办法进城只能第二天再行禀告。然后,自然是被早一步听到消息的燕王殿下给拦了下来。再然后…公主在别院中又住了一个多月才派人进宫禀告产下了世子。这样,公主自然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想这件事才好。又怎么会反驳孩子出生的时间不对呢?哈哈,卫鸿飞那个蠢货,只觉得公主生下卫君陌的时间跟他在京城的时间对不上,却没有想过除了日子早了,还有可能是晚了啊。当然,卫世子本身是早产的,等到孩子抱出来见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根本没有人分得清楚一个月的孩子和两个半月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差别。”

    南宫墨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全然想不到长平公主隐藏这么多年竟然是这个原因。不过也对,枭雄出世,天下易主这样的评语,若是落到卫君陌身上,卫君陌绝对没有生路。皇帝可能会包容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孙,但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将来可能会夺了自己的天下的外孙。

    萧纯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墨道:“如何?郡主,现在你打算帮谁?”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就算如此,王爷又如何证明你将来不会为难君陌?更何况,王爷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透露给任何人?”

    萧纯道:“秘密自然要用在最需要的时候,原本…本王是打算拿这个来对付燕王和长平公主的。谁知道现在倒是用在郡主这里了。不过也好,毕竟本王也确实很想让皇兄知道这个真相啊。”皇帝闷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告诉朕了…又如何?既然朕现在已经快要死了,君陌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又有什么要紧?”

    萧纯笑道:“啊,我只是想要告诉皇兄,你千万不要担心你驾崩之后你的儿子们会做什么事。至少…燕王和齐王若还要自己外甥的命是做不了什么的,长平公主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绝对不敢说什么的。所以,皇兄你就放心的走吧。”

    “……”这分明是要气死皇帝的节奏啊。

    “好…好得很。”皇帝道:“你果然…想得很周全。当年朕觉得你年少气盛,倒是轻看你了。”

    萧纯脸上露出一丝怨毒之色,阴恻恻地道:“你终于知道你轻看我了?本王发过誓,你绝对会后悔的!星城郡主,选吧,离开还是跟皇兄一起死在这里!本王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南宫墨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君陌的生父……”

    萧纯嗤笑,嘲弄地看了皇帝一眼道:“只怕皇帝陛下已经忘了吧?燕王齐王和长平公主的生母是外族。虽然公主的母妃和长平公主,甚至燕王齐王的眸色都是跟中原人一样的,但是那位皇妃的母族确实是每隔几代都会有一个紫色眼眸的人出生。当然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但是皇兄却应该是知道的才对啊。”

    皇帝沉默,燕王齐王和长平公主的母妃死得早,年纪大一些的皇子公主几乎都是皇后带大的。他对他们的生母印象并不深刻,却也记得那个女子确实是有一些外族血统。

    “无瑕,你走吧。”皇帝看向南宫墨,沉声道。

    南宫墨沉默不语,皇帝淡淡道:“朕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知道的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以后的事情不都是皇弟你的事了么?无瑕,你上来,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南宫墨一掠而起落到了皇帝身边,皇帝看着南宫墨叹了口气道:“朕一直以为千夜虽有些优柔寡断,却总算还是个聪慧孝顺的孩子。朕执政这么多年,手段确实是过于严厉,大夏需要一个宽厚仁爱的君王。只是如今看来…只怕是朕错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成王败寇朕也无话可说。以后…你帮朕照拂一下林妃吧。她年纪轻轻的,小十九又夭折了也是个可怜人。”

    南宫墨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微微点头,“是,若能做到,必定尽力。”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去吧。”皇帝挥挥手,闭上眼睛不再看南宫墨。南宫墨最后望了皇帝一眼,那张苍老消瘦的容颜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和坚毅,只剩下一个老人最后的老朽无力的悲哀。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南宫墨说不上好感但是也算不得讨厌,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现在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几分悲怆。

    南宫墨并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从进来的地方原路返回。顺便带走了自己藏在外面的东西,等到今晚过了,没有人能证明她来过这里。萧纯自然可以,可惜…萧纯自己也绝对不会想要人知道他今晚来过这里。所以,他们都只能当今晚没有见过对方。至于她离开之后,皇帝的下场她心中自然也是有数。但是事实上从萧纯开口说出卫君陌的身份开始,南宫墨就已经决定放弃了救皇帝的任何可能。她救不了,也不能救。哪怕今晚就是突然天降奇迹让她救了皇帝,无论萧纯今晚说的是真是假,事后…皇帝都不会放过卫君陌的。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宫殿,南宫墨眼底闪过一丝坚毅,转身飞快地投向了幽暗的夜色中。

    ------题外话------

    卫世子的身世真滴如此简单么?呵呵~

168、皇帝驾崩

    永安宫寝宫里,林贵妃有些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身边侍候的宫女早早得被她打发下去了,只留下一盏烛火的寝宫富丽堂皇之余多了几分令人不安的幽森。偏殿的窗户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动,林贵妃心中一惊立刻快步朝偏殿而去。刚踏入殿中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南宫墨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郡主?”林贵妃低声叫道,星城郡主的模样让她有几分不安,“见到陛下了吗?”

    南宫墨转过身来,望着林贵妃微微点头。林贵妃看她的神情不由也有些慌了,“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陛下那里只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贵妃焦急地快步上前,抓住南宫墨的手问道。南宫墨摇摇头,道:“娘娘,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这几天不要随便出门,等着看是皇长孙登基还是别的什么人吧。您是陛下的贵妃,无论是谁登基,想必也不敢亏待了娘娘。”

    林贵妃身子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脸色苍白如纸,“到底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宫墨摇摇头,道:“对了娘娘,陛下这段时间可有给你什么东西?”林贵妃靠着椅子无力地坐了下来,听到南宫墨的话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陛下了,陛下怎么会对了,今天早上陛下命人赏赐了各宫东西,说是,太子丧气宫中嫔妃不得使用明艳喜庆之物,所以各宫嫔妃都赏赐了一些颜色肃静的布匹银饰玉器等物。原本我有些奇怪,只当是太子新丧,陛下伤心过度”

    “我可以看看么?”

    “自然可以。”林贵妃道:“郡主跟我来吧。”

    林贵妃也没有召宫女来帮忙,亲自带着南宫墨去看皇帝的赏赐。所幸这些东西就放在寝殿里,倒也不用惊动宫中的宫女内侍。皇帝赏赐的东西,林贵妃一时用不着,但是到底是御赐之物哪怕只是一些不值钱的银饰和布匹也要好好收着。林贵妃打开一个红木箱子,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匹上号的素色云锦和一些银饰玉器。南宫墨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沉思了许久方才从袖带中取出一把黄金打造的钥匙。目光一一在箱子里的东西上扫过。

    “这是?”林贵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手中的钥匙。南宫墨挑眉道:“娘娘认识此物?”

    林贵妃点点头,道:“早些年我在陛下身边见过。陛下说这个钥匙是打开他最重要的东西的。因此平时都随身带着,但是到底是用来开什么的,本宫却并不知晓。”南宫墨并不意外,皇帝那个性格林贵妃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算是真的得皇帝信任了。难怪长平公主会带她来见林贵妃而皇帝最后也让她来找林贵妃了。

    “这是陛下给郡主的?”

    南宫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林贵妃思索了片刻,道:“郡主问我陛下给过我什么,想必是陛下令你来找本宫的。郡主容我好好想想”林贵妃走到南宫墨身边蹲下,也跟着一起翻看起箱子里的东西。其实东西并不太多,大多数都是银饰也并不贵重。但是太子驾崩皇帝赏赐六宫,这本身就不对劲。谁宫里也不会缺那几样素色的服饰,何况太子虽是储君,但是后宫嫔妃都是太子庶母,只要衣着稍微注意些也就够了,绝没有说庶母给嫡子守孝的道理,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所以南宫墨确定,皇帝送给赏赐给林贵妃的东西里肯定隐藏着什么。

    两人拿起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查看。

    “这个!”林贵妃手中握着一个银锁道。南宫墨结果银锁一看,银锁的一侧果然有一个锁孔。南宫墨将金钥匙插入刚刚好,喀嚓一声轻响,银锁立刻被打开,里面果然塞着一张明黄的绢帛。

    林贵妃一把握住南宫墨的手,沉声道:“郡主,本宫不知陛下为何要将这东西放在这里,但是这也算是陛下对本宫的信任。本宫也不枉此生了。这东西,郡主立刻带出宫去吧,本宫也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容,也绝不会有人从本宫这里知道郡主从这里带走了这个东西。”

    南宫墨望着林贵妃,轻声道:“贵妃娘娘”

    林贵妃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苦涩地笑意,道:“本宫侍奉陛下的时候年纪尚轻,难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陛下怜我年纪小总是宽容几分,我却总是觉得陛下心中只有先皇后,心中耿耿于怀。如今,总算知道除了先皇后,陛下心中至少还是信任本宫的,至少本宫还是跟别的嫔妃是不一样的,也就够了。”

    其实说她有多爱皇帝陛下也是没有的,她曾经也是一个骄傲而美丽的女子。先皇后相貌平平,人老珠黄,她却是青春少艾,美丽动人。年少气盛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是特别的。但是结果却总是让她失望的,在皇帝陛下心中后宫佳丽三千的枕畔软语也比不上人老珠黄的皇后一句话。她怨恨过,伤心过,最后死心了,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过一辈子,却不想唯一的儿子早早的夭折。无论如何除了儿子,陪伴了将近二十年的皇帝陛下依然是她才不过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人,她这一生中到底还有过什么?

    “快走吧,别让你母亲担心了。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本宫会处理我的。”林贵妃浅浅笑道。

    望着烛光下嫣然浅笑的美丽女子,南宫墨突然觉得这个之前一直印象不太好的女子是如此的美丽。

    “娘娘,保重。”

    “郡主保重。”

    看着南宫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贵妃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星城郡主,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女子啊。”跟她这样从小养在深闺,十几岁进宫之后再未踏出过皇宫半步的弱女子全然不同。难怪,连陛下也是如此的信任他。陛下您希望臣妾做的事情,臣妾一定会做到的。

    南宫墨刚刚出了宫门,皇宫里边传来了一阵城中的钟鸣声。没有去数到底是多少下钟声,如今这皇城之中会再响起丧钟声的原因也只剩下那么一个了。

    燕王府里,长平公主依然还没有入睡。只是挥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喝着浓茶。不知怎么的,眼皮的跳动让她心中感到万分不安:无瑕千万别出什么事啊。长平公主有些后悔起将儿媳妇一个人留在宫中了,大内禁卫森严,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嗡!嗡”

    长平公主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瓷器碎裂绽出清脆的响声。长平公主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右手出神,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落下来。

    “父皇!”

    “公主!”门外的侍女们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冲了进来跪了一地,“公主,请公主节哀!”

    长平公主定了定神,颤声道:“更衣,本宫要入宫。”

    “公主三思。”一个嬷嬷连忙道:“公主三思啊,此时真是宵禁之时,陛下驾崩必定全城戒严,此时咱们只怕是出不去的。还是等天亮了再”

    长平公主闭了闭眼,沉声道:“住口!太子大哥刚刚薨逝,各位皇兄和还有皇长孙又不在金陵,本宫身为公主,此时不出面更待何时?!”

    “是,公主。”

    嬷嬷说的果然没错,一行人才刚刚出了燕王府大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整条大街上放眼望去占满了手握兵器的禁卫,为首的领队朝长平公主拱手道:“公主,内城戒严,请公主暂回府中。”

    长平公主面色如霜,“放肆!父皇驾崩本宫连进宫都不行么?”

    那人道:“正是因为陛下驾崩,朝野内外急需安定,才请公主稍安勿躁。请公主放心,皇长孙刚刚奉旨回京。请公主先行回府歇息,明日一早也好进宫祭拜陛下。”

    “皇长孙?他回来得倒是快。”长平公主淡声道。太子薨逝父皇才下令让萧千夜回京的。就算萧千夜真的马不停蹄地日夜奔走也要明后天才能到。但是现在长平公主眸中掠过一丝寒芒:千夜,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重新回到燕王府中,长平公主挥退了下人。南宫墨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母亲。”

    看到南宫墨,长平公主的泪水顿时又落了下来,“无瑕,父皇父皇到底是怎么了?你,你可见过父皇了?”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长平公主连忙问道:“父皇是怎么去的?当时当时你可在场?”南宫墨摇头道:“不,我离开的时候陛下还活着。”长平公主脸色一白,道:“难道真的是千夜?”

    南宫墨还是照实说了,“我当时并没有见到越郡王,但是我见到平川郡王了。宫中的禁卫已经全部被他控制了,这些年,平川郡王笼络了不少朝堂内外的人。”

    “皇叔?!”长平公主愕然道。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陛下已经写下了立越郡王为皇太孙的诏书。虽然尚未举行大殿,但是从理发来说,如今陛下和皇太子都不在了,很快,越郡王大概就要登基了。母亲,你离开金陵吧。后面大概会很危险。”

    金陵

    “就算越郡王登基,她又能对本宫如何?”长平公主摇头道,“何况,你们若是不走,母亲怎么能走?”但是卫君陌有朝廷的官职在身,擅自离开也是大罪。就算是到了幽州也只能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平川郡王知道了君陌的身世。”

    “什么?”长平公主脸色一白。

    “七月七,杀破狼。”

    长平公主一把拉住南宫墨道:“墨儿,别管金陵城里的事情了。你立刻去灵州,告诉君陌别回来了。去幽州找三哥。”南宫墨伸手拍拍长平公主的手背,安慰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平川郡王暂时不敢动君陌。”

    长平公主有些不信,若不是君陌碰巧生在了这样的日子,何须受这么多年的委屈?萧纯之前置之不理,那是因为这天下不是他的。现如今哪怕他登不上皇位至少也会是个实权在握的亲王。至于自己那个侄儿,长平公主更没觉得他会放过君儿。

    南宫墨道:“母亲放心,我不会拿君陌的姓名开玩笑。若是我们就这样走了,君陌后半辈子就真的要隐姓埋名不能见人了。只是我不放心母亲你。”这金陵城中最让南宫墨担心的无疑就是长平公主了。

    长平公主摇摇头,道:“傻孩子,他们既然暂时不敢对付君儿,就更不会对本宫出手了。父皇不在了,如果真的是千夜登基

    南宫墨默然,长平公主说得未尝不是道理,但是她却实在是有些担心长平公主的安危。

    长平公主浅笑道:“现在我若是走了,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更加提防你们的。放心,皇叔我虽然不了解,但是千夜我还是了解几分的。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好,母亲千万小心。”

    一夜之间,仿佛天都突然塌掉了一般。太子薨逝不过才区区数日,连谥号都还来不及上皇帝就又跟着驾崩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荡的不只是普通的朝臣们,还有那些原本已经抱成团准备跟皇家斗智斗勇的世家们。皇帝一死,等于许多事情都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棋盘一抹,棋局重开,后面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商议出结果,天刚亮宫中就传出了陛下的遗诏。册封皇长孙越郡王萧千夜为皇太孙。这是皇帝陛下的最后一道诏书,也就是说在太子薨逝的现在,皇太孙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让世家们震惊的是,这个结果武将如楚国公,鄂国公这些开国老将纷纷表示支持皇太孙他们不意外。但是,朝着文臣也是赞同的多,反对的少。至于那些皇子们藩王远在封地,想要反对也没有那个机会和时间。

    就在世家们想要出手的时候,几道放在盒子中皇帝生前御笔亲书的圣旨送到了各家家主的面前。看了圣旨中的内容之后,所有的世间仿佛有志一同的闭上了嘴。

    两天后,皇太孙召平川郡王入京,以皇叔公的身份受封摄政王,总理朝堂事务。同日,星城郡主也回到了进城,光明正大的进了长平公主暂居的燕王府的大门。

    国丧期间,民间禁宴月婚娶。整个金陵城中陷入一片黑白色的凝重肃杀气氛中,燕王府里也更多了几分萧瑟和阴寒。往日的锦绣换上了白布,往日的富丽堂皇的装饰也被黑纱所掩盖。整个王府就跟如今的天气一般森冷阴寒。

    南宫墨坐在藏书楼的阁楼上,居高临下望向王府外面皇城的方向。那里,或许是这些日子如今这死气沉沉的金陵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大臣们已经商议过了,决定七日后萧千夜登基。难道咱们就这么看着?”身后,蔺长风有些不甘地道。

    南宫墨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叹气道:“不看着,又能如何?陛下的遗诏是真的,他登基继位名正言顺,谁也阻止不了。”

    “明明陛下和太子就是他们害死的!”蔺长风皱眉道。南宫墨回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问道:“谁信?你不是也派人去查探过了么?陛下的死因。”

    蔺长风沉默,他们确实是派人去查探过皇帝的死因。皇帝不是被毒死的也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病情突发而死。皇帝隐藏了自己的病情太久了,等到太医们拿出皇帝的脉案时所有人都无法再怀疑陛下的死因。原来陛下一直就是在硬撑着,这次太子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也完全说得通。而他们,除了南宫墨以其实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皇帝的死跟萧千夜和萧纯有关。甚至就算是南宫墨出来指正,相信南宫墨的人只怕也远比相信萧千夜的人少。更何况,从南宫墨选择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用这件事去攻击萧纯,卫君陌的安危在她眼中远比皇帝的命更重要。

    良久,蔺长风只得叹了口气道:“这一次,是咱们输了。”

    南宫墨淡淡道:“平川郡王筹谋二十多年,一招出手若不是一击必中他又怎么敢?输的也不冤。”

    蔺长风想想也是,点头道:“要我说,最可怕的还是萧纯这种人。平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谁能知道他竟然会暗中谋划这么多的事情。”只要一想想,萧纯远在平州竟然可以不动声色的收买了皇帝的心腹禁卫,这份手段就让人不寒而栗,“蔺家那边已经跟萧千夜妥协了,我估计其他几家也差不多。这恐怕不是萧千夜的主意。”萧千夜现在真的还能做得了主么?蔺长风都能想象出一副坐在皇位上的牵线木偶的模样。

    南宫墨淡然道:“萧千夜刚刚登基,最要紧的是稳定和藩王那一关,现在不是和世家硬拼的时候。不过,那些世家肯在这个时候退步,应该是萧千夜手中有什么关系到他们生死存亡的东西。”

    “什么东西?”蔺长风好奇地道。萧千夜要是有这东西,还用被世家整的焦头烂额?

    南宫墨淡淡笑道:“陛下能提前写下立皇长孙为太孙的消息,你说会不会留下抄了各大世家的旨意。”

    “你是说?”蔺长风震惊。

    “陛下没有耐心了,打算直接出手端掉他们。可惜萧千夜和萧纯只怕不能领会陛下的深意。”把这道抄家的旨意还给了世家,虽然能够换得一时的平静。但是无论是萧千夜还是萧纯,只怕都没有那个魄力再下第二道旨意了。那些世家既然知道皇家对他们起了杀心,又怎么会不防范?萧千夜和萧纯就算是稳坐了大夏江山,将来也难免受世家所掣肘。

    蔺长风皱眉道:“这么说萧千夜和萧纯这个选择,很蠢了?”

    南宫墨摇摇头道:“也未必,不过是看个人怎么选择罢了。你不会以为藩王们就会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小辈座上皇位吧?萧千夜和萧纯若是现在不安抚好世家,到时候这些世家跟藩王联手,他们更是前后受敌。”

    蔺长风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岂不是怎么选都不对?”

    南宫墨浅笑道:“这又不是选择题,这是性格问题。若是换了先皇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些问题。直接先下旨抄了世家,再来应对这些藩王就是了。萧千夜有陛下的遗诏在手,难道害怕藩王造反不成?萧千夜性格优柔寡断,萧纯倒是够狠辣,但是一个能够隐忍二十多年的人除了说明他谨慎隐忍,还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胆小。”南宫墨淡淡道,“萧纯没有先帝的雄才大略,也没有陛下的铁血手腕,所以他只能隐忍着暗中筹谋,以阴私的手段夺得权位。夺得权位可以全靠阴谋,但是想要掌握权势靠靠阴谋却办不到。萧纯有乱权的本事,不知道有没有执掌权柄的能耐了。”

    蔺长风点点头,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有些古怪,“墨姑娘,你可真不像是将门出身的姑娘。”

    南宫墨莞尔一笑道:“长风公子觉得什么样才像是将门出身。何况我也并不觉得楚国公府对我有什么影响。”蔺长风拍了一下额头,笑道:“说的也是,只怕孟夫人对你的教导都比楚国公要多得多。一旦萧千夜登基楚国公府那边那几个会不会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南宫墨笑道:“他们还是先担心一下被人会不会找他们麻烦吧。本郡主的麻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找的。”

169、萧千夜的处境

    即将登基为帝的萧千夜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意气风发。

    皇宫里的一处宫苑中,萧千夜面色苍白,比起之前在灵州的时候变得更加的消瘦憔悴,若是走出去还当真是一副因为父亲和祖父的去世而伤痛欲绝的模样。萧千夜面上没有一丝即将登基为帝的欢喜和期待,目光有些呆滞地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宫阙连城眼底去带着一丝痛苦和恐惧。侍立在旁边的并不是宫女和内侍而是几个神色冷峻面无表情你的侍卫。但是在这已经将近年节的深冬,金陵的天气已经称得上寒冷,身为嗣皇帝的萧千夜就这么窗户打开的吹着冷风却没有人理会。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大殿的们被人打开萧纯带着人从外面进来。

    萧千夜回过头看到萧纯,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凶恶起来。起身就要朝着萧纯扑了过去。萧千夜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却还不是萧纯身边这些禁卫的对手。更不用说这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折腾的身体也有些虚弱了。两个禁卫上前,一左一右在还他距离萧纯还有几寸远的地方将他扣了下来。

    萧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千夜,似笑非笑地道:“千夜,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纯!你丧心病狂!你这个疯子…你这个逆贼,我要杀了你!”萧千夜怒骂道。萧纯浑不在意,悠然地掏了掏耳朵笑道:“乖侄孙,别这么说。咱们俩可是同党,我若是逆贼,你是什么?要知道…现在所有的好处可都是被你一个人给得了。本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拥戴之功罢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你!”萧千夜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等着眼前的人。一直以来他怎么会以为这个人是一个和善可亲,真心相助他的皇叔公?这分明是个恶魔。他害死了父王,害死了皇祖父……

    看着他愤恨的模样,萧纯冷笑一声不屑地道:“现在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当初本王动手的时候你也没阻止啊。想要替你父王和皇祖父报仇?行啊,只要你站出去说一声是本王杀了太子和皇帝就行了。本王不拦你,去吧。”

    萧千夜原本英俊的面容狰狞的扭曲着,却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冲出去。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望着眼前的萧纯。

    萧纯显然早就料到了萧千夜的反应,嗤笑了一声,看着他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所有的事情本王都替你做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夺嫡不用去费心讨好根本就不喜欢你的太子,甚至连那些世家也不用在费心思对付了就可以直接登上帝位,你难道不是应该谢谢本王么?”

    萧千夜咬牙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登上帝位,就算是在萧千夜最荒唐的梦里他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简单。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快乐和得意,因为他同样清楚,他这个皇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跟萧纯撕破脸。真的闹翻了之后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个皇位而已,这天下,这满朝文武会有人相信父王和皇祖父的死跟他无关么?他那两个皇兄,还有那些被他得罪了的世家绝对会趁机整死他。

    打量着萧千夜,萧纯满意地道:“看来陛下是想明白了,那么就好好准备吧。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可千万别误了什么事。”

    萧千夜神色漠然,“登基大殿?做你的傀儡么?”

    萧纯耸耸肩笑道:“你也可以不做啊,本王相信,安郡王和成郡王对这个位置想必也是很感兴趣的。”伸手拍了拍萧千夜的肩膀,萧纯大笑一声转身出门去了。只留下萧千夜一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陛下。”朱初喻出现在门口,眼眸半垂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萧千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冷笑道:“朱大小姐果然不愧金陵才女之名,见风使舵的本事更是了得。”自从他在落霞镇被萧纯囚禁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初喻。最初他还幻想过朱初喻就算救不了自己总能够暗中帮忙传点消息回京,回到金陵他才知道原来被困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朱大小姐即使在萧纯身边也依然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朱初喻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萧千夜的嘲讽一般,只是淡淡笑道:“恭喜陛下即将登基为帝。”

    “滚!”萧千夜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般,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就朝着朱初喻砸了过去。朱初喻微微撤了一下身子,茶壶送她身边飞了过去,砸碎在门外的地上了。

    朱初喻抬头看着**不定的萧千夜,淡笑道:“越郡王何必如此动怒,这世道…强者为尊,初喻只是区区一介弱女子,自然是谁厉害就追随谁。更何况,你我之间原本就是为了利益结盟,越郡王总不能奢求初喻为了你赌上自己的命吧?”

    萧千夜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本王说这些废话?”

    朱初喻摇头道:“自然不是,我是替水阁阁主代一句话给王爷。”

    “宫驭宸?那个临阵脱逃出尔反尔的小人,还有什么话说?”萧千夜咬牙切齿,朱初喻掩唇笑道:“临阵脱逃,王爷这话言重了。宫阁主说…王爷想要帝位,如今皇位已然在握,当初对他的承诺该实现了。”萧千夜差一点被气笑了,“皇位在握?宫驭宸一边说要帮本王,一边却暗中倒向萧纯,现在本王这个处境叫做皇位在握?”

    朱初喻轻叹道:“王爷糊涂了,皇位和皇权是两回事。宫阁主只是承诺帮你得到皇位,现在你得到了不是么?至于你想要掌握的皇权,想要跟…摄政王争权,那是另外一回事,当时王爷也可以另外再出价。”萧千夜冷笑道:“你觉得本王还会再信任宫驭宸?让他再萧纯那里再把本王卖一次?”

    朱初喻秀眉微蹙,仿佛有些苦恼地道:“臣女只是个传话的人,陛下这话让我为难了。不过宫阁主也让臣女给陛下带一句话,如果陛下打算毁约的话,宫阁主也只好将你们的交易还有说有的事情都公告天下了。”

    “你威胁我?”

    朱初喻摇头道:“不,是宫阁主在威胁陛下啊。”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朱初喻叹息道:“宫驭宸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想必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萧千夜脸色铁青,半晌才道:“现在本王的处境,就算是不打算毁约又能怎么办?”

    朱初喻轻声道:“虽然陛下现在处境确实是不太好,但是毕竟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大夏未来的皇帝。除非想要玉石俱焚,否则摄政王不敢真的对您怎么样的。宫阁主说,陛下若是想要跟摄政王抗衡,先皇为陛下留下的人或许能有大用。还有陛下的老师……”

    “我知道了。”萧千夜沉吟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宫阁主想要的,等本王登基之后自会给他。但是…若是在发生上次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

    朱初喻淡淡一笑,并没有回话。微微一福便转身告退了。

    谢府

    南宫墨坐在谢老夫人院中的大厅里喝茶。旁边,谢家众女眷包括谢老夫人在内都是神情激动。跟前的桌上放着南宫墨从宫中带出来的几件饰品,谢侯夫人更是握着首饰的手都有些颤抖,连声道:“郡主,此话可是当真?”

    南宫墨放下茶杯,浅笑道:“这是自然,这些是林贵妃所赐,宫中皆有造册,还有贵妃娘娘亲笔信函为证。”

    “太好了。”谢侯夫人忍不住落下了泪水,眼看着女儿就将近十八岁了,金陵城中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定亲的姑娘可真的是不多了。虽然现在也有些晚了,但是总比一直都没有好。国丧一年以后他们可以立刻为佩环选一个好人家,至少…可以在二十岁之前嫁出去吧。原本以为女儿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却没有想到星城郡主竟然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郡主,老身带三丫头谢过郡主了。”谢老夫人望着南宫墨道。

    南宫墨摇摇头,淡笑道:“老夫人言重了,不过是跟母亲入宫拜见贵妃娘娘时顺口提起的,贵妃娘娘并没有要为难佩环的意思,只是……贵妃娘娘也说,这些年委屈佩环了,还请谢家见谅。”

    谢夫人抹了抹眼泪,笑道:“现在一切都好了,都好了…。母亲说得是,郡主的大恩大德,咱们……”

    “夫人这话就见外了,可见是不将无瑕当成是佩环的朋友了。”南宫墨浅笑道。

    谢夫人欢喜的捧着林贵妃赐下的首饰下去收好了,谢家自然不在意这区区几件饰品的价值,但是这却是林贵妃对谢佩环的婚事的一个表态,对谢家来说却是比什么金银珠宝还要重要的。

    谢老夫人也挥退了众人,大厅里只剩下她和南宫墨两人了,方才问道:“郡主此来,并非单为了佩环之事吧?”

    南宫墨低眉浅笑道:“瞒不过老夫人,确实是有要是求见谢侯。”

    谢老夫人蹙眉,问道:“是为了宫里的事情?”

    南宫墨摇头道:“不,是为了灵州,瘟疫。”谢老夫人也是一惊,道:“灵州发生了瘟疫?这金陵城中竟无人提起。”

    南宫墨苦笑道:“如今新皇登基在即,怎么会让此事泄露出去?”

    之前想要压住消息瞒住皇帝,现在萧千夜自己要登基了这消息就更不能泄露出去了。否则一传出来新皇刚要登基就发生瘟疫,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封地,萧千夜这个新皇的名声可就算是彻底的毁了。谢老夫人脸色也有些凝重起来,点点头道:“你莫急,老身这便让人召小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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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退了租房,明天的车,终于要准备回家了。小小的激动一下。明后天都是在车上,不造能不能更新,先说一下哈,可能会有些不稳定,请亲爱哒们见谅。么么哒。( )

170、瑜亮情节

    从谢府出来,南宫墨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自己。挑了挑秀眉,南宫墨漫步走了过去。

    “见过郡主。”

    南宫墨扬眉淡笑,“不敢当,如今越郡王登基在即,朱家正是如日中生的时候,善嘉县主客气了。”朱初喻望着南宫墨清丽无瑕的容颜,在想到自己脸上那无法消除的痕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带着面纱的容颜。很快又放下了手来,问道:“郡主不想知道,初喻所为何来么?”

    南宫墨道:“县主既然来了,总是会说的不是么。”

    朱初喻默然,叹了口气幽幽道:“每次看到郡主,我就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南宫墨不以为然,她虽然觉得朱初喻比起寻常的闺中女子更厉害也更与众不同一些。但是对她的手段却没什么兴趣,更没有什么瑜亮情节。从头到尾,她跟朱初喻所追求和看重的东西就不一样。

    朱初喻却显然有些误会了南宫墨的意思,道:“郡主是看不上初喻么?”虽然南宫墨看似并没有针对过她什么,但是朱初喻却不得不挫败的承认她原本的许多计划都因为南宫墨或许是无意中的行为该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以至于如今,她看似占了上风,毕竟如今要登基的是萧千夜。但是事实上她却是多方受制,哪里比不得上南宫墨的逍遥自在?

    南宫墨微微蹙眉,有些不耐地道:“县主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朱初喻淡笑道:“以郡主的聪慧应该猜得出来才对。如今越郡王登基在即,正是需要人才效力的时候。”

    朱初喻的话还没说完,南宫墨唇边已经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但是口中吐出来的话却依然平和淡然,“县主多虑了,既然越郡王登基为帝,陛下是君,我等是臣,自然是该为朝廷效力。”

    朱初喻笑道:“郡主何必如此?以郡主的聪慧怎么会不明白初喻的意思?”南宫墨挑眉问道:“善嘉县主是为了摄政王还是为了未来的皇帝陛下而来?”朱初喻有些惊讶,望着南宫墨道:“有什么区别么?”

    在寻常百姓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皇帝还没登基就封萧纯为摄政王,一应事务全权托付,这样的信任和重用只怕是整个大夏的功臣们都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但是,南宫墨显然并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寻常百姓,朱初喻若是想要拿这点来糊弄她也是找错人了。

    “陛下尚未登基就封平川郡王为摄政王,只是陛下早已经成年,不知道这摄政王又能摄政多久?”就算是从襁褓中扶持长大的小皇帝年纪到了稍微有些志气的都要跟摄政王争权,更不用说萧千夜这种本身就是成年人了。南宫墨绝不相信这两个人会真的是有什么稳固无比的结盟。

    朱初喻脸色微变,沉声道:“郡主慎言。”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这种事,善嘉县主来找我确实是找错人了。南宫墨不过是一介女流,哪儿做得了这个主?就算世子现在不在金陵,善嘉县主找长平公主也比找我靠谱一些吧。”

    “郡主说笑了。”朱初喻心中暗暗咬牙,如果找长平公主有用她何尝不知道长平公主远比南宫墨好对付得多?可惜长平公主是出了名的不管事,而且长平公主身份高她太多,南宫墨又暗中安排了许多人保护着,想要见到本人即使她有个县主的身份也没那么容易。

    南宫墨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说笑,回头打量了朱初喻一眼道:“我见过的女子中,比善嘉县主聪明的几乎没有几个。但是老实说我一直没有看明白,善嘉县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为了朱家么?但是朱家会成为善嘉县主的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朱初喻为朱家做多少事,无论朱初喻现在在朱家掌握着多大的权力,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女子一旦嫁了人就是外人了,就算是朱初喻宁愿终身不嫁,高义伯也绝对不会同意让一个女子继承朱家家主之位的。何况朱初喻根本无法继承高义伯之位。

    朱初喻微微抬起下巴,淡淡道:“我做什么,郡主现在或许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南宫墨摇了摇头心中失笑,那一瞬间她看明白了朱初喻的眼神。那是一种高高在山,仿佛笃定了自己终有一日会凌驾在她之上的高傲眼神。不,朱初喻不是想要凌驾于她之上,而是她确信自己终有一日会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只掉进了鸭群里的天鹅,高傲的仰着脖子对所有的鸭子说: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只是你们现在都看不见我的美丽高贵而已。

    想着想着,南宫墨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朱初喻望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笑的南宫墨眼神有些不悦。南宫墨有些抱歉的摆摆手道:”如果善嘉县主来找本郡主就是为了说这些事,那就不必说了。这些事情本郡主确实是做不了主的,还是等世子回来了再说吧。本郡主,先行告辞。”

    朱初喻看着南宫墨好不犹豫转身而去的背影,淡淡道:“乔飞嫣跟摄政王的关系不简单,郡主这些日子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多谢。”南宫墨淡淡笑道,心中却是有些好笑。乔飞嫣和萧纯关系不简单?若是乔飞嫣真的想要拿这点关系来为难她,她最好还是祈祷她跟萧纯的关系简单点好。如果乔飞嫣真的跟萧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她会死得很惨。难不成乔飞嫣真的以为南宫怀是吃素的老虎?

    回到燕王府,长平公主刚刚送走了宫里的人。看到南宫墨回来连忙伸手将她召到自己身边来,南宫墨在长平公主身边坐下,好奇地问道:“母亲,宫里的人来说什么事了?”长平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如今许多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宫里的意思是想要我跟小七一起进宫去帮着主持事务。”

    “母亲怎么回的?”

    长平公主道:“我自然是拒绝了。虽然母后早已经不在了,但是宫中上有贵妃皇妃在,太子府中尚有大嫂,越郡王府也有越郡王妃,我跟小七说是大长公主,到底也只是个公主而已,哪里能插手这些事情?”

    南宫墨点点头道:“母亲拒绝这些是对的,这些日子宫里只怕是有些乱。只是不知道七姨母那里”

    长平公主淡笑道:“小七哪里你放心,别看她一向行事不羁,心中却自有分寸,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倒是你,如今君儿不在,咱们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辛苦你了,有什么母亲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南宫墨点头笑道:“母亲放心便是,若有什么我处置不了的事情自然会开口请母亲帮忙的。”

    长平公主点点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君儿的身世,真的不要紧么?”

    南宫墨道:“如今平川郡王只怕是没有心思管这件事请了。等他腾出手来君陌也该回京了。到时候咱们站再商量便是了,母亲不用担心,萧纯未必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如果他不想刚刚坐上去的摄政王位没做两天就跌下来的话。”

    萧纯是知道了卫君陌的身世秘密没错,但是别忘了萧纯干了什么她也是知道的。据算她没有证据有又如何?只要他将消息散播出去,那些心里气正不顺的藩王们正等着机会找茬呢。

    “燕王殿下他们会回来么?”南宫墨问道。

    长平公主叹气道:“听宫里的意思,是不许藩王们回京奔丧了。”

    南宫墨皱眉道:“陛下驾崩,不让皇子们回京奔丧是否不合礼数?”长平公主道:“当初父皇分封皇子们是为大夏镇守国土,新皇若是以国事为重,皇子们不会来也说得过去。另外,亲王们不会来,那必然是会让世子们回京代父尽孝。”

    南宫墨秀眉深锁,兀自沉吟着。长平公主望着她不解地道:“无瑕在想些什么?”

    南宫墨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母亲,如果世子们回京奔丧,陛下会不会趁机扣下各位藩王世子做人质?”

    长平公主一怔,“应该不会吧。就算陛下不放心藩王,若是真的有那个意思扣下世子又有多大的用处?”真想要造反的人,别说是扣下个儿子了,只怕就是扣下了爹娘该造反的还是照样造反。

    南宫墨摇头道:“倒也不必扣下多久,只需一两年的时间,新皇坐稳了地位自然也就没事了。”只是,不知道萧千夜要用几年时间才能坐得稳皇位,又或者说萧纯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掌控朝堂。无声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萧千夜登基之后会不得安宁啊。

    “那该如何示好?难道要告诉三哥他们,不要让世子进京?”长平公主问道。

    南宫墨笑道:“母亲不必着急,我也是随便猜测罢了。就算新皇真的扣下了世子也绝不敢轻易动他们的,母亲就当他们是在金陵多住些日子便是了。”

    长平公主叹气道:“这可真是若是太子大哥没有突然,哪儿还有这么多事?”

    就算是父皇不在了,由太子继位引起的波动也会小的多。萧千夜虽然有皇帝册封皇太孙的诏书,但是对于亲王们来说到底只是个根本没有看在眼里的侄子,这让他们怎么能服气?更不用说,如今萧千夜隐约还是受到萧纯的挟制了。

    南宫墨在心中暗道:“若是知道太子和皇帝的死都跟萧千夜和萧纯有关,那就更好看了。

    ”对了,无瑕今天去谢侯府是所为何事?”长平公主关心地问道:“谢府素来不涉朝政,无瑕若是有什么要是找他们只怕是没什么用处。”南宫墨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长平公主透个消息,免得她到时候着急,“母亲,我说了你先别着急。我去谢府确实是想要请谢侯帮忙的。如今灵州那边正在闹瘟疫。”

    “什么?!”长平公主大惊,猛然起身道:“瘟疫?!那那君儿”

    南宫墨握住她的手道:“母亲你放心,我师兄也在那边。更何况,君陌是习武之人,比起寻常人来说更加不容易染上疫病,不会有事的。”

    “这那可是瘟疫,我怎么放心的下。朝廷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朝堂上没道理一点消息都穿不出来才是。南宫墨冷笑道:“折子早就递上去了,之前被平纯郡王的人暗中压下了,如今看起来摄政王和新皇也都没有要处理的意思。没办法,我们只好自己将这是捅破了。”

    萧纯和萧千夜绝不会承认新皇登基在即的时候灵州发生瘟疫的,但是萧纯临走的时候又将落阳山的人都放出来了想要拖住卫君陌。如此以来灵州的瘟疫就会变得不可控起来,也就别怪她不客气直接戳破这金陵城里的一派平稳宁静了。灵州离金陵不远,她就不信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这些金陵城里的权贵们会不着急。

    “这个千夜啊。”长平公主叹气,“没想到父皇英明一世,到底还是看错了人了。”之前是郡王就不说了,作为一个帝王,萧千夜显然也没有丝毫怜惜百姓的想法。别说是爱民如子了,只怕那些千千万万的百姓生死在他眼中还比不得他个人的名声一丝一毫重要。

    “母亲。”南宫墨有些担忧地望着伤神的长平公主。长平公主淡淡一笑道:“我没事,这么多事辛苦无瑕了,千万小心一些。”长平公主虽然不理世事,但是却也不是傻子。无瑕这样做显然是在跟新皇和摄政王作对,但是她却无法制止她这样的行为,不仅仅是为了远在灵州疫区的儿子,也是为了灵州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有什么母亲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说。”

    “母亲放心便是。”南宫墨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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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欠虐!

    “启禀世子妃,楚国公派人来请世子妃回去一趟。”南宫墨正在房间里翻阅着从灵州送来的各种折子卷宗,门外鸣琴匆匆前来禀告道。

    “楚国公?”南宫墨挑眉,有些好奇。她回来这么几天了南宫怀也没有人派人来问一声,怎么现在突然叫她回去了。鸣琴显然也不明白,摇摇头道:“楚国公派来的人只是说了请世子妃回去,别的什么都没说。”南宫墨放下手中的笔,想了想道:“知道了,我会回去看看的。”

    “小姐…真的要回去?”鸣琴有些担心地道,当初因为乔飞嫣的事情小姐可算是跟楚国公彻底闹翻了,就这么回去好么?南宫墨好笑地摇摇头道:“难不成他们还能对我做怎么样不成?大概是想要找我探探口风吧。真是奇怪,这种事情怎么都来找我?”

    鸣琴掩唇笑道:“自然是因为世子和世子妃感情好了,所以外面的人都知道世子妃同意了的事情,世子爷八成也是同意的。如今世子不在,自然万事都是世子妃做主了。”南宫墨一怔,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鸣琴道:“当真如此?”原来在金陵的这些人眼中,她跟卫君陌的感情如此好么?

    鸣琴笑道:“这是自然,世子和世子妃连出远门办差都是形影不离还不算好?这金陵城中也不是没有感情好的夫妻,但是却也没有哪家的公子肯让夫人这么轻易的出远门的呀。更何况,如今世子身边别说是侧室侍妾什么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金陵城中不知道有多少贵妇羡慕不已呢。”

    想起远在灵州的某人,南宫墨也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好了,去准备准备吧,去楚国公府。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呢。”

    “……”世子妃你的语气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是想念楚国公的意思。

    南宫怀派来的人颇为尽忠职守,仿佛怕南宫墨不肯跟他们回去一般,竟是非要等着南宫墨一起回去。难道南宫墨出现在大门口还愣了一愣,很快又暗暗松了口气。不管公爷想要找大小姐干什么,只要大小姐肯跟他们回去让他们完成了任务就是一件大好事。

    一两个月不见,楚国公府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南宫晖带着新婚妻子搬出去之后,整个楚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就只剩下南宫怀和南宫绪了。至于乔飞嫣母子三个,就算知道了乔千宁和乔月舞是南宫怀的亲骨肉,南宫怀也没有胆子替他们改姓,将名字记入族谱。如此一来,三人还是只能没名没分的住在楚国公府。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原本南宫怀对乔飞嫣的一双儿女并没有什么好感,纯粹只是爱屋及乌对他们好一些罢了。现在知道是自己的亲骨肉了,自然是千好万好。更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的认下两人,还有乔月舞因为南宫姝所遭受的事情都让南宫怀万分愧疚。因此对两人更是加倍的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直接往两人院子里送,仿佛浑然忘了他还有两个嫡出的儿子一个嫡女和一个宠了十几年的庶女一般。

    进了楚国公府,南宫墨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南宫怀也不是南宫绪,更不是应该耀武扬威的乔飞嫣母子三个,而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林氏。

    “大妹妹。”林氏有些殷切又有些忐忑地望着南宫墨道。

    南宫墨打量了一下林氏,发现这位大嫂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的事情没有人教导就算是自己想要改变效果也是有限的。南宫绪堂堂楚国公府嫡长子娶了这么一个妻子,真是被郑氏给坑苦了,微微点头,南宫墨道:“大嫂,许久不见可还好?”

    林氏捏着帕子苦着脸道:“如今家里这个样子,哪儿能好得了。”

    南宫墨扬眉,林氏道:“妹妹也知道父亲跟乔氏的那些事情,夫君也不管他们。如今父亲对那母子三个倒是越发的宠爱了,就连管家的权力…也交给了乔氏。”说道这个,林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她嫁入南宫家这么多年,名正言顺的南宫家少夫人,但是这管家的权力却始终到不了她手里。以前交给郑氏管着也就罢了,如今这个乔飞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罢了,居然还好意思管着偌大楚国公府!没事还摆出一副楚国公府当家主母的做派,没得让人恶心。她敢出门去么?也不怕被人的口水给淹死!

    南宫墨挑眉,“大哥什么都没有说么?”

    林氏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夫君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我看父亲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将楚国公府留给乔氏那母子几个,我也是替夫君着急是,所以才想要来找妹妹说说,请妹妹劝劝夫君。”

    “大嫂放心,乔氏母子妾身不明,无论如何父亲也无法将楚国公之位传给乔千宁的。更何况,哪怕就算父亲真的将乔千宁记入族谱了呢,也还是嫡庶有别,更何况他一个外室子。”不过,南宫怀的私房留给谁就不一定了。

    “妹妹说得对!”林氏拍手笑道,望着南宫墨的眼神仿佛两人不是关系不好的姑嫂,而是最亲密的嫡亲姐妹一般的亲热。

    南宫墨淡淡一笑,低头饮了口茶悠然问道:“父亲叫我回来,怎么回来了却又不见父亲?”

    林氏摇摇头道:“父亲好像是进宫去了,只是不知道是摄政王还是…新皇陛下召见。”南宫怀只怕是也没想到南宫墨回来的这么干脆,所以宫里有事就直接进宫去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毕竟按照往日南宫墨的行事,就算她答应了回来也绝对不会马上就动身的。

    “这么说…摄政王和陛下都分别召见过父亲?”

    林氏有些茫然,对于这些事情她其实并不十分明白,不过总算发生过的事情还是知道的,点了点头道:“这几天,陛下和摄政王都分别召见了父亲几次。”南宫墨也明白从林氏这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换了个话题问起南宫绪来,“大哥这些日子可好?”

    林氏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呢,他做什么怎么会跟我说?每日里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南宫墨垂眸,淡淡道:“大嫂平时多关心大哥一些,他有什么事自然会跟你说的。”

    提起这个林氏显然怨念不小,轻哼一声道:“我哪里还不关心他?从过门之后什么时候不是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但是他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妹妹,大嫂…实在是……”说着说着,林氏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南宫墨对夫妻之间这些事情实在是不怎么在行,只得低下头喝茶。林氏自己碎碎念了一会儿,见南宫墨不接话也觉得无趣,只得撇撇嘴也住了口。只是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更加哀怨起来,显然是认为南宫墨偏袒自己的大哥了。

    南宫墨有些好笑,别说她跟林氏之前的关系可算得上糟糕了,就算是平常姑嫂之间,偏向自己大哥的也是多数吧。当然,她倒是不至于偏向南宫绪,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只会置身事外。

    “听说墨儿回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婉柔入骨的声音,南宫墨挑眉,乔飞嫣这人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了,明明已经年近四十,但是只说这声音,就算是女人听了也觉得耳朵有些酥酥的感觉,更不用说男人了。也难怪南宫怀二十多年也对她念念不忘了。

    乔飞嫣依然穿着一身白衣,如今正是国丧期间倒是正好。一身白衣的乔飞嫣看上去如弱柳扶风,行动间自有一股羸弱可人的风情流露。但是只看乔飞嫣的眼睛便能够看出,她并不弱外表表现的那么柔弱无依,盈盈水眸中多了一丝往日里没有的傲然和得意。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眉宇间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却跟前几次见面截然不同,显然林氏说的没错,如今这楚国公府确实是在乔飞嫣的手中,所以她才会觉得有底气跟她叫板。或者,这底气中还要加上如今的摄政王萧纯?

    乔千宁和乔月舞跟在乔飞嫣身后,乔千宁依然冷着脸神色阴沉,而乔月舞,经过之前南宫姝的折磨,原本眉宇间的骄纵鲁莽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和难以掩饰的戾气。一进门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南宫墨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怨恨。不过对此南宫墨并不十分在意,因为她发现乔月舞并不只是单单如此对自己,即使是落在乔飞嫣身上的目光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显然,这个骄任性的丫头从里到外已经彻底的被南宫姝给毁了。

    “墨儿,进来可好?”乔飞嫣在一边坐了下来,含笑问道。

    “乔夫人,请你称呼我们世子妃为世子妃或者郡主。实在记不住的话,称呼一声大小姐也是可以的。”南宫墨身后,知书淡淡道。明明每次见面都难堪得很,也不知道乔飞嫣哪儿来的勇气依然对郡主摆出一副亲切可人的模样。

    乔飞嫣脸上的笑容一滞,看向南宫墨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好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墨儿你还是怨恨我和你父亲的。但是,这些日子你气也出了,难道还是不能原谅我们么?我和你父亲是真心相爱的,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

    南宫墨定定地盯着乔飞嫣许久,唇边方才绽出一抹清冷的笑容,“乔夫人,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

    乔飞嫣显然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不过现在她显然比之前有底气了许多,强笑道:“墨儿…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就真的不能……”

    南宫墨冷笑道:“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你能够跟我是一家人的?若是因为你这小小的忍让就能尽弃前嫌,又要用什么来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乔飞嫣俏脸微白,轻咬着朱唇道:“墨儿,你真的这么恨我和你父亲么?哪怕是会让长平公主和卫世子为难?”

    南宫墨秀眉微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冷笑道:“看来这些日子乔夫人也长进了,你这是…威胁我么?”

    乔飞嫣望着她,淡笑道:“墨儿这话说的严重了,我只是…希望我们大家都好而已。”

    南宫墨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道:“可惜,想要威胁我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或者,你该先去问问摄政王…到底该不该来威胁我?”乔飞嫣脸上的笑容一僵,“墨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什么摄政王?”南宫墨呵呵一笑,低声道:“若不是有萧纯给你撑腰,你现在敢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么?你还没有说服我爹吧?看来是魅力不够了…那就别再我面前晃悠,就算是萧纯本郡主也不怕,何况是你。既然是做人家外室的,就乖乖做你外室该做的事情,别没事就想些不该想的东西。”

    面对如此盛气凌人的南宫墨,乔飞嫣终于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乔千宁伸手扶着母亲,狠狠地瞪了南宫墨一眼道:“娘,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乔飞嫣靠着儿子,面上带着委屈和隐忍之意,叹息道:“到底是一家人,如果能不让你父亲为难……”

    南宫墨忍不住揉了揉被激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再一次肯定这个乔飞嫣绝对脑子有问题。换一个说法是:欠虐!

    “来人!”为了自己好,南宫墨觉得还是不要太容忍这种蛇精病一样的习惯比较好。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沉声道。侍候在门口的几个丫头仆人闻声立刻走了进来,看到大厅里的情形却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南宫墨淡淡道:“请乔夫人下去休息,没事不要到大厅来。”

    “这…”众人有些犹豫地互相看看,虽然南宫墨是楚国公府的大小姐,但是现在已经嫁出去了。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楚国公府的大小事务是在乔飞嫣手里的,就连大公子和大少夫人都做不了主,更何况是已经出嫁的大小姐。

    南宫墨盯着众人冷笑道:“怎么?本郡主太久不回来了,如今连说的话都没有人听了?”

    “奴婢不敢。”众人连忙跪下道,但是却依然没有上前动手的意思。显然这些日子乔飞嫣对整个楚国公府的掌控力还不弱,乔飞嫣到底是当过郡王妃的人,还能将华宁郡王管得严严实实的,手段心机自然都绝不会弱到哪儿去。

    乔飞嫣看着神色冰冷的南宫墨微笑道:“墨儿,不要为难下人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挥挥手,乔飞嫣为这些下人解了围。跪在地上的丫头们纷纷对乔飞嫣投以感激的目光。当初在寄畅园侍候的人大都是跟着南宫墨陪嫁去了靖江郡王府,或者是守在寄畅园里闭门不出,楚国公府里这些丫头们并没有怎么跟南宫墨接触过,对于南宫墨的了解最多也就停留在大小姐很厉害,连二小姐和已故的郑氏都在她手中吃过好几次亏的印象上。

    “跪下!”地上的人还没爬起来,就听到南宫墨冰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众人只觉得心中一颤,再也爬不起来了。

    “星城郡主!”乔飞嫣终于也有些绷不住了,她这一两个月好不容易在楚国公府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若是让南宫墨这么一闹她这一两个月的功夫就全部白费了。

    南宫墨端坐在椅子里,居高临下地望着跪了一地的丫头下人们,淡淡道:“本郡主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个郡主说的话还不如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管用了。”南宫墨自问并没有为难下人的习惯,但是前提是这些人别给她添堵。这些人全部被乔飞嫣拢络过去固然是因为南宫怀的支持和南宫绪的纵容,但是那不代表她就该容忍他们当着乔飞嫣的面让自己没脸。

    南宫墨的目光慢慢从丫头们身上移开,落到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乔飞嫣身上,淡淡道:“父亲是男子,不懂内院的事情,但是乔夫人总该懂的。虽然如今楚国公府没有当家主母,但是还有少夫人在,楚国公府的家事就不劳乔夫人操心了。”

    乔飞嫣咬了咬唇角,压下心中的难堪,道:“郡主说笑了,楚国公府内院的事情都是南宫大哥托付给我的。”

    “哦?”南宫墨嘲弄地望着她道:“我父亲是个粗人,但是乔夫人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难不成也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夫人为夫守节住在楚国公府本身就不妥,如今竟然还替楚国公府管起家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夫人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想要再嫁呢。”

    乔飞嫣确实是想要再嫁,可惜她不能说。

    南宫墨也不管乔飞嫣是什么神色,继续慢悠悠地接口道:“就算乔夫人想要再嫁,最好还是找别人家。我可以保证楚国公府未来的继夫人可以是个寡妇,但是绝对不能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寡妇。”

    “南宫墨!”乔飞嫣如果还能再忍下去,她就该成仙了。南宫墨话音未落,大厅里就想起乔飞嫣气急败坏的尖锐叫声。同时还是乔千宁愤怒地声音。乔千宁气得脸色通红,毫不犹豫地朝着南宫墨一拳挥了过去。无论是什么人,都绝对无法容忍有人如此羞辱自己的母亲。

    南宫墨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微微侧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乔千宁挥过来的拳头。

    “放肆!”南宫墨身后,知书鸣琴两人齐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郡主动手!”一直坐在旁边不敢插话的林氏也跟着站起来叫道:“乔公子,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对郡主动手!你不要命了么?”倒不是林氏对南宫墨多么的有姑嫂情,只是经过这许多日子的事情,林氏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夫君对南宫墨这个妹妹还是很在乎的。自己帮着南宫墨说话,不管结果如何南宫绪总是会护着自己的。

    乔千宁哪里能忍得下来,他原本就不是隐忍的性子,如今知道了自己也是楚国公府的骨肉自觉身份并不比南宫墨差什么,也就更加不将南宫墨兄妹三个放在眼里了。

    “打得就是她!”乔千宁咬牙道:“这个女人三番四次辱骂我母亲,不教训他我枉为人子!”

    南宫墨悠然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勾唇笑道:“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母亲?”

    乔千宁冷冷的瞪着南宫墨,脸上的表情仿佛再说:敢做不敢认么?

    南宫墨笑眯眯道:“我说得分明是实话,哪儿是辱骂了?”

    “贱人,你找死!”乔迁宁怒吼一声,朝着南宫墨扑了过去。

    “郡主?!”

    “宁儿!”

    “妹妹?!”

    乔千宁发了狠的要揍南宫墨,可惜两人实力相差太远,南宫墨不需要动手,只是脚下悠然地移动脚步,乔千宁扑过来撞过去半天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再加上想要阻拦乔千宁的知书等人和想要拉住乔千宁的乔飞嫣,整个大厅里一片混乱,只除了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乔月舞。

    “混蛋!你敢打我妹妹!”就在大厅里一片喧嚣的时候,门外蓦地传来一声怒吼。一个人影风一般地冲了进来,一脚踢开乔飞嫣就将乔千宁压在了地上,然后毫不客气地挥拳痛打起来。

    “千宁?!”乔飞嫣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想要拉开骑在乔千宁身上挥拳的南宫晖。但是她哪儿是人高马大的南宫晖地对手,南宫晖头都没回,随手就将乔飞嫣推出去好几步远,被几个丫头扶住了。

    乔千宁原本的伸手是比南宫晖要好一些的,但是南宫晖之前到底上过战场,成婚之后又被老丈人操练了一些日子,这突然爆发起来竟然将乔千宁压着打的爬不起来。

    “叫你打墨儿!叫你打墨儿!”南宫晖还嫌不够,朝着乔千宁脸上又狠狠地挥了几拳。

    “宁儿!快去请公爷回来!”乔飞嫣也知道南宫晖绝不会给自己面子,其实比起南宫墨南宫晖这样的人有时候更难对付。当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说不通的。比如现在,南宫晖认定了乔千宁要打南宫墨怎么能忍,自然就扑过去先将乔千宁打个半死再说。

    “这是在干什么?!还不住手!”南宫怀气急败坏地声音从门外传来,南宫晖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狠狠地又一拳下去揍得乔千宁哀嚎不已。

    见状,南宫怀气得脸色铁青,快步进来想要拆开两人。

    “晖儿,够了。”跟在南宫怀身边的南宫绪先一步踏入大厅里,走过去握住了南宫晖的拳头,沉声道:“晖儿,够了。”看到大哥,南宫晖这才恨恨地住了手,站起身来还忍不住踢了乔千宁一脚道:“大哥,这个混蛋打墨儿。打女人算什么东西,孬种!再让本公子看到你对墨儿动手,我打死你!”

    乔千宁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地**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绪侧首看了一眼连发丝都没有乱一根的南宫墨,暗暗抽了抽嘴角,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打女人确实不是东西,但是如果要打墨儿的话…恐怕是需要勇气的。

    ------题外话------

    么么哒,今天早上下了火车。好久没有回四川了,赶角美美哒~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断更,羞愧~嗯嗯,很快就会在这边弄好小窝安顿下来哒。么么爱你们的凤轻。

172、打了也白打

    “宁儿!”乔飞嫣扑了过去抱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乔千宁,低头痛哭起来。^^^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南宫怀看着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乔千宁,在看看搂着乔千宁痛哭的乔飞嫣,一股怒火轰得冒了出来,想都没想就一脚朝着南宫晖提了过去。南宫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面对这南宫怀踹过来的这一脚竟是不闪不避,就这么梗着脖子硬挨。

    南宫晖不躲,但是站在旁边的南宫续和南宫墨却不会就这么看着他挨着一脚。南宫续直接挡在了南宫晖的身前,南宫墨脚下轻移,随手一挥南宫怀抬起的腿上**道一麻,这一脚顿时就踢不出去了,反倒是自己险些栽倒在地上。被旁边的丫头扶着站稳,南宫怀望着挡在南宫晖身前的南宫续和悠然淡定的望着自己的南宫墨顿时恼羞成怒,厉声道:“真是反了!你们想干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淡然道:“父亲是想要二哥还是要大哥的命?”

    南宫怀到底是武将出身,这些年也没有因为贪图享乐而变得老弱无力,这含怒一脚踢下去南宫晖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若是踢在南宫续的身上那就更糟了,南宫续的身体还不如南宫晖呢。

    南宫怀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南宫晖的手指头直颤,厉声道:“这个混账怎么没想过别人的命?他是想要打死千宁么?”

    南宫墨撇着头打量南宫怀,问道:“不打死就可以么?”

    “混账!”南宫怀怒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千宁和月舞是你们的骨肉弟妹,你们对他们不理不问就算了,还敢下这样的死手?”南宫怀其实很有些不明白,南宫晖和南宫续当初能够对南宫姝那么好,虽然在墨儿回来之后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到底没有什么敌意。为什么接受乔千宁乔月舞兄妹两个就这么难,说起来,论血缘,乔千宁和乔月舞都比南宫姝要亲近得多才是。

    南宫怀却不明白,南宫晖就算了,南宫续当初接受郑氏母女就算不是十足十的真心诚意,但是南宫姝到底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从小看着长大南宫姝除了有些娇纵跟南宫续和南宫晖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算是养一只小狗,养了十几年多少也能有些感情了。但是乔千宁和乔月舞却截然不同,他们都已经十六七岁了,而且一出现就是以入侵者的身份,更不用说还有乔飞嫣那难堪的身份。就算是没有南宫墨,南宫续和南宫晖也不可能接受乔飞嫣母子三个的。

    南宫晖同样也是脸红脖子粗,瞪着南宫怀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南宫续兄妹三个,若论对南宫怀这个父亲感情最深的只怕就是看起来有些粗犷不知事的南宫晖了。但是此时父亲的表现却再一次让他感到失望甚至是心寒。

    “谁让他想要打墨儿的,本公子就没有见过哪个来历不明的贱种这么嚣张,登堂入室还想要打嫡出长女的!这种狗东西,打死了都是活该!”南宫晖毫不犹豫地骂道。地上靠在乔飞嫣怀中的乔千宁剧烈的颤抖起来,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被南宫晖的话气得。

    “住口!”南宫怀大怒,道:“什么贱种?千宁是你弟弟,他是贱种你又是什么?”

    南宫晖英气勃勃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弟弟?父亲你敢站到楚国公府外面去说他是我弟弟么?分明就是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剩下来的孽种,还窃据华宁郡王世子之位十几年,混淆宗室血脉。不知道华宁郡王在天之灵能不能安息。”

    南宫晖是被气狠了,不管他为什么揍乔千宁,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外室生的儿子什么都不问就要对他动手。南宫晖看得清楚,如果不是南宫墨阻止了父亲,那一脚踢下来绝对会去掉半条命的。如果是踢在大哥身上…想到此处,南宫晖就气红了眼,狠狠地瞪着地上的那对母子。

    南宫怀被气得浑身发抖,“我打死你这个孽子!”

    “父亲!”南宫续毫不犹豫地挡在南宫晖面前,神情冷淡地望着南宫怀沉声道:“父亲真的要为了这个外室子对晖儿动手?”

    看着可怜楚楚地望着自己的乔飞嫣母子,南宫怀心中怒痛,怒道:“住口!我说了千宁是你弟弟。”南宫续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淡淡点头道:“我知道了。晖儿做错了事,是儿子这个做兄长的没交好,不劳父亲处置了。来人,送二公子去应天府衙门。”

    “……”众人皆是一愣,不过是打个架而已虽然是南宫晖单方面的殴打,但是也严重不到要送去应天府去的地步。

    南宫墨修眉微挑,浅笑道:“大哥,往应天府送人恐怕还要个原由,应天府尹可不是闲着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南宫续漠然道:“二公子打死了父亲外室生的儿子。”

    大公子,乔千宁还没死呢。

    “马上就死了。”似乎明白了众人在想什么,南宫续淡淡道。同时抬脚朝着乔千宁踢了过去。

    见他如此,南宫晖顿时兴奋起来了,朗声道:“大哥,我自己来!”说着又要往乔千宁和乔飞嫣的方向扑了过去。

    “大胆!”南宫怀哪儿还能不知道南宫续要干什么,连忙占到了乔飞嫣身边怒瞪着南宫续道:“你是不是疯了?”

    “南宫大哥!”乔飞嫣也被吓得不轻,抓住南宫怀的衣角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乔千宁满身是伤的靠在乔飞嫣身边,这副模样若是外人看到了实打实的是南宫续和南宫晖欺负蹂躏乔氏母子了。

    南宫续定定地望着南宫怀,淡然道:“父亲为了一个外室子就不顾嫡子的性命安危了。可惜,就算今天乔千宁死了,到了应天府,府尹也不会将晖儿怎么样。父亲,要不咱们去应天府将今天的是非对错说个清楚?”

    南宫怀咬牙,冷冷地盯着南宫续道:“很好,你果然是翅膀长硬了。”大夏礼教还称不上森严,但是该有的一些大致还是有的。不说南宫晖是嫡子只是打了一个外室子,就算是杀了他按今天的情形只怕府尹也是要站在南宫晖那边的。更何况,如今乔飞嫣住在楚国公府上,却没有应有的名分,一旦承认乔千宁是南宫怀的儿子,那么乔千宁就不是外室子而是婢生子了。无名无份,只能是通房侍妾。那乔千宁就等于是南宫晖的半个奴仆了。最重要的是…哪怕南宫晖真的打死了乔千宁,他们也只能将这件事捂着,根本不可能闹上应天府尹。因为混淆宗室血脉的大罪谁也扛不起。到时候不知事乔千宁,乔飞嫣和南宫怀一样要倒霉。

    南宫续淡淡地勾起了一丝唇角,低头俯视着乔千宁道:“现在明白了么?来历不明的孽种就要有做孽种的自觉,连光明正大地走出楚国公府都办不到,还想在嫡子嫡女面前耀武扬威?乔氏忘了帮你把脑袋生出来么?”南宫续轻易不骂人,但是一旦骂出口的话绝对是句句戳人心窝子。不只是乔千宁就连乔飞嫣也被打击的摇摇欲坠。

    “大公子,宁儿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话辱骂他。”乔飞嫣哀泣道。

    南宫续冷笑一声,漠然道:“我只有一个弟弟,等他什么时候能姓南宫了,再来对我说这话吧。”

    南宫怀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三个忤逆的儿子女儿气死了,伸手扶起乔飞嫣,冷声道:“你们是不将我当父亲了是么?”

    南宫续脸上却是波澜不兴,淡淡道:“父亲是要将儿子赶出家门,好让乔氏母子登堂入室么?”南宫怀一哽,就算他真的这么希望,但是只要他还没疯就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南宫家就算没有南宫续和南宫晖也轮不到乔千宁来继承,反倒是会便宜了南宫家旁支的人。如今南宫晖已经分家出去了,楚国公这个爵位想要传承下去,他就只有南宫续可选了。你说传给旁支?南宫怀来没有那么大方。

    南宫墨深觉的这场戏也看得差不多了,看到乔千宁和乔飞嫣凄惨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地觉得帖慰。淡淡地开口道:“父亲,您叫我回来不会就是想让你外面的儿子打我一顿吧?想要打我一顿倒是不要紧,只是不知道…打完了之后的后果他能不能承受得起。女儿就算再不得您看重,也还是先皇册封的郡主,大长公主的儿媳妇。您说,是么?”

    看着南宫墨也下场搅局,南宫怀却是气闷无比又无可奈何。南宫墨说的没错,若是真让乔千宁将南宫墨给伤了,那后果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挨一顿咒就能够平息的。所以算起来,南宫晖还算是救了乔千宁呢。当然,南宫怀很怀疑,乔千宁到底是不是南宫墨的对手。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怀盯着南宫墨道:“你想怎么样?”南宫怀明白,虽然南宫墨没怎么开口,但是真正能够影响这件事的最终结果的人只能是这个女儿。南宫墨浅笑道:“二哥也是因为关心我一时情急罢了,乔千宁意图袭击我的事情看在父亲的面上就算了,今天这件事也到此为止。父亲,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是面对着乔飞嫣委屈幽怨的眼神和乔千宁忿忿不平的深情,在南宫墨盈盈的浅笑中南宫怀也只能咬牙忍了。

    南宫墨侧首看向南宫续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南宫续淡然道:“没有。”

    南宫墨微微蹙眉,聪明人都知道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提一些要求,但是南宫续却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南宫续自然不是蠢材,那么他想要干什么呢?看着南宫续冷峻的容颜,不知怎么的南宫墨从中读到了一丝狠绝和不祥。

    南宫怀挥挥手让人将乔千宁带下去请大夫了,乔飞嫣抹着眼泪也要跟着过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南宫墨冷淡地声音,“乔夫人,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妄想,别忘了我刚才说得话。”

    乔飞嫣莫名的就明白了南宫墨指得是哪一句话。就是那句——“南宫家未来的继夫人可以是寡妇,但是绝不可能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寡妇”。咬了咬牙,乔飞嫣回过头来望着南宫墨,眼神幽深,“我记住了,星城郡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南宫墨唇边勾起一抹饶有兴致地笑意。一个可以让南宫怀惦记十几年,让华宁郡王独宠十多年,甚至还能萧纯搭上关系的女人,靠的真的只是她那美丽的容貌和可怜楚楚的模样么?

    一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乔月舞阴郁地看了众人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怀挥手让大厅里的丫头们通通退下,南宫墨挑了挑修眉,也示意知书等人出去,偌大的大厅里顿时就剩下父子兄妹四人,显得有些冷清起来。

    南宫墨神色平淡地看着神情变幻不定的南宫怀,好一会儿才淡淡道:“父亲突然派人找我回来,有什么话要说?”

    南宫怀看了一眼南宫续和南宫晖,沉声道:“去书房说。”

    南宫墨耸耸肩,垂眸道:“我大概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方才乔氏已经跟我说过了。”

    南宫怀一怔,有些怀疑地看着南宫墨。显然是不太明白乔飞嫣能跟她说什么。在南宫怀眼中,乔飞嫣只是一个柔弱无依,需要人照顾疼宠的弱女子。南宫墨挑眉笑道:“难道父亲不是想要跟我说摄政王的事情么?”

    南宫怀皱眉道:“萧纯的事情,跟嫣儿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墨讶然道:“原来没有关系么?可是我听说乔氏跟摄政王可是旧识啊。方才乔氏明明还暗示我现在有摄政王撑腰,让我不要太过分呢。”南宫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个女儿的话,南宫怀也最多也只是半信半疑,决不可能全盘相信。淡淡道:“去书房,为父有事跟你商量。”

    南宫墨站起身来,“父亲随意。”

    南宫怀显然没有叫上南宫晖和南宫续的意思,南宫晖也不在意,朝着南宫墨挥挥手道:“墨儿,我在大厅能你,咱们一起回去。”

    南宫墨朝他淡淡一笑,对于这个想法简单的二哥又多了几分好感。南宫怀却是冷哼了一声,带着南宫墨出了大厅,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两个儿子。

173、不欢而散,疫情曝光

    安静的书房里,南宫墨和南宫怀各据一角安然的坐着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南宫墨靠着椅子扶手平静地望着对面这个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南宫怀也同样神色复杂的望着自己的嫡长女,良久方才道:“这次在灵州的事情如何了?”

    南宫墨或许不是南宫怀最疼爱的女儿,但是却绝对是让他感觉最复杂的孩子。这个原本早就抛到了脑后的女儿,却在回京之后接二连三的带给他震惊。比起冲动鲁莽的次子,被娇宠的有些不知轻重的次女,甚至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嫡长子,这个女儿明显都是更优秀更聪慧的。如果南宫墨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南宫怀或许会为有这样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但是现实的情况确实这个女儿根本不将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三番四次的被扫了面子之后南宫怀高高在上的自尊也不会让他在做出什么拉拢南宫墨的举动了。

    南宫墨淡淡道:“多谢父亲挂心,一切尚好。”

    看着她这淡定的模样,南宫怀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尚好?尚好怎么卫世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年纪轻轻就不知道轻重,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形势?”南宫墨有些奇怪地看来南宫怀一眼,淡然问道:“父亲是为了摄政王来当说客还是为了新皇?”

    南宫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道:“这关萧纯什么事?”

    南宫怀可没有傻,虽然不知道萧千夜为什么急着封萧纯为摄政王,但是这些日子萧纯和萧千夜的表现都无不表明了这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在外面表现的那么好的。南宫姝虽然只是萧千夜的庶妃,但是现在皇帝已经不在了只要想想办法未必不能后来居上。帮着萧纯,他能有什么好处?

    南宫墨了然,看着南宫怀问道:“父亲想要说什么?”

    南宫怀道:“虽然卫世子跟新皇的关系不好,但是只要你们现在选对了位置,以后自然会好的。”南宫墨微微蹙眉,道:“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南宫怀冷哼一声,沉声道:“如今先皇已经不在了,卫世子身份尴尬,若是没有皇家护着你以为卫君陌的日子会好过么?从前没人敢对他说什么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外孙。现在算什么?皇帝的表弟?皇帝的表弟多了去了,日子过得不如意的也不是没有。”

    南宫墨托着下巴,淡笑道:“我有些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但是…我以为,靖江郡王府才是新皇的人。”卫君泽和卫君博素来跟萧千夜走得近,而只要卫君陌还留在金陵,跟卫家这两兄弟显然是不能共存的。南宫怀不以为意,淡然道:“若是卫君陌跟效忠新皇,还要靖江郡王府那几个废材做什么?”

    南宫墨挑了挑眉没说话。看来萧千夜确实被萧纯压制的不轻,以至于萧千夜连拉拢卫君陌的主意都想出来了。但是,萧千叶真的会对卫君陌放下芥蒂么?当然不可能。南宫墨心中暗笑,若是相信了他,那她南宫墨就是傻子。

    不过南宫怀也确实没有说错,一个卫君陌的价值可比一个没有实权的靖江郡王府强多了。不说卫君陌本身那几乎让萧千夜都为之嫉妒的能力,就说卫君陌对燕王和齐王的影响,就绝不是靖江郡王府能够相比的。如果卫君陌能够说动燕王和齐王站在他这边,那么萧千夜觉得自己想要脱离萧纯的牵制或许也并不怎么费事。至于以后?等他真正掌握了实权,要怎么处置卫君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萧千夜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南宫墨也不是傻子。不说萧纯手中还我这卫君陌身世的秘密,就单说萧千夜的性格也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南宫墨望着南宫怀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新皇可有跟父亲说过,为何会对萧纯如此忌惮?”

    南宫怀凝眉不语,这显然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只是萧千夜不肯说他身为臣子自然也不能逼着他说。南宫墨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道:“父亲连萧千夜到底为何被萧纯钳制都不知道,就如此尽心竭力。就不怕到时候得不偿失么?”

    南宫怀沉声道:“不管如何,新皇已经是新皇。辅助新皇本身就是人臣之责。”南宫怀不喜欢站队,但是辅助一个已经名正言顺的新皇却是任何人也挑不出错来的。南宫墨勾了勾唇角,也没打算再多提醒南宫怀什么,只是道:“多谢父亲的提醒,不过君陌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所以,父亲若是想要说什么的话,就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不识抬举!”南宫怀怒道,显然是不相信南宫墨所谓的自己做不了主的话。

    南宫墨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发怒,南宫怀沉声道:“卫君陌和新皇之间关系不睦你自己是知道的,现在不效忠,难道要等到将来陛下坐稳了权位在跟你清算旧账?”

    南宫墨莞尔一笑道:“原来这就是父亲的为官为臣之道么?都说父亲出身乡野,这份见识倒是比那些传世大家还要更清楚一些呢。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外如是。父亲说对么?”南宫怀不理会她的嘲讽,冷声道:“难道为父说得不对么?”南宫墨耸耸肩道:“父亲有父亲为臣之道,我也有我自己做人的道理。不过,我还是提醒父亲一下,父亲真的觉得萧千夜那种人…会是个知恩图报的么?不过,父亲大约对萧千夜的心思想法也是颇为赞同的才是,倒是我多虑了。”

    “够了!”南宫怀沉声道:“我不想听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挤兑我。事情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若是非要自以为是将来有什么后果,也别怪我这个做爹的不顾父亲之情。”

    南宫墨浅笑道:“那真是多谢父亲了。”

    “哼!”

    父女两个终究还是再一次的不欢而散。对于这个结果南宫怀气恼,南宫墨淡然。告别了南宫续,南宫墨跟南宫晖一起出了楚国公府的大门。

    “墨儿,我先回去了。如今金陵城里也不安稳,你自己小心一些。”站在楚国公府的大门外,南宫晖转身对南宫墨关心地道。南宫墨点点头浅笑道:“我知道,二哥,刚刚谢谢你。”南宫晖抓抓头发,笑道:“谢什么?这不是我该做的么。只是这些年二哥都没能好好照顾你。不过…墨儿自己也很厉害了,二哥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帮你揍乔千宁一顿了。”

    南宫墨笑道:“二哥和二嫂怎么样?”对于商念儿这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二嫂,南宫墨的印象还不错。商念儿有着将门女子的爽朗明丽,却又有着书香门第的少女的娇俏明理,归化将军又是爱女如命,南宫晖能够娶到这么一个妻子可见南宫续在替弟弟挑媳妇儿的时候是费足了心思的。南宫晖显然也对自己刚过门不久的新婚妻子很是喜欢,脸上也多了积分笑容道:“念儿很好,只是我们刚成婚你就离京了。不然她还想要去找你说说话呢。”南宫晖虽然有些大而化之,但是心里却还是明白妹妹对自己和大哥这两个亲哥哥是有心结的。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希望妻子能够跟妹妹相处得来,说不定慢慢的兄妹关系也能好起来了呢。

    南宫墨含笑道:“二嫂若是得空,尽管来燕王府找我便是。就算我不在,跟母亲说说话也是好的,母亲一个人也是寂寞。倒是我平时事情多,不得经常在母亲面前尽孝。”

    南宫晖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出神,他对于母亲的印象其实是有些模糊的。还没懂事的时候就跟着大哥长大,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大概也就是那个总是苍白消瘦的躺在床上却美丽的出奇的影像了。但是看着墨儿提起长平公主是眉宇间尽是淡淡的温和笑意,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墨儿对母亲一定比对长平公主更加孝顺吧。母亲早早的就没了,留下墨儿一个他们做兄长的却半点也没有照顾到她,也难怪墨儿对他们亲近不起来了。

    “二哥,归化将军可是要准备启程离京了?”南宫墨淡淡问道。

    南宫晖一怔,点了点头道:“本来早就该起程了,只是岳父大人不放心我和念儿,才又上书先皇多留了一个月。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了,新皇登基之后岳父大人立刻就要启程了。墨儿问这个做什么?”南宫墨想了想,道:“到时候,二哥也跟着归化将军一起去吧。”

    “啊?”南宫晖有些茫然地望着南宫墨,显然是有些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南宫墨淡笑道:“难道归化将军没有跟二哥提过这个?”

    “自然是有说过。”南宫晖道,“只是……”

    南宫墨道:“不用只是,二哥你是归化将军唯一的女婿,将军说什么自然是为了你好。楚国公府有大哥继承,二哥也不是走文官的路子。若是从军,没有军功是决计不成的。大哥给你寻了这么一桩亲事,想必也是考虑过这些的。”南宫晖皱眉,望着南宫墨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明白,只是…我有些担心大哥和…父亲。”

    即使是他一向心宽,也看得出来大哥不太对劲,但是南宫绪不说他也看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但是就是隐隐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南宫晖才拒绝了归化将军打让他一起去军中的提议。离得近一些,出了什么事他也能找些知道,说不定能帮上忙呢。虽然南宫晖心中也清楚,自己其实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如今金陵城中风雨飘摇,二哥留在金陵只怕帮不上大哥什么忙,反倒是……还不如跟着归化将军去军中,立些战功。将来就算大哥真有什么事你也能使得上力一些。我想爱你个大哥也是希望你这么做的,他没有跟你说是不想逼你,二哥莫不是还要大哥继续为你操心。”

    “我…我…”南宫晖有些哀怨地望着南宫墨,被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怎么办?

    南宫墨挑眉一笑,伸手拍拍南宫晖的肩膀笑道:“二哥,你已经长大了,该怎么做你要自己决定。”比南宫晖矮了一大截的南宫墨仿佛安慰小孩子一般的拍着南宫晖的肩膀的情形有些让人发笑,但是南宫晖却高兴的笑眯了眼睛。朝着南宫墨重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和大哥担心了。回去我就跟岳父大人说,我跟他一起去军中。”

    看着南宫晖离去,跟在南宫墨身边的知书忍不住笑道:“二公子倒是难得的心思单纯。”

    南宫墨回头瞥了她一眼道:“你想说他笨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知书掩唇笑道:“奴婢可不敢,小姐看起来倒是更喜欢二公子这样的人呢。”南宫墨轻叹了口气道:“这金陵城中,如他这般单纯的人确实是不多了。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总是比跟那些心机深重的人相处起来要觉得轻松一些。”至少不用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被人给算计了,只是…不知道南宫晖这样的单纯又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回头望了一眼依然宏伟高大的楚国公府大门,南宫墨淡淡道:“我们也回去吧。”

    楚国公府里,有些阴暗的书房里,南宫绪沉声道:“你说,墨儿劝晖儿跟归化将军去军中?”

    站在跟前的灰衣男子点点头,恭敬地道:“是,郡主就在大门外跟二公子说的,并没有闭着什么人。”南宫绪点点头道:“我们三兄妹虽然是一母同胞,却还是墨儿最聪慧了。若是晖儿有墨儿一半的敏慧……”

    “公子,郡主聪慧,卫世子和长平公主也看重。郡主对两位公子也并非没有丝毫的兄妹之情,何不……”

    南宫绪神色微沉,淡淡道:“这是我的责任,不是晖儿和墨儿的。此事以后不必再提!”

    “但是……”

    “住口!下去!”南宫绪眼神一厉,沉声道。

    灰衣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身后,南宫绪淡淡道:“墨儿能帮我劝走晖儿就是表明了若是将来有什么事,她会出手相助晖儿。她能够如此,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都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他们再插手,我想母亲也是这么希望的。”

    先皇驾崩,新皇尚未登基,早朝自然是免了的。但是不上早朝不代表整个国家就能够停止运转了。相反的,朝中的重臣们反倒是更加忙碌了起来。往日里只需要处理自己的事务便可以了,但是如今却每天要例行的入宫为先皇哭灵,去太子府祭奠太子殿下,该处理的公事也一件不少,还要分出更多的时间来留神朝中的局势变化。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忙的晕头转向心中叫苦不迭。只盼着早些将先帝和先太子的梓宫送入地宫,先皇早些登基,才好安安生生的过个年。

    可惜世事往往就是不从人愿,一大早一大堆的折子就将包括萧千夜和萧纯在内的所有人都砸了个满头包。

    瘟疫!那是什么?一旦某个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皇帝,皇帝是要下罪己诏向上天请罪的啊。现在新皇还未登基,新皇原本的封地就出现了瘟疫,这要天下的百姓怎么想?

    “众卿,有什么要说的?”御书房里,萧千夜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地看着底下的群臣。

    御书房里一片宁静,谁也不肯开口说话。这要他们怎么说?是请新皇下旨派人前去处理还是直接当这事没发生过,将疫区所有人杀人灭口?前者,等于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新皇尚未登基就已经被上天降罪,显然是德行有损。后者…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谁敢开这个口将来御史言官的奸臣录上少不了他的一笔。更何况,卫世子可还在灵州呢,若是卫世子出了什么事情,将来燕王殿下的长刀和齐王殿下的强弓就是他们唯二的归宿。

    看着不敢说话的众臣,萧千夜冷哼了一声,侧首看向坐在自己下首方的萧纯,“摄政王有什么想法?”

    萧纯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是却比萧千夜好得多。虽然他也没有料到南宫墨居然真的敢不管不顾将这件事给捅了出去,而且还让她成功了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之前南宫墨给先皇的折子可是被他给拦下来了,显然南宫墨又找到了新的渠道正大光明的将折子展现在了所有的重臣面前,让他们想不处理都不行。

    不过,这事萧千夜的麻烦,不是他的。就算南宫墨不这么做,再过一段时间他也会处理这件事的。虽然他并不在意那些庶民的性命,但是却可以接着这件事收到不少的好处。

    萧纯整了一下神色,起身恭敬地道:“既然是瘟疫,自然要尽快派人处理。毕竟灵州距离金陵可并不算远。”

    萧千夜盯着萧纯,冷声道:“看摄政王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是已经成竹在胸了?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摄政王处置如何?”

    萧纯并不推辞,笑道:“陛下信任老臣,是老臣的荣幸。”

    “摄政王可想清楚了,这件事若是处置的不好……”萧千夜眯眼,有些警惕地盯着萧纯。萧纯笑道:“请陛下放心,陛下只要给微臣一个月的时间,微臣保证平息这场瘟疫。”

    萧千夜冷笑,瘟疫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并不是你说停就能够停的,“摄政王此话当真?”

    “老臣愿立下军令状。”萧纯笑道。

    萧千夜眼神一缩,难不成萧纯真的有什么杀手锏?若真是如此这件事对萧纯不但无害,反倒是会助他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到时候……

    虽然心中游移不定,但是萧千夜此时也无计可施,更不可能出尔反尔不让萧纯接受此事,只得沉声道:“摄政王记住自己的话。”

    “是,老臣领旨。”萧纯气定神闲地道。

    “哼!”

    殿上萧千夜和萧纯暗中交锋,下面的群臣也没有闲着。分别以眼神向各自亲近的同僚交换着自己的看法。

    看来陛下和摄政王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和睦啊。

    谁知道呢,今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只希望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个年,或许明年就好了呢?

    说不准,指不定会更遭了。

    当然也有老神在在的围观,半点也不着急的人存在。

    摄政王和新皇关系不好,那关他们什么事?皇家的人自己闹得越厉害对他们越有好处,这样才没有功夫来算计他们这些世家么。闹吧,闹得越乱越好。

    挥退了众臣,萧千夜心烦意乱地走向自己暂住的宫殿。如今他还没有正式登基,越郡王府的女眷虽然都已经进宫了但是还没有正式封号,先帝的嫔妃也还没有移走,自然都不能随便乱走。越郡王妃身子越发的重了,如今宫中的事情都交由太子妃打理,整个皇宫倒是显得格外的幽静。

    “下去!朕要一个人待会儿。”一脚踢开书房的大门,萧千夜不耐烦地对身边的内侍道。

    “是,陛下。”内侍们恭敬地应声,无声地退了出去。

    萧千夜踏入安静的书房,只觉得心情越发的烦躁起来。心心念念的想要当皇帝,但是真的快要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是充满了忐忑和不安的,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

    萧纯!萧千夜咬牙,俊秀的容颜也不由得扭曲起来。

    “千夜。”一个低沉地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萧千夜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朝着里面望去,却见太子妃一身素服站在屏风前望着他,显然是被他脸上的神情吓住了。萧千夜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道:“母妃,你怎么在这?”

    太子妃定定地望着萧千夜,良久方才沉声道:“千夜,母亲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千夜笑道:“有什么事母妃尽管问就是了,儿子知不无言。”

    太子妃沉声道:“你的父王…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174、太子妃的悲哀

    萧千夜脸色一白,就连身子也忍不住颤了颤,看到太子妃冰冷的眼眸忍不住瑟缩了一些,总算是挤出了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道:“母妃,你怎么…这么问?父王…父王不是因病薨逝的么?”

    “啪!”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萧千夜的脸上,萧千夜被打得脸偏到了一遍,怔怔地望着太子妃半晌回不过神来。

    太子妃望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满是悲痛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千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那是你的父王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萧千夜震惊地望着太子妃,急促地道:“母妃,你在说什么?你是听谁说了什么了?”

    太子妃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含泪道:“你以为母妃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么?你父王还有你皇祖父莫名其妙的就突然没了,你觉得这种事情真的能够瞒得住所有人?你以为那些朝臣心中都没有半点怀疑么?他们只是不说而已!还有皇叔,他怎么突然就成了摄政王?你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萧千夜连忙扶住太子妃,哀求道:“母妃…求你相信儿臣,父王、父王和皇祖父的事情,真的跟孩儿无关。”

    太子妃微微一颤,低声道:“这么说,他们真的不是……”一个太子一个帝王,竟然在金陵皇城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了,这是多么的骇人听闻?而她的儿子,竟然还成为了这些可怕的事情最后的收益者。难道千夜不知道,若是这些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无论他是不是有关,到时候他都脱不了一个合谋的罪名了。

    “千夜,你糊涂啊。”太子妃摇摇头,望着儿子的目光是万分的失望。都怪她从小太过疼爱保护这个儿子了吧。虽然千夜被她教养的琴棋书画诗词文采样样不差,但是皇家人该学的心计手腕却只学了一个皮毛。有许多事情都是要亲身去经历才会有收货的,而千夜从小到达缺得却正是这份经历。

    只是太子妃没有想到,萧千夜竟然会将自己置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母妃,求你帮帮孩儿。”萧千夜拉着太子妃祈求道,“母妃你相信孩儿,父王和皇祖父的死跟孩儿真的无关,孩儿,孩儿就算再怎么想要皇位,也断然不敢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太子妃含泪摸摸儿子的脸,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若说萧千夜会为了皇位做出杀害祖父和父亲的事情,太子妃自己也是不信的。之所以那样问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所想到的事情让她感到心惊肉战,所以才开口诈了他罢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太子妃低语道。

    萧千夜握住太子妃的手,急切地道:“母妃,孩儿一定会为父王和皇祖父报仇的。只求你…给孩儿一点时间。还有宫中……。”

    太子妃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后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母妃知道该怎么处置。只是朝堂中的事情,千夜…母妃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所以,你自己千万要好之为之。”萧千夜暗暗松了口气,重重地点头道:“儿子知道,多谢母亲教诲。”

    只是说了这短短的一会儿话,太子妃却仿佛被耗干了所有的精力一般,眉宇间的疲惫显而易见。抬手揉了揉眉心,太子妃淡淡道:“罢了,母妃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好好休息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儿子送母妃回去。”萧千夜连忙道。

    太子妃摆摆手拒绝了萧千夜的护送,转身出了书房的大门。走到大殿外,抬头仰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一滴泪珠从太子妃的眼角划落了下来。

    萧千夜的话中有许多不实之处,太子妃并非不知。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在太子和先皇去世这件事中萧千夜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身为母亲的她也只能选择护着自己的儿子了。父子兄弟相残,这就是皇家的亲情。

    看着太子妃离去,萧千夜脸上的神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来人!”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内侍走了进来,恭敬地道:“陛下。”

    萧千夜沉声道:“让人去查查,母妃见过谁?”

    “是,陛下。”

    不到两刻钟,推出去的内侍就去而复返,低声道:“禀陛下,这两天…太后娘娘见过的除了各位娘娘,就只有…永安宫的林太贵妃了。”

    “林贵妃?”萧千夜凝眉道。身为深受先皇疼爱的皇孙,萧千夜自然也是见过林贵妃的。只是记得这位贵妃自从十九皇子夭折之后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平时待人也是淡淡的,怎么会去见母妃?

    想到此处,萧千夜眼中掠过一丝杀气。难不成真的是林贵妃跟母妃说了什么?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不成?但是…就算她知道皇祖父的死跟萧纯有关,她又是怎么知道他的?

    思索了半晌,萧千夜站起身来道:“去永安宫。”

    旁边的内侍一怔,连忙拦住萧千夜道:“陛下三思。”

    萧千夜挑眉,内侍连忙劝道:“陛下,太贵妃是先皇的嫔妃,按规矩…陛下是不能见的。”年轻的皇帝不能见先帝年纪在五十岁以下的嫔妃,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毕竟,宫中嫔妃鲜少有容貌不好的,若是相处的久了,年轻的皇帝一时把持不住,难免闹出什么丑闻给皇室抹黑。

    萧千夜也并非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一时没记起来罢了。被内侍这么已提醒,便又慢慢地坐了下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王妃元氏现在有孕在身不宜操劳,别的妾妃又不堪大用,一时半刻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启禀陛下,摄政王…摄政王去永安宫了。”

    门外,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禀告道。虽然如今宫中的侍卫大多掌握在萧纯的手中,但是到底萧千夜才是新皇,又有先皇和太子留下的人以及萧千夜自己暗中的人脉,萧纯也不可能一直派侍卫跟着萧千夜,如今萧千夜在宫中却也有不小的势力。

    闻言,萧千夜猛然站起身来,怒道:“萧纯,他想要干什么?”如果说萧千夜见先皇的妃子不和规矩的话,那萧纯就更加不合规矩了。如今萧纯不声不响地连通报新皇和太后一声都没有就直接闯进先皇嫔妃的宫中,传了出去萧千夜这个新皇的面子也不好看。

    侍候在身边的内侍犹豫了一下,道:“咱们都能够查到贵太妃找太后的事情,只怕…摄政王那里也瞒不住了。”以萧纯在宫中的势力,说不定都已经知道了林贵妃到底跟太子妃说了些什么。

    萧千夜冷哼一声,沉声道:“去看看!”

    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萧千夜迫切地想要知道林贵妃到底知道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人落到了萧纯的手中。

    萧千夜一行人感到永安宫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喧闹。萧千夜还没踏入大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林贵妃冷漠含怒地声音,“陛下已经不在了,本宫就是一死又有何妨?!”

    萧千夜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了进去。大殿里,萧纯坐在首位上神色冷酷地盯着林贵妃,林贵妃跌坐在地上,俏脸惨白,双眸含恨地瞪着萧纯,林贵妃旁边,宫女内侍们跪了一地。

    “皇叔公,这是怎么了?”萧千夜踏入殿中,扫了一眼众人淡然问道。

    萧纯挑眉,“陛下怎么来了?”

    萧千夜盯着萧纯,淡淡道:“皇叔公都来了,千夜岂敢不来。”萧纯望着萧千夜,似笑非笑地道:“老臣怎么觉得陛下这是话中有话呢。”

    萧千夜冷哼,有些不客气地道:“皇叔公,内宫重地闲人免入,皇叔公这样随随便便进出后宫,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

    萧纯哈哈大笑道:“陛下多虑了,老臣一大把年纪什么都看开了,还担心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萧千夜暗暗咬牙:你不担心名声,我还要担心后宫嫔妃太妃们的名声呢。萧千夜很清楚,萧纯就是故意的,这样随随便便的进出后宫不仅仅是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是昭示群臣他摄政王是如何的位高权重。

    萧纯显然也不想真的跟萧千夜在外人面前争执起来,挥挥手改变了话题笑道:“陛下就不好奇,本王为什么来找林贵妃么?”

    萧千夜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淡淡道:“朕也想知道,皇叔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见贵太妃。”

    萧纯笑道:“这位贵妃娘娘对先帝可是情深意重的很啊,先帝刚刚过世,贵妃娘娘就四处散播谣言,说是本王和陛下害死了先帝和太子。呵呵…先帝尸骨未寒,贵妃娘娘看来是想要去陪先帝了。”

    林贵妃冷笑,道:“你以为本宫会怕你么?”

    萧纯打量着林贵妃道:“娘娘敢这么做,自然是不怕的了。皇兄真是好福气,从前有皇嫂贤惠大度,就算是临老了也有林贵妃如此佳人情深意重。”

    面对萧纯略带调侃的话语,林贵妃咬着牙冷着脸并不说话。

    萧纯却是脸色一变,冷笑道:“本王知道贵妃娘娘不怕死,但是你怕不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林贵妃紧咬着唇角等着萧纯,萧纯悠然道:“贵妃娘娘在太子妃跟前说了什么其实本王不在意,但是本王很在意的事情是…你还会不会将这些话对别的什么人说。毕竟…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无论太子妃听到了什么她都是不会外传的。”

    林贵妃道:“果然是你们害死了陛下和太子。”

    萧千夜脸色一边,怒道:“贵妃请慎言!”

    林贵妃不屑地冷笑,撇过脸看着萧千夜冷冷道:“亏得陛下在世的时候对你宠爱有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配做大夏的皇帝之位?”

    “祖父和父王的事与我无关!”萧千夜有些暴躁地道。但是看着林贵妃脸上的冷笑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从林贵妃的态度萧千夜也明白了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他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了。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所以现在他跟萧纯确实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即使互相憎恶,却还是不得不相互合作依存。

    萧纯起身走到林贵妃身边,抬手捏住林贵妃的下巴问道:“告诉本王,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林贵妃冷笑不语,萧纯挑眉道:“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如今这金陵城中,除了星城郡主也没有人别人了,不是么?”

    林贵妃不屑,道:“你以为本宫是傻子还是以为全京城所有人都是傻子?一个远离金陵皇城二十多年的郡王突然被新皇封为摄政王。若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呵,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萧纯眼底绽出一丝冷意,林贵妃淡笑不语。

    “等等!”萧千夜突然开口,瞪着萧纯道:“你是说,南宫墨也知道这件事情?”

    萧纯笑道:“难不成你还以为这是多保密的事情的?星城郡主比咱们先到金陵,你觉得她知不知道?另外,皇兄驾崩那天晚上,星城郡主就在宫中呢。”

    “什么?”萧千夜心中一震,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回京之后他因为各种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功夫就管南宫墨一个女流之辈。但是如果南宫墨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话……

    萧纯望着萧千夜挑眉道:“千夜,皇叔公给你一个建议,最好…先别去惹南宫墨那个女人,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千夜皱眉,显然是有些不以为然。从前他是在南宫墨手中吃过几次亏,但是那是因为他只是一个皇长孙而已,许多事情处处受制。现在他即将登基,从身份上来说先天就占着绝对的优势。何况南宫墨的父亲南宫怀现在也向自己效忠,卫君陌又不在金陵,等于说南宫墨的靠山都没有了。

    见他如此,萧纯也只是暗中摇了摇头。论势力南宫墨现在确实是不如萧千夜没错,但是别忘了南宫墨的顾忌也比萧千夜少得多。如今金陵城中唯一还能称得上南宫墨的软肋的也只有一个长平公主而已。但是长平公主可是萧千夜的亲姑母,燕王和齐王的亲妹妹,动了长平公主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一旦把南宫墨逼急了,最后倒霉的是谁还真不好说。萧纯之所以还能如此泰然也是因为他手中握着卫君陌的身世之谜罢了,为了这个,南宫墨轻易不会跟她撕破脸,而萧纯现在也不想将太多的精力放在南宫墨身上。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掌握住朝政,尽快的坐稳大夏的皇位。

    不过,萧千夜若是想要自己去碰碰壁,萧纯也是乐意袖手旁观的。当然如果萧千夜运气好真的能够除掉南宫墨就更好了。

    其实,从回到金陵开始萧千夜就时时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总是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父王和皇祖父的死因就会公告于天下。到时候,自己不但做不成这个皇位,反倒是会声名狼藉无处容身。甚至很多时候晚上做噩梦都会梦到自己被天下人唾弃的情形。因此,对于将自己拖入这样的情境的萧纯,萧千夜是无比的痛恨的。同样的,对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萧千夜同样也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林贵妃,叔公打算怎么处置?”萧千夜问道。

    萧纯笑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萧千夜盯着林贵妃,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气,“散播谣言,祸乱后宫。有负皇祖父生前的宠爱,既然如此,就为皇祖父殉葬吧。”

    萧纯击掌笑道:“好主意,陛下果然是陛下,看来本王没有看错人。”

    萧千夜撇了撇嘴,只当没听见萧纯的嘲讽。对身边地人沉声道:“林贵妃赐死,永安宫所有人…都为贵妃殉葬吧。”

    此言一出,跪在大殿中的宫女内侍们顿时一片哀嚎。萧千夜眼神冰冷,“带下去!”

    “长平公主到!”大殿外,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萧千夜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穿着一身白衣的长平公主带着南宫墨从外面走了进来。

    踏入大殿中,长平公主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淡淡地挑眉道:“这是在干什么呢?”萧千夜脸色微沉,“皇姑母,进宫来为何不让人禀告?后宫是任人胡乱进出的地方么?”

    长平公主走到萧千夜跟前,平静地看着他道:“原来,陛下还知道后宫不是任人随便进出的地方?既然如此,皇叔和陛下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应该是父皇的贵妃寝宫吧?另外…”长平公主摊开手,手中放在一块金灿灿的蟠龙金牌。继续道:“本宫身为公主,进宫祭拜完父皇之后来看看贵妃娘娘,不需要亲自向陛下请示吧?”

    长平公主手中的,正是当初先帝赐给南宫墨和卫君陌的金牌令箭。先皇驾崩,但是事情还没有办完,金牌令箭自然也就一直都在南宫墨手中没有归还。

    萧千夜被长平公主堵得一噎,脸色有些不渝。

    南宫墨走过去扶起林贵妃,笑道:“贵妃娘娘怎么坐在地上?总不至于先帝尸骨未寒,就有人对先帝的嫔妃不敬了吧?”

    萧千夜冷眼看着南宫墨道:“星城郡主,林贵妃散播谣言祸乱后宫,其罪当诛!郡主不要多管闲事。”

    南宫墨从容一笑,语气依然平和淡定,“哦?不知贵妃娘娘散播了什么谣言?不如请陛下明示,也好让朝堂内外心服口服才是。否则,这先帝尚未出殡陛下就要赐死高位嫔妃,只怕难堵悠悠之口。”

    萧纯上前了一步,笑道:“郡主此言差矣,为妃子殉葬是自古以来便有的规矩,哪里有什么悠悠之口?”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但是,我方才分明听陛下说林贵妃其罪当诛。难道不是有人借为先帝殉葬之名行迫害宫妃之实?只是不知道,先帝若是在天有灵,是否能够安歇。”

    听了南宫墨的话,萧千夜眼角不由得抽了抽,紧握的手背上也是青筋毕露。先帝和太子的死,虽然并不是他所为但是萧千夜心中却还是很是心虚的。如今被南宫墨一提,更想起往日皇祖父对自己的关照和宠爱,心中更觉得愧疚难当。

    长平公主沉声道:“陛下,林贵妃为父皇打理后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三思。”

    萧千夜咬牙道:“这是宫中之事,还请姑母不要逾越了分寸。”

    长平公主脸色也是一沉,沉声道:“陛下到底究竟为何要置贵妃于死地?不如说出来听听。若是不然,本宫也只能请皇室宗亲和朝中文武大臣们评评理了。”

    “公主。”萧千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贵妃突然开口浅笑道:“多谢公主和郡主替我说话,不过却是不必。一朝天子一朝臣,又何必为难那些朝中的大臣们?陛下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是了。何况…我也想知道陛下要如何回答天下人的质疑。呵呵…新皇尚未登基就逼杀祖父的嫔妃…先皇总说陛下优柔寡断,本宫倒是觉得陛下比先皇更加心狠几分呢。”

    “贵妃娘娘?!”南宫墨叫道,一只手连忙扣住林贵妃的手腕,可惜却为时已晚。一缕血丝从林贵妃的唇边划落,林贵妃整个人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南宫墨连忙伸手接住她。

    “贵妃娘娘?”

    林贵妃望着南宫墨浅笑道:“郡主不比难过…从陛下驾崩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准备好几日了。本宫…无儿无女,陛下去了,以后的日子也只能在冷宫虚度,还不如…就此去了。”

    “娘娘何必如此?”南宫墨扶住林贵妃,低声道。她当然知道林贵妃自尽绝对不只是她所说的这些而已。

    林贵妃浅笑,殷红的血液不停地从唇边划落,“原本以为…要孤零零的老死宫中了,如今,有你为我难过我也觉得高兴的。虽然你我不过数面之缘,但是…我却真的很是羡慕你呢。以后…自己小心啊……”

    林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声音也越来越小,慢慢地闭上眼睛眼睛。

    “陛下…皇儿……母妃来了……”( )

175、追封

    林贵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即使是一心想要林贵妃死的萧千夜和萧纯也没有想到林贵妃会死的这么干脆。这个在宫中默默无闻的生活着,看似并不起眼的贵妃的性格竟是比这世上的大多数女子还要刚烈得多。

    大殿里顿时一片寂静。长平公主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息的林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冷笑一声道:“陛下,皇叔,现在你们满意了?!”

    虽然对林贵妃也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是至少林贵妃也还是自从先皇后过世之后长平公主在宫中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如今父皇刚刚过世,贵妃就被人逼死了,长平公主心中没有愤怒也是不可能的。

    萧纯干笑了两声,淡淡道:“长平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可没有逼着林贵妃去死。”

    萧千夜愤怒地瞪了萧纯一眼,萧纯这话的意思是说是他一个人逼着自己皇祖父的贵妃去死了?长平公主哪里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摄政王和陛下想要做什么,也不是本宫能够管得了的。本宫只是想要知道,贵妃娘娘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陛下如此不留情面?”

    萧千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当然不能说林贵妃说他害死了自己的父王和皇祖父。只得干巴巴地道:“这些都是朝上的事情,姑母身为女眷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长平公主定定地望着他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好,陛下教训的是,本宫受教了。那么…如今灵州瘟疫四起,请问陛下,本宫的君儿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陛下不会想要说这也是朝中的事情吧?瘟疫确实是朝中之事没错,但是君儿却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以大长公主的身份,请陛下开恩让他早些回来,免得本宫担心。还请陛下恩准。”

    萧千夜当然不想要卫君陌回来,他恨不得卫君陌直接死在灵州。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至少灵州的事情可以绊住卫君陌一些时候。很快各地藩王的世子就要到金陵了。萧千夜可不希望卫君陌这个时候再回来给他添乱。笑了笑,萧千夜温声道:“姑母,表弟去灵州的事情是皇祖父亲自吩咐的。自是因为对表弟的信任,如今皇祖父不在了,但是他吩咐的事情想必表弟还是不会推辞的。这也算是对皇祖父的一片孝心,你说是不是?”

    长平公主望着萧千夜半晌,方才淡淡道:“陛下还知道孝心二字便好。”萧千夜眼神一缩,笑容有些僵硬地道:“这是自然。”

    长平公主后退了一步,望着地上的林贵妃问道:“贵妃娘娘的后事,不知道陛下和摄政王打算怎么处置?”

    萧千夜跟林贵妃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现在人已经死了别的事情自然好说了。听到长平公主的问话,连忙道:“林贵妃对皇祖父情深意重,自愿为皇祖父殉葬,追封为皇贵妃。”

    “就这样吧。”长平公主有些厌烦地道,她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可争执的了。再怎么争执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了,何况如今这宫中这金陵皇城里到底还是萧千夜和萧纯的地盘。

    很快便有人前来将林贵妃抬下去收殓了,一个宫中还算受宠的一品贵妃,如果是在先皇还在的时候薨逝了,自然免不了要大半丧事,但是如今,却也只是被人抬下去收殓,最后得了一个追封的贵妃名位罢了。更多的,如果林贵妃不是死在这个时候,在后宫中多年之后说不定什么时候死的外人也不知道了。

    萧纯依然坐在主位上,丝毫没有皇帝当前谦逊一些的意思。而萧千夜似乎也完全没有自己的身份地位收到了挑战的愤怒和不悦,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萧纯的逾越一般。看得底下的南宫墨心中暗暗摇头,萧千夜这番作态,要么是真的太会掩饰自己了,百忍成钢,要么就是本性太过懦弱了,在如今只是比对方稍弱的情况下连这种理所应当的事情也不敢反驳。

    太过的忍耐,本身就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郡主,突然进宫所为何事?总不会真的是碰巧来看林贵妃的吧?”萧纯看着南宫墨笑问道。

    南宫墨抬眼看了看萧纯,浅笑道:“摄政王多虑了,南宫墨只是陪着母亲进宫来祭奠先帝,并没有什么事。”萧纯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宫墨,显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听说昨天郡主回楚国公府了?”萧纯问道。

    提起这个,南宫墨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浅笑嫣然,“正是呢,父亲还教导我说要效忠新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萧纯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显然在拉拢南宫怀的事情他也是碰壁了的。到底南宫怀有个女儿是新皇的庶妃,效忠新皇又占着大义的名分,南宫怀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去选择年纪已经不小,但是膝下却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子嗣的萧纯。

    对此,萧千夜自然是得意非凡的。当初有些后悔跟南宫姝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如今看来虽然南宫姝像是被南宫怀放弃了,但是到底比起跟南宫怀毫无关系的萧纯来说,他跟南宫怀的关系还是要近的多。虽然朝中不少大臣甚至是宫中的禁卫都在萧纯手中,但是军中他有鄂国公府和楚国公府支持,萧纯想要完全控制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萧纯脸色沉了沉,看着南宫墨笑吟吟的容颜道:“星城郡主不仅聪慧过人,就连嘴皮子也比别人利索许多。”

    “不敢,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摄政王。”南宫墨淡定地道。

    长平公主如今对萧千夜和萧纯可说是丝毫好感也没有了,自然不能看着萧纯这么挤兑自己的儿媳妇。也顾不得萧纯是长辈了,轻哼一声淡淡道:“既然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萧千夜心中有事,也没有功夫跟两人多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了。萧纯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能太不给萧千夜面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了。

    等到长平公主和南宫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萧千夜突然朝着萧纯的方向扑了过去。虽然被萧纯身边的侍卫挡了下来,却也还是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道:“你发什么疯!”

    萧千夜眼眸通红地瞪着萧纯,厉声道:“你做得那些事南宫墨怎么会知道的?你不是你厉害么?怎么连一个女子都瞒不住?!”萧纯也觉得有些下不了台,轻哼一声道:“事情总有意外,我怎么会知道当时南宫墨会在宫中?”

    “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不杀了她?”萧千夜怒道。

    萧纯仿佛看白痴一般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能杀难道他还会特意留下南宫墨这个活口在外面招摇么?那天晚上的情形,如果把南宫墨逼急了指不定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他可没有兴趣拿自己的命跟南宫墨的命赌谁的命大。更何况,他现在手中有着南宫墨不得不顾忌的把柄,他犯不着跟小女子拼命。

    萧千夜显然是对萧纯的想法并不满意,但是却也不可奈何。萧纯现在不是他能够掌控得了的人,但是…南宫墨却绝对不能再留了!

    “没想到…林贵妃竟然就这么…”马车上,长平公主有些感慨地叹道。

    南宫墨微微点头,林贵妃的死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接触的不多,但是南宫墨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有些骄傲的女子,她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下半生就在冷宫之中一天天的虚度?能够让皇帝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她手中,林贵妃自然不会是寻常的后宫嫔妃,必然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

    想起那天晚上皇帝让她照看林贵妃的话,南宫墨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身在宫外不过是个郡主的她又怎么可能照看得到宫中的太妃呢?皇帝的话,是指引她去找林贵妃,但是同时却也是绝了林贵妃的生路。林贵妃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虽然她不知道皇帝放在她那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却明白,真正想要保守这个秘密就只有死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公主,世子妃,到了。”马车在燕王府外面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恭敬地禀告。

    长平公主轻叹了口气道:“过两天千钰他们也该到了金陵了。这两天还要让人将燕王府收拾一下,咱们…也择个日子搬去公主府吧。”先皇赐下来的公主府早就修整好了,只是前些日子南宫墨和卫君陌都不在,长平公主也就懒得搬家了。但是现在燕王府世子肯定是要回来奔丧的,再不搬就不合适了。

    南宫墨点点头道:“都听母亲的安排。”

    扶着长平公主下了车,却见门口不远处站着几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南宫墨秀眉微挑,示意长平公主看过去。长平公主抬头一看,却见靖江郡王带着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长平公主秀眉微蹙,“他们怎么来了?”

    南宫墨低眉一笑道:“或许是为了接母亲回去吧?”

    长平公主侧首看她,问道:“你想要回去么?”

    南宫墨拍拍长平公主的手背,低声道:“母亲,我跟君陌是一个想法,什么靖江郡王之位君陌并不稀罕。母亲想要什么,我们都会为母亲找来的,君陌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长平公主眼神微闪,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君儿有他的骄傲,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不甘心而已啊。原本以为…就算不要靖江郡王之位,将来也能在皇兄那里为君儿要来一个郡王之位,断不会让他在金陵皇城里受委屈的,可惜现在……”

    长平公主虽然不爱出门应酬,但是跟太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太子生性温和宽厚,年轻时候对她们这些妹妹也多有照拂。只是如今萧千夜上位…这父女,兄妹跟姑侄到底是不一样的。

    南宫墨浅笑道:“母亲,君陌不会要母亲为他求来的爵位的。”

    长平公主莞尔一笑,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益。”

    两人说话间,卫鸿飞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公主。”

    卫鸿飞身后跟着的是卫君博和卫君奕,至于卫君泽当初自从断了腿之后就很少在金陵城中听到他的消息了,只怕如今还在家中养伤呢。

    “孩儿见过母亲。”卫君博和卫君奕齐声道。虽然公主已经带着儿子媳妇出府别居,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跟卫鸿飞和离,名义上也依然还是靖江郡王妃,是靖江郡王所有子嗣的嫡母。

    长平公主挑眉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卫君奕往旁边缩了缩没有说话,在靖江郡王府他一向就是最不起眼的,倒是也没有人在意。卫君博上前一步,带着恭敬地笑容道:“母亲,父王特地来接母亲回府的。”

    长平公主一怔,很快又冷笑起来,看着卫鸿飞道:“卫鸿飞,你到底再搞什么鬼?”之前卫鸿飞也不是没有来过,只是有燕王府的侍卫拦着,他根本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见长平公主了。长平公主又很少出门,来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之后也就渐渐地不来了。

    卫鸿飞道:“公主,这么久你的气也该消了吧?我来接你回府。”

    长平公主冷然一笑,淡淡道:“本宫不想给你没脸,你也别自己自讨没趣。你以为…离开靖江郡王府,本宫还会带着君儿和无瑕再回去么?至于你那世子之位,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防着君儿也是辛苦你了,你自己收回去吧。我的君儿用不着。”说着,长平公主淡淡地扫了卫君博一眼,卫君博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脸上也有些发红。

    长平公主的意思很明白,卫君陌从来不靠着靖江郡王府丝毫的关系,如今也已经是二品重臣了。反倒是他这个从小被卫鸿飞精心培养的儿子,如今依然还在朝中混日子。

    “无瑕,咱们回去。”也不再理会站在旁边的靖江郡王府众人,长平公主拉起南宫墨朝府中走去。

176、刺杀

    “长平!”看到长平公主如此毫不留恋的离去,卫鸿飞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

    长平公主回身,神色淡然地望着他。卫鸿飞叹了口气道:“长平,跟我回去吧。”

    长平公主笑容清冷,“回去?为什么要回去?”进过了这些日子这么多的事情以及南宫墨的开导,在看到卫鸿飞的时候长平公主也觉得豁然开朗了。区区一个靖江郡王府,在普通百姓眼里或许是了不得的高门显贵,但是在皇家眼里还不值一提。就算跟新皇关系再不好,她也是堂堂的大长公主,她还有两个手握重兵的兄长撑腰,她的儿子媳妇都是聪明厉害完全不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她何必非要守着一个靖江郡王的爵位?即使是从前,更多的其实也是不甘心罢了,而不是这的觉得靖江郡王这个爵位有多么的贵重。别的不说,卫鸿飞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就算把爵位传给君儿也不知道是哪年的事情了。靖江郡王世子和大长公主之子哪个身份更贵重不言而喻。

    看着长平公主脸上有些凉薄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卫鸿飞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他对长平公主并非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曾经他们也是感情极好的青梅竹马,只是卫君陌的出身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身为一个男子,总是被人说是依靠妻子的身份才有了今天的爵位已经让他心中很是不舒服了,卫君陌的身份更是让他们夫妻的关系雪上加霜。曾经他甚至跟长平公主提议过,只要舍弃卫君陌,他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却被长平公主痛骂了一顿赶了出去,从此卫君陌的纯在就成了梗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一根刺。

    看着卫鸿飞脸上变幻不定地神色,长平公主心中冷笑。不用猜她都能够想到卫鸿飞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卫鸿飞就是这样,从来都只会觉得别人对不起他,当年那些事情哪怕他仔细想了想甚至是事情发生的时候细心的向她求证一番,她可能都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但是…长平公主此时却在心中庆幸当初没有机会跟卫鸿飞说出实情,否则,君儿的小命还保得住么?

    再想起靖江郡王府那个老虔婆,想起自己当初刚进门的时候明里暗里受过的刁难。再看看卫鸿飞一脸深情的模样长平公主心中也只剩下淡然和无谓了。

    “长平,上次的事情是泽儿他们不懂规矩,你都搬出来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消气?如今金陵城中乱得很,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我担心。”卫鸿飞温声道,只是看着站在长平公主身后的南宫墨的眼神依然是冷漠而嫌恶的。当然他并不是嫌恶南宫墨本人,而是卫君陌的妻子这个身份。南宫墨耸耸肩没有说话。这个便宜公公连哄个人都不带半点诚意,他以为长平公主是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么?

    果然,长平公主对卫鸿飞的闻言细语半点也不领情。冷笑一声道:“卫鸿飞,当初本宫没有提和离是为了顾全皇家的面子,若是你觉得迫不及待想要纳继妃了,等父皇的丧期过了就把和离书签了吧。”

    卫鸿飞一愣,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何曾想过要纳继妃?长平,别闹了,母亲也经常提起你呢,跟我回去。”

    “提起我?”长平公主一脸被膈应了的表情,“你母亲提起我只会骂我吧?”

    显然长平公主对靖江郡王太妃知之甚详,那个老虔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从还年轻时候开始说话就尖酸刻薄。做了郡王太妃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了。原本对长平公主还算客气,但是等到长平公主过门没多久就露出了真面目。不是在长平公主面前唠叨自己的丈夫是为陛下而死的,就是整天忙着往卫鸿飞房里送人。然后三不五时就一副长辈的模样教导她做人妻子要大度贤惠,说得好像年轻时候连丈夫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要撒泼的女人不是她一样。更让人厌烦的是,这个老太婆总是喜欢在卫鸿飞面前说长平公主的坏话。说一次两次或许卫鸿飞还不相信,但是说上十次八次,身为一个孝顺儿子卫鸿飞也难免对妻子有几分怨言了。

    听长平公主这么说,卫鸿飞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

    站在卫鸿飞身后的卫君博上前一步,陪笑道:“母亲过虑了,祖母是真的十分挂念母亲。”

    长平公主也不动怒,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君博问道:“你姨娘如今跟你祖母相处的不错罢?她们当初可是好的如亲母女一般,如今能名正言顺的做婆媳自然是更好,你不劝着你父亲早些为你姨娘正名,却来劝我回去?”

    卫君博脸上的笑容顿时也僵硬了几分,他母亲跟老太妃的关系…还真是不怎么好。

    长平公主轻哼了一声,并不意外。她早就看明白,那个老太婆并不是单独对她有意见,无论谁做了她的儿媳妇都免不了一犯磋磨。从前一直有她挡在前面,冯氏跟老太妃又是表亲关系自然是不错。一旦她走了,冯氏虽然没有王妃之名,却又王妃之实,矛盾自然就多了。

    卫君博还算机变,神情片刻间就回复了自然,恭敬地道:“母亲是君博的嫡母,君博不敢无礼。”虽然他也希望自己的母亲成为正妃,他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但是无奈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父王是不会跟公主和离的。而且,庶子的身份虽然难听,但是有了长平公主这个嫡母,多少也能跟燕王和齐王拉近一些关系。前提是…他们能够将长平公主请回府去。如今新皇即将登基,看上去似乎一切平稳,但是到底最后大夏皇朝的实权会落在谁的手里还未克制。他们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无论谁掌握了实权,面对拥兵自重的藩王都得客客气气的。

    长平公主打量着卫君博一会儿,才回头对南宫墨笑道:“这孩子倒是比君儿会说话。”

    南宫墨浅笑道:“卫公子能屈能伸,自不是君陌能比得上的。”

    长平公主拉着南宫墨的手,淡淡笑道:“我倒是不指望他能屈能伸,他若总是跟人伏低做小,我看着也不高兴。”

    卫君博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了。他又不笨,怎么会听不出来长平公主和南宫墨是在嘲讽他。南宫墨浅笑道:“母亲也辛苦了,明早还要进宫先回去歇息吧。咱们还要搬家呢。”

    闻言,卫鸿飞父子皆是一喜。卫鸿飞笑道:“太好了,府里已经将你的院子收拾好了,就等着你搬回去呢。”

    南宫墨心中冷笑,只当没听见卫鸿飞那个“你”字,这种时候还想要将她和卫君陌排除在外,虽然他们也不稀罕再进靖江郡王府,但是卫鸿飞这种态度真的是想要接长平公主回府么?

    “王爷误会了,燕王舅舅的世子和公子即将到京城。我和母亲正打算搬去隔壁的公主府住了。先皇御赐的公主府早就准备妥当了,只是母亲这些日子一个人在家没有兴致搬家,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会陪着母亲一起将公主府打理好。至于靖江郡王府,谁稀罕王爷就留给谁吧。”

    南宫墨的话音未落,卫鸿飞的脸就已经绿了,怒瞪着南宫墨道:“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差什么嘴?真是毫无教养!”南宫墨抿唇淡淡道:“我的教养问题,王爷可以去问问楚国公。母亲,咱们进去吧。在门口耽搁这么久也不像样子。”

    长平公主慈爱地点点头,不悦地扫了卫鸿飞一眼道:“卫鸿飞,本宫的儿媳妇如何不需要你来多言,带着你的儿子回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卫氏父子,长平公主扶着丫头的手往燕王府里面走去。

    “长平!”卫鸿飞心中一急,连忙就要伸手去拉长平公主。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让长平公主就这么走了,或许就再也回不去了。南宫墨怎么会如了他的意?手指轻弹,一根银色的丝带从袖底划落,缠上了卫鸿飞的手腕。只是不到一指宽轻飘飘的一条丝带,却让卫鸿飞的手再也不能上前分毫,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长平公主往大门口走去。

    “让开!”卫鸿飞怒瞪着南宫墨厉声道。南宫墨秀眉微扬,笑容可掬地道:“王爷,惊扰大长公主的罪名,你吃罪不起,我是为你好。”

    “本王是她的丈夫!”卫鸿飞咬牙道。

    南宫墨不以为意,“王爷要不要去问问,当初五姨母的驸马是怎么过日子的?”卫鸿飞会这么嚣张,纯粹就是被长平公主的忍让给惯坏了。那个驸马敢向卫鸿飞这么嚣张,小妾就差没趴到公主头上去了。别的驸马,就算是公主不能生,最多也只是纳个通房丫头,生了孩子还是得养在公主身边。平时没有公主宣召,驸马更是别想踏入公主院里一步,卫家人这么嚣张是真的以为皇家不敢动他们么?

    卫鸿飞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总不能挡着一个晚辈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长平公主对不起他,他还要脸。

    南宫墨淡淡道:“母亲对王爷已经足够宽容,还请王爷自重。”

    南宫墨手中轻轻一抖,丝带从卫鸿飞的手腕上脱落,同时长平公主也已经踏入了燕王府内,转眼间不见了身影。南宫墨挥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卫关门,燕王府的大门在众人跟前沉重的合了起来。

    卫鸿飞冷恨一声,抬脚就想要往里面走。南宫墨身形一闪已经站到了台阶上,沉声道:“胆敢擅闯王府者,格杀勿论!”

    “是!郡主!”门口的侍卫齐声道。

    “南宫墨,你放肆!”

    南宫墨扬眉笑道:“我放肆?王爷是不是忘了,擅闯亲王府,本就是死罪。另外,你是郡王不假,本郡主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卫鸿飞气得嘴唇直发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句“你还是我儿媳妇”的话来。

    南宫墨脸上的笑容一敛,淡淡道:“王爷此时来接母亲回府,真的只是为了母亲么?”

    卫鸿飞微微撇开了眼,道:“与你无关。”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道:“这次燕王殿下不会回来,所以王爷不用害怕。王爷总不至于连几个小辈都害怕所以才这么巴巴地来接母亲吧?或者说…王爷是想要攀上燕王府和齐王府的权势?王爷…你这种有用的时候先殷勤,没用的时候就踢到一边不闻不问的态度,哪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敢让你攀啊。见风使舵方向也不要太快了。何况…如今这金陵城中风向还没定呢,万一你挑错了,将来还能再把母亲送出来不成?”

    “你…你…”卫鸿飞指着南宫墨半晌说不出话来。南宫墨低眉浅笑道,“王爷印堂发红,双眼充血,气息不稳,身体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大嫂。”卫君博皱眉,沉声道:“大嫂这么跟长辈说话,未免太过刻薄了些。父亲到底是……”

    “是什么?”南宫墨笑吟吟地问道,眼神淡漠地盯着卫君博道:“卫公子倒是惯会做好人,只是…若是眼底不是那么多的算计野心,本郡主还能勉强相信你是个谦谦君子。做戏都做不到底,就别在本郡主面前献丑了。本郡主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完,南宫墨转身朝侍卫吩咐道:“靖江郡王府的人靠近,不必通报,直接放狗就是了!”

    “…是,郡主。”燕王府太久没有主人,哪儿有狗啊郡主?

    回到府里,长平公主真坐在房间里做女红。听到南宫墨的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淡笑道:“打发他们走了?”南宫墨点点头在长平公主身边坐下,有些好奇地翻看着长平公主手中的东西,“母亲这是再做什么?”长平公主浅笑道:“天气冷起来了,给你和君儿做件冬衣。你这丫头穿的也太单薄了一些,君儿也是……”

    南宫墨一时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自古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别的人家做媳妇的只求能跟婆婆和平共处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哪里像长平公主堂堂公主之尊还亲自给她做衣服。反倒是她这个做儿媳妇的,除了平时陪公主说说话,倒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拿着她的神色,长平公主含笑拍拍她的脸颊笑道:“好了,母亲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这些琐事就不用理会了。君儿总是一个人做什么也不会跟我说一声,有你在我也放心一些。有了这个,比做一百件那些小事都要让我高兴。”

    “谢谢母亲。”南宫墨轻声道。

    长平公主笑道:“真的想让我高兴啊,你们就快点给我生个孙儿出来。趁着我如今有精神,也好帮你们照顾孩子啊。”

    南宫墨双颊微红,“母亲……”面上娇羞,南宫墨心中却只得暗暗吐槽:如今事情这么多,可真不是生孩子的好时候。长平公主想要抱孙儿的愿望短时间内大概是无法实现了。更何况…还没到十七岁就生孩子,南宫大小姐深觉接受无能。

    “卫鸿飞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说笑完毕,长平公主也不刁难她,淡淡地转换了话题。南宫墨坐到一边,撑着下巴道:“靖江郡王想要接母亲回去自然是真心的。不过…别的一些原因也是有的。”南宫墨看得出来,卫鸿飞对长平公主是真的有深厚的感情的。只可惜这感情并不足以让他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妻子,同样也不足以让他为此放弃其他的东西。无论是爵位,财富还是美妾庶子。或许卫鸿飞自己心中还觉得委屈,别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他凭什么就不行了?长平公主生下卫君陌令他蒙羞,明明是长平公主对不起他,凭什么还一副他错了的模样?

    只是他忘了,别的男人都不是皇家的驸马。享受了皇家赐予的荣耀,却不愿意付出。卫鸿飞若真有志气,拒绝靖江郡王的封号,如那些开国元勋一般凭借自己的军功哪怕只是封个国公,甚至是侯爵,南宫墨都不会这么看不起他。就如同南宫怀,南宫墨看他不顺眼,鄙视他在女色上的不清不楚,却不会否决他的能力。而跟南宫怀比起来,卫鸿飞显然是一无是处。

    长平公主想了想,也明白了。淡淡道:“以后我不想再见他了,你和君儿既然都不想要靖江郡王府,那么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母亲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母亲。”南宫墨浅笑道。

    深夜,南宫墨坐在书房灯下翻看着刚刚收到的信函。信自然是卫君陌通过紫霄殿传到金陵来的。心中提到因为萧纯最后放出了落阳山的病人,如今灵平二州大半的地方都传染了瘟疫。朝廷已经彻底切断了通往金陵的道路以免疫病传到金陵。另外,弦歌公子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治疗疫病的药物,只是弦歌公子并不满意药效还要继续改进,还有就是疫区缺严重缺药等等。

    看到此处,南宫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师兄研究出了治疗的药物就好,至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别的…总是会好起来的。

    再看后面,却是卫君陌询问金陵的情况,嘱咐她万事小心。一旦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带着长平公主离开金陵往幽州的方向去。紫霄殿的人马也已经撤回了大半,很快就会返回金陵保护她和长平公主的安全。

    细细的将信笺抹平,南宫墨淡淡一笑,提起笔开始写回信。书房里静悄悄地只听到偶尔烛花绽开的声音。

    南宫墨突然抬起手来,手中的狼毫笔如利箭一般脱手而去。穿破了窗户射向外面的黑夜中,只听外面咚地一声闷响,显然是什么落地的声音。南宫墨站起身来,冷声道:“你们胆子不小,竟然敢夜闯燕王府?”

    门外沉寂了片刻,突然书房的窗户轰然碎裂,几个黑衣人从窗口跃了进来,不约而同地朝着南宫墨扑去。南宫墨飞快地后退了几步,手中银针毫不留情地射出,几个黑衣人不及防备立刻倒地不起。南宫墨分毫不停,身影如惊鸿一般朝门外掠起,门口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一凉,直直地倒了下去。

    南宫墨落到院中,把玩着手中染血的匕首,垂眸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徒惹本郡主笑话。”

    “没想到…星城郡主杀人的功夫也如此利索。”一个声音沙哑的黑衣人沉声道。嗖嗖几声,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小院的墙头上。南宫墨微微皱眉,黑衣人道:“星城郡主请放心,我们只要郡主一个人的命,绝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南宫墨冷笑,“这副见不得人的扮相,看来不是江湖中人。”

    黑衣人短促地笑了一下,道:“江湖中人也怕紫霄殿的报复啊。郡主,要乖就怪你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自作聪明!”南宫墨冷然道:“你不说这话本郡主未必能猜到你是谁的人,但是现在……。”

    黑衣人愣了愣,很快又笑道:“无所谓。”死人,就算猜到再多也不用怕。

    南宫墨笑道:“看来你很有信心。”

    黑衣人道:“难不成,郡主还想要靠燕王府那些侍卫么?”南宫墨垂眸,淡淡道:“既然你们进来了,想必燕王府的侍卫是没什么用了。既然如此,就动手吧。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负。”

    “郡主,得罪了。”黑衣人沉声道,抬起手来刚要挥下,就听到一个明显心情不太好地声音在夜空中传来,“现在的人真是够不要脸的,这么多大男人围攻一个女人,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南宫墨一怔,看到来人不由得莞尔一笑,“靳寨主,别来无恙?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濯不知何时坐在了不远处的房檐上,一脸不爽地睨了南宫墨一眼,“你说呢?”

    “君陌让你来的?”南宫墨挑眉,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了。

    靳濯轻哼一声,足下一点飞身落到了小院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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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被迫入坑

    看到突然出现在小院中的男子,刺客们也是一怔。他们回来刺杀南宫墨自然也是提前最好了计划和准备的。如今卫世子不在,紫霄殿的人又大多数都还没有赶回金陵,燕王府原本侍卫就并不多还要保护长平公主,正是最好的动手的时机。就连蔺长风等人他们都特意安排了人去拦住,以免被坏了好事。谁知道就是这么的小心翼翼竟然还会有人跑出来搅局。

    靳濯抱胸靠着屋檐下的柱子,懒洋洋地望着院中的黑衣刺客,不屑地冷笑道:“萧千夜真是越来越低级了,连这种刺杀的把戏都能玩得出来。”

    “放肆!?”话音未落,那刺客首领就知道不好,连忙住了口,隐藏在黑巾下面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能恶狠狠地等着靳濯问道:“阁下是什么人?若是与南宫墨无关,阁下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靳濯懒懒道:“你方才没听见么?是卫君陌叫我老保护他媳妇儿的啊,你说我是什么人?”

    站在一边地南宫墨淡淡笑道:“果然是宫中的禁卫么?若是江湖中人,怎么会不认识靳寨主?”江湖中人当然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靳濯,但是敢在金陵皇城里行刺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就算没有见过也该听说过靳濯的名字。

    既然被揭破了身份,再硬撑下去反倒是显得自己更加愚蠢了。冷哼了一声,领头的刺客冷声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咱们心狠手辣了。一起杀了!”

    “大言不惭!”靳濯脸色一边,冷笑道。反手抽出身边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朝着黑衣人扑了过去。见他动手,南宫墨当然也不会客气,手中银光乍现,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黑衣人间穿梭。凡是被她靠近的人纷纷到底不起。刺客显然也看出了南宫墨在贴身近战方面的伸手和狠辣,纷纷与她拉开了距离。可惜一旦他们拉开距离,等待他们的就是南宫墨的银针。这一次南宫墨没有留情,大范围的毒烟容易误伤,但是抹了毒的银针暗器用起来却是格外的方便。

    “星城郡主好功夫。”打斗之中,靳濯还不忘分出精力来注意旁边的南宫墨。在灵州的时候就知道南宫墨的身手颇为了得,但是到了此时靳濯才发现南宫墨的武功已经不仅仅是不错而已了,就算是江湖中的绝大多数高手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不是南宫墨的年纪尚轻,靳濯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再想想另一个年纪比自己小武功却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卫君陌,靳寨主突然就觉得平衡了。天才果然都是扎堆儿的。

    南宫墨回眸一笑,手中的断刃毫不犹豫地划破了一个刺客的喉咙,淡淡笑道:“靳寨主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

    靳濯耸耸肩,这样的武功还叫差得远,这世上的男人还要不要活了。

    看到两人一边打架,还一边聊起天来了。一众刺客忍不住怒火中烧起来,手下的招式也越发的凌厉起来。

    小院里这么大的动静外边自然不会听不见,这边打起来没一会儿工夫东苑长平公主的院子灯火就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喧闹声。黑衣刺客见事不可为,只得轻啸一声带着人飞快地朝着府外而去。南宫墨和靳濯也没有再追,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无瑕……”长平公主披着厚厚的披风,在丫头的扶持下匆匆而来,跟在长平公主身边的还有燕王府中的侍卫。为了保护长平公主的安全,南宫墨将燕王府大半的侍卫都调到了东苑,并且吩咐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以长平公主的安危为重。

    难道地上躺了一地的死尸,长平公主脸色又是一白,“无瑕,你没受伤吧?”

    南宫墨连忙迎上前去,扶住长平公主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长平公主又急又惊,“这边闹得这么厉害,我怎么能不来?可有受伤?府中的侍卫到哪儿去了”

    南宫墨扶着长平公主往里走,一边示意侍卫将院子里的尸体处理了,一边笑道:“没有事,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罢了。母亲,外面冷,还是进屋里去吧。”三人进了大厅坐下,长平公主看了靳濯一眼道:“你休要糊弄本宫,这种情形能是小毛贼?哪个小毛贼敢跑到燕王府来撒野?还有,你这院子里怎么没有侍卫?”南宫墨浅笑道:“普通侍卫哪儿是那些人的对手,大约是被人迷晕了吧。”

    她院中倒也不是没有侍卫,只是不多而已。柳也被她派出去跟这蔺长风办事了,毕竟暗中的许多事情她如今还是不方便亲自去办的。不过,南宫墨也没有想到萧千夜竟然会做出派刺客刺杀她的蠢事请。看来,他真的很害怕萧纯杀害先帝和太子的事情暴露出去。如今倒好,杀人凶手不着急,萧千夜这个原本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人反倒是急的不行,难道他就没想过,这样的作为无异于做贼心虚么?若是将来事情暴露,再传出他派人刺杀过身为知情者的她的事情,谁还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长平公主沉默了半晌,方才问道:“是…千夜?”

    虽然她不算太聪明,但是如今金陵城里会想要杀南宫墨的人也不多。萧纯阴险狡诈,没有十成的把握轻易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就只剩下一个萧千夜了。

    南宫墨轻声道:“母亲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您放心便是,今日不成他们不会再来了。”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低声道:“委屈你了。这位…是?”长平公主打量着靳濯有些好奇地问道。南宫墨会让这人在这里,自然应该是自己人。长平公主却不知道,南宫墨之所以让靳濯在这里,一是因为他刚刚确实是帮了自己,二是因为他本身就知道刺客的真实身份。至于自己人,还差得远呢。

    南宫墨道:“这位是…浮望山的靳寨主,是君陌请过来帮忙的。”

    长平公主一怔,看着靳濯微微点了点头。南宫墨也知道长平公主对江湖中人并不了解,也不多做解释。靳濯挑了挑剑眉,拱手道:“见过公主。”长平公主淡笑道:“靳…寨主不必多礼,今晚多谢你了。”靳濯浑不在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长平公主也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站起身来道:“既然没事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这位靳寨主,我让总管安排客房吧?”南宫墨起身道:“我送母亲。”长平公主摇摇头,道:“你也累了,歇着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南宫墨依然送了长平公主出门,再回头便对上靳濯若有所思的眼神。南宫墨淡然笑道:“靳寨主有什么话说?”靳濯笑道:“长平公主倒是难得的亲和,一点儿也不像是皇家公主。郡主有个好婆婆。”南宫墨想到靳濯的身份想必是极为不收朱家人待见,不由得一笑。朱家这些年靠着靳濯得了不少好处,南宫墨自然不信朱家人会不知道靳濯跟朱初喻的关系。只不过是看不上靳濯的身份故作不知罢了。

    靳濯不悦,“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墨连忙摆摆手道:“没有,靳寨主和善嘉县主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还要多谢靳寨主今晚援手。”

    靳濯轻哼一声,只是想起朱初喻深色到底有些黯然。他答应卫君陌来保护南宫墨固然是为了朱初喻,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靳濯却有些怀疑自己跟朱初喻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在朱初喻说出了那些绝情的话之后,他真的还要不死心的继续跟她纠缠么?而朱初喻…又真的值得自己这样复出么?

    再抬头看看坐在不远处悠然喝茶的南宫墨,从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靳濯突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了,同时也有些理解宫驭宸为什么老是想要跟卫君陌作对,就凭卫君陌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就足够让天下绝大多数男人嫉妒不已了。而且,这个妻子还不是他自己求来的,而是皇帝赐婚的,运气不要太好。

    只看靳濯脸上的神色变幻,南宫墨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靳濯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相交几次,南宫墨还是颇为欣赏他的光明磊落的。这样的男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爱上了都定然会十分幸福的,只可惜靳濯挨上的却是一个最不需要爱情的女人。

    “靳寨主这次来,可见过善嘉县主了?”南宫墨问道。

    靳濯脸色有些黑,瞪着南宫墨道:“你想说什么?”南宫墨抿唇淡笑,道:“靳寨主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如果善嘉县主知道靳寨主在这里的话,或许会误会。对两位的感情只怕是…有些不好。”靳濯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知道我们闹翻了么?感情…我们之间当真有过感情么?”靳濯有些黯然地喃喃自语。

    南宫墨轻声叹息,“但是,靳寨主似乎余情未了。我与寨主虽然相交甚浅,不该交浅言深,却还是要说一句,以免将来追悔莫及。”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为别人感情的绊脚石,不管是朋友的还是敌人的。

    靳濯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道:“我这次进京就是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以后…大家各自珍重吧。”以保护南宫墨为条件,换卫君陌将来放过朱初喻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靳濯就是感觉到总有一天朱初喻会栽在这两个人手里。

    南宫墨了然地看着靳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靳濯话是这么说,只怕心中未尝没有想要看看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南宫墨心中更清楚,朱初喻只会越来越让他失望,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靳濯显然是不乐意跟人谈论自己的感情事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你真的不打算离开金陵?连将要登基的皇帝都想要杀你,你在这金陵城中还能混得下去?”南宫墨扬眉浅笑道:“越是身份不凡,想要做什么事情才越要思虑再三。相信我,今天之后萧千夜再想要杀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当了皇帝也不可能想杀谁就杀谁,相反的,一个还没坐稳皇位的皇帝更是需要处处小心。真想要杀伐随心,也是需要性格和勇气的,萧千夜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铁血性格。

    靳濯道:“就算他不怕人暗杀,也随时可以找你麻烦啊。”

    南宫墨道:“现在想要找他麻烦的人更多。”

    “总之一句话,你就是不走了?”靳濯有些暴躁地道,他答应了卫君陌要保护南宫墨,万一出了什么事,谁知道卫君陌那个蛇精病会不会迁怒到他身上?而偏偏,他对这些皇权贵族之间的争斗最不擅长了。

    南宫墨认真地点头,“我能到哪里去?”她对当通缉犯一点兴趣都没有,真的除了金陵城,萧千夜和萧纯才好派人来追杀她呢,到时候日子肯定是过得精彩刺激。

    靳濯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本寨主就屈尊给你当一段时间的侍卫。希望卫君陌回来之前你不会把自己的命给玩掉了。”

    南宫墨展颜一笑,道:“那就多谢寨主了。”有人不用是傻子,更何况还是靳濯这样的高手。

    燕王府有刺客闯入不是一件小事,毕竟七八具尸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置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南宫墨也没有打算悄无声息的处置了,萧千夜敢派人刺杀她,她若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算了,萧千夜还以为她喜欢忍气吞声呢。

    一大早,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和应天府尹何文栎就进了燕王府。看着摆放在燕王府花园里整整齐齐的一排尸体,几个人的脸顿时都绿了。堂堂金陵皇城天子脚下,而且还是藩王府邸,大长公主暂住之所竟然会有刺客闯入,简直是将他们这些守卫京城治安的人的脸打得啪啪的。

    五城兵马司来的指挥使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眼不发的南宫墨,以及坐在大厅里喝茶的长平公主苦着脸觑了一眼旁边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何文栎。虽然他是武将,但是大夏朝的文官向来比武将彪悍,此时…他也无比的希望何文栎发扬文官彪悍不怕死的精神在前面挡着。

    何文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连声感叹却什么也不说。指挥使无奈,只得轻咳一声道:“何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何文栎手一摊,“夏指挥使此言差矣,本官又不是仵作,能看得出什么?”

    那你特么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又感叹连连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何文栎道:“本官只是在惊叹,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夏大人,如今可是国丧期间,你们五城兵马司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请京卫营帮忙啊,再不然,本官应天府的衙役也可以多派几个出来帮着巡逻?”自古文官武将就是死对头,遇上了先掐了再说。

    “多谢何大人提醒!”夏指挥使咬牙切齿地道。

    “不必客气。”何文栎笑眯眯地道。

    “两位可看出了什么?”旁边,南宫墨淡淡问道。

    何文栎脸上的笑容一收,朝着南宫墨恭敬地一揖,道:“启禀郡主,以下官只见…这些刺客只怕…并非是江湖中人。”南宫墨挑眉,“哦?你怎么看?”何文栎凝眉道:“这些刺客手心的茧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显然是练同样的兵器所致,甚至可能连练武的量都是一致的。这跟江湖中人的习惯大为不同,倒像是……”江湖中人,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兵器能力也都是截然不同的。这样服装兵器甚至连训练都完全制式的,倒是更像是军中之人,或者是朝中权贵的府兵暗卫之类的。

    想到此处,何文栎有些哀怨地望了南宫墨一眼。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大了。

    旁边的夏指挥使更是郁闷,怒瞪着何文栎险些把眼睛瞪凸出来。你特么不是说没看出来什么么?!

    南宫墨面色淡然,心中却是冷笑。她也觉得萧千夜没那么快找到专业的江湖杀手。

    何文栎叹了口气,走到南宫墨身边低声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线索?”

    南宫墨淡淡笑道:“若是有线索,我又何必请两位大人过来?如今世子不在家,家中就剩下我和母亲两个弱女子,母亲昨晚也吓得不轻,还请何大人和夏指挥使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母亲正因为先皇驾崩哀痛不已,如今又遇此惊吓,若是出了什么事…本郡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世子燕王和齐王殿下交代。”

    两人神色皆是肃然,何文栎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夏指挥使道:“郡主请放心,末将一定尽快抓住凶手给公主和郡主一个交代!”

    蠢货!何文栎没好气地扫了旁边的大个子一眼,这凶手明显就不是一般人,这蠢货居然还迫不及待地往坑里跳,武将就是愚蠢!

    “何大人?”南宫墨笑吟吟地望着何文栎。

    何文栎苦着脸,拱手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南宫墨淡淡笑道:“本郡主相信何大人和夏指挥使的能力。如此,本郡主就恭候二位佳音了。”

    “是。末将告退。”

    看着南宫墨转身走回大厅里,何文栎皱着眉头挥手让人将尸体全部抬走。然后两人也转身往府外走去,虽然文官武将素来互相看不顺眼,偏偏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尹都管着京城的治安,职责方面颇有交叉远比京卫营更多,所以两人也算是十分熟稔。

    “何大人,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夏指挥使耿直地问道。

    何文栎叹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的麻烦大了。”

    “怎么说?”夏指挥使皱眉,“大长公主也并非不讲理的人,断不会迁怒与你我才是。难道…何大人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何文栎摇摇头,心道:“我虽然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但是凶手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且…谁先找我们麻烦,八成就跟凶手有关系了。”

    见他如此,夏指挥使也不好细问。他跟何文栎的关系其实一向也不太好。只得道:“这些刺客也太过嚣张了,简直没将王法放在眼里。本官这就回去,和几位同僚商议重新布置京城的防务。”五城兵马司一共有五位指挥使,职责,品级,权力相同。

    何文栎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随意,两人正要分道扬镳,就见一队人马匆匆的朝着燕王府门口而来。何文栎扬眉,“宫里的人?”这时候宫里的人来燕王府干什么?难道是安抚大长公主和星城郡主的?

    “可是夏指挥使和何大人?”

    “正是,这位公公是?”

    那内侍太监尖声道:“陛下有旨,召两位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是,微臣遵旨。”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两人还是齐声领旨。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何大人原本还算俊朗的容颜已经扭曲起来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扭曲的容颜上大约就只有两个子——卧、槽!

    星城郡主,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坑我啊。

178、再见秦惜

    ?

    “郡主,陛下找夏指挥使和何大人入宫了。”燕王府里,总管匆匆走进书房低声禀告道。

    南宫墨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总管也知道,这位星城郡主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如今这燕王府虽然说是长平公主的身份辈分最尊贵,但是事实上确是事事都由星城郡主做主的。应了声是,总管恭敬地退了下去。

    靳濯懒洋洋地坐在一边,撑着头望着正低头专注的看着账册的南宫墨道:“郡主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南宫墨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看了靳濯一眼淡淡道:“一个蠢货,有什么好担心的?”别人做了这种事恨不得没有人知道,萧千夜倒是迫不及待的将何文栎两人召进宫去,会说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能够做到何文栎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岂会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系?

    靳濯淡淡地提醒道:“那个蠢货即将成为皇帝。”

    南宫墨叹了口气,随手将手中的账册扔到一边道:“是啊,即将登基为帝。大夏有这么一个皇帝可真是……”不知道先帝在天之灵是不是会后悔?

    大夏开国不到三十年,根本还没有稳定下来。这个时候需要的哪怕不是一个如先帝那样强势铁腕的帝王,也需要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而萧千夜,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显然都不合适。

    “曾经听人说皇长孙温文尔雅才华横溢,没想到…星城郡主竟然如此看不上眼。”不得不说,萧千夜的外表和身份还是很能糊弄人的,当然靳濯这么说也不排除是因为朱初喻的“移情别恋”刺激所致。

    南宫墨道:“宋徽宗,李后主算不算才华横溢?”才华横溢跟适不适合做皇帝完全是两回事。更何况,历朝历代比萧千夜更加才华横溢的亡国之君比比皆是,萧千夜这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靳濯耸耸肩没说话,南宫墨挑了挑秀眉含笑看着靳濯道:“靳寨主这么闲?是不是想见见善嘉县主?”

    靳濯有些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对于某人在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行为很是不爽。南宫墨将手中的笔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淡笑道:“闲着没事,不如出去走走?”靳濯道:“星城郡主可真是不怕死。”南宫墨笑道:“别说得好像金陵皇城里随处都是刺客一样,我保证萧千夜不会再派人来行刺了。”靳濯暗暗在心中道:“萧千夜不怕人来,不代表别人不来吧?”

    南宫墨起身往外走去,一边叹息道:“也不知道新皇陛下是怎么想的,他就是直接派人来抄了燕王府砍了我也比派人来行刺靠谱吧?”

    “砍了你,难道他不需要向朝臣解释?”

    南宫墨回身看着她,“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如果先皇在誓,他下令杀了我,你猜有几个人有胆量问先皇要解释?”

    很显然,萧千夜没有这个胆魄。

    出了燕王府,靳濯脸色有些僵硬的跟在南宫墨身边。之前他并非没有来过金陵皇城,但是每一次都是暗中来暗中去,从来没有真正在金陵城中露过面。曾经他也希望过有一天和朱初喻一起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金陵皇城中,现在看来是永远没有机会实现了。却没想到如今却跟着南宫墨一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城中。

    看到南宫墨去的方向并不是高义伯府,靳濯暗中松了口气,同时又闪现出几分恼怒。

    “你耍我?!”

    南宫墨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我并没有说我要去高义伯府啊。秦家四小姐请了我喝茶,不过听说最近几日善嘉县主经常出入各家府邸,说不准就能碰上呢。”靳濯冷着脸,决定不再跟这个讨厌的女人说话。

    南宫墨挑眉看了看靳濯也不在挑衅他,漫步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秦家出面接待南宫墨的并不是秦惜而是秦家大公子秦梓煦。看到秦梓煦一派温文尔雅的迎出门来,南宫墨扬眉一笑,“秦大公子,别来无恙。”秦梓煦拱手笑道:“有劳郡主惦记,一切安好。郡主从灵州回来还未见过面,一路辛苦了。”

    南宫墨打量了秦梓煦一番,看来秦大公子最近的日子确实是很不错,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倒是也不难理解,先皇驾崩如果说谁最高兴,除了萧纯估计就是这些世家了。无论哪一个皇子皇孙上位,至少对这些世家来说都是一个**之机。而萧千夜上位就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了,萧千夜的性格想要跟这些盘根错节,同气连枝的世家斗,没有二三十年别想成事,这还必须是萧千夜自己握住了所有的权柄。如果萧千夜一直和萧纯暗中勾心斗角的话,两个人光是自己内斗就够了,别的事情什么也别想做。至少…世家绝对不是他们首当其冲的敌人,现在,萧纯和萧千夜的假想敌应该是藩王和他们彼此。

    南宫墨问道:“惜儿最近身体如何?”

    秦梓煦点头道:“还要多谢郡主,惜儿最近身体好多了。”

    南宫墨道:“我给惜儿带了一些药过来,是我师兄配的,可惜先试试看。”秦梓煦面上露出感激的深色,拱手道:“多谢郡主,这位是……”南宫墨含笑看了靳濯一眼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靳濯。”

    秦梓煦自然看得出来靳濯不像是寻常人,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笑道:“靳公子,幸会。”靳濯微微点头,神色有些淡漠地道:“幸会。”

    秦梓煦也不在意靳濯的冷淡,笑着引两人进门,“两位里面请。”

    进了秦府,靳濯木着脸跟在南宫墨和秦梓煦身边,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这种高门大宅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一路走过去路过的侍女仆人纷纷上前问好,很快便到了秦惜住的惜玉轩,秦惜被丫头扶着快步走了出来,“墨儿。”

    “惜儿。”南宫墨看看秦惜,原本消瘦苍白的容颜依然消瘦,不过脸色却多了几分红润,不在如往常那般苍白了。南宫墨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满意地点点头道:“还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是有好好保养的。”秦惜嫣然一笑,道:“自然。我也觉得我好多了,不过爹娘和哥哥还是不许我出去。”

    秦梓煦无奈地道:“你身体还没好,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怎么好往外跑?”

    秦惜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道:“我从来没有往外面跑过。”看看站在旁边的南宫墨,秦惜眨了眨眼睛。墨儿时常可以出门在外,真是好羡慕啊。

    “这位?”秦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靳濯,往秦梓煦身边靠了靠,好奇地问道。

    秦梓煦道:“这是星城郡主的朋友,靳先生。”

    秦惜微微一福,浅笑道:“见过金先生。”

    靳濯沉着脸微微点头,秦惜显然也不太会应付这样完全不给面子的人,只得拉拉南宫墨的手笑道:“墨儿,咱们进去说。”

    南宫墨含笑点头,任由秦惜拉着往惜玉轩里面走去,一边回头对秦梓煦笑道:“大公子,回头再来拜访。”秦梓煦自然明白南宫墨是有事情要找他,点了点头对靳濯笑道:“靳兄不如跟在下四处走走?”

    两人进了惜玉轩坐了下来,秦惜欢喜地道:“墨儿,你可算来看我了。”

    南宫墨含笑点点她的眉心道:“这么想我?”秦惜叹气道:“除了你,也没有人会来看我了。而且…我觉得跟你说话肯定比跟别人更有趣。”南宫墨也跟着叹气道:“我去灵州了刚回来,现在我倒是羡慕你了。”

    秦惜点头,她虽然足不出户,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有些关切地问道:“听说…你没有受伤吧?”

    南宫墨摇摇头,秦惜轻叹了口气望着南宫墨:“如今金陵城里风起云涌,墨儿你千万要小心。”

    “惜儿听说了什么事?”

    秦惜摇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不过…几天善嘉县主来过秦家好几次。还有…还有阮郁之。”

    “阮郁之?”南宫墨一怔,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阮郁之这个人,皱眉道:“他来干什么?”朱初喻来还能说是为了萧纯或者萧千夜办事,但是阮郁之来,南宫墨绝不相信他会是单纯为了公式。

    秦惜浅笑道:“还不是那些事儿?你不用担心,就算高义伯府再怎么如日中天,我们秦家也不会怕他们的。”朱家只有一个朱初喻,朱初喻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到底是无法直接参与朝政。据算是再怎么被萧千夜和萧纯看重,朱家暂时也还惹不起秦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秦惜是秦家最得宠的嫡女,阮郁之想要干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南宫墨淡淡道:“需要帮忙尽管说一声。”正好看阮郁之不顺眼的人不少,南宫墨也不介意再踩他几脚。反正之前的事情已经跟阮郁之交恶了,再坏一点也没关系。

    “嗯,谢谢你。”秦惜浅笑应道。

    “谢什么,举手之劳。”南宫墨道。

179、争锋相对的谈判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有秦家的管事过来请南宫墨过去,说是秦家家主有请。南宫墨有些意外,她跟秦梓煦和秦惜相交了一段时间,甚至是为秦惜开药治病,秦家家主都从来没有亲自见过她。对秦家家主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在极少的几次宫宴中远远的见过几次。只觉得是一个跟秦梓煦一般温文尔雅地中年人,但是气势却远不是现在的秦梓煦能够比得上的。从之前听到的一些消息可以看出,这位在金陵城中名声并不十分显赫的秦家家主是一个相当睿智的人。至少他是十分适合秦家家主这个身份的人。

    秦惜对此也有些意外,含笑对南宫墨道:“想必是父亲有正事要跟你谈,我就不过去碍事了。”

    南宫墨也不在意,点头笑道:“回头再来找你说话。”原本他是想要跟秦梓煦谈的,没想到秦家家主竟然会亲自出面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这样自然更好。毕竟,秦梓煦虽然是秦家下一代家主,但是现在却还无法完全做得了秦家的主。许多事情还是需要秦家家主应允。

    跟着秦家的管事来到秦家主院的书房外面,管事恭敬地侧身道:“郡主,里面请。”

    南宫墨微微点头,“多谢。”

    走进书房,果然看到秦家家主已经坐在书房里等着了,秦家家主下首还坐着秦梓煦,却不见靳濯的身影。南宫墨挑眉,还没说话秦梓煦起身笑道:“郡主,靳兄不耐烦书房的气氛去西苑的练武场了。”南宫墨好奇道:“哦?秦家还有练武场?”

    秦梓煦笑道:“秦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习武的子弟也不少。”

    “星城郡主,之前驾临敝府,老朽有事在身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秦家家主起身道。南宫墨微微一福,浅笑道:“秦家主言重了,小辈们之间的一些琐事,如何敢劳动家主?”亲家主摆摆手道:“若不是有郡主出手,小女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安泰,老朽感激不已。”南宫墨莞尔一笑,“举手之劳,家主不必记在心上。”

    两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已经明白了各自的想法。秦家家主是在告诉南宫墨,秦家对南宫墨当初揭破阮郁之的事情并不介意。虽然南宫墨当初的事情事实上也是对秦惜有益的,但是也确实是损害了秦家的名声。如果南宫墨不急于对付阮郁之,秦家完全有办法用更隐秘的方法解决阮郁之。

    同样的,南宫墨也是在告诉秦家她并没有打算用之前的事情来跟秦家换取什么好处或者人情。

    秦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郡主请坐下说话。”

    很快有人送上了茶水又无声的退了出去。书房里只有秦家父子两人和南宫墨一人,南宫墨坐在客位上淡定的喝着茶,对着气势身份不凡的秦家父子二人也没有丝毫的示弱之意。秦家家主看看自己的儿子,在看看旁边的南宫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声。自己的儿子在同辈中已经算是极为优秀的了,但是比起星城郡主这个女子来说却还是难免差了几分。

    “郡主此来…不知所为何时?”良久,秦家家主方才淡淡问道。

    南宫墨挑眉,含笑望着秦家家主。若是秦家家主不知道她所为何事,又怎么会来见她?只是,身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秦家家主即使看上去像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是实际上脸皮之厚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所以,南宫墨不说他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南宫墨,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顽皮的晚辈一般。

    南宫墨耸耸肩,也不在意先让一步。从容自若地道:“前两天…朝廷上的事情不知道秦家家主有什么看法?”

    秦家主扶着胡须,仿佛有些疑惑地道:“不知郡主所说的是什么?”

    南宫墨垂眸,轻声道:“自然是…灵州瘟疫之事。”

    秦家主眸光一闪,道:“灵州瘟疫之事…老夫自然也是深感担忧。只是…如今新皇登基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乱子只怕是…等到新皇腾出手来,对这件事依然会追查到底。”秦家主定定地望着南宫墨,仿佛是再问南宫墨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南宫墨淡然道:“有些事情…无论知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都必须有人来做,不是么?”

    秦家主笑道:“郡主心怀百姓,老夫佩服。”

    南宫墨叹了口气,望着秦家家主道:“我想,家主既然愿意见我,自然不是想要在这里跟我打机锋的?”秦家主脸上的笑容一顿,深深地望着南宫墨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郡主的来意,老夫明白。只是先帝是世家如眼中钉肉中刺,新皇陛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受先帝耳闻目睹,想必也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好看法,只是暂时腾不出手来罢了。但是,如果咱们主动出手,新皇和摄政王只怕也不会客气。”想起前不久看到的那一直诏书,秦家家主就忍不住冒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先帝死的突然,只怕现在死的就是他们这些世家了。从这一点来说,秦家以及金陵城中的诸多世家都是要感谢萧纯的。

    南宫墨低头喝了一口茶,才道:“灵州的事情,家主真的…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秦家家主脸色微变,沉声道:“老夫不懂郡主的意思。”

    南宫墨挑眉道:“萧纯二十多年的布置确实是惊人。但是,金陵十大世家当时至少有七八家是盯着灵州的吧?秦家主真的不知道灵州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想要将事情闹得更大了之后好拉皇长孙下马?”

    “郡主慎言!”秦梓煦沉声道。

    “梓煦。”秦家主沉声阻止了儿子,望着南宫墨声音淡淡地道:“郡主这话…未免太过了一些。秦家虽然不是什么积善之家,却也淡然做不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南宫墨抿唇一笑道:“秦家主和大公子太紧张了,本郡主并没有说都是秦家所为,但是秦家知情不报…总是事实吧?”

    好一会儿,秦梓煦叹了口气道:“郡主的消息也是十分灵通。不过,此事确实是跟秦家没有关系,灵州的事情一向是交给另外几家盯着的,毕竟咱们在金陵城中要做的事情更多。我和父亲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

    “我知道,所以我是来找秦家而不是找连家和杨家。”南宫墨道。如果秦家真的为了陷害萧千夜而可以隐瞒灵州瘟疫的消息,南宫墨也不会选择跟秦家合作。

    秦家主看着南宫墨道:“郡主的心意老夫明白,但是老夫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为家族考虑,这一点还请郡主见谅。毕竟…若是一着不慎,配上的可是整个秦家几百口人。”见到南宫墨点头,秦家家主才继续道:“郡主来此,是想要秦家相助处理灵州瘟疫的事情?听说卫世子还在灵州,郡主是担心世子么?”

    南宫墨道:“虽然新皇和摄政王迫于百姓的言论而排除人前往灵州协助处理瘟疫只是,但是…陛下的想法想必家主也是明白的。至于摄政王…摄政王或有什么杀手锏,可惜心思却没有在瘟疫上。晚辈刚刚收到消息,瘟疫已经蔓延到灵州各地,如今无论是大夫还是药材都极为缺少。”

    “郡主的意思是?”秦家主皱眉道。

    南宫墨道:“原本晚辈也不敢打扰秦家主,只是…如今市场上的药材被人收购一空……”秦家家主皱眉,思索了半晌抬起头来道:“朱家?”南宫墨点头,叹息道:“早在晚辈回京之前,朱家就已经大量收购各种药材。已经暗中运往灵州,但是……”

    “郡主请说。”

    “这些药却是悠闲给灵州的权贵和有钱人用的,短短一个月,灵州境内甚至是附近的药材价格上涨了不止十倍。寻常百姓甚至是普通的小医馆根本买不起药。而朝廷…短时间根本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药材。”南宫墨道。

    秦梓煦皱眉,惊愕地道:“朱家已经富甲天下,居然还想要趁着这种时候发灾难财?”秦家主轻哼一声道:“之前为了支持新皇,朱家可是投进去了不少的钱。如今不正是收回来的时候?”秦家主素来都看不上朱家,此时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真是荒谬!”秦梓煦义愤填膺地道。

    秦家主倒是没有秦梓煦那般的义愤,只是问道:“还是那句话,秦家若是帮了郡主,对秦家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若是秦家出手,先帝和摄政王难免会将秦家看着跟卫世子一路的。老实说,目前…卫世子还没有资本让秦家为他押上所有的赌注。”

    南宫墨挑眉道:“这如何能算得上是帮我和世子?难道灵州不是大夏的灵州?灵州的百姓不是陛下的子民?”

    “可惜…新皇可能并不这么认为。”秦家家主道。

    南宫墨道:“若是再加上本郡主和世子的一个承诺呢?秦家主也不必诳我,此事只要处置的得当,秦家并没有什么危险。秦家传世数百年,难道不知道名声的重要性?”秦家主垂眸沉默了片刻,道:“卫世子和郡主的承诺…老夫记住了。”

    南宫墨展颜一笑,“多谢家主。”

    ------题外话------

    么么~今天去看熊猫了。熊小萌真是一种可爱的小东西,萌化了。明天后天去峨眉,不造能不能更新,亲们表等了,后天回家!

180、给脸不要脸

    听到秦家主的答复,南宫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萧纯和萧千夜两个人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不惜牺牲灵州的百姓也要对付卫君陌,卫君陌远和师兄远在灵州将会有大麻烦。如今秦家答应帮忙,事情自然好办的多。自谢家之后,秦家隐隐为金陵世家之首,只要秦家同意的事情,别的人家也不会太过为难。

    秦家主看着南宫墨道:“老夫虽然同意,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无能为力的。想必郡主也明白,所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是朝中官员,咱们这些世家也是一样的。前段时间郡主是觉得咱们这些金领世家分外团结,却不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如今新皇登基之后暂时并无对世家动手的意思,时间若是再久一些,这些日子的抱成一团的关系只怕也岌岌可危了。”

    这世上万事万物都脱不了利益二字,金陵这些世家之间自然也是有利益之争的。实力强盛的想要更强盛,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实力差一些的更是要踩着前面的人往上爬。先皇性格强硬,铁血手腕,更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无可转圜,所以世家只能抱成一团对抗皇室。但是新皇的性格明显跟先皇截然不同,只怕轻易不会对世家动手。对抗皇权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是最好。因此已经有不少人在开始蠢蠢欲动的打起新皇的主意来了。

    “说起来,还是谢侯看得开。老夫也是佩服啊。”秦家家主叹息道。

    南宫墨点头道:“晚辈自然不敢让秦家公然对抗皇权的。“再怎么自恋南宫墨也不会以为自己能够说动秦家主押上整个家主跟萧纯和萧千夜对着干。不是她不能言善辩,而是她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筹码。更何况,她和卫君陌又没打算谋朝篡位,要秦家那样明火执仗的站在自己这边做什么?

    秦家主赞赏地望着南宫墨笑道:“星城郡主果真是个奇女子,梓煦却还要好好学学。”

    秦梓煦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秦家主摆摆手起身笑道:“罢了,既然答应了郡主的事情,秦家自然尽力而为,请郡主放心便是。这是交给梓煦去办,郡主可放心?”南宫墨拱手道:“多谢秦家,秦大公子晚辈自然是放心的。”秦家主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南宫墨很是识趣地站起身来告辞,“如此,晚辈告辞。”

    “郡主慢走。”秦家主道:“梓煦送郡主出去。”

    “是,父亲。”

    看着南宫墨和秦梓煦双双走出书房,秦家主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地多了几分端凝。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楚国公一介武夫,没想到竟然能够养出如此有胆色却又聪慧的女儿。若是星城郡主生在秦家,哪怕是个女儿……秦家主摇了摇头,不由失笑。

    出了书房大门,南宫墨与秦梓煦漫步而行。秦梓煦微微落后半步,不时的侧目打量着南宫墨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南宫墨自然主意到了秦梓煦的神色,淡笑道:“大公子有话要说?”秦梓煦摇摇头道:“郡主…做这些事情,卫世子可知道?”

    南宫墨道:“他远在灵州自然不知。”

    秦梓煦道:“那卫世子……”言语间颇有些踌躇之意,南宫墨却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南宫墨到底是个女眷,虽然有郡主的身份,长平公主也十分宽厚,但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是有诸多约束。南宫墨在金陵的行事素来算不得太低调,如今卫君陌不在金陵,南宫墨却直接许下了对秦家的承诺,将来卫世子知道了未免会心存芥蒂。秦梓煦甚至有些怀疑自家父亲怎么会被南宫墨说动的?星城郡主的话真的能够代表卫世子么?

    南宫墨淡笑不语,秦家家主自然不是真的完全相信她能够做得了卫君陌的主。身为一家之主,秦家主还没那么天真。只是南宫墨所说的,所要求的对秦家来说付出和收获完全呈正比。秦家并不需要出太多的力,但是却可以得到好的名声,卫君陌甚至是燕王齐王的人情,或许还有一份自己的心安。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秦家主会答应并不意外。

    南宫墨这个要说话,之间不远处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

    秦梓煦不悦地皱眉,“出了什么事?!”秦家的规矩素来不小,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下人也不会如此失礼。但是即使如此,在客人面前失礼终究是不好。管事蹿了口气,语气还带着微喘地道:“郡主,郡主带来的那位靳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秦梓煦一怔,只见身边一道疾风掠过。在看是只看到南宫墨飘然远去的背影。秦梓煦无奈,摸摸鼻子问道:“怎么回事,仔细说。”

    管事道:“方才善嘉县主带着人来拜访,夫人在大厅里接待县主。不知怎么的,靳公子就跟善嘉县主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善嘉县主?”秦梓煦扬眉,“朱家大小姐?”原本朱初喻是没有资格没有不收帖子就上门拜访秦家的。只是现在朱家气势正盛,而且又有着县主的身份在,秦家自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她带了什么人来?”秦梓煦问道。管事道:“有…有几个侍卫,还有,还有阮郁之,阮公子。”

    闻言,秦梓煦没好气地瞪了管事一眼,道:“怎么不早说!”说完连忙急匆匆地朝着大厅的方向而去了。同时心中对朱初喻的印象又下降了好几份,朱初喻又不是不知道秦家和阮郁之的过节,当初收留阮郁之就已经有些让秦家不喜了,现在居然还敢带着阮郁之上门,实在是太不将秦家放在眼里了。

    秦家大厅里,秦夫人保养的极好的容颜上一片铁青,看着朱初喻的神色也更多了几分不善。秦惜坐在她身边,低声安慰着母亲,朱初喻神色倒是淡然自若,只是看着站在对面的靳濯眼底还是有几分不悦和怒意。

    旁边不远处,阮郁之原本斯文的脸皮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睛肿的老高,就连牙齿也缺了两颗,半点也看不出来当初那个风流才子的模样。门外,朱初喻带来的几个侍卫也全部躺在地上**不断,却半晌都爬不起来。

    秦夫人冷眼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人欺负到我秦家家里来了?当真以为我秦家怕你朱家不成?”

    朱初喻垂眸,淡淡道:“此时纯属误会,还请夫人息怒。何况…如今受伤的都是我们朱家的人,贵府并没有伤到一丝半毫不是么?”秦夫人冷笑一声道:“难道是我请善嘉县主来的?”金陵十大世家之首的秦家,和世家之末的朱家,原本相差太大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如今朱家俨然如日中天,而且目标直指秦家。秦夫人自然也不会对身为朱家大小姐的朱初喻有多客气。

    “还有这个人!你带他来干什么?”秦夫人扫了一眼被揍得灰头土脸的阮郁之,冷声问道。原本靳濯在秦家大人,秦夫人是该很不高兴的。但是靳濯打得是阮郁之,秦夫人心中却觉得万分舒顺。身为母亲,想到自己女儿险些被一个人渣给骗了,秦夫人就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抽他一顿。之前阮郁之受了教训躲起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出来,甚至还敢登堂入室到秦家来。没有直接让人连着朱初喻打出去已经是秦夫人修养好了。

    阮郁之却似乎有些不甘寂寞,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浑身酸痛,傲然道:“本官是新皇亲封的大理寺少卿。”神色间颇有些得意之色,只是他此时鼻青脸肿的模样,这份得意就更加让人觉得猥琐不堪入目了。

    秦惜皱了皱眉,淡淡地转过头去。心中暗暗后悔当初竟然会选择这么一个人。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自己真的跟这些的人成婚了,只怕才会死不瞑目呢。

    秦夫人脸色却是一变,沉声道:“善嘉县主是执意要跟我秦家为难了?今天是来炫耀的?”阮郁之在金陵皇城无权无势,说得难听一点死了都不一定有人会知道。新皇还没登基就能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是晋升为握有实权的大理寺少卿,说没有朱家的手笔秦夫人怎么会信?

    朱初喻浅笑道:“夫人言重了,今天小女前来,是有间好事想要告诉夫人一声呢。”

    南宫墨走到大厅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秦夫人愤怒地声音,“善嘉县主请回吧,咱们秦家招待不起善嘉县主!”

    南宫墨跨入大厅,之间秦夫人满脸怒气地瞪着眼前的朱初喻和阮郁之,秦惜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

    见到南宫墨进来,朱初喻眼眸闪了闪,连忙上前盈盈一拜,“见过郡主。”仿佛没有听到秦夫人送客的声音。南宫墨微微点头,“正巧,善嘉县主也在。”从朱初喻身边擦肩而过,真的秦惜身边拉起她的手把了把脉道:“什么事就值得这么生气了?小脸都白了,快坐下歇歇吧。”

    秦惜勉强笑了笑,顺从的坐回了旁边的椅子里。

    “秦夫人,到府中未及拜会,失礼了。”南宫墨回头对秦夫人道。秦夫人知道南宫墨是自家女儿的大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郡主言重,遇到这些糟心的事儿,让郡主见笑了。”

    “哪里。听说靳兄伤了贵府的人,不知可要不要紧?还请夫人见谅。”南宫墨道。

    “郡主哪里的话,这位…靳公子也并未伤到咱们府上的人。”秦夫人道。

    南宫墨微微展眉,道:“那就好,没伤人就好,靳兄是江湖中人若有什么误会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这个武夫伤的是我!”背后,阮郁之咬牙切齿地道。方才南宫墨分明看到他了,却当成没看见一般。对于阮郁之这种本就爱好虚名,又失去一些再重新得到的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大概便是别人的忽视了。当然阮郁之不会认为自己之前的遭遇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会觉得自己之前是遇到了小人,遭人陷害命运坎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以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他却没有想过,秦家想要对朱家怎么样或许有些麻烦,但是想要对付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墨回头看了看阮郁之,皱了皱眉问道:“这位是谁?怎么如此模样?靳兄,你这是……”

    一直作壁上观的靳濯终于开口说话了,只会懒懒地道:“随手打了一直到处乱叫的狗,还要跟郡主禀告不成?”

    南宫墨莞尔一笑,“打狗自然是不用。不过……”

    “那不就得了。”靳濯斩钉截铁地道。等这南宫墨的眼神分明再说:你再问!爷打了就打了。

    南宫墨无奈,总之靳濯就是坚决的将这人当成狗了。不过……“这位公子是?”

    阮郁之几欲吐血,他自诩才华横溢相貌出众,却不想几次见面南宫墨却根本不记得他。

    朱初喻嫣然一笑,“郡主何必开玩笑,这位是新任大理寺少卿阮郁之,软大人。”

    南宫墨看了朱初喻一眼,淡淡笑道:“善嘉县主好本事。”

    朱初喻心下了然,微笑道:“郡主过奖了。”

    南宫墨看看朱初喻又看看秦夫人,道:“方才夫人和县主似乎有事,我是否来的不是时候?”

    秦夫人拉着南宫墨道:“郡主哪里话,一直没机会跟郡主说话,今天好不容易见了还请坐下喝杯茶。善嘉县主,请吧。”朱初喻叹息道:“秦夫人当真不考虑么?秦四小姐已经十七岁了,正好与舍弟的年纪相配……”

    “滚!”秦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修养礼仪,直接开口骂道。朱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成材,朱初喻所说的那位朱家三公子更是声名狼藉之辈。居然妄想娶自己的爱女,若真的将惜儿嫁进了朱家,只怕不出几个月就能给他们折腾死了。

    朱初喻也不动怒,道:“夫人不同意便罢了,何必口出恶言?夫人也知道,舍姐早前如越郡王府为侧妃,如今新皇登基已经定下了贵妃的位份。咱们朱家虽说家世比不得秦家却也不算辱没了秦小姐罢。”

    秦夫人冷笑,真是给脸不要脸!

    “善嘉县主。”秦夫人冷冷地看着朱初喻道:“我看着县主的年纪也不小了罢?有那个功夫操心别人的婚事,还不如早些想想怎么将自己嫁出去。至于我们惜儿,自有父母高堂为她费心,再不济也有她兄长扶持着。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善嘉县主一个女儿家整理日东走西窜,如今还操持起三姑六婆的营生了。倒是为了什么?”

    朱初喻脸上一红,她虽然素有大志,却也到底还是个姑娘家。朱初喻也并不想南宫墨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并不觉得嫁不嫁人是什么大事。在朱初喻心中女儿家自然还是要找个好人家的,只是她眼光高,不愿屈居。但是偏偏她看上的人或是看不上她,或是另有所爱,或是如秦梓煦这般的跟朱家本身就不对盘,别说结亲了,不结仇就不错了。如今想要将让自家三哥娶秦惜也是希望借此拉拢跟秦家的关系罢了。

    秦夫人打量着她,眼光却是万分不屑地,“从前听说星城郡主在金陵最是有名,这些日子我才知道此言大谬。星城郡主做的事情桩桩件件也是为了正事,或是为夫婿打点,或是得了公主允准或是奉先皇旨意,却也没有县主这般的活跃。却不知道县主是做了些什么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不成?”

    朱初喻脸色不变,心中却暗骂秦夫人难缠。心中更是深恨秦夫人的话戳中了自己的痛处。看了一眼站在秦夫人身边的秦惜,朱初喻眼神微闪。既然秦家敢如此羞辱她,她还非要秦惜嫁入朱家不可!秦家自以为百年世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先皇只是稍微露出点想法意思,这些世家还不是忙不迭的就抱在一起想方设法。可见…他们这些人再厉害也是拗不过皇权的。

    微微后退了一步,朱初喻淡淡道:“我们朱家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娶四小姐的,还请夫人三思。既然夫人有事,我就先行……”

    “不用三思!惜儿绝不会嫁给朱家人的!”门外传来秦梓煦坚定地声音,众人回头之间秦梓煦冷着脸站在门口,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什么时候做起媒婆来了?”朱初喻脸上一僵,笑道:“不过是倾慕四小姐才貌……”

    秦梓煦也不等她说完,轻哼一声道:“金陵城中多得是未婚男女,善嘉县主若是闲得慌的话,本公子可以发出消息去让他们上门去求县主便是。至于我们家,不必县主操心!不过,我看…县主最该操心的是自己罢?惜儿年纪大了一些是她身子不好,咱们家也不好将她送出门去拖累别人。不知道…县主又是有什么隐疾?”

    连隐疾都出来,朱初喻又是气又是羞。这话若真的传出去,朱初喻的名声只怕也不能要了。其实她也未必不知道自己贸然上门提这件事不妥,但是看着南宫墨素日行事从来没有什么顾忌,除了刚回京的时候被言官弹劾过以外,竟然半点事情都没有。她自认为才华能力并不输南宫墨,也不甘心只能躲在暗处筹谋,这才上门了一次却不想踩到了马蜂窝。

    朱初喻还没说话,阮郁之已经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放肆!你竟敢如此对县主说话。”

    “阮郁之?”秦梓煦斜了阮郁之一眼,阮郁之傲然道:“正是本官。”看着眼前的阮郁之和秦夫人母女,阮郁之心中只剩下得意和解气。他当然也知道朱三是什么德行,但是朱初喻提出这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对。甚至恨不得秦惜立刻被嫁到朱家才好。我对你那么好你不是看不上我么?那你活该嫁一个没本事又**的丈夫,天天独守空房。另一方面,阮郁之又对朱初喻惊为天人。自己落难,整个金陵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朱初喻帮了自己收留自己,如今甚至向新皇替自己求了官位。在阮郁之眼中,朱初喻更甚再生父母,自然容不得秦梓煦无礼。

    秦梓煦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来人,给我将他们赶出去!”

    “是,公子。”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刻从了进来,拉起阮郁之就往外走。

    “放肆!本官是朝廷命官,还不放开本官!”阮郁之又惊又怒。

    朱初喻倒是更识趣一些,只是深深地忘了秦梓煦一眼,淡淡笑道:“本县主自己走便是了。”到底是县主的身份,秦家下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只得看着她从容自若地走了出去。比起被人拎在手里扔出去的阮郁之倒是多了几分风度。

    看着他们离去,秦梓煦冷笑道:“什么东西也该乱攀咱们秦家的大门。真以为要出一个贵妃就了不得了?”

    身后,南宫墨悠悠笑道:“若是朱妃当真封为贵妃,只怕还真是有些麻烦呢。大公子早做准备才好。”

    秦梓煦了然,点头笑道:“多谢郡主提点。”朱家二小姐有孕在身,本身就是越郡王侧妃。越郡王不受宠,如果朱妃剩下了皇子,将来的事情毕竟不好说。朱家,说不得还这的要起来了。到时候朱妃纵然为难不了秦家,但是想要为难为难秦惜一个小女孩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夫人皱眉道:“这个善嘉县主,当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道高义伯和夫人都在做什么?整日里好像真个高义伯府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似得。如今竟然还…真是荒谬!南宫墨不由一笑:朱家难得出手的人,还真的只有朱初喻一个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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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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