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盛世医妃TXT下载盛世医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世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凤轻     盛世医妃txt下载     盛世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09、储位之争

    太初帝看了看儿子,皱了皱眉还是低下头继续去看手中的折子了。方才的话题,包括站在跟前的儿子都被他全然抛到了脑后。卫君陌也不在意,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慢慢等着。足足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太初帝方才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为何你不自己抄一封送上来?”

    卫君陌道:“这是无瑕的意思。”

    太初帝轻哼,“这是国事。”

    “所以,这也不是奏折,这是建议。”卫君陌道,太初帝这才发现手中的折子并不是平常上奏折用的规定制式的折子。而是楚王府里管用的样式,折子的页面下方还有个古朴的楚字。

    太初帝挑眉,“什么意思。”

    “你看看,看完我带走。”卫君陌道。

    太初帝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舍不得直接将折子给砸过去。没好气地道:“滚滚滚!朕还要看看再说!”卫君陌起身,给了他一个“你不早说,我早就走了”的表情,挥挥袖潇洒的退下了。

    太初帝望着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身来,没好气地笑骂:“混账小子!”如果这折子是朱初瑜写的,太初帝免不了要担心了。但是换了南宫墨,太初帝却远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一是朱初瑜的野心,二是对卫君陌的能力放心。还有就是,太初帝自问对看人有些信心,南宫墨和朱初瑜绝不是一种人。由此,也不得不感叹儿子命好。随随便便被先帝指个婚,都能遇到南宫墨这样能力出众还能一心一意帮着她的女子。若是遇上个朱初瑜那样的多糟心?若是遇上个跟南宫墨一样厉害的,却不跟他一条心,那更糟心。

    越是临近太初帝的寿辰,金陵皇城里也就越加热闹。等到各地的藩王也纷纷赶到金陵的时候,这种热闹更是到了空前的地步。大夏朝藩王无诏不可随意离开封地,更不可回京,这样的盛况即便是天子脚下的百姓们也有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

    除了齐王这个同胞弟弟和宁王和这个早就打明了旗帜帮着太初帝的十七弟还有关系本就亲厚的十四弟庆王,剩下的王爷们多少对这位最后登上帝位的兄弟感情有些微妙。不过微妙也没法子,当初他们也不忿萧千夜继位,但是他们没那个勇气起兵造反,那就怪不得人家最后得到整个天下了。

    所以,不管对太初帝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藩王们进了金陵之后都还是规规矩矩的觐见了天子。

    另一方面,众人对卫君陌这个大皇子的感觉又更加奇妙了几分。原本只是一个没多少人注意的外甥,谁知道一下子竟然变成了最得皇帝看重,甚至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虽然太初帝登基之后一直没有提册封太子的事情,不被太初帝待见的文臣一时间自然也不敢多少。武将没这么多心思,竟然导致太初帝登基好几个月,都没有人提起过册封太子的事情。

    君之储,国之贰,首称太子。

    一国太子的地位之重要性不言而喻。立了太子,才表明皇室国祚有序,可安民心。同时如果皇帝不能理政,太子也可以代为监国,避免了诸多皇子的权力纷争。即便是先帝如此之强势,也是登基不久之后就册封了嫡长子为太子。只可惜,这位太子殿下命不好,当了几十年的太子最后却死在了先帝之前。

    这次太初帝登基,文臣一反常态的竟然没有催着皇帝立太子,是为了什么明眼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个时候若是催皇帝,皇帝要立的必然是嫡长子。但是事实上,不希望卫君陌成为太子的人远比希望他成为太子的人更多。于是大家有志一同的先下压这事儿不提,太初帝也乐了当没这回事。他要做的事情多得很,横竖这一两年内也不会就要挂了,何必为了这种琐事去跟那些酸儒闲扯?太初帝本人对太子之位从来没有过兴趣,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位置有多重要。事实上,他是有些同情他那位太子哥哥的。当了几十年太子,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还在父皇的皇威下不说战战兢兢至少也是小心谨慎的过日子,绝对比他们这些在外面策马扬鞭的弟弟要憋屈得多。

    太初帝和文臣们达成了一种诡异的无声的默契。但是藩王们没有啊,虽然他们也是臣子,但是到底也是宗室藩王,对皇家的事比朝臣更有发言权。新皇继位,却不册立太子,还把几个皇子都留在身边不让就藩,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于是,七八个藩王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就一起给皇帝上了个折子,请立太子。

    看到藩王们的折子,朝中众臣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对啊,陛下登基已经不少时日,还没有册立太子殿下呢。于是,朝堂上立刻热闹了起来。

    立谁做太子?这是个问题。

    除了还在襁褓中的五皇子,剩下的四位皇子都是嫡子。论理,立嫡立长,楚王殿下既是嫡又是长,肯定没问题了。但是又有人提出,楚王毕竟是半路才认回来的,当初身世更是不为先帝所容,不然陛下和先后为什么要将他送给长公主养呢?立他,未免对先帝不敬。又说二皇子,除了楚王以外,襄王自然居长,但是襄王性格优柔寡断,恐无法胜任太子之位。又有人替三皇子和四皇子,但是似乎无论怎么说都有人反对,最后好好地一个朝会吵得比菜市场还要喧闹,听得坐在上面的太初帝青筋直跳,盯着下面喋喋不休的朝臣的目光更是不善。

    站在自家二哥身后的萧千炯脸上已经囧成了一个大写的懵逼。低着头心中暗暗将多事上书的几位皇叔和朝臣骂了个狗血淋头。特么的本王过几天安生日子容易么我?父皇才刚登基,有没有太子很重要吗?就算很重要,难道你们不能等本王什么时候遛出了金陵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么?本王对太子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同样站在几位藩王之间,宁王殿下笑吟吟地扫了一眼前面的几位皇子,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卫君陌的身上。本王实在是有点好奇,卫君陌会怎么应付啊。宁王殿下绝对不信卫君陌对此毫无兴趣,就算是他,也就是没机会。如果他排位靠前,当初父皇又能像三哥这样给皇子们机会的话,他也会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啊。

    “都给真闭嘴!”太初帝没好气地道,同时警告地扫了一眼那群不省心的兄弟,“真是朝会,不是菜市场!有空在这里跟女人一样碎嘴,还不如赶紧给朕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被说成是碎嘴的女人的文臣们脸上一红,却还是坚定不移地道:“启禀陛下,立储是国之大事,岂能轻忽?”

    太初帝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俯身看着下面道:“那成,朕这几个儿子就在这里了,你们说,立谁吧。”

    “……”皇帝陛下如此粗暴简单,根本没法愉快地一起玩儿。这种事,难道不该斯斯文文地慢慢商议吗?为什么皇帝陛下一副“你们说谁就是谁,别废话浪费朕的时间”的模样?但是有点脑子的人又都明白,他们要是真敢指着哪一个说陛下该立谁,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见众臣哑口无言,太初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淡起来,“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来,一个个说给朕听听看。不想说就在这里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说。”

    “咳咳。”蔺长风轻咳了一声,站出来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立储是皇家的事,自然当由陛下自决。”

    以他三品官的身份,原本不应该抢先说话的。不过蔺长风认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陪着这些人在宫里耗着。他绝对相信皇帝陛下做得出来不说话就让人一直在宫里待着的事情的。听了蔺长风的话,一直没说话的陈昱和薛真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储位之争什么的,哪里有跟着皇帝保险?特别是这皇帝还正当壮年的时候。

    这么一来,倒是有不少人回过味儿来了。纷纷附议蔺长风的话,但是还是有大部分的人持不赞同的意见的。不过皇帝对他们的意见不感兴趣,低头去看几位藩王,“各位兄弟有何看法?”

    齐王笑道:“蔺大人说的不错,而且,立储的事儿也急不来。眼下事务繁多,皇兄何必着急?”

    庆王点点头表示支持齐王的意见。宁王挑了挑眉,笑吟吟地道:“自然有皇兄裁决。”

    太初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跟着他们胡闹!

    宁王耸肩:闲着无聊嘛。更何况不一起显得本王多不合群啊。

    倒是周王上前一步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一日不立储君也一日让朝野臣子百姓不安。还望陛下早做决定。”

    太初帝点点头,道:“也成,既然各位皇弟和臣工都如此迫不及待…来人,传朕旨意,册封……”

    “陛下!”一个突兀地声音打断了太初帝的话。

    “放肆!”殿上的内侍尖声道,“竟敢打断陛下的旨意!”

    众人一看,却是翰林院学士文大人。只见文大人跪到在地上,一脸诚挚地道:“陛下,立储是国之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太初帝有些不耐烦地道:“方才是你们闹着要立储,现在朕满足你们了你们又不同意。要不,你来教教朕该怎么做?”文大人吓得抖了抖,连忙伏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冲出来打断皇帝的话,只是看到萧千炜使过来的脸色不得不为罢了。萧千炜此时低垂着头,同样脸色苍白。方才父皇掠过他身上的眼神冷漠的下人,他很清楚如果让皇帝将下面的话说完,最后皇帝陛下嘴里吐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他的名字。萧千炜心中也不由得将多管闲事的藩王们恨上了几分。若不是这些人多嘴,谁会想起来立太子的事情。现在立太子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

    太初帝冷然道:“不敢最好,立储的事朕自有打算,谁再敢废话,别怪朕不看先帝情面。退朝!”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齐声恭送太初帝离开。还没等到众人退出,跟在太初帝身后的内侍又转了回来,“翰林学士文泽安妄议储位,御前失仪,庭杖三十。罚俸三年!钦此。”

    文大人连忙松了口气,谢主隆恩。先帝朝的时候,文臣们挨揍都习惯了,打完了干脆还能捞个清名呢。就算打死了也算是能名留青史,最怕的还是被吊着,不上不下的谁也知道皇帝陛下心眼不大。

    出了大殿,宁王心情愉悦地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卫君陌,“楚王殿下,说说看,差一点就当上太子殿下的心情如何?”

    “十七叔,慎言。”卫君陌淡淡道。

    宁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萧千炜,道:“慎什么言啊。其实要我说兄弟们说的也没错。三哥干干脆脆的直接立了太子,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多好。”

    卫君陌道:“皇祖父也立了太子。”立太子有什么用?没当上皇帝的太子还不如个藩王。

    宁王挑眉,“你也不是大哥啊。”

    卫君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直接绕开他走了。被抛下的宁王殿下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卫君陌临走时地那一撇,带着浓厚的鄙视味道。

    “喂!你给本王站住!说清楚……”宁王怒吼。

    “宁王殿下。”一个内侍匆匆而来,恭敬地道。宁王没好气地挥挥手,“别吵!萧千烨你……”

    “王爷,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内侍连忙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免得这位立刻就冲出去了。宁王一怔,“御书房?就我?”

    内侍摇摇头,“陛下请各位王爷去御书房议事。”

    宁王回头,果然看到几个皇帝都已经往另一边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有齐王还站在不远处含笑等着他。再看了一眼已经走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景的卫君陌,宁王殿下只得轻哼一声拂袖往齐王的方向走去了。

510、苓香公主的请求

    萧千炜一回到府上立刻就跌坐在了椅子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坐在书房里看账册的朱初瑜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他道:“王爷这是怎么了?”看萧千炜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模样,分明是被吓的。难道又被陛下骂了?

    萧千炜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稳定了心神,沉声道:“方才在朝堂上,陛下差点册封楚王做太子了。”

    朱初瑜也吓了一跳,捏着账册的手指头也不由得颤了颤,“怎么会?父皇一直不是都没有提立储的事情么?”萧千炜咬牙道:“还不是那些藩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么?所什么不立储君,国祚不稳!”朱初瑜蹙眉,“便是如此,朝堂上……”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是完全做的无用功,比起高不可攀的楚王,平易近人的郑王显然更容易让人亲近一些。就算卫君陌麾下的人都身居要职,但是到底年轻而且人数也不占优势。

    萧千炜道:“父皇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不高兴做的事情逼迫他只会适得其反。那些蠢货以为可以顺势而为,却不知道他们也是叫嚣的厉害,父皇心里越会厌烦。若不是我反应过来,只怕父皇的旨意就已经出口了。”

    朱初瑜闻言,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同时又松了口气。

    “父皇如此,至少也证明了他确实有立楚王为太子的心思。”朱初瑜蹙眉道。

    萧千炜苦笑,“本王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父皇眼中也只有他一个了。我们三个兄弟哪一个能让他看进眼里?就算今天父皇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立他,我们也没有任何法子。”看着他一脸颓废地模样,朱初瑜微微蹙眉,“王爷这是要放弃了么?”

    萧千炜脸色一变,冷声道:“谁说本王要放弃了?时间还长着呢!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朱初瑜这才点头笑道:“这才对,王爷万不可自己丧失了信心。虽然楚王很厉害,但是他的弱点也同样明显。所以,得到朝中大多数人朝臣支持的人才是王爷,而不是楚王。”萧千炜脸色渐渐好了一些,微微点头道:“王妃说得不错。本王会好好想想。”

    朱初瑜微笑,“王爷好了,妾身才能够好。”

    萧千炜道:“罢了,今天这事儿过了父皇应该暂时不会再提。对了,你大哥和蔺家六小姐的婚事怎么样了?”

    朱初瑜垂眸,有些遗憾地道:“蔺家刚过完年就悄悄将蔺菡送到了朱家,除了几抬嫁妆,什么都没有。听说,蔺家族谱上,已经消了蔺菡的名字。”

    萧千炜眯眼,“蔺家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蔺菡这个女儿了?”

    朱初瑜点头,“看来是的。蔺家那老头说是宠爱女儿,出了这种事情还不是毫不犹豫的丢弃了。”

    萧千炜轻哼一声,“不识抬举!”

    朱初瑜扶着他的胳膊,淡淡道:“殿下也不必动怒,蔺家最是见风使舵,如今又有蔺长风这个儿子在朝中如日中天。他还盼着蔺长风回蔺家呢,自然不会愿意投向我们。”萧千炜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家主好了!”

    朱初瑜抿唇一笑,“王爷说得是。”

    天子万寿节将近,各地藩王们也纷纷携带家眷回到了金陵。这几日金陵皇城里日日都有人举办宴会,好不热闹。光是送到南宫墨跟前的帖子就每日都没有断过。今天周王妃设宴,明天康王妃请听戏,后天赵王妃请赏花,各个身份尊贵辈分又高,不赏脸都不成。

    朝堂上因为太子的事情突然出来的风波南宫墨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出席宴会的时候没少被各种目光打量被各种人物接近言语试探,一时间即便是身体很好,精力旺盛的楚王妃也觉得有些疲惫不堪疲于应付了。心中暗叹,人不可貌相。这些贵妇们一个个看着养尊处优,身娇体软的,抗压能力倒像是比她还强。

    因为有这些事情忙着,等到下面的人来禀告苓香公主求见的时候,南宫墨倒是愣了愣。自从元夕那晚之后,虽然在各种宴会上也见过苓香公主几次,但是都没有说上话,南宫墨也就渐渐地抛到脑后去了。倒是没想到苓香公主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访。

    “只有苓香公主一人?”南宫墨问道。

    曲怜星点头笑道:“确实只有苓香公主一人。”

    南宫墨皱了皱眉,起身道:“请她稍等,我稍后便来。”

    “是,王妃。”曲怜星恭敬地告退。如今她是楚王妃的内管事,整个楚王府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在管着。事情虽然多,整个人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起来了。这几年跟在南宫墨身边锻炼下来,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事务都远不是当初那个辰州的曲怜星能够比的了。曲怜星也越发觉得自己当真是好命才遇到了楚王妃。能够这样凭着自己的努力拥有一份事业,可比什么嫁入高门做个金尊玉贵的贵夫人要开心的多。虽然卫君陌麾下也有不少人想要向她求亲,却被曲怜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在南宫墨身边做好自己的管事。

    苓香公主坐在大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思索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却见一个身着桃色依然的绝艳女子款步进来,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不由得有些惊讶,早就听说楚王身边除了楚王妃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女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如此绝艳的女子。曲怜星虽没有楚王妃的清丽容颜和气势,但也生的明艳动人,妩媚天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令女人心生戒备和敌意的绝色。

    “公主,王妃尚有些琐事缠身,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恕罪。”曲怜星含笑道。

    苓香公主见她举止大方,虽然长相妩媚眉目却清正,想来确实不是侍妾之流。这才微微点头,“是我打扰王妃了。这位姑娘是…”

    曲怜星盈盈一拜,笑道:“不敢当公主姑娘二字,在下曲怜星,舔为楚王府内管事。”

    “原来是曲管事。”

    苓香公主当真是有些佩服起南宫墨来了,将这样一个绝色放在身边还让她掌管了楚王府的管事权力,她就不担心曲怜星生出异心,反噬么?不过如果南宫墨当真如此大方,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怜星也不管苓香公主在想些什么,只是陪着她喝了一会儿茶,说说闲话。两人言语间虽然互相试探,但是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却是谁也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来,只得无语相对。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地脚步声。苓香公主先一步站起身来,南宫墨一身素衣出现在门口,“苓香公主,久等了。”

    苓香公主含笑道:“不敢,是本公主打扰王妃了。”

    “王妃。”曲怜星上前见礼。

    南宫墨含笑点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下。曲怜星却没有再陪坐,而是站在了南宫墨的下首,神态恭敬温顺,丝毫不减方才与苓香公主交锋时的神采飞扬。苓香公主挑了挑眉,笑道:“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些要事想要与王妃商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看了看曲怜星,示意想要与南宫墨单独谈谈。

    南宫墨微微点头,曲怜星福了福身转身告退。

    看着她出去,苓香公主叹道:“王妃手下人才辈出,当真是好福气。”

    南宫墨淡笑道:“公主过奖了,不知公主有什么事要与我单独谈?”

    苓香公主望着她道:“想必王妃也知道,南越与大夏有和亲之意?”南宫墨微微颔首并不说话,苓香公主轻叹了口气道:“今日前来,实属冒昧。实在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南宫墨秀眉微挑,显然对苓香公主所谓的不情之请有些好奇。

    苓香公主叹息道:“大夏皇帝陛下膝下不过四位皇子,因此朝中十分平稳和睦。却不知,我南越…父皇膝下只公主就有十几位,我排行十一。最年长的花皇姐年长我二十岁,如今已经是南越最大的部落的族长夫人,剩下的几个也不遑多让。更不用说还有十几位皇兄弟了……”

    南宫墨微微蹙眉,依然沉默不语。

    苓香公主继续道:“原本父皇有意将我嫁与南越护国将军,我却自请和亲大夏。实在是,我想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护国将军手握重兵,这么大的一股势力我那些皇姐皇兄们怎么肯让我掌握?”

    南宫墨点头道:“听说,南越公主也能掌握权利。”

    苓香公主笑道:“不错,南越虽然尚未出国女王,但是却不限制公主掌权,只要有那个能力。也正是因此,南越宫中的争斗也就越发的激烈。父皇疼爱我,可惜我年纪小,等到我长大的时候已经…与其人人将我当成眼中钉艰难求生,还不如离开南越,反倒能得一个安宁。”

    南宫墨侧首打量着苓香公主,问道:“那么,公主来楚王府是所为何事?”

    苓香公主道:“我希望楚王妃能接纳于我……”

    见南宫墨脸色微沉,苓香公主连忙道:“王妃误会我了,苓香对楚王殿下无意。我想请王妃能于我一个侧妃之位,让我在大夏能有个安身之所。十年之后,等到南越不在关注我的行踪,苓香自会离开大夏。这期间,我保证,绝不会对楚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苓香公主,这位南越公主说出来的话让她感到颇有兴致。

    “王妃不相信我?”苓香公主蹙眉,问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苓香公主苦笑,“让王妃见笑了,整个大夏…除了进宫只怕也只有楚王妃能够提供一个安稳的安身之所给我了。王妃若能答应,大恩大德,苓香没齿难忘。”

    南宫墨垂眸沉思着,苓香公主也不着急,这种事情南宫墨肯定不可能马上就答应她。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我听说…大夏的朝臣对楚王府后院寥落,颇有些微词。王妃若能成全苓香,也算是两利不是么?”

    南宫墨抬起头来,打量了苓香公主半晌方才慢慢摇头道:“很抱歉,只怕本妃无法帮到公主。”

    闻言,苓香公主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楚王妃…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为什么?

    “为何?王妃,我当真……”

    南宫墨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道:“这与我信不信以及公主对王爷有没有意思都无关。”苓香公主茫然,“那…是为了什么?”

    南宫墨道:“楚王府里…不会进任何人。”

    “这怎么可能?!”苓香公主道,“王妃觉得…这种事情现实么?”就算是在南越,女子的地位比大夏更高,但是三妻四妾的男子依然不在少数,南越王室更是妻妾成群唯恐不够。大夏比南越礼教更加森严,大夏也比南越更加强大辽阔,身为大夏的皇长子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连个侍妾都没有?就算皇室和朝臣能忍得了一时也不可能忍得了一世。

    苓香公主神色有些怪异地望着南宫墨道:“难道王妃当真相信楚王会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

    苓香公主觉得眼前坐着的素衣女子有些可笑。听说大夏的楚王妃如何如何的了得,原来竟是一个这样天真的女人么?

    南宫墨抬眼,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不以为然。淡淡道:“信不信不重要,能不能一辈子一心一意,要过完这一辈子才知道的不是么?”

    苓香公主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真的那么蠢。

    “王妃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

    南宫墨笑道:“不过,我现在确实是相信他的。”

    “……”

    沉默了好半天,苓香公主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王妃相信楚王殿下,为何不能与我行个方便?我自然也不会报答王妃和楚王殿下的。”

    南宫墨笑吟吟道:“因为,我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贴上他的标签,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不行。另外…公主当真只是想要找个安身之所么?还是说,在公主眼中我果然是个容易轻信与人的人?”

    T

511、野心和筹码

    苓香公主沉默无语。

    南宫墨悠然地慢慢靠回了椅子里,打量着眼前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的苓香公主,淡淡道:“公主是个聪明人,我也一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愿意让人将我当成傻子耍。”

    苓香公主望着她,良久方才道:“王妃这么说,还是不信我罢?”

    南宫墨摇摇头,笑道:“我既然说了相信公主,那就是当真相信了。不过…公主应该也明白,你我这种人…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一样的。现在你说的是真的,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改变。就算将来你也不会改变,也不代表不会出意外。是不是?”

    苓香公主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几分,南宫墨却依然笑容可掬,眸光慵懒地伸出手来,掌心里放着一枚黑色的药丸。黑色的药丸在南宫墨白皙如玉的掌心显得更加显眼,淡淡的有些苦涩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血腥的味道让人无端的多了几分不祥之意。

    “这是我师父早年闲暇时炼制的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功效。唯有一条,若是与服用过另一种药的人发生了关系,立刻就会五内俱焚,肝肠寸断而死。并且,服用过这种药的人,将会很难再有孩子了。”南宫墨轻描淡写地解说着药丸的功效,看向苓香公主的眼眸却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意味。你敢用吗?

    苓香公主垂眸,淡淡道:“所以,王妃所说的另一种药是楚王殿下服用了么?”

    南宫墨抚掌笑道:“公主果然聪慧。公主若是当真要进楚王府,那就请服用这颗药吧。虽然此药没有解药,但是最多十五年药效就会自己消散。跟公主所谓的寄居十年应该也差不多太多吧?”

    苓香公主沉默不语。

    南宫墨自然更不着急,只是平静地带着淡淡地笑容望着眼前的绝艳女子。

    “王妃这般…就不担心楚王殿下不悦么?”苓香公主忍不住问道。南宫墨不解,“他为何要不悦?这药丸配药极难,主药更是天下难寻,我又不可能给全天下的美女都喂这种药。他若是看不上我了,自然还可以去找别的美人儿。除非…难道他竟然会对公主一见钟情不成?”

    楚王若是对她一见钟情,她又怎么还会来求南宫墨?

    看着苓香公主纠结的神色,南宫墨微笑道:“其实,公主不是第一个来跟我说对他没有企图,只求在府上有个安身之所的人。只是我实在难以明白,难道…我看起来竟然当真那么蠢?这世上有一半的人都是男人,没有企图又何必委屈求全?无论是求人,求势,求财,哪一样不是企图?若是当真毫无所求,我将公主关在后院,好吃好喝供着也可以么?”

    苓香公主彻底无语,她自以为来之前将大楚的事情调查的很清楚。大楚对女子的苛求更是清楚明了,若是寻常百姓家自然无人理会,但是如楚王府这样皇室贵胄,女子善妒简直比她平庸无能更让人无法容忍。却没想到,南宫墨竟然如此坚决而且明目张胆。她以为自己此时送上门应该是个两利之举,却没想到南宫墨根本不需要。

    苓香公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骗不了王妃。”

    南宫墨含笑不语,苓香公主起身微微一福道:“方才是苓香无礼,王妃见谅。方才所言…确实有些不实之处,却也不是全然作假。苓香的处境和南越王室的事情王妃想必也知道一些。若是楚王府和大夏能够支持我,将来,苓香必然会…涌泉相报。”

    南宫墨垂眸思索了片刻,道:“这种事,苓香公主应该去跟王爷和陛下谈才是。”

    苓香公主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大夏皇帝岂会将苓香区区一个公主看在眼中?方才苓香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也是迫不得已。几位兄姐步步逼迫,苓香此次跟随王兄前来大夏,说是贺寿联姻,实为避难。”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椅子副手,一边道:“此事,我需要跟王爷商议,才能回复公主。”

    苓香公主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却也明白这话事情南宫墨也不可能立刻就答复她。只得点头道:“如此,苓香静候佳音。”

    南宫墨微微点头,苓香公主也不多留起身告辞。南宫墨唤来曲怜星送她出去,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靠着椅子沉思。

    卫君陌踏入大厅就看到南宫墨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把玩着一枚药丸一脸凝神思索的模样。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卫君陌挑眉,“在想什么?”南宫墨笑道:“方才苓香公主来过,你们没遇见?”

    卫君陌摇摇头,他回来就直接去了寄畅园,没有见到南宫墨才又转向前厅,倒是没有遇到苓香公主。

    “她说什么?这是什么?”低头看向南宫墨手中黑黝黝的药丸,卫君陌问道。

    南宫墨随手一抛,药丸便化作一道弧线射出了大门,落到了门外屋檐下的水缸里,“从师兄那儿摸来的大补丹。”

    卫君陌皱眉,“弦歌配这种东西做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谁知道,大概是他要补补吧。”

    拉着卫君陌坐下来,南宫墨将方才苓香公主的来意说了一遍。卫君陌微微蹙眉,半晌不语。南宫墨问道:“怎么?你也觉得她说的话不可信?”

    卫君陌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过,这不重要。”

    南宫墨赞同的点头,确实是不重要。苓香公主在南越王室或许确实是有些影响力,但是对大夏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所以现在也是她要求大夏,而不是大夏要求她。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苓香公主竟然有这样的野心。作为一个女子,倒是不容易了。”南宫墨笑道。

    卫君陌道:“她确实有几分心计,但是想要做南越女王只怕还不够。”

    南宫墨道:“那倒是。不过若是能够让南越没空再来大夏捣乱,帮帮她却也无不可。”

    闻言,卫君陌有些若有所思。南宫墨笑道:“虽然她一副十分恳切的模样,但是咱们这里若是没有回复,她大概也不会当真死抱着这一个希望。只不过,楚王府应当是她最好的选择罢了,可惜……”

    卫君陌低头望着她,“可惜什么?”

    南宫墨笑道:“可惜,我舍不得拿你做筹码跟她合作啊。明明是大夏的事情,凭什么出血的却是我。”

    卫君陌淡漠的容颜上绽出几分笑意,“我也舍不得无瑕出血。”

    南宫墨道:“但是父皇肯定不这么看。”

    卫君陌摇头,“不会,苓香公主的筹码还不够大。”还不够让皇帝陛下牺牲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媳妇过不去。南宫墨满意地笑道:“那就好,我可真不想当个远近皆知的妒妇。”名声是很重要的。

    卫君陌抬手轻轻摩挲着她清丽的容颜,“不如咱们再生一个孩子。若是有了宝宝,父皇那边一定不会有半点想法的。”对太初帝来说,十个庶出的孙子也比不上一个嫡孙,更不用说南宫墨生了夭夭和安安这对让太初帝爱得不行的龙凤胎。让太初帝对南宫墨的期望也越加的厚重了几分。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孩子是说有就能有的么?是用来阻挡这种事的么?

    苓香公主造访楚王府的事情自然瞒不住金陵皇城里大大小小的人们。一时间,楚王府再一次成为了整个金陵皇城百姓们八卦的焦点。若不是不敢对皇室亲王不敬,都恨不得能立刻弄出楚王与异国公主二三事,楚王艳闻录什么的话本册子来娱乐无聊的广大人民了。

    金陵的纨绔们更是对楚王殿下的艳福羡慕不已,目前表示想要与大夏联姻的三国公主,有两位表示对楚王殿下有意,另一位瓦剌的东珠公主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那位对另外几位也没什么表示。又成了大夏的属臣,郡王之妹,到时候只等太初帝赐婚了,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各种传闻,弄得卫君陌去军中都时不时有旧日部将挤眉弄眼表示羡慕不已。以至于楚王殿下浑身上下的气息越发的冷肃让人恨不得能退避三舍以避寒意了。

    太初帝同样因此有些苦恼,原本两国和亲也是寻常事。但是卫君陌已经表明了他对公主没有兴趣,偏偏这些公主没长眼睛都要往楚王府栽。跟儿子闹过绯闻的人自然不能再送进宫里了,太初帝表示他还没有好色到那个地步。但是卫君陌又不要,在大夏,谁肯娶这种坏了名声的女人?无奈之下,太初帝只得让皇后在召见的时候暗示几国使臣:我大夏是礼仪之邦,名声是很重要的。还没出嫁就闹绯闻是不行的,所以你们家的公主如果还想和亲的话,最好规规矩矩的别乱动,不然就别怪朕哪儿来的给你送回哪儿去了。

    被皇后明里暗里地敲打了一番的两国使者灰头土脸的回到驿馆怎么商议办法不提,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办法能用。这里毕竟是大夏,他们即便是各国重臣乃至皇子王爷,也是没有半点势力的。

    周府里,萧千炜正坐在书房里陪着周襄下棋。这些日子,周襄看上去消瘦苍老了不少,不过精神倒是十分不错。看上去也没有了面对太初帝的愤慨激昂,倒是有几分老神在在的模样,很是悠然。

    萧千炜落下一子,方才冷笑一声道:“周先生你也看到了,连刚来的外邦使臣都知道,他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室。不仅是安济,就连南越公主都亲自上门拜访。”至于瓦剌,就不用说了。当初瓦剌本来就是卫君陌说服的,自然而然的对卫君陌更加亲近几分。

    周襄抚着胡须笑道:“这些日子,不也有许多学子和使臣到郑王府拜访么?”

    听了这话,萧千炜脸色倒是缓了缓,轻哼一声有些无奈地道:“那些穷乡僻壤隔着万里之外的番邦小国,有什么用。”对于大夏来说,不管是敌是友最重要的邻居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南越盘踞大夏南疆边陲,安济位于大夏东南,北元如今是大夏死敌,瓦剌,原本是北元部落,如今是大夏牵制北元的重要盟友。还有几个都是国力弱小,几乎是完全依附大夏的小国就不必提了。剩下的那些路途遥远,要么不接壤要么地势所限,根本无法对大夏国内产生任何影响。

    周襄摇摇头道:“郑王殿下若是觉得这些国家能够影响陛下的决策,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的好。”

    “哦?”萧千炜扬眉,“周先生何出此言?”

    周襄淡淡道:“当今陛下的性子与先皇倒是有七八分像,极为厌恶外人插手大夏国事。所以,南越等国如何,对各位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之前老夫听王妃说殿下有意撮合楚王和番邦联姻,以为王爷想明白了。原来,王爷竟没有想明白么?”

    萧千炜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当然不是想不明白。只是看到卫君陌如此受这些外邦使者追捧,即便是理智上知道这样的追捧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嫉妒罢了。

    周襄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面上倒是如常,只是语重心长的劝道:“王爷何必如此,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又何谈宏图大志?别的不说,就是先帝当年一味的扶持太子殿下,您觉得陛下和众位王爷心中当真没有想法么?”

    “这怎么一样?”萧千炜低头,有些不甘地道。

    周襄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

    “先太子那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萧千炜道。

    周襄挑眉,“若是当日陛下直接册封楚王为太子,王爷就肯甘心了?”

    自然不可能的。萧千炜心中暗道,“从前父皇就一味的看重他,就连我们三兄弟也要往一边站。原本只当父皇疼爱外甥,怜惜他的身世罢了。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好好地外甥竟然会变成嫡长子!

    周襄了然,叹息道:“正是因此,皇帝陛下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若不是当年陛下能忍痛将楚王送给长平公主养,哪来的如今的太初帝?王爷何不学学陛下的卧薪尝胆?”

    萧千炜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无语。

    T

511、妄想

    周襄也不着急,低头端起茶杯浅酌着一边观察着萧千炜脸上的表情。有些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凉薄的笑意。萧千炜最终会如何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别指望他有多么的尽心尽力了。在周襄看来,萧千炜不过是个自作聪明还不知听人劝告的蠢货罢了,可怜萧攸一世英名,却生了这么个儿子,当真是…报应!

    过了许久,萧千炜仿佛终于顺过了那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周襄拱手道:“还望先生教我。”

    周襄微微点头,淡笑道:“郑王殿下礼贤下士,这是楚王所没有的有点。打天下要靠武将,但是治天下却需文官,这是郑王殿下的优势。”

    “周先生是说…恩科?”萧千炜有些迟疑地道。

    周襄淡笑不语,萧千炜若有所思,思索了片刻见周襄无意再多少什么,只得起身告辞了。

    看着萧千炜离去,周襄眼底浮现一丝嘲弄的意味。不一会儿,管家走了进来在周襄跟前低声道:“老爷,郑王走了。”周襄点点头道:“陛…安乐郡王那里可还好?”想起自己那个曾经的皇帝学生,周襄心情更加低落了几分。比起太初帝,萧千夜确实不像个掌握天下的一国之君,但是他性格温和,对待臣子也很是宽厚,与先帝和太初帝是决然不同的。更不用说他与周襄还有师生情谊,这些年对周襄等老臣更是分外尊重。先帝本就杀伐过重,大夏需要一个温和的守城之君。如果没有太初帝骤然起兵作乱,周襄觉得萧千夜虽然不能开疆拓土,却未必不能做一个守成之君。

    管家低声道:“老爷放心便是,安乐郡王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读书。只是老太妃身体一直有些不适,安乐郡王和王妃也在太妃跟前伺疾。并没有人敢对郡王不敬。”

    周襄轻哼一声道:“萧攸比起先帝狠辣半分不让,却比先帝更多了几分虚伪。如今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对安乐郡王如何,但是将来可说不准了。”

    “老爷…”管家有些不安,毕竟是一国之君,老爷说这样的话还直呼其名,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让人听见了……

    周襄挥挥手道:“罢了,派人暗中照应着吧。如今这样的处境…只盼着萧千炜能争气一些。”

    管家而是周襄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忍不住问道:“老爷既然有心扶持郑王,又为何让他去碰恩科的事情?若是……”科举是国之大事,谁碰谁死。虽然太初帝不至于当真就直接砍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一不小心从此被打入冷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襄冷笑,“扶持郑王?老夫为何要扶持萧攸的儿子?”

    管家不解,“那老爷…便是如此,老爷何不徐徐图之?如此贸然出手,只怕并不能奏全功。”

    周襄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进了身后的椅子里,道:“徐徐图之…老夫年事已高,近来更是时常感觉身心俱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哪里还有功夫徐徐图之。更何况,有个楚王和楚王妃在,再怎么周全的计划只怕也要出岔子。想得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老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周襄嗤笑一声,“老夫要长命百岁做什么若不是不放心陛下…老夫早该随先太子和韩兄而去了……”

    书房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管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去却见周襄已经闭着眼睛靠在椅子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取过放在不远处的毯子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才又退了出去。

    安济驿馆里,安济王子正愤怒的在大厅里打转。侍立在周围的众人都低着头眼观鼻子鼻观心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王子看到了成为了倒霉的出气筒。还是安淑公主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小声道:“王兄,你还是别…御医不是说你的腿要好好养着呢。”

    安济王子轻哼了一声,道:“那些庸医,从来都是小病往大了说,大病往要死了说,能有什么本事?”虽然左腿还有些微的隐隐作痛,但是并不影响什么。安济王子自诩骁勇,自然也不会把这点疼痛放在眼里。早将宫中御医的告诫抛在了九霄云外。让他卧床静养?他是来出使大夏的,不是来这里养病的!

    不怪安济王子不重视自己的腿,而是大夏的御医的态度误导了他。虽然御医将他的腿说得十分严重,坚决要求需要卧床静养,却连一张药方子都没有留下,只说不必用药,无论是内服外敷还是什么的都不用。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让人重视自己的病情?安济宫中也有御医,安济王子当然知道这些御医怕担责任,都是个什么货色。

    安淑公主低声道:“您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啊。”

    说来他们也是十分倒霉,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名声就莫名其妙的传遍了整个金陵。今儿皇后刚刚将领队的使臣请进宫去敲打了一顿,就差没明说若是再闹出什么不好听得,大夏和安济的联姻就只能取消了。安淑公主对此也十分委屈,却也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提起这个,安济王子怒火更盛了。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了一脚不远处的椅子。不过紫檀木的太师椅分量也不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踹坏的,于是心火更盛。瞪了安淑公主一眼,咬牙道:“最好别让本王知道,到底是谁在散播流言!既然已经这样了,大夏皇帝的后宫你是进不去了,那么…就只能进楚王府了!”

    旁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子,楚王府的那位王妃,听说也不是好对付的。大夏皇帝膝下四位成年的皇子,只有这位身边除了王妃以外,连个侍妾都没有。”安济王子不屑地轻哼,“王妹是我安济的公主,嫁给楚王做个平妃,难道还委屈他们了不成?大夏人若是知礼,就该将楚王妃的位置让出来才是。”

    闻言,侍从只能苦着脸不敢说话。别说是平妃了,看楚王府的态度只怕连侧妃都难了。王子殿下以为这里是他们安济王都么?

    安淑公主抬眼,低声道:“臣妹听王兄的安排。”

    安济王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回头我便让人去跟大夏的官员商议。听说南越的那个什么公主也想要嫁给楚王?你自己也要争气一些,别被人给比下去了。我安济的颜面可不可能被那些南蛮子给扫了!”

    “是,王兄。”安淑公主乖顺的点头应道。

    “大夏人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我瞧着你也比南越那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多几分胜算。”安济王子道,话是这么说,提起南越那位苓香公主,安济王子眼底却忍不住闪现出几分淫邪之意。即便偏好的不是这样的类型,但是美丽的女子依然还是能够挑动一个男人的欲念的,特别是一个本来就好色的男人。而苓香公主自然是个一等一的绝色美人。

    想起美人,安济王子招来侍从问道:“那个秦家美人儿,打听清楚了?”

    侍从都被这两天安济王子的怒火给吓得不轻,正乐的他能够转移话题消消火气。连忙赔笑道:“启禀王子,都查清楚了。那秦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才迟迟没有出嫁。不过多年前订过婚只是不知怎么的又解除了婚约。那未婚夫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听说,如今身体已经好了。秦家似乎也在准备着要给她相看夫婿了。”

    “二十多岁?”安济王子有些惊讶,秦惜从小生病,如今虽然康复了毕竟底子还是比寻常人若。这两年调理的不错,看上去倒是比寻常女子要小几岁,“原来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侍从无奈,秦谢两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从来不存在有嫁不出去的女儿的问题。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嫁罢了。

    安济王子摸摸下巴,虽然那个秦惜年纪大了一些,不过看上去还是十分漂亮的。说来这大夏果然是美人如云,就连这样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女子,竟然都比自家的王妹美丽许多。虽然安济王子也在宴会上见过如南宫墨,苓香公主这样的绝色,也有永成公主,东珠公主等这样的贵女,但是安济王子本身却更喜欢秦惜这样气质羸弱却又不失清贵大气的女子。

    想了想,安济王子挥挥手道:“去,准备一些礼物,本王要亲自去秦家。”

    侍从一愣,“殿下这是要去探望秦小姐?只怕不合规矩。”大夏可没有男子可以随便上门探望人家未出嫁的姑娘的规矩。

    安济王子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道:“什么探望?本王自然是上门去提亲的。本王虽然已经有了王妃,但是侧妃之位还是可以留一个给秦小姐的。”

    “……”

    碰巧这日谢佩环来秦家探望秦惜,还顺带捎上了这些日子一直被扣在家里准备嫁妆的薛小小。薛小小出嫁在即,薛夫人就不肯在让她出门了,今天好不容易说动了薛夫人能出来散散心,顿时像是被放飞了的鸟儿一般欢快不已。就是在惜玉轩这小小的院落里,也觉得比在自己家里自在了十分。

    看到秦惜虽然算不得容光焕发,脸色却也还算红润。谢佩环这才放下了心来道:“陛下生辰近了,墨儿这些日子也忙得很。她托我来看看你,我还当你又病了呢。”秦惜双颊微红,轻声道:“我好着呢,就是前些天染了些风寒,让她担心了。”

    谢佩环笑道:“果然是在幽州和辰州相处过几年的,如今你们的交情可比我好了,我都要吃醋了。”

    秦惜自然不能说南宫墨是因为什么,只得抿唇浅笑。

    薛小小在外面逛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回来有些好奇地道:“惜儿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惜玉轩的守卫有点多啊。”薛小小好歹是将门出生,排兵布阵不行但是这点小小的守卫布置还是会看的。哪个大户人家也不能在自家姑娘的院子周围不知那么多的护卫,看着到像是在防着什么人一般。

    听了她的话,谢佩环也有些好奇起来。

    秦惜道:“父亲说这些日子金陵城里人多杂乱,府里的侍卫就都添了一些,也不止我这里。”

    “这样啊。”薛小小点头笑道:“我们府上就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往我们薛家捣乱?不过你们家都是读书人,倒是要防着些也是对的。”

    谢佩环含笑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薛小小忍不住无奈地揉眉心,也就是这小丫头这么好糊弄。连当初幽州军攻城城里乱成那个模样,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是自己紧守门户罢了,哪里就会因为这点子事突然增添那么多的侍卫了?

    侧首去看秦惜,秦惜淡笑不语。谢佩环挥挥手打发了薛小小出去吃东西,一边握着秦惜的手低声笑问道:“我听说,秦家大公子吩咐秦家不许弦歌公子进门?”秦惜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谢佩环。这种事情秦家自然不可能往外传的,弦歌和南宫墨更不会往外说,那谢三……

    谢佩环眨眨眼道:“别担心,没有外人知道。我是偶然听别人说得,再想想墨儿特地请我上门陪你说话,自然就明白了。”而且,秦惜对弦歌公子不一样其实她也不是没看出来。

    秦惜想了想,嫣然一笑道:“长风公子。”

    “……”谢佩环愣了愣,有些无奈地一摊手道:“好吧,就是他说的。不过他跟弦歌公子和楚王都是朋友,不会乱说的。”至于蔺长风告诉她这事儿…好吧。长风公子的嘴大概,可能,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儿不严谨。

    长风公子表示冤枉:还是因为你跟秦惜和墨姑娘都是朋友,知道了也好劝劝秦家四小姐。弦歌公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卫君陌说得也没错,难得有个眼瞎的看上他,还不赶紧娶过门让人间少一个祸害啊。

    T

513、小白脸,你想跟本王抢人?!

    秦惜也不是那种十分矫情纠结的女子,说到这里倒也笑开了,“我也听说,长风公子这些日子时常往谢家送东西呢。”蔺长风做得倒是光明正大,直接去巴结谢侯,谢老夫人,谢侯夫人,谢家几位公子。当然其中也免不了捎带点送给谢佩环的东西。但是这种过明路的事情并不算越礼,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只要不是私相授受就是了。

    谢佩环叹气,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你倒是很会转移话题。”

    秦惜笑道:“哪里,我就是问问。其实长风公子也很不错啊。你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难道你真的不喜欢么?”不说蔺长风的出身和如今的职位,就是长风公子本人的相貌能力在金陵皇城年青一代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了。

    谢佩环轻叹了口气,“那你呢。”

    说起别人容易,但是说起自己的事情就难免犹豫徘徊了。两人双双对视半晌,只得相视一笑。笑声引得外间吃东西的薛小小偏出个脑袋好奇的往里面张望,谢佩环挥挥手表示没事。秦惜看着外面的红衣少女,有些羡慕地道:“看到小小,我当真是觉得自己分外矫情。”

    想得多的人,难免有些庸人自扰。就像薛小小,喜欢南宫绪就直接去问,南宫绪敢娶她就敢嫁,多干脆利落啊。然而她和谢佩环却做不到薛小小这样的干脆利落,无论是对她无意的弦歌还是对谢佩环有心的蔺长风,她们似乎都会忍不住犹豫不决。

    谢佩环也叹道:“可不是么,所以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看来你我也都还是俗人。”

    谢佩环觉得她有点明白南宫墨为什么特意找她来探望秦惜了,其实不仅是想要她开解秦惜,也是希望秦惜能开解她吧?有着同样的烦恼的两个人在一起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了呢。

    秦惜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咱俩不如小小可爱呢。”

    “小姐,小姐!”门外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进来道。秦惜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慢慢说。”秦惜之前的几个如今还在养伤呢,身边的丫头都是秦夫人从新派过来了的。谢佩环也看这丫头眼生,却没有开口询问。

    小丫头道:“回小姐,安济王子…安济王子带人上门提亲了,说是,要娶小姐做侧妃。”

    “什么?”两人都是一惊,小丫头点点头道:“真的,那安济王子这会儿就在大厅呢,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是夫人在待客。”如果秦家主和秦梓煦在的话,她们根本不会将这种事特意禀告给小姐知道。但是只有夫人一人在…那毕竟是一国王子啊。

    谢佩环抿唇一笑,拍拍那小丫头的肩膀道:“好啦,别害怕。瞧这小脸儿都吓白了。安济王子怎么了?”

    秦惜也回过神来了,倒是并不怎么紧张,“你先去母亲那边看看,有派人去请父亲和大哥回府?”

    小丫头连连点头道:“老爷今早跟谢侯出城去了,只怕要晚一些回来。大公子在应天府,已经派人去请了。”

    “那就好,去吧。”秦惜轻声道。

    小丫头点点头,略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

    秦惜微微蹙眉,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安济王子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怒气。谢佩环安慰道:“你放心便是,秦家如何也不会同意将你嫁到外邦的。”秦惜浅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莫说是我们秦家,就是陛下只怕也不会同意将金陵贵女外嫁。”和亲这种事也有个讲究的,别人送公主来和亲和咱们送公主出去和亲是两回事。先帝和太初帝都是十分强硬的君王,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送自己的公主去和亲的事情的,哪怕是个假公主郡主。若是哪个臣子闲抽了自以为想要贡献个女儿为君分忧,就等着皇帝把你给抽了吧。

    敢打皇帝的脸,不说诛你九族也要灭你满门。所以,秦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谢佩环笑道:“罢了,小小一个安济国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看你还是早早的答应了弦歌公子的好。如今安济王子上门提亲秦家可以直言回绝了,但若是哪日有个门当户度人品相貌又好的公子上门求亲,你让秦夫人怎么舍得回绝?”

    秦惜瞥了她一眼,“这话你自己记着吧。”说着还是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道:“你先坐着,父亲和哥哥不在家,我还是去母亲哪儿看看吧。”毕竟也算是她惹出来的事情,秦惜深觉那安济王子有病。在金陵这么久,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她秦惜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什么都没弄明白居然就敢跑上门来提亲,安济的使臣都不管着他么?

    谢佩环道:“我们陪你过去吧。”

    秦家待客的大厅里,秦夫人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听着安济国的人口沫横飞地吹捧着自家王子和整个安济国,唇边忍不住抽了一抽。眼角撇了一眼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的安济王子,长得好,才华好,有钱,有势,如意郎君?呵呵。

    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么?就这长相还有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模样,居然也敢说才貌双全?这样的才貌双全金陵城里一抓一大把。至于有钱有势…秦夫人表示,这位安济王子的私人财产只怕还真没有秦家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多。谁不知道安济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弹丸小国?

    已经第二次端茶送客,奈何客人太没有眼色根本看不明白。惹得秦夫人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回了桌上。沉声道:“贵国王子对小女的看重秦家代为谢过了。不过,小女自小身体就不好,我与她父亲从未有过将她远嫁的念头,只能拒绝王子的美意了。”

    跟着安济王子过来的侍从一愣,偷瞄了一眼安济王子只得打算将已经说了两遍的吹捧之词再说一遍。他们脑子又没问题,哪里会听不出来秦家的拒绝?但是王子殿下听不明白,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得这么直白安济王子哪儿会听不明白?所以他也很不高兴了,看着秦夫人道:“夫人,难道本王子配上不上秦小姐?”

    秦夫人无语了半晌,慢慢道:“是小女配不上王子。”邦交啊邦交。

    安济王子立马打蛇随棍上,“没关系,本王不嫌弃她。”

    “……”沉默了片刻,秦夫人道:“安济王子来秦府提亲,可曾与我朝陛下商议过?我秦家女儿断不会做什么侧妃平妃,更不会外嫁别国,还请王子自重!”秦夫人也算看不出来了,与这位番邦王子根本就不能客套。你给他面子,他还真当自己的脸比天高呢。

    安济王子被秦夫人这么花样拒绝着,同样十分不高兴。在安济,他若是看上哪个姑娘无论是平明百姓还是权贵之女,谁不是欢欢喜喜感恩戴德的献上来给他,秦家当真是…不识抬举!

    “秦夫人这是看不起本王?如果本王子一定要娶呢!想必皇帝陛下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跟安济过不去吧?”安济王子眯眼,脸上有了些威胁的意味。

    秦夫人冷笑,神色也再不见方才的宽和,“既然如此,王子不妨试试!我秦家再不济也不会卖女求荣!”这货要不是有一国王子的身份在这里撑着,得罪了秦家能不能走出大夏都不好说。嚣张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的人还真不多见。

    闻言,安济王子立刻站起身来目光有些狠戾的盯着秦夫人。

    坐在里间的秦惜三人一听外面要闹僵了,立刻也站起身来。薛小小拉住两人,指了指外面表示她出去看看。毕竟秦惜和谢佩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连骂人都不给力的弱女子,出去又能有什么用?

    还没等秦惜开口,外面已经传来了秦梓煦略显森冷的声音,“安济王子好大的派头,闹事都能闹到秦家来了,本公子佩服得很。”

    外面大厅里,秦夫人看着快步走进来的儿子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安济王子,这里是秦家,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他在秦家伤了人。只是这王子的脑子显然不像是正常人,偏偏身份还特殊,总不好让人将他揍一顿扔出去。

    跟在秦梓煦身边的还有一身白衣飘然但是气息冷肃的弦歌公子,以及笑吟吟地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长风公子。

    三个气势截然不同但是却同样俊美的男子鱼贯而入,险些刺瞎了安济王子的眼。安济王子自诩相貌堂堂风流潇洒,但是他这相貌到了金陵城里也就是个二流而已。之前那位气势森然的楚王殿下他是不敢如何,因此也就看这三个身份比不上楚王的美男子更加不顺眼了。

    “母亲。”秦梓煦淡淡的瞥了安济王子一眼,上前见过母亲。

    “秦夫人。”弦歌公子和蔺长风也跟着上前见礼。

    秦夫人含笑点头,目光在弦歌公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弦歌公子,长风公子驾临,这里却…实在是怠慢了两位,还望见谅。”有那个什么安济王子做对比,弦歌公子顿时让人觉得顺眼了百倍不止。

    蔺长风含笑拱手道:“夫人客气了,咱们跟梓煦相识也不是一两年了,方才正巧听说府上有事儿,就过来凑个热闹,还望夫人莫怪。”

    “哪里。”秦夫人看看众人,笑道:“既然梓煦回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也还有事呢。”

    秦梓煦点头,恭敬地道:“送母亲。”

    秦夫人朝两位客人点点头,连个眼风都没再看安济王子,转身进了后堂去了。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蔺长风略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安济王子。目光在他的腿上扫了扫有些不解,弦歌下手什么时候这么轻了?这才几天这家伙居然都已经又能出来蹦跶了?

    弦歌公子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梓煦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冷然道:“听说安济国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兴旺兵强马壮,果然是名不虚传,以至于安济王子已经可以到秦家来撒野了?”

    两个安济的随从嘴角抽搐:如果安济真的风调雨顺兵强马壮,他们用得着来大夏求和亲么?

    安济王子也明白自己方才的态度有点太过强硬了,想起侍从给自己科普的秦家的事情,轻咳了一声道:“秦兄,本王是当真十分看重秦小姐的。还请秦兄明鉴。”秦梓煦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目光掠过坐在一边地弦歌公子道:“哦?我秦家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娶得起的。既然安济王子说诚心,不知王子在金陵城中是否有宅邸?聘礼又准备了多少?正妻的位置是否还空着?最重要的是…就算安济王子打算做上门女婿,秦家也没有白养着人的道理,所以,安济王子是否应该先向陛下求个官职以示诚意?”

    安济王子一愣,“什么意思?”

    秦梓煦淡定的道:“这还不明白么?舍妹绝不会嫁到金陵以外的地方。安济王子若是诚心以后当然要在金陵定居。”

    安济穷归穷,好歹还是一个国家。让安济王子放弃王位和未来可能登基的机会就为了娶一个金陵城里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

    “秦公子…是在开玩笑吧?”安济王子道。

    秦梓煦脸色微沉,“本公子岂会拿闺中女子的名声开玩笑!安济王子这个意思,是在消遣我秦家不成?”

    旁边的侍从忍不住道:“这分明是秦家强人所难。”

    秦梓煦呵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我秦家从来没有强人所难,不是贵国王子上门来自取其辱的么?还有,便是王子真的做到了上面的要求,舍妹也未必就一定会嫁给你。毕竟…想要做秦家的女婿,相貌,能力方面总也是要有要求的吧?”

    蔺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刷的一声收起折扇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弦歌公子,道:“最起码,也得这个模样的才行。就比本公子差那么一点点。”

    安济王子脸色阴沉,朝着弦歌公子看去。

    弦歌公子一身白衣如雪,比起穿着官府的秦梓煦和蔺长风更多了几分随意和洒脱。那俊美出尘的容颜,和此时冷若冰霜的神色让安济王子忍不住想起了安济圣山冬日峰顶的雪。再看看一身红色朝服,俊美不羁笑容肆意的弦歌公子,一股名为嫉妒的小火苗腾地在心中升起,安济王子指着弦歌公子道:“小白脸,你想跟本王子抢人?!”

514、精神伤害不算伤

    “噗嗤!”

    “咳咳!”

    蔺长风愣了一愣,终于没忍住低头喷笑。秦梓煦勉强咽下了口中的茶水,闷声咳起来,到底没有失礼的将茶水给喷出来。蔺长风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安济王子一眼的弦歌公子终于正视他了。原本森冷的容颜上绽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是,如何?”

    安济王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的承认了,一愣之下更是怒气冲天,“凭你也想跟本王子抢人?敢不敢报上你的来历?”

    弦歌公子淡淡道:“江湖散人。”

    安济王子皱眉,并没有怎么明白。旁边的侍从连忙凑过去低语了几句,安济王子脸上的怒色顿时变成了轻蔑和不屑,“原来是个出生卑微的贱民?你不想活了么?”弦歌公子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望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男子道:“本公子也想知道,敢跟我抢人,你是活腻味了么?”

    秦梓煦轻咳了一声,道:“弦歌,我妹妹不是你的人。”

    弦歌公子根本不甩他,只是看向安济王子。眼底只有比安济王子更多十倍的不屑。

    安济王子显然被这样的目光给激怒了,抓起身边的马鞭就朝着弦歌抽了过去。

    弦歌公子眼底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白衣一闪安济王子的鞭子立刻就扑了个空。安济王子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在意,回身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论武功,安济王子比起之前更南宫墨交手的南越王子显然要差的远了。只见弦歌公子手下一勾,就将另一个侍从腰间的鞭子扯了下来。和安济王子手中的马鞭不同,这是一条长鞭。弦歌公子拿在手里,很是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鞭子一展就卷起了安济王子朝着大厅外甩去。

    “别打死了,两国邦交重要啊。”大厅里,秦梓煦没什么诚意的轻声道。

    蔺长风瞥了他一点,“你敢大声一点吗?”

    “我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了,没听见不能怪我啊。”秦梓煦义正词严地道。

    “虚伪。”

    “呵呵。”

    秦府的下人们今天大饱了一次眼福,往日里白衣飘飘恍如神仙一样的弦歌公子鞭子甩地那叫一个好啊。那位看上去虽然比弦歌公子矮了一些,但是体重绝对比他要重得多,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安济王子被那漫天飞舞的鞭影抽的恍如陀螺一般。最要紧的是,被这么抽的转来转去,安济王子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叫出声来。

    “这位…也是好厉害!”有人暗地里议论着,寻常人被这么抽着早就哀嚎求饶了,不愧是一国王子,果然有气节!

    “弦歌公子更厉害!”有丫头十分崇拜,双颊飞红眼光闪闪。弦歌公子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却将那长鞭舞得十分好看。偶尔有安济的侍从想要上前阻止,毫无意外的都被鞭梢给弹了出去倒地不起。

    长风公子不屑:什么有气节,分明是叫不出来好嘛!就算本公子被这么抽,也不可能这么有骨气的一声不吭。当然,伟大的长风公子是不可能这么傻的被动挨抽的,打不过他还不会跑吗?所以说,安济人就是蠢!

    “……”你不是知道被下药了嘛。

    此时,安济王子心中的苦逼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被鞭子给甩出大厅的那一刻开始,安济王子就发现他腿脚发软,不仅腿脚发软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一记鞭子抽下来的时候,无力躲闪的安济王子忍不住抖了抖,以为自己必定会被抽的皮开肉绽。但是奇异的是,虽然一记鞭子抽在身上,痛的钻心入骨,但是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半点破损的地方。

    然而,那疼痛却比真正的皮开肉绽还要恐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去躲闪,只能眼睁睁的绝望地看着鞭子一次一次的落下。这感觉,就像是传说中被鬼压床了一般的,明明头脑清醒,四肢完好,但是就是动不了。那种无力,被钻心的痛楚逼迫的更加清晰起来。到最后,他只能无力的等着痛楚落下的同时颤抖着等待下一次必将继续到来的痛楚。

    足足被抽了好几十鞭子,蔺长风看着院子里那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东西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差不多就得了,真弄死了他也麻烦。”想弄死这个家伙多得是办法,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的。

    弦歌公子轻哼一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当本公子跟你一样蠢?”

    鞭子一卷,再一次卷住了安济王子甩向一边不敢上前的侍从。几个侍从连忙七手八脚的接住了迎面而来的人,又跌成了一团。

    “啊!”安济王子的惨叫声终于响了起来。

    “王子殿下?!”众人连忙查看,只是他们的手每触碰一下,安济王子的惨叫声就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加惨烈。众人连忙离他远了一些,生怕再碰到他哪儿。

    “殿下,您伤到哪儿了?”

    “殿下,你怎么样了?”

    安济王子痛的直抽搐,“蠢货!还…还不给本王、请大夫…”

    众人不敢停留,连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安济王子,在他惨烈的叫声中往外走去。

    “你…你给本王子等着!”安济王子不忘回望弦歌公子,抛下了最后的威胁。

    弦歌公子微微挑眉,方才的一通发泄,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几分,随手一挥,安济王子再一次变成了失声状态。这么大呼小叫的离开秦家,到底影响不好。

    秦梓煦从里面走了出来,表示他没有看到弦歌公子殴打外邦使节。只是问道:“不会闹出什么事吧?”正常人被抽几十鞭子都要去掉半条命,更别说弦歌素来是个心冷手黑的主儿。

    弦歌公子淡定地道:“能有什么事?他又没受伤。”精神伤害不算伤,无瑕时不时唠叨的精神损失什么的分明是扯淡,谁能证明?

    秦梓煦点头,“没事就好,毕竟陛下那里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么。不过…”秦梓煦有些意外地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公子,“鞭子使得这么溜,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越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越有可能是个衣冠禽兽。

    弦歌公子微微眯眼,看着秦大公子一边摩挲着手中的长鞭,“你要试试么?”

    “……”

    安济王子兴匆匆地跑来秦家提亲,却被人横着抬了出来。前者金陵的百姓们自然不会知道,但是后者却有不少人看到了。鉴于被抬出来的安济王子不停地抽搐吐白沫,金陵皇城里几乎立刻就盛传了,原来安济王子竟然患有羊角风。

    一时间,善良的金陵百姓们忍不住同情起安济王室了。堂堂王室,竟然患有这种病。有更多的百姓操心起自己家的事来,听说这种病是有遗传的,不知那为安淑公主会不会也有呢?若是和亲到了大夏,那大夏皇室……

    第二天,太初帝的案头上就多了好几本奏折,明里暗里的表示安济不过边陲小国,大夏与之联姻没有任何意义意义,请陛下三思。

    这些都是后话,安济王子被人抬回驿馆的时候立刻惊动了安淑公主。安淑公主闻讯而来,就看到躺在床上哀嚎不已的安济王子。被匆匆请来的御医扎了几针之后,安济王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御医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中的银针,走到一边洗手。安淑公主忍不住问道:“御医,我王兄…”

    御医叹气,“老夫之前说过了,安济王子的腿疾不能随意走动。你瞧,如今扩散到全身了该如何是好?”

    旁边知道真相的众人抽搐,没忍住一个人道:“御医,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王子这分明…分明是被人抽的!”

    “胡扯!”御医不悦,指着躺在床上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正在闭目养神的安济王子道:“你看看,王子哪里像被人抽的?别说是损伤,就连皮儿都没有红半点,三岁的小孩儿也不会如此无力罢?”

    “那是内功高手!”

    御医翻着白眼,“那他也没有内伤啊!不,安济王子殿下,全身上下内伤外伤统统没有,他没受伤!他是病了!”御医斩钉截铁地道。安济侍从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们是亲眼看到王子被那个白衣人抽打的,难道还能不知道吗?虽然也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是王子也确实是在他动手之手才如此疼痛的。

    见众人露出怀疑的表情,御医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堂堂御医的医术也是这几个番邦小国孤陋寡闻之辈能够怀疑的?

    御医神色淡然的一拱手道:“既然各位不相信老夫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罢,上前一步抽出了还停留在安济王子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银针一起,安济王子杀猪一般的叫声立刻响彻了整个驿馆。

    御医仿若未闻,淡定地道:“王子的殿下的怪病,老夫也觉得有些棘手。想必安济国内还有更高明的圣手,老夫就不奉陪了。”

    “……”你特么没看到我们王子已经痛的满床打滚了么?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安济王子根本说不出话来,那御医的针刚刚抽走原本已经消失的疼痛立刻又回来了。他只能一边在床上翻滚,一边用眼神渴望的望着那白发苍苍的老御医。这种时候再怎么样的绝色美女也不如老御医手里寒光闪闪的银针在他眼中更加可爱了。

    几个侍从一见王子又要吐白沫了,也连忙拦住了欲拂袖而去的御医。

    安淑公主也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道:“老大夫,无论如何,还请你先为我王兄止痛吧。”

    御医傲然地瞥了一眼众人,这才轻哼一声转身重新坐回了床边,“将他按住,若是下针错了位,那可比这点儿痛楚更加麻烦了。”

    几个侍从连忙跟着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挣扎抽搐的安济王子给按在了床上。等到御医重新下针之后,安济王子果然平静了下来。脸上也露出几分舒适的神色,众人也跟着暗暗松了口气。

    “御医,我王兄这是…”安淑公主上前道。

    御医拂袖道:“老夫眼拙,王子这病症分明就是腿疾扩散了,只是这腿疾也是极为少见。原本王子卧床修养一些日子应当无妨,却不知……”摇了摇头,御医拱手道:“老夫也只能以银针暂时止住王子的疼痛,若要根治,老夫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还请公主恕罪。”

    安淑公主蹙眉道:“方才我询问过跟着王兄的人,他们都说王兄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之后才会这般疼痛不止的。但是……”

    御医一边抚着花白的胡须,一边摇头道:“恕老夫眼拙,确实是看不出来。不过公主可以放心,老夫保证王子绝对没有被人暗算内伤。公主若是不信,也可请太医院别的同僚来看看,想来还有比老夫医术更高明的人或许能够分辨一二。”

    “难道我王兄就这样下去?”安淑公主皱眉道。

    御医道:“公主尽管放心,老夫之前替殿下把过脉,最多再过一个时辰,疼痛应当会渐渐减弱。”至于明天会不会继续痛…御医表示他也拿不准。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安淑公主只得让人送御医出门去了。御医也不在多说什么,挥挥手带着身边的学徒走了出去。

    出了安济驿馆,那小学徒才忍不住问道:“师父,那位王子怎么会得了这样的怪病?方才我还听驿馆的人议论是不是得了羊角风呢。”

    御医轻哼一声道:“什么羊角风,那位分明是得罪了人被人给整治了都不知道,活该他受罪。”

    “啊?!”小学徒震惊地张大了嘴,御医没好气地看了徒儿一眼,“没出息的小子,闭上嘴。”

    小徒儿讪讪地闭上嘴赔笑,“那师父,你怎么不替他治好呢?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毕竟是一国王子,万一死在了金陵总是不好交代的。

    御医淡定地道:“嘿嘿,他被人用乾坤普度针法往腿度里打进了一道真气,今天那一阵鞭子沾着药气抽下来,体内那一道真气化作万千细针逆流入血脉,走遍全身上下。他不痛谁痛?”小徒儿睁大了眼睛,“那…那该怎么办?”

    御医弹弹衣角,“忍着呗,等那倒真气全部散了就没事了。”乾坤普度针法如今整个金陵城内外也就三个人会,所以整个御医院里医术不行的人看不出来,医术高明的不敢救。活该那小子倒霉了!

515、蔺长风的承诺

    不说安济王子如何悲惨,秦府里前脚刚送走了安济王子,后脚秦家家主就回来了。听了秦梓煦的禀告,秦家主倒是意外的淡定,只是如果能忽略那温雅的眸底淡淡的冷意的话。秦家主并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反倒是将目光落到了弦歌公子身上。弦歌公子依然是一如往常的淡定,倒是让旁边的蔺长风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良久,方才听到秦家家主道:“弦歌公子,不知可有空陪老朽喝一杯茶。”

    未来岳丈相邀,弦歌公子自然不能说没空,“自然。”

    秦家主这才点点头,对秦梓煦说了句剩下的事情由你处理便带着弦歌公子走了。横竖如今秦家大半的事情都是秦梓煦在处理,秦梓煦自然也不会觉得棘手,恭声应是目送父亲离去。

    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长风公子才忍不住松了口气。他那老爹不怎么靠谱,蔺长风素来厌烦。但是也因此对秦家主这种特别靠谱的长辈有些发憷。见他如此,秦梓煦似笑非笑地挑眉道:“蔺兄,你看到我父亲都这般,若是见到谢侯…”他爹多少还有点世俗烟火气,谢侯那可真是书香门第,传世大家出身。即便是不刻意摆谱,一言一行也是十分的清贵儒雅。

    蔺长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能一样么?谢侯多好多和蔼的长辈啊,哪儿能跟你的狐狸爹比?

    秦大公子默然无语:长风公子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大哥。”后堂,秦惜和谢佩环薛小小走了出来。秦梓煦含笑看看气色不错的妹妹道:“惜儿没吓着吧?”秦惜抿唇淡笑道:“多大点事儿,我哪儿就那么容易吓着。何况还有佩环和小小陪着我呢。”

    秦梓煦点头,拱手朝着两人道谢。

    谢佩环和薛小小连忙避到一边,“秦公子言重了。”

    蔺长风早知道后堂有人,却没有料到谢佩环竟然也在这里一时间倒是难得的有些窘迫。谢佩环倒是大方,含笑朝他点了点头,“长风公子。”

    长风公子摸了摸额头,也连忙还礼,“谢小姐。”

    薛小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惜眨眼,“小小,你笑什么?”薛小小捂着嘴躲在秦惜身后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长风公子和佩环姐姐像是演戏一样呢。”

    “……”

    谢佩环无奈地瞪了薛小小一眼,当初没能抓紧时间调侃薛小小一番实在是亏大了。

    秦梓煦也知道蔺长风那点事儿,笑着对三个姑娘道:“我们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秦惜点头,带着笑意一手拉着谢佩环一手拉着薛小小出去了。

    厅中,蔺长风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谢佩环离去的背影。秦梓煦忍不住道:“长风兄,你既然心悦谢三小姐,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了。这般扭扭捏捏哪里有你长风公子的半分气魄?”

    蔺长风坐下来,对他翻了个白眼,“弦歌公子今儿要是直接上门提亲,你答应么?”

    秦梓煦很是干净利落地道:“当然不答应。”

    蔺长风给了他一个“所以,我才没上门”的眼神。秦梓煦笑道:“其实…你跟谢三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谢家还没表态除了谢三小姐的态度以外,只怕还有蔺家的原因。”蔺长风不悦地道:“我跟蔺家早就没有关系了。”

    秦梓煦摇头笑道:“骨肉情缘,俗话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将来若是不在金陵那还好说,金陵城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觉得扯得清么?更不用说,蔺家和谢家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到底同属金陵十大家,主家就算没什么联系,旁支之间却也有不少关联,哪儿那么容易撇清?”

    蔺长风脸上的笑容微敛,神色见也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肃然。

    秦梓煦正色道:“蔺家主虽然在家事上有些糊涂,但是在大事上却也还算精明。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上一次在郑王府病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蔺长风微微眯眼,“蔺家又在跟谁勾搭?”

    秦梓煦淡笑不语抛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长风公子怒极,“特么的蔺家养的是一群猪么?”

    秦梓煦淡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生气。若是蔺家的人是猪,那岂非朝中许多人都是猪了?”蔺长风轻哼一声,显然是对秦梓煦为蔺家人辩驳的话不以为然。秦梓煦也不急,淡笑道:“朝堂局势风雨变化谁能说得清楚?若是放在七八年前,谁敢相信如今坐拥江山的是陛下?所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你我自然觉得楚王殿下才智无双,但是这古往今来最后的赢家有几个就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蔺家的人,还有那些朝堂上的人,并不是他们蠢,也不是他们看不清真相。而是,他们都认为只要还有一搏之力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更何况现在万事都还没定呢。哪怕当真是尘埃落地了,不死心想要翻盘的人也不在少数。”

    蔺长风靠着椅子,翻着白眼问道:“该不会是那老头子来找秦家主啰嗦了吧?”

    秦梓煦含笑摇头道:“那倒没有。”蔺家主对秦家羡慕嫉妒的心头发酸,哪里还好意思来跟秦家主唠叨自己的烦心丢脸事情?

    “不过我觉得,蔺家放着给他们败了也蛮可惜的。原本,不就该是你的么?”秦梓煦毕竟是世家公子,即便是眼界比寻常人高,想法比寻常人开明,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根深蒂固的,比如说嫡子继承什么的。所以秦梓煦也不是十分理解蔺长风的固执,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凭什么不要?要滚蛋也该是蔺家那几个滚不是么?

    蔺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秦梓煦摸摸鼻子道:“别这样看着我,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我会害你?”

    蔺长风挑眉不语,小的还不懂事的时候一起玩过几回就算是一起长大的?那不知道秦大公子到底有多少青梅竹马。

    秦梓煦叹气,耸耸肩道:“好吧,我是有点私心。既然咱们都已经处在这个位置上了,自然是阻力越少越好,助力越多越好。”

    蔺长风了然,他就说嘛秦梓煦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虽然如此,还是诚心地提醒他,“你最好别想太多,不然就算陛下不收拾你,卫君陌也不会放过你的。”秦梓煦稍微愕然,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道:“你想太多了,我有分寸。”上位者的想法,就算他猜不透十成也能拆明白七八成吧?现在这个时候就玩什么结党那是自己找死。但是提前布置一下总是错不了的。或者从另一方面说,虽然秦谢两家已经像陛下投诚,但是世家的底子也不是一下就能变的。蔺家留着分担一下压力总比一下子就被蔺家那些蠢材给玩掉了好。

    蔺长风看了看他,这才放心,“你明白就好,至于蔺家的事情,我会考虑。”

    秦梓煦微笑,“你最好快点考虑,我听说这几天蔺长安和蔺长云跟朱家走的挺近的。”

    蔺长风眼眸微闪,“我知道了。”

    天气稍晚,谢佩环和薛小小从秦家出来才各自告别带着人往自家的方向而去。马车没走几步,一个人影突然窜进了马车,吓得谢佩环身边的小丫头险些尖叫起来。谢佩环抬手捂住她的嘴,进来的人也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是我。”

    外面驾车的人也连忙停了下来,“小姐……”

    “没事,走吧。”谢佩环淡淡吩咐道,然后才看向蔺长风挑了挑秀眉道:“听闻长风公子行事洒脱,倒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不拘小节?”

    被放开的小丫头也恨恨地瞪了蔺长风一眼,到底没有再开口。身为谢佩环的贴身丫头,她自然知道这位长风公子对自家小姐有意。但是这样直接半路跑到人家马车里来,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蔺长风无奈,耸耸肩笑道:“抱歉,吓着你了?”

    谢佩环摇摇头,看着他,“长风公子有事?”

    蔺长风一脸正色地望着她道:“我想去向谢侯求亲,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

    谢佩环一怔,面上微红,没想到蔺长风竟然问的如此直接。这些日子蔺长风时常往谢家跑,还时不时的通过七哥带些东西给她她自然不会不知道。而七哥肯替他送东西,就证明了七哥是有些看好他的。只是,谢佩环实在想不明白蔺长风看重自己哪一点了。记忆中虽然与蔺长风见过几面,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交流。唯一的一点也就是那日在梅园了,但是却也稀松平常啊。

    谢佩环的婚事耽搁的久了,但是很多事情耽搁久了就会有两种做法。一个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差不多的就急急忙忙的嫁了。另一种就是横竖都已经耽搁了,那也就不着急了。谢佩环显然就是后者。

    但是蔺长风这样当面郑重其事的询问,谢佩环也不可能随意敷衍他了。思索了片刻方才道:“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蔺长风心中一喜,“多少时日?”只要没有当面回绝,就是有希望不是么?

    谢佩环想了想道:“万寿节之后吧?”

    蔺长风点头,“好,如此我就恭候三小姐佳音了。惊扰了你,是在抱歉,我先告辞了。”说着蔺长风便起身要出去,却又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正色道:“我虽不敢自夸对三小姐比卫君陌对墨姑娘更好,但是若能有幸得三小姐垂青,蔺长风必定一心一意,绝无二心。”说完也不看谢佩环脸色,飞身掠出了马车。正巧马车在此处转弯拐进了另一条大街,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蔺长风一人站在屋檐下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里,丫头有些惊讶地道:“都说长风公子放荡不羁,没想到竟然……”楚王殿下与楚王妃鹣鲽情深谁人不知?蔺长风能许下这样的承诺可算是非常有诚意了。

    谢佩环脸色微红,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好了,别说了。”

    丫头道:“小姐,其实长风公子还是不错的。夫人和七公子都这么说…”

    “我知道。”谢佩环轻声道。

    “蔺家和朱家?”

    楚王府书房里,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蔺长风。蔺长风脸色也不太好看,沉声道:“之前我还当秦梓煦说笑呢,亲自去查了一下查知道,前两天蔺长云刚得了一个礼部郎中的职。是郑王麾下的人帮忙牵的线。”

    “条件呢?”南宫墨挑眉,“总不能就因为蔺家六小姐嫁给了朱家大公子吧?”

    蔺长风轻哼一声道:“朱家自然没那么大的本事,朱家大公子自己还在做着一个闲职呢。蔺家的根基比朱家好,蔺长云暗中挪用了公中的银两,又处理了好几处蔺家的产业。总共至少也有二十万两左右的银钱,你说他拿来干嘛了?”

    南宫墨了然,单肘撑着椅子扶手一边思索着,“蔺家在金陵影响不弱,若是当真全力帮着郑王的话,难保其他几家不会动摇。但是,我记得蔺家主似乎没这个意思?”蔺家主也不傻,当初跟朱家走得近是因为卫君陌只是燕王的侄子,跟皇位不沾边儿。但是现在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卫君陌更占优势,又有蔺长风这个儿子在。就算蔺家不能投靠楚王,中立也足以自保了。

    蔺长风垂眸,淡淡道:“老头子病倒在床上还起不来呢。”

    “这可就有意思了。”南宫墨笑道,挑眉看向南宫墨问道:“长风,你是怎么想的?”

    蔺长风垂眸沉默不语。

    南宫墨叹息道:“你若是当真放不下,就回去吧。若是当真不愿意跟他们扯上关系,早些将夫人的嫁妆拿回来跟蔺家断了吧。”

    蔺长风皱眉,“墨姑娘跟秦梓煦一个看法?”蔺家要完。

    南宫墨道:“千炜这些日子只怕是按耐不住要往恩科伸手,若是出了事…陛下自然舍不得真的把儿子怎么样了。总要找几个合适的出气筒和替罪羊吧?”蔺长风道:“蔺家还没那个本事吧?”要当出气筒也要有本事,金陵世家被先帝打压的厉害,萧千夜在位的时候倒是起来了一些。但是萧千夜在位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摸到位高权重的地方去呢。

    南宫墨浅笑道:“朝堂上那些文官,有几个跟这些家族真的没点关系?更何况,蔺长云若是上蹿下跳的太厉害了…长风,帝王有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谁管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谁管你是不是罪魁祸首。看你不顺眼就是你唆使我儿子干坏事的混蛋!弄死你没商量!

    蔺长风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南宫墨看着他,有些感叹道:“但是如果你真的回了蔺家,再过两年你只怕也不能留在金陵了。梓煦也是一样。”

    蔺长风展眉一笑道:“明白,这也是早就说好了么。过几年也该出去历练了,谢七也想去呢。”如果他回到蔺家,那就等于秦家,谢家,蔺家都站在了楚王这边。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很难说皇帝和朝臣们会怎么想。那还不如他们三个都出去,一方面他们还年轻正是该历练的时候。另一方面也将可以转移外人的注意,拉开三大世家和楚王府的距离。

    见他如此既,南宫墨也不由得展颜一笑,“君陌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幸运。”

    旁人若是有了楚王这样身份的朋友,只怕恨不能抓紧机会往上爬。

    长风公子耸肩笑道,“我倒霉才遇到了他。”

    T

516、状元楼

        转眼间就要到万寿节了,整个金陵皇城里也更加人潮涌动起来。各地藩王各国使节,行商的,赶考的,单纯来凑热闹的都纷纷云集金陵,整个金陵皇城竟然比往常热闹了数倍不止。

    金陵城中的状元楼里坐满了宾客,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一身儒雅气息的读书人。这状元楼平时也只是金陵城中还算不错的酒楼客栈罢了,至少绝对比不上天一阁和另外几家豪华的客栈。但是它有个好名字以至于每到三年一届的科举之期的时候总是人满为患。虽然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讨个好彩头什么的大多数读书人还是乐意的。而且能入住状元楼的大都是一些学问有成家世又不差的人,大家住在一起闲时也可以相互讨论印证学问,也能够多几分长进。

    因此,虽然如今金陵皇城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万寿节,但是在状元楼里讨论的最多的却是即将进行的恩科考试。

    只是眼看着春闱将近,朝廷却依然没有公布主考官的身份。不仅是主考,所有的考官名字都没有公布。固然让一些想要钻营的人有些失落,也让别的学子有些不安。毕竟,主考官的身份对他们未来的官场生涯也是至关重要的。

    “陛下如今还未成公布主考之人,只怕朝廷也还未拿定主意吧?”一个儒生忍不住道。

    旁边的人却有不同意见,“马上就是万寿节了,万寿节之后就是恩科。这个时候还没拿定,那…难不成要恩科当天才宣布?”

    有人笑道:“也不是不可能啊。”

    “若是如此,万一座师的身份……”有人担忧,万一座师的身份不合适将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入朝为官,座师和新科进士之间有着天然的师生关系,若是政见不同,学生背弃座师是会被人唾弃的。万一老师做了什么事情牵连了学生也只能自认倒霉。当然也不是没有一开始就拉开距离的,但是这样的人一来难免被排挤,二来等于一开始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哈哈,兄台这么说看来是颇有信心,定能够名列前茅了。”还有一种,名次太次的,座师根本看上你,自然也就不用说什么站队的问题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浑说一句罢了”

    “这些事儿朝廷自有定夺,咱们也只能等着了。不过如今朝着有名望的大儒并不多见。只怕…要落到周先生身上了。”一个青年书生忍不住道。立刻就有人反驳,“兄台此话差矣,周先生如今连朝都不上了,更何况主考之职。以在下之间,文大人和谢侯这两位倒是更有可能一些。”

    旁边又有人摇头,“听说谢家今年有好几位公子,还有谢家书院也有多人应考。谢侯就算是避嫌也必然不会掺和科考之事的。”

    “那岂不是只有文大人了?”

    “谢家几位公子都要应考?那今科的争夺只怕要越加的激烈了。”有人反应过来,忍不住面露担忧。谢家素来出才子辈出,谢七公子的才名如今在金陵皇城中也是盛名不衰。需要庆幸的是他们跟谢七公子不是同年。但是谢家的其他几位公子也不可小觑。

    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俊雅公子和一个蓝衣女子相对而坐。

    南宫墨好笑看向对面的公子笑道:“看来谢家的才名果然是让天下学子都倍感压力啊。”

    俊雅公子举杯朝着南宫墨一敬,淡笑道:“王妃谬赞了。”

    南宫墨也有些好奇,“今年有几位公子要应试?谢七郎可否见告?”

    俊雅公子正是谢家七公子,谢七公子道:“并不多,不过是本家的九弟,十二弟,十五弟罢了。还有旁支的几位远方堂弟。”

    南宫墨感叹,“看来今年的金榜要提前预定处几个位置了。”

    谢七公子谦虚两道不敢。

    南宫墨撑着下巴思索着道:“如此说来…谢侯倒是怎的不能担任主考之职了。”谢七公子拱手,“家父愧不敢当陛下如此厚爱。”南宫墨道:“谢七公子也不必太过谦虚,主考不成,阅卷可以吧?”

    谢七公子愣了愣,有些犹豫地道:“王妃这是……”对于楚王妃突然邀请自己来喝茶谢七公子就有些惊讶了。不过他也知道楚王妃向来与别的闺中女子不同,楚王府的许多事情都是她做主的。却没想到楚王妃要来的地方竟然是状元楼,更没想到楚王妃会跟他聊起这种事情。

    见谢七公子吓到,南宫墨也很是无奈。耸肩道:“王爷跟陛下忙着和各国使臣谈判呢,陛下就打发我出来瞧瞧。我对这些更不熟,只得劳动谢七公子大驾了。”闻言,谢七公子倒是松了口气,既然是陛下吩咐的那就好办。若是王妃自己插手科举之事,那就麻烦了。

    谢七公子道:“王妃的意思是……”

    南宫墨一笑,“不过是先看看这些读书人,至于试题和主考,陛下已经有了章程,不用我们操心。”

    谢七公子更加放心了,笑道:“也是,陛下心中自有丘壑,这些事情确实轮不到咱们操心。王妃若是想要了解这一届的学子,来状元楼倒是对了。王妃请看。”谢七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不少诗词歌赋,以南宫墨的眼光看其中也不乏佳作。

    谢七公子道:“能在这里留下墨宝的,多少都对自己很有几分把握。据说…十几年前有一届科举,在这状元楼留下了墨宝的数十位学子,全部上榜。其中更是包揽了状元榜眼探花前三名,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状元楼。”

    南宫墨一一看过去,谢七公子继续道:“那位灵州蒋志成,曲州的邵放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也是这一届呼声最高的。还有谢家书院的王麟,国子监的苏凤维,苏家的苏宓,这些虽然都是金陵人,却也会来状元楼留下墨宝。也可以借此提高自己的声望。”

    “果然不错。”南宫墨赞道。

    谢七公子道:“是啊,一山更比一山高,咱们谢家哪里就敢自诩不凡了。”

    南宫墨含笑看了一眼另一边几个学子,问道:“那一位是谁?”

    谢七公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道:“那位…好像是翰林院学士文大人的嫡子,也是这两年金陵城中有名的才子。”

    “有趣,翰林学士的嫡子跑到这儿来?”南宫墨饶有兴致地道。谢七公子犹豫了一下,道:“自从元夕之夜之后,就有不少学子到文家投拜帖。这位文公子原本在金陵的才名倒是还比不上另外几位,最近这些日子倒是有些如日中天的意思。”

    “这有什么用处?”南宫墨不解,她是真的对科举所知不多。

    谢七公子道:“这个么,会试的时候没什么大用,但是最后定名次和殿试的时候作用却是不小。若是才名能够传到陛下和主考官耳中,得了青眼的话…探花变榜眼,榜眼变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文家所图甚大啊。”南宫墨道。其实还远不止谢七公子说得这些,只是另外一些原因谢七公子却不方便言明。但是这种科举专业以外的理由自然也不须他说明南宫墨自能领会。

    两人说话间,也有人注意到他们了。虽然两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但是就算不看南宫墨的容貌,仅仅只是谢七公子的风华气度也不会让人将他当成背景忽略了。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过来搭话,“在下青州李旭,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谢七公子微微点头,含笑道:“在下谢辙,金陵人士。”

    听闻他姓谢,一行人神色有些微妙。不过再看他的年纪又放松了神色。如今这个时候,同年的都是对手。但是谢家的几位听说最年轻的谢九公子还不满二十。这位看起来明显是二十出头了。而且他们也没那么好的运气,一出门就遇到个谢家人吧?

    “原来是谢兄,这位……”

    “舍妹。”谢七公子淡定地道。

    到底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虽然看到南宫墨面上露出几分惊艳却没有人有什么失礼的举动和神色。只是有个女子在场倒是有些不好说话,方才众人仰慕谢七举止气度过来,如今才觉得有点尴尬。南宫墨了然,含笑道:“兄长不如与各位聊聊,我去旁边坐吧。”

    “这……”谢七公子有些犹豫。

    南宫墨浅笑道:“难得遇到诸位学子,兄长也免了闭门造车不是?我有些饿了,在一边用些东西。”

    谢七公子只得应了,唤来小二收拾了旁边靠着他们的一处厢房,又吩咐人送上了茶点。南宫墨起身众人点点头起身过去了。众人见她落落大方又十分深明大义,也对这位谢姑娘多了几分赞赏,倒是没有对她一个女子跑到状元楼来有什么异议。毕竟金陵城里并不禁止大家闺秀出门,何况人家是陪着兄长一起来的。

    谢七公子也明白南宫墨的意思,倒是放开了心思和这些学子畅谈起来,仿佛自己当真就是将要应考的学子一般。那些学子见他谈吐不凡,言之有物,更是十分赞赏,不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不少人,这一片地方倒是越加热闹起来。

    南宫墨坐在厢房里,外面的声音却清晰可见。一边喝着茶,一边悠然的听着外面的人高谈阔论,有些好笑的摇头。太初帝若是想要立即重用这些新科的学子只怕要失望了,至少,也要锻炼个好几年才能真正得用吧?最怕的还是,锻炼几年下来,这些年变不成太初帝需要的能吏,反倒是变成了官场上的老油条。

    想了想,南宫墨将声线以内力凝成一线,唇边微动无声的传了出去。

    外面,谢七公子突然微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自然的转变了话题聊起了民生和治理地方之事。果然方才还高谈阔论的学子们顿时就有些词穷了,就便是有接的上的,往往也是词不达意,空泛的很。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从小到大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哪里懂什么民生政务?只怕很多人自己连一文钱都没有亲手赚过。勾心斗角说不定都比民生之类的精通一些。

    谢七公子也明白南宫墨和陛下的意思,心中也暗暗叹息。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做过这些,不过谢家到底教育不一样,多少还是懂一点的。至于到底能做多少还要看实际情况,这也是谢七公子想要外放出去做官的原因。原本是没有机会,如今既然有了自然要出去闯一闯也比一辈子困在这金陵皇城里争权夺利要强得多。

    “这位公子,我等是读书人,公子张口银两闭口米粮的岂不庸俗?”这边的讨论自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谢七公子扬声道。

    谢七公子挑眉,谢家是书香世家,但是谢家人从来没被教过说银子庸俗这种事。一味的钻进钱眼里固然是不对,但是如果没有银子谢家的书院要怎么开,谢家上下几百口人要怎么养?他们这些公子哥儿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花费巨大,要怎么办?不过第一次被人直言庸俗,谢七公子还是很有几分好奇的。侧首去看那青年男子,只见那男子身形修长挺拔,面容倒也算得上俊秀,只是眉宇间那股清高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这种人,一看就知道大约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有读书高的读书人了。

    谢七也不动怒,只是微笑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能离开银子?都说民以食为天,若是没有米粮你我又要如何过活?庸俗二字,在下虽不知是否庸才,但是这个俗字,倒也担的。入朝为官,求得便是平步青云,自然当不成那世外神仙。”

    你若是不庸俗,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来赶考呢?直接找个深山喝露水不就好了?

    那年轻人被他噎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轻哼一声道:“这些小事,自有下人料理,难不成公子还要亲自料理不成?”

    谢七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那年轻人,微微点头道:“我观公子并不宽裕,有些事情,其实可以自己打理的。”

    “你!”那年轻人顿时脸色涨红,怒瞪着谢七公子。

    旁边的李旭等人也连忙拉了拉谢七。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读书人都爱面子,就算是知道别人囊中羞涩也不该当面说出来扫了人家的面子。不过那位公子看起来倒是衣冠楚楚,一身簇新的衣衫倒是比他们这些人还强一些,也不知这位谢兄何以断定人家并不宽裕。

    便是真的,也不该说得如此直白。以后大家难免要头朝为官,这不是结仇么?果然是不懂事的世家公子吧?

517、才名,清名,能力

        谢七平时也不是这样无礼的人,但是对这个眼高于顶的人却很有几分看不惯。这人虽然穿着一身新衣,仿佛十分体面的模样。但是行动举止间却能看得出几分原本的窘迫之意。总是时不时地伸手去整理抚摸自己的衣服,显然这身衣服是第一次穿的。

    这也没什么,谢七公子也算交游广阔,他的朋友中未尝没有家境寒微之辈。但是这人家境贫寒,形容都有几分因为穷困而导致的消瘦。但是整个人又一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显然还有人专门侍候着。不仅是打肿脸充胖子还必定连累家人跟着受苦,为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点虚荣心而已。这样的人若是做官,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清高废材,就是贪得无厌的贪官之流。

    坐在那年轻人身边的人见他如此,也连忙拉住他劝道:“蒋兄息怒,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正是,正是。蒋兄大才何必跟这等俗人一般见识。”

    那年轻人似乎听了劝,忿忿地瞪了谢七公子一眼,总算是转身坐了回去。

    谢七微微蹙眉低声道:“那是……”李旭有些无奈地道:“谢兄也忒的心直口快了一些,这……”显然是将谢七公子当成了不懂做人到底的纨绔公子。另一边的年轻学子也低声劝道:“说不定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谢兄还是私下找个机会跟他道个歉吧?”

    谢七公子扬眉,仿佛不解,李旭叹了口气道:“那位便是有名的灵州才子蒋志友,听说奉正大夫赵大人打算将家中小女许配给蒋公子,说不准,就要平步青云了。”

    “哦?那他岂不是就跟郑王殿下成了连襟了?”谢七公子好奇地道。

    李旭笑道:“谢兄久居金陵消息果然灵通,蒋公子才名卓著,今科上榜是铁板钉钉的事。配二品大夫的庶女也不算高攀。”

    谢七公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那你……”

    “不用担心,在下心里有数。”谢七公子笑容和煦地谢道。

    很快谢七公子就弄明白了蒋志成的来历,虽然蒋志成是名满灵州的大才子,但是毕竟跟谢七公子差着好两届呢,谢七公子金榜题名的时候这位只怕还在学堂里苦苦的念着之乎者也。谢七公子如今公务就不少,自然也没有怎么关注过他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罢了。不过谢七公子也有些好奇,这位竟然是名动灵州的大才子,看上去也不会个真正不为权势所动,自甘清苦的人,怎么还会带着一身的窘迫味儿,总不至于灵州的富商高官都眼瞎了吧?

    灵州的权贵们眼睛自然没瞎,不过是这位蒋公子看不上他们罢。蒋志成倒也不是个真的没成算的,相反,他自认为自己才学卓著,精彩绝艳,金榜题名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因为一点点的好处就将自己的婚事许出去,那才是得不偿失。如今再看果然不错,他才刚刚入京不就,不就与二品高官家结了亲么?甚至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蒋志成也不肯接受灵州权贵们的资助,毕竟欠了人情是要还的。于是就这么默默地念叨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蒋志成硬生生的苦读二十多年熬出了头。却没有想到,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竟然有人当面就来给自己没脸。虽然不知道姓名,蒋志成心中却是实打实的将谢七公子给记恨下来了。

    谢七公子打探了这蒋志成的生平之后也顿觉没趣,这人的身世果然跟他设想的差别不大。这样的人将来成为一个钻营权势钱财的人的可能性远高于成为一个能够做实事为民谋福利的可能。

    正闲聊间,旁边窗口上突然探出来一个人头来,靠着窗户的人不由被吓了一跳。

    来人竟然穿着一身红色的三品官服,容貌俊美不凡。看到谢七公子不由笑道:“我从楼下过就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原来真是你啊,谢七。”

    谢七公子无奈的抚额,“长风兄,你还穿着官服呢,想挨板子不成?”穿着官服做出这种不雅的举动,若是被御史弹劾了,说不准真要挨上几板子才能了事。

    蔺长风翻身进来,不以为意,“哪儿这么巧这个时候会有御史跑到这种地方来。话说,我们都忙得焦头烂额,你却跑到这里来跟人闲聊,好意思么?”谢七公子淡笑道:“这怎么一样,长风兄是户部次官,在下不过是半个闲散人士罢了。”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再跟人闲聊好不好?

    蔺长风凤眼一扫,看到周围的众人神色怪异顿时了然。有些讪讪地望着谢七公子,“啊,那什么…你们当没看见我吧。”

    “……”谁能当一个穿着红艳艳的三品高官朝服的人不存在?

    谢七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朝着在座的几位拱拱手起身道:“算了,出来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呃…厢房里还有个人。”蔺长风侧首敲了敲旁边的墙壁,“这里面?没人啊?”

    “…大概是我记错了,咱们走吧。”谢七公子沉默了片刻道。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去,原本一片鸦雀无声的二楼上才又重新热闹起来。坐在一边的蒋志成更是满脸阴郁,“他是什么人?”

    跟他同坐的文家公子也很是一脸懊恼,“那竟然是谢家七公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文公子也是金陵才子,虽然与谢七相差不过两三岁,但是谢七公子二十不到就金榜题名了,跟他们更不是一个路子的。因此也只是偶尔远远的见过几回连话都没有说过。方才谢七跟前又围了不少人,他根本没细看,谁能知道谢七公子竟然会跑到这状元楼来?

    “后来的那个是谁?”蒋志成脸色难看地问道。

    文公子道:“那是蔺家大公子蔺长风,你别看他年轻,却已经是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了,真正的位高权重。他又是楚王的至交,在户部和陛下跟前,只怕比户部尚书还要能说得上话一些。”

    蒋志成脸上闪过一丝嫉恨,半晌没有说话。原本坐在他们附近的学子们也悄然的远离了一些,不禁有些同情起蒋志成来。灵州才子又怎么样?还没会试呢就得罪了谢家七公子,谢家虽然在朝为官的人不多,职位也并不很高,但是却也不是区区赵家更不是小小一个蒋志成能够撼动的。

    这些人的表现蒋志成自然也看到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只是脸色更加阴郁。那文公子眼眸微闪,低声安抚道:“不用担心,有郑王殿下在,谢家算什么?”

    蒋志成一怔,点了点头勉强一笑道:“文兄说得是。”

    蔺长风和谢七公子出了状元楼,就看到南宫墨站在不远处含笑等着他们。再回头看看正笑看着他的蔺长风哪里还能不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王妃,您让在下去探底,却又让长风兄过来拆台,这……”

    南宫墨笑道:“听听就差不多了,谢公子难道还能每天都过来跟他们闲聊不成?若是拖到以后才让他们知道,说不定反而误会谢七公子的人品。”

    谢七公子好奇道:“王妃觉得够了?”

    南宫墨扬了扬右手,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纸笺,上面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迹各异的策论,挑眉笑道:“有这些应该就够了。倒是那位蒋公子,有点意思。”

    蔺长风道:“蒋志成,不就是元夕那晚诗会的魁首么?”

    谢七公子点头道:“蒋志成的诗写的确实不错。”

    “但是策论不怎么样。”南宫墨道。写的倒是花团锦簇,当真是锦绣文章。但是只看内容的话,空洞无力,要么就是夸夸其谈,真正能实施的十条里面找不出来一条。蔺长风了然,“这些文人就喜欢这样的,若是不会写两首诗,就算你本事再好人家也当你是个没有学识的凡夫俗子。”

    南宫墨摇头叹气,“写诗的人就该好好的去写诗,说不定能留下几个传世名篇呢。将位置留给愿意做事的人不是更好?”

    谢七公子笑道:“其实也有既能写诗又会做事的人的。”

    “难得一见啊。”南宫墨道。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却在一个街边被人叫住了,“属下见过王妃。”

    南宫墨一愣,发现是太初帝身边的贴身侍卫,不由道:“你怎么在此?陛下有什么急事?”

    侍卫摇摇头道:“陛下在楼上,请王妃和两位大人过去。”

    谢七公子和蔺长风也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跟在南宫墨身后随那侍卫走上了旁边的茶楼。

    顶层宽敞的四面敞风的房间里,太初帝悠然的坐在主位上一只手将夭夭抱在膝上和人说话。厢房里人竟然十分不少,安安和康儿坐在一边的榻上玩耍,孙妍儿坐在旁边看着。几位皇子公主还有陈昱等几个心腹甚至连南宫绪都在这里。南宫墨很是不解,这群人聚在这里干什么?

    “无瑕来了?”太初帝也看到了走进来的南宫墨,含笑扬眉道。

    “娘亲!”坐在太初帝怀里的夭夭伸出小手踢了踢小腿就溜了下去朝着南宫墨跑去。

    南宫墨俯身抱起她笑道:“父皇怎会在此?”

    太初帝笑道:“过两天不就是朕的寿辰了么?之后又是一堆事情忙得很,正好今天有空就出来走走了。”

    南宫墨看看周围淡笑不语,陈昱很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表示他也不知道陛下抽的什么风。

    “大嫂。”萧千炜众人都上前来见礼,南宫墨也跟着还了礼。

    萧千炯笑道:“咱们正说着大嫂呢,就在窗口看到大嫂从楼下经过。如果大哥也来了,咱们倒是就齐了。”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他一早就出城去了,若是知道你们这么闲,他一定会生气的。”忙的人忙死,闲的人闲死。

    闻言,萧千炯只好干笑。连忙转变话题,“大嫂,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们去找你,谁知道你府上的人说你早就出门了。怎么还跟谢七和蔺长风一块儿?”南宫墨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蔺长风却道:“四皇子冤枉啊,我也是碰巧遇上的,可不是跟他们一道儿的。”

    谢七公子浅笑,恭谨地道:“下官跟王妃去状元楼坐了一会儿。”

    萧千炯顿时就没兴趣了,他对读书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太初帝倒是有兴趣了,问道:“如何?可有看到什么人物?”

    南宫墨直接将那一叠稿纸递给了太初帝身边的侍从道:“确实见到不少才子,今年恩科父皇定能收罗天下英才。”太初帝倒也不着急,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挥挥手示意侍从将东西收好。

    南宫墨抱着夭夭走到孙妍儿身边坐下,安安也凑过来笑容乖巧,“娘亲。”

    南宫墨摸摸儿子的小脸,又捏捏康儿的小脸蛋,“康儿,还记得我吗?”

    康儿圆圆的小脸上尽是笑容,“大伯母。”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南宫墨笑道。

    太初帝看着三个漂亮可爱的孙儿,很是愉悦。侧首问身边的萧千炽,“怎么不将珠儿带出来?”萧千炽有些无奈地道:“珠儿性子有些内向不爱出门,儿子想着还是等王妃进门之后有个人教导她了再说吧。”

    太初帝微微蹙眉,想了想也点头道:“也罢,你母妃给你选得媳妇儿是个好的,等到恩科结束了就成婚吧。也免得你府里一直也没有个人。若是珠儿没人教导,就带进宫让你母后看一些时候,到底是皇家的女儿,怯怯喏喏不像个样子。”

    萧千炽连忙应声,“是,父皇。多谢父皇关心。”

    太初帝再一看一边的萧千炜夫妇,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一想自己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出来自找没趣儿的,也就直接掠过了朱初瑜没有再多说什么。南宫墨抱着康儿在怀里一边逗弄一边问道:“父皇今儿带着这么多人出宫,到底是所为何事?”总不至于,真的就是为了闲着无聊带着一窜人在金陵城里招摇过市一下吧?

    萧千炯有些惊讶,“大嫂不知道么?”

    南宫墨耸肩,“我该知道什么?”

    萧千炯笑道:“原来大嫂真的不知道啊。百族大会啊。”

    那是什么鬼?

518、您太耿直了!

        百族大会自然不是什么鬼。

    大夏周边足足有数十个国家,数百个部族。但是这些国家有的固然接壤,但是绝大多数却是隔着天南海北十万八千里。譬如大夏最东边的安济和大夏最西边的西月,隔着整整一个大夏不说其间直线距离也是他们自己国家的数十倍。路途遥远地形复杂,很少有两国商人直接通商的。绝大多数都是各国将大夏作为中转。而这种一下子数十个国家,数百个部族齐聚在一个地方的事情也只有大夏发生一些极大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有。譬如说皇帝大寿,皇帝大婚,皇帝登基之类的,就是皇帝万寿也不是年年大办,萧千夜登基那几年糟心事太多,更是一次也没有。所以这一次各国使节前来道贺,身后都跟了不少商队想要来大夏赚一笔。

    两天后就是万寿节,于是为期三天的百族大会就定在这两天。等到万寿节之后各国使者要启程回国,商队们也就都要跟着散去了。特别是西边的诸国,路途遥远匪贼横行,跟着使团有军队保护自然安全许多。

    南宫墨抚额,“听曲怜星说了两句,差点给忘了。就是今天?”

    “可不是么?大嫂你看那边。”萧千炯指了指窗外一处,南宫墨望了过去,“那边是……”

    “菜市口。”萧千炯笑道。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好地方。”

    陈昱笑道:“这也没办法,金陵城里人口密集,这种需要占地极大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若是摆到城外,只怕他们又不愿意。”还有一个地方也很大,皇宫大门口,但是谁敢?

    果然,菜市口那边那偌大的广场早就已经被人收拾出来了。往日里有些阴气森森的地方此时人头涌动,各种五颜六色的布搭成的帐子,还有穿着各种服饰,长着各种肤色和发色的人们在其中欢呼叫卖着。更有许多金陵城中的百姓前来凑热闹。

    萧千炯笑道:“听说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等到晚上才更加热闹呢。”

    南宫墨回头看了一眼太初帝,惊讶地道:“父皇该不会是打算?”

    太初帝扬眉道:“怎么?不行?”

    南宫墨耸耸肩道:“怎么会不行?”皇帝想要做谁敢说不行,横竖也不是什么倒行逆施的事情。太初帝身为皇帝,多看看外面的事物开拓眼界也不是什么坏事。听了南宫墨的话,别人倒是没怎么,陈昱和薛真却顿时脸色都黯淡了几分,很是幽怨地望着南宫墨。他们还指望王妃能劝劝陛下呢。

    南宫墨失笑,道:“父皇既然想要晚点去,到时候王爷应该回来了。”

    听着这话,陈昱和薛真脸色才好了一些。有楚王殿下在,至少能保证陛下的安危吧?

    南宫墨想了想,还是向蔺长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看皇帝的守卫防御情况,别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大嫂,你有没有听说过安济王子得了怪病的事儿?”萧千炯凑到南宫墨身边来,一脸兴奋地问道。南宫墨无语,你堂堂一个皇子王爷,贵客到金陵来得了怪病你不说赶紧帮着找大夫医治,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是为哪般?

    摇摇头,南宫墨表示,“我最近有点忙,没听说过。”

    萧千炯更兴奋了,“我听说…这家伙不是得了病,是不长眼得罪了人被人给收拾了啊。”

    “你听谁说的?”南宫墨问道。

    萧千炯轻哼一声道:“私底下都这么传着的。”这当然只在大夏的高层们之间流传,至于安济人,他们若是找不到途径的话,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南宫墨仔细打量了萧千炯一番,确认此人确实是在幸灾乐祸,不由道:“你好像很讨厌这个安济王子?”

    萧千炯翻着白眼道:“大嫂你不知道,之前我觉得南越那对眼高于顶的兄妹就已经够讨厌了,虽知道竟然还有这样极品的人?安济不过是个依附着大夏的弹丸小国罢了,那个什么王子连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像抽他一顿。”

    恭喜你心想事成,他已经被人抽了一顿了。

    “听说前些日子刚来那会儿,就在金陵城里可劲儿的撒钱,还当只有他有钱呢。还在楼子里跟人抢姑娘,真是丢死人了。”萧千炯继续翻着安济王子的烂账,“居然还跟那些豪商比富,不知道人家玩他呢?他虽然不是咱们大夏人,到底顶着个王子的名头,没得让人以往皇室的人都跟他一样傻。”

    “咳咳,三弟。”萧千炽一脸无奈,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

    萧千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兴奋过度了,轻咳了一声一副正经模样道:“总之,这人很讨厌。不知道是谁那么神通广大,竟然能那他收拾的连门都出不了。太医院的好几位御医都看过了,都说无能为力。如今安济人正在到处求医呢。”

    南宫墨问道:“万一安济王子真的在大夏出了什么事,不会有问题么?”

    萧千炯说得理所当然,“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他们也只能憋着。”现在的大夏可不是前朝末年的时候。一举灭了北元还有些困难,但是敲打一个边陲小国还是不成问题的。

    太初帝显然也对安济王子怎么样了不怎么感兴趣,靠在软榻里一边把玩着酒杯一边看向蔺长风。长风公子被他看的浑身寒毛倒竖,恭敬地道:“陛下?”

    太初帝挑眉笑道:“长风,听说你爹病了?”

    “……”长风公子无语,我都忘了我有多少年没叫过那老头子爹了。

    见他不说话,太初帝也不在意,只是悠悠道:“你们还年轻不懂事,须知道有些遗憾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吧,父子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死无法化解的?”

    蔺长风开始还只当太初帝当真是在宽解自己父子间的矛盾,等到回过神来想起跟他说话的人是谁,顿时警惕了起来。陛下这话的意思是……不管皇帝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蔺长风也只能恭敬地道:“多谢陛下教诲,长风明白了。”

    太初帝满意地点头,“那就好,说起来阿暖…明懿皇后和母亲在闺中也有几分交情。子欲养而亲不待,你们后辈总爱意气用事,有时候行事还是多想想免得将来后悔才好。”

    皇帝陛下如此充满了人文关怀,却让在场的许多人暗自变了脸色。

    蔺长风更加慎重,“多谢陛下。”心中更加确定蔺家某些人只怕真的是惹毛了皇帝陛下了。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捏死蔺家,蔺长风眼角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僵硬的萧千炜,大概还是为了给儿子几分面子吧?

    南宫墨坐在一边逗弄孩子与孙妍儿闲聊,倒是仿佛没听到太初帝和蔺长风的对话,更没有感觉到房间里突然有些凝滞的气氛一般。

    等到天色稍黯了一些,远处的广场上果然更加热闹人声鼎沸起来。太初帝饶有兴致,也跟着站起身来要下去与民同乐。大家都是穿着颇为低调的常服,虽然一行人气质出众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正要出门,侍卫禀告楚王到了,南宫墨清楚的看到陈昱松了一口气。太初帝一挑眉笑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一行人出了酒楼,浩浩荡荡地往菜市口的放心走去。

    有卫君陌走在太初帝身边,南宫墨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没有跟着一起。她个人对跟着皇帝一起逛街没什么兴趣,因为实在是会很无聊。三个孩子早早地就被侍卫送回府中去了,这种盛会虽然热闹却是人群嘈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白天带着孩子来逛逛还好,晚上还是免了。

    孙妍儿也不爱往前面凑,正好跟南宫墨走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正好携手同行。

    被迫跟着的谢七公子和蔺长风也走在后面,太初帝没说能走就算说不上话他们也只得跟着。南宫墨侧首看向一路上都在若有所思的蔺长风,察觉到她的注视长风公子才抬起头来扬眉一笑。

    “咱们调了一队暗卫过来,五城兵马司也加强了防卫,还有宫中的内卫,安全方面不用担心。”蔺长风低声道。

    南宫墨点点头,思索着道:“我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人不长眼在金陵城里行刺,不过也不得不防。”凡是总有例外的。

    蔺长风点点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似乎兴致勃勃地太初帝忍不住露出几分纠结的神色。堂堂皇帝陛下,这样真的好么?

    南宫墨也有些想笑,太初帝毕竟是马背上的打天下的皇帝,让他整天坐在皇城里批折子听大臣们扯皮,只怕比在塞外喝凉风还痛苦。若不是顾及这几年的战事让大夏国力有些不济,只怕太初帝一登基就想要忙着去亲征北元了。这种时候跑出来透透气其实也不算出格。

    蔺长风也知道非议皇帝不是好事,连忙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抛到一边道:“我说…听说安济那个什么王子这两天一直在驿馆里惨叫。你倒是问问弦歌公子是不是差不多了,就算不怕把人给弄死,周围的人也受不了啊。”谁天天听着杀猪似的叫声能受得了啊?不仅是安济驿馆,还有左右两边的人家都有些怨声载道了。

    南宫墨耸耸肩表示,“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我就是个半吊子。”

    蔺长风轻哼表示鄙夷,“这两天他们也该打听到你们身上,到时候闹大了只怕不好看。”

    南宫墨叹息,十分无辜地道:“他得罪了师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觉得…他是听人劝的么?我可不想为了个外人去招惹一个炸毛的家伙。”弦歌公子这两天正因为不能持续的折腾人而不高兴呢。

    “真会记仇。”蔺长风感叹。

    “谁说不是。”南宫墨赞同。

    谢七公子和孙妍儿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谢七公子福至心灵,“那位安济王子的病,是弦歌公子……”秦家消息封锁的不错,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安济王子那天在秦家到底遭遇了什么。金陵城里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坚信安济王子有羊角风,至于羊角风为什么会叫得那么惨烈,谁在乎?

    长风公子挥动着折扇,风度翩然,“不可说,不可说。”

    “……”你已经说了啊。

    说话间就到了菜市口广场,广场上人潮如海,竟然比前些日子的元夕灯会还要热闹许多。光是那穿着各种样式的衣服,有着各种肤色发色和眸色的外邦人就足够让人目不暇接了。南宫墨对此倒是十分淡定,但是其他人却极少看到这样的盛景,一时间也跟着兴奋起来。

    太初帝挥挥手示意大家自己去玩不必一大群跟着他显眼。年轻一些的立刻遵命四散开来,只有陈昱薛真和卫君陌依然留在跟前保护太初帝的安危。萧千炯跑过来要拉孙妍儿走,孙妍儿有些窘迫的看看南宫墨,南宫墨笑着推了推她道:“快去吧,别管我们。”于是孙妍儿微红着娇颜跟萧千炯挤入了人海中。有此机会,蔺长风和谢七公子也立刻识趣的消失了。南宫墨看看周围,无奈地发现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薛真看着南宫墨笑道:“看来少夫人还是要跟着咱们一起走了。”

    南宫墨挑眉,朝着卫君陌笑了笑道:“我还是自己逛逛吧,就不打扰你们了。”蓝衣一闪,很快也融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了。薛真一呆,陈昱笑道:“看来少夫人也嫌弃跟着咱们无趣了。不过大公子只怕要失望了。”

    卫君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昱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不是他们非要拆散楚王殿下和王妃不让人家夫妻俩亲亲热热的逛街。这种地方,谁敢让楚王殿下离开啊,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当真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太初帝看看儿子,虽然没在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不悦,却还是忍不住道:“少陪你媳妇儿一会儿也不能怎么样吧?无瑕的功夫不错,你还担心她的安危不成?”

    卫君陌淡定地道:“父亲想多了,无瑕的身手自然比父亲和两位将军让人放心得多。”

    “……”楚王殿下您太耿直了。

519、见者有份

        离开了太初帝一行人,南宫墨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悠然地漫步在人群中欣赏起各种外邦的商品来了。听着各色人等抄着有些生硬的中原话叫卖着自己的商品,有的干脆就雇了中原人帮着一起叫卖。各种新奇的玩意儿零零总总不一而足。有便宜的几个铜板的小玩意儿,也有价值上千两要专人守着的宝贝。有人手里宽裕好奇就买上一些,有人则是单纯的就为了看热闹。街边还有各种金陵城里原本没有的吃食,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驻足。南宫墨也不能免俗的挑了一个看上去五彩斑斓十分可口的糕点买了一些尝尝。如果味道好的话,设法问问是怎么做的,回去做了给母亲和两个孩子尝尝。外面小摊上的东西,南宫墨到底还是不敢给小孩子乱吃。一边吃着小吃,南宫墨一边走在人流中,望着两边熙熙攘攘的帐子搭成的商铺和五彩缤纷的灯火,南宫墨突然有了一些前世行走在夜市上的感觉。不过那时候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感到寂寞和孤独,虽然有兄妹作伴却还是免不了时常感受到那种从心底升起的孤独。而现在却全然不同,即便是她独自一人置身于万众人海中也不会觉得迷茫和孤单。因为她知道有人在随时等着她回去。人群有些拥挤,一个快步穿行的人与南宫墨插身而过轻轻撞了一下。啪的一声轻响,一个东西落到了地上。那人连忙俯身想要去捡,但是这样的人流中又是晚上,蹲在地上本来就有些危险,更不用说那东西不知被谁踢了一脚,根本就不在原位上了。那人蹲下一摸没有摸到,顿时有些慌了,连忙伸手朝着更远的地方去找却被走过来的人一脚踩到了手上。“啊!”那人痛呼一声,踩到人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手脚险些跌倒在地顿时有些怒火,“你找死么?!”“我…”那人被踩了手,也顾不得去找东西跌坐在了地上。想起自己失落地东西更加着急起来,“我…我东西丢了…”连忙又要去找。“疯子!”路人怒道,后面跟上来的人正推着他,他只得忿忿地避开了地上的人往前走去,人潮更加汹涌那人蹲在地上顾不得许多。终于有人只顾着看前面,兴匆匆地往前走被他绊了个跟头,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南宫墨皱了皱眉,一手提起那被人绊倒的人将他推到了空旷一点的地方以免他被后面的人踩到。一手抓起了那找东西的人,拽着他离开这里。那几个人显然脾气有些火爆,若是再看到这家伙,这人非得挨揍不可。“我…我的东西!”“在这。”南宫墨没好气地道,一只手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锦囊在那人跟前晃了一下。那人顿时如释重负,任由南宫墨将他拽走也不反抗。走到一个人潮稀疏一些的地方,南宫墨才将人放开,随手将锦囊扔进了他怀里。那人慌忙接住,连连道谢。南宫墨这才看清那人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的衣衫有些陈旧也有些浪费,是方才在地上找东西的时候染上的灰尘。南宫墨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你就不怕被人踩死?”那人紧紧拽着锦囊,才抬眼看了南宫墨第一样倒是楞了一下。没想到这样毫不费力的拽着自己走的竟然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矮许多的清丽女子,“你…”南宫墨也不怎么在意,之所以拉他一把不过是因为两人相撞所以他东西才掉了的罢了。虽然是因为这人自己走的太急了,但是万一出了人命总归是不好。举手之劳也不费什么事儿。那男子连忙有些惭愧地拱手道:“多谢姑娘,在下实在是…”说话时,还依然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锦囊,显然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南宫墨挥挥手道:“举手之劳,路上人多还是小心一些得好。”“是,是。”南宫墨点点头,转身便走。那青年男子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身也只得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捏着手中的锦囊转身与南宫墨背道而去。走了几步,南宫墨又停了下来微微蹙眉,想起方才她捡到那锦囊的时候手触到其中的形状。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朝着那青年男子离去的方向而去了。广场的衣角,四周人来人往的路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情。方才那年轻男子被两个身形彪悍的壮汉推进了广场角落的一个小巷。青年男子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人,色厉内荏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一个壮汉嘿嘿一阵阴笑,道:“怀里装着什么宝贝呢,不如拿出来给咱们兄弟瞧瞧?”青年男子心中一惊,忍不住摸了摸藏着锦囊的心口,道:“什么…什么宝贝?我不过是个穷读书人,哪里会有什么宝贝?两位大哥是不是找错人了?”两个壮汉对视一笑,另一个冷笑着开口道:“读书人果然心眼不少,还想糊弄咱们兄弟。咱们可盯了你一路了。你若是识趣就乖乖拿出来给咱们兄弟开开眼界,否则……”“这是天子脚下,可不是没有王法的地方。你们敢!”青年男子咬牙道。壮汉不屑地轻哼一声,“天子脚下又如何?让你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书生消失了谁会注意到?”闻言,青年男子不由得颤了颤,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恐惧。见他怕了,两个壮汉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更加得意地伸出手道:“拿过来,也免了一阵皮肉痛。若是再不识抬举,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不……”青年男子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吐出了拒绝的话来。领头的壮汉眼中顿时闪现出凶光,“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青年男子紧紧地抱住胸前的东西,高声道:“有本事你杀了我!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了,看看应天府的官爷会不会绕过你们!”两个壮汉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想叫人来?这种地方你以为谁会多管闲事?实话告诉你,爷们上面有人!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青年男子青白着脸,“那你就杀了我!我先将这里面的东西摔碎!”说着,便举起手里的锦囊作势要往旁边的墙上砸过去。那两个壮汉顿时有些着急起来,显然没料到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你不想活了么?将东西给我们,留你一条小命!”青年男子也不是蠢材,心念一闪顿时明了了几分,道:“你们不是抢匪,你们是谁派来的!”这里面的东西他从未取出来过,但是这两个人显然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而且对与里面的东西紧张的态度也远超过了想要换几个钱的抢匪。也是,到底是金陵皇城天子脚下,能有多少光明正大半路抢劫的人?两个壮汉心中一惊,一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威胁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把东西给我们,咱们立刻走人!”“休想,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到里面的东西的!”青年男子后退了两步,靠着小巷的墙壁咬牙坚定地道。“不知死活!大哥不算了,咱们上!”“咳咳。”幽暗的小巷里响起一声轻咳,然后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什么宝贝这么多人想要抢?见者有份,不如先给我看看?”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一惊,显然没想到这种幽暗僻静的地方竟然还会有第四个人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南宫墨坐在小巷的房顶上笑看着底下慌张的三人笑道:“看哪儿呢,我在这儿?”三人齐齐抬头望去,才看清房顶的屋檐边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淡淡的月色下,一双清冷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心中有些发凉。“你是什么人?”领头的壮汉警惕地问道。

    南宫墨居高临下望着幽暗的小巷中的三个人,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路过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闻言,两个人倒是松了口气。这个女子能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必然不是一般人,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求财,自然是最好了,“原来如此,那就请姑娘袖手旁观。事后自然少不了姑娘的好处?”南宫墨眨眨眼睛道:“什么好处?我就是好奇,你们说得宝贝是个什么东西呢。”

    壮汉眼底一沉,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姑娘高抬贵手,敝上愿意以此物双倍的价钱补偿姑娘。”

    南宫墨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成,我这个人好奇心最重了,看到别人有什么好玩意儿不弄到手就会很难过呢。”

    “不识抬举!看来姑娘是个想多管闲事的?”后面的那个壮汉已经沉不住气冷声道,不等南宫墨搭话,他已经飞身朝着房顶冲了上来。显然也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小心!”

    南宫墨挑了挑秀眉,毫不客气地一挥袖就将人给扫落了下去。确实是会一些功夫,可惜轻功一般般。

    “二弟!”下面的那个壮汉心中一惊,一咬牙直接扑向了那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一咬牙,突然抬手将一个东西朝着天空抛了上去。壮汉一惊,连忙舍弃了青年男子飞身就想要去接那锦囊,却被一只纤纤素手凌空捞了个正着。那青年男子咬牙朝上面朗声道:“姑娘,你快走!里面的东西不值钱,就当在下送于姑娘了!”

    南宫墨好奇,“你竟然肯送给我,为何不直接给他们?”

    青年男子冷笑道:“我猜到是谁想要这东西了,我偏不给他们,就算死了也不给!”

    “你就不怕我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么?”南宫墨笑问。青年男子月光下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可能。

    南宫墨飘然跃下了房顶,狭窄幽暗的小巷里又多了一个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黯淡的月光洒落在小巷里,也洒落在南宫墨的身上。看到飘然落地的南宫墨,青年男子不由得楞了一下,“是你?”

    南宫墨粲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真的送我?”

    青年男子叹了口气,“本就不是值钱的东西,在下也无力保住。姑娘若是不怕麻烦的话,送你就是了。”

    两个壮汉已经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戒备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女子。虽然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但是从方才两人的遭遇就能够看出,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个善茬。只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壮汉还是忍住心中的不安拱手道:“姑娘,你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当真不值钱。只要姑娘愿意,我们依然愿意以双倍的价钱买回来。这东西…原本就是我们的。”

    南宫墨惊讶,“咦?难道是这个书生偷了你们的东西?那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南宫墨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给你们。”说完,竟然当真将手中的东西抛了过去,两人大喜,领头的男子连忙伸手接过,另一个人取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递过去。南宫墨接过来一看,足足有上千两。

    “姑娘请。”

    南宫墨满意地收起了银票,对着那年轻人挥了挥手就往小巷外面走去。那年轻人苍白着脸却一言不发,只是眼底隐隐有些绝望。

    南宫墨还没走到巷口,身后就有一阵劲风袭来。南宫墨唇边冷笑乍现,猛然回头宽袖一扫一道劲风朝着举刀砍向自己的人凑了过去。那人立刻被抽的撞到了一边墙壁上,摔倒在地上梦哼一声半天爬不起来。另一个人却是一惊,这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女子是一个他们根本就无法抗衡的高手。扫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兄弟,那人当机立断的扑向了那年轻男子,想要将他挟持在手。可惜他才刚刚转身,背心就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了肉里一边。下一刻就硬邦邦的轰然倒在了地上,动也动不了了。

520、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垂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壮汉,南宫墨连连叹气,“为何这年头,做个交易大家都做得如此不诚信?”

    两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仿佛十分幽怨的女子,眼里就差淬出毒汁来了。南宫墨走到领头的那个壮汉面前,抬脚一勾原本交给对方的那个小巧的锦囊轻轻弹起再一次落在了南宫墨手里。南宫墨随手一抛落到了那个年轻人怀中。年轻人有些呆呆地捧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宫墨也不去管他低头看着地上还在不甘心的瞪着自己的人,挑眉道:“别这样看着我,要是方才那一刀被你砍中了,现在这样悲惨的人不就是我了么?不,应该是会比你们现在更悲惨。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打算留下我们两个活口吧?只不过是发现我有些身手,才不得不另想办法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南宫墨笑容可掬地道,“最近一直好无聊,没想到出来逛个街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啊。来,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也顺便让我瞻仰一下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敢明目张胆的在金陵城里杀人越货?”

    两人咬牙不语,南宫墨也不在意打量着两人慢悠悠地道:“看你们俩这连二流都算不上的身手,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出来的。敢在金陵城里这么胆大妄为的,不是靠山特别大的就是脑子特别蠢的。以你们的身手来说,我实在不觉得你们的脑子能比身手更厉害。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吧,随便查查应该也不难查出来。”

    “你!”

    南宫墨疑惑,“难道我说的不对?”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两人,对着阴暗处的年轻人招了招手道:“那边的书生,你是留在这里等应天府的衙役来,还是一起走?”

    那年轻人总算是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了神来。看着底下的两人问道:“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仅想要抢东西,还想要我的命?”

    对方自然不会回答他,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需要答案。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子晃了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好一会儿,突然将手中紧紧拽着的锦囊再一次抛给了南宫墨,低头对地上的人道:“东西我送人了,若是还有机会见到你家主子,就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一笔勾销,我邵放绝不会再上门打扰。”

    南宫墨挑眉,单手打开锦囊里面却是一块玉玦,而且是只有半边的玉玦。这年轻人倒是真的没有骗人,这玉玦说不上名贵,也确实不是什么宝物。寻常抢匪或许会觉得值钱,但是对南宫墨来说却真的不算什么。最多值三百两。

    就为了怎么一个玩意儿,这两个人不仅愿意付出上千两的银两还想要杀人灭口?

    南宫墨饶有兴致的把玩着玉玦,挑眉问道:“定亲信物?还是什么报恩信物?”

    年轻人苦笑不语。南宫墨拿起玉玦对着月光仔细观察,终于在玉玦的下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赵字。南宫墨思索着,“你说你叫邵放?曲州才子邵放?金榜热门,应该是前途无量啊。怎么会…我想起来了,听说奉正大夫赵大人祖籍,好像也是曲州?”

    听了南宫墨的话,不仅那年轻人就连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都一起变了脸色。看他们这般神色南宫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瞬间脑海里就脑补出了七八个版本的狗血故事。邵放神色有些谨慎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女子,问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墨倒是也不隐瞒,坦然道:“哦,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墨字。”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险些吐血:您要早说你是楚王妃,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会跟你动手啊!这不是坑人么?

    邵放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是楚王妃殿下,幸会。”

    南宫墨笑容温婉,“听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邵放再一次愣住,有些无奈的拱手道:“听凭王妃吩咐。”

    南宫墨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府里缺一个管事,你要不要来试试?”

    邵放脸色微变,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王妃看得起邵放,自然是邵放的荣幸。愿效犬马之劳。”闻言,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他。要知道,他应下南宫墨这样的邀请就等于放弃了科举的机会。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做三品官谁愿意去给宰相看大门?更何况眼前这人若真是邵放的话,那就是名闻曲州的大才子。跟他齐名的蒋志成成了高官东床快婿,他却成了名不见经传的王府管事,这差距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邵放道:“在下的命是王妃救的,若没有王妃出手此时邵放已经是个死人了。”

    南宫墨偏着头看了看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跟我走吧。”

    “是。”

    邵放恭声应是,竟当真将自己当成了楚王府的下人一般恭敬地跟在南宫墨伸手走出了小巷,连看都没有再看身后巷子里还躺着的两个人一眼。

    出了幽暗的小巷,广场上的喧闹声和恍如白昼的火光顿时冲进了两人的耳中眼底。南宫墨微微眯眼看着依然热闹如故的广场,这些欢乐无忧的人们全然想不到方才在身后这幽暗的巷子里险些发生了多么可怕的惨剧。一代才子,竟然险些就凋落在了这幽暗而肮脏的地方。

    侧首含笑看了邵放一眼,“是不是有重回人间的感觉?”

    邵放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却没有什么笑意。南宫墨悠然道,“为了你耽误了不少时间,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逛逛吧。”

    邵放低声道:“百族大会一共有三天,王妃也不必急于一时。”

    南宫墨道:“哪儿有空,后天就是万寿节了,明天只怕也不得清闲。”

    “那边在干什么?”南宫墨眯眼远眺,看到东南角的地方似乎有火光冲天。邵放倒是并不惊讶,沉吟了片刻道:“应该是有人弄得篝火舞会?王妃你听,有乐曲声。”南宫墨看他,“你怎么知道?”

    邵放淡然道:“曲州虽然不是边陲之地,却也算邻近。属下幼年时候曾经随父亲走过一些地方。南方边境各族和不少效果都喜欢歌舞,每到节日就会燃起篝火不分男女载歌载舞。”

    “原来如此,咱们也过去看看。”南宫墨笑道。

    “是。”

    穿过人流涌动的大广场,东南角的一大片空地上果然升起了一圈巨大的篝火,许多穿着各色服饰的男男女女有的围成一圈儿,有的各自为伍跟着乐曲跳着欢快的舞蹈。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同一部族甚至许多人都不是同一个国家的,此时却都十分和睦欢乐。只是穿着中原服饰的人们却嫌少有加入其中,大多都只是围观罢了。更这些热情奔放的人们比起,深受礼教熏陶的中原人却显得拘束了许多。

    这些人中,最耀眼的却是靠近篝火周围穿着一身艳红衣裙的苓香公主。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子,红色的衣衫因为身体的旋转如一只巨大的红色蝴蝶在火光下翩然飞舞。火光将她绝艳的容颜照的更加红艳,眼眸如星,面如桃花美艳动人。

    “无瑕。”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南宫墨耳中。南宫墨循声望去便看到卫君陌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望着自己。卫君陌跟前自然还站着兴致勃勃的太初帝和十分看似轻松实则戒备的陈昱和薛真以及不知为何又凑到一起的萧千炽等人。都到齐了,倒像是显得她最不合群似得。南宫墨不由一笑,朝着那边挥了挥手走了过去。

    “无瑕。”

    卫君陌伸手握住南宫墨的手,淡漠的紫眸慢慢从邵放身上扫过。一对上那深邃的紫眸,邵放心中就是一惊顿时明了了眼前的人的身份,拱手想要拜见却想起此时环境不便就有些僵住了。南宫墨笑道:“在外面不必多礼。”

    太初帝听到这边的声音,也有些好奇地扫了过来道:“你倒是会跑这会儿才回来,这是……”

    南宫墨笑道:“不小心救了一个被人打劫的弱书生。”

    南宫墨没有介绍,太初帝也并不在意,看看邵放肩膀上和衣摆上还有不知道哪儿蹭下来的灰尘,道:“读书人大都没有什么气力,不过…金陵城里还有敢当街打劫的?”南宫墨笑道:“人还在小巷子里躺着呢,我已经让应天府的人去抓人去了。”太初帝点点头也不再关心这个。见南宫墨没有宣扬自己身份的意思,邵放也不多显眼只是沉默的站到了后面的人群中。他本就是个不怎么起眼的读书人而已,只是因为是跟着南宫墨过来的才被关注多问了两句。此时没人关注他,他自然很轻易地就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低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卫君陌看了一眼太初帝没说话,南宫墨了然,大概是太初帝想要与民同乐。比起人挤人的去买东西,自然不如在这里看人唱歌跳舞有趣。毕竟广场上卖的东西再新奇也不会比各国送来的贡品和礼物更好。

    篝火边上,正在欢快起舞的苓香公主也看到了刚刚到了的南宫墨等人。停下了舞步快步过来,她本就是全场的焦点她往这边走众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跟到了这边。苓香公主走进了之后才发现太初帝竟然也在,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笑走了过来。朝着太初帝微微躬身无声的行了礼,才含笑对南宫墨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两位?”

    南宫墨浅笑道:“可是我们打扰了公主的兴致?”

    苓香公主笑道:“怎么会?跳舞唱歌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三位王妃一起来?”

    孙妍儿往萧千炯身边靠了靠,清秀的容颜上有些微的困窘。她从小便是规规矩矩长大的大家闺秀,大庭广众之下跳舞这种事实在是有些挑战她的底线。朱初瑜淡笑不语,她倒是不介意跳舞什么,但是她必须在意太初帝的感官。更明白扬长避短的道理,中原的大家闺秀不管性格怎么样,有没有学过舞蹈,在这种场合跟南越公主比跳舞,就算不是自取其辱,也绝对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朱初瑜看向南宫墨,意思很明显:你是大嫂,我们都听你的。

    南宫墨笑道:“还是算了吧,有苓香公主在,我们这些人就不献丑了。”

    苓香公主笑道:“别呀,这种时候就应该高兴的大口吃肉喝酒,唱歌跳舞的么?这么干巴巴地站着还有什么趣味?你瞧他们,还不是很开心么?”苓香公主指过去,果然有许多人虽然手脚僵硬,跳出来的舞姿自然称不上优美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欢乐。

    苓香公主一手拉着南宫墨,道:“你瞧,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跳舞,我刚才还看到东珠公主了呢。只有你们中原人都只是看着,让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们也不无聊呀,嗯…萧先生,你说是不是?”

    太初帝微微扬眉,看了看苓香公主点头笑道:“说的也有道理,无瑕,你们若有兴趣就去玩玩吧,不用顾忌我们这些老头子。”

    太初帝常年驻守边关,本身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对于文人看重的那些更是不怎么在乎,何况这种场合与民同乐也说不上什么不好。

    一听太初帝应了,苓香公主顿时欢喜的根本不顾南宫墨还没答应就拉着她往跳舞的人群中去。南宫墨被她抓住的手一翻,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苓香公主眼睛一亮另一只手立刻搭了上来,两人都不是庸才转眼间就不动声色的拆了十几招,还是南宫墨技高一筹两只手都扣住了苓香公主的手。

    苓香公主一看不成正有些失望,却见不远处东珠公主也看到了他们这边。立刻含笑朝着那边招手,然后回头看南宫墨。南宫墨无奈,若是再让东珠公主也跑过来,说不定一会儿这里就真的变成所有人的焦点了。若是太初帝不在的话倒是无妨,反正她脸皮厚不怕被人看,但是太初帝在这里,太多人关注到底有些不好。只得侧首对朱初瑜和孙妍儿笑道:“两位弟妹,咱们一块儿去我玩儿吧。”

    苓香公主大为赞同,“正是,人越多越好!”

521、遇刺

        孙妍儿和朱初瑜被苓香公主抢先一步拉入了人群中,南宫墨只得朝着卫君陌一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那边东珠公主也跑了过来,俏丽的小脸红扑扑的满是笑容,显然很喜欢这样的场合。

    “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南宫墨对她一笑,拉着东珠公主跟上苓香公主三人远离了太初帝等人所在的地上。

    人群中加入了几个容貌美丽的姑娘自然是带起了一片欢呼和叫好声。就连场边的乐器也更加的欢快激扬起来。人们随着乐器舞动着身体,跳出各种不同风格的舞步,或者有的人就干脆毫无章法的随意扭动着。苓香公主和东珠公主的舞蹈最是优美。苓香公主身姿妖娆,容光艳丽,没到也同样充满了诱人的异域风情。东珠公主则显得要更加简单大气一些,举手抬足之间都带着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新加入的孙妍儿开始有些怯手怯脚,就像是绝大对数的中原闺秀一样她并不擅长舞蹈。但是发现并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笨手笨脚之后,孙妍儿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慢慢身边的人一起用简单的动作跟上乐曲的节拍。等到慢慢的习惯了之后也渐渐的能够放开了一些,清秀的容颜上在火光的映衬下宛如红霞。

    比起孙妍儿,朱初瑜就要高明得多了。显然她原本就有舞蹈的底子,虽然中原地舞蹈跟外邦风格截然不同,但是朱初瑜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这种并不需要严格要求的舞蹈她只用了片刻就能够融会贯通,挑出了独属于自己的风格。

    苓香公主微微挑眉,露出一个略带赞赏的笑容。自己的舞姿也越发的多了几分难度和妖娆,周围的人们不管是不是南越人都纷纷叫好。

    苓香公主一边跳着舞,一边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南宫墨抛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南宫墨有些好笑,中原人对会不会跳舞可是真的不怎么在意。所以赢了输了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呃,当着太初帝的面输给了南越公主,皇帝陛下的面子大概会有一点点的过不去吧?

    南宫墨想了想,正巧场边的曲子换了一首,南宫墨微微眯眼望着眼前火红的篝火露出一丝笑意。手臂衣服,广袖翻飞。足下轻旋,裙摆飞扬。踩着明快的节拍,南宫墨在欢乐的人群中飞快的旋舞起来蓝衣飞扬,清颜明媚,火光潋滟不可方物。

    苓香公主见状挑眉,美丽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惊讶。她以为中原女子都是不善歌舞的,要么如孙妍儿那般只是跟得上图个热闹,要么如朱初瑜一般聪明绝顶却也终究比真正擅长的人要略差一些,但是南宫墨却几次让她感到惊讶。南宫墨的舞蹈也并不如她那么精准和富有技巧,但是她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洒脱肆意是她在任何一个中原女子身上都没有见过的。这位楚王妃平时看着只让人觉得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却也是个端庄大气的名门贵女。但是此时,她的自在洒脱神采飞扬也丝毫不逊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外邦少女。中原的礼教约束似乎在她身上丝毫也看不到痕迹一般。

    看到这样的南宫墨,苓香公主也跟着认真起来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也都十分不错,所以跳舞的时候也更多了几分习武之人的矫捷和力度。一个红衣一个蓝衣,一个绝艳妖娆,一个清贵明艳。一个舞姿妖娆一个肆意飞扬,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两人给吸引了。人们一边踩着乐曲的节拍一边为各自看好的人加油喝彩。在两人同时在越加激昂的乐曲中飞快的旋转着的时候,这样的欢呼声达到了最*。各种听得懂的听不懂的声音呼声整天,欢腾不已。

    人群中,太初帝很是满意地侧首看看站在自己跟前的儿子。儿子能力强,武功高,孝顺懂事,很好。媳妇聪明漂亮,无论什么场合都能镇得住场面,非常好。

    太初帝身后,众人眼中也竟是惊艳。无论是艳光四射的苓香公主还是神采飞扬的南宫墨,都让在场的众人惊艳不已。苓香公主本就是出生南越皇室性格环境使然也就罢了,但是南宫墨却更让他们意外。他们见过很多模样的南宫墨,温婉的,慧黠的,凌厉的,咄咄逼人的,端庄大气的,但是像这样的南宫墨却似乎从未见过。即便是陈昱和薛真也忍不住侧首看了看站在太初帝身边神色平静不知再想些什么的卫君陌。楚王殿下的运气可真是好啊。

    萧千炯双手抱胸啧啧赞叹,“真没想到,大嫂不仅武功高,连跳舞也这么厉害。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么?”

    旁边的萧千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作为弟弟,怎么可以随便议论嫂子?

    萧千炯察觉到卫君陌射过来的冷眼,嘿嘿一笑朝着旁边躲了躲,“二哥,你说是不是?”

    萧千炜侧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南越公主也不遑多让。”萧千炯眨了眨眼睛:他有问南越公主吗?

    萧千炜望着不理会二货弟弟,望着远处载歌载舞的人群有些出神。目光先是落在了朱初瑜身上,然后又慢慢移到了苓香公主和南宫墨身上。平心而论,朱初瑜的容貌并不比苓香公主和南宫墨差多少,即便是面上多了一道疤痕朱初瑜也能够让它变得更加动人而不是让自己显得丑陋。但是此时在无数人群众,周围都是欢歌笑语的寻常百姓,没有雍容华服,没有仆婢成群,人群中一样望去却只能看到那一红一蓝的两个身影,同样美丽的朱初瑜似乎被淹没在人海中了。

    一时间,萧千炜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跳舞是一件会让人感觉到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气氛之下。如果说一开始南宫墨还有几分不愿的话,这会儿也渐渐地融入了其中。什么都不用想的飞快的旋转舞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自己舞动一边。喧闹的人潮中,一道极轻的破空声从空气中传来。原本微闭着眼眸的南宫墨微微一顿,一条蓝色的绢帛从广袖中腾空而起。同时南宫墨足下一点也跟着飞了起来。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一道羽箭破空而来却被南宫墨抛出去的蓝色长帛卷起,瞬间调转方向往来处射了过去。

    “保护陛下!”

    人群中,陈昱低声道。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立刻涌了过来将太初帝周围为了个水泄不通。

    太初帝剑眉一皱,沉声道:“将他们引走,不得惊扰了百族大会!”

    “陛下?”陈昱有些不赞同,此地人多,虽然人群中很可能隐藏了刺客,却也同样可以大幅度阻碍刺客的行动。更何况,刺客跟这些番邦小国有没有关系还说不准呢。太初帝敛眉,沉声道:“走!”

    卫君陌回身道:“那边有路,直通内城东门。”他们本来就在东南角上,若是处理的及时至少不会影响到广场上那些各国的商贩和逛街的百姓。

    “走!”太初帝果断的转身,朝着卫君陌所指的方向而去。

    人群中果然有刺客,见到太初帝撤离顿时涌了过来,隐藏在人群中的暗卫立刻围了过去短兵相接。这样的混乱在广场的边缘,而且因为很快彻底许多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过去了。南宫墨翩然落地,朝着人群中打了个手势示意要人留下保护朱初瑜和孙妍儿,便飞身掠出了人群。换了的人群正玩乐的高兴,却见其中一位突然飞走了,十分意犹未尽的叫了起来。朱初瑜和孙妍儿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苓香公主却看得清清楚。微微眯眼思索了一下,苓香公主含笑挡下了见南宫墨离开也想要跟过去的朱初瑜两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南宫墨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哪里还能找得到踪影。

    一行人护着太初帝往内城东门而去,一群穿着各异的刺客纷纷涌了上来。不过宫中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太初帝。最让人厌烦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卫君陌一手扶着太初帝,不时抬手将射过来的箭打飞或者送回去。但是阴暗的街道上,谁也不知道暗中隐藏了多少弓箭手。

    “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上就会赶到!不用担心。”

    薛真咬牙,“早知道应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将这附近所有的大街小巷的房舍都派兵守着!”

    “……”忙碌的陈昱无暇吐槽薛真的异想天开。

    太初帝抬手抽过身边一个护卫的刀,沉声道:“不用管朕,君儿,将那些藏在暗处的鬼祟之辈揪出来!”他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还不至于一点刺杀的小事就要躲到别人身后去。卫君陌微微点头,还没行动就见远处结交一抹蓝云飞快的飘来。

    南宫墨飞快地掠过大街,所过之处银色暗芒激射而出,原本隐藏在两边楼上暗处的弓箭手纷纷中招,有的直接从楼上坠落下了街道。有的闪身躲避暗器的时候,寻到机会的暗卫们立刻找准了方位扑了上去,太初帝等人的压力顿时减轻了*成。

    “无瑕,可有受伤?”

    南宫墨刚刚落地就被卫君陌拉到了跟前。南宫墨拂袖一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卫君陌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果然没事这才放下了心来。人心就是这样奇怪,以南宫墨的武功这点小阵仗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卫君陌自己也清楚得很。但是偏偏就是会感到担心,总觉得一不小心她就会受伤一般。如果不是肩负着父皇的安危,只怕卫君陌根本就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死活,非要一眼也不错的看着南宫墨才好。

    “什么人这么大胆?”旁边,空闲下来了陈昱才忍不住问道。

    南宫墨扬了扬手中的一支羽箭,道:“虽然这羽箭是中原的,但是射箭的人感觉不像是中原能有的,箭法非常不错。还是先回宫再说吧。”

    陈昱连连点头,“王妃说得是。”

    负责金陵城内守卫的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来得很快。等到这些人到达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刺客的什么事儿了。太初帝在一众兵马和宫中暗卫的护持下进了内城回到宫中。南宫墨才恍然想起来,“对了,邵放人呢?”

    “邵放?”卫君陌微微蹙眉,立刻想起来她说的是谁。

    “多谢王妃挂心,在下无事。”邵放有些无奈地被一个黑衣男子拎在手里出现在了宫门前。原本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在那样的情形下是没人有有心思理会他的,不过他到底是跟着南宫墨一起过去的,所以楚王府的暗卫空闲之余还是拉了他一把将人一起拎出来百族大会的广场。一路拎着跟上了南宫墨等人的大部队,此时听到南宫墨问起,暗卫立刻将人送到了跟前。

    南宫墨也松了口气笑道:“你没事就好。”原本就是她带过去的,若是邵放因为被她带过去而遭了无妄之灾,那还不如原本就不救呢。

    邵放拂了拂被暗卫抓皱了的衣服,恭敬地对着卫君陌一拜,“属下邵放,见过王爷。”

    “嗯?”卫君陌有些疑惑地侧首看身边的南宫墨。虽然他并不知道邵放的名声,却看得出来这人绝对不是楚王府麾下的。

    南宫墨莞尔一笑,随手将从那两个壮汉那里拿来的银票分了一般给他。扬扬手中的锦囊道:“这个算是压在我这儿了,你若是什么时候想要,那银票来取。恩科将近了,回去好好念书吧。若是有人想要这个东西,让他来找我好了。你这两天也自己注意着一些,若是有什么事可到楚王府来寻我。”

    邵放愣住了,有些怔怔的望了南宫墨半晌方才拱手深深一揖,“在下多谢王妃仗义出手。”

    “去吧。”南宫墨淡笑道,吩咐身后的侍卫,“你再辛苦一趟,送他回去吧。”

    “是,王妃。”

    暗卫恭敬地点头,回身抓去邵放不等他开口告别就踏着夜色绝尘而去,只留下夜空中邵放略有些气急败坏地声音,“慢点!在下自己能走……”南宫墨把玩着手中的锦囊,忍不住低头闷笑不止。

522、

        天色已晚,太初帝在宫门口就直接将众人遣散各自回家去了。刺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追查,却犯不着让几个皇子王爷彻夜不睡的去做这些事情。若是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要那些臣子干什么?抬头看看天上有些昏暗的月色,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漫步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两只手相互交握着,一边往回走南宫墨一边侧首看看卫君陌明显比平常还低沉了几分的气压,挑眉道:“怎么了?还在想刺客的事情?”卫君陌侧首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南宫墨好奇,“那是为何?”卫君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无瑕跳舞,很好看。”

    南宫墨恍然大悟,她好像、大概、曾经答应过某人,只跳给他一个人看?

    “你在生气?”南宫墨觑了他一眼,俊美的没有丝毫缺陷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卫君陌方才道:“没有。”

    “不像啊。”南宫墨偏着头与他的眼眸对视,眨眼笑道:“好吧,失信于你是我不对,你生气也是可以的。”

    卫君陌轻叹了一声,紫眸温柔,“没有,我只是不高兴让那么多人看到无瑕的舞姿。”南宫墨靠近他怀里闷笑起来,“你别以为我有多了不得,大多数人都是在看苓香公主吧,人家那才是真正跳得好的,我们这个就算是滥竽充数了。也只有你才当成宝,楚王殿下,你的眼光可不怎么样?”

    卫君陌搂住她,“全天下人都公认的,楚王殿下就算什么都不好,眼光也是最好的。”

    南宫墨忍住笑,眨眨眼睛道:“好吧,就算你眼光不好我也不嫌弃你。毕竟,嫌弃你的眼光就等于嫌弃我自己么。我是个骄傲的人。”卫君陌深邃的紫眸中闪现出淡淡的笑意,南宫墨旋身退出了他怀中,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若是寻常人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就算不魂断当场只怕也要去掉半条命了。但是卫君陌却一派自然的反手扶住了她的身子,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今天忙了一点,好累啊。”南宫墨叹道。

    “那就别动,背你回去。”卫君陌淡淡道,双手扶着身后的南宫墨,不紧不慢地朝着楚王府的方向走去。身后宽阔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留下两个淡淡的剪影。

    暗处,暗卫们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的两个人,各自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的忘记了还有马车这回事儿,横竖楚王府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就不要这样兴师动众了吧。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果然很好。

    第二天早上,南宫墨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卫君陌已经起身正在梳洗,身边侍候的几个丫头端着温水毛巾等物恭敬地侍立着,却丝毫没有如寻常权贵之家上前去侍候的意思。在王爷王妃身边侍候好些日子她们也早就明白了,这种时候上去献殷勤,不仅不可能得到奖励和主子的青眼,反倒是很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去。楚王府,特别是王爷身边不需要小意体贴红袖添香的丫鬟,只需要本分的丫头。

    更何况,她们这点在寻常人家看来称得上美貌的色相,在清丽绝俗的王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连王妃身边的曲管事和从前侍候王妃的几位姐姐都不如。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楚王府对下人还是十分宽厚的。

    南宫墨坐起身来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卫君陌梳洗完毕走回床边坐下伸手将从肩头滑下来的被子替她拉上去了一些,“可是还觉得累,多睡一会儿吧。”

    南宫墨朝他翻了个白眼:她是因为谁?

    身后,丫头过来替卫君陌挽发。南宫墨就靠着床看着,一边有些懒懒地问道:“今天这么早,要上朝么?”

    卫君陌摇摇头,“这两天都不上朝,不过昨晚刺客的事情父皇想必要问。明天就是万寿节,这两天要忙一些。”

    南宫墨轻哼,“你什么时候不忙了?”

    卫君陌不语,从父皇登基以后他确实是一直都很忙。南宫墨其实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他们都还年轻不多做点事难道要天天两个人待在一起歪腻?就算卫君陌受得了她只怕也不怎么能消受。

    “对了,昨晚把三弟妹和妍儿丢在那边,她们没事吧?”南宫墨想起来,略有些愧疚。

    卫君陌浑不在意,“有事早就让人来禀告了。”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消息,显然是平安回去了。南宫墨点点头,“也对,苓香公主和东珠公主都还是有些伸手的,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卫君陌问道:“昨晚那个邵放?是今科士子?”

    南宫墨点点头,顿时也多了几分精神,“邵放是今科热门呢,曲州有名的才子,我试探了他几次,心性倒是不错,很适合做官。不过到底本事怎么样还要再看。”至少只看心性,这人就比那位灵州才子蒋志成要强上数倍。

    卫君陌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南宫墨道:“不过,这人好像跟赵家有什么恩怨。”

    “赵家?”金陵有不少姓赵的人家,金陵十大家中也有赵家一席之地,所以卫君陌也不知道她说得是哪个赵家。

    南宫墨摆摆手,“和那个赵家没关系,千炜新娶的侧妃奉正大夫赵大人家。”

    卫君陌想了想,“回头我让人去查查。”南宫墨奉命查看本届的举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既然这个邵放让她如此称赞,显然是个人才。如今朝廷继续新进血液补充,最重要的是需要是没有投靠某一派完全效忠陛下的新人,自然要先去查查邵放的底。

    南宫墨道:“你别忙了,我派人去就是了。”

    卫君陌也不在意,点头道:“也好。”

    摆手让正位自己整理头冠的丫头退下,卫君陌站起身来道:“我先进宫了,你再休息一下吧。”

    南宫墨含笑点点头,笑容明媚地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卫君陌紫眸微暗,弯腰俯首到她跟前,“还要说什么?”

    南宫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抬头在他顺便落下一个吻,笑道:“别太累了。”

    卫君陌眯眼,“无瑕……”南宫墨哈哈一笑,已经放开他卷着被子滚进了床铺里面,朝他摆摆手笑容甜美,“快走吧,别一会儿让父皇等急了啊。”卫公子沉默半晌,终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这边两位主子的互动自然没有瞒住房中几个丫头的眼,众人连忙都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等到卫君陌离去,南宫墨独自一人趴在床上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

    “王妃,天色还早可还要再睡一会儿?”丫头上前,恭声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算了,醒了就起吧。今天事儿还不少呢。”

    “是,王妃。”

    果然,被丫头侍候着起身,才刚用完了早膳下面就有人来禀告,“曲管事,星危统领还有应天府秦大人,五城兵马司南宫将军求见。”南宫墨挑眉,有些惊讶,“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让他们都到书房吧。”

    进了书房,众人果然已经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了。见南宫墨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免了吧,不必多礼。”南宫墨含笑看向南宫绪道:“大哥,你怎么也这么早过来?”南宫绪掌管着五城兵马司,如今金陵人来人往事务繁多,更兼婚期将近许多事情也要准备,除了昨天见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南宫墨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南宫绪了。

    “还有秦大人,您可是应天府尹,也往我这儿跑?君陌进宫了呢。”南宫墨道。

    秦梓煦笑容和煦,“王妃有所不知,刺客的事情…陛下责令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办理,呃…楚王殿下和几位皇子这两天都忙得很,所以,陛下说此事还要劳烦王妃。”

    南宫墨无语,她明明是儿媳妇不是儿子啊。皇帝陛下到底还记不记得先帝亲自颁下的后宫不得干政的旨意?当然,她不是后宫,但是好歹也算个后院吧?

    “我……”南宫墨思量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委婉的拒绝皇帝陛下不给工钱的差使。

    秦梓煦十分愉悦地笑道:“陛下说就这几天辛苦王妃了,等恩科结束之后就给楚王殿下放假,还有各国进贡的宝物,王妃有空去宫中宝库挑选十件把玩吧。”

    “……”父皇果然深谙用人之道。南宫墨也很懂得见好就收,横竖这念头孝道大于天,就算皇帝陛下一毛钱不给要差使儿媳妇,她还是得乖乖去办。微微点头,楚王妃一派虚怀如故,“父皇信任是我等的荣幸,我自然是尽力而为。”

    闲侃完毕,就进入正题了。

    南宫墨问道:“昨晚的事,可有什么线索了?”

    南宫绪微微蹙眉,道:“昨晚的刺客被抓的时候大都自尽了,留下来的几个活口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中原人?”

    南宫绪微微摇头,“不,北元人。”

    北元人?南宫墨心中一跳,这么多北元人无声无息的混入了金陵皇城?这么说,当初宫驭宸留在朝中的暗线还是没有清楚干净了?还是说,有别的人和北元人勾连?无论是哪一种南宫墨都不感到意外,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政体,自古以来都从来不会缺少吃里扒外的人。她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就算宫驭宸还留的有暗线,他现在应该也没工夫顾及金陵才对。

    “应天府呢?”南宫墨问道。

    秦梓煦道:“应天府的差役昨晚查到了金陵城中两处对方落脚地地点,不过已经人去楼空。现下还在排查附近的人,看能不能问出这几天有什么人跟这些人往来过。”南宫墨点头,也就是同样没有什么线索了。

    要抓那些刺客容易,难的是要揪出幕后之人。

    南宫墨侧首看向星危,问道:“星危,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跟宫驭宸有没有关系?”

    星危摇头道:“这些人箭术了得,有一部分刺客是中原人,但是武功杂乱,难以与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想比,应该跟水阁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是否与宫驭宸有关……”曲怜星开口道:“应该跟宫驭宸关系不大,今早紫嫣那边传来了消息,如今宫驭宸正忙着和北元王斗法,只怕没有多少功夫染指中原。而且,如果是宫驭宸的话,计划应该会更加周密一些。”

    南宫墨点头,道:“紫嫣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曲怜星道:“紫嫣说最近有不少江湖中人进入金陵,她都暗中派人注意着。不过如今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赶往金陵,人手有些不足,她一时也没能查出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大多数江湖中人也畏惧王爷的威名,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什么不世出的高手潜入金陵了。”

    南宫墨蹙眉,对于这个消息敏锐的感觉到一丝异样。想了想道:“告诉紫嫣,一定要设法查出这些江湖中人的来意。若是没有恶意最好,不然……”那中原江湖只怕免不了要凋零个几十上百年了。

    曲怜星点头称是。

    秦梓煦皱眉,“江湖中人?”秦梓煦是世家出身,虽然也认识弦歌公子这一类算是江湖中人的人物,但是无论是本身出身还是围观的立场,都让他对江湖人士喜欢不起来。不是有句话么,侠以武犯禁,没有几个当官的会喜欢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

    南宫绪也跟着凝眉,看向南宫墨问道:“可要加强皇城的关卡?”将这些江湖中人挡在城外。

    南宫墨摇头,“大哥你不了解江湖中人,这些人大多性格偏执不羁,你若是故意留难说不准原本没有敌意的也要跟你对着干了。能在江湖上混的,不怕死的人也不少。另外…真正的高手,也不是你几个卡哨就能够防得住的,该进来的还是会进来。万寿节本该普天同庆,若是弄得杀气腾腾,也是无趣。只怕是让外邦看了笑话。”

    秦梓煦有些头疼,“但是万一万寿节上出了什么事……”

    南宫墨也是无奈,“所以,万寿节的防卫更是重中之重,大哥,此事还需要与大内统领沟通。至于我们这边,若是能够在万寿节之前抓住幕后主使者,自然最好。”

    “可能么?”秦梓煦有些怀疑,明天晚上就是万寿节了。

    南宫墨含笑,不能也要能啊。

522、刺客身份

        天色已晚,太初帝在宫门口就直接将众人遣散各自回家去了。刺客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追查,却犯不着让几个皇子王爷彻夜不睡的去做这些事情。若是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还要那些臣子干什么?抬头看看天上有些昏暗的月色,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漫步往楚王府的方向而去。两只手相互交握着,一边往回走南宫墨一边侧首看看卫君陌明显比平常还低沉了几分的气压,挑眉道:“怎么了?还在想刺客的事情?”卫君陌侧首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南宫墨好奇,“那是为何?”卫君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无瑕跳舞,很好看。”

    南宫墨恍然大悟,她好像、大概、曾经答应过某人,只跳给他一个人看?

    “你在生气?”南宫墨觑了他一眼,俊美的没有丝毫缺陷的容颜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卫君陌方才道:“没有。”

    “不像啊。”南宫墨偏着头与他的眼眸对视,眨眼笑道:“好吧,失信于你是我不对,你生气也是可以的。”

    卫君陌轻叹了一声,紫眸温柔,“没有,我只是不高兴让那么多人看到无瑕的舞姿。”南宫墨靠近他怀里闷笑起来,“你别以为我有多了不得,大多数人都是在看苓香公主吧,人家那才是真正跳得好的,我们这个就算是滥竽充数了。也只有你才当成宝,楚王殿下,你的眼光可不怎么样?”

    卫君陌搂住她,“全天下人都公认的,楚王殿下就算什么都不好,眼光也是最好的。”

    南宫墨忍住笑,眨眨眼睛道:“好吧,就算你眼光不好我也不嫌弃你。毕竟,嫌弃你的眼光就等于嫌弃我自己么。我是个骄傲的人。”卫君陌深邃的紫眸中闪现出淡淡的笑意,南宫墨旋身退出了他怀中,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若是寻常人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就算不魂断当场只怕也要去掉半条命了。但是卫君陌却一派自然的反手扶住了她的身子,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今天忙了一点,好累啊。”南宫墨叹道。

    “那就别动,背你回去。”卫君陌淡淡道,双手扶着身后的南宫墨,不紧不慢地朝着楚王府的方向走去。身后宽阔却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留下两个淡淡的剪影。

    暗处,暗卫们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上的两个人,各自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的忘记了还有马车这回事儿,横竖楚王府距离皇宫也不是很远,就不要这样兴师动众了吧。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果然很好。

    第二天早上,南宫墨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卫君陌已经起身正在梳洗,身边侍候的几个丫头端着温水毛巾等物恭敬地侍立着,却丝毫没有如寻常权贵之家上前去侍候的意思。在王爷王妃身边侍候好些日子她们也早就明白了,这种时候上去献殷勤,不仅不可能得到奖励和主子的青眼,反倒是很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去。楚王府,特别是王爷身边不需要小意体贴红袖添香的丫鬟,只需要本分的丫头。

    更何况,她们这点在寻常人家看来称得上美貌的色相,在清丽绝俗的王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连王妃身边的曲管事和从前侍候王妃的几位姐姐都不如。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楚王府对下人还是十分宽厚的。

    南宫墨坐起身来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卫君陌梳洗完毕走回床边坐下伸手将从肩头滑下来的被子替她拉上去了一些,“可是还觉得累,多睡一会儿吧。”

    南宫墨朝他翻了个白眼:她是因为谁?

    身后,丫头过来替卫君陌挽发。南宫墨就靠着床看着,一边有些懒懒地问道:“今天这么早,要上朝么?”

    卫君陌摇摇头,“这两天都不上朝,不过昨晚刺客的事情父皇想必要问。明天就是万寿节,这两天要忙一些。”

    南宫墨轻哼,“你什么时候不忙了?”

    卫君陌不语,从父皇登基以后他确实是一直都很忙。南宫墨其实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他们都还年轻不多做点事难道要天天两个人待在一起歪腻?就算卫君陌受得了她只怕也不怎么能消受。

    “对了,昨晚把三弟妹和妍儿丢在那边,她们没事吧?”南宫墨想起来,略有些愧疚。

    卫君陌浑不在意,“有事早就让人来禀告了。”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消息,显然是平安回去了。南宫墨点点头,“也对,苓香公主和东珠公主都还是有些伸手的,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卫君陌问道:“昨晚那个邵放?是今科士子?”

    南宫墨点点头,顿时也多了几分精神,“邵放是今科热门呢,曲州有名的才子,我试探了他几次,心性倒是不错,很适合做官。不过到底本事怎么样还要再看。”至少只看心性,这人就比那位灵州才子蒋志成要强上数倍。

    卫君陌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南宫墨道:“不过,这人好像跟赵家有什么恩怨。”

    “赵家?”金陵有不少姓赵的人家,金陵十大家中也有赵家一席之地,所以卫君陌也不知道她说得是哪个赵家。

    南宫墨摆摆手,“和那个赵家没关系,千炜新娶的侧妃奉正大夫赵大人家。”

    卫君陌想了想,“回头我让人去查查。”南宫墨奉命查看本届的举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既然这个邵放让她如此称赞,显然是个人才。如今朝廷继续新进血液补充,最重要的是需要是没有投靠某一派完全效忠陛下的新人,自然要先去查查邵放的底。

    南宫墨道:“你别忙了,我派人去就是了。”

    卫君陌也不在意,点头道:“也好。”

    摆手让正位自己整理头冠的丫头退下,卫君陌站起身来道:“我先进宫了,你再休息一下吧。”

    南宫墨含笑点点头,笑容明媚地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卫君陌紫眸微暗,弯腰俯首到她跟前,“还要说什么?”

    南宫墨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抬头在他顺便落下一个吻,笑道:“别太累了。”

    卫君陌眯眼,“无瑕……”南宫墨哈哈一笑,已经放开他卷着被子滚进了床铺里面,朝他摆摆手笑容甜美,“快走吧,别一会儿让父皇等急了啊。”卫公子沉默半晌,终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这边两位主子的互动自然没有瞒住房中几个丫头的眼,众人连忙都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等到卫君陌离去,南宫墨独自一人趴在床上乐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

    “王妃,天色还早可还要再睡一会儿?”丫头上前,恭声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算了,醒了就起吧。今天事儿还不少呢。”

    “是,王妃。”

    果然,被丫头侍候着起身,才刚用完了早膳下面就有人来禀告,“曲管事,星危统领还有应天府秦大人,五城兵马司南宫将军求见。”南宫墨挑眉,有些惊讶,“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让他们都到书房吧。”

    进了书房,众人果然已经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了。见南宫墨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免了吧,不必多礼。”南宫墨含笑看向南宫绪道:“大哥,你怎么也这么早过来?”南宫绪掌管着五城兵马司,如今金陵人来人往事务繁多,更兼婚期将近许多事情也要准备,除了昨天见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南宫墨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南宫绪了。

    “还有秦大人,您可是应天府尹,也往我这儿跑?君陌进宫了呢。”南宫墨道。

    秦梓煦笑容和煦,“王妃有所不知,刺客的事情…陛下责令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办理,呃…楚王殿下和几位皇子这两天都忙得很,所以,陛下说此事还要劳烦王妃。”

    南宫墨无语,她明明是儿媳妇不是儿子啊。皇帝陛下到底还记不记得先帝亲自颁下的后宫不得干政的旨意?当然,她不是后宫,但是好歹也算个后院吧?

    “我……”南宫墨思量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比较委婉的拒绝皇帝陛下不给工钱的差使。

    秦梓煦十分愉悦地笑道:“陛下说就这几天辛苦王妃了,等恩科结束之后就给楚王殿下放假,还有各国进贡的宝物,王妃有空去宫中宝库挑选十件把玩吧。”

    “……”父皇果然深谙用人之道。南宫墨也很懂得见好就收,横竖这念头孝道大于天,就算皇帝陛下一毛钱不给要差使儿媳妇,她还是得乖乖去办。微微点头,楚王妃一派虚怀如故,“父皇信任是我等的荣幸,我自然是尽力而为。”

    闲侃完毕,就进入正题了。

    南宫墨问道:“昨晚的事,可有什么线索了?”

    南宫绪微微蹙眉,道:“昨晚的刺客被抓的时候大都自尽了,留下来的几个活口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中原人?”

    南宫绪微微摇头,“不,北元人。”

    北元人?南宫墨心中一跳,这么多北元人无声无息的混入了金陵皇城?这么说,当初宫驭宸留在朝中的暗线还是没有清楚干净了?还是说,有别的人和北元人勾连?无论是哪一种南宫墨都不感到意外,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政体,自古以来都从来不会缺少吃里扒外的人。她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就算宫驭宸还留的有暗线,他现在应该也没工夫顾及金陵才对。

    “应天府呢?”南宫墨问道。

    秦梓煦道:“应天府的差役昨晚查到了金陵城中两处对方落脚地地点,不过已经人去楼空。现下还在排查附近的人,看能不能问出这几天有什么人跟这些人往来过。”南宫墨点头,也就是同样没有什么线索了。

    要抓那些刺客容易,难的是要揪出幕后之人。

    南宫墨侧首看向星危,问道:“星危,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跟宫驭宸有没有关系?”

    星危摇头道:“这些人箭术了得,有一部分刺客是中原人,但是武功杂乱,难以与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想比,应该跟水阁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是否与宫驭宸有关……”曲怜星开口道:“应该跟宫驭宸关系不大,今早紫嫣那边传来了消息,如今宫驭宸正忙着和北元王斗法,只怕没有多少功夫染指中原。而且,如果是宫驭宸的话,计划应该会更加周密一些。”

    南宫墨点头,道:“紫嫣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曲怜星道:“紫嫣说最近有不少江湖中人进入金陵,她都暗中派人注意着。不过如今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赶往金陵,人手有些不足,她一时也没能查出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大多数江湖中人也畏惧王爷的威名,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有什么不世出的高手潜入金陵了。”

    南宫墨蹙眉,对于这个消息敏锐的感觉到一丝异样。想了想道:“告诉紫嫣,一定要设法查出这些江湖中人的来意。若是没有恶意最好,不然……”那中原江湖只怕免不了要凋零个几十上百年了。

    曲怜星点头称是。

    秦梓煦皱眉,“江湖中人?”秦梓煦是世家出身,虽然也认识弦歌公子这一类算是江湖中人的人物,但是无论是本身出身还是围观的立场,都让他对江湖人士喜欢不起来。不是有句话么,侠以武犯禁,没有几个当官的会喜欢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

    南宫绪也跟着凝眉,看向南宫墨问道:“可要加强皇城的关卡?”将这些江湖中人挡在城外。

    南宫墨摇头,“大哥你不了解江湖中人,这些人大多性格偏执不羁,你若是故意留难说不准原本没有敌意的也要跟你对着干了。能在江湖上混的,不怕死的人也不少。另外…真正的高手,也不是你几个卡哨就能够防得住的,该进来的还是会进来。万寿节本该普天同庆,若是弄得杀气腾腾,也是无趣。只怕是让外邦看了笑话。”

    秦梓煦有些头疼,“但是万一万寿节上出了什么事……”

    南宫墨也是无奈,“所以,万寿节的防卫更是重中之重,大哥,此事还需要与大内统领沟通。至于我们这边,若是能够在万寿节之前抓住幕后主使者,自然最好。”

    “可能么?”秦梓煦有些怀疑,明天晚上就是万寿节了。

    南宫墨含笑,不能也要能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828/ 第一时间欣赏盛世医妃最新章节! 作者:凤轻所写的《盛世医妃》为转载作品,盛世医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世医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世医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世医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世医妃介绍:
继《盛世嫡妃》、《盛世谋臣》之后,盛世三部曲之三——《盛世医妃》
幸运的人有相同的幸运,倒霉的人却各有各的倒霉。
他是生父不详的鬼眼世子,她是生而克母的国公千金。
他被全京城的人畏惧嫌弃,她被父兄所弃隐居乡野。
——既然我们都这么倒霉,不如相约一起祸害世间吧?
南宫墨,名震亚洲的“千面妖女”,一时走背运被个菜鸟引爆炸药,死得轰轰烈烈。再睁开眼,成为了大夏皇朝楚国公府嫡女。
隐居乡野,采采药,杀杀人,没事的时候打师傅。原本以为会一直逍遥自在下去,直到一张不输于她的赐婚圣旨从天而降......
奉旨出阁,明里菩萨,暗里修罗,朝堂江湖来去自由。只是..
********
——靖江郡王世子妃问:夫君,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世子曰:你且揍他,扁他,踢他,踹他,拿针戳他。若再不行,我替你宰了他!
*******
是一个面瘫冷酷腹黑男
盛世医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医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医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