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其心可诛
秦梓煦和南宫绪各自领命离去,南宫墨又重新与星危改变了暗卫的布置。楚王府的暗卫约等于当年紫霄殿小半的杀手力量,这些人除了保护两个孩子和长平公主以外,全部暂时派去宫中保护太初帝和皇后。当然这事儿也还要与宫中的侍卫统领沟通。又派曲怜星去见紫嫣,尽量收罗金陵皇城中的各种消息第一时间送到楚王府来。
忙完了这些,南宫墨喘了口气才让人备马车进宫觐见太初帝。
这两天太初帝虽然不用上朝,却着实是比寻常更忙几分。南宫墨到了宫中的时候被内侍请入御书房偏殿等候,太初帝正在召见几位重臣议事。就是南宫墨前面,也还有两拨求见太初帝的朝臣等着呢。据说太初帝一大早起来用了早膳之后就没有歇下来过。至于卫君陌几兄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萧千炽被派去准备明天万寿节的宴会事宜去了,萧千炜在忙着与各位藩王们周旋,卫君陌带着萧千炯正在与各国使者从早到晚的扯皮,俗称谈判。事实上这种活动楚王殿下已经持续了好些日子了。原本楚王殿下本性是不喜欢说话的,却被太初帝派去做这种必须要能够舌灿莲花的工作。幸好,卫君陌虽然做不到舌灿莲花,但是他浑身上下的气势却足够做到让别人也无法舌灿莲花,负负得正,这段日子的谈判记录竟然也让太初帝十分满意。
南宫墨正坐着发呆,一个内侍小心进来恭敬地禀告道:“王妃,皇后娘娘有请。”
南宫墨一看,正是皇后身边的内侍,只得起身跟着内侍先往后宫去见皇后了。
皇后宫中十分热闹,今天本就是每月命妇觐见的日子,马上又是万寿节了,金陵的命妇权贵,各地入京的藩王嫡妃都纷纷一股老的涌进了宫中。南宫墨一进去就看到熙熙攘攘坐了一殿的人,倒是险些吓了一跳。皇后看到南宫墨面露笑意,招手道:“无瑕,快进来吧。”
南宫墨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母后。”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忙着,不过今儿你各位婶婶们都到齐了,还是应该见见。以后可不好找这么好的机会。”
“多谢母后,是儿臣想得不周。”南宫墨含笑起身应道。
坐在皇后下首的周王妃掩唇笑道:“早今年见到楚王妃的时候还当是要唤我一声舅母,如今却要唤一声婶婶了。这世事变幻可见是谁也说不准的。”皇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张嘴…无瑕,这是你五皇婶,可还记得?”
南宫墨自然记得这位美貌的周王妃,更记得周王妃唯一的儿子的事还略微跟卫君陌有几分关系呢。虽然实际上其实是萧千夜下的手,但是谁让是为了栽赃卫君陌呢?所以这锅卫君陌至少也要背一半儿。
“见过五婶儿,几年不见五婶依然风华出众,晚辈们不及万一呢。”南宫墨含笑见礼。
周王妃嗔笑道:“瞧瞧这小嘴儿,难怪陛下和皇后娘娘如此宠爱呢。”南宫墨抿嘴一笑,淡笑不语。
皇后又替南宫墨引荐了众位王妃,有原配嫡妃也有继妃,这些王妃身边还带着各种郡主世子妃等等,即便是南宫墨自诩记忆力出众,也隐约有些吃不消的感觉。等到终于给各位王妃都一一见过礼认识了一遍了,南宫墨方才暗暗松了口气走到孙妍儿和朱初瑜前面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各位王妃对南宫墨这位侄儿媳妇似乎充满了好奇,即使坐下来以后南宫墨也觉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没有少过。周王妃笑看着南宫墨道:“楚王妃可是个大忙人,咱们如今这么些日子都没怎么看到人影呢。就是今儿,若不是皇后娘娘派人去请,只怕也是不得见呢。”
南宫墨淡笑道:“五婶言重了,前些日子无瑕在二伯母的宴会上还见过五婶呢,只是五婶忙着,身为晚辈无瑕也不敢打扰。”
“真是会说话,我若是有这个一个儿媳妇,也要爱得不行呢。”周王妃笑道。
南宫墨有些哭笑不得,这挑拨离间的也太明显了。
坐在周王妃身边的齐王妃有些无奈地叹气道:“五嫂,楚王妃是晚辈,你别吓到人家。”
周王妃轻哼一声,小声道:“你倒是个慈善人。”
齐王妃淡淡一笑也不跟她计较,朝着南宫墨微微点头一笑,神色就中带着几分善意。南宫墨莞尔一笑,带着几分感谢的点头回礼。
南宫墨毕竟是小辈,这么多王妃贵妇在场,也不可能一直绕着她说话。等到众人开始聊起别的话题,南宫墨才暗暗松了口气。跟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还真的不如去跟那些刺客杀手什么的明刀明剑的打一场来的痛快呢。
“大嫂。”孙妍儿俯身偏过头低声笑道。
南宫墨朝她一笑,“我没事,你们昨晚没事儿吧。”
孙妍儿摇摇头,她其实是昨晚回到府中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行刺的事情的。虽然有些后怕但是当时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朱初瑜倒是猜到了一些,不过身边有人保护,她自己也是个惜命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朱初瑜有些好奇地问道:“听说大嫂进宫过了,咱们等了许久也没见大嫂来。原来是去见父皇了么?”
南宫墨微微点头,“有些要事禀告父皇,不过御书房那边很是忙碌,我便等了一会儿。想着这几日母后这里只怕也忙得很,就不敢打扰了。”
孙妍儿点头,“母后这些日子确实忙的不清呢。”天天要召见这些求见的贵妇王妃,还有各国使节,皇后当真是忙的很。整个人都显得消瘦了两分,不过精神很好所以看不太出来。南宫墨是学医的,却能看出皇后隐藏在眉宇间的疲惫。正想着回头还是送一些能够温补身体的药材给皇后的时候,前面御书房里侍候的内侍来求见,说是陛下召楚王妃觐见。大殿里顿时安静了片刻,皇后笑道:“既然陛下召见,无瑕就快去吧。别误了事儿。”
南宫墨跟着起身,微微一福,“儿臣先行告退。”
“快去吧。”皇后点头道。
出了皇后宫殿,南宫墨忍不住回望一眼默默抹了一把汗。那宫殿里做了几十上百个人,即便是每一个声音都控制的很好,但是那嗡嗡的声音还要随时应付那些王妃命妇也是够让人头晕脑胀了,皇后这个位置也不好做啊。
南宫墨踏入御书房的时候太初帝正在发脾气,南宫墨既不惊讶也不害怕,太初帝确实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她都已经习惯了。能发脾气证明他还并不是很生气,太初帝真正生气起来的时候反倒是会十分平静的。就像是酝酿着万丈狂澜地大海,看似平静内力蕴含着无限的危险和杀意。
“父皇。”
太初帝轻哼一声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说话,一边问道:“刺客的事情,可有什么线索?”
南宫墨摇摇头,简单的说明了一些。太初帝无语,“没有你特意进宫来做什么?”南宫墨取出一张图纸递给身边的内侍,内侍双手接过一眼都不敢看立刻奉到太初帝跟前。太初帝疑惑地看了南宫墨一眼,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神色微敛,“这是你想的?”
南宫墨点头道:“是。”
太初帝点点头,思索着道:“倒是比他们设想的更周到一些,很好。这么看来,朕还是应该让他们去跟你取取经啊。一群废物做什么都不成!”南宫墨叹气,垂眸道:“父皇言重了,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各有千秋罢了。宫中内卫自然都是顶尖的,我这也只是描补一二罢了,父皇觉得可用便用,不可用就当随意看看吧。”
太初帝卷起图纸放进一边的盒子里,道:“之前君儿跟朕说了,将楚王府的暗卫抽调入宫,可跟你说过。”
南宫墨微微点头,略有些迟疑,“这…是否有些不妥?”这也是南宫墨担心的地方,宫中必定是天子所居,大内禁地,从王府抽调暗卫入宫保护皇帝,若是有人想偏了那就是意图探听宫闱了。但是目前太初帝身边的大内侍卫确实是还有些拿不出手,毕竟是刚刚从藩王侍卫升上来的。行军打仗冲锋陷阵和防御守卫也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原本的大内侍卫自然不少,但是太初帝却不会那么放心的用他们。
太初帝哪里会不知道南宫墨在想些什么,淡然道:“有什么不妥?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信,朕还能相信谁?”
对此,南宫墨不置可否,皇家父子反目的事情少么?520小说
太初帝挥挥手道:“行了,就这么办吧。也就这几天了。等到君儿有空了,还是让他将宫中这些个人再锤炼一番才是。”
“父皇,您答应给他放假的。”南宫墨提醒他别忘了给自己的报酬。
太初帝没好气,“一个两个都没出息,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偷懒,朕一把年纪了还没能歇着呢。行了行了,朕记得,总要慢慢来吧。还有什么事?”南宫墨摇摇头,进宫本就是为了明天的侍卫安排的事情,说完了这个别的都是小事了,“既然父皇没有意见,一会儿我就让他们入宫听从侍卫统领调遣。”
皇帝点头算是应下了,南宫墨便想要告辞,她也很忙。
太初帝却还有事没说完,“你和谢七昨晚去状元楼了?”
南宫墨疑惑地挑眉,昨天你不是就知道了么?还看到谢七跟我一起了啊。
太初帝轻哼一声,一本折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南宫墨跟前的桌上,道:“看看吧。”南宫墨拿起来打开,不出意外是一封弹劾的折子。弹劾的对象正是蔺长风和谢七郎,而南宫墨因为是个女子而且借名谢七的妹妹又早早地进了厢房得以幸免。
至于弹劾内容,无外乎蔺长风行为不端亵渎朝服,谢七郎自恃才高,戏弄待考的学子,打压名声显赫的才子之类的云云。南宫墨赞叹,言官这种生物,就是能够有那种将一件寻常的小事讲述的仿佛天地不容十恶不赦一般的本事。其间言辞激烈,据说谢七郎对待考的某才子即尽羞辱之能事,恨不能摧毁别人的兴致,颠覆别人的人生观,将一个前途无量的才子打击的从此一蹶不振,意图毁灭未来的栋梁之才。其用意恶毒,其心可诛!
“……”为什么总觉得我跟他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件事呢。
“有什么看法?”太初帝问道。
南宫墨摸摸鼻子道:“这位…才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太弱了一些。殿试的时候,会不会还没有走进大殿就昏过去?”
闻言,太初帝原本含怒的脸上也忍不住多了几分古怪地笑意,“哦?你是这么看的?”
南宫墨道:“儿臣虽然但是并未在场,但是谢七与那位才子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弹劾的几位大人需要的话,可以当场与那位才子对峙。若是有半个字的不同,都算儿臣的错。当然,如果这折子中所说的被谢七羞辱的才子并非我所知的那位,那就只能请父皇另外派人明察了。至于蔺长风,父皇自有公断,儿臣不敢干涉朝堂政务。”
太初帝没好气地道:“罢了,这些读书人就喜欢闲着没事找事。倒是那个什么灵州才子?”太初帝脸上露出一丝嫌恶,轻哼道:“看来果真是才能卓著,竟能让这么多人齐赞他是国之栋梁,朕也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听说,这人和赵家结亲了?”
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南宫墨微微点头,“仿佛是有这回事。”
太初帝皱眉,“倒是个机灵的。罢了,等这两天过来再说这事儿吧,听说谢侯下棋?朕这里有一副黑白玲珑玉石棋具,你让人给谢家送过去吧。”
这是要挺谢家的意思了?
南宫墨起身微微一福道:“儿臣遵旨,若是无事,这就告退了。”
“去吧。”太初帝点头道。
南宫墨再次福身,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524、谢家的应对
明白太初帝的意思,南宫墨也不客气。连着太初帝派出来帮她送东西的内侍,又叫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侍卫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谢家去送东西。自己才转身回了楚王府。
昨天发生的事情谢七公子自然不会瞒着谢侯,谢侯几乎从未入朝为官,但是簪缨世家近乎天生的敏锐让他知道有*成的可能性谢七要遭。不过这点弹劾谢家还不至于顶不住,朝堂上有跟谢家敌对的,自然就有跟谢家一路的,如果当真在朝堂上发难的话谢七也不至于孤立无人。最后了不起也就是被训斥一顿罚俸几年罢了,这点事情谁在乎?
却没想到还没听说弹劾的事情,皇帝就派人送东西来了。这不年不节,无缘无故的,谢侯又不是什么天子宠臣皇帝想起来了就赐点东西。再看看跟在内侍身后的明显是楚王府的侍卫谢侯顿时悟了。十分周到的将人请入内堂喝了茶,给了赏赐然后又让府中管事亲自送出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谢侯看看放在跟前的白玉做成的玲珑棋盘,淡然一笑转身去后院求见母亲去了。
如今谢家子弟开始出仕了,谢老夫人反倒是更少在外面走动了。外人只当老太太年事已高也不在意,谢老夫人却每日在自己院中修生养息安享天年,比那些一大把年纪还想要跟儿媳妇争权的老封君自在不知道多少倍。
谢侯进去的时候谢佩环正陪着老夫人说话,见父亲进来连忙起身见礼。
看到女儿,谢侯神色更温和了几分。对于这个女儿谢侯既是疼爱又是愧疚,如果没有当年被指婚给皇子的事情,如今自己的外孙只怕也已经懂事了。看看母亲,谢侯倒是先将事情抛到一边,看着谢佩环问道:“环儿,对蔺家那小子你是怎么看的?”
蔺长风的事谢家从没瞒过谢佩环,甚至是暗中还给蔺长风放过一些水。毕竟蔺长风人品能力都没话说,除了蔺家糟心了一点,但是女儿若是真的看重蔺长风,蔺家的事也不是没法解决的。总比女儿一直这么耽误下去好。
谢佩环俏脸微红,“女儿让父亲担心了。”
谢老夫人不由乐道:“你倒是来的巧,我也正跟这丫头说这事儿呢。蔺家那一家子虽然都拎不清,但是我瞧着蔺家那小子这些年跟着楚王殿下倒是练出来一些本事,聪明精怪着呢。”
谢侯笑道:“母亲说得是。七郎也说蔺长风不错,儿子倒是听秦兄说,蔺家那位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说是想让蔺长风回去,只是蔺长风不应罢了。儿子和夫人也觉得这小子样样都好,只除了有那么个糟心的家在。不过,跟着楚王殿下这么多年,楚王殿下的品格他总能学几分吧?若是如此,也算抵消了蔺家的不如意。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样样如意的事情?”
谢老夫人点头,笑吟吟地看向谢佩环,“祖母方才跟你说了那些,你怎么看?”
谢佩环垂眸,脸上的热气未退又更添几分红霞,“佩环听祖母和父亲的。”
谢老夫人欢喜地笑道:“那就是应了,极好。我这老婆子一辈子顺顺当当全无遗憾,唯一担忧的就是你的婚事,如今才算是真的顺心了。”谢侯也是欢喜,“很好,看来咱们家也要办喜事了。这几天忙着呢,过些日子便让你七哥去回蔺家那小子吧,省得他三天两头想方设法的往府里送东西。”
谢佩环起身,“女儿先去给母亲请安。”
两人都知道她害羞,也不阻拦任由她去了。了解了一桩心事谢侯和谢老夫人都是心怀大畅,面上喜气洋洋。
等到欢喜过了,谢老夫人才问起谢侯来意。谢侯也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谢老夫人虽是女流,但是历经两朝算上北元四代帝王,更是见证了大夏从无到有的经过,阅历见识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谢侯遇到困惑之事也来请教母亲。
谢老夫人听完儿子的话,沉思了良久方才问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谢侯道:“我儿子只见,陛下最看重的如今自然是楚王殿下,不过咱们谢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倒是不必急着去抢那从龙之功。毕竟…陛下也才刚刚登基不久,如无意外,十多二十年内想必无事。”
谢老夫人微微点头,并没有插话。
谢侯继续道:“世事多变,陛下如今对楚王殿下看重信任非同凡响,若是能善始善终自然是好事,但是…人心易变,陛下正当壮年若是咱们当真旗帜鲜明的拥护楚王殿下,只怕不仅是害了自己,也要害了他。七郎前几日跟儿子提过,过段日子就请求外放。谢家如今在朝堂上最出色的便是七郎,纵有其他子弟一时间也难成气候,只要七郎一离京,一切便都好说。”
谢老夫人蹙眉,到底是年纪大了总还是希望儿孙绕膝的。不过她也并非昏聩之人,只是问道:“七郎若是外放……”
谢侯起身拱手道,“正是这个,七郎一旦离京,十年八年内只怕不能回来,难以在母亲跟前尽孝了。”谢老夫人年事已高,很难说等将来谢七回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在。谢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七郎都是为了谢家,我怎会计较这个。只是他年纪轻轻的就孤身一人在外,要吃苦了。”
谢侯笑道:“身为男儿哪里能怕吃苦?”
谢老夫人点头道:“你心中既然有数,就尽管放手去做吧。楚王和楚王妃都不是刻薄寡恩的人,陛下今天能特意赏赐东西只怕也是楚王妃在陛下跟前美言过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既然入了朝,想要不站队难,但是想要遇到个稳妥的人更难。那两位都不是那种得志便轻狂的主儿,下面的人注意着一些,想来将来也出不了大问题。”
谢侯恭声称是,其实若不是有郑王暗地里咄咄相逼,谢家也未必非要站队。不过谢家儿郎既然想要一展抱负,那么跟随一个英明的王者还是很有必要的。如今他们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跑去跟楚王说要投靠楚王,只要谢家明面上保持中立就已经足够了。一个刚登基踌躇满志的帝王,不需要一个拥者如云的儿子。
不说太初帝对谢家的赏赐在金陵权贵之间造成的影响,却说南宫墨回到楚王府,府里却是热闹非凡。几个江湖中人打扮的男子被人绑着仍在院子里的地板上,星危抱着剑站在屋檐下靠着柱子抬头望天。见到南宫墨远远地走进来,方才站直了恭声道:“王妃。”
南宫墨扫了一眼地上哎哎叫唤的几个江湖中人,奇怪地问道:“怎么把人带到王府来了?”
星危道:“秦大人说不想打草惊蛇,这几个人是紫嫣姑娘派人送过来的,她那边不方便也没有擅长刑讯的人。王妃放心,尾巴都扫干净了。”
南宫墨看着星危面无表情的脸,不由莞尔一笑,“自从回到金陵,星危的话好像多了许多。”
“……”星危默然,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地上被捆着的几个江湖中人这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他们只是在青楼里找了个姑娘寻欢作乐或者干脆就是走在某个无人的巷子里突然就被人放倒了。醒过来之后就被人扔在这冰凉的地上,虽然看着眼前像是权贵之家的深宅大院,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
听到两人对话,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道:“你…你是楚王妃?!”
南宫墨挑眉笑道:“怎么?我不像是楚王妃?”
“没。没…”说话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强撑着镇定道。南宫墨自然将他的模样看在眼底,淡淡一笑转身走到摆放在屋檐下的椅子里坐下,侧首问,“这几个人什么身份?”
曲怜星拖着两本册子从里面走出来,嫣然笑道:“这几个人,一个人东海黄龙岛的岛主,另个是岭南绿林号称三雄的高氏兄弟,还有两个却是孤家寡人,不过都是江湖中一流的杀手。”
南宫墨诧异,“杀手?”楚王府里杀手可不少,说是杀手窝都差不多了。毕竟,楚王府最大的那个就曾经是江湖中最出名的杀手头子。
曲怜星抿唇笑道:“自从紫霄殿退出江湖,水阁也跟着少有在江湖上走动,这几年江湖中倒是有不少新兴的杀手组织和杀手呢。”
南宫墨了然地点头,毕竟杀手也算是极为古老的职业之一,并不是说紫霄殿和水阁退出,从此就没有杀手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杀手也是一样的。
听着主仆俩的对话,地上的几个人却都跟着变了脸色,他们并不是什么天下皆知的人物,杀手更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没想到这个容貌柔媚的女子竟然三言两语将他们的身份暴露的干干净净,显然对他们也所知极深。
南宫墨点点头,一手撑着椅子的负手低头看着地上的人道:“各位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并不想对大家无礼,所以…我问,各位看着回答如何?”
见众人不语,南宫墨也不生气,笑容可掬地道:“如果各位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一个问题…卸掉你们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好不好?”闻言,之前开口的那位岭南三雄之一脸色剧变,其实不止是他,地上就没有脸色好看的人。眼前这位楚王妃容貌清丽,气质高贵温婉,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配上那温柔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曲怜星笑吟吟地道:“王妃,若是连问五个问题,他们一个都答不上来可怎么办?”
南宫墨打量着地上的人,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只好…卸掉他们的脑袋了。这金陵城里江湖中人多得是,再抓两个回来也不难吧?”
“王妃英明。”曲怜星赞道。
“王。王妃想问什么?”黄龙岛主耳边沁出了点点汗珠,问道。
南宫墨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黄龙岛主在东海安享富贵,不知到金陵来做什么?”黄龙岛主道:“皇帝陛下万寿将至,在下自然也想来凑个…啊?!”话还没说完,只见一边剑光一闪,黄龙岛主左臂迅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虽然手臂还没有与胳膊分家,但是也差不远了。星危抬手轻叹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一缕血花从他剑锋上被弹落。
南宫墨凤眼微微眯起,声音冷淡,“黄龙岛主,虽然我不太聪明,但是我却很不喜欢别人以为我笨呢。”
黄龙岛主本就是东海独霸一方的盗匪,只是他远居海上,少有在内地行走,朝廷这些年事务繁多水军很不成体统,这才没有人管他。他称王称霸习惯了,哪里受过这种事情,当下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臭女人,若是哪天你落到我手里,爷爷一定让你求生不……”
一个“得”字还在口中,黄龙岛主脖子一歪已经没有了生息。只有那双恶狠狠地眼睛还瞪得圆圆的,仿佛死不瞑目。
南宫墨有些懒懒地望着剩下的五人,淡淡道:“各位应该不会如这位岛主这般,让我失望罢?”
五人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位黄龙岛主分明就是这楚王妃杀给他看的猴罢了。
被横七竖八地仍在地上,高氏三兄弟忍不住扭头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低头道:“不知王妃想要问什么?”
南宫墨微微一笑,“几位肯配合就好,父皇寿诞将近,我也实在是不爱杀生。而且,我也不是每次杀人都这么利索的。”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利索的杀人自然就是要受尽折磨而死了。江湖中人对朝廷的事并不关注,所以这位楚王妃在江湖中名声也并不显赫。他们也只是入京之后才略微知道一些,这位楚王妃不同于一般女子。但是只有真正的见到了,才会明白她到底是如何的与众不同。
也不算另外两位怎么样,高氏三兄弟齐声道:“王妃请问便是,我等不敢欺瞒。”他们是为利,如果跟那位黄龙岛主一样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金银珠宝?
525、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对于他们的识相,南宫墨也很是满意。现在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多少功夫跟这些人绕圈子闲扯。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椅子扶手,一边问道:“既然如此,告诉我,你们入京来干什么?”
一个道:“前些日子,南方数省的绿林黑道都收到一个消息,有人出黄金百万两,杀两个人。”
南宫墨眼眸一闪,“谁。”
“…太初帝萧攸,楚王萧千烨。”高大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道。不怪他没胆,实在是眼前的女子眼眸中酝酿的杀意让人心惊。仿佛一句话不对,他立刻就会步了黄龙岛主的后尘一般。
南宫墨却是若有所思,微微蹙眉。虽然紫霄殿已经退出江湖,但是消息渠道却总还是留了那么两个的,若是这么大的消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以为南宫墨不信,高大连忙道:“我所言句句是真,这些消息传的极为隐秘。只在几个大的黑道和绿林阻止首领之间流传,咱们高家在岭南也有地位,所以才能得知的。只是…百万黄金虽然好拿,但是毕竟是一国皇帝和亲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刺杀的。所以大家商议之后又放出了一些消息给底下的人和渠道,不过是说要在金陵杀两个人,却没有具体的身份名字。”
南宫墨道:“百万黄金也不是小数,你们就不怕对方拿不出来?”
高大道:“若只是一个消息,自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只是,最初收到消息的十家,已经各自收到了两万两黄金的定金。有一家收了黄金之后却想要赖账,两天后就被人灭了满门。据说是有人出了十万两请如今江湖中新起的杀手组织飞花楼所为。”
两万两黄金对江湖中人来说不是小数目,一百万两黄金是个足以让人疯狂的数字。别说是不赚这笔钱,就算是把两万两退回去只怕这些人也舍不得。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是南宫墨自己也算得上是金陵城里少有的有钱人了,一下子让她拿出一百万两黄金,她也拿不出来。
南宫墨蹙眉,侧首去看曲怜星。
曲怜星微微摇头,显然也猜不出来谁会有这样的手笔。犹豫了一下,曲怜星道:“会不会是水阁?”
南宫墨摇头,“这么粗暴的手段,不像是宫驭宸所为。而且,宫驭宸现在只怕也没那个空闲,更没那么大方。”宫驭宸正忙着在北元夺权呢,他就算有一百万两黄金也绝不会拿来杀太初帝和卫君陌,他一向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跟你们联系的人是谁?事后若是成功了怎么付钱?”南宫墨问道。
高大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那人给出了信物,杀了太初帝或者楚王之后,只要将一半的信物留在现场,再带着另一半信物去约定好的地方就可以取到剩下的钱。”
曲怜星挑眉,“约定的地方?万一对方毁约呢?”
高大道,“对方已经将剩下的黄金全部存入了南越最大的钱庄,任何人都能够查到。”
“好算计。”南宫墨赞道,“金陵距离南越,即便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至少也需要二十多天。而最合适的刺杀父皇的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且不说就算我们派人去南越能不能抢走这批黄金让这个生意流掉,就算能,时间也赶不及了罢。”
高氏三人不敢说话,南宫墨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去找你们的人是什么口音?”
高大一愣,最年轻的高三道:“好像…说得是官话。可能,有点江南口音。与岭南颇有些不同。”
南宫墨料想他们也不能知道更多了,最后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大犹豫了一下道:“收到这个消息的,好像并不止大夏的江湖中人,还有周边各国甚至是一些部落都有,不过他们并没有收到定金。”不说外邦,大夏边陲也有不少部落,这些部落虽然名义上属于大夏,但是对于中原王朝从来没有敬畏之心,王朝兴替对他们来说更是事不关己。若是为金钱所动却很有可能。
南宫墨微微眯眼,“也就是说…所有数的上号的杀手绿林黑道,应该都收到这个消息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至少…灵州以南的地方都差不多了。”
听了这话,曲怜星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一直以来,无论是紫霄阁还是水阁的势力都在金陵附近和往北往西的地方,岭南粤西一代素来不受重视。等到紫霄殿退出江湖之后这几年将绝大部分势力都放到了北方和朝堂军旅之中,江湖中的事情就更不怎么管了。对方特意在南方行事,想必也是为了逼开紫霄殿的眼线的原因。现在看来,倒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王妃,若是如此…”曲怜星皱眉道:“只怕要立刻禀告陛下和王爷,由陛下定夺。”万一真的在皇帝登基第一次万寿节上发生了行刺事件,那可就丢人丢大了。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将所有不是金陵户籍的人逐出城外,太初帝举办寿宴是为了向各国展示大夏的实力,不是为了让人知道大夏皇帝和皇族有多么胆小怕死。说出去也要贻笑大方。
南宫墨皱着眉挥手示意将这几个人带下去再审审看还能问出什么。星危会意,叫来几个侍卫将人拎着飞快的离开了小院。
靠着椅背坐在屋檐下,南宫墨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真是麻烦啊。”
曲怜星看着南宫墨,也有些担忧起来,“王妃?”
南宫墨叹了口气道:“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了,金陵城中这几天进入的外来人至少也有十几万。江湖中人善于伪装,城中还有许多应届的举子,出了事也不好。”思索了片刻,南宫墨道:“为今之计…只有威慑了。我会启奏父皇,将还驻扎在城外的大军再调集一些人进城来协助五城兵马司守卫京畿。剩下的人,以金陵为中心,方圆一百里内散布开来。把话给我传出去,明天不出事则罢了,若是出了事…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金陵!”
曲怜星有些迟疑,“这只怕是不太好吧?”对王妃的名声绝对不好。那些酸儒原本就睁大了眼睛想要挑楚王府的刺耳,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王妃能被那些人的口水给淹了。南宫墨修眉微扬,不屑一顾,“怕什么,他们还能扑上来咬我一口不成?我去给父皇写折子,你先去通知一下薛陈两位将军,也将事情跟他们说一说,免得父皇下旨的时候他们措手不及。”
“是,王妃。”曲怜星恭敬地应道,也不啰嗦直接转身走了。
南宫墨回到书房写完了折子,下面管事禀告长风公子求见,南宫墨连忙让人请他进来,一面又命人将折子立刻送进宫去给太初帝。
蔺长风依然穿着一身朝服就走了进来,看到南宫墨的脸色挑眉道:“墨姑娘这是什么了?心情不太好?”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拿起手边的一本折子扔给他道:“如果看了这个你心情还能好的话。”
蔺长风挑眉,低下头翻看了几页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有个好的消息渠道,果然是个麻烦。若是放在前几年,就算岭南不是咱们的底盘,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啊。”南宫墨摇摇头道:“各有利弊罢了,身在朝堂,还手握一个消息灵通的杀手组织只会被所有人防备,寸步难行。”即便是几乎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当初卫君陌才是紫霄殿的幕后主使者,但是即便是到了现在卫君陌也从未在大庭广众承认过他是紫霄殿主。有的东西,在江湖上好用,放到朝堂上反倒是适得其反。
“而且,陛下不是也没有查到么。”南宫墨淡淡道:“不过这也是情况特殊,陛下刚刚登基,朝里朝外事务繁多百废俱兴。若是再过两年,对方未必瞒得过。”
蔺长风笑道:“所以啊,人家选在现在这个时候,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南宫墨微微眯眼,笑容没有半点温度,“所以啊,幕后之人必定是对现在的朝堂局势甚至是对陛下都十分了解的人。”而且,必然还是金陵皇城里的人。
蔺长风道:“所有能用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应该很快能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只怕是来不及了。”
南宫墨摸索着手中的书页,点头道:“确实是来不及了,所以对方才如此肆无忌惮。对了,你堂堂户部侍郎,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户部没事了么?”长风公子笑道:“确实是没什么事儿了,寿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户部该撒的钱也都撒出去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楚王殿下让我来瞧瞧,你这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
南宫墨挑眉一笑道:“还真有。”
“洗耳恭听。”
南宫墨道:“去帮我查查那些世家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蔺长风抽了抽嘴角,“这种事,你找谢七和秦梓煦比找我合适啊。”南宫墨叹气,一脸无奈地望着蔺长风,“以秦家和谢家素来的行事和立场,你觉得就算有什么事情那些世家会拉他们一起商量么?”
长风公子了然,“明白了,这就去。你这里……”
南宫墨懒洋洋地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着急也没什么用处。要么在明天寿宴之前将幕后主使者查出来,要么…不,就算现在抓到幕后主使者也没用了,人为财死,还不如在陛下的防御上面多费点心。当然,能抓到是最好。”
蔺长风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我先回蔺家一趟。”
“辛苦你了。”南宫墨浅笑道。
蔺长风淡然一笑,转身离去。出门时,正好与要进来的长平公主迎面相遇,蔺长风侧首见礼让公主先进,方才拱手告退。
见到长平公主南宫墨连忙起身相迎,“母亲怎么来了?”
长平公主端着一盅补汤,含笑道:“听说你们这两天都忙得很?”
南宫墨有些无奈,“这两天确实是有些忙,两个孩子有劳母亲了。”
长平公主摇摇头,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有些抱怨地道:“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回事,难道手底下没有人用了。将君儿指使的团团转就算了,连儿媳妇都要忙里忙外的。若是当初没让他认回君儿,我看他指使谁去。”
南宫墨失笑,扶着长平公主到一边坐下,道:“就算没有认回去,难道还能放着舅舅不管了?我知道母亲心疼我们,不过忙完这段日子也就好了。”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道:“正好我想过来瞧瞧你们,就让人炖了一些东西,趁热吃了。一道早你让人将夭夭和安安送过来,两个孩子都唠叨着爹娘没空陪他们呢,我就来瞧瞧。没出什么事儿吧?”
南宫墨摇摇头道:“没有,明天一早我让人送母亲进宫。夭夭和安安就暂时跟着母亲吧。我这两天忙得很,只怕也没空照看他们。明天早上师兄和我师父师叔会跟着母亲一起进宫,有他们在,我和君陌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了。”
“这么说,还是出事儿了?”长平公主忧虑地蹙眉道。
南宫墨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不用担心。只是,从明天一直到万寿节宴会结束,除了我师兄师父和师叔,母亲,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知道她是不想要自己担心,点头道:“罢了,我知道了,你们自己也小心一些。夭夭和安安交给我,不用担心。”
南宫墨点头道:“让母亲担心了。”
长平公主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你说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几天日子呢。”
南宫墨笑道:“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不过这次过了之后应该能安生不少时候了。这两天就请母亲担待了。”
长平公主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起身道:“罢了,我还是回去看着两个孩子吧,别的事情横竖我也不懂。你们自己注意安全,莫要让长辈伤心。”
南宫墨点头,“是,我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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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重回蔺家
长风公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蔺家大宅的门口的时候,吓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大…大、大…”门口的门房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话来。长风公子摸着下巴挑眉道:“大什么大?看起来你竟然还认识本公子啊,真是不容易。”这可不是虚话,蔺长风少年离家,之后就极少回去,最近一次回蔺家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小小的门房竟然还能认得他,当真是不容易。
门房终于回过神来了,“大公子,你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蔺长风挑眉。
“没有没有…小的这就去禀告夫人。”说着就连忙转身往后跑去。蔺长风托着下巴思索,“禀告夫人?看来老头子果然病的不轻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三品官服,对蔺家的礼貌深感痛心。他好歹是朝廷三品侍郎,好歹还穿着官府吧?不说立刻开大门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大厅,好歹也要请他先进门喝口茶吧?让一个三品官站在大门口吹风,当真没问题?
长风公子理所当然地忘了自己没有送拜帖的事情。当然,身为蔺家大公子回家本身其实也不需要拜帖的。
思索了片刻,长风公子表示自己是个有气节的人,决不能如此丢脸地站在门口等着别人来泼水洗地,赶出大门。于是转身走下了台阶,在门口侍卫的注视下,飞身一掠直接翻墙进了蔺家大院。
“大…大公子?!”门口剩下的守卫们顿时傻眼了。
且不说蔺长云和蔺长安兄弟闻讯赶到,看到空荡荡的门口是如何的气急败坏。蔺长风慢悠悠地坐在蔺家大厅里顶着一众下人怪异的目光悠然品着茶,看着蔺夫人脸色难看的冲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原本应该已经出嫁了的蔺家六小姐蔺菡。
这两个女人看到蔺长风的神色顿时变得恨不得撕了他一般,蔺夫人尖声叫道:“你回来干什么?!”
蔺菡固然是恨蔺长风入骨,但是蔺夫人原本并没有如此。虽然相看两厌,但是蔺夫人为了显示自己身为继室的气度,表面上对蔺长风一向还是颇为客气的。至于私底下怎么算计上眼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现在蔺夫人却很难为此这份平静了,因为原本蔺夫人是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俯视蔺长风这个被蔺家主放弃了的儿子的。但是现在,这个被放弃的原配之子过得却远比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更加滋润,更加风光,就连蔺家主也隐隐透露出后悔的意思。再加上蔺菡的遭遇,蔺夫人若是还能够保持平静,就连蔺长风也忍不住要称赞她一声定力惊人了。
蔺长风抬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偏着头笑如春风,“怎么?我不能来?”
“你已经不是蔺家的人了!”蔺菡脸上的笑容恶毒刻薄。
蔺长风抬眼打量了她两下,“说得好像你是一样。”蔺菡在被抬进朱家的那一颗,就被蔺家主亲手花掉了族谱上的名字。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蔺菡确实不是蔺家的人了,而朱家跟蔺家更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朱家愿意认小妾娘家是自己亲戚,蔺家也没这个人了。
蔺菡脸上的笑容一僵,扶着蔺夫人的手指也不由得紧紧一抓,眼神如利箭一般的射向蔺长风。
蔺长风淡然道:“别这么紧张,听说老头子快死了,本公子正好闲着没事来看他一眼。”
蔺夫人咬牙道:“用不着,老爷已经将你逐出蔺家,他也不想见到你。”
蔺长风微微眯眼,“是他不想见我,还是有人不希望他见到我?”
蔺夫人眼神微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老爷还想要见到你这个逆子?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老爷怎么会…”蔺长风轻哼,“少往本公子头上扣帽子,污蔑朝廷命官的帽子你戴不起。老头子分明是被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给气病了的,别赖到本公子身上,当时可有不少人看到。”
“蔺长风!”蔺菡忍不住尖叫起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如说蔺菡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是谁,绝对不是南宫墨卫君陌或者朱家大公子,而是蔺长风这个异母的兄长。若不是蔺长风当初毫不犹豫地拒接了她,她又怎么会去打楚王的主意?若不是当时蔺长风落井下石,她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想想宛若谪仙的弦歌公子和冷峻不凡的南宫绪,再想想一无是处的朱家大公子。每一次面对朱家大公子那愚蠢的模样,蔺菡就觉得心中对蔺长风的怨恨更多了一分。
长风公子偏着头看她,懒洋洋地问道:“要不是我怎么?难不成是本公子强压着你去勾引朱家大公子的?还是本公子给你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药?自己耐不住寂寞淫荡无耻就不要把错误推到别人头上去。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恕。”
“你…你…”当着满大厅的丫头下人的面,蔺菡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下人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连忙纷纷低下了头生怕让主子看到了倒霉。蔺菡身为蔺家嫡出的小姐,即便是皇帝如今不怎么待见蔺家但是世家的底子还是在那里的。怎么会突然做出将蔺家嫡出的小姐嫁给朱家公子做妾这种打脸的事情,而且时间还赶得这么紧?虽然蔺夫人一直管着蔺家人不许传关于蔺菡的闲言闲语,但是私底下众人还是能得到一些消息的。但是自己再怎么消息灵通,也没有蔺家大公子亲口承认来的劲爆啊。
蔺长风打了个呵欠,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娘从小不就是这么教你的么?无论做错了什么事儿,只要推到别人身上就可以了。话说…你这么咳咳,饥渴,不会也是你娘叫的吧?现在想来也是,我母亲过世还不到半年你娘就嫁过来了,蔺长云…好像是不足月生的吧?”
“蔺长风!”蔺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气急败坏地指着蔺长风呵斥道:“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其实,这事儿蔺长风还真是冤枉了蔺夫人。虽然她确实是没进门之前就跟蔺家主有些眉来眼去,不然蔺家主也不可能那么快娶她进门。但是蔺长云却真的是进门之后才怀上的。也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足月生的,突然嫁入蔺家这样的高门,蔺夫人又急着抓权,急着防备蔺长风这个嫡长子,忙得太累了才导致了蔺长云的早产。只是此时听了蔺长风的话,许多下人们却显然被蔺长风的想法拐着走了。
被指使的几个下人却有些犹豫了,倒不是因为蔺长风蔺家大公子的身份,而是他身上三品官的朝服。见状,蔺夫人越加的气急败坏,“放肆!连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要我将你们都卖出去么?还不将这个混账给我赶出去!”
看着眼前两个女人气得扭曲的容颜,长风公子顿感心怀大畅。站起身来优雅的拂了拂衣袖道:“本公子哪有空在这里跟你闲磕牙,走了。你,带我去老头子的院子。太久不回来,都忘了路该怎么走了。”
被蔺长风指着的人顿时逮住,为难地看看蔺长风又看看蔺夫人不敢动。
“我看谁敢!”蔺夫人冷笑道。
蔺长风撇撇嘴,嘟哝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伸手从袖袋中取出一块令牌在跟前晃了晃,挑眉道:“现在呢,敢不敢。”
蔺长风手中是一块金灿灿的蟠龙令牌,如朕亲临四个古朴的大字让人心中一颤。蔺长风笑吟吟地看着蔺夫人,“你说,是你的话算是,还是我这块牌子更说话更算数。”蔺夫人闭口不言,只是死死地瞪着蔺长风。她怎么也想不到,蔺长风竟然会有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的金牌。
蔺长风伸了个懒腰,“走吧。”
跪了一地的蔺家下人终于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一个,带着蔺长风往蔺家主的院子走去。
只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匆匆赶来的蔺长云和蔺长安兄弟俩。一些日子不见,这两人外貌没什么变化,倒是神情气势变了不少。蔺长云变得更加阴沉,也可以说是沉稳了。眉宇间还多了几分锐利和狠辣。蔺长风有些好奇,这变化也稍微大了一点啊。
“哟,这是怎么?本公子不过是回来看老头子一眼,怎么一个二个都要挡着拦着的?”蔺长风悠然笑看着两人道。
蔺长安盯着他道:“父亲早就将你逐出蔺家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蔺长风挑眉,“哦,但是那天老头子明明叫我回来啊。本公子虽然不太想回来,但是回去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属于本公子的东西,我就算不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你们说是不是?”
“蔺长风!”蔺长安咬牙切齿。
蔺长风抬手掏了掏耳朵,叹气道:“果然是你娘教出来的,都喜欢这样恶狠狠地瞪着本公子。真是傻孩子,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本公子也不会少一块肉啊。我要是你,就直接从过来揍我一顿。”然后不就可以还手,把你揍成猪头。
蔺长安当然不会冲上来揍蔺长风。从他十二三岁开始就知道跟蔺长风动手他是捡不到便宜。除非是真的气疯了完全失去理智,他绝对不会去自讨苦吃。
比起弟弟,蔺长云却显得要冷静多了,只是平静地望着蔺长风道:“大哥回来,有什么事。”
蔺长风耸耸肩,“叫我长风公子就好,谢谢。回来看老头子一眼,听说他要被气死了?”蔺长云脸色一沉,冷声道:“大哥多虑了,父亲好好地,只是这几日有些不适罢了。在蔺家谁敢气到父亲。”
“那可说不准。”蔺长风道,抬步就要往里走。却被几个人上前拦住了去路。蔺长风挑眉,“这是怎么个意思?”
蔺长云沉声道:“父亲身体不适,不想见人。大哥请回,有什么事不如过两天再说。”
蔺长安却不如自己的兄长那么沉得住气,叫道:“大哥,何必对他那么客气。直接赶出去就是了。”
蔺长风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明显就是练家子的几个人,挑眉道:“我就算拿出御赐金牌,想必你也不会让我进去了?”
蔺长云垂眸,淡然道:“就算是陛下,想必也不会在父亲重病的时候强人所难吧?”
蔺长风冷笑一声,手中折扇刷的一声展开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人,道:“你们想必也知道本公子从前是干什么,识趣的自己滚开,不然一会儿动起手来,可别怪本公子一时收不住手伤了谁。”
几个人不由得变了变脸色,各自对视了几眼。他们可不是蔺长云蔺长安兄弟俩,即便是恨蔺长风入骨,但是对蔺长风的了解却并不多。更多的不过是以为蔺长风是运气好靠上了楚王这颗大树才有了今天的。但是他们这些人却知道,蔺长风曾经代替卫君陌执掌紫霄殿,不仅是名义上的紫霄殿主,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
看到他们畏缩的模样,蔺长风淡淡一笑踏步往门口走去。挡在门口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蔺长安怒道,“你们干什么?还不动手!”几个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敢拂逆的雇主的意思,硬着头皮咬牙道:“长风公子,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蔺长风笑道:“如果,本公子偏要为难你们呢?”
“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一个人硬声道。
蔺长风淡笑不语,继续往前走去。一个人终于忍不住举起手中的配刀就朝着蔺长风砍了过去。蔺长风手中折扇一展,压着砍过来的大刀横扫了过去,那折扇锋利如刀,动手的人虽然及时收刀逼开,却依然被扫断了一截发丝。
“一起上!”
蔺长风冷哼一声,随手将折扇收入袖中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作为半个江湖中人虽然如今在朝为官但是长风公子还是习惯了随身携带兵器的,除了进宫面圣的时候。
几个人将蔺长风团团围住,呼吼着扑了上来,蔺长风也不客气,一场混战就在蔺家大院里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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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来打我啊!
蔺长风在卫君陌面前虽然好像很废材的模样,但是那要看跟谁比。跟卫君陌和闻人师叔这样的绝顶高手相比自然是很菜,但是跟别人比长风公子却也是少有的高手的。如果因为他经常被卫君陌欺压就小看他的话,一定会倒大霉。这几个人倒是没有小看他,但是依然还是倒了大霉。半刻中后,长风公子衣衫整齐,风度翩翩的拂了一下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淡定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以及目瞪口呆的蔺长云兄弟俩。
蔺长风淡定地道:“还有人就一起上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蔺长云脸色铁青地盯着蔺长风半晌不说话,蔺长风也不在意,耸耸肩转身往里走去。
一道劲风从脑后袭来,蔺长风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头也不回的一挥袖向后扫去,还在看空中的偷袭者立刻就被一股劲力撞了出去,撞上了不远处的矮墙。砰的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听的人浑身骨头都隐隐作痛。
“不自量力。”蔺长风扫了一眼突然出现在房顶上和身后各处的大批人手,这些人绝不是蔺家的护卫。同时,蔺夫人和蔺菡也带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听到蔺菡尖锐的叫声,“给我杀了他!”
长风公子不由一笑,笑意阑珊地道:“蔺大小姐好大的口气啊,谋杀朝廷三品官员?我怕蔺家还没这个胆子吧。”就算没人看到蔺长风进了蔺家,但是知道他来蔺家的人却不少。若是蔺长风出不去,蔺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蔺菡脸色一僵,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又实在是心有不甘地看向蔺长云,蔺长云负手而立站在一众手持兵器的人中间倒是有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可惜他的敌人却全然没有被掌控的自觉,也顺着蔺菡的事先看向蔺长云,似笑非笑彷如挑衅。
蔺长云沉声道:“大哥既然要见父亲,那就请留下来陪伴父亲两天吧。”
蔺长风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要么就不能见父亲,要么就不能离开蔺家是吧?”
蔺长云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说的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蔺长风叹气,“蔺长云,难道你娘没教过什么叫做自作聪明?”
蔺长云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蔺长风道:“本公子不过回来看看老头子,你就摆出这副阵仗,不就是告诉本宫…你们在预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或许…老头子还不肯支持你们吧?所以你们才不肯让本公子见他。否则,若是老头子肯帮你糊弄本公子,也不会露出多少破绽。”蔺家主再怎么样也比蔺长云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老练周到得多。
蔺长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望向蔺长风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仇视。蔺长风嗤笑,“你知道老头子为什么不肯支持你么?”
蔺长云不答,蔺长风冷声道:“因为你们是在找死!老头子就算再蠢,吃过的盐也比你吃过的米多几分。”
蔺长云突然冷笑道:“蔺长风,你不必在这里拖延时间。平时或许有人找你,但是今天…只怕楚王府也没空找你吧?你以为这世上就你聪明?要怪就怪你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管你有没有见到父亲,你今天都得留下来。”
蔺长风啧了一声,“得,看来我也不用去问老头子。说说吧,你们想干嘛?”
蔺长云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挥挥手示意人上前将蔺长风拿下。蔺长风扫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剑劈开了眼挡在眼前的人,一闪身冲进了身后的房门。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蔺家主躺在床上形容消瘦,呼吸短促,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他显然是真的身体不适,挣扎了半天也只能颓然地跌回了床榻里。看着他这副模样,蔺长风脸上原本嘲讽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望着蔺家主半晌没有说话。
蔺家主听到门口的声音,也放弃了挣扎侧首看向门口。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出声叫道:“长…风…”
蔺长风望着眼前伸向自己枯瘦的手,沉默不语。
不过这么片刻的功夫,蔺长云也带着人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了。只是畏于蔺长风的武功以及躺在里面的蔺家主,没有立刻就冲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冷眼看着眼前的父兄。
蔺长风突然笑出声来,看着蔺家主悠悠道:“原本打算过来看看你顺便拿回我娘的嫁妆,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蔺家主目光射向站在门口的妻子儿女,最后目光落到了蔺长云的身上咬牙道:“逆子!”
蔺长云目光一变,看向蔺家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顺从,而是多了许多的怨恨和不满。咬牙道:“大哥出息了,父亲自然觉得我这个没用的儿子是逆子了。”蔺长风回头,有些好笑地打量着他道:“难道你觉得你很有用么?蔺长云,要不是老头子喜新厌旧,要不是你有个会勾搭奉承还会背后害人的娘,就凭你…还不够本公子玩的。”
“你又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运气好做了卫君陌的跟班罢了。”蔺长云沉着脸道。
蔺长风眨眨眼睛,“咦,我当卫君陌的跟班成了三品高官,你当谁的跟班了这么拼命的作死?这难道不证明,我比你的眼光好么?还有啊,本公子武功比你好,想揍你你就得乖乖给我揍。本公子长得比你好,这个是天生的我娘比你娘好看,你羡慕也没用。本公子比你聪明,就算被你娘陷害,本公子好歹也曾经考过一个举人,长云公子,请问你秀才考出来了么?哎呀,我记得你娘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需要考什么科举?我明白的,她这不是为了掩饰她生的孩子都有智商缺陷么,你居然当真哈哈,活该你现在还游手好闲呢。还有…我知道你想说,我运气比你好。是啊,我运气比你好,所以,我就是比你强啊。有意见么?来打我啊。”
旁边围观的人除了蔺夫人母子四人,无不憋得脸上发红,辛苦的忍住笑意。虽然很欠抽,但是这位长风公子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其实蔺长云兄妹三人长得都不差,但是跟蔺长风这样的俊美风度比起来相差的距离却显然不是可以随便忽略了。
“蔺、长、风!”
蔺长风抬手,回头去看蔺家主,“老头,你说现在怎么办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急了,蔺家主这次竟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指着蔺长云的手指头颤抖不止,“逆子!还不将人撤下去!你想干什么!”
蔺长云脸色阴郁,咬牙道:“父亲,你当真是想要儿子的命么?”
蔺家主气急,“混账!你自己要找死,不要拖着整个蔺家一起、一起去死!”蔺长云笑容隐隐有些狰狞,“总之,你就是不相信我对吧?不相信我比蔺长风强。就算是他忤逆不孝,你将他赶出去了也还是心心念念想要让他回来跟我抢东西。你别忘了,这些年是谁在替你操持后宅,是谁在跟前孝顺你!”
“云儿!”蔺夫人显然也想到了悲愤之处,凄声叫着儿子的名字,“老爷,妾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难道云儿和安儿和菡儿不是你的儿子么?呜呜……”
看着蔺家主动容的神色,蔺长风轻哧了一声,抱胸而立悠然道:“这是唱戏呐?你们几个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东西?难道不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蔺夫人陷害还不到四十岁的我,害我替你儿子女儿犯的错顶缸,毁了我的科举之路,败坏本公子的名声?我一个小小年纪就被赶出家门的人都没叫苦,你们母子四个在蔺家锦衣玉食仆婢成群,到底哪儿苦了?”
蔺夫人叫道:“你胡说!”
蔺长风不屑,“本公子不是回来陪你们演戏的,也不是来看你们唱戏的。要哭要跪要求,先闪一边去,等本公子问完了老头话再说。”
蔺长云阴沉着脸冷然道:“你以为你还出的去么?”
蔺长风恍然大悟,笑眯眯地看向蔺家主道:“哦,对,差点忘了。老头子,你儿子要杀我呢。我要是死了,记得把握埋在我娘的坟旁边。至于你,以后就去跟那母子三个凑活吧,反正我娘大概也不想看到你。”
闻言,蔺家主却是大惊。方才他在里面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虽然知道蔺长云兄妹三个一直跟蔺长风关系不睦,但是却绝没有想过自己的一个儿子竟然会想要杀另一个儿子。震惊之余,一股甜意就涌上了喉头。长风公子到底还不想真的气死了自己的亲爹,上前一步在他胸口飞快地点了几下,随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虽然带着一股夹杂着药味味道有些难以言表,但是服下之后这些日子一直闷痛不止的心口却仿佛突然舒服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蔺家主靠着床边坐着,颤声道:“长云?长风说得是真的!你…你真的要杀他?”
蔺长云冷哼道:“这就要看大哥想要做什么了,大哥若是识趣,儿子自然不会做那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父亲既然这么想念大哥,就让大哥留在这里陪你几天吧,就算是儿子的孝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蔺家主忍不住拍床,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养病连门都出不了,但是他到底也还是蔺家家主。眼前这情形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能猜测出来,蔺长云必定在做一家及危险的事情。只恨自己这些日子竟然无法管事…若不然、若不然……
蔺长云傲然道:“做能够让蔺家从此飞黄腾达的事情。”
蔺家主眼前一黑,如今这金陵皇城里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家族,特别是蔺家这样的家族飞黄腾达?只有一个…从龙之功!
“你…你是不是蠢啊!”原本觉得舒服了许多的心口仿佛又有血气上涌了,蔺家主几乎要一头栽倒到床下。颤颤巍巍地指着蔺夫人道:“无知妇人!你不知道劝着他,还…还瞒着我,你们想要毁了蔺家是不是!”
蔺夫人不服气,嘟哝道:“老爷怎么这么说,云儿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大公子再好,他也不肯认蔺家,就算将来怎么样了,跟咱们家也没什么关系。还不是云儿兢兢业业的为蔺家着想。”
“蠢货!”蔺家主咬牙切齿,平生第一次后会当初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无知的蠢妇做继夫人。不仅害得他跟长子失和,如今更是要将整个蔺家都连累进去了。
长风公子忍住笑,但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可不是蠢么。”
蔺家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才侧首去看蔺长云母子几个,沉声道:“我不管你在做什么,立刻停止。将这些人全部撤出去回去闭门思过,剩下的事情…剩下的事情老夫来处理!”也算是他娶妻不贤的报应,只是蔺长云几个终究是他的亲骨肉,也不可能真的放着不管。大不了…大不了放弃蔺家如今所有的这些,求陛下网开一面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吧。只是,要如何跟蔺家的族人们解释?
只是蔺家主这一番想法,蔺长云显然并不领情。傲然道:“父亲,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晚了么?如今的蔺家,可不是原本的蔺家了。现在蔺家我说了算。”
“你!”蔺家主气结。
蔺长云得意地扬眉,挥手道:“请我大哥下去休息。”
几个显然武功不弱的男子从门口踏入,朝着站在床榻边上的蔺长风走去。
长风公子低眉冷笑,“说你蠢,你还真是蠢。”
蔺长云眯眼,怀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蔺长风道:“你以为你人品多好?值得本公子孤身犯险跑来自投罗网?还是你觉得本公子跟你一样蠢?陪你玩一会而已,还得意上了。你不如回头看看?”
蔺长云眼瞳一缩,脸色微微有些僵硬,静静地盯着蔺长风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蔺长风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528、父女反目
蔺长云回头,脸色顿时一白。
不知何时不远处墙头的一颗大树上靠着一个蓝衣灰发的男子正抱着一把宝剑闭目养神。看上去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但是这院里院外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嗤,长风公子,你回个家而已不用这么大阵仗吧?”矮墙上,坐在一个穿着白衣容貌俊朗的白衣男子。
蔺长风也不出去,只是摊手无奈地道:“没办法,这不是人品不好么。”声音不高,却不疾不徐的传到了院外,“辛苦你亲自走一趟,驸马大人。”
白衣男子,正是未来的永成公主驸马简秋阳。
听到这个称呼,蔺长云几人的脸色更是变得分外难看了。简秋阳却显然没有顾及他心情的想法,火上浇油的取出一块令牌冷声道:“楚王殿下喻令,知错愿改者,限三个时辰内退出金陵皇城百里之外。三个时辰后,四十万兵马封锁金陵皇城方圆百里,惹事生非者,杀无赦。两日之内,金陵皇城若发生重大事故,滞留城中的江湖中人,格杀勿论!”
闻言,原本围在院里院外手持兵器的众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蔺家自然不可能突然多出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这些人都是新招来的,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
蔺长云冷声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楚王没这个权利!”
简秋阳淡笑道:“有没有你们试试看就是了。”
看着简秋阳手里晃动的黑色令牌,许多人忍不住动摇起来。蔺长云认不出来,但是在场却有人能够认出来,简秋阳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楚王府的令牌,而是紫霄殿的绝杀令。
好一会儿,突然有几个人一声不吭的收起兵器直接从院子里一跃而出朝着蔺府外面奔去。片刻后,又陆续有人离去。他们这些人都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那所谓的百万黄金其实也没他们什么份儿,不过是想要来凑个热闹说不定能捡点便宜罢了。既然捡便宜的风险已经超过了预期,不离开难道还要为别人送了自己的命么?钱可以是别人的,但是命却只能是自己的。
“你们干什么?!你们回来!”
见这些人逃走,蔺菡大惊。看向简秋阳的眼色不由地多了几分惊惧之意。只是听到她的叫声,那些人跑得更快了。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着一块牌子和几句话就被吓走。原本有些拥挤的院子里还留下了五六个人,只是这些人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凶悍之色,显然不是方才走掉的那些人能够想比的。只看一眼简秋阳就能肯定,这些人每个人手里至少都有不下十条人命。
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简秋阳看了看,又打量了那些人一番方才道:“南方黑道独眼大盗孙威,花间客柳无心,龙江冬云寨五位当家。”
院中的几个人一惊看向简秋阳道:“没想到,你竟然认识咱们。听说你是…什么什么驸马?哈哈,既然是驸马,就乖乖在家里奉承公主不就得了,跑出来学人家打打杀杀做什么?”
简秋阳也不生气,笑容和煦很有几分秦家大公子的风范。一边将手中的单子收回袖袋中,一边笑道:“我不但认识你们,柳无双就是死在我手里呢。”
“你是紫霄殿二十八宿——房?!”他话音刚落,几个人中那位一身白衣飘然仿佛翩翩公子的柳公子顿时大惊,眼神恶狠狠地瞪向简秋阳目眦欲裂。简秋阳所说的是柳无双正是他的同胞弟弟,兄弟俩本身南方有名的采花大盗。只是柳无双运气不好遭惹了一个出生极为不凡的姑娘,还让那姑娘自尽而死。那姑娘的家人自然不肯放过他,开出了十万两白银的天价求柳无双的首级为女儿报仇也是雪耻。原本两人还自恃武功高强又行踪飘忽,见过他们的人极少并不担心。却不想悬赏一出还不到一个月,柳无双的人头就被送到了那户人家。而下手的人正是紫霄殿的名列前茅的杀手——房。
柳无心甚至不敢去找那户人家替弟弟报仇,因为那段时间只要他一靠近那户人家所在的三十里之内就会被紫霄殿的人盯上。折腾了两三个月之后柳无心再也不敢多想,只得恹恹的放弃了报仇的心思跑到南方去了。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金陵遇到昔日的杀敌仇人,更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成了堂堂一国驸马。一种莫名的怨恨和嫉妒在柳无心的心中腾起,他看向简秋阳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火热起来。
简秋阳却没有心思跟这些人纠缠,淡淡一笑一挥手许多穿着五城兵马司软甲装扮的士兵从墙头跃了进来,还有更多人直接从大门口进来,瞬间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简秋阳沉声道:“长风公子,总不能我们替你打架,你却坐在里面看戏吧?”
里面传来蔺长风清朗的笑声,红色的身影瞬间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柳无心和另外一个高手反射性的想要伸手去拦,却只觉得不远处一道凌厉的剑光乍现,柳无心连忙收手避开了星危突如其来的一剑。
蔺长云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与方才占据上方不用,不过片刻功夫局势就已经完全倒转,“蔺长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自调动五城兵马司的人冲击蔺家主宅!”
简秋阳笑容可掬,“蔺公子这可是误会了,在下可是奉了五城兵马司南宫将军之令,有人禀告蔺家有人意图对朝廷三品大员不利,所以才带人进来的啊。”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道:“五城兵马司的兄弟都可以作证,这显然不是谣传。方才难道蔺公子不是打算对长风公子不利?”
蔺长云咬牙,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从简秋阳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了这里又吓走了那些江湖中人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还等什么?还不动手!”蔺长云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留下的这几个人显然跟那些一下就跑的乌合之众不一样,蔺长云的话音未落,几个人就分别扑向了星危,简秋阳和蔺长风。
简秋阳扭了扭脖子起身掠下了墙头,“自从进了金陵,就没痛痛快快的动过手了。”兴致勃勃的迎上了朝着自己扑来的柳无心。蔺长风一人独对三人,竟然也是游刃有余,还有功夫回答简秋阳的话,“你以为就你这样啊,本公子也很无聊啊。”
星危也很无聊,但是星危不爱说话,所以他直接以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赞同态度。因为敌人不多,五城兵马司的人其实也插不上什么手,只是盯着蔺家的其他人不让他们曾经逃走罢了。
“云儿…怎么办?”蔺夫人望着眼前的一片混乱,虽然还没有分出个胜负但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占了上风。蔺长云眼神沉郁,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但是他实在是无法甘心。至于蔺长安,早就躲在蔺长云的背后簌簌发抖了。他原本就是一个资质平庸无法承受压力的人。
蔺长风将最后一个敌人扫过在地上之后,旁边立刻有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手持兵器将人架住了。长风公子拂袖回头看过去,简秋阳和星危比他先一步已经解决了对手。简秋阳拱手笑道:“长风公子,王妃说,蔺家的事情由你处置。”
蔺长风点点头,回头看向蔺长云,“你们自己走,还是本公子让人请你们走。”
蔺长云目光扫过简秋阳和星危,冷笑一声傲然道:“用不着,本公子自己走。”
蔺长风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儿……”蔺夫人焦急地抓着儿子的衣摆。
“等等!”蔺菡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里传来,蔺长风一怔脸色微微变了几分。简秋阳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蔺家六小姐,倒是小瞧了。”
房间里,蔺菡推着脸色惨白的蔺家主走了出来。蔺家主本就久病无力,勉强被推到门口连门槛都没有迈出就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蔺菡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蔺家主的脖子上。吓得门口的蔺夫人忍不住尖叫,“菡儿,你在干什么?!”
蔺夫人再怎么阴险到底也不过是个后院妇人,以丈夫儿子为依靠。女儿拿刀挟持了丈夫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蔺菡冷笑一声道:“娘,你你以为蔺长风会给咱们一家活路吗?落到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蔺家主苍白地脸色气得通红,颤抖着嘴唇道:“逆女!你…你竟敢…”
“闭嘴!”蔺菡仿佛所有积攒的怨气都在瞬间爆发了一般,劈手就给了蔺家主一个耳光,“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要不是你偏心,我怎么会嫁给朱家那头蠢猪?要不是你想把蔺家给蔺长风,大哥怎么会铤而走险?口口声声说疼爱我们,你替我们想过什么?要是让蔺长风夺走了蔺家,我们母子四个会落得什么下场?是你逼我们的!就算我和大哥死了,也是你逼死的!”
蔺家主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虽然他有着这个时代的男人一贯的重男轻女,所以才会在那件事之后直接将蔺菡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但是面对蔺菡的指控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承受。蔺菡说,蔺长云做这些事情都是他逼的,因为他想要将蔺家交给蔺长风?
但是,长风是蔺家的嫡长子,蔺家交给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就算前些年与家里不和,将他赶了出去。但是只要蔺长风的名字还在族谱上一天,他就还是蔺家的嫡长子。更不用说…为一个家族选出最合适的未来继承人,本就是身为族长的权力。这些年蔺长云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确实是在努力想要做好,但是…比起长子,这个从小更家受宠的次子显然无论资质还是能力都还差得远啊。
谁规定,蔺家就一定该是蔺长云的?这么多年他确实在竭力栽培蔺长云,但是却从未表示过蔺家将来一定是由蔺长云继承。而他的儿女们,却显然因为仅仅是一些可能性而感到不满,甚至要去铤而走险做一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蔺长风袖手站在一边,冷眼傍观着这父女反目的一幕。虽然他从小痛恨着蔺家母子几个的时候就时不时的在心中诅咒他们有一点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夫妻成仇,但是这一幕真的到来的时候蔺长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快感。那些都是尚且年少羸弱的时候无力的怨恨,现在的他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人了。
蔺菡显然也没有心思跟蔺家主讨论出到底是谁对谁错,用匕首指着蔺家主的手有些发抖,抬头看向蔺长风叫道:“蔺长风,放我们走!听到没有!放我们走!”
蔺长风摸了摸鼻子,淡然道:“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个能走到哪里去?就算你们真的离开了金陵,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你真的受得了流落在外被通缉的生活么?放开老头,本公子留你一命。”
“闭嘴!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他!”蔺菡不耐烦地叫道。
蔺长风笑吟吟地道:“随便。”
“你……”蔺菡惊疑地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
蔺长风淡淡道:“就连从小被他千娇百宠的你都能够拿着刀子要他的命,你凭什么觉得他的命对本公子很重要?我看起来像是圣父么?”
蔺菡神色有些松动,只是抓着蔺家主的手还不肯放松。她站的位置很不错,蔺长风等人出手的话也不是不能直接要了她的命,但是蔺家主受伤就是在所难免的了。蔺长风有些不耐烦地轻哼一声道:“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一刻钟之后若是还不投降,你们一家五口就一起去死吧。”
“你敢!”蔺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当然不想死,否则也不至于会做出挟持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筹码不管用了,她又该怎么办?蔺菡有些迟疑地看向蔺长云,蔺家母子几个之中,做主地到底还是蔺长云。
蔺长云打量了蔺长风半晌,突然笑道:“你真不在乎他的命?就算不在乎,他若是当着你的面死了,还是被你逼着菡儿杀了的,你也逃不了朝中言官的口诛笔伐吧?”毕即便是蔺长风自己再不在乎,在外人眼里蔺家主还是他的亲爹。逼着自己妹妹杀了亲爹还袖手旁观,蔺长风这辈子也别想在官场上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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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知道大家等的不耐烦了,不过亲们不用担心后面写的又臭又长拉,因为…真的快要完了!抹泪,也不是我很拖拉吧,主要是更的少我认罪。(* ̄3)(ε ̄*),一是最近很忙,二是,亲们也知道书院和阅文各种事情合约什么的还没有搞定。因此打算推迟开新文的时间,所以这个文就更得少了。怕大家忘记我嘛。不过既然亲们不开森,那就快点完结吧。(づ ̄3 ̄)づ么么哒,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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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黄金来源
蔺长风有些惊讶的挑眉望着蔺长云,好一会儿方才笑道:“你若是把你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功夫放在正事上,今天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好弟弟,哥哥再教你一个乖,人言确实是可畏,但是说话的人却不是无所畏惧的。那些言官不知死活的劝谏陛下弹劾奸邪能让他们青史留名,你觉得他们弹劾我能得到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些好像是建立在我很想做官的前提下,恰好,我好像不是个官迷。”留在朝堂上替卫君陌累死累活,还真的不如在江湖上游荡逍遥快活。
蔺长风面露不屑,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不爱金钱权势的。否则蔺长风为什么要豁出性命去帮着楚王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将他们这一房都踩在脚下么?蔺长云从来不觉得自己如今的选择是错的,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如果前几年征战蔺长风战死沙场不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么?他只是运气比他好而已!
蔺长风有些不耐烦地沉下了脸,侧首对简秋阳道:“这里交给你们,留一个活口就行了。我先回去了,户部还有事儿呢。”
简秋阳点头,含笑道:“放心吧,王妃还有话问蔺长云,就留下他吧。”
听完简秋阳的话,蔺长风竟然当真毫不在乎的转身往院外走去。
“你……”蔺菡大惊,如果连蔺长风都无法威胁的话,留下的简秋阳和星危就更不会受她威胁了,“你…你站住!我……”蔺菡忍不住往前一步,一道银灰的暗芒一闪而过,蔺菡只觉得握着匕首的手腕一阵刺骨的疼痛,手一松匕首砰然落地。
“菡儿!”蔺长云最先反应过来,就想要扑过去,却被星危当头一剑斩下,不得不先退数步避开了这一剑。电光火石之间,星危已经到了门口,一只手拎起蔺家主另一只手将蔺菡甩到了院子里。立刻就有四五把兵器同时架在了蔺菡的脖子上。
蔺长风回头看到这一幕,满意地扫了呆滞的蔺夫人蔺长安以及面带绝望的蔺长云一眼,冷声道:“全部带走!”
听说蔺长风将蔺家几个主子都给抓回了五城兵马司,南宫墨也是吃了一惊。蔺家好歹是个大家族,底下的势力也不弱。若是平时这么毫无证据只凭猜测就将人给抓了只怕要出大乱子,不过如今是非常时候,就凭蔺家突然出现那么多的江湖中人还意图对蔺长风不利,就足够先将他们拿下了。
想了想,南宫墨吩咐道:“让梓煦和大哥却审吧。不过我估计蔺长云知道的也不多。”
曲怜星蹙眉道:“蔺家卷入这些事情里肯定与朱家有关,还有郑王那里…王妃…”
南宫墨蹙眉,摇头道:“萧千炜没那么大的胆子,至于朱初瑜,就算有这个胆子她也没这个能量。更何况,就算刺杀计划成功了牵扯其中的朱家也必然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羔羊,朱初瑜没那么蠢。至于朱家…先让人盯着。总要将明天过了再说。”
“那现在…”
南宫墨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做什么也没用,就算抓到了幕后主使者也没有用了。对方应该一开始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就算我们现在杀了他,只要那百万黄金还在南越,刺杀就不会停止。”
“谁这么恨陛下和王爷啊。”曲怜星忍不住道。
南宫墨苦笑,“这个人倒是挺多的,不过…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却绝对不多。立刻去户部,叫蔺长风查户部的帐!”
曲怜星不由变色,“王妃是说…是户部的人,他们有几个胆子?”
南宫墨道:“一百万两黄金啊,即便是整个楚王府现在也拿不出来这么多现银,宫驭宸只怕也没有。这世上只有两个地方能拿得出来这些钱,一是国库,二是陛下的私库,不,现在只怕私库里也没有这么多钱。”
“但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将一百万两黄金从国库里偷出来?”曲怜星有些怀疑地道,“户部虽然有尚书,但是有长风公子在只怕没那么容易吧?”而且,不是说国库里很穷么?
“那就查金陵城破之前。”南宫墨站起身来,“这些事你先去办吧,我去找君陌。”
“是,王妃。”曲怜星沉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五城兵马司的牢房里十分干净,并不像别处那般阴暗潮湿。因为这里其实真的很少关人,更多的倒像是个摆设。毕竟金陵黄城里管小事的有应天府衙门,真正的答案重案都移交刑部或大理寺的牢房,实在是没有五城兵马司什么事。
此时宽敞干净的牢房里却多了许多人。蔺家母子四个被押着站在牢房中间,南宫绪,秦梓煦,蔺长风简秋阳等人坐在一边看着。秦梓煦看看身边的几位,笑道:“几位?”
简秋阳笑道:“这方面还是秦大人擅长,秦大人请吧。”
秦梓煦无语,他一个世家公子哪里擅长刑讯了?真正擅长的是这两个杀手出身的吧。
“启禀将军,楚王府曲管事求见。”门外,一个士兵进来禀告。南宫绪微微蹙眉,点头道:“请。”
很快,曲怜星就被人带了进来,含笑朝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曲怜星将手中一份卷宗递给秦梓煦然后对蔺长风道:“长风公子,王妃说请你速回户部。”
蔺长风一怔,耸耸肩笑道:“得,看来本公子是看不成好戏了。你们慢慢审着吧。”
蔺长风站起身跟曲怜星一起走了出去。秦梓煦翻了翻手里的卷宗,又传递给身边的南宫绪和简秋阳看。站在前面的蔺家母子四人神色都有些不安起来,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查帐?”蔺长风和曲怜星一前一后向外走去,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时候,楚王妃要我去查户部的帐?”
曲怜星道:“王妃怀疑,那一百万两黄金是从户部出去的。就算不是全部,至少大部分应该是。”蔺长风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也是,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除了国库好像也没有别处有这么多钱了。不过,现在查有用么?”
曲怜星道:“王妃说尽快,陛下那边王妃和王爷自有安排不用担心,查这个只是为了幕后主使者罢了。”
蔺长风点头都:“也罢,墨姑娘怎么说怎么做!”
刚要出门,身后传来蔺家主有些虚弱却极为严厉的声音,“长风!”
蔺长风抚额,转身看向匆匆而来的蔺家主,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蔺家主身份特殊,而且他本身也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身体又不好,倒是没有享受蔺长云母子几个的待遇,只是依然被限制了行动软禁在五城兵马司衙门里。不能出门无论去哪儿身边都有人跟着。
蔺家主冲过来一把抓住蔺长风急声问道:“长云他们到底怎么了?长风,他们是的弟妹啊!”
蔺长风抬手拉开了蔺家主的手,淡淡道:“现在想起来他们是我弟妹了?哈,我娘可没福气给我生几个那么聪明的弟弟妹妹。”
蔺家主道:“难道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蔺长风笑了起来,挑眉道:“看来你知道他们做什么什么?”如果只是弄些江湖中人在家里想要对蔺长风不利的话,毕竟只是未遂,看在蔺家的份上倒还不至于死不死的问题。蔺家主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蔺长风看着他淡淡道:“你若是真的还想要他们活命,最好尽快让他们将事情交代清楚。我倒是一直小看了蔺长云,行刺谋逆的事情他也敢做,就凭他那个脑子就不怕被人当炮灰推出去送死么。还有,我对他们的命,不感兴趣。”
“不可能!”蔺家主断然道:“长云他可能是跟朱家和郑王殿下有些关系,但是行刺谋逆?他绝对不会做的?”
说话间,蔺家背后也不由得被突然浸出的冷汗打湿了。行刺?如今各大世家都在战战兢兢的保持着平衡,既不想与亲王们里的太远了,又不敢真正牵扯到嫡位争夺的事情中让陛下大怒。蔺长云哪儿来的胆子就开始参与到行刺的事情了?更何况…郑王怎么可能会行刺自己的父皇?
蔺家主也见过郑王几次,虽然是有些野心和城府,但是蔺家主觉得郑王还没有这个胆量。
蔺长风浑不在意,“谁知道呢。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长风!”看到蔺长风要走,蔺家主连忙叫道。蔺长风皱眉,“你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跟我磨还不如劝劝你老婆儿子。别说我没提醒你,明天的万寿节上若是出了什么事,不管蔺长云有没有做什么,就凭蔺家那一群江湖中人,蔺家也洗脱不了关系了。至于蔺家的继承权,蔺长云想要就留着吧,没人跟他争。”
说完,蔺长风拂开了蔺家主的抓着他衣袖的手,扬长而去。
曲怜星看了一眼神色黯然五味杂陈的蔺家主,还是提醒了一句道:“蔺家主,长风公子说得没错,他现在也确实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还望蔺家主好自为之。”说罢,曲怜星也转身跟上了离去的蔺长风。守在蔺家主身后的侍卫自然不会在让他追上去,蔺家主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侍卫正要去拦他自己就已经停了下来。低头思索了半晌方才长叹了口气道:“我要见南宫将军。”
卫君陌带着萧千炯兄弟三人陪着几个外邦使节走出皇宫门口,大家在门口各自含笑告辞,使者们纷纷行礼之后离开了皇宫回到各自的驿馆。经过这些日子的谈判,该谈的在今天也终于都谈完了,大家只需要等到明天参加完了太初帝的寿宴,然后就可以启程各自回国了。
当然谈判的结果又好又坏,这个从使者们的脸色就多少能够看出来几分。至于大夏这边,基本还是令人感到满意的。
萧千炯抬手捏着自己的脖子晃了晃,叹气道:“总算是完了,这几日我都快要疯了。”让他文绉绉的去跟那些人谈判,还不如让他抄把刀去跟人决斗舒服一些。但是太初帝对朝廷那些只知道整天念叨着什么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文官一点也不放心,勒令他们兄弟必须亲自上阵,决不能让外邦人占到大夏一点便宜。萧千炯觉得现在他脑子里还在回荡着方才大殿中仿佛几百只鸭子吵架的声音。
萧千炽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笑道:“是啊,幸好有大哥在,那南越王子原本还以为是个莽夫,没想到竟然这么难缠。”其实南越王子本人并没有多难缠,只是他一口咬定了底线,丝毫也不肯放松,轴的让人想要抽他。显然是来大夏之前就已经被南越王叮嘱过了。这样的情况下,卫君陌还能够让他松口,即便是不多也是殊为不易了。
这些日子,萧千炽自觉感受到了作为老二的好处。自从有了卫君陌这个大哥,父皇再也不对他挑三拣四恨铁不成钢了。也很少在弄一些让他觉得为难的事情交给他处置,就算偶尔还有做得不好的,父皇也会耐性的教导他,而不是从小到大那般总是用失望的目光看他。而有特别困难的事情,父皇也自然会想到大哥,而不是自己这个次子了。萧千炽不是个权利**旺盛的人,事实上这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在不让父母失望和自己的能力不足之间苦苦挣扎。如今倒是真的松了口气,那些担心被放下之后,整个人反倒是更加从容自在了几分,行事也更加雍容沉稳起来。倒是当真有了几分皇室亲王的风度。
卫君陌脸上也难得的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这些日子都辛苦了。”
萧千炽摇头,萧千炯连连点头,“可不是,等万寿节过后,我一定要好好地睡他三天三夜。”
萧千炜含笑道:“别美了,万寿节之后就是春闱了。”
“……春闱,跟我没啥关系吧?我读的书说不定还没个秀才多呢。”萧千炯疑惑地道。萧千炜笑道:“说起来,春闱也就这几天了,父皇却还没有公布主考官的身份。大哥可知道父皇……”
“君陌。”不远处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里,南宫墨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笑道:“你们忙完了?正好我有急事要进宫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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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混乱
“大嫂。”萧千炽三兄弟连忙上前见礼。南宫墨从马车里跃了下来落在众人跟前,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从萧千炜脸上路过却并没有什么意味。萧千炜自然也没有在意,只是跟着萧千炽和萧千炯一起恭敬的行礼。
即便是再不认同卫君陌这个大哥和南宫墨这个大嫂,但是在宫门口却还是需要做到规矩的。
萧千炯有些惊讶,“大嫂,你又要进宫啊?今儿都第二次进宫了,出了什么事了?”南宫墨笑道:“没什么大事,昨天晚上的刺客有些新线索,所以要立刻禀告父皇。”
“啊,这是大事儿,大嫂别再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吧。”萧千炽拉着萧千炯不让他再废话,笑道。南宫墨点点头笑道:“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是,多谢大嫂。”
南宫墨这才含笑转身对卫君陌笑道:“我们进去吧。”
卫君陌微微点头,“走吧。”
宫门外,看着两人并肩进去萧千炽三兄弟方才转身各自告辞往自己府邸的方向而去。一个郑王府的下人急匆匆的赶来,俯在萧千炜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千炜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带着人匆匆而去。走在后面的萧千炽和萧千炯见状对视了一眼,萧千炽有些担忧地道:“千炜不会出什么事吧?”虽然之前他跟萧千炜闹得很难看,但是现在有了卫君陌之后兄弟俩关系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只是依然不清净而已,从小到大兄弟俩关系就平平,自然也不能指望现在就突然亲密无间了。但是到底是自己一母所生的亲弟弟,即使是不想让父皇和母后伤心,萧千炽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
萧千炯摇摇头,轻哼一声道:“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折腾些什么东西。有意义么?不说父皇是怎么想的,大哥…要是想要动他,他早不知道去哪儿投胎了。”
萧千炽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少胡说八道,父皇还在呢。”
萧千炯啧了一声,“他不就是仗着父皇母后在么?”萧千炯天生的喜欢战场,崇拜强者。他并不觉得萧千炜有野心有什么不对,但是有野心却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就有些讨人厌了。如果萧千炜有本事跟卫君陌斗得旗鼓相当,他也乐的看热闹,说不定看在同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份上,还能帮他一把呢。但是现在,明显是卫君陌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有萧千炜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瞎折腾还当所有人都是睁眼瞎一般。
萧千炽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走吧。”
其实,如果父皇一登基就立太子或许没这么多事儿吧?不过,那个时候想要立刚刚认回来的儿子做太子只怕也不容易。
御书房里,太初帝听了南宫墨的禀告的事情良久不语,面沉如水。南宫墨坐在卫君陌身边,垂眸望着地面也不在多说什么。她只是将查到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说了一边,并没有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测或者推拒,这些并不是太初帝需要或者想要听到的。
良久,才听到太初帝叹了口气问道:“朱家和蔺家?”
南宫墨淡淡道:“从年前开始,蔺家和朱家一直都有大批的银两支出。不过钱的去向还没有查清楚,今天蔺长风回蔺家的时候遭到大批江湖中人的围攻,我让人将蔺长云兄弟和蔺菡带回五城兵马司审问了。不过这笔钱相对于百万黄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时间方面也对不上,蔺长风正在彻查户部的账册,等到查清楚了应该就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太初帝将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扔,道:“别跟朕说这些虚的,你想必已经有了怀疑对象。说说看吧。”
南宫墨沉默了片刻道:“父皇心中想必也有对象了。”
太初帝轻哼一声,冷笑道:“朕也猜到这些人按捺不了多久,果然就沉不住气了么。”其实也并不难猜,太初帝和卫君陌的仇家都很多,但是多到愿意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也想要制他们与死地的人就绝不止是仇恨这么简单了。
南宫墨道:“幕后主使者可以晚一点料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父皇的安全。那些江湖中人并不会因为幕后主使者伏诛就放弃那百万两黄金的。”
太初帝道:“让他们尽管来,朕也要看看,这些人有多大的胆子。”太初帝眯眼,神色中满是肃杀。朝中存在着不稳定因素就已经够烦了,江湖中人还跑来搅局。可以想见等到太初帝腾出手来江湖中又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南宫墨侧首看了一眼卫君陌,卫君陌微微点头表示不用担心。南宫墨想了想也放下心来,有卫君陌在太初帝的安全应该确实是不用太担心。毕竟金陵皇城中内外几十万大军和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又有卫君陌和一干高手在,想要刺杀太初帝的难度绝对不亚于攻陷整个金陵。
这么一想,南宫墨神色也松动了许多,道:“之前放出消息,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了金陵,不过留下来的只怕都是硬茬儿。父皇还是要多家小心。”
太初帝神色稍缓点头道:“朕知道,要做什么你们尽管放心去做。从现在起,整个金陵的防务和大军都交给你们调度。去吧。”
知道太初帝心情不好,南宫墨两人也不多留起身告辞。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太初帝的声音,“千炜那边……”
南宫墨回头轻声道:“父皇放心便是,此事…应该与千炜无关。”
虽然太初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南宫墨却明显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即使是太初帝这样一个王者,儿子想要弑君杀父对他来说依然是难以承受之重。
出了御书房,南宫墨也没有再去后宫见皇后,与卫君陌携手漫步出宫去了。
走出宫门的时候夕阳已经西沉,只留下一点点的余晖。整个皇宫内外早已经被人装饰一新,各种彩绸花灯,看上去一片太平和乐之象,不知内情的人丝毫也看不出隐藏在这平静之下山雨欲来之势。
“回去吧。”卫君陌低头,轻声道。
南宫墨嫣然一笑点头道:“好。”
萧千炜回到府中就直冲朱初瑜的院子而去。书房里,朱初瑜正在静心的写字,白皙精美的玉版纸上一个个隽秀的字迹在uu小说流出。看着已经快要写完的东西,朱初瑜唇边也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一声剧烈的踢门的声音。原本紧闭的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踢来,朱初瑜心中一惊uu小说不由得一划,顿时变了脸色。辛辛苦苦好几天的成果竟然功亏一篑。
“王爷,你……”朱初瑜有些不悦地道,“你知不知我正在……”
萧千炜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本王不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朱初瑜,你们朱家给本王惹得麻烦还不够么!”
朱初瑜闻言,不由得眼圈一红,“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朱家给您惹的麻烦…”即便是对萧千炜并没有多少男女情谊,但是听到这话朱初瑜也还是忍不住心寒。朱家确实是靠着萧千炜在慢慢恢复不错,但是同样的朱家也在竭尽全力的帮助萧千炜。谢秦这样的世家对萧千炜的拉拢不屑一顾,暗地里多少人暗暗耻笑他?还不是朱家出面替他联络其他的世家以及金陵城中的权贵?现在出了事,就立刻推到他们身上来了?
朱初瑜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沉声问道:“王爷发这么大脾气,还没说出什么事了?”
萧千炜气急败坏地道:“你在家里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听到?蔺家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抓了!”
朱初瑜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蔺家?五城兵马司?南宫绪为什么要抓蔺家的人?这又跟朱家有什么关系?”
萧千炜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轻哼一声道:“你说呢,南宫绪现在在查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朱初瑜忍不住吸了口气,道:“王爷是说昨晚的刺杀跟蔺家有关?这怎么可能?而且,就算跟蔺家有关,又与朱家有什么关系?”
萧千炜有些怀疑的打量着朱初瑜,“你真的不知道?”
朱初瑜气得直跺脚,“王爷!我就算再笨也不会现在想要去刺杀父皇啊。现在父皇若是出了什么事,对咱们有什么好处?”现在朝堂上支持萧千炜的人确实是比较多没错,但是萧千炜并不是长子,也不是能力最出众的,而且整个金陵绝大多数的兵权都在卫君陌手中,陈昱和薛斌虽然没有支持卫君陌,却明显对卫君陌更有好感。一旦太初帝出了什么事,即便是整个朝堂的文臣都支持萧千炜也没有什么用。和平时期文臣确实是比武将更难缠,但是真到了乱起来的时候,一大把文臣还没有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好用。他们的胜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是怎么回事?”萧千炜皱眉,沉声道。他还没有疯狂到大逆不道想要去刺杀自己的父皇的地步,如果不是朱初瑜擅自行动,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初瑜犹豫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楚王府想要对王爷动手,所以设计栽赃?”蔺家为什么被抓只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知道,而且蔺家这样一个大家族的主人被抓如五城兵马司,事先竟然没有任何消息。不得不说,五城兵马司这次实在是有些逾越了。
萧千炜有些迟疑,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道:“若是栽赃,也不该对蔺家下手才是。”蔺长云兄弟虽然已经倒向了他们,但是蔺家跟郑王府的关系毕竟还远。不过是依附于朱家罢了,若是卫君陌想要对他动手没有理由不直接对朱家下手反倒是去对付更远的蔺家。而且,还有蔺长风在,卫君陌和南宫墨怎么样也该给他几分面子才是。
朱初瑜道:“王爷先冷静一些,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直没有消息。我回朱家去一趟,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千炜微微点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
朱初瑜有些惋惜地看着桌上已经废弃的经文,叹了口气道:“原本打算亲自替父皇抄写几卷经书,这是最后一本了,可惜毁了……”
萧千炜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道:“寿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卷经书。你快去吧。”
朱初瑜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萧千炜转身往外走去,朱初瑜连忙叫住他,“王爷还要出门?”
萧千炜皱眉道:“我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朱初瑜想起府中的几位侧妃,心中也是微酸。只是此时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只得点了点头道:“那王爷快去吧。”
“小姐。”等到萧千炜离去,竹儿方才进来恭敬地道。
朱初瑜沉声问道:“这几天朱家有什么消息?”
竹儿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啊,这几日朱家都在忙着准备呈给陛下的寿礼,还有就是蔺家那位闹得夫人很是不悦跑回娘家去了。”朱初瑜皱眉,“我不是问这个,朱家和蔺家最近可有什么大动作?”
竹儿笑道:“大公子这些日子和蔺家那两位公子确实是走得近了一些。不过若是有什么大事,老爷怎么会不跟小姐商量?是不是…王爷搞错了?”
朱初瑜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回蔺家一趟。”
竹儿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朱初瑜靠着椅子望着空荡荡的书房突然感觉有些发冷,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太好的大事即将发生一般。但是让她仔细想却又怎么都想不出个头绪来,只得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好啊。
百族大会上的刺客…蔺家…明天的万寿节…到底有什么…朱初瑜脸色骤然一变,猛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沉声道:“竹儿,不用管了,立刻跟我回朱家一趟!”
“是,小姐。”里间收拾的竹儿不明所以的扔下正在收拾的东西匆匆出来,就看到朱初瑜美丽的容颜上一片冰冷和铁青。
竹儿心中也是一颤:真的出大事了?
531、要搞事的节奏!
深夜,五城兵马司牢房里。南宫墨披着一件镶嵌着白色皮毛的暗青色披风,端坐在牢房靠墙放着的椅子里。前方不远处,蔺家母子几人被困在一根柱子。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更没有见血。但是只看蔺长云颓败的模样就知道,显然也吃了不少苦头。
南宫墨托着下巴眼眸有些百无聊赖地望着不远处的蔺家母子几个皱眉道:“问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问出来?”
秦梓煦抚额,很是羞愧,“下官无能,请王妃降罪。”
南宫墨摆摆手,秦梓煦的本事他清楚,问不出来肯定不是他无能。但是这蔺长云看着也不像是什么三贞九烈的人物啊。就算他是,蔺长安蔺夫人和蔺菡母子三个也必须不是啊。南宫墨想了想,问道:“会不会…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秦梓煦有些不信,蔺家跟这次的事情有牵扯是肯定的。大家都是世家子弟,就算真的倒霉选错了坑跳也不可能连坑主是谁,坑里有什么,挖坑干什么都不知道吧?要是这样还敢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跳,是得多蠢啊。但是想想今天这一下午,他们除了让人皮开肉绽的法子,基本上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蔺长云应是没松口。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感情这位不是骨头硬,而是真的不知道?
秦梓煦看向蔺长云的眼光,越发的接近看白痴了。蔺长风居然让这样的母子几个欺压了十几年最后还被赶出家门?秦公子考虑他是不是要开始重新审视长风公子的智商。蔺长云似乎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恼羞成怒,南宫墨和秦梓煦的对话并没有避开他。狠狠地瞪了秦梓煦一眼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更加灰败阴郁起来。
仿佛找到了头绪,秦梓煦重新坐了回去,问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据说那些江湖中人是蔺长安在街上雇的,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雇一群江湖中人?”蔺长云这一天吃了不少苦头,此时听到秦梓煦又开始问已经问过的老问题,更加烦躁起来,“我已经说过了!是为了防蔺长风,他武功那么高,手底下也有不少高手,万一想对我们不利怎么办?”
秦梓煦不置可否,轻轻弹指道:“事实是,你们想对蔺长风不利。意图杀害朝廷三品命官,胆子不小啊。”
“我没想要杀他!”蔺长云恼怒道,这是真话,不管他有多恨蔺长风,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死了才是最好。但是今天最开始,蔺长云确实是没有打算要杀蔺长风的。秦梓煦不以为意,继续问道:“蔺家近期支出了进三十万两的银两,你送给朱家了?为什么?”
蔺长云轻哼一声,道:“那又怎么样?六妹嫁进了朱家,我给她的嫁妆不行么?就算我送了三十万两给朱家,犯法么?”
秦梓煦打量着他笑道:“三十万两的嫁妆,好大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大概记性不好需要本官提醒你,要治你本官用不着抓什么勾结谁或者结党营私之类的东西。就凭你今天想要对蔺长风不利,你就别想痛痛快快的走出大牢。哦,原本倒是有人可以捞你,不过你说如果本官将这三十万两银子的去向一起送到陛下面前,你猜你新任的主子还敢不敢替你说话?”
蔺长云咬牙,“秦梓煦!我跟你无冤无仇……”
秦梓煦冷笑,明天要是出了事,别说什么仇怨了,大家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南宫墨抚着眉心道:“天晚了,明天还有事儿。看来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别费劲儿了。就按谋害朝廷命官处置吧。”
秦梓煦恭敬地点头应是,“王妃说得是,看来这边确实是问不出什么线索了。王妃不如先回去休息?”
南宫墨点头起身道:“也好。”
眼看着南宫墨真的要走,秦梓煦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漠,蔺长云真的有些慌了。他也不真傻到这个地步,到了这个时候也猜到只怕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秦梓煦刚刚说的话堵死了他所有的期盼和退路,如果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发生而他们也卷入其中,只怕最后就不止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蔺家都要完了。但是他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如果说是他暗中投靠郑王的话,这算是什么大事吗?金陵城里选择站位和正准备站位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朝哪代没有这些事情?如果楚王府以这个理由想要抄了蔺家的话,楚王这个王爷只怕也该做到头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
越想越急,蔺长云额上都急出了一头的虚汗。
他必须说点什么,如果说不出什么楚王妃需要的东西,他们母子四个只怕都没有活路了。哪怕根本没什么事,谁知道秦梓煦会不会弄点什么栽赃到他身上去?
“等等!”眼看着南宫墨已经要走到牢房门口,蔺长云忍不住叫道。南宫墨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蔺长云咽了口口水,咬牙道:“朱大告诉长安,最近金陵城可能有点乱,让我们多找一些护院的。那些走了的江湖中人是我们花钱找来的,那几个很厉害的人不是。他们是朱大的人,说是寄住在府里的。朱大那样的人,哪里请得到那样的高手。我以为…以为是郑王殿下想要暗中培植一些人手跟楚王抗衡,所以才招来那些人的。毕竟、人人都知道楚王殿下身边高手如云…只是给他们一个院子住着,就能卖郑王一个人情,所以就……”
南宫墨回身与秦梓煦对视了一眼,见他们不说话,蔺长云顿时有些急了,“我说的是真的!这种事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人做!有好几家跟郑王府和朱家关系近的人家都这么做的啊。至于那三十万两银子,也不止是我们,金陵十大家,至少有三家暗中给朱家送过银子,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就更不用说了。我若是不送,在郑王面前哪里能有位置?”
南宫墨垂眸,“哪些人家收容过江湖中人?写出来。”
马上就有人送上纸币,蔺长云也明白事情不对了颤抖着手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写了下来。原本身在其中并没有感觉,但是被人折磨了半天逼到绝境之后突然清醒了一些了。郑王想培植高手的话只会暗中将人放到一个外人不知道的地方,又怎么会分批送进金陵城中的权贵世家府中?这分明是要搞事的节奏啊。想到此处,蔺长云顿时又吓出了一声冷汗。
拿到蔺长云写出来的名单,南宫墨神色冰冷而凝重。转手递给站在一边的南宫绪,沉声道:“大哥,抓人吧。我让星危和秋阳协助你。”
南宫绪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次日一大早,金陵各条街道就被人清扫的干净无尘。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应季的鲜花,张灯结彩比起刚刚过去不久的新年更甚三分。皇帝万寿,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当然,太初帝并不是一个喜欢降恩的皇帝,他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种赦免罪犯以取得民心的事情。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更受百姓欢迎的法子——减赋。
大夏的赋税比起北元时候自然算不上重,但是综合古今上千年的厉害看也不算轻。毕竟大夏开国还不到五十年,百废待兴,这几年又是战乱不止,无论南北其实赋税都有些沉重。太初帝登基,原本就是要与民休养生息的,这个时候宣布减轻赋税也正是合适的。太初帝虽然急着想要收拾北元人,却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中原若是不能安定,还谈什么北征?
于是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大夏的百姓都沸腾起来了。齐呼天子万岁。
对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跟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重点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上位他们能少给一点税,少服一点劳役。至于谁是正统谁是篡位,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
一大早,夭夭和安安就被长平公主收拾好带进宫里去了。弦歌公子虽然身上既没有爵位也没有官职,师徒三个却也都收到了正式的帖子,被以贵宾之礼请入了宫中赴宴的。原本老头儿和闻人师叔对这种宴会并没有兴趣,但是听说了当天可能会有刺客之后还是跟着弦歌公子进宫去了。万一让那些不长眼的刺客伤了两个小宝贝,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特别是曾经被宫驭宸绑架过一次的夭夭,更是成了重点管控对象。两个孩子被长平公主带去见过皇后之后就直接由师公和叔公接手了。两位长辈年纪都大了,太初帝后宫只有那么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倒也不用避讳太多。
在楚王府的南宫墨听了跟着长平公主的暗卫回来的禀告不由得一笑,也真的放下了心来。两个孩子有师父师叔保护,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她和君陌都不用担心孩子了。挥挥手让暗卫回去继续保护长平公主,南宫墨继续低头翻看手中的东西。别看今天就是寿宴了,她也不能就直接甩手进宫去跟那些命妇闲磕牙,事情还多着呢。不过想想坐在一堆命妇中间磕牙的情形,南宫墨立刻振奋了精神,还是干活吧。
“王妃。”
曲怜星捧着一堆册子匆匆而来,不等她行礼,南宫墨开口道:“长风那里有消息了?”比起之前,曲怜星显得有些花颜憔悴,依然还穿着昨天的一身衣裳,眼底也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显然昨晚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曲怜星点点头,将手中的册子送到南宫墨跟前,道:“启禀王妃,长风公子昨天测查了户部最近十年的账册,去掉正常的支出和耗损,确实是有一部分钱去向不明。”
南宫墨翻开册子,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数字却是一怔,挑眉道:“二十万两?”
曲怜星点头道:“只有这批最为可疑,这二十万两黄金是去年八月初以购买军需的名义分好几批支出的。但是,事实上这些钱一分都没有用到购买军需上。黄金出了国库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因为但是两军对峙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朝廷事情也多。户部也没空理会这笔烂账。等到陛下登基之后……”
“怎么?”南宫墨问道。
曲怜星道:“之前朝堂上的文官结伙跟陛下对着干的时候被陛下给撸下去了。现在的户部尚书是陛下的人,所以…他也不知道就中情况。我们派人去找那老头,发现他,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二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南宫墨道:“就算那时候事情多,萧千夜也不可能完全不过问啊。”
曲怜星摇头,萧千夜虽然如今只是个没什么权利的郡王。但是到底是身份特殊,没有陛下的许可,他们即便是有所怀疑也不可能直接跑去郡王府上问他。南宫墨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问道:“只有二十万两,剩下的呢?”
曲怜星道:“户部确实是没有别的可查之处了,时间更久远的就算想要做假账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一百万两黄金啊,就等于是一千万两白银。即便是对国库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这么多钱从国库失踪了还没人发现,户部的官员也不用活了。
“不过,我们昨晚又熬夜查了最近几年皇室内库的帐。发现……”
“发现什么?”
“当年平川郡王府被抄家之后,平川郡王的家产并没有冲入国库,也没有在皇宫的内库中发现账册。”原本皇宫的内库是不归蔺长风管的,不过太初帝很想得开就让蔺长风一起差了。反正他没钱,也不怕蔺长风中饱私囊。一天一夜不到的时间,即便是蔺长风带着整个户部,还从别处借了不好人手,想要将户部和内库好几年的账册全部查一遍也是个极为巨大的工程。曲怜星这会儿虽然有条不紊的回着南宫墨的话,但是她依然觉得自己脑子里现在全都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账册在晃动。
南宫墨思索着,“平川郡王…灵州金矿!”
当年平川郡王和萧千夜共同掌握着灵州的金矿,而且从两人当时的关系来看肯定是萧纯拿大头。那么平川郡王府的财富…想到此处,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曲怜星憔悴的脸上道:“我知道了,昨晚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两个时辰,养养神再说别的事儿吧。今天的事情只怕不少。”
“是,王妃。怜星告退。”曲怜星也不推辞,恭声告退。她毕竟比不上习武之人,蔺长风忙了一晚上依然还是神采奕奕的。但是她现在却不仅觉得额边隐隐作痛,还有点头重足轻的感觉,再不休息只怕真的要倒下了。
看着曲怜星摇摇晃晃地出去,南宫墨不由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转起身来,拿起曲怜星刚刚给她的册子往外走去。
532、人质
出了楚王府大门,南宫墨抬头看了一眼碧蓝如洗的天空,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就连楚王府门外的大街都被装饰一新过了,偶尔路过的行人们仿佛也充满了喜庆的意味。只是这些人却不知道,这样的喜庆祥和之下,隐藏着多少寻常人看不见的血腥和杀戮。
“星危回来了吗?”
跟在南宫墨身后的侍卫低声道:“启禀王妃,星危统领昨晚一夜没有回来,五城兵马司那边好像也还没完。”
南宫墨微微蹙眉,昨晚蔺长云确实是供出了不少江湖中人隐藏的地方,当然或许还有更多连蔺长云都不知道的地方。但是她以为至少在天亮前应该能差不多才对,“去五城兵马司。”
“是。”
到了五城兵马司,南宫绪等人果然还没回来。昨晚带出去的人马也还没有回来。留守的副将告知南宫墨,昨晚确实是抓了不少人回来,他们还去少几个地方收过尸。不过天快要亮了的时候,又查到一个据说隐藏了很多高手的据点,在外城的贫民巷。南宫绪就带着人又过去了。
“去看看。”南宫墨揉了揉眉心,重新调转方向往外城的方向而去。
侍卫有些担忧,低声道:“王妃,陛下那里……”毕竟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陛下的安危和寿宴的有序进行。南宫墨道:“有君陌在,不用担心。就算在外城,天亮前过去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是。”
剿灭这些隐藏在城中的江湖中人实在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首先不能扰民,特别是不能惊扰到住在城中的各国使节。若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那些使者的耳中,那当真是足够让邻邦笑一整年了。而且,皇帝登基不久若是金陵城里就发生内乱,极易造成人心不稳。所以南宫墨和南宫绪的意思是尽量在天亮之前将这些人解决掉。南宫绪昨晚带着人忙了一晚上,到这会儿还没有回去,显然是遇到硬茬子了,南宫墨不得不感到担心。
到了兵马司副将所说的贫民巷不远,果然看到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封锁了附近两条街道。不过今天城里热闹,即便是贫民巷的百姓也大都去凑热闹去了,附近倒是没有多少人。看到南宫墨带着人过来,立刻就有人上前来见礼,“见过王妃。”
南宫墨有些惊讶的挑眉,原来还是个熟人,“**,你怎么在这里?”他记得,**是在军中而不是五城兵马司吧?
**抓抓脑袋笑道:“今天不是要进宫赴宴么?我们几个都在城里,陈将军打发我们来给南宫将军打个下手。”南宫墨点点头,“还是陈将军想得周到,里面怎么样了?”**低声道:“大部分凶徒都已经伏诛了,不过有几个特别厉害的,被南宫将军带人压制在巷尾的一个院子里了。王妃放心,没惊扰到多少百姓。”
南宫墨点点头,含笑拍拍他的肩头道:“辛苦你了,我先过去瞧瞧。”
**连到不敢,招来一个士兵给南宫墨带路目送他们离去才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能让星危和简秋阳都束手无策的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南宫墨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许多人围着巷尾的一处破旧院子。周围的房顶,树上都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显然对方只要一露头就要万箭齐发将人万箭穿心。
“大哥。”
南宫绪正对着眼前的院子皱眉,周围没什么特别好的制高点,这院子也是城中少有的土石堆砌而成的,弓箭的穿透力根本不够。院子里的人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除非对方露头不然的话弓箭也奈何不了对方。
南宫绪回头看她,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南宫墨道:“我去五城兵马司,听说你们这边还没完事。怎么回事?”
简秋阳指了指里面,道:“里面是几个异族的高手,具体是哪一国的还不太清楚,西边和南边那些小国混乱的很一时也分不清。不过,功夫很厉害也很诡异,我们的人死了不少。星危和其中一个人交过手,对方挨了一剑之后退进院子里就不肯出来。星危也受伤了。而且,还有人会用毒,方才有好几个人被毒蛇毒蝎咬了。非常厉害。”
星危靠在一边的屋檐下,见众人朝他看过来方才淡然道:“我没事,那人武功应该比我高一些。”
“比你还高?”南宫墨有些震惊,当年南宫墨或许还能赢星危,但是这几年下来她武功方面进步不大,星危却是日日苦练不缀。现在的她却不敢说绝对能胜过星危了。
星危点点头,“一开始那人有些轻敌,所以才受伤的。轻伤。”
南宫墨看向南宫绪,“有什么为难之处?”
简秋阳皱眉道:“对方抓了人质在里面。”
“什么人?”
简秋阳道:“杨家家主的一对嫡子嫡女。”
闻言,南宫墨也有些为难了,“怎么会这么巧?”
简秋阳轻哼道:“哪里巧了?杨家也藏了人,那两个孩子就是昨晚被住在杨家的人挟持出来的,最后两拨人回合一处,落到了这些人手里。两个才十五六岁的姐弟俩。”南宫绪淡淡道:“不用急,我给了他们一刻钟。一刻钟之后若是不出来…我自有法子让他们出来。”
简秋阳笑道:“南宫将军,这地方可不方便放火。”放火会引来别人注意的,说不准就会引起动乱。
南宫绪道:“放火?用不着。不过是座废弃的破房子罢了,既然他们不出来,拆了就是。”
简秋阳看看不远处一架已经准备好了的怪异车子,还有许多拿着几乎有孩子手腕粗细绳索钩子等物的士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指了指那造型怪异的东西道:“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投石车吧?”攻城用的投石车用来打一座院子?大材小用。
“改进过的,太小了攻城用不上。”南宫绪道。
“所以,你打算把房子砸烂?”简秋阳挑眉问道。而且,从天而降的巨石,还可能把房子里的人给砸烂。就看南宫绪有多少投石车和石头了。南宫将军一贯是以智谋取胜,这次倒是难得一见的粗暴直接。
南宫绪道:“如果他们坚持,我是这么打算的。”
站在一边当背景的薛斌终于忍不住道,“南宫将军,还有人质。”
南宫绪道:“杨家私藏刺客,本身也是死罪。”
“……”所以你根本没打算管那对姐弟的死活么?亏我们还以为你是为了人质安全才退让的呢。其实是去准备工具去了吧?
“中原人果然心狠手辣!”
南宫绪等人并没有可以压低了声音说话,院子里的人都是高手自然听得见。一个音调十分怪异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放箭!”
南宫绪毫不犹豫地下令,周围的弓箭手立刻开弓放箭,数百支羽箭齐刷刷地射向了那黑影。黑衣人见状不妙,身形一闪立刻闪到了身后几尺外屋檐下的柱子后面。几百支箭全部定在了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后面不远处。很显然,若不是闪得快,这黑衣人立刻就能够变成刺猬了。
躲在柱子后面的人顿时不敢露头,只是气急败坏地骂道:“中原人只会…以多、欺少么?你们不想要那两个小鬼的命了?”
南宫绪对他的话不感兴趣,朗声吩咐道:“准备。”
“是,将军!”身后的士兵齐声答道。
“进攻!”
南宫绪的声音冷硬无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院子周围,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四抬投石机同时开动。五城兵马司的士兵都曾经是上过战场的,投石机的准头十分不错。除了刚开始两下需要校准打偏了或者落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了。剩下的都准确无疑的落在了院中的屋顶上。从天而降的石块立刻将屋顶砸的破破烂烂。周围早就准备好的士兵飞快的将带着巨大钩子的绳索抛向房屋的各处。另一头套在了马身上。一挥鞭子,几匹马从两个方向朝前奔去,早就已经弃置多年又遭受了巨石打击的房屋顿时轰然倒塌。
同时,几个黑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南宫绪沉声道:“继续!放箭!”
箭雨再一次倾斜而出,立刻就有人中箭倒地。但是这些人到底都是绝顶高手,而这小巷的环境所限也不可能真的布置上千军万马围困。依然有几个漏网之鱼狼狈的逃开。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少女,将她挡在自己跟前厉声道:“住手!否则我立刻捏死她!”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原本穿着华服美饰的模样也早就变得狼狈不堪了,此时只能呜咽的流泪,连哭出声来也不敢了。
南宫绪微微眯眼,终究还是抬手示意停手。弓箭手听命收手,幸存的三个人方才松了口气,在回头却只难倒了身后同伴到底不起的尸体和无数的羽箭。心中不由得生气一股寒意,他们都是威震一方的高手,从来自视甚高也不认为大夏朝廷能有多少绝顶高手。即便是听说过楚王很厉害,但是那又如何?楚王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也不必惧怕。只是,这句话显然应该留给他们自己。他们连楚王的面都还没见过,就已经被一群根本称不上会多少武功的士兵搞得伤亡惨重了。
南宫墨等人此时也才看清,还活着的那三个人一个看长相都不是中原人的模样,也不像是北元人。其中一人身形矮小皮肤黝黑,整个人十分消瘦,一张脸上仿佛皮包骨一般只有一双阴测测的大眼睛格外醒目。另外两人倒是要高大一些一人肤色带着一种惨白的感觉,轮廓深邃,相貌倒是不错,只是眉宇间给人一种不是善类的感觉。剩下的一个人相貌平平,倒是跟南越的使者的外形有几分相似之处,南宫墨猜测此人就算不是南越人,也应该是与南越毗邻的小国的人。这样的一行人若是在平时,是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不过这点时间比较特殊,金陵皇城里外族人来来往往,倒是没那么容易引人注意了。
那捏着少女的高大男子左臂上还有一道伤口,虽然他一身黑衣但是以南宫墨的眼力却还是清楚的看到那血迹还在浸出,已经浸湿了左臂上的衣袖。他还能若无其事仿佛没有半点在意,显然是耐力惊人。
南宫墨问道:“你们想要如何?”
“放我们走!”男子冷声道。
南宫墨唇边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你在说笑?”
外族人显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说笑,很认真的回答,“我没有说笑话。”
旁边薛斌闷笑了一声,道:“但是我们觉得你在说笑话啊。”
那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手中的少女的脖子捏的更紧了,“你们在嘲笑我?!我真的会杀了她!”
那少女被他捏的痛苦的挣扎,只是这点小小的挣扎对对方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
陈脩懒懒道:“你再用点力气,把她捏死咱们就都不用操心了。”
南宫墨看了那少女一眼,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杨姓的少女,论血缘的话好像应该算是师兄的堂妹?不过师兄回到金陵这么久,甚至十几年前就与苏夫人接触过,却从不曾回去过杨家,想来也并不想与杨家的人接触。
“三位,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放了她,跟我们走。第二,杀了她,我们在杀了你们。”南宫墨声音淡淡地响起。
三个人顿时脸色都是一边,互相看了一眼那个瘦小的男子尖声问道:“你是谁?”
“南宫墨。”南宫墨淡淡道。
事实上这些人并不知道南宫墨是谁,不过幸好他们都不算笨,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是楚王妃?”
南宫墨微微点头,“正是。”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又那瘦小男子开口,“你放我们走,我们立刻离开大夏。”他们都是奔着那百万两黄金来的,原本并没有将大夏朝廷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自己的国家,他们也并不怎么将王室放在眼里。但是却显然错过了大夏朝廷的力量。
南宫墨淡定的摇头,拒绝地干净利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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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自作自受
闻言,那瘦小男子顿时恼怒起来目露凶光,冷声道:“既然如此,大家就鱼死网破!”以他们的武功,这些普通士兵是挡不住他们的,能让他们忌惮的也不过就是在场的几个高手和那些弓箭手而已。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豁出性命的话,对方也逃不了好。
南宫墨低头一笑,沉声道:“五城兵马司所有人和弓箭手,后退两百丈。”
南宫绪蹙眉侧首看向南宫墨,南宫墨安抚的一笑道:“大哥,不用担心让他们退吧。能少伤几个人也好。”这几个人都是高手,弓箭手一时半刻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若是让他们冲入了普通士兵中去,弓箭手就更难有用武之地了。到时候的伤亡只怕不会小。
见人推开,三人神色有些松动齐刷刷地看向南宫墨。方才态度那般强硬,现在却让人撤退,他们也不太相信南宫墨是打算放了他们。等到五城兵马司的人都退了出去,南宫墨方才轻轻击掌,之前几道灰影闪现,几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已经沉默的站立在了南宫墨跟前,“王妃。”
这些人都是高手,即便不是绝顶高手却都实力不俗。以他们的能力,单打独斗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这些人显然并没有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南宫墨道:“江湖事江湖了,既然各位也是江湖中人,那么就试试吧。大哥,你还有事可以先去忙了,这里交给他们就行了。”南宫绪看了看,还是点了点头,有这么些高手在,想必不至于让区区三个人逃走了吧?南宫绪也不耽搁,转过身一挥手对陈脩和薛斌道:“我们走!”
他们事情还多着呢,没有功夫在这里跟几个刺客磨蹭。
一大群人退了出去,原本有些拥挤的巷子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双方人依然在对峙着,知道没有讲条件的可能,一直没说话的男子咬牙道:“杀了那个丫头!跟她们拼了!”
那高大男子点头,手中用力一收。对面的灰衣人立刻冲了上去。高大男子立刻一甩手,将手中的少女扔了出去。那少女并没有死,但是如果被他甩出去的话撞到远处的墙上必死无疑,灰衣人只得改变了路线掠过去接那被甩出去的少女。那高大男子立刻一跃而起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没有了弓箭手的压制,他们施展轻功逃走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站在一边看着的南宫墨也并不着急,那男子掠过去不过十丈远,就停住了。因为不远处的前方正有两个同样穿着灰色衣衫的人在等着他。只看着装就能看得出来跟身后的大夏人都是一路的。
咬了咬牙,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打了。
几个灰衣人分别围住了一个刺客,就在巷子的深处打斗了起来。
这几个人的武功确实是很厉害,而且招数与大夏的江湖中人迥异。若是单打独斗,紫霄殿的杀手们几乎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如果是三四个人围攻一个的话,却还是可以应付的。南宫墨的目光一直紧锁在那瘦小男子的身上,他的武功是三个人中最弱的,但是整个人却是三个人中最干净整洁的。就连那武功高强的高大男子之前都挨了星危一剑,他却活到了最后分毫无伤。
一声极轻的斯嘶声传出,南宫墨手中长鞭一展卷住一个灰衣人将他拉了回来,“都闪开!”
这些灰衣人虽然不算是紫霄殿的杀手,但是却是星危一手训练还有卫君陌偶尔指导出来的。除了没有与原本紫霄殿的杀手一样经历过杀手生涯,紫霄殿的人会的他们都会。反应自然也不慢,南宫墨声音刚起,围着那瘦小男子的几个灰衣人就已经四散退开了。但是却依然封住了各个路口,不让对方有机会趁机逃脱。
一道带着腥味的劲风袭来,南宫墨一伸手接住了一个东西。众人一看却是毛骨悚然。南宫墨手中捏着一条不过食指粗细,一尺多一点长度色彩斑斓的小蛇。只看那小蛇的花纹和不停地吐出的信子就知道,这蛇虽然小巧,但是只怕是剧毒无比。
可惜蛇被南宫墨纤细如玉的手指闹闹的捏住了七寸。只能挣扎着努力用自己的甚至缠着南宫墨的手腕,但是它的大小决定了它无法对南宫墨造成任何伤害。南宫墨捏着蛇的手只是轻轻一抖,小蛇立刻就无力的松开了缠着南宫墨的身子,垂直的挂在了空中。
看着那半死不活的小蛇,瘦小男子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
南宫墨低头看了看拎在手里有些可怜兮兮的小蛇,面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淡淡道:“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到处乱放才是。吓到人就不好了。还给你。”说完,便将手里的小蛇抛了出去。那瘦小男子连忙伸手接住,等到小蛇倒手却是一僵。那原本在南宫墨手中还或者的蛇已经死透了,在蛇脱手之前,就已经被南宫墨以内力震死了。
“你”瘦小男子大怒,这条蛇虽然小,却是他精心培养了好几年的毒蛇。剧毒无比不说而且还十分聪明听话,却被这个女人一把给捏死了。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给捏死替自己的爱宠报仇。盯着南宫墨好一会儿,瘦小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充满了说不出的恶毒,“很好你杀了我的宝贝儿,那就拿你的命赔给它吧!”他的相貌本就丑陋阴郁,没想到一笑起来反倒是比怒意勃发的时候更加扭曲可怖。
“我一定要你啊!?”男子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将手中的蛇抛了出去。原来他一时愤怒难以自控,竟然将已经死去的蛇给捏坏了。蛇身上流出的血染上了他的手,竟然将手上炙伤了一大片。一般来说,即便是毒蛇,血里面也是没有毒的。更不用说是这种能将人炙伤的毒了。旁人看不明白,但是那瘦小男子本身也是善于用毒的,即便是外族与中原大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的。必定是南宫墨将遇血就会变化的毒药抹在了蛇身上,他一时失控让蛇血溢出,所以才会
低头去看地上的尸体,那小小的蛇片刻间已经被腐蚀化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再看看自己的手,他脱手的及时,并没有被腐蚀的太深只是掌心和虎口处被炙伤了一片。虽然不算严重,但是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了他,眼前的女人并不是那些完全不懂毒术的人。
瘦小男子冷哼了一声,抬手突然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后退。”
几只毒蝎从披风里滚落下来,落到了地上。又一条蛇顺着男子的腿爬了下来也落到了地上,然后是更多的毒蝎和更多的蛇。看的站在旁边的简秋阳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恶寒。倒不是害怕这些东西,而是这家伙到底在自己身上放了多少毒蛇和毒蝎?他不觉得恶心么?
星危想要上前,却被南宫墨挡住了,“我来。”
“王妃”
“几个虫子而已。”南宫墨淡淡道,飞身而起朝着那瘦小男子扑了过去。那人见南宫墨过来,发出一声怪笑。低声的毒蝎和毒蛇纷纷朝着简秋阳和星危的方向而去。南宫墨袖摆一扫,一缕淡黄的烟雾从袖中冲出,原本还奋力向前的毒蝎和蛇顿时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在原地打转。南宫墨也不停留,直接扑向那瘦小男子。那人眼神一缩,飞快地后退了几步同时伸出手,一道银光从他袖中射出直冲南宫墨而来。速度竟然比方才那条小蛇还要快许多。南宫墨凌空一翻,宽大的广袖当空挥下,柔软的布料在内力的加持下竟然坚硬如铁,生生的将那倒银光给挡了回去。
瘦小男子连忙伸手接住了,然后再一次掷了出去,南宫墨冷笑一声,这一次却不再躲闪,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现在她掌心,右手一翻握住了匕首直接迎上了那道银光。银光与南宫墨的匕首相撞立刻停了下来,南宫墨的力道却不减,继续向着那瘦小男子而去。那人显然没想到南宫墨竟然敢直接迎上自己的毒物,顿时一惊待到反应过来连忙想要逃开。但是南宫墨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匕首如跗骨之蛆,无论他往哪里闪避都依然锲而不舍的跟着。
瘦小男子本身武功就是活下来的三个人中最低的一个,根本不是南宫墨的对手。若是隔着距离以毒术相抗衡说不定还能周旋一阵子,但是一旦被南宫墨逼近到身边,立刻就慌乱起来。不过三五下功夫,南宫墨的匕首轻而易举地插进了他的心口。
瘦小男子脸上立刻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他有些呆滞的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匕首。匕首上钉着一条白色的不过两寸长的银白色如蚕一般的虫子,穿过虫子身子的匕首然后才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其实这一刀插得并不深,如果是寻常时候根本不可能要了他的命。但是偏偏,这匕首上沾着那虫子身上的毒,见血封喉,瘦小男子喉咙咯咯了连声,便睁大了眼睛垂下头。
南宫墨挑眉,伸手抽回了匕首。却见那男子的袖袍微微一动,连忙闪开。一条与方才被她弄死的小蛇一模一样的蛇正吐着信子盯着她。如果不是闪得快的话,只怕这条蛇已经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了。
原来,竟然有两条!
南宫墨凝神,一根银针悄然被她捏在手中。银针出手的瞬间那条蛇也朝着她扑了过来,南宫墨飞快后退,然后看到啪嗒一声毒蛇掉落在地上卷起了身体,过了好一会儿又慢慢的松开然后不动了。南宫墨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怕蛇,但是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冷冰冰的生物。
“王妃。”见这边没事了,简秋阳和星危才连忙过来,“王妃没事吧?”方才那最后一击,他们都吓了一跳。蛇毒这种玩意儿,特别还是一条显然不是中原能有的蛇,谁知道这毒性有多烈?即便是有弦歌公子和老先生在城中,也不敢随便冒险啊。
南宫墨摇摇头,将手中的匕首递给简秋阳,道:“让人把这个人,还有那些蛇和毒蝎都烧了。这地方暂时不要让人过来了。注意这附近这几天有没有人中毒,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的毒虫。”
简秋阳点头,接过匕首一愣,“王妃,你把阿白给杀了?”
南宫墨不由莞尔,“看着挺像,可能是阿白的双胞胎兄弟。”
“”听说飞飞才是白白的兄弟吧?简秋阳无语。南宫墨道,“先收起来,拿回去给师兄瞧瞧是不是跟阿白一样的毒,他肯定会有兴趣的。简秋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拎着匕首打算一会儿去找个盒子装起来。那瘦竹竿可是死的干脆有利落,中了这种毒就算有弦歌公子在八成也是来不及的吧?
另外两边也已经结束了战斗,两个刺客一死一伤。幸存的那位高大男子伤痕累累的被人拖到了南宫墨跟前。南宫墨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人带走,吩咐简秋阳,“你善后,我先走了。”
简秋阳点头称是。
南宫墨也不再管这些,转身带着星危往巷子外面走去。
路过一处破败的小院时,身侧的远门突然打开了一点。南宫墨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巷子里竟然还有人,而且听气息还不像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没有出门凑热闹的老弱病人。星危眼眸一闪,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稍稍又打开了一些,南宫墨回头看去却是一愣。竟然还是一个熟人——前靖江郡王卫鸿飞。
自从去年把卫鸿飞放了之后,南宫墨就没有再怎么关注过卫鸿飞了。这近半年来忙来忙去更是早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卫鸿飞比起当初被囚禁的时候倒是少了几分消瘦,但是神色却更加颓废和苍老起来。看上去半点也想不起来这人曾经是个郡王,是个上过战场的将军,还是长平公主二十多年痛苦的根源和罪魁祸首之一。此时的卫鸿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糟老头子。头发花白凌乱,衣服陈旧破败,神色颓废还带着几分懦弱畏缩,就连背都开始有些驼起,仿佛有什么压着他再也站不直了一般。
对上南宫墨的眼睛,卫鸿飞眼底闪过一丝羞耻,飞快地关上了门。
南宫墨淡淡的回头,对星危道:“没事,走吧。”
534、和亲公主的选择
傍晚,淡淡的夕阳照在御花园里。掠过园中的奇花异草和锦绣堆叠的似锦繁花,整个皇宫都仿佛染上了一层静谧的金黄色。御花园后面的戏楼里,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带着喜气的乐器声也传遍了整个花园。
戏楼对面的看楼里,皇后坐在主位上含笑与下面的女眷们说话。朱初瑜和孙妍儿一左一右坐在皇后的下首方,再往下便是长平公主陵夷公主以及一众王妃以及朝中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们了。至于身份再低一些的,就只能在楼下了。
孙妍儿有些奇怪地看了朱初瑜一眼,朱初瑜素来是个长袖善舞的,这种场合更是从不吝于展示自己的能力,今天这样大的日子,怎么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呢。
下面的席位上,周王妃挑眉笑道:“皇后娘娘,楚王妃怎么还没来呢?平常忙也就算了,连今天这样的日子楚王妃都迟迟不出现,咱们这些婶子们还都想见见她呢。”这话一处,倒是有不少人齐声附和,他们确实是对楚王妃很是好奇,不过南宫墨很少出门闲逛,见倒是都见过,但是却没怎么说过话。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笑,没好气地对周王妃道:“你没见过她不成?总是叫着要见,也没见你给过什么见面礼。”
周王妃眼唇一笑,道:“弟媳这不是穷么,皇子妃哪儿看得起咱们这点东西?”
皇后也不跟他纠结这个,只是笑道:“一会儿让她好好跟你见个礼,免得你总说没见着她。准备好见面礼吧这次,她若是敢嫌弃,我替你教训她就是了。”坐在周王妃旁边的齐王妃也跟着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是,礼物你可准备好了?”
周王妃叹气,“皇后嫂子可真是疼媳妇儿的好婆婆,我就多少了一句就急着替儿媳妇讨好处了,楚王妃真是命好啊。”
这话一处,阁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古怪起来。楚王不是皇后娘娘的生的就算了,甚至还不是别的女人生的庶子,而是元后的嫡子。这关系可是有些尴尬,一般人都会避过这个不提,周王妃倒是没有这个避讳,说得自然又畅快,仿佛真的没有注意一般。
“我就知道王婶最疼我了,一天没见到我也要念一念的。”门外,一个清越含笑的女声传了进来。众人回头,见看到南宫墨穿着一身红衣漫步走了进来。除了极为正式的场合,南宫墨是极少穿着特别鲜艳的服饰的。但是今天是太初帝的寿辰,不知满朝文武,各地藩王,还有番邦各国使者来贺,自然不能马虎。不过今天在场的女眷,也大都穿着正红,紫色,等色彩隆重的服饰,倒也不显得特立独行。
正是因为极少有人看见南宫墨穿红衣,而且南宫墨容貌也是绝美,气质却偏向清丽脱俗,不熟悉的人难免认为她压不住这样大红大紫的颜色。但是此时看到她走进来,不少人却暗暗在心中吸了口气。
只见她穿着一身领口绣着金色云纹的红衣,外罩一件绣着金色鸾鸟云纹的大袖衫。云纹瑰丽的衣摆迤逦拖地,一条暗金色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在宽大的外衣下显得越发的窈窕动人。南宫墨难得郑重的画了妆容,秀眉微扫,绛唇点朱,一头秀发挽了个朝云髻,发间簪着几支宝石攒成的多宝发簪。暗金色流苏在耳畔轻轻摇曳,更显得行动间仿佛有微风拂面。更让人瞩目的却是她眉心的那一抹金红,红色的火焰边上被点上了点点金粉,并不是朱环翠绕,浓妆艳抹,眉宇间却自有一种仿佛天成的清贵气势,令人忍不住在她的注视下俯首。
“儿臣来此,望母后恕罪。”南宫墨走到皇后跟前盈盈一拜,脆声道。
皇后含笑道:“快起来吧,你皇婶开玩笑呢。陛下说吩咐你去办事儿,可办完了?”
南宫墨起身浅笑道:“差不多了。”
皇后点点头,“那就好,陛下的事情要紧,别的都是虚的不必在意,坐下说话吧。”皇后下首方早有给她留出来的空位,南宫墨谢过之后方才走到朱初瑜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含笑朝对面关切的看向自己的长平公主和陵夷公主点了点头。
“大嫂。”朱初瑜望着南宫墨轻声唤道。
南宫墨看了看她,道:“弟妹脸色有些不好,可是身体不适?”朱初瑜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是昨晚没睡好,谢过大嫂关心。”
南宫墨淡笑道:“没事就好。”
坐在阁中看戏实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南宫墨虽然兴趣爱好颇为广泛,但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戏曲显然都不在她的爱好之中。那咿咿呀呀,千回百转的唱腔,让她这种算不上急性子的人也忍不住想要赶紧替台上的演员将台词念出来。
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戏,偶尔与殿中的女眷们说几句话,南宫墨大半的心思还是放到了这两天的事情上去了。往日里能言善道的朱初瑜今天似乎也显得格外安静,南宫墨倒是乐的不用分心应付她了。
听完了几折戏,皇后就有些累了,命一众贵妇各自散了各自去歇息或在御花园中走走,自己带着长平公主和几位王妃回宫歇息去了。
南宫墨几个身为皇子妃,自然要留下招待客人。皇后和王妃们一散去,整个阁中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对面的戏台上也不在唱戏,而是有琴师乐工演奏起喜庆的乐曲,贵妇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喝茶聊天倒也十分闲适。
看到苓香公主拉着朱初瑜离开的时候,南宫墨倒是愣了愣。忍不住抬头望天,才两三天的功夫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见她如此,孙妍儿摞到了原本朱初瑜的位置上,轻声道:“大嫂不知道么?这几天苓香公主和三嫂走的挺近的。听说苓香公主还上门拜访过两次呢。”南宫墨想起来上次苓香公主到楚王府说的事情,过后无论是她还是卫君陌都没有再理会,想来苓香公主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所以才转向郑王府的吧?
苓香公主确实有几分聪慧和胆魄,但是要利用她来对南越王室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也还是异想天开了。苓香公主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她年纪太小了,上面的哥哥姐姐早就已经牢牢握住了手中的权柄。至于南越王,若是真的有那么看好她的话,只怕也不会同意让她来大夏了,毕竟…南越是来与大夏和亲的。无论是进宫还是进了哪家王府,令理论上说苓香公主都不再具备继承南越王位的资格。
只是不知道,苓香公主为什么会选择萧千炜?萧千炜一妃四侧妃都已经满了,苓香公主总不至于嫁入郑王府做庶妃吧?若是选萧千炽或者萧千炜,不说正妃,一个侧妃之位是跑不了的。
南宫墨莞尔笑道:“还真不知道,这几天杂事太多。”
孙妍儿也是一笑,“听王爷说,陛下有意…指一位公主到我们府里。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是苓香公主了。”对于萧千炯要纳侧妃这件事,孙妍儿并不十分在意。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南宫墨这样的好命让丈夫只一心一意对她一个人的。她和萧千炯之间感情也算不错,又有一个嫡子在。虽然新进门的侧妃有公主的身份,但是外邦小国的公主跟朝廷的公主身份地位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例如安济那位安淑公主,一旦入了门除了自己带着陪嫁的几个下人以外,论背景其实还不如朝中的三品官员的闺女。再怎么一国公主,真有什么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母国更不可能天天盯着你这后院一亩三分地儿的事情为你出头。若是大夏国力疲弱也就罢了,如今大夏国力正是上升的时候,说实话,一个和亲的公主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南宫墨算了算,道:“父皇后宫没有打算纳人,这么说三位公主……”
孙妍儿点点头,“母后之前跟我们提过,三位公主,大哥,三哥还有我们府上各一位。”至于楚王府,皇后一般不会主动去管楚王府后院的事情。而陛下那里显然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怕不是皇帝陛下吝啬不肯给儿子一个和亲的公主,而是楚王殿下自己不要。
南宫墨道:“东珠公主和安淑公主都是不错的。”安淑公主虽然有些心机,但是身为女子哪个能没有心机?安淑公主那点心机也算不得什么。未来一段时间内,大夏必然会倚重瓦剌,所以东珠公主不能怠慢。但是瓦剌已经向大夏称臣,瓦剌首领又接受了郡王的册封。也就等于是大夏的臣子了,郡王之妹说是公主其实最多也就是个郡主罢了。东珠公主和瓦剌首领也都不是什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应该也不会惹事儿。反倒是苓香公主,这位公主是真出色,但是只要她一点还怀有野心,就永远都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所以,孙妍儿庆幸苓香公主与萧千炯无关,也是不错的。
南宫墨看了看相携而去的朱初瑜和苓香公主,不由一笑:这两人,到底是谁算计谁还真是不好说呢。
“楚王妃,梁王妃。”结伴而来的是东珠公主和安淑公主,东珠公主面带笑容一派爽朗利落之感,倒是安淑公主,神色间隐隐有几分郁色。
南宫墨微微点头笑道:“两位公主怎不出去玩耍?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
东珠公主连连摆手笑道:“王妃言重了,我们都很好,只是好几日不见两位王妃,才想来打个招呼。王兄总说楚王妃是女中豪杰,东珠还不以为然,那日见了王妃的身手才知道,我果真是那个…呃,坐井观天了。王妃的武功真好!”
南宫墨莞尔一笑,“两位公主请坐吧。”
东珠公主点头谢过,拉着安淑公主一起坐了下来。南宫墨大量这两人,比起东珠公主脸上明朗的笑意,安淑公主就明显笑得有些勉强了。南宫墨当然也知道,这次来大夏的使团中,如果论倒霉的话只怕除了安济就没有别家了。安济王子莫名其妙得了怪病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不说,安淑公主的名声甚至比到处跑来跑去的苓香公主还要差。和大夏的谈判也不顺利,安济原本以为他们愿意如前朝一般尊大夏为宗主国,大夏必定欢喜不已然后对安济重礼赏赐以示恩典。没想到这次却打错算盘了,古往今来,安济背弃宗主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是现在还要操心北元,太初帝只怕都要考虑要不直接派兵过去,让安济从此真正变成大夏的领土。那地方穷是穷了点,但是好歹也是一块地儿不是?所以,这样的太初帝怎么可能给他们太多的好脸色,让他们有恃无恐以后再来坑大夏么?
有了太初帝的指使,楚王殿下领衔的大夏谈判团更是对安济提出的条款各种打压,又增加各种规定等等。原本还躺在床上的安济王子看了使臣带回去的条款,都差点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安淑公主不笨,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太好,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原本安济是奔着太初帝来的,谁知道怎么传出来安淑公主对楚王有意的传闻来了。于是太初帝自然不肯要她了,那楚王也很不错。但是太初帝又明明白白的表明了态度,楚王不会与各国公主联姻。当然如果你们自己有办法让楚王愿意娶你们的话,朕也是乐于成全的。但是只看看楚王那冷漠的生人勿进的模样,安淑公主忍不住在心底打了个寒战,摇了摇头。
如今,就只剩下襄王,郑王,梁王可选了。安淑公主没打算嫁进郑王府做个跟侍妾差不多的庶妃,而且那位郑王妃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还有个苓香公主在一旁虎视眈眈。襄王还没有娶正妃,梁王夫妻俩看起来都很好相处。只是萧千炽毕竟是男子,安淑公主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近,他本人又是太初帝的几个皇子中存在感最低的。所以安淑公主最看好的还是梁王萧千炯。总之…不管怎么说,总比被送回安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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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黑寡妇
一边跟东珠公主说话,南宫墨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明显是在出神的安淑公主。淡淡问道:“安淑公主,王子的身体可好了?”安淑公主正望着孙妍儿出神,还是旁边的东珠公主暗地里拉了拉她才回过神来。东珠公主撇了撇嘴,其实她根本不喜欢这个总是一副“我是公主,我端庄贤淑”模样的公主,不过她们都是外来人,自己一个人跑过来找王妃说话到底有些尴尬,所以才拉着她一起来的。横竖两人以后七八成的可能都是要当妯娌的。
南宫墨倒也不让她难看,轻言细语的重新问了一遍。
安淑公主有些赫然,低声道:“多谢王妃关心,王兄已经好很多了。”
南宫墨点点头道:“那就好,安济王子毕竟是在金陵生病的,若有什么不好父皇和母后也难安心。”安淑公主连忙道:“让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了,王兄今天也来参加寿宴了,想必无碍。”
南宫墨淡淡一笑,她当然知道安济王子好多了,因为替安济王子治病的太医还是她派去的呢。不过是不是无碍了,那就不好说了。不过至少在金陵期间应该算是无奈了,至于回到安济以后或者是在回安济的路上就出了什么事,也不能怪他们啊。毕竟安济和大夏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受不住也是有的。
说到这个,南宫墨还是略微有些同情这位安济王子的。好好地日子不过偏要去惹事,惹事也就算了偏要去惹师兄。这不是成心不想过好日子了么?
“很好。”南宫墨笑道,侧首又对东珠公主笑道:“那日见过明德郡王之后就一直无暇再见,郡王和公主这些日子在金陵可好?”东珠公主笑道:“金陵繁华远胜塞外,王兄这些日子带着我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还买了好多好东西呢。”
南宫墨笑道:“郡王是在为公主准备嫁妆吧?以后公主也要留在金陵,好玩的时候还多着呢。”
闻言,东珠公主俏脸上不由飞起一抹红霞,“王妃!”
南宫墨连连赔礼,“好好,我不该打趣公主,公主恕罪。”东珠公主眨了眨眼睛,红着脸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啦,王妃说得也没错。不过,虽然金陵如此繁华热闹,我还是有点想念瓦剌了。”
南宫墨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不再多话。
正陪着东珠公主和几位命妇说话,前面有太初帝身边的内侍来请,说是陛下召见。南宫墨只得在众人羡慕的的眼神中起身去御书房见驾。出了门,南宫墨还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议论声,无外乎说楚王妃得陛下看重,今天这样的日子竟然还要宣王妃御书房见驾云云。
下了楼,跟着内侍出了御花园漫步走在后宫里,边走南宫墨一边问道:“陛下此时召见,所谓何事?”
内侍恭敬地道:“启禀王妃,这奴婢实在不知。”
南宫墨点点头,“有谁在陛下跟前?”
内侍道:“楚王殿下和襄王殿下都在,陛下叫的急,想是…有什么急事吧?”
南宫墨点头表示知道了,不再说话。又走了片刻,南宫墨脚下顿了顿,道:“陛下不是在御书房么?”
内侍摇头道:“不是,陛下和楚王殿下都在礼贤殿。”
南宫墨蹙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道:“那就走吧。”
礼贤殿是宫中一处并不算起眼的宫殿,在后宫与前朝交界处,原本的太庙后方。去年太庙被萧千夜毁于一旦,最后太初帝决定选址重建于外廷东侧。因为这半年事务颇多,原本太庙的旧址也就还没来得及修复,这一代倒是显得有几分空寂。礼贤殿靠近后宫和宫中藏书楼,太初帝计划将这些改作皇子读书的地方,不过鉴于现在宫中并没有需要读书的皇子,也就暂时还空置着了。
前面就是礼贤殿,南宫墨扫视了一下四周。远离了后宫的乐曲和前朝的喧嚣,这里显得更加寂静空旷起来。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记得,你在御书房,是守门的?”
那内侍一怔,没想到南宫墨竟然连这个都记得。虽然楚王妃时常出入御书房,但是说她认识太初帝身边几个得用的内侍还是正常,像他这样平常只是守在门口连头都不敢抬,更没有在贵人面前露脸的人也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南宫墨淡淡一笑,道:“父皇身边的人我都认得,这还是第一次,父皇让一个看门的来宣我呢。”
那内侍笑容有些勉强,道:“今儿上面的各位都忙得很,所以才能轮到奴婢有这个福分。”
南宫墨笑道:“是么,只怕我没有这个福气呢。”话音未落,南宫墨已经飞身而起手中一挥几道银光已经射向了礼贤殿屋檐下的某处地方。只听扑通两声,两个人影穿着侍卫服饰的人从屋檐下滚落了下来,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那内侍一看不好,连忙拔腿就想要跑。南宫墨冷然一笑,挽在手臂上的纱帛簌地射了出去,缠住他的一只胳膊将人拉了回来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那内侍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磕头求饶不止。南宫墨挑眉,淡淡道:“现在该我求你饶命才是吧?”
那内侍停下了磕头求饶的动作,唇边咧出一个诡异的笑意。一道暗光从他口中飞出,直射南宫墨的心口。南宫墨连忙侧首避开,下一道劲风又已经袭到了跟前。南宫墨手中匕首往上一格,挥开了暗器。之后接连叮叮咚咚七八声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南宫墨飞身落地,抬手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匕首,原本应该银白的匕首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绿光,显然是方才撞落在匕首上的暗器都是染过毒的。
南宫墨有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人问道:“暗器有毒,你还该塞进嘴里?是因为这种毒毒不死人,还是因为你百毒不侵?”
“毒不死人?”那内侍咯咯怪笑了一声,道:“王妃不如试试看?”
南宫墨道:“你嘴里还有暗器么?应该没有了吧?我刚才就想说,这种用暗器的法子其实一点都不靠谱,就算你嘴再大,也塞不了几只暗器吧?万一不小心吞进喉咙里了,或者把自己毒死了,你冤不冤啊?”
听了她的话,那内侍嘴角隐隐有些抽搐,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那王妃觉得,暗器应该怎么用?”他这一手暗器的法门素来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而且一般人也很少能够躲过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击,毕竟有多少人能想到暗器会从嘴里射出来?
只可惜,眼前这个楚王妃竟然让他失策了。很显然,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
南宫墨想了想道:“这个么,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例无虚发最好了。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以数量取胜也行啊,比如说暴雨梨花针?你这样准头不够,数量也不够,一不小心还容易伤己,真的不太好。”
“够了!”内侍终于忍不住叫道,猛然站起身来阴测测地盯着南宫墨道:“你早就知道有诈,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宫墨淡淡道:“将你这么一个危险的人放在宫中乱走,总是不太好的,谁知道你还会做什么事?若是当场擒住你,吓到在场的命妇也不好啊。至于怎么发现的?你的易容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扮演的这个人,也并不是御书房里守门的,而是门口做洒扫的。”内侍冷笑一声,抬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三十来岁形容消瘦眼神阴郁的脸来,原本还有些尖细的声音也顿时变得低沉而阴森,“当场擒住我?大言不惭!堂堂楚王妃,今日就要死于自己的狂妄了,真是可惜。不知道等到楚王殿下看到你的尸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怪就怪楚王,他一步不离的守在皇帝跟前让我没办法下手,那就只能先解决你这个楚王妃了。”男子冷笑道:“楚王妃只怕还不知道吧?你的命也值两百万两白银啊。”
南宫墨点点头,叹息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值钱,说不定哪天我没钱了就去把自己卖了呢。不过现在,我好像不缺钱。”
“可惜,我缺钱。没有人会嫌钱多。楚王妃,你若不对自己这么自信,说不定今天不用死。”
南宫墨看着他半晌,淡淡道:“我会不会死再议,不过素来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男子咬牙,“你提醒得对,所以我决定现在就杀了你!”
你字话音还未落下,那男子已经飞快地弹了起来,一把短刀朝着南宫墨扫了过来。南宫墨足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后击退而去。那人却是锲而不舍,一把短刀直直地朝着南宫墨心口刺去。南宫墨袖摆轻拂,带起的劲风却仿佛有开山裂石之力一般,让那男子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脚下顿了一顿。就这么眨眼间的功夫,南宫墨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这样的日子,带着青冥剑入宫肯定是不方便的。不过以南宫墨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一把合用的剑是再容易不过了。这把软剑就是从皇帝的私库里掏出来的,不像卫君陌常用的软剑一样南宫墨用起来一不小心可能会砍到自己。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抽出来之后也只是比寻常宝剑略薄一些,轻巧的比青冥剑更时候南宫墨这样的女子使用。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果然是早有准备,不过也没什么用!”短刀寒光一闪,攻势越加凌厉起来。
近身打斗南宫墨从来没有怕过谁,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男子自然也不例外。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七八十招依然不分胜负,南宫墨还有闲情笑道:“显然你的武功跟易容一样,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找死!”男子怒吼。
“谁死还不一定呢。”南宫墨软剑缠住那男子的短刀的同时左手一掌拍了出去,那男子立刻提掌相迎。双掌相击,那男子立刻倒退了七八步,咬牙道:“你用毒!”南宫墨微笑道:“敢进宫行刺,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师承来历?”
确实不知道,但是弦歌公子是她的师兄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只能咬牙暗恨。谁能想到,堂堂王妃进宫为皇帝贺寿,身上不但带着兵器,还藏着毒药?
“咯咯,不知道谁夸口楚王妃容易解决,现在不知道是谁解决谁呢。”一个妖娆的女声有些突兀的响起,带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魅惑意味。紧紧抓着自己左手手腕的男子脸色更加难看,冷声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嘻嘻,那好呀。你快动手解决了楚王妃罢。小妹一定不敢跟俞大哥抢人。”
一个穿着桃红衣衫的女子轻飘飘的落到了不远处的屋檐下,三十来岁的的妇人模样,容貌平平但是眉宇间却带着与她声音一般无二的妖娆魅惑。若是换上一张出色的脸蛋,那当真才是真正的红颜祸水了。
女子的目光落到南宫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妒忌。
那男子冷笑道:“楚王妃,死在我手里可比死在这个毒妇手里要舒服多了。我只会给你一刀,这个毒妇只怕要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划的七零八碎才会肯给你一个痛快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南宫墨对两人的身份也有了个底,淡淡道:“黑寡妇艳双双,川中屠夫,俞屠子?”
两人对视一眼,艳双双娇声笑道:“没想到,楚王妃竟然连我们这样的小人物都知道,真是荣幸之至呢。”
南宫墨抬眸,轻弹手中的宝剑道:“昨日你们不曾离开金陵,显然是…不想活了?”
“呵呵。”艳双双掩唇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为了那百万黄金,便是拿去奴家这一条命又何如?更何况,早就听说楚王妃容貌绝艳,今日一见,果然…该死!”话音未落,艳双双已经化作一道桃红的残影朝着南宫墨扑了过来。同时对着还站在不远处的俞屠子道:“看什么看?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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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最毒妇人心
那俞屠子闻言,立刻也反应过来朝着南宫墨扑了过去。虽然左手中毒,但是一只手用刀力气也不小。虽然现在动手会加速血液流动让毒发作的更快,但是如果不拿下南宫墨,他显然也得不到解药。既然敢来皇宫大内行刺,都不是胆小的人,说不得也只能拼一拼了。
被两个高手前后夹击,南宫墨也并不着急。宽大的袍袖猎猎飞扬,身形矫捷莫测,在两个人之间也依然游刃有余。
艳双双突然一笑,扬声笑道:“楚王妃,用毒可不是君子所为。”
南宫墨淡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更何况…至于我一个人用毒么?”一粉红,一淡绿两团毒烟突然在三人之间爆开,南宫墨和艳双双齐齐后退,南宫墨挥袖挡开了面前的毒烟,同时朝着对面扔出了几枚暗器。
“啊呀。”艳双双的声音响起,带着戏谑地笑意,“好狠的手啊,真没想到金陵这些贵族之家竟然会养出楚王妃这样的女子。”同时响起的是俞屠子的闷哼声,他本就比南宫墨和艳双双躲得慢了一拍,还被艳双双抓去挡住了南宫墨甩过去的暗器。幸好他竭力避开,几枚暗器都射在了他的肩头上,否则只怕连命都要送在这里了。
“贱人!”俞屠子大怒,没想到艳双双竟然敢这样阴自己。举起刀就朝着艳双双砍了过去,谁知刀才刚刚举起来,心口就是一凉。艳双双脸上带着妩媚的娇笑,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
“你……”
艳双双拍拍心口,“我好怕啊,二百万两分一半给你人家好心疼。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俞屠子睁大了眼睛,被艳双双的手轻轻一推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礼贤殿前,顿时一片安静。烟雾散尽,南宫墨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抬眼看向站在尸体旁边的女人,“这么快杀了她,看来你是很有信心能杀得了我?”
艳双双娇笑道:“楚王妃你放心,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所以我也不去贪图那一百万两的黄金,我只要两百万两白银就够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防备这皇帝的安全,又有谁能想到…最先死的会是楚王妃你呢。听说楚王妃和楚王殿下鹣鲽情深,如果知道王妃死了,楚王殿下必定心神大乱,所以…这两百万两,想必也还是只得的。”
南宫墨道:“如果我说我给你两百万你现在离开这里,你肯定也不会同意了?”
艳双双笑道:“我当然相信王妃现在愿意给我钱让我离开这里,但是…我也更相信,等到您和楚王殿下腾出手来了,必定会天涯海角的追杀我呀。我还想过几天的太平日子呢。”
南宫墨单手把玩着纱帛,垂眸道:“既然如此,就让我瞧瞧,你有什么信心能够杀了我。”
艳双双眼眸流转,轻轻拍了拍手,三个人影出现在了四周。
南宫墨抬眼看过去,三个年纪相仿但是相貌各异的男子。如果一定要所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这三个男子都长得相当不错。而且看想艳双双的眼光仿佛都充满了迷恋之意,看向南宫墨却十分平静,就连寻常男子都会有的惊艳的感觉都没有过。
察觉到南宫墨的目光,艳双双得意地笑了起来,“听说楚王殿下长得俊美绝伦,不知道可有我这几个小宝贝儿好看?”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你应该都看看外面的人。”这三个,也就是长得不错而已。跟卫君陌,蔺长风,弦歌,秦梓煦,谢七这些美男子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比性。艳双双亲哼一声,脸上满是嫉妒的神色,“楚王妃真是好福气…若是有一天让楚王殿下也跟我的宝贝儿一样乖巧……”
“大婶,没事少做点白日梦,对身体不好。”南宫墨挑眉笑道,“您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站在卫君陌面前你是让他叫你大妈还是阿姨啊。”
“找死!”这话对于一个十分爱美,本身却相貌平平又芳华将尽的女人来说略有些恶毒。这艳双双自然没有老到南宫墨说得那个程度,但是眼前站着的是容光绝艳,看上去还不过双十年华的南宫墨。顿时让艳双双被嫉妒烧红了眼睛,“杀了她!”
话音一落,三个男人立刻提起剑朝着南宫墨冲了过来。这三个男人的武功都不弱,一起围攻南宫墨的时候竟像是一套配合默契的剑阵,威力更不只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那么简单了。南宫墨被围在中间,艳双双却悠闲地靠在一边观战。她会那么快杀了俞屠子这个原本应该是帮手的人,自然是因为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够拿下南宫墨了。
南宫墨被围困在剑阵之中,手中宝剑竭力招架着着眼前的三人,同时不忘观察这三个人的反应。
南宫墨不得不庆幸,这三个人原本武功应该更高一些。但是因为他们的神志仿佛有些问题,让他们的武功也稍微打了一些折扣。这江湖中果然是卧虎藏龙啊,这样的三个人,原本至少也应该是江湖中的一二流的高手了,但是这三个人却默默无闻即便是南宫墨这几日着意调查过江湖中人的消息,也还是猜不出来这几个人的身份。
看了一会儿,南宫墨眼眸一沉,一剑挑开一个男子刺过来的剑。一侧手发间一支多宝簪射出,直刺对面一个男子的喉咙。旁边观战的艳双双脸色微变了一下,对面的男子动作也顿了一顿侧首让过。但是却慢了一拍,多宝簪从他的脖子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地血痕。
“原来如此。”南宫墨笑道,“黑寡妇,果然是个少有的天才。”
艳双双笑容冰冷,“楚王妃谬赞了。”
南宫墨笑容愉悦,“艳夫人这本事我也曾经见过,只是不如你这精妙罢了。不过说来也不算难破。”艳双双冷笑不语,显然是不信。南宫墨飞身踩着对方刺过来的长剑一跃而起,广袖一挥,十几道暗器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射了过去。艳双双连忙散开,南宫墨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道带着幽光的暗器又射了过去,艳双双也不甘示弱立刻迎了上来。却不想南宫墨根本不解她的招,翻身朝着身后追过来的男人一剑砍了过去。男人移动了一下却没有让开,被南宫墨一剑砍中了握剑的手。
南宫墨一击得手,立刻推开。含笑看着气急败坏地看着受伤男人的艳双双,扬眉道:“如何?”
这三个男人神志不清,分明是被人控制着的。这法子可比当初在宁王府看到的高明多了。但是比武打斗这种事是需要非常精密的头脑的,没有神志的傀儡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早晚也能让人给弄死。这三个人必然是被艳双双控制着的,但是一个人想要同时控制三个人与南宫墨这样的人交手,不得不说艳双双确实是这方面的天才。可惜,还是太勉强了。若是只控制一个的话说不定能够完全没有破绽,但是如果只是一个的话,这三个男人中任何一个武功都还比南宫墨要差一些。
艳双双咬牙,冷冷一笑道:“楚王妃,果然了得!”
“谬赞。”南宫墨淡淡道。
远处传来隐约的嘈杂声,艳双双心中一紧,眼眸冷厉地瞪向南宫墨冷笑道:“原来是在拖延时间。”
南宫墨嫣然浅笑,“你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无人管束的江湖。”
“就算如此,我也来得及杀了你!”艳双双厉声道,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那三个男人呆滞的眼神突然一变,眼眸泛红闪烁着野兽一般凶狠贪婪的气息,不管不顾地朝着南宫墨扑了过来。南宫墨手中软剑舞得滴水不漏,一时间倒也不落下方。
嘈杂声越来越近,那艳双双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扭曲起来。终究还是狠下了心抛下自己带来的三个傀儡,飞身想要离开。此时有三个人缠着南宫墨,她想要离开南宫墨是绝对没有办法阻止的。
但是南宫墨又岂会让他这么容易离开,眼风扫到她离去的身影,微微一侧首,发间一道寒光立刻射了出去。艳双双连忙闪开,这么一挡,已经有一对内廷侍卫冲了过来。艳双双脸色大变,手中甩出一大把暗器,想要遁逃。刚刚飞身墙头,跟前两道刀光就一左一右落了下来。迎面两道刀光砍下来,艳双双若是不想身首分家就只能往后退了回去,心有不甘地落到地上冷眼看向墙头上出现在两个人。同样是穿着一身宫中侍卫的服饰,但是艳双双心中却暗暗吃惊。宫中侍卫的身手,他们进宫之前也多多少了解过一些的。眼前这连个人就算放在江湖中也可算得上是二流高手了。这宫中…到底有多少高手潜伏?
有人来了,南宫墨就立刻退出了战场。匆匆赶来的侍卫将三个疯狂的男子团团围住,双全难敌手,这些侍卫能成为内廷侍卫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不过一会儿工夫,三个人就都被压制在了地上,其中一个比较疯狂的直接被人用刀背砍晕了过去。
“王妃。”
两个侍卫从墙头上落下,警惕地看了一眼艳双双方才走向南宫墨见礼。南宫墨抬手将两根多宝簪重新插回了发间,问道:“可有惊动前面?”
侍卫摇头,“王妃请放心,此处距离前朝颇远,不会惊动宾客的。”
“那就好。”南宫墨点头道,“后宫呢?”
“后宫也无碍,星危统领和南宫将军亲自保护,不会让人惊扰了娘娘和各位王妃的雅兴的。”
南宫墨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有他们在应当能放心了。今天不亲自来的客人只怕不少,你们小心一些。”
“是,王妃。”侍卫恭声应道,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和站在一边的艳双双,问道:“王妃,不知这些人……”南宫墨淡淡道:“这三个先找个地方关起来,至于这位艳夫人…交给秦梓煦,让他和刑部的人一起审一审。对了,让他小心一点这位夫人,若是她不老实,就先毒哑了,挖了眼睛再审。”
南宫墨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听在艳双双的耳中却不觉一股寒意直涌上背脊。她在江湖中能有黑寡妇的称号可不是因为她死过丈夫,而是因为跟她有过夫妻缘的,哪怕是露水夫妻的人都死了。但是人总是这样,哪怕是自己坏事做绝呢,一旦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却也很少有人能够坦然面对。敢作敢当,报应加身也能看得开的人毕竟不多。
两个侍卫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熟手,毫不犹豫的直接废了艳双双的武功收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药才挥挥手让人将他带走。
南宫墨没有理会这些善后的事情,只是吩咐了一身将这里打扫干净便转身离去了。背后只留下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的艳双双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或许,她真的不应该来这一趟。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既然太初帝没有召见,南宫墨自然不用往前面去了。刚刚一番对峙,让她感到有些微的疲惫,不由苦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过了半年养尊处优的日子,这两天的忙碌下来就感觉有些累了。
不过南宫墨也不勉强自己,横竖不想回去面对那些贵妇们,南宫墨便找了僻静没人的小阁楼坐下休息养生。坐在靠窗的位置,南宫墨靠着椅子闭目休息,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身上让人昏昏欲睡。南宫墨竟然也就当真靠着窗户伴着远处传来的悠扬的乐曲声浅憩起来。
直到一个细微的女声从楼下传来,南宫墨方才微微蹙眉,慢慢睁开了眼睛。原本以为是哪个宫女从楼下经过并没有在意,只是还没等到她坐直身子,就听到留下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显然是手掌甩在人脸上的声音。南宫墨凝眉,一动不动。楼下传来一个熟悉却有些气急败坏的女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537、我陪你们一起死!
朱初瑜?南宫墨挑了一下修眉,低头从半开的窗户缝隙而往下望去,果然看到两个人站在楼下的拐角出,朱初瑜挥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往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美丽容颜也是一片阴郁,就连那被精心描绘过的伤痕也多了几分狰狞和扭曲。
站在她对面的女子半垂着脸,只露出一个优美小巧的下巴。声音却是温婉和煦仿佛带着几分逆来顺受的味道,“姐姐,你真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呢。”
南宫墨更多了几分惊讶,这个女子她也认识。哪怕不熟悉,却还是记得,这是朱初瑜的庶妹,萧千夜的原本的贵妃,如今的侧妃朱妃。朱初瑜显然没有感受到妹妹的顺从,这样的声音反倒像是刺激到了她一般,冷笑道:“听不懂?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你想毁了朱家是不是?你就算想要毁掉朱家,难道你要连你自己也一起毁掉?别忘了…你还还有儿子!”
朱妃慢慢抬起头来,一只手轻抚着方才挨了一记耳光的脸颊。面上依然笑容浅淡,眼底却是冷漠如冰霜。看得朱初瑜也忍不住心中微寒,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只听朱妃笑道:“是呀,我还有一个儿子呢。”朱初瑜定了定神,对于被自己一直没看在眼里的庶妹吓到这件事有些恼怒,脸上却依然一片沉稳,沉声道:“你还记得就好。”
朱妃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我当然记得,我只怕…姐姐你记不得我。你可还记得…你对我的孩儿做了什么?”
朱初瑜脸色微变,定定地望着朱妃没有说话。朱妃冷笑道:“忘记了?我的孩儿现在还活着,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奇怪?但是你知道么?大夫说…他活不过两个月了。你还记得…去年你让人对他做了什么?”朱初瑜眼眸微闪,微微握紧了掌心,镇定地道:“我从来没有对你儿子做什么事,你误会了。”
朱妃挑眉,笑看着朱初瑜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你这么低声下气的对我说话呢。你当然不用亲自对他做什么,你只需要暗示一下朱家的人就够了不是么?朱夫人,我的好嫡母自然会替你做好一切你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从小到大,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么?”笑着笑着,一行泪珠从朱妃的眼角划落,朱妃含恨望着朱初瑜,“你可知道,从我的孩儿中毒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们朱家给我孩儿陪葬!王爷已经失去了皇位,我们一家人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我只想要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因为担心陛下忌惮,我的孩儿中了毒却不能去请名医,只能以生病的名医请大夫来看。那些大夫…那些大夫哪里能救得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在痛,每次看到他躺在床上痛苦不已的样子,我就恨…你们朱家的人为什么不去死!”
“你也是朱家的人!”朱初瑜脸色煞白,低声吼道。
朱妃挑眉一笑,“是呀,我也是朱家的人。所以…我陪你们一起死。大姐,你高兴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朱初瑜此时万分懊悔,当初怎么会……
当初幽州军攻破金陵之前,朱妃害的朱家几乎被搬了个空。也让朱初瑜的许多计划都只能胎死腹中,到现在朱家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被自己看不起的庶妹坏了大事,朱初瑜怎么可能不恨?但是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朱妃就在郡王府里深居简出,朱初瑜即便是身为王妃也不可能上门去找一个郡王侧妃的麻烦。愤怒之余,朱初瑜便授意朱家设法对朱妃的儿子下手。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如今陛下已经坐稳了江山,朱家却有一个是被赶下皇位的前任皇帝的儿子的外孙。陛下怎么会对朱家不心存芥蒂?
正好当时朱家被太初帝冷落,自然认为朱初瑜所说的很有道理。朱家虽然钱没了,但是这些年的人脉却还留着大半。若是在宫里自然是没法子,但是萧千夜被赶出宫外刚刚建府,所有的势力都被太初帝削得干干净净,朱家想要安插几个人进去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那孩子一直活着并没有死,刚开始朱初瑜还有些责怪下手的人无能,但是往后萧千炜经过周襄的提点,开始惦记起萧千夜的残余势力,自然就不好再动这个孩子。
此时朱初瑜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心慈手软,直接将朱妃一起杀了,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朱妃掩唇呵呵一笑,低声道:“也没有什么啊,我只是让人告诉父亲大人,我们王爷怨恨陛下连一个小儿都不肯放过,愿意襄助郑王殿下夺得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父亲大概是以为我不知道是朱家对我的孩儿下手吧。还高高在上的说,只要郑王殿下能够登上太子之位,就原谅我当初险些害了整个朱家的行为。还会帮我们王爷向太子殿下求情,让我们一家子以后能够过得更好呢。你说,父亲大人是不是越活越天真了?”
朱初瑜咬牙,“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父亲为什么没有与王爷商量?”
朱妃微笑道:“很简单啊,陛下将郑王殿下盯得那么紧,跟郑王殿下商量哪里还能办成呢?等我们办成了,郑王殿下也会很高兴的,到时候郑王殿下一定会更加倚重越加了啊。更何况,只是帮郑王殿下拉拢一点人脉,安置几个人手而已。一点小事,何必兴师动众?”
朱初瑜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昏,有些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壁,沉声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两天前…百族大会的刺客,是你们派去的?”
朱妃笑吟吟地点头,仿佛很是开心一般。朱初瑜闭了闭眼睛,想起昨天回朱家的时候父亲和兄长一脸茫然的模样。他们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所有的事情却分明都是经过了他们的手。而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
朱初瑜第一次真的感到了一丝绝望,第一次开始怨恨气自己父亲和兄长的愚蠢。
“大姐一直都是那么聪慧,你猜到了是么?”朱妃笑道。朱初瑜咬牙道:“你们想要刺杀父皇?你疯了是不是?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朱妃叹息道:“不是我们想要刺杀陛下,是郑王殿下…想要弑君杀父呢。”
“你这个疯子!”
朱妃笑看着她,“大姐既然觉得我们做得不对,为什么不去告密呢?现在去禀告陛下,说不定,陛下会看在你有功的份上,饶过你一条命呀。”朱初瑜神色僵硬脸色铁青,盯着朱妃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盯出几个窟窿来。有功?绕过她一命?那有什么用?如果朱妃说得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萧千炜这辈子就完了,而她…就算是苟活下来一条命,这辈子也要完了。
看着朱初瑜这副模样,朱妃笑得越发开怀起来,“大姐,我知道在你心里从来只有楚王妃才是你的对手。可惜…楚王妃根本就不想理会你。今天,妹妹就教你个乖,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你从来都没把我看在眼里,那你可曾想到有一天你看不起的小人物会毁了你的一切?”
“你不想活了!”朱初瑜气得浑身颤抖。
朱妃点点头笑道:“是啊,我不怕死,大姐,你怕不怕?真可惜,我大概看不到你们朱家满门哭天抢地,哀嚎求饶的模样了呢。”
朱初瑜伸出手就想一个耳光再甩过去,但是手刚刚抬起来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看着朱妃迎上自己淡淡的笑眼,只觉得浑身发冷。过了良久,终于还是转身飞快地离去了。看着她离开,朱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跌跌撞撞离开的朱初瑜的背影泪流满面。
朱妃站在楼下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方才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转身进了身后的小楼。慢慢走上了二楼,就看到坐在窗口神色平静的望着她的南宫墨。看到南宫墨,朱妃似乎半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走过去跪倒在了南宫墨面前。
“侧妃这是做什么?”南宫墨站起身来,沉声问道。
“王妃似乎并不惊讶?”朱妃看了看南宫墨的表情,道:“看来…王妃早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南宫墨摇头道:“猜到了一部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你们的事。”朱妃苦笑,道:“一旦出了事,就算真的丝毫也不关王爷的是,又有谁肯相信?”
南宫墨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既然如此,侧妃这是做什么?”
朱妃低声道:“既然王妃早就知道了,想必楚王殿下和陛下也早就知道了吧?如此一来…妾身自知罪该万死,但是此事的事,确实与我们王爷无关。还求王妃看在先帝的份上,到时候能在陛下面前为我们王爷美言几句。”
南宫墨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你也说了…只要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萧千夜。你若是当真为他着想,当初就不该卷进这些事情里来。”
朱妃垂泪,“王爷真的已经心灰意冷了,但是却有人不肯放过他啊。王爷之前拒绝了他们,但是那些人还是不肯死心,如果我不答应,王爷只怕就真的要卷进来了。妾身生来命苦远不得谁,王爷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却是对妾身最好的人。只是…妾身是个自私的人,终究陛下在我心中还是及不上我的孩儿。朱家人害他小小年纪痛苦不堪,连命都保不住,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朱妃声音低声,声音却仿佛严冬的寒风一般凛冽逼人。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南宫墨道。
太初帝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当初留着萧千夜是为了名声,但是如果萧千夜自己找死将把柄往他手里送,不杀他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朱妃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王妃一言九鼎,我信得过。妾身自然也不敢白要王妃帮忙,我会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王妃的。”
“多谢。”南宫墨淡淡道。
南宫墨从小楼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漫步在宫苑会中,路过的宫女内侍们时不时停下行礼。淡淡的斜阳照在身上南宫墨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伸手搂住了自己的双臂,望着天边仿佛如血的残阳轻轻叹了口气。
“王妃!”两个十分面熟的宫女急匆匆迎面而来,见到南宫墨顿时大喜,忙不迭的福身见礼。
南宫墨认出她们是皇后身边得用的宫女,笑道:“可是母后有事?”
宫女点头,有些焦急地道:“启禀王妃,几位王妃在娘娘宫里突然病倒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娘娘请王妃快些过去瞧瞧。”南宫墨微微蹙眉,“几位王妃?那母后呢?”
宫女摇摇头道:“皇后娘娘并没有事,太医说几位王妃是…是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才……”
“胡扯!”南宫墨沉声道,“今天这样的日子,宫中的吃食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怎么会有不该吃的东西?”两个宫女连连摇头道:“奴婢也不知,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将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都先押下了。”南宫墨叹了口气,沉声道:“先过去看看吧。”
“是,王妃请。”
急匆匆进了皇后宫中,偏殿里果然几位王妃都脸色惨白的倚坐在椅子里。年纪最大的晋王妃最严重,直接躺在了软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让人心惊。南宫墨脸色一沉,快步走了进去。皇后正急得团团转,孙妍儿在一边陪着她也是满脸焦急。看到南宫墨进来,连忙道:“无瑕,你来了。快,快来看看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依靠在一边的周王妃冷笑一声,咬牙道:“怎么回事?皇嫂,咱们都是在你这宫中中的毒,还能是怎么回事?你和三哥想要我们的命说一声便是,何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话一处,其他几个王妃也变了脸色。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却好好地,若说她们完全没有怀疑过,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闻言,皇后顿时气得仰倒,“六弟妹,你这是什么话?!”她堂堂皇后,吃饱了没事干在自己宫里毒害一众王妃妯娌?
周王妃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没道理,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低声嘟哝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
“母后息怒。”南宫墨连忙走过去扶住了皇后轻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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