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权色冲天TXT下载权色冲天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权色冲天全文阅读

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来了一个女镇长

    前段日子,镇党委书记熊克贤大张旗鼓的同镇里的干部谈话,搞的人心慌慌,紧张的不得了,都以为镇里要进行岗位调整了,特别是于鑫,上窜下跳的以为机会来了,结果却是猫咬尿泡空欢喜,谈话谈了七八天以后,真相才浮出水面,却是镇长位子空闲了一年多的隆兴镇终于要迎来它的新镇长了。

    别看农业办里有方红这个小喇叭,大事小情都能通过她的嘴探听到一二,但新镇长是谁,方红始终没能摸到实底。好在安平也没兴趣去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无论谁当镇长,跟安平关系不大,自己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兵,不论谁当领导都是听呦喝的命,哪怕新镇长跟自己沾亲带故,也不可能说提携就提携自己一二,这早一天知道,晚一天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不过,旁观者清,从熊老板郑重其事的与各中层干部谈话的紧张气氛中,安平能感受到熊老板的内心中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新镇长有着种种的顾忌,能让对隆兴镇尽入掌控之中的熊老板都火急火燎的招人谈话,巩固基础,稳定局势,显然从侧面证实了这个即将到来的新镇长也不是易与之辈。未来的隆兴镇将会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局面,以安平少得可怜的仕途经历,还真分析不出什么结论来。

    “大家都静一静,领导上楼了……”会场中闹闹哄哄的,几乎每一个人的眼晴都时不时地飘向了主席台,所谈论的内容也都是即将到来的新镇长。守在门口的党政办罗主任听到楼下响起零乱的脚步声,迅速地窜进会场坐下了身子,压着声音提警众人注意会场纪律。

    “嘿嘿,居然有两个大领导送新镇长上任,看来也是背景深厚,能量巨大的狠人,熊老板这次的压力可大了啊……”罗主任的话音未落,安平就看到镇人大副主席老宋挠着光秃锃亮的脑门,脸上流露出几分窃喜,摆明了是等着看熊克贤的乐子。

    两个多月的工作经历,使得安平对隆兴镇内部的情况了解的逐渐增多。党委书记熊克贤强势归强势,但在隆兴镇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总有一块势力游离于熊书记的掌控之外,就像老宋这样年纪大,资格老,所享受的待遇与其内心的期待严重不符的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不说在工作中处处给熊老板设置障碍,但绝对说不上有多么配合,最显著的表现就是阴阳怪气,吹毛求疵,说的多干的少,很多时候更是巴不得看领导的笑话。

    而老宋口中所说的熊书记压力大,也是有一定根据的。新镇长上任,熊书记早早的就带着班子成员在办公楼前迎接,与其说是迎接新镇长,倒不如说是迎接送新镇长上任的两位县委常委,哪怕熊书记再强势,但在两个县委常委面前表现强势无异于螳臂当车,而亲自率队等在外面,这不只是对领导尊重,更多的是在表明一种积极表现的态度。

    新干部上任,县里组织部门必然要送一下,一方面是表示对新任干部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对镇里的干部施加压力,进而更好地配合新领导开展好工作。这种迎来送往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会轻易碰触这个底线。

    不过,既然是潜规则,那也是有一定的标准,就拿送干部上任这件事情来说,一般乡镇和市直部门的党政副职上任,由组织部党政干部科的科长来送是正理。但领导干部往往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组织部为了体现干部娘家人的特殊地位,同时也为了基层部门能够得好的开展工作,往往要高配一下,由副部长送任。这个标准一提高,连带着基层党政正职干部的送任也就随之提高了。

    像隆兴镇新镇长上任,作为政府一把手,党委二把手,若是只一个副部长来送任,无疑就是告诉全体干部新镇长实力不强,上面没人,背景不深。直接的后果就是上面被书记压下一头,下面被副手架起来,从而为班子的不和谐埋下了隐患。有了潜在的矛盾,班子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像党政班子正职基本上都会有常委组织部长送任。当然了,凡事都有个例外,像今天隆兴镇新镇长上任这般,由县里两个常委来送的情况,不说绝无仅有,却也称得上是少之又少,直接的所代表的含义就是新镇长实力很强劲。

    “来了,来了……”耳朵里听着老宋嚼舌根,脑后传来一阵的声响。安平用眼角的余光斜视,只见熊老板一马当先,虚手前引,身后跟着四五位陌生的面孔,一字排开直奔主席台,最当前的两人霸气外露,气场极为强大,不用说也知道这就是老宋口中所谓的大领导。

    “同志们,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隆兴镇的工作,为了推动全镇各项工作的顺利开展,特选派优秀的干部到隆兴镇来,下面请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长管兴诚同志宣布县委决议……”没一会的功夫,镇领导和县领导俱端坐在主席台上,熊克贤接过话桶,干咳了两声之后,低沉的声音在会场响起。

    “根据县委常委会决议,任命白亚茹同志为隆兴镇党委副书记,代镇长……”组织部长管兴诚是坐在主席台正中偏右的胖子,硕大的脑袋随着粗犷的声音一颤一颤。在代镇长三个字之后,管部长声音猛的一停,有些外鼓的鱼泡眼环顾全场,严肃的眼神让会场上每一个人都感到领导的目光是在注视着自己,顿时在熊书记的带领导下,在隆兴镇党政班子的侧应下,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在掌声中,管部长肥硕的大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对隆兴镇干部这种识趣的态度还是很满意。

    “白亚茹?新镇长居然是女的……”不得不说管部长的声音阴阳顿挫,很有特色,直让安平感慨不已,这领导就是领导,气势就是足,简简单单的一个任命居然让他读出了一股唐诗的味道。不过,刚刚把管部长肥硕的大脸和粗犷的声音印在了脑海中的安平,很快就被管部长所读到的决议内容吸引了过去,眼神直扑主席台上唯一的女士,安平很诧异,实在没想到,劳动两位县委常委送任,让熊老板郑重其事,紧张万分的主角居然是个女的。

    “下面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县委副书记徐永茂同志做重要讲话……”主持会议的熊书记声音再次响起,安平却充耳不闻,眼晴只顾得去观察新镇长了。安平的眼神很好,哪怕坐在最后一排仍能清晰的看清新镇长的模样,不可否认,新镇长很年轻,很漂亮,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弯弯的细眉,高挺的鼻梁,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动之间充满了灵动的感觉,飘逸的头发收着大卷,乖顺的贴在双肩之上,更为新镇长清秀的面孔增添了几分的端庄稳重,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安平的心中由然而生。只是让安平郁闷的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这个新镇长。

    “白娅茹同志是一个优秀的青年干部,先后担任清江市政府综合二科副科长,科长,有着丰富的政府部门工作经验……”只在一楞神的功夫,徐书记的讲话已经完了,对白亚茹这个从市里下派来的镇长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而从徐书记的评价中,安平才知道,新镇长居然是从市里下派过来的,难怪连消息一向灵通的方红都没能探出根底来,也难怪熊书记如此谨慎。

    “……在镇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好政府工作,努力为隆兴镇的经济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端庄漂亮的新镇长已经开始了她在隆兴镇的就职讲话,安平坐正了身子,竖着耳朵倾听起来。新镇长口齿清晰,语速不急不徐,言语中透着强大的自信,想来也是早就有所准备。

    更让安平注重的是新镇长说的虽然不多,又很直白,却重点提及了在镇党委的领导下开展相关工作,突出了对熊书记,对镇党委的尊重,不论她这话是真是假,但当着全镇干部的面前能张开这个嘴,这态度却是有了。能在一上场就将把自身做了定位,却拉来两个常委壮声势,把熊书记圈定在了一个圈子里,言行似乎很矛盾,想到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直觉告诉安平这个白镇长的心计绝不简单。

    “嗯,没准还真像老宋说的,今后这隆兴镇有乐子看了……”掌声再一次响起,安平忍不住的把目光瞄向了正窃窃私语的老宋,不断给自己敲着警钟,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个强势的党委书记,一个心计深沉的镇长,隆兴镇的局势似乎变得矛盾起来。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大头兵,得罪了哪一方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32、关键的一步

    “小安,你拿着去找镇长签个字……”于鑫主持了农业办工作,这打扫办公室的工作似乎就理所应当的固定在了安平的头上,刚刚从外面拎了两壶水回来,还没等歇上一口气呢,于鑫就把一张单据甩在了桌子上,哼哼叽叽的指使着安平。

    “主任,我去不好吧……”书人管人,镇长管钱,在全镇党政干部大会上领导分工负责的调子已然定了下来,报销差旅费自然要找镇长签批。新镇长来了,很平淡的渡过了一天,似乎并没有在隆兴镇掀起一丝的波澜。只是眼前这张报销单,日期写的是昨天,而昨天是新镇长上任的时候,全镇上下都在迎接新镇长,若是安平拿着这么一张出差的单子去找领导报销,摆明了拿新镇长不识数,一个欺骗领导的印象可就要扎在新镇长的心里了。

    而且,安平知道,于鑫填报的这张单据是前天他同几个村干部吃饭的花销,按理说个人的支出不应该由公家报销,所以于鑫才填了这么一张差旅费的单据,他让自己去签批,若是成了,则把钱往口袋里一揣,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若是新镇长的问诘了,那就往自己身上一推,毛病也是自己的,跟他没有半点的关系,端是打的好算盘。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的废话……”安平拒绝了,明显看出了单据中存在的问题,于鑫的老脸一红,随即恼羞成怒起来,端着领导的架式,强迫命令起安平来。

    “这个小人,早晚有一天让你好看……”在于鑫的催促下,安平愤愤的出了门,走在阴仄的走廊里,安平一在告诫自己要冷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和方红给于鑫挖坑的准备正在进行中,说什么也不能跟他起冲突,若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可就得不偿失了。左右他也乐不了几天了,先把这口气记下再说吧。

    “镇长,您好,我是农业办的安平,于主任让我找您签批差旅费……”镇长办公室门大开着,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翻领西装的白镇长正端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文件,清秀的面孔,专注的神情让安平的心没来由感到有些紧张。呼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情,轻轻地敲敲门,成功的将镇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安平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将单据往桌子上一放,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

    “你叫安平?”白娅茹在单据上扫了一眼,随即微微的昂起头,把目光对上了安平的视线,面色很平静,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眼前这个略略有些腼腆的大男孩,仿佛邻家大姐姐一般。

    “是的镇长,我叫安平,是于主任填吃饭的单据,我也不不太清楚……”眼看着镇长的目光在单据上一扫,然后就把视线对向了自己,安平有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眼波流转,那是一种好像能够烧灼着眼睛的魅力。安平哪接受过这种目光的注视,心慌之下,嘴就发了飘,一下子就说漏了嘴,不打自招的把于鑫吃饭的事情交待了出来。

    “这张单据我给你签了,回去你告诉于主任,以后农业办再有公务支出,让他亲自来……”收回了目光,白娅茹在单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轻轻推到了安平的面前。机关里呆了多年,对于鑫这种冒领支出的小儿科的事情见得多了,这张单据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更多的却是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不用说于鑫的举动代表了隆兴镇大多数中层干部的想法,无非就是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心胸。若是拒签了,说不得安平就得跟着受排挤,那么自己就枉做恶人了。

    “谢谢镇长……”明知道这张单据是假的,却仍将单据签批了,为的就是把自己这个小办事员从中摘出来,安平对镇长的宽宏大度感激不已。

    “这个小糊涂虫,居然就不认识我了……”看着安平宽厚的背影,逃也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白娅茹的嘴角闪过一丝俏皮的微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多月前的一幕场景,那个出其不意打跑了几个纠缠自己的小混混,然后留下一个雷锋戏称的大男孩不正是这个背影的主人安平吗。

    在听说自己要被下派到隆兴镇工作之后,白娅茹倍感压抑的心情总算有了一种逃脱牢笼的兴奋,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隆兴镇来熟悉情况,走走停停的居然忘了时间,临近傍晚了,却被几个醉酒的小混混缠上了,虽然自己并不惧怕那几个小混混,但总归是麻烦不是,却没想到这个小麻烦被安平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干净利落的拳脚和诙谐的话语直到如今仍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没想到却在隆兴镇再次重逢了,还真应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句古话。

    “领导刚一上任,就给领导上眼药,也亏得于鑫这个小人能干出来。还好镇长大度,没跟自己这个小兵计较,要不然坏印象可就留下了……”想到于鑫趾高气扬的模样,安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小人必须得把他快点从主任的位子上拉下来,否则像今天这档子烂事说不定还要有多少,他把自己推到前台来吸引火力,早晚有一天会被他害死。

    “于主任,这是单据,镇长给签了,不过镇长说以后办里有公务支出,都要由你亲自经手……”恨不得将单据摔到于鑫那张可憎的脸上,但最终还是掩饰住了内心的愤恨,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跟于鑫翻脸的时候,冲着方红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安平不动声色的把单据双手奉上。

    “主任,这是产量初测的报表,都做全了,麻烦你签个字,我好报出啊……”收到了安平的示意,方红不等于鑫接过单据,就将一张汇总表率先塞了进去,借着他的注意力分散,催促着快点签字。这张汇总表是经过加工的,在方红和安平的努力下,基层报表中的水分都挤了出去,比之上一年度的总数要少上两千多亩,相应的补贴款也要少上一大块。

    “抓紧时间报了啊,各村都等着领钱呢……”于鑫的业务不精,眼里只知道钱。却不知道补贴款发放的依据就是他手中的基础报表,别说这会儿注意力不集中,就是把数据一笔一笔的算给他看,他都不明白里面有什么猫腻。拿着报表连看都不看,就签上了他的大名,却不知道这名字一签,迎接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坑。

    “你放心,我这就找你捎到县里去,保证误不了事……”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于鑫已然跳进了坑里,刹那间,方红似乎已经看到了于鑫被扫地出门的凄惨样子,嘴角不自然地闪过一丝冷笑,满眼尽是不屑,你抱住倪书记的大腿,那又能怎么样,只要这份报表一报上去,补贴款就会降下来,你中饱私囊,收取回扣的事情就会弄个底掉,等着承受镇领导的怪责和村干部收不到钱的怒火吧,而自己则做通了主管吴镇长的工作,下一步农业办主任的位子也该落到自己的手中了。

    “那就好,我这就下村,办里的工作方红照看着。还有,小安啊,那个扶贫工作你也不能松懈,年末可是要兑标的,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丝毫没有发现方红拿到报表后的欣喜异常,于鑫仍然装着领导的架子,人模狗样的做的不知所谓的指示,心思却早被村里准备好的饭局吸引了去,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挺着腰杆扬长而去。

    “成了?”第一次算计人,而且还是要把人推进不死不休的火坑,若说安平不紧张那是假的,看到于鑫扬长而去,安平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向方红询问起来。

    “成了!吴镇长那边我都说好了,只要这份报表交上去,就彻底尘埃落地。哼哼,这个草包,等着哭死去吧……”紧紧抓着报表的方红,脸上闪过一抹狠色,语气不容置疑,恨不得马上就将于鑫推万劫不复的死地。

    “以后可要方姐多多照应小弟啊……”安平想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中层干部的位子,方红跟于鑫却像结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一般,这名利二字果然是诱人犯罪的根源。而透过方红一脸的狠色,安平也对今后如何与方红相处打起了十分的精神,这个女人已然陷入名利之中,已然被名利冲昏了头脑,若是自己违背了她的意愿,或者是挡住了她的路,那么迎接自己的将是与于鑫还要凄惨的下场。

    “什么照应不照应的,咱们姐弟俩还有什么说的,小安你放心,有姐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老弟……”得到了安平的恭维,方红也体会到了胜利在即的喜悦,笑容在脸上忍不住的绽放开来。只是这个笑容很短暂就被方红掩饰的无影无踪,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拍着安平的肩膀做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承诺。

33、立竿见影

    给于鑫的坑挖好了,并且付诸了实施,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大坑所引起的后果就会显现出来,缺少了一大块的补贴款,领导暴跳如雷,村干部跳脚骂娘,上挤下压之中,哪怕倪书记的再袒护于鑫,也无法改变他已然陷入了一个死局当中的事实。而享受这个死局巨大的成果的,无疑就是方红,而安平?似乎从事情一开局就决定了安平就是一个附庸从属。

    不过对于安平来说,和方红一起给于鑫挖坑为的就是把于鑫从作威作福的领导位子上拉下来,从而给自己的工作开创一个顺畅的局面,这个目的既然达到了,那享受什么成果的心理,安平没有,也不在乎,自己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只要工作经验丰富了,资历够格了,相信在未来的工作中,会有一个不错的发展,这一点安平的心里有着十足的把握。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平在方红庆幸的笑容中,果断地激流勇退,对办里的工作充耳不闻,一头扎进了西街村,把心思全都放到了温室大棚蔬菜种植上。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随着隆兴镇大田作物收耕的完成,农田里补种的水灵灵的大白菜也到了收获的时候,辛勤了一年的农民马上就要进入了猫冬的季节,这正是温室大棚到了起架的时候。相比于蔬菜种植,安平比在办公室里勾心斗角更上心。

    “于婶,这些菜苗都种了下去,能不能种植成功,取决于咱们的尽心程度,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必须给大棚盖上草帘子,大棚内更要保持住一定的温度,晚上千万要督促胜子给炉子添火……”将在室内培育成的青苗种到了大棚里,安平开始向桑柱子和胜子讲解种植要点,特别提醒于婶把握住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棚室温度的问题。

    北江省地处北方,冬天的气温很冷,而且昼夜温差极大,很长一段时间夜间的温度要在零下二十度以下,在这种情况下种植蔬菜,没有一个稳定的温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哪怕有一次室内断了火,那辛苦种下的青苗都会被冻死,冻坏,所有的努力也就将付诸东流,这也是安平最担心的一件事情。不过,只要能保持住温度,那么棚室蔬菜的长势将是极为喜人的,甚至比正常季节里生长周期还要快,以黄瓜为例,十一月初种下的青苗,十二月中旬差不多就能采摘了,只要精心管理,年前年后的三个多月,就能收上两茬,本小利大,足够安平和于家赚个盆满钵满了。

    “安干部,你放心吧,胜子对这大棚可上心了。那天他桑叔给胜子算了一笔帐,咱家两大棚,就是只种黄瓜,年前年后也能收两茬,少说也能收两千斤,过年蔬菜价高,一斤五块钱,就能收一万块,分到咱家就有五千呢,只要照着这个架式干下去,明年我就能把房子翻新一下,后年就能攒些钱,给胜子说上个媳妇……”一棵棵菜苗,水灵灵,翠莹莹的,落到于婶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而这份向望不但改正了胜子游手好闲的懒散性子,更带给了于家母女一个美好的希望。

    “呵呵,于婶,别的我不敢说,只要你和胜子按照我的要求做,把握住技术要领,五千块可不够你赚的,你抱上孙子的时间可要大大缩短的……”建起这两个大棚,帮着胜子家脱贫致富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安平要在西街村里打个样,让西街村的全体村民都去学习科学,去全面认识反季节蔬菜,进而将西街村打造成反季节蔬菜基地。所以,这个胜子家的大棚更多的是充当示范的作用,安平对于这个大棚种植可是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

    “安干部,不论这种菜的事成不成,咱都感谢你,不为别的,就为胜子懂事了,不去东游西逛的招惹事非,婶这心里啊就知足了,就算现在两腿一伸去地下见到他爹,也能有个交待了……”相比于种植蔬菜这种充满希望的欣喜,于婶更多感到欣尉的却是来自胜子的改邪归正,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一个母亲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顺顺当当的生活。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段日子胜子的表现可都在这摆着呢,想来在他的心里对未来的生活和人生也有了一个全面的衡量,相信他会知道怎么取舍……”于婶所表现出的那种慈母真挚的关爱,没来由地让安平对胜子感到一阵地嫉妒,神情一阵的潇索。自己一个孤儿,却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令人幸福的母爱。不过很快安平就调整了情绪,有老院长,有春红姐,有豹子叔,有李教授这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默默地关心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安干部,安干部,镇里来电话,让你马上回去开会,说是急事。快点,快点,别误了正事……”正和于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桑长岭一溜小跑的冲到了胜子家的院门前,也不知道镇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交待他的,居然能让一向沉稳的桑长岭变的火急火燎的,隔着老远就扯着破锣般的嗓子高声叫起来。

    “开会?什么事这么急啊!嗯,不会是报表出结果了吧……”安平的心里有着自己的一要帐,自己在隆兴镇不过就是一个小兵,镇里的能人多了去了,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也轮不到自己去支撑。开个会有没有自己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若说偏得让自己出面,那只能有报表计算汇总的事情是自己和方红两个人统计出来的,莫非补贴款已经开始兑现了?嗯,这秋粮都打的差不多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到了发放补贴款的时候了。

    “我现在就回去,于婶,千万记着我的话,一定要保持住棚室温度……”想到很可能是报表出了问题,镇领导找自己回去问寻,安平的心思也变得急切起来。按理说,自己工作不过几个月,办里面有于鑫这个领导,又有方红这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人,就是抓替罪羊也轮不到自己出头,这一番问询应该就是例行公事,进而佐证于鑫的无能罢了,跟自己扯不上什么大关系。

    不过,虽说关系不大,可安平同样关心,想想几个月来受于鑫的排挤和刁难,忍受着他那可面目可憎的市侩嘴脸,若不能亲自去见一见他被镇领导责骂的体无完肤,无地自容,哪能对得起这同个月来自己把受的恶气。而且,安平早就做好了打算,雪中送碳是不可能的,落井下石的事情若是有机会,不介意做上一下,彻底地将于鑫打落神坛,踢出农业办,省得他在明白过来以后忌恨自己,若是有事没事的扯自己的后腿,还不够让人心烦的。

    “安平,快点拿着,到白镇长办公室,报表出问题了,可就等你了……”骑着自行车一中猛蹬,不过五分钟,安平就赶到了镇政府,阴暗的走廊里悄无声响,透着一种让人从心往外不自在的压抑感。刚刚跑上二楼,就看到方红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看到安平以后,飘荡的眼神带着几分地窃喜,一把抄上安平的手腕将厚厚地原始资料塞了进来,捎带着用力一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到底懂不懂业务,少了这么大一笔的补贴你看不着吗?谁又给你的权力未经领导审核签批就擅自上报,到底你是镇长,还是我是镇长……”一进入镇长办公室,安平就感到了气氛很紧张,洁净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张盖着红印章的数据报表,副镇长吴铁强,党政办主任罗玉进,财政所所长李可板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白镇长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用一种近乎于咆哮的怒吼数着着哆哆嗦嗦站在办公桌前一脸铁青的于鑫。

    县农委打到隆兴镇的补贴款出了问题,良种种植、农机耕种的亩数比上一年度少了两千多亩,连带着补贴款少了四万多,一些村里的统筹提留的差额可都靠着这笔补贴款来弥补亏空,少了一大块,对全年财政收入不过百多万的隆兴镇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包袱,而造成这个工作失误的罪魁祸首无疑就落到了于鑫的头上。更倒霉的是,于鑫压根就不知道这报表还需要经主管领导审批的程序,自以为是的以为他签了字就代表了一切,正好给方红挖坑提供了便利。

    “是方红,安平做的表,是他们做的手脚,钱少了都怨他们……”补贴款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无疑要落到自己的头上,这报表数目每年都不少,偏偏自己当了主任就少了,于鑫就是再笨也知道他被方红和安平两个人合起伙来坑了。顶着白镇长的怒火,气及败坏的叫嚣起来,急着把责任往方红和安平的身上推,却没意识到他这种事到临头推脱责任的做法,更加剧了白镇长对他的不耻。

34、黯然无光

    来到隆兴镇工作有半个月了,白娅茹不但丝毫没有体会到鸟出牢笼的畅快感觉,反倒被隆兴镇诡异的局面搞的头昏脑胀,烦躁不已。隆兴镇不大,全镇上下不过两万多人口,把各站办所都算起来,吃公粮的也不过百十人,可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小小的隆兴镇,除了被熊克贤梳理了一遍以后,剩下的就是那些说话阴阳怪气,只知道吃吃喝喝,碎嘴子四处传播小道消息的老家伙,这让初来乍到的白娅茹感到自己与隆兴镇的局面格格不入。这都过了半个月了,她这个镇长的工作仍然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通过旁敲侧击,白娅茹也了解到了在她到隆兴镇之前,熊克贤大张旗鼓的约谈中层干部,目的就是针对自己所做出的安排,用敲警钟的方式,巩固一下他在镇里的权威。无疑熊克贤这一通边鼓敲的很有效果,把他在影响贯穿于整个隆兴镇上下,在自己没有展露出具备与其扳手腕和实力、能力和背景之前,哪怕是跟他并不是一条心的干部,也会采取观望的态度,这无疑给自己全面接手政府工作增添了许多未知的难度。

    然而估计熊克贤自己也没有想到,农业办主任李万水的突然中风之后,倪书记给熊克贤推荐了一个比草包还草包的负责人,这个于鑫居然生生的将两千多亩的补贴土地搞没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农业办的工作出了如此大的漏洞,这不正是给自己插手农业办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吗,若是以此为突破口,一点一点渗透,那全面接手镇政府工作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这就是你们农业办的做派,就是你于主任的工作方法?出了问题就往下属身上推卸责任……”事情都在哪摆着呢,别说白娅茹有着丰富的机关工作经历,就是没有这份阅历,只要头脑稍稍机警一些,谨慎一些,都能看出来这几张报表中存在的问题。若说安平是刚参加工作,不知道历年的上报数据有了差错还情有要原,但方红可是农业办的老统计了,哪多哪少她能不清楚?稍稍一琢磨就知道这是方红给于鑫下了套,而于鑫呢,还算没傻到家,这会儿,终算反应过来他被方红算计了的事实。

    不过,事是那么回事,白娅茹可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去替于鑫打抱不平,相反还要一下子把于鑫钉死在这份报表上,从而推动农业办的负责人重新调整,并进一步全面掌控农业办,如此一来,以农业办为突破口,以点带面,那么自己在隆兴镇的工作局面可就全打开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既然摆在面前了,哪还能置之不理的道理呢。

    “就是,这基础报表都在这里摆着呢,我们可是一条一条的清查,一条一条的核对,数多数少可都按着基层报表来,什么数敢自己擅自更改,若是哪错了你给我找出来!再说了,你做领导的心里连个数都没有,出了事就往我们当兵的身上推,我们又懂个啥,不就是你说啥是啥吗……”不说有心给于鑫挖坑,就是没这个想法,以方红的性子,也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所以,在听到白娅茹的态度有些倾向自己的意思,立刻就坡下驴,把压在心里的牢骚彻底暴发了出来,根本不给于鑫任何反驳的机会,将这埋怨的话语原单返了回去,语气中带着更多的不屑。

    “我,我……”方红的嘴茬子有如刀子一般的厉害,噼噼叭叭的一口气吐出来,中间没有一丝的停顿,噎的于鑫满脸通红,嘴里我我的咬着一个字,半天接不上话,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个哑巴亏窝在肚子里,比让他吐出来吃下去的脏钱还难受。

    “白镇长,农业办擅自上报补贴报表,从而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说到底,我这个主管领导也要承担管理不到位的主要责任。不过,我认为目前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眼下最关键的是补救,开动脑筋,想出办法来,抓紧时间把这块所差的亏空补回来,否则少了四万多的额度,对镇里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将直接影响镇里的相关经济指标……”杀人不过头点地,方红拉着安平给于鑫下套的事情,吴镇长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眼看着主要责任已经扣在了于鑫的头上,任你再有能耐也翻不了身了,这个目的也就达到了,自然就没必要去逞口舌之快,速战速决,抓紧时间把事情揭过去,然后给方红提供上位的便利机会才是真格的。

    给于鑫挖坑下套这件事,安平起了一个头,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思路。可这导演若是算到方红的头上,莫不如直接套到吴铁强的头上来的痛快,从头到尾,一环套着一环,一步贴着一步,可都是吴铁强的杰作。李万水中风以后,吴铁强就想以主管镇长的身份推荐方红担任农业办负责人,可扛不住于鑫抱住了倪书记的大腿,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逼着吴铁强咬着牙的把手中为数不多的权力撒了手。

    抛开倪书记在镇里的地位不说,就是于鑫无论在年龄上,还是在资格上,甚至在性别上,都比方红显得更合适一些。只是这让是让了,这心里可是不甘的,架不住方红嘴里吐出的香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加入了方红和安平的挖坑下套二人组。

    “对对,补救,补救,镇长,县农委生产办的何主任是我的姑舅表哥,我去求他出面,咱们重新报一份表或者是再补一份,怎么说也要把这些钱要回来才是……”一句补救将已处于崩溃边缘的于鑫惊醒过来,贱兮兮的向吴铁强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把在农委工作,一向颇为神通广大的表哥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鑫对他的表哥有信心那些有根源的,表哥是县农委生产办主任,虽说只是一个芝麻大的股级干部,但权力可是不小,整个郊县十二个乡镇农业生产补贴都在他的手上掐着,对于这种实权人物哪怕没什么级别,但不防君子防小人,各涉农部门一向都是小心恭敬着。前些年于鑫能从镇畜牧站的兽医一举进入镇府,就是他这个表哥在背后使了力。

    “表哥?”听到于鑫暴料出一个莫名的表哥来,安平的心里就是一惊,忍不住的向方红望去,期待着能从方红的脸上找到一个应对的方法来。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于鑫居然还有这样实力强劲的亲戚,若是真让他咸鱼翻身,涉险过关了,那今后自己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不过安平的这种担心显然是多此一举,方红脸上居然闪过的一丝嘲讽的叽笑,显然对于鑫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如此一来,安平的心思大定,想想也是,自己来到隆兴镇的时间不长,对镇里的情况掌握的不多,但方红可是镇里的老人,为人又擅长打探各种小道消息,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最为清楚,或许在计划之初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你说的什么屁话,还重报,你当农委、财政局、计划委都是你家开的,这补贴发放涉及到几个部门连审才能发放,还要上报市级主管部门,一经敲定别说你表哥是生产办主任,就是农委的一把手也修改不了一个字……”果然和安平想像的一般,于鑫冲向吴镇长投去的感激眼神,非但没能得到积极的回应,反倒把吴镇长气的暴了粗口,草包想出来的答案还是草包,涉及几家部门连审的农业补贴款,居然在于鑫这个草包的嘴里有如灯草灰一般的轻巧,这一张贱脸凑到了脚底下,吴镇长不介意在白娅茹面前狠狠地踩上几脚,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啊,这个,这个……”吴铁强一句话将于鑫狠狠地打入了尘埃,啜着牙花子,嗔目结舌的呆傻了一般,彻底地失去了分寸。

    “算了,算了,从今天起,于鑫代理农业办主任的职务取消,农业办的工作由吴镇长暂时抓起来,稍后我会向熊书记汇报,提请党委会对于鑫严重违反工作纪律的行为进行讨论,并给予处分。不过于鑫你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错了就改还是好同志,你的表哥不是农委生产办的主任吗?你也可以通过亲属关系,走走你表哥的门路,像什么项目款,救济款之类的,不拘多少,能拉来就行,也是将功赎过的一个良好表现吗,党委会上,我会视你将功赎罪的成绩确定你工作思想的态度……”拿下了于鑫,农业办的位子就有了空缺,正好可以让自己的手插进具体工作中,白娅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最终一句话就将于鑫判了个死刑。只是,白镇长的权谋之术玩的老到,话也没话说死,不论于鑫能拉来什么项目,总是废物利用的一个表现,死刑一下子变成了死缓。不过,不论死刑也好,死缓也罢,于鑫未来的前景都已然黯淡无光了。

35、值得庆贺的日子

    “方姐,恭喜你了……”回到办公室,安平恭起手,面带微笑的向方红恭维起来。作为镇长,白娅茹不会轻易开口,但一旦有了决定,就意谓着对农业办的工作失误定了调子,如此农业办的问题算是尘埃落定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镇领导开会研究对策,拾遗补缺了,那就跟安平和方红没什么关系了。于是安平和方红,还有被免了代理主任职务的于鑫齐齐地被赶出了镇长办公室。

    莫名其妙的丢了即将到手的官帽子,于鑫的怨恨可想而知,这会儿又急着找他那个能量巨大的表哥去拉项目,以求将功赎罪。所以,于鑫在留下了两道有如喷火般的怨毒眼神后扬长而去。而安平和方红则神色飞扬的回了办公室。农业办的工作交到了吴铁强的手中,就等同于落到了方红的手中,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吴铁强就会发力,这个主任的帽子就会名正言顺的戴在方红的头上。提前恭维方红这个市侩女人几句,也算是讨个头彩。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回头我就给跟吴镇长说一下,农业补贴发放那块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方红故意板着脸,轻轻地啐了安平一口,证明着她还没被幸福冲昏了头恼。但是,她眯起来的眼晴忍不住的瞄向了李万水曾经办公的主任套间,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欣喜早已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心思怕是已然飞到了寄托无限希望的吴镇长身上。

    要说吴镇长倒底是领导,这斗争的手段比之方红和安平之流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安平不过出了一个主意,方红不过吹吹风,整个计划就在他的手底下逐步完善起来,轻轻松松的就把套子套在了于鑫的脖子上,让于鑫不知不觉中就上了套,这种手段足矣让安平去仰视。当然了,挖坑成功了,作为挖坑主要参与者安平,也将迎来方红的论功行赏,而方红所许诺的将补贴发放这一块的具体工作交给安平打理,就是方红赏给安平的甜头,一个很实惠的甜头。

    “以后就靠方红多多照应了……”对于方红的示好,安平没有去拒绝,自己付出后应得到的东西当然当仁不让,何况适当的表示一下自己的想法,烘托一下彼此不见外的感情,也是给彼此并不牢固的关系起到一个润滑的作用,这样的一个机会,安平可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方红,准备一下,跟我去县里……”三方两语就敲定了未来农业办的格局,安平就缩回了属于自己的座位,默默地继续着零散的工作。方红则嘴角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之中,整个办公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随着吴镇长一声沉闷的喊声,这短暂的安静瞬间就打破了。

    吴镇长这个时候带着方红去县里,不用说安平也知道为了什么,想来是在白娅茹的带领下已经商量出了结论,一方面为隆兴镇的补贴款短缺了一大块积极奔走,争取将损失挽回到最低限。另一方面则是吴镇长要替方红上位创造机会,带着方红四下奔走,哪怕没有什么结果,那也是没功劳有苦劳的成绩,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不过这事羡慕是羡慕不来的,最起码方红除了身为女人这个在乡镇工作中并不占什么优势的弱点以外,其他的像工作经历,人望能力等方面所具备的优势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更重要的是方红和吴镇长这个主管镇长之间的关系,虽然安平没看到俩个人有什么眉来眼去动作,但吴镇长不遗余力,毫无保留的支持方红,显然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同事感情,这男盗女娼的事情,若非亲眼所见谁又敢一口决断的给予否定呢。

    “人都走了,咱也走,去收拾大棚种菜去……”方红走了,于鑫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安平一个人,秋收后的乡镇工作就剩下了发放补贴和征收提留统筹农业税这两项主要工作,只不过农业补贴出了差子,一时半会估计是落实不下去了,而另一项征税的工作也要等到农民将手中的粮食卖出去以后才能纳入轨道,所以眼下的镇政府无疑是最清闲的时候。无所事事的歪着脑袋,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非但没有对未来工作调整的而感到庆幸,反倒没来由的心烦不已。

    安平知道自己的烦躁来源于参与了整垮于鑫的事件中,虽然对整垮于鑫没什么反感,但用这种阴谋诡计的伎俩整人,还是让安平从内心中有些不愿意接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无异于潘多拉的魔盒,一经打开,就会在自己的心里生了根,今后若是碰到困难,难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来,哪怕只胜不败,也终究不是王道。所以,必须得把这种不安分的心思彻底的甩掉,踏踏实实做人,诚诚恳恳做事才是人生进步的真正阶梯。

    “安干部,没想到你这个文文净净的秀才还会干农活,这苗填的,比我这伺弄了半辈子庄稼的老婆子还好,我想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睡觉都得笑醒了……”和党政办打了一个招呼,安平又下了西街村,正赶上于家母子栽种青苗,安平立刻加入了劳动的队伍中,安平将瓜苗栽的深浅适度,不但牢靠,还吃水足,俨然一副行家里手的样子,引来了于婶称赞不已。

    “于婶哪,孩子都是自己的好,胜子身上的优点其实也不少,能踏下心来跟着种菜,就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多给他点时间,你老一样会在梦里笑醒的……”对于于婶的称赞,安平一笑而过,清江农业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别说是栽苗、育苗,就是嫁接,提取胚胎都是小儿科,几年的学习生涯使得安平的肚子里积攒了众多的知识,却苦于没有用武之力,这一次能在于家和福利院搞上几亩实验田,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好好好,这孩子变好了,懂事了,都亏了你啊……”不知道胜子是被桑长岭敲打狠了,还是真的有了改邪归正的决心,亦或是急着娶媳妇做动力,总之在这段日子里的表现是可圈可点,四体不勤的性格再也看不到了,每天早起晚睡,俨然就是新时代的五好青年。不论这菜能不能种成,就冲着胜子能变的勤奋起来,安平对于家的帮扶就已然有了一定的成效,只要胜子能把这股劲头保持下去,抱上孙子绝对不是问题,每每想到这一点,于婶对安平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胜子,我和于婶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可要再加把劲啊,为了于婶,为了新媳妇,你也不能让乡亲们看扁了……”总归不过几分地的大棚,安平和于婶的交谈一丝不差的都落到了胜子的耳中,对安平的夸奖和老娘的馨慰,若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嘴角不觉的露出了一丝浅笑,这一幕正好落到了安平的眼中,当即接着于婶的话将话头引了过去,亲切中带着无尽的鼓励。

    “嘿嘿,安干部,你就笑我,以前我犯混,不懂事,成天惹事生非,就让老娘跟着伤心了,现在认识了你这个有学问的人,我就觉的想法都变了,我想这就是人家说的鸟随鸾凤飞腾远。再说了,你肯教我家种菜,村里多少人眼馋的不得了,隔三差五的就来访听一番,这么好的机会我要不珍惜,那我不真成缺心眼的憨货了吗?安干部,一会啊你别走,让我妈炒个菜,再烫壶酒,算是我和柱子哥为你教我们扣大棚摆的拜师酒……”忙忙碌碌的一个多月,胜子总算迎来了栽种青苗的日子,而今天的辛勤劳作,却是把对未来的希望都随着翠生生的青苗一起栽种了下去,而对安平这个领路人的感激更比他的老娘来的更强烈。

    “行,今天晚饭我就不走了,一会柱子你去镇上买点肉,再带瓶酒回来,咱几个喝上二两,权当过青苗节了……”没有拒绝胜子的热情挽留,安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青苗种下了,温室种植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也标志着安平推广温室种植的计划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只要胜子家的蔬菜种植取得了成功,那么在巨大的收益面前,在桑长岭的威信领导下,西街村的村民必然要群起而效仿。

    如此一来自己的人脉就要以西街村为起点无限扩张开来,并逐渐向整个隆兴镇延伸,而随着这片人脉的建立,自己也必然成为村民关注的焦点。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打牢了,自己想要的前途还会远吗?所以,今天称得上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而在这充满欢乐畅想的酒水中,那不经意建立起来的阴暗心情也必将随着这份喜悦而挥洒一空。

36、捉奸在床

    顶着呼啸的冷风,蹒跚的脚步踩着朦胧的月光,带着几分醉意的安平坚难的向镇里走去。晚餐并不丰富,但于家母子对安平展示出了他们最大的敬意,于是酒量颇为不错的安平终于禁不住几个人的频频举杯,白晰的脸上在不知不觉间涌现出一片的潮红,已然有了几分的醉态。

    “喝酒误事啊!这么大的风,居然能走出一身汗来,要是伤风感冒了,可就悲催了……”看着镇政府门卫室传出来的昏黄灯光,安平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地抹去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隆兴镇总共两万多人,说大不大,说小不说,而镇址所在地跟西街村交织在了一起承接南北,贯穿东西,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东西两条大街,横竖四条马路,哪怕胜子家住的稍远一些也不过四五里路,转眼间镇政府就在眼前了。

    “这门怎么还锁上了,嗯,看收发的老姜头不是又跑到哪喝酒去了,就是到哪个寡妇家寻快活去了,人老心不老,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活的倒是潇洒,看来又得转个圈了……”轻轻地一拉大门,回应安平的是一声脆响,安平才发现大门居然从外面挂了锁,而透过大门的缝隙,整个办公楼里黑乎乎的,有如一只张着大口想要吞噬一切的怪兽,静悄悄地不见一点声响,不用说这又是门卫老姜头看楼里没有了人就擅离职守了。

    对于门卫老姜头擅离职守的喝酒拍寡妇婆子,全镇上下都知道,时不时的大门一落锁,给在镇里留宿的人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方便,大家虽然心有不愤,但除了多走两步路以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慢慢地也就习以为常了,从没来没有人提起过,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顾忌常务镇长吕大龙的颜面,谁让老姜头跟吕镇长有着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有吕镇长时刻关照着,老姜头活的异常潇洒。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咱一个大好青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孤老头子,这世道,上哪说理去呢……”顺着办公楼的墙根,安平深一脚,浅一脚的后院的职工宿舍而去,嘴里愤愤不平的抱怨着老姜头擅离职守,也为自己二十年无趣的人生伤感不已。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表娇……”嘴里诽议着老姜头,脑子里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浮现出田寡妇撅着雪白肥腻的丰臀左摇右晃,一会儿浮现出方红胸前的一片丰硕春光,甚至连白镇长身上那一缕淡淡的清香也似乎在鼻冀间来回盘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都是儿童不宜的情节片段,直让安平感到浑身上下一阵的燥热,急忙从脑海中找出了一段太祖诗词来朗讼,借此屏气静心。

    “办公室里居然有光,莫不是有小偷?不对,农业办没钱没物的,偷儿才懒得光顾呢,应该是于鑫,这个点也只有他能到办公室去,哎呀不好……”一边读着诗词,一边从侧门进了院子,猛然间安平被二楼闪过的一抹光亮吸引了眼球,几分的醉意随着冷汗消逝的无影无踪,四下里看了看,在院子里找到了半截铁锹把抓在了手中,轻手轻脚的抓住了办公楼的侧门一拉,门径大开,果然这道门并没有锁,安平心中升起一阵冷笑。

    二楼闪过的光亮的办公室,正是安平所在的农业办。最开始安平以为办公室里着了贼,可随即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敢摸到镇政府去行窃的,不用说也是积年的老贼,不说踩点趟路摸盘子,最起码也能分得清农业办和财政所哪个管钱,放着富的流油的财政所不去偷,反倒去偷穷的掉渣的农业办,道理上就说不过去。

    既然不是着了偷儿,那就是自家人进了屋。只是方红跟着吴镇长去了县里,这会儿回没回来不说,就是回来了,跑了一大天了,也不可能回办公室加班,最起码以安平对方红的了解,这个性格懒散且势利市侩的女人绝对没有那么敬业。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于鑫能说的通了,想着于鑫早上甩出一个怨毒的眼神之后愤愤的离去,可见他对自己和方红恨的咬牙切齿。

    只是,这么晚了于鑫跑到办公室干什么,居然还不点灯,莫不是知道要被扫地出门了,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再过一次主任的干瘾?于鑫虽说不是东西,但也不至于这么下作。可想到了上午走的匆忙,忘了将放到桌子上的基础报表锁起来以后,安平猛然间意识到了于鑫如此偷偷摸摸的到底要干什么。像于鑫这样的一个草包做事想问题往往都是想当然,做出来的决定也是草包,搞不好就会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基础报表毁了,一切都没了证据,他所承担的责任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个想法虽然荒涎,却也符合于鑫此时的心理,毕竟人在心理扭曲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之举。若是真让他把基础报表毁了,虽说改变不了事实,但总归是一件麻烦事不是。既然你偷偷摸摸的,那就别怪咱手狠了,把你当做偷儿痛打上一顿,事后就是镇领导也得表扬自己挺身而出,一心为公,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啊……”蹑手蹑脚的窜到农业办门前,门里细微的响声让安平确定屋里有人,当下毫不犹豫的一脚将门踢开,举着半截锹把就冲了进去。只是安平的打算有些想当然了,昏暗的办公室里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是视线模糊,根本看不到目标在哪里。不得已,安平随手打开了灯,只是这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安平陷入了石化之中。

    安平的眼前呈现出始料未及的一幕,只见方红躺在套间里的床上,向前探着半个身子,正抓向办公桌上的手纸,一对雪白的丰硕颤颤悠悠的来回摇荡着,两颗紫红色的葡萄尖尖的突起着,上面还残留着亮晶晶的口水。地上还光溜溜站着一个人,居然是副镇长吴铁强,手里还点燃了一支烟,正扭着头错愕的看着自己,整个房间里飘荡着一股体液的味道,呈现出一种淫靡的气息。此情此景,哪怕安平就是傻瓜,也会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

    “安,安平……”面对突然出现的安平流露出的惊讶目光,方红的脸上不知道是刚刚欢愉过后受到滋润产生的潮红,还是因为偷情败露所产生的羞愧心理使得脸部气血上涌烫的发红,从石化中惊醒之后,同样一声低沉地怪叫,胡乱的抓起一件衣服掩在胸前,却发现挡在胸前的居然是吴铁强的碎花平角大内裤,抻平了的样子,好像特意展示给安平欣赏一般,顿时羞愧的更加无地自容,急忙扔了出去,再一次看准了才下手,抓起一个床单档在了胸前,刚刚偷情所产生的快感瞬间烟消云散。

    而吴镇长则跟傻了一般,挺着光溜溜的身子,楞楞地看着安平,哪怕方红怪叫着将碎花平角大内裤打到他的身上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直到手指中夹着的香烟燃尽烫了手,才哎呀一声反应过来,将烟头甩的老远,随即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屈起了身子,捡起了方红扔在地上的碎花大内裤捂住了身下的关键部位,给了安平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随着吴铁强一声怪叫,安平也从石化中惊醒了过来,恨不得狠狠地扇上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的莽撞和冲动,这叫什么事啊,于鑫没打着,却误打误撞的成了捉奸在床,还捉了吴镇长和方红这两个领导的奸,撞破了人家的隐私,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弄得大家都很尴尬,都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后又该怎么相处呢。

    更让安平觉得难受的是,碰到了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总不能说上一句对不起,打扰了你们俩个的好事了,下次我一定注意,进屋之前先敲门,然后问问是不是于鑫,是不是小偷以后再进屋吧。思索了片刻,安平觉得此情此景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全当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看见,三十六计走为上,先出了这个门,把这个风头避过去,至少也得让方红和敬爱的吴镇长穿上衣服。

    至于后续的问题怎么处理,安平倒不在乎,哪怕吴铁强是镇领导,有了这个把柄掐在手中,也不怕他翻了天去,想要打击报复,也得考虑一下方红的名声,考虑一下领导的威信,要知道作风问题可是仕途官场中的大忌,若是逼的紧了,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好了。

    “小安,安平,好弟弟,你千万别走,千万别喊,若是让人知道了,姐可没法活了……”不过方红到底是方红,心思了得,从安平发楞的表情中迅速分析出一个结论来,安平这个初哥并没有处理如此场面的经历,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把安平留下,轻声细语的好言安抚一二,未尝不能封了他的嘴。

37、甜头

    方红的市侩决定了她的人生轨迹,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的想要找个条件好的对象,左挑右选才找了如今在镇中当语文老师的丈夫。当初方红的父亲在镇里当人大主席,很是有一些人脉,按照方红的设想,丈夫有学历,有才华,稍稍走动一下,调到镇党政办当个秘书不成问题,若是再凭借老爷子留下的关系,用不了几年就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自打方红家的老爷子一退休,镇里的主要领导就跟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茬,她的丈夫别说混个一官半职了,就是想调进镇政府搏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一晃十年过去了,仍然在镇中学当老师,满怀的希望成了泡影。时间长了,方红望夫成龙的心思也就淡了,人命争不过天命去,顺势成龙,逆势成虫,哪怕满怀豪情,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这就是人的秉性,哪怕方红是一个女人也同样有这个觉悟。

    只是,让方红懊悔不已的是,丈夫没能脱颖而出也就罢了,偏偏曾经对自己发起猛烈追求,却并不被自己看好的吴铁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在荆棘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不到三十就当上了副镇长,这两年又进了镇党委,已然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领导,这让安红时常痛恨自己有眼无珠。每每想和吴铁强亲近一下,却又拉不下来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

    好在吴铁强知道方红是什么人,对性情苛刻的方红给予了极大的包容,这几年方红若不是得吴铁强照应着,以她牙尖嘴厉,招人烦的个性,不说被扫地出门,也要被挤到边角旮旯去了。自从李万水中风以后,方红一方面受不了于鑫这个小人的气,另一方面因为农业办有了空缺,一直想要混个一官半职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自然而然的跟与自己有着良好底蕴的吴铁强打的火热。而吴铁强不知是别有用心,还是旧情未了,倾尽全力帮着方红谋划,终于在今天一举将于鑫掀下了神坛。

    方红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心思又被虚幻的泡沫迷昏了眼晴,而丈夫作为教学骨干,这几年接连带着毕业班,起早贪黑的把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在床上表现实在欠佳,心里也是欲求不满。这次受了吴铁强如此大的恩惠,投桃报李的也要给点甜头,心里早就对吴铁强有了七八分的中意。

    正好今天,吴铁强先是断了于鑫的上进之路,又创造了单独的机会拉着方红去跑项目,晚上陪着相关领导喝了不少的酒,回到镇里以后发现办公楼里居然没有一个人,而李万水的套间里恰好又有一张床,各种各样的条件都具备了,于是郎有情,妾有意,天雷勾动地火,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了,两个人直接在办公室里展开畅快淋漓的鏖战,却不想被安平捉奸在床,俱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安平,打你来了咱隆兴镇,姐可没把你当外人,今天这事姐喝多了,犯了糊涂,你可不能当真啊,若是传扬出去,姐下半辈子可没脸见人了,你总不能看着姐没活路吧……”酒是色之媒,很多男人在做错了事之后都拿酒来说事,归根结底是都酒闹的,跟喝酒的人没什么关系,这个强大的借口此时被方红这个女人信手拈来,理由同样合情合理。

    “方姐,当不当真是你们的事,跟我可没关系,我,我……”安平的脸色很尴尬,心里很郁闷。尴尬的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只裹着一张床单的方红,郁闷的是方红这句不当真的话说的好像自己把方红怎么样了,天可怜见,这事跟自己真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快点抽身而出才是安平此时最想做的事情。

    “安平,安平,你别走,出了这个门,这事情就得见了光,姐除了从楼上跳下去,再没第二条路能走,你就不能给姐说句话的机会吗……”眼看着方平扭身要走,方红急了,忘乎所以的想要伸手身来拦住安平,顿时裹在身上的床单被掀了开来,胸前的两只丰硕随之乱颤,直让方红又羞又躁的缩回了手,镇定之后,再一次委着身子,轻声细语的央求起安平来。

    “我不走倒行,但你们总得把衣服穿上吧,这个样子像个什么……”安平知道今天若是不给方红一个谨守秘密的承诺,想要脱身而出怕是难了。若是把方红逼得急了,说不准就要被他倒打一耙,把脏水泼向到自己的身上。这女人发了疯,撕破了脸,可是什么丑事都不在乎的,光着身子把自己死死的抱住,那自己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只是,方红就是要沟通,要交谈也不能在这种袒承相见的状态下进行,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一丝不挂的人表演穿衣服吧,就是方红放得开,不在乎在安平面前露了肉,吴铁强脸皮厚,无所谓,自己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还要脸呢,有些事情必须得避讳一二才行。

    “这样的秘密可真难守啊……”安平的提议揭开了方红和吴铁强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倍感尴尬,却又不得不承认安平说的在理,小小的套间内变得一片沉默。借着这个空档,安平急忙走了出来,脑子里将乱七八糟的场景挥洒一空,不停地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让方红和吴铁强两个人相信自己并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

    耳边响着方红两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动静,安平觉得自己面对的真是一个难题,心中苦涩不堪。利益是对等的,哪怕自己没有会么心思去要胁别人,也得人家想你才行,就今晚这个架式,若是没有一个好的提议拿出来,想要让方红和吴铁强放自己走,显然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提议,亦或是妥协的条件,安平是真的没有。

    “方姐,吴镇长,刚才我在外面看到办公室里闪了火光,以为镇里着了贼,才拎了半截棒子闹了进来,真不是有心冲撞什么。从我内心来讲,我是一个孤儿,最知道人情冷暖,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心里都清清楚楚。而且,我也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到了兴镇工作以后,安平能感受到方姐和吴镇长对我的关怀和爱护……”没一会儿,方红和吴铁强两个人畏畏缩缩的从套间里走了出来,乖巧的有如小学生一般,低眉弄眼的齐齐站到安平的面前,殷勤的举动和讨好的行径,让安平从心往外的感到一阵不适应。

    这种架式摆明了要谈判,要封口,要从内部外部找一个心里安慰,更给了一个让自己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机会,有让自己提条件,讨价还价的意思。那么,说别的都没有用,倒不如直奔主题,先把两个人的情绪稳住。判断出结果,安平对方红的想法了解的很通透,当即从感情入手,真的假的一起来,把问题划定到双方都能接受的范围内,简简单单的去引伸,那么一个良好的开端就拉开了序幕。至于这个序幕能走到什么程度,安平没什么要求,一切任凭方红去处理。

    “安平啊,你这话说的姐心里热乎乎的。从你来那一天,姐就把你当亲弟弟,就觉得你是个实称人,姐就一门心思的想让你进步,这不机会就来了,咱农业办现在空着主任的指数,要姐说,就是你该挑起大梁来。我老弟虽然年轻,但业务精,能力强,作风硬,材料好,你要当了农业办主任,姐打心眼里支持。吴镇长,你说这事是不是……”面色很平静的看着安平,方红很坚难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脸,犹豫中将那本就不存在,不属于她的农业办主任的职位当成了一个诱饵,一个甜头甩给了安平,又怕安平不相信的把吴铁强拉了进来,显然知道吴铁强的承诺比她更具有说服力。

    方红知道,在体制内打拼,图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和利,恰恰这两点,自己是都拿不出来了,名自己没有,农业办的科员,负责的还不是关键工作,连个中层干部都贴不上边,哪怕是跟主任的职务贴上了边,还指不定能不能成功。至于利,自己更没有,结婚十多年,攒下不过万把块钱,一分一毛都在老公的盘算里,平时买件衣服都得算计算计,想要拿钱赌住安平的嘴,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抛开这名和利,自己唯一能够拿出来的,也就是吴铁强许诺给自己的,尚还没摸到边的农业办负责人的岗位。说实在的,这个农业办主任的位子让自己舍弃了贞洁烈妇的名声,更让吴铁强偷了嘴,尝到了甜头,可这位子还没捂热呢,就要丢出去,实在让人难以取舍。但是,位子丢了不要紧,只要事情不漏,吴铁强还能坐住副镇长的位子,扔出一个甜头,早晚有机会重整旗鼓。

38、自己人

    “安平老弟年轻,业务精,材料好,能力强,作风硬,要是当了农业办主任,镇里的工作保证没的说,姐是打心眼里支持。吴镇长,你说这事是不是……”方红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的游说,哪怕说的天花乱坠,安平也不会相信。但吴铁强可就不同了,这个党委委员的副镇长在镇里很有话语权,特别是在农业办更是他的分管部门,把他拉进来,那么一切都显得真实可靠起来。

    农业办主任这个职务在哪个乡镇都是一个重要的位子,吴铁强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给与方红之间特殊的情谊争取了一个机会,这还没拿到手呢,就要让出去堵住安平的嘴,平息今天的事态,哪怕方红说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那心思里也是郁闷不已。

    不过,方红的脑子转的快,很清楚自己若是没有了吴铁强的支持,就将彻底没有了翻身的机会,七巧的心意在千思百转之间,哪多哪少,哪轻哪重已经了然于胸,当务之急是封住安平的嘴,保住吴铁强的位子和自己的名声,咬着牙的把她内心中念念不忘,梦寐以求的农业办主任抛了出来。

    “是,是,小安不错,呵呵,业务强,能力强,我一定支持……”方红带着强迫的眼神扫向吴铁强,别说吴镇长心里空白的没有想法,就是有些不同意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当即畏畏诺诺的顺着方红的话奉承起安平来,恨不得把安平供起来膜拜。

    “方姐,吴镇长,我这刚参加工作没几天呢,哪够资格当主任,你们别逗我了。今天这事我也是无意撞见的,真没什么要胁你们的意思,我保证烂在肚子里还不行吗……”农业办主任的位子很让人眼馋,但别说自己不够资历,就是够也不能要。方红为了这个主任的位子,不惜把身子都交给了吴铁强加深感情,可见对这位子有多看重。自己若真趁火打劫,那可就跟方红结了死仇,安平可想让自己未来的道路越走越窄。

    “怎么不够?老弟在学生时期就入了党,政治素质可是过硬的。这半年来,农业办的工作都上了手,连李主任都对你赞不绝口,要姐说这个农业办主任非人莫属,弟啊,你可就别推脱了,姐可希望你当这个主任的……”方红是个市侩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一向是不干的,所以由己度人,在方红的潜意识中,全世界的人都和她一样,像安平这种只是应承,不拿好处的话实在有些靠不住。所以,对于安平的婉拒,方红是不认可的,想法虽说有些另类,却也算是简单直白。

    “小安不错,学生党员,参加工作以后又挑起了农业办的大梁,这个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瞩的,我听说你最近在西街帮扶贫困户发展反季节蔬菜,这在清江可是头一份,也算是对基层工作创新的一个表现。所以,对于你这种有知识,有技术,有能力的业务骨干,镇里都要重点培养的。白镇长刚刚上任,苦于没有合适地发展思路,我看这个反季节蔬菜就是一个很好的项目,回头我跟熊书记和白镇长汇报一下,这个农业办主任非你莫属……”自己堂堂一个镇长,拉下脸来跟安平递小话,这面子上实在有些放不开,所以称赞了安平几句以后,吴铁强就缩了回去,任凭方红去劝说安平。

    只是,这种路过打酱油看热闹的态度引起了方红的强烈不满,冷不防的被方红抓住了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拧,疼的吴铁强呲牙裂嘴,好玄没叫出声来,而这头脑也随着方红的辣手变得清醒起来。刹那间认清了眼前的形势,这个时候跟安平摆领导架子,直接的后果就是与方红之间的作风问题叫破了大街,想到家中那凶悍的母老虎,吴铁强仿佛看到了自己丢官去职,妻离子散的凄惨场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这个后果还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起的。

    “听到没,你吴哥都夸你能干呢,安平啊,你好好表现,你吴哥是副镇长,又主管农业办,他向领导着重推荐你,这事情就成了一半。而姐则给你敲鼓助威,打牢群众基础,这样啊,你上面有领导提携,下面有同志支持,主任的位子非你莫属。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能辜负姐和你吴哥的好心啊……”要说吴铁强倒底是领导,讲话的水平就是高,可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三言两语就把安平到隆兴镇以后的优异表现衬托了出来,拔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更着重指出了自己拟向组织推荐安平是出于工作角度的考虑,是对组织负责的一个行为,丝毫没有任何利益交换的意思。方红觉得这个理由既充分照顾了安平的面子,又摆平了自己的难题,真是很好,很强大。

    “吴镇长,方姐,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不推辞了。不过就是我当了主任,咱们办里也是方姐当家,农业办会在吴镇长的领导下,取得更大的成绩……”话能说到这个程度,主题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刚刚发生的香艳故事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大家讨论的重点倒像是专门鼓励自己竞争办主任的座谈会,在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之下,自己就是想不接受吴镇长的好意都不行了。

    “安平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不会做傻事,咱们镇虽然不大,但也是一级政府,你要想站的稳,走的远,就得有你自己的基础,今天咱们机缘巧合坐到了一起,就决定了咱们要抱着团一起向前走,哥和你方姐大的能耐没有,但工作经验还是丰富的,咱们之间多沟通,多交流,你可就要少走不少弯路……”安平表了态,吴铁强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但就凭安平一句话,就让吴铁强当做什么也没生一般,显然是不现实的。吴铁强能在隆兴镇脱颖而出,一举当上副镇长,那也不是白扔的货,肚子还是有些真水平的,自然知道要想让安平完全闭嘴,那只有把安平彻底变成自己人,变成政治上的盟友,用利益将安平牢牢捆上自己的战车,如此才能天下太平。

    “对对对,安平,你还年轻,眼光要放的长远一点,农业办主任只是一个起点,有你吴哥和姐帮衬你,你的基础就牢了,以后没准你就是镇长了,哈哈哈……”吴铁强的话引起了方红的共鸣,立刻插进话来继续鼓动着安平,似模似样,口无遮拦无不暴露出她内心中酸溜溜的感受。

    “吴镇长,方姐,今天你们找我谈话,这对我的帮助,安平铭记在心,无论什么时候,安平都会记得哥哥姐姐对我的好。那个天挺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方红口无遮拦的奉承,明显的假大空,倒让安平尴尬的直挠头。做人得识趣,话说开了,问题解决了,再留在这里可就碍眼了,鬼知道吴镇长和方红还有没有战火延伸的意思。

    “嗯,天挺晚了,就谈到这吧,我呢也该回去了,小安,好好干工作啊……”说了半天,又是让位子,又是递小话的,安平却连句话都没有的就要离开,方红顿时急了,伸手就要再次拦下安平,却被吴铁强一把抓了回来,脸上呈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得出来安平是颗好苗子,和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点到即止,意思到了他就明白,这种聪明人好好打磨一番,可是一个得力的帮手。刹那间吴铁强觉得推荐安平当农业办主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你怎么让他走了呢,这连句话都没有……”安平走了,方红拉着吴铁强依旧不依不饶,一想到自己说不准哪天就要从高高在上的镇干部变成臭大街的破鞋,受人唾弃,方红就感到不寒而栗,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安平的承诺格外看重,没句实实在在的承诺,心里可是放不下的。

    “呵呵,安平是个聪明人,他没提这事,就代表他会把看到的都烂到肚子里。而且,他接受我推荐他做农业办主任,就意谓着他已经做出了一个选择,要跟咱们捆在一起,今后他跟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你懂不懂……”一场担惊受怕转眼间烟消云散,吴铁强给了方红一个淡定的微笑,一只魔手却在悄然之间攀上了方红浑圆的丰臀,意犹未尽的轻轻揉捏起来。

    “自己人?那就是说安平不会乱说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袋怎么长的,说起话来云山雾绕的,连点边都抓不着……啐,把你的鬼爪子拿一边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坏事……”似乎是听明白了,又似乎是什么也没听懂,又惊又怕的方红感到脑袋里乱乱糟糟的,理不出个根源来。但看到吴铁强如此镇定,那显然是错不了,心神也不由地放松开来,直到这时方红才发现吴铁强的魔手在自己的身上使坏,一阵麻麻的,痒痒的感觉随着这只大手的抚摸直往心里钻,脸上倏的一下布满了红云,一抹春意再次被撩拔了出来。

39、桃花运

    安平觉得自己走了桃花运,这个桃花运不是自己命犯桃花,而是沾到了别人的桃花运,借着别人的香艳桃花乘势而起的运气。这个运气来的偶然,且极为古怪,以安平有过前后两次的丰富经验仍然不足以让自己淡定地去应,一颗怦然而动的心险些从胸腔里跳出来。事后细细品味,却又满心旖旎,总给人一种意犹未尽之感,刹那间安平恍然大悟,这好白菜居然都被猪拱了。

    但是,不论这偶然间得来的运气是龌龃,还是令人作呕,亦或是让人觉得不屑,可这实实在在的好事却蜂涌而至。首先是胜子家和福利院里所栽下的蔬菜青苗全都成活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柿子,辣椒的青苗足足窜起了五公分,而黄瓜、豆角则有如爬山虎一般的开始了攀架,如此喜庆的长势,已然预示了反季节蔬菜的种植取得了成功。

    另一件好事则是于鑫上窜下跳,也没能从他那神通广大的表哥手中修改了补贴资料,更没能拉来项目,跑来资金,替镇里挽回损失,所以最终也没能熄灭白镇长心中的怒火。女人发起火来可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特别是白娅茹这种新官上任,急着烧起三把火的小女人,表现的更是睚眦必报。

    据说白镇长在对于鑫问题的处理上,采取了先斩后奏,直插到底的做法,根本就没和熊书记进行沟通,就直接端上了党委会,言辞凿凿的提出要将于鑫扫地出门,强硬的态度展示了白镇长在隆兴镇的初次亮剑,不但让全体党委委员瞠目接舌,让有心维护于鑫的倪书记哑口无言,更把熊书记逼到了墙角上,最终不得不咬着牙接受了白镇长的提议。

    白镇长的初次亮剑有效地震慑了包括熊书记在内的隆兴镇全体党委委员,间接的推动了吴铁强对农业办实际掌控,而乘势而起的吴镇长当然不会再放过这个有利时机,站在推进隆兴镇现代化农业产业发展的高度,对安平开展反季节蔬菜种植的示范举措大书特书,毫不吝惜华美的语言赞扬了安平自筹资金,真帮实扶的高风亮节,最后又隆重推荐参加工作尚不足半年的安平主持农业办的工作,虽然这个提议有些荒唐,却论点,论据,论证充分,让人一时之间根本无从反驳。

    算起来,反季节蔬菜大棚之所以能够在隆兴镇落地生根,还是借了窥破桑长岭的隐私,而获取得了吴铁强这个主管副镇长的推荐,破格主持农业办具体工作,更是因为抓到了吴铁强的小辨子,种种因果俱是来源于安平偶然间所撞破的风流阵仗,说到底都是女人肚皮上的烂事。因此,安平将这些成果归结成自己交上了一种畸形的桃花运。今天的种种幸事,都是来自于这种畸形的桃花运。

    “安平,哈,错了,是安主任,哈哈,安主任,白镇长请你去一下……”随着镇党委会的落幕,安平取代了于鑫成为了镇农业办的临时负责人,至于能否真正地接上主任的职务,还有待于实际工作开展的进一步检验。但不论是临时的,还是正式的,这个主任的头衔算是落到了安平的头上。就为这,安平成为了隆兴镇里热议的对象,也成为了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口诛笔伐,发泄不满的目标。党政办的秘书胡振平就是对安平上位最为眼热的一个,毫不掩饰对安平上位的深切忌妒,从对安平嘻嘻哈哈,毫无尊重的称呼上,就能看出他内心中有着强烈的嫉妒心理。

    “现在就去吗?嗯,谢谢胡秘书,我这就过去……”不招人恨是庸材,安平知道,自己刚刚参加工作就主持一办的大小事务,升迁的速度比之坐火箭的也不惶多让,哪能不招人忌妒,所以对于胡秘书的复杂心理,安平能理解,既使对这个势力小人没什么好感,却也不会因此而去计较什么。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做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都强,若是事事较真儿的话,那自己的得多累啊。

    “抓紧时间啊,领导等着呢……”自己带着几分挑衅的话语,安平居然风清云淡的浑然不觉,这种成熟稳重劲,让于振平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里,无聊的索然无趣,悻悻地催促了一句以后,扭头就走,垂头丧气的样子有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看来这份材料该派上用场了……”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材料,安平面色郑重地抚过纸面,对这份心血凝结出来的文字充满了向往。材料是安平针对种植发展反季节蔬菜所撰写的可行性报告,历时数月,几经修改的报告中针对反季节蔬菜种植的投入产出,技术实施,生产特点,市场定位,富民增收,以及对区域发展的辐射带动作用都做了全面的论述,可以说这份报告绞尽了安平所有的脑汁,目的就是将这份报告呈现在一个识货的领导面前,当做自身仕途发展起点的敲门砖,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眼下临近年末,繁忙了一年的农业生产进入了尾声,农业办也迎来了一年当中最为清闲的一段是间。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谈话,那不用说保证是为了推进工作。而眼下农业办还在进行的工作,除了配合财政所进行税费征收以外,剩下能拿出手的也就自己开展的反季节蔬菜种植了。因此,安平可以肯定,自己所种植的反季节蔬菜已经引起了白镇长的浓厚兴趣,很可能白镇长要在反季蔬菜示范点中找到她站稳脚跟,并展示她锐意进取良好形象的切入点。

    白镇长虽在年轻,却是业务娴熟,干炼异常,虽然到了隆兴镇以后,带给同志们一种对待工作严格苛刻的印象。但不可否认,这个成熟美艳的女人有着大机关工作的经历,干劲十足,视野高远,眼光异常毒辣,更有着许多男人所不具备的魄力决心,把自己心血凝结而成的材料交给她,绝对不会辜负自己的辛苦,更不会出现明珠暗投的结局。

    “白镇长,你找我……”镇长办的门大开着,白镇长伏在桌上奋笔急挥,神情很是专注。安平轻轻地敲敲门后,脚步轻抬就进了屋,轻声地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小心地站在办公桌前,态度异常恭敬。

    被镇里任命为农业办临时负责人以后,安平在隆兴镇的地位一下子变得灸手可热起来,甚至熊书记都曾屈尊降贵的专门找安平谈过了一次话,虽然熊书记对安平这个脸上尚有着几分稚嫩,性格略显腆腼大男孩印象不深,但还是给予了安平一个中层干部所应有的待遇,言语中尽是勉励,鼓励的话语。

    而透过熊书记的谈话,安平也知道,隆兴镇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自己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不足以担任农业办的负责人,而之所以让自己主持了农业办,并走到了熊书记的面前,无非就是熊书记对白镇长妥协的结果,或者说熊书记为了避开白镇长在隆兴镇初次亮剑的锋芒,才有了自己这看似荒唐的上位。所以,归根结底自己就是一个过渡性的人物,若拿不出过硬的成绩,亦或熊书记和白镇长过了磨合期,彼此间有了一定的默契,那自己何去何从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机会已经摆在了眼前,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迎接自己的将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进一步则是海阔天空,迎接自己的将是扶摇直上,鲜花掌声满身。若是自己连努力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那真是枉为堂堂男儿的雄心壮志了。所以,安平曾暗暗给自己打气,无论自己是妥协的产物也好,不被领导看好也好,自己都要全力一搏,哪怕努力之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安来了,坐吧。前段日子我听说你在西街村搞了一个反季节蔬菜大棚,现在应该有点样子了吧,有什么具体想法,详细给我介绍一下……”签完了文件,白娅茹将目光转向了安平,没有任何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向安平询问起蔬菜种植的问题。虽说是询问,但白娅茹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或许在她的观点中,安平工作经历浅薄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硬伤,没有经历则意谓着没有经验,除了这一个反季节蔬菜以外,再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白镇长,我也正想跟你汇报一下这事呢,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努力,室内育苗成功,温室移栽也取得了成功,经过技术实施和悉心照料,温室蔬菜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目前种植的豆角、黄瓜已经攀架,茄子,辣椒也窜起了一大块,只要不出现人为的管理失误,丰产增收不成问题。这是我针对发展温室蔬菜所做出的可行性报告,请镇长审阅……”平时安平与女同志闲谈开玩笑总是有些腼腆,特别是白娅茹这种漂亮的女人交谈,更是放不开。但此时一谈及农业专业,那安平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几句话以后,生硬的语气就变得流利起来,言语中流露出强大地自信,浑没注意这份自信已经牢牢牵住了白娅茹的坚韧神经。

40、猝不及防

    从白娅茹的内心里讲,推动安平上位并不是她真正所期望的,一来不想把对自己有过帮助的安平拉进这潭深水中,二来则是安平太年轻,资历浅,经验少,倚以重任的话,实在让人心里有些不太托底。不过,党委会上唇枪舌剑,刀光剑影,对于自己强势的初次亮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迎接自己的将是威信的折损,那么今后自己在隆兴镇将是毫无地位的尴尬局面。

    以农业办为突破口已经敲开了党委会的大门,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形势已然赶到那了,机会稍纵即逝,由不得自己多做考虑,而一时之间白娅茹又缺少得力的助手,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安平,抢占农业办,最终只能赶鸭子上架,先把安平推上去,顶上一段日子再慢慢做以打算。

    很不错,熊书记最后妥协了,胜利的天平倾向了白娅茹,虽然也知道其中有多少的坚险,但毕竟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对此白娅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而今天把安平找来进行这番询问,也是白娅茹对所取得满意结果的一个具体表现。当然了,对于种植反季节蔬菜这个新鲜事物白娅茹有是有一些兴趣,发展与否,那是两说。不过简单的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就能对自己打开政府工作局面起到一个良好地借鉴作用也说不定。

    “小安,刚刚你所说的观点和这份可行性报告都是你一个人琢磨出来的……”原本白娅茹并没期望安平能讲出个子午卯酉来,不过是想听个热闹也就算了。可随着对安平汇报的越来越顺畅,涉及到的观点越来越新颖,涵盖的范围越来越广泛,白娅茹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及至安平讲完了,又迫不及待的拿起可行性报告细细研读起来。

    作为曾经市政府综合二科的科长,白娅茹不只是识货的,更有着深厚的文字综合素质。安平的材料写的观点鲜明,朴实无华,文笔流畅,比之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那些老烟枪也不惶多让,稍稍打磨一番当个政研秘书是毫无问题。但安平以独特视角和观点,比之那些只知秉承领导思想,且毫无个人观点的御用秘书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单凭这份材料中的观点就足以证明安平够资格担任农业办主任,足以证明安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稍加培养未尝不能成为自己左膀右臂。刹那间,白娅茹感到自己捡到宝了。

    “是呀,呵呵,从我想着发展反季节蔬菜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琢磨这份材料,写了好几个月呢,知识量有些溃乏,总有一些地方不尽人意,想要再拔拔高,水平就有些吃力了。镇长,你是市里出来的干部,站的高,看的远,可别笑话我写的不好……”白娅茹的诧异表情落在安平的眼中,想到白娅茹曾是政府综合科的科长,那可是给领导写材料的大秘书,没来由地就对自己观点和文笔产生了极度的不自信,略带腼腆羞涩的神情再一次呈现在脸上。

    “笑话你,不会,不会,实话实说,你这份材料写的不错,观点鲜明,论证准确,看得出来你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就是让我来写的话,也不见能比你写的更好。这样吧,你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带我去看一看这个温室大棚,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富民增收项目……”透过材料,白娅茹能够清晰的理出整个材料的观点脉络,整个清江就没有发展温室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先例,再加上材料中引伸了隆兴镇的地理位置、气候环境和人文特点,除非安平能找人以此为背景来捉刀,否则绝无抄袭的可能。所以,白娅茹毫不怀疑这份材料是安平几个月来呕心沥血撰写出来的。而且,透过这份材料,白娅茹的心思也被安平所描绘出来的美丽画卷所吸引住了,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实地走上一遭的打算。

    “好的,好的,谢谢镇长,我这就跟办里打声招呼去……”领导对自己努力的肯定让安平雀跃不已,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为的不就是得到领导的认同,进而在隆兴镇把反季节蔬菜发展起来吗?要知道安平可是把这个目标定在了三年、五年,甚至做了在更长的时间里慢慢推动着去实现。眼下白娅茹能主动降身去看现场,已然证明自己的想法得到了领导的认可,这个认可就意谓着蔬菜种植有了一步到位的发展机会,如此安平哪能不兴奋。

    “镇长,道不远,十来分钟就到,这边走……”回到办公室,安平先是跟方红做了交待,又向村里打了一个电话,才匆匆地跑下了楼,却发现白娅茹已然等在了楼前的台阶上,一件米黄色的呢子半身大衣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和高耸的胸脯,将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直让血气方刚的安平忍不住的心头一阵火热。

    不过,很快安平就收摄住了心神,根本不敢对白娅茹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猪哥像。有些人天生就是枝头上的凤凰,高贵炫彩,比如超然脱俗,成熟美艳,时尚新潮的白娅茹就是人人艳羡的凤凰女。而有些人天生就是落魄的草鸡命,拼命挣扎所图的不过就是一个温饱,恰恰自己就是这种先天不足的落魄草鸡男。虽然不清楚白娅茹的个人情况,但就算白娅茹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也与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且永远没有交集的人,这样的完美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个毛头小子所能期望的。所以,安平不停地告诫自己要有自知之明,要知足常乐,白娅茹是领导,领导是用来尊重的。 要对自己的生活有着准确的定位,要脚踏实地,不要对任何不切实际的人和事抱非分之想。

    “镇长你看,咱们隆兴镇地广人稀,家家户户房都是院子,这屋前屋后规拢一下,就能清出一亩多地来,只要引导农民在冬天扣上蔬菜大棚,不但能转变农民猫冬的习俗,更能富民增收。我琢磨着用一年的时间在西街村建立几个示范点,给全镇农民打个样子,用三年的时间在西街村全面铺开,形成反季蔬菜生产基地,并逐步蔬菜大棚从房前屋后向大田转移,进而辐射带动全镇……”西街村地处隆兴镇所在,宅基建设整齐如一,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有着宽敞的院子,这片院子在进入万物不长的冬天就变得空旷了起来,所以安平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把着眼点和落脚点放到了家家户户都有的院子里,年前在老于家起个示范点,看到收益之后,立刻在桑长岭家开始扩大,势必会引来西街村村民的目光和效法,安平有信心在三年之内将反季节蔬菜大棚扣遍整个西街村。

    “想法很好,定位准确,目标也明确,但是这时间太长了……”从安平略显兴奋的脸上,白娅茹能够感受到安平锲而不舍的决心背后有着万丈高楼平地起的信心。只是安平的项目是好项目,思路是思路,但这时间上对自己来说实在是不凑巧,要全面打开隆兴镇的政府工作,尽最快的速度树立起自己在隆兴镇的威望,白娅茹知道自己的时间很紧,别说三年,就是一年自己都等不起,时间短,见效快,针对性强的思维模式已然固定在了她的脑海中。

    “镇长,你可能没有种植方面的经验,这时间可不长了,蔬菜大棚采取室温室种植,平均温度比顺季蔬菜还要高,出苗期和结果期比正常生产要少好上七八天呢,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种庄稼可是个精细活,你唬弄地一阵子,地唬弄你一辈子,万物的生长都有他自己的规律,今天播种,明天就收获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安平显然没有理解白娅茹所谓时间太长这句话里所隐藏的含义,以为白娅茹并不了解植物生产的特性,便从庄稼生长周期上讲解起来,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想要白娅茹接受反季蔬菜种植的想法。

    “镇长,镇长……”安平以植物生产周期入手,针对庄稼生长特性侃侃而谈,不觉中开始卖弄起知识来,这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兴奋的收不住嘴,却丝毫没有注意他越说反季节蔬菜的好处,白娅茹越觉得可惜,整个人陷入了深深地失落中,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精神已然溜了号。待到安平收住了话题,看到白娅茹楞楞的站在路边沉思,失落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怜惜不已,不由地痛恨自己得意忘形,恨不得狠狠的扇上自己一巴掌。

    “啊!对不起,走神了……哎呀……”听到安平的叫喊,白娅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精神溜号的尴尬不由浮现在脸上,刚想掩饰一下,却忘记了脚下的路,纤细的高跟鞋踩在起伏不定的坑洼处,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哎呀一声的尖叫,安平只见一个柔软的躯,猝不及防的跌进自己的怀中,顿时香风四溢。

41、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哎呀一声尖叫,一个软软的身躯就倒向了自己,安平本能的一伸手,想要把这个迎面扑来的身躯稳住。一个倒的突然,一个接的及时,猝不及防之下,安平才发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实在是太冒失,本来平行伸出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变了方向,一只撑在了白娅茹高高耸起的胸前,另一只抚在了白娅茹纤细柔软的腰枝,在这一冲一撞,一收一带之中,白娅茹一下子跌进了自己的怀中,一抹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一个劲的往安平鼻子里钻,尴尬的安平是松手也不是,抱紧也不是,整个人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石化当中。

    “啊,镇长,你没摔到吧……”就在这楞神当中,白娅茹抵着安平的身子,再一次找回了身体的平衡,轻轻地一挣扎,让安平从石化中清醒过来,顿时神色大窘,急忙松开了手,顺势扶正了白娅茹的身子。不过手心中仍残留的纤细腰枝中的那抹温热,以及那一只丰硕所带来的柔柔软软,滑滑腻腻的感觉,仍让安平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啐,坏小子,人小鬼大……”白娅茹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始料未及,脸上羞涩的通红,就像夕阳下的晚霞一般,冲着安平一声轻啐后,借着检查高跟鞋的状况而避开安平火辣辣的目光。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白娅茹觉得高耸的胸脯上似乎还在继续传递着安平做怪的魔手抚过而带起的丝丝麻麻的细痒,干涸已久的心思不由地有了一丝的荡漾。

    “镇长,村里的路不太好走,你穿着高跟鞋,得多注意脚下……”看着弯下身摆弄了一番高跟鞋,再一次直起身已然面色如常的白娅茹,安平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里是一阵的冒冷汗,这事闹的,咋就这么巧,早要知道就不伸手了,让白镇长摔个四脚朝天,也好过让她以为自己刻意去占她便宜似的。

    更可恨的是白镇长居然说自己是小鬼,你也不比咱大几岁吧,还好意思在咱面前充前辈。何况你又没看到,咋知道咱小,就冲咱一米八多的身高,本钱也小不了。不过,误会产生了,安平也不会去刻意的解释什么,更不会主动跟白镇长道歉,像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装傻充楞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嗯……”或许是为了避免彼此的尴尬,白娅茹没再接安平的话茬,扭过身率先前行。只是安平发现,再一次前行的白娅茹在步履之间明显小心谨慎了许多,等到一只脚脚尖率先沾地,等到踩实了以后,才会迈动第二步,从背后看去有如机械一般,摇摆的样子异常滑稽。

    “镇长,这就是搭建起来的蔬菜温室大棚。于婶,在家呢吗?镇领导要看看咱家的蔬菜大棚……”有了之前这一段香艳的小插曲,白娅茹不好意思再跟安平有过多的交流,而安平也刻意压下了将蔬菜大棚一步推广到位的心思,不再就推广反季蔬菜游说鼓动白娅茹。于是,两个人的行程变得异常沉闷起来。好在胜子家不是很远,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看到于家院子里高高隆起的塑料大棚,安平长出了一口气,沉闷的气氛实在让人感到压抑。

    “安干部来了,快,快进来,我这正给瓜苗浇水呢,长的老好了。哎哟,这闺女长的可真俊,跟画里的人似的,也是镇里的干部吗,快进屋……”安平一声喊,不过片刻的功夫,于婶就从大棚里钻了出来,手上湿漉漉的,看到了安平和长的有如明星一般的女娅茹,顿时笑容满面,热情地招呼起来。

    “于婶,这是镇政府新来的镇长,白镇长,是我的领导……”眼看着于婶眉飞色舞的目光围着白娅茹上下打量个不停,满脸笑意连连,热情不已,俨然有替安平相媳妇的意思。安平顿时心里一急,暗叫不好,这刚刚出了一个小插曲,再闹出想不到的笑话来,弄不好白娅茹就要翻脸,急忙打断了于婶的话头,郑重其事的给于婶介绍起来。

    “镇,镇长……”安平一句镇长,领导,一下子将于婶从欣喜中惊醒了过来,已然伸出去老远的湿漉漉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好,原本热情地想要拉着白娅茹进屋里坐客的想法以及满脸灿烂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举手无措的楞住了神,小声地念叨了两句后,彻底地消沉起来。

    自古以来民怕官,特别是在北江这种基层干部作风粗暴的老边穷地区,每到秋冬时节,征收统筹提留,哪个村子不是一阵地鸡毛狗跳,基层的干部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只要是交不上税的,轻则拉粮抢牲口,重则抓人蹲号,干部的形象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好感。而胆小怕事的于婶一直是村里的贫困户,别说面对白娅茹这个镇长,就是面对镇里一名普通干部,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这种畏惧并没有因为与安平之间的熟络有丝毫的改变。

    “婶子好,我是白娅茹,来咱家看看蔬菜大棚……”意识到了于婶对自己的畏惧,白娅茹淡然一笑,一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一边主动地抓住了于婶湿漉漉的手,轻轻地一摇,很是亲切的样子,顿时让这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好,领导好,进,进屋啊……”白娅茹充满浅笑的脸,有如邻家俏媳妇一般的亲切,没有一丁点想像中的那种大官高高在上,一脸高傲的形象,这让于婶的心踏实了不少,虽然言语中还是有些拘谨,但多少也不至像刚刚手足无措般的样子。

    “于婶,你就别张罗了,白镇长是来看蔬菜大棚的,主要了解一下反季蔬菜种植情况……”安平能够想像到镇长这个职位对于婶这样一个生活贫困,缺少知识的农村妇女有多大的震慑力,眼看着于婶在自家的院子变得昏头转向起来,便主动的替她揽过了接待的工作,算是解除了于婶的麻烦。

    “菜,菜好啊,一天就能窜起一大块,照这样子长下去,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该打花了,我都看到好几颗秧苗上起了花托了,开花,传粉,挂果,我的心都跟着急起来了……”安平的提醒让于婶彻底放下心来,这事对于婶来说是熟练工种。大棚刚起的那几天,全村的人都跑到她家来看热闹,于婶知道安平想要借着自己的大棚做示范,进而在西街村全面推开,更是毫不遮掩,现学现卖的将安平所说的反季节蔬菜种植理论不厌其烦的说给大家听,嘴皮的磨的老溜,反响很是强烈。

    “镇长,于婶家的大棚有点实验田的性质,所以你别看地方不大,种类却不少,你看这边种的是辣椒,那边种的西红柿和茄子,另一个大棚里种的是豆角和黄瓜,大棚深秋时节建起来,这个时候雨水丰厚,水份都被锁在了土层里,只要保持住常温,就能有效缩减植物的生长周期,初步估计五十五天左右就能采摘一茬,正好能赶上春节销售旺季……”春播一粒种,秋收一捧粮,植物的生产都有着特定的规律。相比于大田种植,温室种菜这种时间短,见效快,市场前景好,又不与正常农业生产相冲突的绿色产业,这也是安平着重要发展反季节蔬菜的主要原因。

    “镇长,从当年十一月到来年的四月份,一个大棚怎么也能种上两轮,我初步测算了一下,就于婶家的这两组大棚,占地七分多点,保守估计一轮差不多要收两千斤以上,冬天的蔬菜价格高,四千斤蔬菜毛收入少说也得一万五千块,扣除人工、燃料,材料,至少能剩下一半,单单种下这几分地就远远超过全镇人均纯收入了,我觉得可以大胆地尝试一下……”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青翠的蔬菜苗就摆在眼前,看着都让人感到喜庆,就冲着这实实在在的秧苗,已经足够证实自己把反季节蔬菜成功了大半,所以安平觉得说服白娅茹把反季节蔬菜当做隆兴镇主导产业来发展的可能性就在眼前。

    “于婶家是农业办帮扶的贫困户,你要切实落实好镇里的帮扶政策,尽快扭转于婶家的生活现状,这是体现党和政府对贫困群众的关怀,更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具体表现。至于发展反季节蔬菜?投入太大,全面铺开太难,时间周期也长,想要看到成效更不容易,回头镇班子再研究研究吧……”从眼前看到的场景,无疑发展反季节蔬菜是一个很好的中长期项目,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此时白娅茹最缺的就是时间,不可能在这大棚蔬菜上慢慢的熬着等着。所以,哪怕明知道发展反季节蔬菜是一个好项目,白娅茹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镇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娅茹的话有如一盆凉水将已然陷入狂热中的安平彻底地浇醒了。安平想不到眼光深远,精练异常的白娅茹居然会做出如此短视的决定,可笑自己居然还对她寄以厚望。刹那间,失落的感觉瞬间从安平的头顶一直贯穿于脚下,黯然神伤。

42、恶客上门

    在镇里工作的时间一长,安平很清楚白娅茹口中这个研究研究的意思代表了什么,不出意外研究研究的结果就是高高挂起,最终不了了之。安平想不明白,种植反季节蔬菜投入虽然高点,但产出更高,见效更快,所耗费的不过是农闲时的劳动力和自家的院子,只要稍加引导,必然从者如织,用不了几年就能在隆兴镇全面开花,这么好的产业规划,白娅茹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发展反季节蔬菜产业项目是安平为自己在仕途发展起点阶段精心准备的第一块敲门砖,只是这块敲门砖刚刚投出去却被白娅茹毫不留情的踢了出来,这让安平有一种明珠暗投的失落。而这份失落的背后却是安平对未来发展前景黯然的不确信,有如一盆冰水浇灭了刚刚燃烧起的小火苗,遭受失败的挫折感充斥着安平的胸间。

    不过,失落归失落,挫折归挫折,从小到大,物质溃乏,精神充实的安平经历的挫折太多了,哪一次也没能把安平打倒,反倒让安平越挫越勇,越挫越强,这该过的日子还得过,喝上二两小酒,倒头睡上一觉,早上起床,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所以,短暂的失落之后,安平就跟没事人一般,依旧动力十足地干着自己的工作。

    当然了,乡镇的工作有着自身的特点,收了秋,卖了粮,征了税,隆兴镇就处在了半放假的状态。镇领导集体消失,拉关系,跑路子,拜山头,筹资金,以期为明年的工作奠定好基础。而镇里所谓的工作就是做宣传,搞普法,加强综合治理,狠抓计划生育。这些工作都有专人负责,跟安平没什么大关系。所以安平就把工作的重点放到了扶贫上,说白了就是跟着于家搞蔬菜大棚。

    今年的气候有些冷,入冬以后清江地区接连下了两场大雪,雪很大,足足有一尺多厚。因为害怕大雪压塌了塑料大棚,将几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安平带着胜子、柱子和麻杆不停地清理积雪,好在钢筋做的支架够结实,加厚的塑料薄膜够张力,在忙乎了整整一宿之后,总算有惊无险。两场大雪似乎将空气中的有害细菌冻死了不少,温暖如春的棚室中病虫害很少,蔬菜的长势极为喜人,翠绿的黄瓜,青郁的柿子沉甸甸的挂满了秧。而似乎就在一瞬间的功夫,这些作物不再生长,可颜色却一天一变深。所有人都知道,丰收的时刻即将到来。

    “胜子,看好火,保持好温度,再挺上两天,咱们就收他一茬……”反季节蔬菜种植已然取得了成功,看到于婶和胜子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安平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穿上厚厚的军大衣,推着破旧的自行车,安平再一次提醒着胜子不要麻痹大意。

    再有两天就要过元旦了,新的一年即将来到,本来安平打算跟于婶和胜子一起分享这份丰收的喜悦,但春红姐的一个电话让安平有了一种分知乏术的感受。为了错开时间,福利院的大棚蔬菜比胜子家要早种了几天,同样的技术水平,同样的管理办法,早一步栽下的青苗自然要一天收获。春红姐的电话就是告诉安平,福利院的蔬菜要采摘了,这销售的问题也就来了。

    今天一大早,天安区果菜批发市场的老板,一个外号叫刀哥的大混混带着几个小弟找上门来,开口就要将福利院种植的蔬菜包园了。有人来收菜,这对春红姐来说是好事,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忙碌了两个月,为的不就是这些菜卖出去,贴补家用吗。可是看到这个刀哥粗犷的样子,阴冷的眼神,以及那看着都让人感到害怕的一脸横肉,春红姐再笨也能猜到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所谓的包园估计就是强取豪夺的代名词,这福利院里老的老,弱的弱,哪又敢跟他做这个生意。

    害怕归害怕,但将几个月的劳动成果付之东流,春红姐可舍不得,一边搪塞着刀哥说大棚都是安平的,一边急着给安平打电话,让安平想办法怎么去应对这个坎。对于刀哥,安平虽然没见过面,却也久仰大名,知道他是天安区,甚至是整个清江市都能叫得上号的大混混,为人霸道,好勇斗狠,前些年从监狱放出来以后,就拉了一帮小弟,欺行霸市,用砍刀和棍棒抢下了天安区的果菜批发市场的管理权。靠着这个市场很是赚了些钱。

    这几年刀哥又觉得身份不同了,爬上了岸开始漂白,改行做起了生意,还是那个果菜市场,换了个名头,由管理变成了批发,垄断了天安区的果菜批发业务,也算是事业有成。对于安平来说,虽说这个刀哥是个狠人,但也没什么可害怕的,这都找上门来了,更没有退缩的道理,若是谈不通,说不得要硬碰硬的来上一下子。

    “院长,春红姐,豹子叔,我回来了,你说的人呢,走了吗……”骑着笨重的自行车一路急行,脑门上升起了蒸蒸的热气,福利院外安静如常,屋子里也是静悄悄的,老院长和春红姐正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豹子叔则呆呆地坐在小板凳上,目不转晴的看着电视,至于他能不能看懂,那就谁也不知道了,这种安逸的场景与安平想像的恶人上门,欺男霸女的景象可完全不一致。

    “平儿回来了,走了,没走呢,那个刀哥嫌咱家屋子冷,带着几个人跑到街对面的饭馆里等着你呢,这事你要咋办啊……”在春红姐的印象中,安平从小就聪明,这世上就没有能难住安平的事,有安平出面,所有的困难将迎刃而解。所以,在给安平打过电话以后,春红姐的烦恼也随之甩给了安平,压根就没把这个刀哥的威胁当成一回事。

    “咋办?这事好办,咱这菜种出来不就是为了卖的吗?人家来收还省了咱们的事呢,所以只要价格公道,哪有拒绝的道理……”也真难为这个刀哥了,福利院在天安区的边缘地带,都要出了市区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让他打探到消息,就凭人家这种为了钞票而敬业的精神,安平觉得也有必要跟人好好的沟通一下。

    “价格公道,看那小子长的,哪像个公道的人啊?你愿意谈就谈吧,谈不拢可不行跟人打架,咱找派出所去……”从小抱着安平长大,春红姐对安平的心眼最是了解。安平所谓的好好谈就是你要讲道理,那就坐下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最终安平的道理保证比你更充分。若是讲不通道理,那就用好办了,用最直接的拳头来代替道理,打完了道理也就说通了。

    “听姐的,我这就去谈谈。哎哎,豹子叔,你跟着我去干什么……”裹上了军大衣,安平抬脚就往外走,到对面的饭馆去会会这个刀哥。可还没走出门呢,却发现豹子叔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起来,如影相随的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去,去,我去……”安平的劝说,豹子叔浑然不觉,但跟着安平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这是一个心思简单,却又异常执着的人,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好,豹子叔一起去,谈完了咱爷俩要上个菜喝一口啊……”看着豹子叔花白的头发下板着执拗的脸,安平的心里一阵温馨,曾几何时,豹子叔担心自己被人欺负,就是这样有如保镖一般,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默默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呆呆的,傻傻的,这种被呵护,被关心的感觉是多么的幸福。

    “刀哥是吧,认识一下,我叫安平,从小在对面的福利院长大,那两个蔬菜大棚就是我瞎整出来的。听说你要把菜都包园,咱们谈谈价钱吧……”不晌不午的,饭馆里有些冷清,一个厨师正拿着一把剔骨刀卸着肉,看到安平进来,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而透过厨师的身体,安平立刻就将目光锁定了正坐在炕沿边的几个人身上,为首的那个左脸上带着一条十多公分的刀疤,不用说这就是刀哥了。

    “呸,这股血腥味,也他妈的不知道开门放放。小子,那棚子是你整出来的?看不出来,文文静静的小白脸还会种庄稼。这些菜我都要了,给你三千块钱,明天你给我送菜场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平,刀哥没有吱声,反倒用力地吐了一口口水,接着暴了一声粗口,这是他惯用的小伎俩,先声夺人的展示着他的霸道,往往对上一些胆小怕事的人,从气势上就能把人压制住,久久而之,这套粗俗的做法已然成为了刀哥的招牌。

    “呵呵,看来刀哥没什么诚意,那就算了,你忙你的,咱们有机会再聊……”很明显,刀哥的品行让春红姐猜着了,确实不是什么公道人,三千块的价格不说赚钱,就是连投入的本钱都不够,根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安平淡淡一笑,懒得再陪他磨牙。

43、很看好你

    从小到大,安平与天安区的街头混混可是打了不少交道,没妈的孩子想要不受那些坏孩子的欺负,就要表现的更刚烈,结果打来打去的就成了仇。而随着安平的拳头越来越硬,手段越来越狠,小霸王安平的名号也在天安区叫的越来越响。也正是因为安平与这些街头混混交往多了,对这些混混的手段不说了如执掌,也差不到哪去,像刀哥所表现出的意思,跟以往那些混混的手法如出一辙,总体上可以归类为强取豪夺,敲诈勒索那一类范畴去,这份诚意压根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谈不下去了,那就剩下了两个结果,一个是一方不和,大打出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最终的结果就取决于谁的拳头硬。另一个结果就是双方就此做罢,你种你的大棚,我干我的批发。不过出现这种结果的可能无限接近于零,安平能够想到,这个刀哥能浪费大把的时间,坐在这里等自己,绝不是为了虚张声势。所以,安平在转身的一刹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一个不察被刀哥给偷袭了。

    “小子,你的菜我要了,别给脸不要脸,小心到最后人财两失,鸟毛不剩啊……”一言不和,扭身就走,刀哥明显没想到安平会是如此的刚烈,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把安平划到了涉世不深的楞头青那一类人中,冲着几个小弟一使眼色,默契十足的小弟迅速堵在了门口,将安平的退路封的严严实实。

    压价是刀哥在果菜市场打拼几年来所积攒下来的经验,将砍刀,棍棒摆在一旁,形成极具震憾的威慑力,然后再将货主的果菜价格拦腰截断。若是货主跑江湖的经验老到,哥长弟短,满脸赔笑的慢慢商量,一点一点的把价格升上去,但总会给刀哥留下一定的利润空间。

    而一些没什么经验的楞头青不明白其中的道道,直接选择了硬碰硬。很不幸,强龙不压地头蛇,占据地利人和的刀哥带着小弟用棍棒给那些外地货主上了生动的一课,时间不长这威信就树立了起来。此时安平的态度与那些没经验的楞头青如此一辙,刀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叽笑,想着要让安平长长记性。

    “你这是威胁我了……”不过很可惜,安平不是跑运输的货主,也不懂得果菜市场上的规矩,对刀哥这套压价的做法视为了没有诚意的表现,原本还还带着微笑的脸瞬间一扫而空,阴冷的目光毫不退让的盯着刀哥,脚下已然悄悄地暗中蓄力。

    “噗……”安平的反问,刀哥连理都没理,更别说给予回答了。将嘴里的一口痰重重的吐了出来,嘴角一撇,满眼尽是对安平的不屑。

    “小子,刀哥肯收你的菜,那是给你脸,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爷马上就带人拆了你的破棚子……”刀哥一撇嘴算是定了调子,当即有一个小混混咧着摇摇晃晃的来到安平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安平的胸前戳戳点点,看似劝说安平听人劝听饱饭,可叫嚣的语气实在让人感到刺耳。而其他的几个小弟则则拉开架式,大有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哎呀……”安平笑了,看得出来刀哥和他的这几个小弟平时没少干于这种事情,分工明确,默契十足。白脸,红脸一起出场。很明显自己若是没个表示,今天是走不了了。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安平在街头打架的经验可是十分丰富的,看准这个把手戳在自己胸前的小混混一个分神,迅速出手,一把将他的手抓住用力一拧,手肘横击,正中小混混的脸上,猛烈地肘击直疼的这小混混哎呀一声惨叫。

    “啊!砰……”安平出手太快,电光火石之中当先的小混混已然横着飞了出去,等到其余三个小混混反应过来,安平已然冲到了身上,两上小混混刚想奋起反击,钵大的拳头已然砸在了脸上,鼻子顿时一酸,鲜血混着泪水一起飙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的蹲了下来,双手抚面,样子很是凄惨。

    “嘿嘿,就剩你了……”顷刻之间,拦在安平身前的四个小混混倒下了三个,好不容易冲到安平近前的最后一个混混顿时傻了眼,看到安平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原本彪升的斗气值瞬间倾泄一空,满脸尴尬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奶奶的,还反了你了……”顷刻之间,四个小弟被安平放倒了三个,俱是一脸惨状的倒在地上哀号不已,更可恨的是最后一个小弟,明显被安平吓破了胆,连一战的勇气都没了,刀哥的脸上挂不住了,高声叫骂了一声,抄起炕桌上的一个大汤碗直奔安平。

    不过,手中的汤碗还没完全举起来呢,刀哥就感到左手腕被人狠狠的捏住了,有如被铁钳掐住了骨头一般,疼的刀哥就想高声尖叫,只是脖子底下突然一凉,又让刀哥把都跑到嗓子眼的尖叫硬生生的缩了回去,豹子叔阴厉的眼神冷冷的锁住了刀哥,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让刀哥寒毛都乍了起来,后脊梁上一阵一阵的冒着寒意。

    更让刀哥心悸的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剔骨刀不知在什么时候抵在了自己的颈斗脉上,刀刃上传出来的丝丝寒意仿佛要透过皮肤将血液冻住,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刀哥丝毫不会怀疑只要自己再有哪怕一丁点的异动,这个阴冷,血腥目光的主人绝对会用这把剔骨刀穿透自己的脖子。

    “刀哥?呵呵,现在你是要接着打呢,还是好好谈谈。谈的话,我就坐下来,咱们边喝边聊,买卖不成仁义在,总能商量个结果出来。若是要打呢,那就让豹子叔陪你们玩玩,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豹子叔是在战场上下来的,可能杀的人多了,受了刺激,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人疯了,杀人可是不犯法的,你可要想好了……”有豹子叔在,安平根本不用考虑自己的后面,任凭刀哥本事通天也难在豹子叔的手上占到便宜。果然,刀哥的身子一动就被豹子叔压制的死死的,一脸的窘样,哪还有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哥威风。

    “刀,刀哥,我想起来了,他是安平,你身后的那个叫豹子,前几年把李大刚的手砍下一只的就是他……”街头混混打架,争的是意气,抢的是财路,站住了气势,分出了高下,也就算完了,可没听说哪个混混跟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这样,跟个职业杀手似的,一把剔骨刀在手,一上来就拼命。等到安平隆重的将豹子叔推介出来,唯一还清醒的小混混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心里一阵的叫苦,顾不得刚才因为退缩而产生的尴尬,急着劝说起刀哥来。

    所谓傻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就是再心狠手辣的人跟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比狠,显然也是不够看的,前几年安平反抗几个小混混的勒索,把这些小混混背后的大哥引了出来,这个叫李大刚的混混在天安区绝对是大哥级的人物,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牛劲,跟还是孩子的安平较上了劲,带着一群小弟浩浩荡荡的堵在了三中门口,声称要剁了安平的一只手。

    最后手是剁了,不过不是安平的,而是李大刚的,所有想要伤害安平的人都被豹子叔当做了生死仇敌,根本不存在任何留手的余地。因此,被豹子叔盯上的李大刚,哪怕小弟再多也挡不住发了疯的豹子叔,众目睽睽之下被豹子叔用一把菜刀砍断了手。更不幸的是,事后清江军分区的首长亲自出面,不但保下了豹子叔,更把李大刚以流氓团伙的罪名送上了法庭,一判就是十五年,直到现在还在高墙电网里忆苦思甜呢。这件事情在清江闹腾了好一阵子,直接的后果就是再唬再楞的混混看到疯子、精神病之类的人都躲着走,都是被豹子叔的狠辣给吓破了胆。

    “误会,误会,安老弟,咱们生意人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价格都好商量。你不也说了吗,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接着谈……”都是道上混的,李大刚因为什么折戟沉沙刀哥可是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像豹子叔这样的狠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够得罪起的,大丈夫能伸能缩,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哪怕就是换来再牛逼的声望又有什么用,车子、票子、房子、女子说不定要便宜哪个龟孙子,这买卖可不划算。

    “你看看,刀哥这话就说对了吗!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和气生财的……”看得出来,刀哥知道跟豹子叔一个疯子讲不出道理来,平息纷争的关键还是得找自己,言辞之中更带着让人无比信服的诚意,这叫什么,这就叫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屈能伸是英雄,就冲着刀哥如此的识实务,安平很看好他。

44、和气生财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命悬一线,哪怕再狠的人也要寻思寻思。但若是这个拿刀的人是个疯子,那你趁早连寻思都别寻思了,所谓的面子,所谓的名声,比不了一条命珍贵。面子没了,名声丢了,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若是命没了,那一切都将无从谈起。事后也不会有人替你觉得可惜,惋惜,认为你性情刚烈,刚烈的可以到跟疯子讲道理。

    很明显刀哥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更知道所谓的面子和名声都是建立在活着的前提下,若是没了命,你就是再有面子,再有名声又有什么用。所以,在明知道事不可违的情况下,刀哥很明智的选择了正确的处理方式,并且给自己找了一个极为充分的理由来抚慰内心的创伤,咱是生意人,赚钱才是咱最终的目的,打打杀杀的很不好,和气才能生财吗!

    “来,豹子叔,你自己吃啊……”从菜盘里一样夹出了一些盛在碗里,摆在了豹子叔的面前,又给豹子叔的酒杯里倒满了酒,细心叮嘱了一番,安平才扭过了头,面带微笑的对上了表情复杂的刀哥。

    华夏人讲究酒桌上谈事,今天的这个场面也不例外,打过了,闹过了,洗洗擦擦之后,刀哥招呼老板摆了一桌席面,小饭馆没什么特色,就是实惠,满满腾腾的一锅杀猪菜在碳火的烤灸下,咕嘟咕嘟的翻着水泡,白花花的肥肉片子堆的冒了尖,香飘四溢,看着都让人感到有食欲。

    “刀哥,你是前辈,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咱们过了手,还能坐在一起喝酒,就是缘份,小弟敬你一杯……”虽说刀哥是道上混的,又以暴力手段欺行霸市,但对天安区果菜批发市场的掌控是不争的事实,安平想要发展反季节蔬菜,想要形成产业规模,早晚要面临市场销售的问题,刀哥所掌控的批发市场,无异会给安平提供意想不到的便利,这也是安平肯坐下来接着谈的主要原因。

    至于刀哥是黑是白,是好是坏,跟安平没有直接关系,咱发展的是反季节蔬菜,卖的是技术和产品,图的是富民增收。这买菜的人是天朝贵胄,还是贩夫走卒,跟安平没关系。总不能一个杀人犯到菜贩手中买了菜,这菜贩就得连坐获刑的吧。何况,安平也曾了解过,清江市所属的五个区和八个县市,哪一个果菜批发市场,哪一个生猪屠宰市场,哪一个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产业链条,都有一批势力的利益纠缠在其中,所谓的菜行,肉行,车行,打之不尽,除之不绝。所以,安平想要在清江这片土地上销售反季节蔬菜,少不了要跟刀哥这类人打交道。

    “嗯,安兄弟是个场面人,这杯酒我喝了,请……”换了谁被人用刀逼着带着坐下来谈判,心里都会不舒服。哪怕刀哥明知道豹子叔是一个没道理可讲的疯子,这股气也一时半会顺不过来。所以,刀哥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等着安平开口谈价,哪怕安平是狮子大开口也认了,谁让自己没打听清楚就冒然动手呢,含含糊糊的把这场面应付过去,权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走了背点。只是,安平绝口不提蔬菜的问题,反倒摆开了架式,态度诚恳的给自己敬起了酒,这让刀哥感觉舒服了不少。

    “这几位哥哥,刚才我头脑一热就犯了浑,动起手来也没个轻重,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权当给几位哥哥赔礼了……”和刀哥碰了一杯以后,安平又倒满了酒,冲着刚刚被自己狠虐了一番的三个小混混赔起了礼。不是安平占了便宜在卖乖,实在是安平看到这三位的样子太过凄惨,一个眼角肿起了老高,一个鼻子里堵着手纸,一个翻开了个道口子,若不表示一下,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不敢当,不敢当……”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李大刚都被豹子叔砍掉了手,刀哥都被逼着坐下来谈判,这几个被安平归拢的凄惨的小混混心里就是再不服,也知道眼下绝不会他们能耍性格的时候,一个个俱是欠着身子接了安平的敬酒,言语中很是恭敬。

    “安老弟,你那两个棚子里的菜,打算要个什么价……”如果说安平给自己敬酒,刀哥还能端住架子,那安平给自己几个小弟赔礼并先干为敬,就让刀哥的面色为之一正,实在没想到安平小小的年纪,做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两杯酒下去,不但将自己几个抬高了起来,更将之前的过节彻底揭了过去。若是自己再记仇,更翻后帐,那可就是坏了规矩。

    虽然并没有哪位有绝对威望的江湖大哥对这些所谓的道上规矩罗列出明确的条款章节,但包括刀哥在内,久在江湖打拼的人都知道,每个出来混的人心里都有一本帐,坏了规矩的事情都在帐上记的清清楚楚,既使并不会有谁因为你坏了一条规矩就来找你拒理力争,或是明正典刑,但大家几乎都知道,规矩坏的越多死的就越早,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安平用两杯酒,就把自己和几个小弟的嘴堵的严严实实,有这样的头脑和手段,若是出来混社会的话,估计用不了几年,清江必然有安平一号。

    “哎哟,刀哥,这你可难为我了,别看我把这个大棚鼓弄出来了,但这些菜值什么价钱,我可真不清楚。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儿,今天碰上刀哥你了,你又是天安区果菜行业的龙头,你可得给小弟指点迷津,来来,我再敬你一个……”都说冬天大雪封门,运输困难,蔬菜的价格高的出奇,但具体有多高,安平还真不清楚。以前安平一边上学,一边勤工俭学,起早贪黑的当小工,做家教,辛辛苦苦赚的生活费,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哪舍得在大冬天里买青菜。所以,安平此时向刀哥敬酒倒有真心请教的意思。

    “哼哼,老弟,你也别再跟我装糊涂了,从关内长途贩运的蔬菜,进了天安区果菜市场落地就加价百分之十。今天咱们就算不打不相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落地什么价,我就给你什么价,但你这菜必须只卖给我一人……”福利院的两个大棚,总共不过一亩几分地,产量突破天去也不过几千斤蔬菜而已,还比不上长途货运来的一车货。可就是这么几千斤菜,若是不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自行流入了天安区市场,很可能就要把整个市场秩序都搅乱了。

    为了掌控住天安区的果菜批发市场,刀哥折进去了多少小弟,又花费了多少血汗钱去打点各路关系,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威信,若是让安平这几千斤蔬菜乱了整个天安区的市场价格,那些长途菜贩子不得炸了庙?你刀哥昧着良心落地加价,却又不能保证蔬菜市场的统一价格,人家菜贩子的利益谁来保证,人家又凭什么信服你,又凭什么让你落地加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刀哥在听说福利院里起了两个大棚,才急冲冲地跑来清场包园。

    “落地加价就是外地蔬菜进了果菜市场,五块钱的黄瓜加五毛以后批发给本地菜贩,形成统一的进货价格,至于菜贩卖多少钱一斤,则跟我们没关系了。刀哥给你落地前的价格包园,已经很公道了,毕竟我们也有经费开支,还要处理一些社会关系,再高的话,我们也难做……”唯一头脸完好的小混混看到安平一脸诧异,知道安平并不了解果菜市场中存在的道道,冲着刀哥一点头之后,详细地给安平解释了起来,言语中极为婉转的把刀哥未曾说出来的警告表述了出来。

    “哦,是这么回事啊,明白了。那个刀哥,我在隆兴镇还有一个大棚,不到一亩地,也交给刀哥了,你不会拒绝吧……”凡事都有规矩,这个道理安平明白,总不能为了自己就断了刀哥的活路不是,所以,能拿到跟远途菜货运同等价格的待遇远远超过了安平的预期。这一事不烦二主儿,胜子家的大棚也一遭走了,倒省了四处奔波了。

    “不到一亩?行,我也包了……”虽说心里不太愿意被安平牵着鼻子走,但好在一亩地,两亩地的产出,对于刀哥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眼下形势比人强,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刀哥觉得跟一个疯子犯不上动真火。

    “另外……”安平乐了,这个刀哥倒是光棍,对自己的要求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就应了下来,有那么几分大哥的气概。单凭这一点,若是一味的占人便宜,倒显得自己太小器了。所谓利益均沾,只想着占便宜的买卖可是长久不了的,安平心思一动,就想着要给刀哥做出些退步。只是这句话还没出口呢,就被刀哥阴沉地声音打断了:“小子,你不要太过份……”。

45、交浅言深

    安平是个孤儿,从小吃百家米长大,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活的坚辛与不易。也正是有着这种明心见性的感悟,使得安平在为人处世上始终坚持着做人要厚道的原则。就拿刀哥垄断果菜批发市场这件事来说,看似手段恶劣,霸道专横,但刀哥脸上的刀疤和面对豹子叔的尖刀时所表现出的胆量,无不证明他在风光的背后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坚辛和苦楚。

    所谓合作共盈,合作和共盈是相辅相承的两个词,撇开了哪一边,这买卖都是长久不了的。哪怕刀哥在豹子叔的尖刀逼迫下,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也不能代表他会就此一直屈服下去,一旦有了翻身的机会,势必会再度翻脸无情。所以,单纯的占便宜,不是长久之计,只有以合作为前提,以共盈为目的,用共同的需要将彼此的关系进行定位,用利益将彼此的关系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这才是安平所期望的结局。

    “小子,你不要太过份……”只是,安平的这份心意似乎并没有得到刀哥的认可,反倒认为安平贪得无厌,不等安平把话说完脸色就沉了下来,言语中充了不愤。大哥就是大哥,特别是当着几个小弟的面前,刀哥也是要脸的,哪怕迫于豹子叔的压力,也不足以让他把自己的脸彻底踩在脚下。而对于安平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条件,已然让他内心中的骄傲处在了崩溃的临界点。

    “呵呵,刀哥,你看这事闹的,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容易,便宜都让我占了,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就想把这蔬菜的运费给你让出来……”安平的脸上尴尬的一笑,忽闪忽闪着眼晴,用一副极为卖荫的表情望向刀哥,随即展露出一个颇为委屈的苦笑。

    “不过一两亩地,千把八块的运费,用不着……”刀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实在没想到安平真是个人物,居然还能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可是误会安平的好心了。不过,话说回去了,想要再收回来,可是打脸的事情,为了几个运费实在不值得自己再丢一次人,刀哥最终还是咬着牙把话说死了。脑袋里剩下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结束这丢人现眼的谈判。

    “呵呵,一两亩地也就算了,但十亩百亩,千亩万亩呢,聚沙成塔,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是刀哥家大业大,也没理由将到手的利益推出去……”明明知道错了,却为了不知所谓的面子拉不下来脸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刀哥这种人。事已至此,安平若是再斤斤计较下去,只能把事情搞的越乱,索性一针见血的把话说开了。

    “千亩万亩?安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平的话太过震憾,使得一门心思要结束谈判的刀哥也不得不为之面色一正,满脸诧异的盯着安平,似乎要从安平的脸上搜索出答案来,一颗早已不耐烦的心不觉地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刀哥心里很清楚,出来混图的什么,不就是一个钱吗,有了钱才能有地位,有威望,才能整日里歌舞升,灯红酒绿,没有人愿意跟钱过不去,为了钱别说打脸,就是不要脸又能怎么样?透过安平的话里,刀哥敏锐的捕捉到安平的话里有话,似乎有一座金山般的巨额利润就摆在自己的眼前,唾手可得,这若是轻易放过了,刀哥觉得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刀哥,我在隆兴镇政府主持农业办的工作,隆兴镇将在未来几年里着重发展反季节蔬菜,而这两个蔬菜大棚就是我带着村民搞出来的示范点,春节前后还有会一批大棚搭建起来,在我的规划中用三年的时间将隆兴镇打造成清江反季节蔬菜种植基地,这个销路问题我打算让给刀哥的果菜批发市场,合作要共盈,利润要共享,总不能让刀哥吃亏……”安平的性子烈,一股劲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眼看着蔬菜大棚的试验取得了成功,更加坚定了安平发展反季节蔬菜的决心,一门心思的想要再次说动白娅茹支持自己。眼下把那些不见踪影的蔬菜大棚先拿出来忽悠一下刀哥,先把刀哥捆上自己的战车,从而把销售问题先行解决了,绝对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没想到,老弟居然是官面上的人,失敬失敬……”民不与官斗,黑不与白斗,哪怕安平只是隆兴镇的一个小兵,就凭安平所表现出来的气度,迟早不是池中之物,这样的人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深知其中道理的刀哥一扫之前的羞愤,客气的恭起了手,算是给自己之前的武断找了个台阶下。只是话说出去了,再想收回来,又觉得拉不下来脸,最终眼巴巴的看着安平,满脸尽是期望。

    “呵呵,我就是小兵一个,当不得刀哥客气。不过发展反季节蔬菜可不是跟刀哥开玩笑,明年这个时候,隆兴镇至少会发展出一千亩温室大棚来,稍候几年将成几何状增长,就是不知道这个量刀哥能不能吃的下去……”透过刀哥的表情,安平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刀哥对自己的话上了心,想想也是没有谁会跟钱过意不去,如果隆兴镇的种植基地发展起来,无疑就是一个会下蛋的金鸡,而抢得了先手的刀哥就是那个捡金蛋的人,其中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不过,金蛋有了,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下去的,刀哥能不能撑住场面,守得住利益,也是安平需要考虑的问题。

    “哼哼,安老弟,你是官面上的人,官面上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别看咱们就是一个社会混子,守着果菜市场过活,但凡事都有规矩,我能管理着果菜市场,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咱的背后也有官面上的人支持,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安平的怀疑让刀哥十分的不愤,能将园菜市场收入手中,并发展到如今的成绩,刀哥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背后有大人物支持,每年三节六礼,打点的面面俱到,更重要的是刀哥做事有分寸,懂得细水长流,基本上不对菜贩做杀鸡取卵的事情,更不会少了任何一份干股的利润,这才得到了背后大人物的认可,稳稳的坐住了身子。所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有这点能量,刀哥也没必要再跟安平去磨牙。

    “刀哥有自信就好,大家一起发财。不过,我看刀哥你是敞亮人,有句话我得提醒刀哥,财帛动人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情不是你认为稳妥了就高枕无忧了,那是因为利益并没积累到一定高度,你若想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就要做出万全的准备,从目前为止,咱们国家的法律并不是很健全,弹性也大,人治和法治的界限很模乎,若是没有一个合法的前提做保护,早晚有折戟沉沙的一天。呵呵,交浅言深,哪说哪了,刀哥别介意小弟多嘴……”安平知道,像刀哥这种守着果菜市场,欺行霸市的存在,就是某些人物的敛财机器,安安稳稳的不出事一切都好说,可若是出了问题,最先向他动手的就该是他身后的背景了,弃车保帅,避免引火烧身的例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各地轮番上演,冤死的人多了去了。

    若是不打算与刀哥进行合作,那他是死是活跟安平没一毛钱的关系,安平还恨不得将刀哥这种菜霸,肉霸绳之于法,替清江人民的菜篮子降价做点贡献。可眼下安平需要借助刀哥的市场销售环节,把隆兴镇的反季节蔬菜产业发展起来,自然不想看到搭建起来渠道毁之一旦,稍稍的提点他几句,也算是给他提个醒。若是刀哥有心,未雨稠谋的多做些准备,也好过未来被人当做弃子专政了。若是刀哥大大咧咧的不当回事,那该死的人谁也拦不住,全看他的造化就是了。

    “老弟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哥哥我受教了,嗯!谢谢……”细细品味着安平的话,刀哥低头沉默不语,好一会才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安平,发自内心的吐出了一声谢谢,显然安平的话给他带去了极大的触动,那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再次充斥于胸间。

    “长江后浪推前浪,安平小小年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处处抢占先机,牵着我的鼻子走,多亏了安平是官面上的人物,若是让他混了黑道,哪还有咱们的活路啊……”来时气势冲冲,针锋相对,走时勾肩搭背,酒满肚圆,安平和刀哥两个头碰头,肩抵肩的在饭馆门前四手相握,寒喧不已,依依不舍的神情有如两个多年相交的老友。及至刀哥坐上了车,仍带着几分留恋的回头向安平观望挥手,心中感慨万千,一种惺惺相惜的的感触油然而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855/ 第一时间欣赏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作者:红运关头所写的《权色冲天》为转载作品,权色冲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权色冲天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权色冲天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权色冲天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权色冲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色冲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色冲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