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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余波

    安平很想学习一下熊克贤和白娅茹是如何你来我往,大义凛然的将补贴款进行刮分的,更想第一时间知道这本该属于隆兴镇人民的补贴款在最后到底还能剩下多少。但是很不幸,三个人召开的小会议在进行到实质阶段的时候,安平居然被扫地出门了,白娅茹一句小安你先出去的话,让安平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身份地位还没有资格去跟领导商谈机密,哪怕旁听都不行。

    安平不知道自己的待遇是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典范,但有一点安平的心里很清楚,白娅茹并没有真正地把自己当做引为助力的心腹,至少在现阶段自己还没完全得到她的相信和倚重,否则提出让自己出去的话绝不会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而且,在会议最关键阶段被扫地出门,让安平有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哪怕明知道事后熊克贤、白娅茹会论功行赏,会抛出块肉渣子来堵住自己的嘴,这心中仍然有很强烈地不甘。

    “小安,准备一下,跟我去县里……”在办公室等了足有半个小时,白娅茹才打来电话,声音很平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窃喜,安平知道,分配结束了,白娅茹对熊克贤分给属于她的一份基本上满意,党政班子的和谐在这次分配中得到了良好地体现。

    “好的,我在楼下等你……”没有废话,简单的一句答复后,安平就挂断了电话。残酷的现实让安平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甚至连提都不能提,一切只能窝在心里。想要解除心中的不甘和失落,就得继续努力,积攒更多的资格去掌握足够的话语权,努力挤进那个属于领导范畴的小圈子。

    “小安啊!这次你立了大功,我和熊书记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等补贴款一到位,你农业办主任的位子就算坐牢了,在这一点上,我和熊书记的观点是一致的。你还年轻,不要有情绪,好好努力,下一步你要敢于承担重任,把这个产业基地抓起来,干出成绩来,前途差不了……”坐到了车里,一路飞驰,呼呼的寒风在耳边此起彼伏,安平的沉默,使得白娅茹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有些低落,若有所指的跟安平套起话来,不知道是为了刻意的回避什么,居然满嘴的打起了官腔。

    “谢谢白镇长,我会努力做好领导交给我的每一项工作。只是真正想把镇兴镇的蔬菜产业搞起来,可不太容易,各个村的实际情况都存在差别,想要一刀切的话,就可有些教条了。镇长,我是这么想的,镇里能不能抽出人手来,集中搞下产业发展方面的调研,把每个村的情况摸准,摸透,摸实……”很明显,白娅茹能拉下脸来说出一句勉励的话,已经到了底线,想要再从她身上捞些好处显然是不现实的。既然没有了可能,那就趁早断了念头。只是,这事情还有那么一点余威,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有些可惜,正好可以借着白娅茹的脚将胡秘书那个小人踩下去,愚蠢的人就该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你这话有道理,我和熊书记的意思是将这笔补贴款主要用在东街村和西街村,先搭起产业发展的龙头来,做好样板供其他村观摩和学习。各个村的条件大不相同,有好有坏,参差不齐,摸摸家底为下一步的全面铺开做好准备很有必要。这样吧,这产业发展最终还要靠你来具体落实,回头你拿出一个调研方案来,至于人手吗……”别有意味的看到了一眼安平,想要从安平那**光帅气的面容下找出他所掩盖的心机,白娅茹有些不敢相信安平一再坚持搞蔬菜发展基地,又以一己之力促成补贴款的申请,居然没有一点伸手的意思?连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怎么发展落实,这个年轻人是不通人情,还是就这么淡薄名利呢?

    只是,很可惜,安平的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丝毫不回避白娅茹灼灼的目光,这让白娅茹有些摸不准安平内心中的想法,最终诧异的心思平复了下来,将安平的表现归结为刚刚走出校门,尚处在满腔热枕,激进昂扬,充满斗志的阶段,或许碰了几次壁,受过几次挫折之后,充满棱角的安平就会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棱角也就会一点一点的磨平,最终泯于众人,归于平凡。而作为自己来说,所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好他现阶段的昂扬斗志,为自己仕途的根基不断地添砖加瓦。

    “镇长,我是这么想的,要摸准各村的实际情况,并情况不了解,不熟悉可不行,而且调研的针对性更要突出,这项工作能不能让党政办抓起来,最好罗主任亲自领衔……”罗玉进是党政办主任,隆兴镇的一枝笔,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熊克贤和白娅茹,其中还以熊克贤为主,平时都离不开手,想要把他抽出来下村搞调研,做这种耗时耗力的事情,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是因为不可能,安平才要提,而且大提特提,为的就是让白娅茹一口否决,那么作为党政办的秘书,胡承先就会在白娅茹的思路中被锁定,想跑都跑不了了。

    “呵呵,你想的倒挺美,罗主任这个党政办主任,可是镇里承上启下的一条纽带,别说熊书记撒不开手,就是熊书记同意了,我也不能同意,抓产业发展是重点工作,可不能因为重点工作就把镇里的其他工作都搁置下来,一大摊子乱事,杂事,没个主持的人可不行……”狠狠地白了一眼安平,若不知道安平的出发点是为了工作,白娅茹都认为安平是别有用心,想都不想的就把这个给提议否决了。

    不说罗玉进同意不同意,就是自己这个镇长好不容易才把镇里的各项工作抓在手中,这个时候让罗玉进抽手出来,不就等于把政府中的大小事务送到党务副镇长吕大龙的手中吗?送出去容易,收回来难,等到罗玉进再回来,保证整个政府工作有一大半要被吕大龙抓在手中,不说把自己架空了,也好不到哪去。所以,这提议是想都别想。

    “哎呀,镇长大人,我一个人又要抓技术,又要搞推广,还要发补贴的,这混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啊。得了,这话我说到了,怎么做还是你决策吧,我也不多嘴了……”安平微微一笑,故做姿态的叫起苦来,以小卖小的故意耍起小脾气。成功的把白娅茹的思路圈进了党政办,那胡秘书算是送出去了,不管成不成,这话已经说到了位,再说多了闹不好会引起白娅茹的注意,留下了背后搞阴谋,搞小动作的印象可不好了。

    “行了,行了,别在哪卖乖耍活宝了,知道你的困难,不能把担子都压在你身上。摸清家底,摸清情况,没个思路可不行。罗主任是抽不出来,那就让胡秘书去吧,年轻人辛苦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安平的胡闹惹得白娅茹哭笑不得,虽然记得安平的好,也想着给安平加加担子,但也怕一下子把安平的小肩膀给压跨了。眨着眼晴想了想,党政办就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同志,明显不适合东跑西跑的搞调研,那剩下的就是一个胡秘书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用,那还什么时候用。

    “也行,胡秘书的材料写的也很扎实,慢功出细活,只要能沉下心去,磨上一两个月,估计也能调研个差不多……”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提胡秘书一句,但在不声不响之间就把这个小人拖下了水,安平的心中有了一些小得意,在赞叹白娅茹配合到位的同时,不由地想着下一步怎么让胡秘书折在调研中,一两月的时间,足够自己腾出手来把他玩残,玩死了。

    今天熊克贤和白娅茹风轻云的就把自己踢出了局,给安平上了生动的一课。安平在心思郁闷中百思不得其解。及至临上车的那一刻才算是想明白了,人在官场中混,遍地都是坑,上面领导打压,中间同事排挤,下面下属蠢蠢欲动,一切都要以实力为尊。没实力那你就得蛰伏起来,看到谁都得摇尾乞怜,领导给,那就是赏,领导不给,你不能有任何不满和劳骚,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在这样的一个旋涡中混,根本不能有任何心软的地方,阴险也好,毒辣也好,哪怕就是下九流的招数,该用就得用,该耍手段就得耍,时刻牢记结交好上面,防住中间,踩住下面,在保全自身的安全的前提下,踩着别人上位,这才是打拼官场不可或缺的品质。

    就像胡秘书,典型地道的一个小人,还没分清形势呢,就跑出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是他太急吗?不是,晚了就论不到他出头了,同样也是这个道理。但不管怎么说,胡秘书行事之卑劣,人品之不堪,已然危及了自己的安全。所以,无论是为了保全自己,还是要警告他人,对这样的小人都必须大踩特踩,彻底踩死,踩的永世不得翻身。否则,无论什么宏伟大志,都只是镜花水月。

62、事成

    “马主任,你好,感谢马主任和农业开发办对隆兴镇的关爱和支持,镇党委特委托我来向马主任汇报下工作……”马主任长的很丑,五短的身材,圆圆的身子,一张硕大的脸上不知是分泌过剩还是怎么的,大坑套着小坑,有如月球的环形山一般,小眼晴,大嘴巴,一笑起来眼晴都要挤到了一起成了一条缝,握着如此长相人的手,白娅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脸上却不敢有一丁点以貌取人的意思,从一进屋就保持着和煦的微笑。

    “不敢当,不敢当,为基层部门搞好服务就是农业开发办的工作,还请白镇长多多批评指教才是……”可能是面对白娅茹这个大美女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也可能是有自知之明,怕自己恶心到了白娅茹,马鹏飞的手与白娅茹一触即松,嘴上很谦虚,但细细品一品,都是一些飘乎不定的官话和套话,没有一句跟隆兴镇温室蔬菜补贴款能搭上边的。

    “马主任,今年我们隆兴镇把发展温室反季节蔬菜确定为主导发展思路,初一尝试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你看这是我们镇农民种植的袖珍小西瓜,我给你带来几个,薄皮黄瓤,又甜又沙,你尝尝鲜……”很明显,白娅茹没有东拉西扯这方面的经验,也找不出和马鹏飞之间的共同话题,讪讪的笑着,神色有些尴尬。安平一看这架式,暗呼要糟,白娅茹心骄气傲,拉不下来脸求人,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当下安平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抓到个机会把话插了进来。

    翠绿的小西瓜是安平心血来潮,抱着试一试的情况下的结果,在于婶子精心伺弄下成活了四颗苗,结了十几个,切开之后,薄皮黄瓤,汁水淋漓,甘甜爽口。在白娅茹提起到县里拜会马鹏飞需要购买些礼物的时候,安平就想到了这几个小西瓜。送礼也是有讲究的,马鹏飞掌管着全县的农业开发资金,每天围在他身边上下打转的基层领导不知凡几,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又什么见不到,隆兴镇在资金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想要打动马鹏飞的心除了推阵出新,鼓捣出点新鲜玩意以外,还真没什么优势。

    而且,马鹏飞有审批产业开发不假,心贪收回扣也不假,但也是要出成绩的,若是将大把大把的资金扔下去,全都都被挤占挪用,看不到一丁点的成果,他的位子也坐不牢固。所以,在寒冷的冬天里把几个小西瓜当成礼品,既能展现隆兴镇发展反季节蔬菜的优异成果,显得珍贵庄重,又能迎合马鹏飞的踏实工作的心理。因此,安平这么一提,立刻得到了白娅茹的同意。

    “哦,是吗?嗬!这小西瓜翠莹莹的,长的可喜庆。你就是安平吧,红佳跟我提过你,说你们是同学,还是好朋友,小伙子不错,长的精神,又会来事……”看了一眼箱子中的小西瓜,马鹏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地笑容,自然知道隆兴镇为取悦自己下了不少功夫。不过,对安平的兴趣明显超过这几个西瓜,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倒有几分相姑爷的意思,眯缝的眼晴看的安平都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马主任有眼光,小安可是我们镇优秀的年轻干部,发展反季节蔬菜就是在小安的主持下搞起来的,熊书记最欣赏踏实肯干的年轻人,正准备要打破常规,任命安平为镇农业办的主任呢,以后你可要多多关心小安的成长……”补贴是安平拉回来的,这会儿马鹏飞又提到了安平的同学,想来也不会是简单的关系,白娅茹再笨也知道这会该给安平戴戴高帽子,说点好话也不花钱,还能显示自己对安平的重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应该的,应该的,现在可不比从前了,物质条件提高了,小孩子都成了家里的宝贝疙瘩,很少有像小安这样有思想,有干劲,敢想敢干的了,就冲着这个反季节蔬菜,我们也得全力支持不是……”似乎有了安平的一句话,马鹏飞和白娅茹之间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了,三绕两绕就随着白娅茹的思路绕到了隆兴镇的反季节蔬菜上,气氛在刹那间缓和了起来。

    “白镇长,马主任,你们先谈工作,还有一些蔬菜,我给办里的领导们分发一下,东西不值什么钱,都是我们自己种的,代表着我们隆兴镇的一片心意……”眼看着白娅茹和马鹏飞之间有了共通之处,安平知道自己必须得抓紧时间退出去,好方便白娅茹将回扣奉上,这种权钱交易事从机密,都是一对一私下里进行的,自己再呆下去可就有些碍眼了。

    本来按照规矩,回扣都是在资金拔付到位后返点,但熊克贤对这笔补贴和马鹏飞十分重视,唯恐迟则生变,索性督促白娅茹将镇里准备在年末发放的奖金福利先垫上,为的就是早一天把这事情敲定。至于奖金福利什么的都是小事,只要有了钱,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一二把手达成了一致,谁又敢多说一句废话。

    “去吧,请同志们多提宝贵意见,回去以后认真总结,逐步提高……”白娅茹淡淡地点了点头,心里对安平是称赞不已。若是一般人,搭上了马鹏飞的线,怕是早就跟一张牛皮糖似的粘上来了,唯恐领导忘了他的功劳。可看安平,虽然年轻,倒有眼色,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在隆兴镇和马鹏飞之间明明是很重要的一根线,却能够在关键时刻将自己摘出来。晓大体,识进退的,一点不给领导添堵添麻烦,单单这副风轻云淡的心态就值得领导高看一眼。

    “是,是,我一定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悄悄地向白娅茹使了个眼色,两根手指似是有心似是无意的捻了几下,一切都在不言中。安平知道,若是自己见好不收,死乞白咧的懒着不走,当着马鹏飞的面,白娅茹也不会赶自己走,但心里难免会对自己有一种自恃功高,挟功自重的不舒服感觉,之前自己反做出来的努力不说都白费了,至少也要打些折扣。

    但这话反过来说,事情谈好,给领导之间搭上了线之后就抽身而退,功绩自在人心,而且故作大度的坦然,还会给白娅茹一种做了好事不说,不和领导抢风头的感受,只要白娅茹不是那种手黑心贪的白眼狼,必然会产生一种对自己暗暗感激的想法。这好印像都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只要用心,在日积月累之下,不难在白娅茹的心中占据重要位置。从白娅茹眼角所闪现的淡淡笑意,安平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然得到了验证。

    “镇长,怎么样?还顺利不……”农业开发办总共不过四个人,分发一些新鲜蔬菜不过用了五分钟,安平很快就回到了车里,一边和司机李师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等着白娅茹从里面出来。农业开发办的线搭上了,相关的工作也做到位了,只要白娅茹不是笨到家了,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果然不过十多分钟,白娅茹就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已然证明了事情很顺利。

    办事拿钱,拿钱办事,官场中有着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像隆兴镇这样,拔付款还没到位就先把回扣送上来的,不说绝无仅有,却也说不上很多,这不仅代表了隆兴镇对这份补贴款的势在必得,更多的是代表了熊克贤和白娅茹想要与马鹏飞建立一种长期合作的友好关系。换名话说就是打算和马鹏飞将立项补贴收回扣这一系列的程序继续延伸下去,在为马鹏飞开辟收取回扣渠道的同时,也为改善隆兴镇的财政状况和发展方向奠定基础。

    当然了,这种长期合作关系一建立,安平的作用无疑就要淡化下来,毕竟从公对公来说,那是正常履行的程序,而从私对私来说,则就是摆不上台面的秘密了。哪怕是通过安平成功的牵了线,搭了桥,那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无论马鹏飞,还是隆兴镇的领导都会刻意淡化安平。好在安平的心思通透,也懂得凡事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一次能把补贴款申请来,坐实了农业办主任的位子,并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顺便踩踩小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凡事徐而图之,持续努力,总有自己当家作主的一天。

    “还好,马主任对咱们镇里的发展很关心,很支持。还提出年后要到镇里搞个调研,从而使农业开发办的工作更贴近基层。小安,这一次你的功劳不浅。还有今天你就别回去了,你那个同学,帮了咱们不少忙,你得请人吃吃饭,可不能让人家说咱隆兴镇不讲情谊……”看得出来,白娅茹的心情很好,更用实际行动对安平的工作表示了认可,塞到安平手中的信封份量十足,远远超过了应该分给李红佳的百分之二,安平知道白娅茹这是要拿钱收自己的心。

63、市场经济了

    “红佳,这次可多亏了你,我们领导一再要求我要好好感谢你,我还想着要跟你到大饭店蹭顿好吃的呢,今天到这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在李红佳的坚持下,安平将表示感谢的饭局最终还是定在了上次来过的江南风味小饭馆,薄酒素菜,透着几分的寒酸,这让安平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里挺好的,又便宜,又实惠,到大饭店去,少说也得花上一百多,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咱俩都是普通小职员,收入有限,没必要那么奢侈了……”对于安平的客套,李红佳浑不在意,一边替安平倒着茶水,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安平,优雅的动作中透着一种生涩和沉闷。

    “可不能这么说,基层工作不好干,若没有你帮忙,隆兴镇的补贴款可是没影的事,你的帮忙可是给老百姓带去了实惠,就冲这一点,我也得好好感谢你。这是上次说好的百分之二,你点一点,以后说不得还要请你帮忙呢……”饭局选的这家小店,闲聊间又说着收入,奢侈之类的话题,安平再笨也能猜到赵红佳是不想在这吃吃喝喝上表现出与自己太近的关系。这是一个小女人,心思细腻,心里放不下那百分之二的回扣,这嘴上不说,却处处拿话点醒自己。

    “不用了,不用了,还信不过你吗?本来这钱我是不好要的,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但你也知道,这都市场经济了,求人办事要欠人情的,平时还好说,逢年过节的,总要走动一下,我这一个月的工资才三百多,经济条件可真不允许……”虽说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但手里一抓到安平递过来的信封,李红佳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手上甚至有了一些犹豫,极力地想要向安平表达出内心的想法,掩饰这种不太仗意的举动,显然她也是初次从中拼缝收好处。

    “理解,理解,你能帮我忙,我就很感激了,要不然我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呢。再说了,你付出了你的人际关系,这人情也是在不断消耗的,最终促成了隆兴镇的产业基础,收取些报酬也算得上是各取所需,按劳分配,事先都定好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安平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展示出对李红佳的理解和鼓励。心里却在不停地品味着她这番话中的深层意味。

    李红佳的话看似是推辞,是客套,但细细品味却又饱涵着道理。虽然直到现在安平都没有搞明白李红佳和马鹏飞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正如她所说的,这人情就像银行的活期存折一般越取越少,哪怕再深厚的感情也禁不起只出不进,那早晚都有消耗光的一天。可以说,李红佳用她的行动给安平上了生动的一堂人情课,这让安平对同学、对朋友、对人情的理解有了更直观,更深入的认识。

    正事办完了,这饭吃起来也似乎轻松了不少,看得出来收到钱的李红佳心情很不错,和安平的闲聊再没有了上次的拘束。而安平则用他特有的幽默诙谐,时而拿自己当笑料,时而挑李红佳的语病借题发挥,逗弄的李红佳那张精致的脸蛋或嗔或娇,把女人的温柔大方,娇柔妩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午休要结束了,李红佳才在意犹未尽中匆匆忙忙的跑去上班,临走时给安平留下了一个星期内会督促马鹏飞把补贴款拔付到帐的承诺,这让安平诧异不已,李红佳居然该给出如此的承诺,显然是能够左右马鹏飞的想法和工作,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李红佳和马鹏飞的关系,她这条线还真不能断了,再有跑不通的项目,说不得还得把她这尊大神搬出来。

    不过,李红佳对金钱的渴望与执着也让安平对自己目前的现状有了一个新的比较。如今实行市场经济了,人们的思想观念都逐渐开始向钱看齐了。从熊克贤在听到自己拉来补贴的一刹那就改变了即定的思路,将党委会彻底推翻;从补贴款还没到位,熊克贤和白娅茹就忙着对钱款进行分配,无不说明这无论是大到一个地区的发展,还是小到个人的进步,都与金钱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在隆兴镇的领导班子碰撞中得到了有效验证。但不幸的是以金钱为单位的经济基础对于自己来说,恰恰是最欠缺的。

    安平很清楚,自己是孤儿出身,靠老院长含辛茹苦拉扯长大,靠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参加工作半年,既使算上种植反季蔬菜的分红,存款也不过几千元,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经济基础。在这个金钱对体制中人越来越重要的时期,这点存款显然是不够看的。拿不出钱来拉关系,走门路,那么哪怕自己工作的再出色,等待自己的也将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光跑不送,平级调动一个怪圈,这可不符合安平的理想和抱负。

    因此,想要在体制中走的更高更远,在仕途上混得春风得意,风生水起,必须得搭建起自己的经济基础来。只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在家庭上说是一个孤儿,在工作上说就是一个小兵,既没有权,又没势,也没有硬扎的关系可以走,这个钱又该从哪里来,经济基础又该如何搭建起来,这个课题有些大,安平感到有些头疼。

    “平儿,安平,吃饭了,你这是怎么了,打回来就闷声不语的?嗯,是不是有对象了,快跟姐说说……”回到了福利院,安平窝在了房间里沉思了一下午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就该是一辈子受穷的命,这心情十分的沮丧,窝在床上胡思乱想,整个人都提不起一点精神来,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惹来了春红姐的怪叫连连。

    “春红姐,就瞎说,我过年刚二十,才多大啊就找对象?这不工作上有点困难,总想不出解决办法来,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了。吃饭了是不,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有肉没,我和豹子叔喝点酒……”春红姐的观念有些传统,秉乘着男大当婚,女大打嫁的原则,自打安平一毕业,就把安平的婚姻大事纳入了日程,时不时的张罗着要给安平介绍对象,都是她在街道纸箱厂职工的家属,这让安平时常莫名其妙,好像自己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春红姐这么急,是不是怕自己娶不上媳妇呢。

    “岁数不大,就知道喝酒,早晚有一天得喝成大酒鬼。快起来,吃饭,昨天果菜市场的刀哥送来了半拉猪,说是慰问孤寡老人,够你吃出正月去……”春红姐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自己的这个弟弟是越来越能耐了,整个蔬菜大棚,不但有钱赚,还让街头一霸的刀哥找着由头来送礼,这相对象的标准是不是也该提高一些呢。

    “刀哥?呵呵,他倒能整事……”自打知道隆兴镇要把蔬菜作为主导产业来发展,眼见的利润摆到了眼前,刀哥开始对安平更上心了,时不时地想着交好安平,图的无非就是将隆兴镇的蔬菜产业基地垄断下来。这个人有头脑,不注重蝇头小利,更注重地是长远的发展,倒是个值得长期合作的伙伴。

    “平儿,还有个事啊,你姐夫他们厂正在改制,要集资认股,交不上钱的就要下岗,这卖菜的钱,我想先……”一提起钱,这话没出口呢,春红姐的脸先红了。蔬菜大棚的效益不错,毛收入过了万,按照春红姐的想法,这钱都是安平投入的,大头也该归安平。只是,家里紧着用钱,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不说帮衬着安平,反倒向安平借钱,实在是张不开嘴。

    “春红姐,你别听我瞎说,什么分红,什么一半了,都是闹着玩的,要不是你又怕赔了,又怕受灾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也不能这么说。再说了,若是你什么事都这么算,那你从小把我带大,我得给你多少钱呢。姐,咱俩别分远近好不?……”福利院的大棚虽说是安平的投的资,但就是给春红姐张罗起来的,安平说什么分红之类的,不过是安春红姐的心,这会儿春红姐急着用钱,倒省了安平不少事。

    “姐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眼瞅着一天一天的长大了,以后还得成家娶媳妇呢,姐不能帮你,也不能拉你的后腿啊。唉,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饭碗说砸就砸了,我们纸箱厂是彻底完了,这又轮到你姐夫他们的厂子了,这上班挣不到钱,还得拿钱出去集资……”世道说变就变了,春红姐看不明白了,不是说实行市场经济了,社会就繁荣了吗?可这好好的厂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就黄了呢,这么多的工人下了岗,没有了工作的地方,大家又吃什么,喝什么呢?

64、借鸡生蛋

    “姐,你们纸箱厂不说是要上机器,上设备,恢复生产吗?这才个把月的时间,怎么说倒闭就倒闭了呢……”市场经济了,指令性计划上升到宏观调控层次,一切生产经营活动都围绕着市场供需来进行,而原有的生产经营模式和经济发展体系被打破,不能适应市场发展的企业纷纷倒闭,直接的后果就是工人下岗,这种阵痛已然席卷了华夏大地,春红姐不过是千百万下岗工人中的一个。这些大道理,安平没法跟春红姐说,既使说也是白说,除了徒增烦恼,解决不了一丁点问题。

    “本来厂里还有几万块的过河钱,结果都让街道办的领导给提走了,跑出去溜达了一圈,买回来一个纸板切割机,说什么要适应市场潮流,开拓创新,打造现代纸箱生产企业。这口号喊的老响了,可你喊口号也得贴得边吧,咱们这就是一个街道办的福利厂,十几二十个聋哑人,残疾人就能现代化了,这不是胡扯吗?现在机器搁哪放着,谁也看不懂,谁也不会用的。这几天街道办又说厂子资不抵债,要整体出售,我算看明白了,这些人不把厂子折腾黄了是不带消停的……”对于某些领导朝令夕改的乱指挥,春红姐有太多的不理解,这些不理解已然在她的心里结成了疙瘩,提起来恨的牙根直痒痒,工作了十几年的厂子,挥洒了青春和汗水,在感情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难以割舍。

    “整体出售?春红姐,你知道要卖什么价吗……”纸箱厂要整体出售,安平的心里不由地就是一动,隆兴镇的食品厂改制好像就要完成了,若是走走白娅茹的关系,专门向企业供应一下食品的包装盒,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来钱路子。

    对于纸箱厂的情况,安平很熟悉,总共就两个车间,二十人左右的小厂,是名副其实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企业。但是很多商品在包装上可是少不了这纸箱,包装盒,纸箱厂的生产困难就是因为主要供货方皮鞋厂破产了,欠帐收不回来,新的供贷渠道没开发出来,产品销又不出去,若是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建立一个稳定的销售渠道,将这家企业开办起来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能开拓出广阔的市场,企业还有发展壮大的可能,关键是看怎么去进行管理。

    “什么价?这破厂子,两间破厂房,一堆破机器,地方又小又偏,欠帐还不少,能卖什么价,把街道办欠下的窟窿堵上,那帮子驻虫不要钱都能给你,就这样都没有人要呢,生产的纸箱卖不出去,白养一群残疾人,谁会那么好心,肯把钱往这里扔啊!那不是打水漂吗……”虽然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但春红姐对厂子里的内幕了解的很多,几乎是一针见血的把纸箱厂的缺点都指了出来,甚至对道听途说来的街道办中的猫腻都说的头头是道。看得出来,在春红姐的心里对纸箱厂是彻底不抱希望了。

    “春红姐,你帮我打听一下,买下纸箱厂需要多少钱,我们镇里有几家企业,产品可都需要包装盒,若是我找领导帮帮忙,这包装可就能拿下来,我觉得这事咱们可以试一试……”隆兴镇的镇办企业不怎么着,哪怕投入的再多也是苟延残喘。不过,就是烧稻草,还能有两分钟热烀劲呢,白娅茹费尽心力的从市里拉来投资,改制整合,就是做做样子,也得让企业热乎几天。所以,只要能搭上这条线,短期内的纸箱销售不成问题。这先把企业支撑起来,骑着马,再找马,双江这么大,企业这么多,只要用心,不说能赚上大钱,小来物去的赔不着就是了。

    “咋,你有销路?能准成吗?只要有销路,这厂子不说能赚大钱,保准赔不了,这试一试倒行。哎呀,不行啊!咱家这条件,上哪掏弄钱去买啊,他就是再便宜也是家厂子,跟咱买的大白菜可不一样啊……”听到安平能解决销路问题,春红姐的眼晴就是一亮,嘴里碎碎叨叨的就盘算了起来,越算越觉得有把握。只是这笑容还没展开呢,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激醒了,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平时的收入有限,就是再精打细算,又能积攒下几个钱,这连爱人的集资款都要从安平的手中借,哪来的钱去买偌大的一个厂子。

    “春红姐,钱的问题你不用管,先打听一下他们要卖多少钱,或者是什么条件,合适了,我就找朋友掂量一下,若是不合适,咱就当没这事……”以自己对纸箱厂的了解,结合春红姐对街道办领导的评价,安平心里就对纸箱厂的大体价格有了一个初步的估计,这个价格绝对高不了。

    春红姐有一句把欠下的窟窿堵上,不要钱都能白给的话很关键,透过这句话,不难看出纸箱厂之所以举步唯坚,一步一步走向频临倒闭的边缘,单单就是因为产品销售不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东方不亮西方亮,清江市可是老工业基地,大中型的企业不少,皮鞋厂倒闭了,还有其他的企业,动动脑筋,多跑跑销路,总不至于饿死。所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销售上。

    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纸箱厂是天安街道办名下的福利厂,很有可能就是街道办领导私下里的小金库,有什么不好走的帐,不好消化的开销,三转两转都转到了纸箱厂,在生产经营中冲减了出去,而就是因为这种扒皮吃肉,喝血敲髓,挖空心思往自己口袋里搂的手法,别说是一个纸箱厂,就是金矿也该被祸害黄了。

    眼下街道办对纸箱厂又是要改制,又是要出售的,很有可能要通过纸箱厂来平帐,将以往的阵欠和不好消化的,见不得光的帐目和包袱一起转移出来,抬高资产价格,低值竞价销售,甚至不要钱白送都行,只要买方能对做出来的帐认可就行,而随着企业的整体出售成功,这些领导在任内所制造出来的风险也就化为乌有了。

    上学时,安平勤工俭学,在农校的校办印刷厂做记帐员,发现这家印刷厂不但承担整个农校的教材印刷,还对外承印各种文化用品,从早到晚机器基本上不停。按理说,企业的业务量这么大,那效益该蒸蒸日上,日进斗金了吧。实际上则恰恰相反,细心的安平在记帐时发现,印刷厂每个月都会有大量的管理费用和销售费用提高生产成本,而在高成本的负荷运转下,企业是天天亏损,这让安平是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在企业老会计的提点下,安平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这校办企业的存在就是一个幌子,看着是红红火火,实际上都是空架子,早就严重的资不抵债。其主要作用就是替学校的领导们冲减那些入不了帐,又见不得光的花销。而在李教授当了农校一把手之后,这家印刷厂光荣的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彻底宣告资不抵债,生产乏力,最终关门大吉。

    企业破产了,变卖了,与农校之间再有了一毛钱的关系。至此,原任领导没责任,不用担心其任内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抖搂出来,最终晚节不保。而对新任领导来说,上任之初就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没有一丁点负担,不用负重前进,背着包袱抓教学,也是一件好事。于是,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纸箱厂的情况,估计就是与农校印刷厂的情况类似,所差别的就是印刷厂守着农校这个大户,接手就能开工,又不愁市场,效益是蒸蒸日上,大家都抢破脑袋去抓这个金饭碗。而纸箱厂唯一的靠山皮鞋厂已经提前一步倒闭了,直接影响了纸箱厂的整体出售效果,这才有了春红姐白给也没有人要的这一套说辞。

    “还有啊,这事你偷偷的打听,重点放到街道办具体负责人的身上,不要急着问价,很多事情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重点打听出售的条件,就是权利和义务……”春红姐的性子,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要她去跟人谈判,保证会谈崩了。但眼下安平隆兴镇、福利院两头跑,实在分身乏术,这个打探消息的事情还真离不开她。

    而且,春红姐本身是纸箱厂的职工,与街道办的人员算是比较熟悉,所谓做熟不做生,相比较而言,由春红姐出面还是有一定优势的。至于打探之后的结果,那就要综合衡量了,若是符合安平的想法。那么,没说的,必须得把这个厂子拿下来,至于前期的费用,问题不是很大,放着刀哥这样一个垄断果菜市场的大管子不用上一下,折借一二,安平都觉得对不起白白送到他面前的垄断经营权,这就是安平借鸡生蛋的打算。

65、难题

    “小安主任,咱们哥们的关系可是一向不错的,发补贴这事,你可不能忘了哥哥啊,要不然我可没脸去面对村里的乡亲啊……”从白娅茹的办公室一出来,洋甸村和洼嘴子村的支书、村长就把安平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抱屈着,目的就是三个字,要补贴,要发展反季蔬菜的补贴。

    不知道是回扣送的及时到位,积极地表示出了隆兴镇的诚意,还是李红佳的边鼓敲的咣咣响,催促着马鹏飞立竿见影,亦或是两方面的努力都发挥了积极地作用。总之,在熊克贤亲自出面宴请马鹏飞之后,县农业开发办针对隆兴镇发展反季节蔬菜的立项申请很快就审核通过了,三十万的补贴款也随之拔付到,这对可用资金异常困难的隆兴镇来说,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有了钱就代表着很多事情都有条件进入轨道了,为此熊克贤和白娅茹俱是欢喜异常,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约定,心照不宣的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而随着补贴款的到位,安平农业办主任的位子算是坐实了,虽然临近年关熊克贤也好,白娅茹也好,都没有时间专门为安平一个召开全镇大会宣布任命,却也用镇党委红头文件的形式,极具正式的将安平推上了位。

    于是,年仅二十,参加工作仅半年的安平,在同事羡慕或是憎恨的目光中,低调,再低调的走马上任了。这刚一上任,安平就面临着几个不小的难题,一个是发展反季节蔬菜补贴款发放的问题。反季节蔬菜补贴款在镇财政所里呆了一天就被划到了农业办,称得上是十分地迅速,不过在数额上有点差距,到帐资金十六万,生生被扒下去了一半,狠辣的手法直让安平默默无语。这十六万要是平均分给东街和西街两个村七百多户村民的话,每户不过二百块,用二百块钱去搭建温室大棚,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怎么分配,怎么平衡,对安平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另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东街村、西街村率先发展反季蔬菜的决议一出台,就被某些别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给透露了出去,开展温室种菜居然有补贴,那这好事可不能就让东街村和西街村占去了,大家都是隆兴镇的村民,凭什么只给他们,不给我们,难道我们村就是后娘养的不成。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多村干部一古脑的找到了镇里,这些人不敢找书记镇长叫屈,却都扑到了安平的身前,愤愤不平的有之,咆哮叫骂的有之,苦苦哀求的有之。一天下来,安平的脑袋都被吵大了。

    “各位领导,各位老大哥,你们的想法我都了解,我也正在研究对策,各位给我点时间。这样,你们有什么想法,先跟方红唠一唠,领导着急要个材料,等我弄完的,咱们再好好说说。方姐,方姐,你先帮我跟各位领导拉拉家常,各位回头再聊,回头再聊……”推诿扯皮是机关工作人员必须具备的一个基本素质,在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之前,安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推和拖。有事情就往方红身上推,左右她也做不了主,几天下来,安平的太极推手从生涩到娴熟,越发的感到浑圆自如,游刃有余,比之积年的老鸟也不差分毫。

    在几名村干部失望的表情下,安平头也不回的进了专属于农业办主任的小套间办公室,轻轻地关上拉门,整个天地顿时静了下来,算是留给了安平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闹腾起来的反季蔬菜补贴是安平初一上任就要面临的一个困难,还有一个困难就是生资补贴申请的问题,与发放补贴款这种主动权在自己手中相比,申请生资补贴可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所谓的生资就是为备耕生产所准备的物资,主要指的是种子、农药、化肥之类的。为了提高农民发展生产的积极性,鼓励农民多种粮,多打粮,国家每年都会在生产前给农民发放生产物资补贴。一方面是填补农民发展生产的资金不足,另一方面则是体现国家对农业生产的支持和重视。这部分补贴基本上都是由各乡镇在年前将所属区域的耕地数量上报到县农委,年后审批之后,按照各乡镇的土地实有数给予拔付。

    安平的难题就是申请生资补贴的各项手续,报表都交了上去,昨天却被县农委又给打了回来,说是耕地实用数量与上一年度差别大,农委生产办怀疑报表中有水份,请隆兴镇重新核实后再上报。这套说辞让安平有些不太托底。早在上报之前,安平特意查了下例年的资料,又特意告诉方红要把各项分类表装订整齐,附在申请表的后面作为依据,从而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数据的来源。

    可就是将所有的基础材料都准备齐全了,报表仍然被打了回来。按照以往的传统,春节前大家都忙着采办年货,谁还有心思去忙工作。因此,这套报表一般都要在年后进行审核,这一次居然提前了很多天,若说县农委的同志工作作风转变了,安平可不想信。不过,细细一推敲,安平的心里就有些想通了,生资补贴由县农委审批,而负责生资补贴审批发放的是生产办,而生产办的负责人就是自己的对头,于鑫的表哥李广富,这让安平有了一种撞到枪口上的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生资补贴审批通不过的原因就是李广富在借机刁难隆兴镇,更确切一点的说就是在刁难自己,这纯粹就是两种对立面在碰撞,和平常吃拿卡要的性质完全是两码事。李广富兴风做浪,整妖蛾子是有针对性的,就是自己找到了镇领导出面协调,一次两次可以摆平李广富,但总不能次次都找领导出面。若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领导也烦,一个能力不足,办事不力的大帽子说不得就要扣到自己的头上。所以,要想顺利的通过审批,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自己和李广富之间必须得分个高下出来。只是,现实的情况很明显,自己已然处在了下风。

    “安平,安主任,你倒是给句话啊,我家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都跳出来了,家里的门槛子都要被踩平了,不管你这个补贴倒底打算怎么发,你快点弄利索了吧,我可真的受不了了……”送走了最后一波人,方红一脸的疲倦,看到安平楞楞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连日来,方红的家里家外俱是拉关系通融补贴的亲朋好友,初时方红还因为自己在镇里的地位提升而沾沾自喜,可时间一长,走到哪都是这点乱事,吵的方红是吃不好,睡不好,从早到晚都是口甘舌燥,手忙脚乱的。

    “方姐,为难了吧,呵呵,我也为难。不过,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镇领导把蔬菜补贴的工作交到了咱农业办,那是对咱们工作的认可和信任,咱可得落实好了……”虽说各村的干部闹腾的欢实,但说到底也就是跟着瞎捣乱,党委决议已经下发了,任谁有能耐把党委决议推翻了,也就不用再来找安平了。所以,党委决议怎么说的,安平就怎么做,这事根本就没商量。

    不过,不管各村是为了补贴款也好,还是真对种植反季蔬菜有信心,各村所表现出的这种热情可是高涨的,从侧面也打响了安平推进反季节蔬菜的声势,总体上来说是一件好事。可以预见,经过各个村这么一闹腾,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前提条件已经具备了,下一步要在全镇铺开,基本上不需要再进行什么宣传发动,思想动员了,这股热情劲可得利用好。

    “这样,方姐,下午各村的村干部还得来,你帮着组织一下,我给大家开个非正式的小会,思想工作不好做,可也不能回避,各村的村干部都很通情搭理,咱这话说到位了,农业办的难题也好,方姐你的难题也好,一下子就都解决了……”至于各村的争取补贴的主张,不是安平推脱,实在是现实的条件根本就不具备,在没有技术和管理的前提下,放眼整个隆兴镇又有几家能独立的把蔬菜大棚搞起来,谁又敢肓目的去尝试。因此,只要把这个问题摆出来,抢补贴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哼,还通情搭理,安平,我跟你说,可不能大意了,咱隆兴镇的农民性子野着呢,讲究的是实惠,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不但要,而且你给别人多少,就得给我多少,少一分都不行……”安平本身年轻,又是新近上任,在隆兴镇基本上没有什么威望可言,而隆兴镇的村民就没有好相与的,一向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更有鸡蛋里挑骨头的刺头存在,方红用她多年的工作经验郑重地提醒着安平,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66、一场闹剧

    “来来,刘书记,咱爷俩亲近,你坐我身边来……哎哎,陆村长,你咋跟受气小媳妇似的,挤门角去了,快往前来,往前来……”没有刻意的通知,也没有具体的议题。但神有神道,鬼有鬼道,隆兴镇十几个村的书记村长都是成了精的人物,稍稍地透了点风,就知道安平要召人开会了,于是大家不约而同的都挤到了农业办来。

    “今天来的人齐啊,我这没啥好招待的,老少爷们先抽支烟。大家来的目的是啥,我心里都清楚,今天我就把种植反季节蔬菜和发放补贴款的事情跟大家说道说道……”打开一包烟,四下里撒了开来,没一会整个农业办里烟雾朦胧,而随着烟雾的升起,村干部们一个个的都闷头不语,原本吵杂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消逝的没了踪迹,安平知道这火候差不多了,该自己登场了。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发展反季节蔬菜是个好项目,好思路,都想着要带领群众尽快致富,要我说,这是好事,大家的想法验证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过,我想问大家几个问题,这补贴款从哪来的,为什么要率先在东街、西街村开展,这反季节蔬菜又该怎么种……”在座的十几个村干部,有的是受人鼓动,给自己的添堵的,有的是听说镇里来了补贴款,就像苍蝇闻到了臭肉一般,疯狂的扑了上来,占便宜的。更多的是随大溜,贴边走,打酱油,来凑热闹的。至于真的想发展蔬菜产业,干事创业,带领群众致富的,不说没有,绝对是少之又少。这些人混在一起,既不能让宵小之辈占了便宜,也不能打击了一些人的自信心。所以,安平确立一个从实际出发,曲别对待,逐步击破的策略。

    “前段日子,我在西街村帮扶困难群众,搞了一个温室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别说,不到八分地的大棚,毛收入接近万元,我觉得如果全镇的老百姓在农闲时期都发展反季节蔬菜,是个来钱的道道。有了这个想法,我就跟镇领导进行了汇报,得到了熊书记、白镇长的大力支持。而白镇长为了把反季节蔬菜在隆兴镇搞起来,又是拉关系,又是挖门路的,总算从县里申请到了补贴款。镇党委会决定在西街村和东街村率先开展起来,给全镇村民打个样出来……”补贴是要到了,但这钱可是有限的,也不是随便花的,更要给县里的领导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谁看到了都想吃上一口,有限的钱被分散开来,蔬菜产业试点成不了规模,既不能形成效应,又不能让领导满意,那也就意味着试点的失败。

    “有同志就问了,为什么选择西街村、东街村,不选我们羊草沟,不选洼嘴子,凭什么便宜让他们占去了。我跟大家说,就是凭人家东街村、西街村的位置好,顺着国道穿下去,不用下车就能看到蔬菜大棚。咱们搞示点,做示范不单要给村民打个样,更要给上级领导打个样,让他们知道咱隆兴镇的反季蔬菜产业发展起来,一走一过就能扎进眼里……”安平在话里隐喻的意思就是,把东街,西街村的样板打好了,上级领导就会给予支持,后续的补贴就会源源不断的到来,再来补贴可就是全镇上下见者有份了。你们现在这样闹腾下去,样板发展不起来,领导看不到成绩,最终的结果就是一锤子买卖,大家一拍两散。

    “哎哟,小安主任,你这话说的不是搞形式主义,唬弄上级领导吗?人家拔钱可是给全镇发展产业的,听你这么一说,合着没我们什么事,我们不该来了是不是……”整个办公室里俱是闷头不语,就安平一个人在讲说,讲述的问题就是镇里以点带面,示范带动的原由。但是这个给群众,给领导打样板的提法,道理上能说的清,但理解上有人心里就不是味了。柳树村的村长李木生抓到安平话里存在的问题,立刻揪着不放,不依不饶的跟安平顶了起来,顿时一群响应者纷纷鸹噪起来。

    “形式主义,唬弄上级?李村长,我觉得这话对也不对,说对就是给群众看的,给领导看的,是有点形式主义。说不对,唬弄这话不对,毕竟我们把产展搞起来了,领导看到我们有了反季节蔬菜发展的基础,群众看到了发家致富的希望,觉得我们能干事,能干成事,真正替老百姓的致富下功夫了,能不给咱们继续支持吗……”真有人跳出来找事,安平的脸上飞速的闪过一丝冷笑。不用说,这个李木生就是受人鼓动,来给自己添乱的,好你个老小子,咱记住你了,山不转水转,今后的日子长着呢,等哥理顺工作的,谁吃亏谁占便宜,你慢慢接着品吧。

    “这个在东街村,西街村率先发展反季节蔬菜,是党委会决议确定的,是隆兴镇党委集体领导表决通过的,别说是我,就是熊书记在没有确切理由的情况下,也不能随便改变。至于你说为什么不给你柳树村发补贴,这句话,我来答复你,你们柳树村有多少村民想发展温室大棚,有多少我都可以给发补贴,不只是柳树村,在坐的各位哪个村说要建大棚,有一户,算一户,把合同签了,到司法所和镇法庭备个案,这补贴我保证给到位。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大棚建不起来,或者是蔬菜种植没有成果,那可就别说我雪上加霜,往回收缴补贴了……”你李木生敢跟我较真,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多大的份量,别说给你发补贴,就是我把大棚给你建起来,你就以为万事大吉,等着摘菜收钱了?想的到是美事,知道什么最重要不?技术,关键是技术,这才是真正的生产力,整个隆兴镇,真正懂得棚室管理技术的就一个人,那就是咱安平,没有咱的全面指导,你就是建起大棚来,也要面对颗粒无收的结果。

    “安主任,这是啥合同啊,咋还要到司法所,法庭去备案啊……”别看这些村干部整天人五人六的,在村里村外作威作福,实际上骨子里还是农民,对法庭、派出所这样的国家机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真拉出来立马歇菜。安平一说要到法庭,司法所留底备案,立刻有人打了退堂鼓。心里俱是有了一个想法,一日的官司十日打,打到倾家荡产的多了去了,责任到户,包产到人,跟村里没一毛钱的关系,反倒要给担保,这最后好处没捞着,反倒摊上了官司,那可是不值当的一件事情。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笔补贴款必须发挥它的示范作用,达不到示范作用的,就没有理由把这笔补贴款下拔下去,眼下镇里对种植反季蔬菜的技术力量有限,我一个人就是会分身法,也不可能挨个村去做技术指导,所以镇里才确定了逐步推进的原则。但是有些同志认为我们处置不公平,非得要补贴,那好,补贴款可以给你,但明文规定,专款专用,搞不起来,搞不成功,那可就对不起了,补贴款原封不动的你得给退回来,而到法庭和司法所备个案,也好为今后打官司留个依据。这合同条款司法所的同志都拟出来了,大家可以先领一份,回去研究研究,有想法的可以再来找我,我随时欢迎……”这人啊就是犯贱,跟你好说好商量不行,偏得逼着咱撕破脸,好了,你不是较真吗?行,签合同吧,白纸黑字,不信玩不死你。

    “哎呀,丢人啊,一把年纪了,看到人拿钱,就眼红,也不问个子午卯酉,就来伸手,这不是得了红眼病了吗!安主任,老哥哥我糊涂了,给你添乱了,你别往心里去,咱是老党员,懂得下级服从上级,镇党委有了决议,那是通盘考虑,咱们得支持啊……”安平的话音一落,洋草沟村的老支书一拍大腿,满脸尽是悔色的跟安平道上了歉。话说到这个地步,傻瓜也能听出这里面有猫腻,那些跟着打酱油的,想要为群众谋取利益的,立刻就知道自己来刁难安平是被人当枪使了。看看安平小小年纪,连合同都整出来了,把事办的滴水不漏,因为点补贴得罪了他,实在是不值当的一件事。

    “老支书,您这话说的言重了,可也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把钱发下去了,又有几家能把这大棚蔬菜搞起来的,有些事情,可不是想想就行了。这样,趁着今天大家来的齐整,我有句话一道说了。请各位领导回去归拢一下,各村想要发展反季蔬菜的村民,趁着现在还是农闲时期,都到镇里来听听技术课,也可以到东街村、西街村走亲访友的跟着学习学习,到秋收以后啊,正是搭建大棚的时候,镇里再来补贴,怎么发放可就不好说了,大家准备好了再来要钱啊……”老支书一句话,算是把某些人的脸都揭了开来,几个心里有鬼的村干部臊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脑袋插到裤裆里去,一场闹剧嘎然而止。

67、目的何在

    下级服从上级,支部服从党委。在党委决议已经形成并发布的前提下,支部有意见,有想法,可以保留,待实践检验后再说,无论什么时候,也不允许有下级指挥上级,下级威胁上级这种小二管大王的情况发生,这是起码的组织原则。所以,这一次各个村闹腾起来,无论是从维护党组织威信的角度,还是维护个人权威的层次考虑,安平都没有妥协退步的理由。

    值得庆幸的是安平是发展反季节蔬菜的发起人,更掌握了种植反季节蔬菜的基本技术,从目前来看,这个优势还很明显,任何一个村想要在反季节蔬菜上做点文章,还真离不开安平的全面指导。也正是凭借着这个优势,安平成功的颠覆了某些村干部折腾出来的闹剧。于是,安干部不含糊,安主任不好唬弄的评价在村干部中口口相传,安平成功的维护住了自己新官上任的威信。

    不过,村干部闹腾起来的事情也给安平敲响了警钟,坐上了农业办主任的位子,并不意味着自己具备了发展进步的前提和基础,更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在上面有领导看自己不顺眼,频频出手,借机打压,中间有同事蠢蠢欲动,时刻想着取自己而代之,下面又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村干部在扯后腿,旁边还有给自己挑毛病,添堵的,在这布满荆棘的环境中想要杀伐而出,稳步提升,没有点手段和心计想来是不成的。

    就目前来说,自己最需要做的是隐忍,多听多看少说,多想多干少表态,在打开工作局面的基础上,高调做事,低调做人,搞清楚自己的份量,再摸清楚别人的深浅,等到力量积蓄的足了,准备条件也充份了,那么狠辣谋划,果断出手,杀一儆百,震慑宵小,不管是倪书记,吕镇长,还是于鑫、胡秘书,都要想方设法,毫不留情的抹杀掉,一举奠定自己在隆兴镇的地位。

    “方姐,回来了,农资补贴报上去了吗……”从西街村看完施工进度回来,方红也紧随其后的进了屋,一脸愤恨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娘们心情很糟糕。

    认准了的道,就不能轻易回头,这是安平骨子里的坚韧所决定的。因此,在心里有了明确的方向以后,安平越发的变得低调起来,一门心思的扎在了东街村,西街村的反季蔬菜基建上,离春节没几天了,抢在春节前把大棚搭起来,把苗栽下去,怎么说还能收上一茬菜,卖了以后不说能赚多少,至少也可以捞个本,积攒些经验,从而为来年的种植打好基础。

    至于农业办的工作,安平基本上都甩给了方红,左右贴近年根了,农业办里除了一个农资补贴在县里左审右审,就是审批不下来以外,也没什么重点工作。暂时来看,农资补贴是个不小的难题,在安平找不到准确的切入点之前,想要扭转李广富的刁难有些不现实,好在距离发放补贴还有一段日子,不管成不成,扔给方红先陪他玩去吧。

    “这工作没法干了,刁难人都刁难到家了,说我有错误,你指出来啊,指出我的错误在哪,说又说不出一二三来,梗着脖子跟你犟,三句话不来,脸子就酸了,这他奶奶的算是什么东西。安平,这工作我可干不了了,你爱咋的就咋的吧……”三番五次的跑到农委去报表,又三番五次的被刁难,别说方红是个一向不吃亏的主儿,就是泥人也得折腾出火气来。这从县里憋了一肚子气回到隆兴镇,方红已然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一古脑的就冲着安平这个小主任发泄了出来,有如农村妇女一般,妈的奶奶的一起都来了,末了撂下了一句狠话,摆明了是要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

    “方姐,方姐,消消气,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气坏了身子,一年都晦气。一会儿果菜市场的马老板来跟村里签合同,完了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咱姐弟俩好好喝一杯……”今天刀哥到隆兴镇来签属产销合同,解决蔬菜销售的后顾之忧,这就意味着反季节蔬菜种植已经纳入了正规的轨道,安平的心情很不错,偏偏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难得的一个好心情就这样随着方红的脾气瞬间化为了乌有。

    只是这话又说回来,不怪方红撂挑子,实在是农委的李广富太过份,借着一份报表说事,折腾来折腾去的四五次,彻底的撕破脸皮不说,还拿出了一副我就刁难你了,你又能怎么样的丑陋嘴脸来。本来安平还想着再沟通沟通,现在看来,沟通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不上些手段,彼此分个高下出来,这事估计是摆不平了。

    “生气,别说喝酒了,就是喝琼浆玉液也没心情。我跟你说安平,这事你可千万别大意,刚才我进门的时候,碰到了吴镇长,他还特意问了我一句农资补贴的事,好像是镇里有领导已经开始盯着这一块呢,有些人吃人饭,不干人事,摆弄工作不行,挑毛病整事可是行家里手……”安平小心的赔着不是,给足了面子,很受用的方红是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翻着眼晴想一想,方红觉得让安平这个领导给自己递小话,好像有些不太地道,抛出了个小消息来,借此来拉近与安平的亲密关系。

    “有领导关注?方姐,吴镇长怎么说的……”一个报表审批,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都能招来领导关注,这领导也太闲着没事了。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细细一琢磨,安平也就想明白了。

    上次和白娅茹到农委申请蔬菜补贴未果,前脚走出农委大门,后脚倪书记就提议要召开镇党委会,否定党委的决议。从这一点看,若说倪书记跟李广富之间没有特殊的关系和联系,那这消息也不至于传递的这么快,看来倪书记是不甘失败,准备卷土重来了。只是这倪书记倒有股子契而不舍的意思,居然把矛头又瞄向了自己,真当咱就是软柿子,任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吗?

    “也没说什么,我就是瞎琢磨的,你年轻,资历浅,坐在这个位子上,有不少人都眼红,平时多注意点没什么坏处……”方红大大咧咧的性子,心底却也有细腻的地方,一说到吴镇长,就变得紧张起来,生怕话说多了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既使跟安平相处的很融洽,也不愿意多说一句。

    “方姐你说的对,现在上面正在开领导班子会,据说是要年末对标发奖金。呵呵,稍候会议结束了,我去跟白镇长汇报一下农资补贴的事情,工作进行不下去,咱们两个小兵可扛不起来啊……”方红不深说,安平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吴铁强分管农业工作,关系农资补贴金额这么大的事情,他问了一句后就没有了下文,显然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不想把他放到倪书记的对立面去。不过想想也是,打酱油,看热闹可比亲自上阵拼杀安全有趣味多了。

    “哎呀,安平,别看你来的晚,可你又是发展蔬菜种植,又是拉来补贴的,那成绩可都在领导眼晴里呢,功劳可是大大的,年末奖金绝对少不了,咱说好了,回头你得请客啊……”正愁着不知道怎么答复安平呢,却听到安平提起了年末对标,可给方红提供了转移话题的机会。

    “请客?没问题,不拿奖金也得请,而且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请,方姐你处处帮衬我,不请你请谁啊……”方红的话听起来一向不靠谱,刚刚说完自己年轻资历浅,害人都得红眼病了。这会又变成了成绩斐然,功劳大大的,虽说都是实话,但这本是矛盾的话放在一起说,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不着调。这本身就是不着调的人,干的也净是不着调的事,若是事事跟她去较真,不气死也得堵死。

    “哈哈,安平你这小嘴就是甜,听着让人舒服,几句话就把姐这气给顺过来了。心情好了,咱就喝酒,先说好了,晚上饭局你得跟姐喝个四喜发财啊……”安平虽然年轻,但也是领导,让领导处处捧着自己说话,搁谁都会感到很受用,方红这个敷浅的小女人更是如此,被安平几句话捧的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倪书记,这一回你又想出什么妖蛾子呢……”打发走了方红,安平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在一起。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楼板,穿过了墙壁,锁定了正在会议室中开会的倪书记,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是谁,做事都是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总体上离不开名和利,单纯因为治气而责难谁的事情,在体制内不说没有,却是少之又少。眼下白娅茹在隆兴镇的三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倪书记再想借着自己打击白娅茹,压下镇长的风头,已经不现实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把矛头瞄准自己,先是鼓动各村闹腾着要补贴,又从农委设置障碍,整出如此一个局面来,又有什么目的呢?

68、再掀波澜

    “……政府工作有成绩,也有不足,虽然我不分管政府工作,但有一些情况还是听说了的。一些本该从上级申请到的项目补贴,不是拿不到就是数额不足,这在一定程度上拖了全镇的后腿,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某些领导干部工作方式方法存在很大的问题,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不能引起高度重视,我们可是要吃亏的……”

    “是啊,是啊,镇里的办公支出,杂项支出在,只靠本级财政那点收入可是不够看的,若是少了上级部门的补贴,咱这党委政府啊,说不得可就关门大吉了……”

    “这要是能关门可就好了,问题是关不了门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没钱能干事吗?就拿我们文教卫生口的工作来说吧,镇卫生院有三四年没上新设备了吧,教师的工资别说上涨了,就是正常发放都是一拖再拖,这些公益事业投入不足,可是让群众戳脊梁骨的……”

    就在安平抬头仰望,百思不得其解中,隆兴镇党政领导班子会议如火如荼的召开了。会议一开始,整个领导班子是一团和气,大家彼此全力恭维着,在互相唱着赞歌中拉开了总结会的序幕。在全体班子成员就各自分管工作汇报之后,熊克贤代表班子成员全面总结了隆兴镇的全年工作,报告做的是花团锦簇,亮点纷呈。

    只是让熊克贤和白娅茹想不明白的是,报告刚一结束,倪瑞锋、吕大龙,以及分管教科文卫的副镇长朱宏几个人,不知道是吃了枪药,还是被踩住了尾巴,不知道是忧国忧民,还是别有用心,居然合起伙来有针对性的翻起了旧账,挑起了毛病,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摘起政府方面的工作来。好好的一个总结会,开着开着竟然变了调,隐隐有向民主生活会转变的架式。

    “倪书记能不能具体说一说,到底哪一个项目,那一个申请出了漏洞,又有哪一块的补贴款没拿到,或者是没能拿足,指出来大家议一议,也有利于逐步改进吗……”熊克贤的脸阴沉如水,实在没想到,掌声过后,迎来的居然是下属的严肃批评,虽然这批评针对的是政府工作,侧重的是白娅茹这个镇长,但对他这个负责全面的党委书记来说,这份指责同样是当头一棒。

    虽然在一起搭班子工作的时间不长,但熊克贤对倪瑞锋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这个人一向野心勃勃,是无利不起早,削尖脑袋往上爬的主儿。也正是看透了倪瑞锋的本质,熊克贤在挤走了原镇长以后,任可将镇长的位子空着,也不肯便宜了倪瑞锋,顶着诸多的压力,接二连三的出手,怕的就是倪瑞锋野心太大,若是让他立起了山头,绝对是对自己的一个潜在的威胁。

    正是在这种不遗余力的打压下,倪瑞锋很是安份了一段日子。只是这个安份终于因为白娅茹的到来,倪瑞锋看不到进步的希望以后彻底地暴发了出来,私下里拉帮结伙,背地里扇风点火,小动作不断,不但打击白娅茹的威信,更在党委会上大肆弄权,挑衅党委的权威。这事若是换了一个人,熊克贤把他扫地出门,至少也要让他剥下一层皮,一把手的权威可不是谁都能挑衅的。

    不过,随着白娅茹的空降到来,为了保持党委书记的绝对权威,更为了在下属中间形成一种平衡关系,熊克贤有意的纵容和退让,以此让下面闹腾起来,突出自己在隆兴镇的超然地位。熊克贤的算盘打的很精,但没想到倪瑞锋这人撕破脸以后,就变得给脸不要脸了,变本加厉的整起事来了。就这么一闹腾起来,直接的后果就是熊克贤和白娅茹之间刚刚有了些的磨合,又变得不确定起来,熊克贤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实在有些难做人了。

    “不过,我得提醒同志们一句,有些工作是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不能断章取义,以偏盖全,否定事实,抹杀成绩,要站在全面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否则可是不利于团结的……”一时之间想要弄明白倪瑞锋的态度,这有些不太现实,但在今天这个总结会议上,在这种只表功,不言过的特定场合,倪瑞锋居然毫不顾忌的说出这些话,不只是对政府工作的指责,更是对自己这个书记进行挑衅。这炮已经放出来了,再想要堵住倪瑞锋的嘴,显然是不可能的了,隐隐地熊克贤的心中起了一股子闷气,有一种党委会要失控的感觉。

    “倪书记的话给我提了醒,没有根据的话是不能乱说,那良种补贴,农机补贴的事情算是特殊原因造成的,我就不说了,可这农资补贴可都开始审批了,有的乡镇把钱都领回来了,可咱隆兴镇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知道这是镇里工作没做到位,还是具体的工作人员能力有问题,不懂得跟上级部门沟通。发展时不我待,一步慢,步步慢,作为隆兴镇的领导,不能为全镇工作贡献力量,我觉得十分的痛心啊……”对于熊克贤的警告,倪瑞锋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好像没听懂熊克贤话里所包含的意思一般,非但没有收住话头,反倒言之凿凿的引伸到具体事例中,杠起来的态度已经溢于言表。

    倪瑞锋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和农委的李广富关系不错,这个不错就是建立在互相帮衬基础下的利益交换。一直以来,镇长的位子是空缺的,倪瑞锋若说没想法,那是唬弄人的。只是这想要再进一步做镇长,没成绩可不行,在多次接触之后,倪瑞锋找到了李广富去争取项目和补贴。而李广富很够意思,不说有求必应,却也没少帮自己的忙,这是什么,这是人情,是感情在做基础,表现出来的现实意义就是人际关系是第一生产力。

    不过,只进不出,只收不予,显然是让人瞧不起的。不论是作为回报也好,还是维系并不牢固的关系也好,倪瑞锋都要有所表示,恰恰李广富的表弟于鑫有进步的想法和要求,总得帮着忙科一下不是。只是让倪瑞锋感到呕心的是,这段日子竟走了背字,本来搭上的领导信誓旦旦的承诺会让他做镇长,结果白娅茹空降来了,这就没他什么戏了。

    更气人的是,于鑫这个草包,费尽心力的把他放到了位子上,他到是好好干工作啊。偏偏你不知道团结好群众,不懂得尊重领导。结果,自己丢人不说,还要连累了别人,如今整个隆兴镇又有说不说自己识人不明。更可恨的是于鑫的问题,让李广富也对自己有了想法,这个局面若不搬回来,自己可真是颜面扫地了。这个事情出了差子,倪书记还真不好意思跟李广富去碰面,不想李广富却找上门来,不但没提于鑫的事情,反倒介绍了个朋友给他认识,这朋友可是能人,放眼整个清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人家可是放了狠话,只要自己能把白娅茹整倒,整臭,整的一文不名,那隆兴镇的镇长就是自己的。

    倪瑞锋不知道这朋友跟白娅茹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对这人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既然人家明确说了只要搬倒白娅茹,就让自己上位,那绝对就是差不了的了。何况,李广富还信誓旦旦的要在侧面帮衬着自己,这好事上哪找去。不过,想要搬倒白娅茹可不是什么容易事,上一次在李广富的配合下,胜券在握的想要借着修改产业规划的机会打击白娅茹的威信,进而削弱白娅茹在镇里的影响,却不想让安平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的给搅了局。

    痛定思痛,倪瑞锋知道,想要搬倒白娅茹,必须得先去其爪牙。于是,安平这个白娅茹最得力的爪牙,成了倪瑞锋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班子会,倪瑞锋突然发力,看似指责政府工作不力,实际上把矛头再一次瞄准了白娅茹,而根本的目的就是想把安平清除出去,断了白娅茹的左右手。只要能把安平从农业办主任的位子上拉下来,换上自己的人,白娅茹在隆兴镇的威信折损不说,工作也就塌了一半。下一步再发力,就是将她扫地出门的最好机会。

    “白镇长,倪书记的意见……”上面一支针,下面千根线,作为乡镇的党委书记,名副其实的一把手,熊克贤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把什么事都抓在手中,不说自己忙不过来,就是忙得过来也不能那么做。什么事情都掐在手中,专权专的不近人情,下面的副手也要有意见。

    因此,对于镇里的具体的工作,熊克贤并不是处处都很清楚。听倪瑞锋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白娅茹真的有什么让他抓到了什么毛病,在有恃无恐之下,倪瑞锋视自己的警告如无物,更要顶着压力反咬一口,把自己往墙角上推,这个一往无前的举动,熊克贤感到很被动,忍不住的把头转向了白娅茹,满眼尽是询问。而对上这种目光的白娅茹,心头充满了愤慨。

69、针锋相对的反击

    “熊书记,我说两句吧……”倪瑞锋一张嘴,白娅茹就知道保证没好事,果不其然的这老小子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当着所有班子成员的面,责难在前,想要逃避和推脱显然是不现实的。问题的关键是怎么驳斥回去,把倪瑞锋的嘴堵上,把自己摘出来才是真格的。

    “良种补贴和农机补贴比往年少了一大块,之前党委会上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某些同志也因此受了处分,这事就不提了。至于倪书记说的生资补贴,我觉得倪书记有点责备求全了,据我了解,以往生资补贴都是在年前申请上报,年后核实下发。今年县农委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提前进行了审核,现在隆兴镇的审核还没有结束,这钱自然是领不回来。这距离下发农资补贴还有一个半月,现在就下了结论,说补贴拿不回来了,可是有些牵强了,下面的工作人员也不容易,做领导的,不能没有依据的施加压力……”白娅茹对生资补贴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对于对安平的能力,白娅茹还是很信任的,更知道安平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不懂得分寸的人,若是真有困难,不可能不向自己汇报。那么安平一直到现在都没向自己提出过什么难处,显然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倪瑞锋想要在这件事情上打击自己,那想的可有些乐观了。

    而对于眼前三位班子成员集体发言责难,白娅茹有着清醒的认识,主攻的是倪瑞锋,敲边鼓的是吕大龙和朱宏,别看三个人捆在了一起来整事,这侧重点可是不同。至少吕大龙的目的和倪瑞锋并不一样,在这一点上,必须得区别开来对待。若说吕大龙跟倪瑞锋是一条线,一颗心,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作为隆兴镇资格最老的班子成员,吕大龙可是骄傲的紧,哪怕再不要脸,也不可能拉下脸来给倪瑞锋当跟班。这一次,之所以跟着瞎起哄,主要还是受利益驱动。

    “至于吕镇长所说的财政收入不足的情况,从目前的情况看,相关的项目款,补贴款不说申请了就能拿到,至少也能保证十之七八,全年各项补贴和项目发放金额接近了百万元,这个数额不说能在全县占据第一位,至少也位列三甲。所以隆兴镇的财政收入和支出情况平衡的,并且略有节余,离关门大吉还有远着呢……”在到隆兴镇上任以后,白娅茹强势的将政府各项权力都收了回来,特别是费用支出审批一支笔,连吃顿饭的权力都把在了白娅茹手中,这让吕大龙这个原来代管政府工作的常务副镇长的地位变得有些尴尬了。在心有不愤的情况下,受倪瑞锋的言语鼓动,这人就容易犯糊涂,只要把他这份糊涂敲醒了,自然也就闭住了嘴。

    “朱宏镇长所说的卫生院投入问题和教师工资问题,我觉得有些不太准确。前两天我给镇卫生院批了十万块,加强基础设施更新,这会估计设备已经采购回来了。而且,这两天我和熊书记一直在研究教师工资的问题,熊书记曾明确表示,教师工资不但要发放及时,还要不低于县里同等水平,这相关方案已经拿出来了,朱镇长不清楚吗?哦!对了,那天开会你喝多了,没去参加。所以,我想朱镇长还是踏下心来,多深入基层开展下调研,倾听下基层同志的声音,要做到有的放无矢,不要人云即云……”对于朱宏,白娅茹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个人平时不声不语的,突然间跟着倪瑞锋整起了妖蛾子,很明显是选择站了队。既然你跟我站到了对立面,那就不能再留情,该驳斥驳斥,该批评批评,要让他知道,不是镇里没举措,而你的工作不到位,连分管部门的工作都协调不好,这是失职的表现。

    “嗯,我就说吗,白镇长虽然年轻,但工作还是很努力的,成绩还是斐然的,老倪啊,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也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对年轻人要求太过严格了,那可不利于年轻干部的成长啊……”白娅茹的表现是越来越成熟了,三下五除二的把倪瑞锋的阵营拆的乱七八糟,有理有据有实挤兑的几个副手颜面尽失,摊上这样的一个能干的镇长,熊克贤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失落。

    “同志们啊,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其他乡镇都拿到了钱,唯独我们隆兴镇还在原地踏步,这又是为什么呢?有些事情可以找理由,找借口,但是关系到全镇一万多农民根本利益的农资补贴,不论有什么理由,有任何借口,都是强调客观的一种掩饰,都是对人民群众的不负责。对于不负责任的干部,我的观点是弃之不用,不能因为他个人的态度影响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光辉形象……”眼看着熊克贤一脸的窃笑,摆明了要看自己的笑话,倪瑞锋的脸上挂不住了。想到李富广给出的承诺,顿时一咬牙,把农资补贴咬的死死的,虽然有些强词夺理,却也在阐述一个事实。倪瑞锋知道,现在自己除了一个农资补贴还能叫得住以外,还真没第二条路行得通了。

    再进一步做镇长,是倪瑞锋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梦想想着想着,就成了心中的执念。眼下,人家已经给出的承诺了,机会可就在眼前,若是再把握不住,可就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了。而此时白娅茹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柔中带钢,吕大龙和朱宏费尽心力挑出来的毛病非但没有呛住白娅茹,反倒闹了个灰头土脸。照这个架式走下去,别说拉白娅茹的后腿了,能不能保住面子都是两说。既然几个理由都不能压在白娅茹身上,那就直奔主题,想办法把安平扫地出门,至少也要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进而把安平架空起来,效果同样明显。

    “倪书记,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作为领导干部,处理问题和开展工作要从实际出发,要讲究事实求是,补贴审核还没结束呢,你就给下了结论,说人家不负责任,换了你能服气吗?而且,这生资补贴的申请审核卡就卡在了基础数据的出入上,重新核实清楚了,问题也就结了,似乎并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这还不止啊!就是退一万步讲,镇政府的工作没做到位,县农委就会认为隆兴镇十几万亩耕地不存在?就会把生资补贴给取消了?这不现实吗……”看着倪瑞锋东一下子,西一下子,一会说政府工作不到位,一会说补贴申请不及时,似乎总在指向某一方面,却又让人抓不到边际,白娅茹不由地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心底暗暗揣测,老倪处处针对农业办,又是到底想要干什么?

    “负责不负责,大家心里都清楚,我话说多了,某些同志该认为我多事了。不过农资补贴虽说不会取消,但审核不清楚,这笔帐就算不明白,农业生产资料可是囤积居奇的东西,耽误一天都要损失一大笔钱,咱隆兴镇的底子薄,基础弱,老百姓可禁不起折腾。从这一点看,农业办应该整顿一下,或者是增添些有生力量,我看党政办的小胡不错,这段日子正帮着农业办搞调研,党政办一向是镇党委的后备力量,充实下去也是合情合理的……”白娅茹的谨慎,堵住了自己所说出来的全部理由,倪瑞锋有一种理屈词穷的挫折感。但话已经赶上去了,想要再下来可就难了,哪怕硬着头皮,也要从农业办打个缺口出来。但是这话一出口,倪瑞锋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农业办的工作开展的还不错,暂时来看,没有必要再加人,小胡虽然不错,但也不差这一时,慢慢等机会吧……”白娅茹的脸上闪过一丝叽笑,轻描淡写的把话封了口,灵动的眼晴带着笑意瞄向了吴铁强,心里是一阵窃喜:“哼哼,让你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这下好了吧,老倪把手都伸到你怀里了,我就不信你吴镇长还能坐得住……”

    白娅茹多少看出点问题来,倪瑞锋又是责任,又是为人民服务的,调子起的老高,实际上却是想往农业办里安插人手。看倪瑞锋这个执着劲,可不像是单纯为了提携后进,很有可能还有潜在的目的在准备着,若是胡秘书被他当做钉子打进了农业办,工作重点就是争权夺利拖后腿,所以这个人越成熟,能力越强就越危险。

    而且,这若是一团和气,私下里大家好说好商量,仔细沟通,给你留个位子也无所谓,但你老倪闹腾了大半天,在班子总结会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脸,我若是遂了你的心思,那我这个镇长也太怂了。所以,无论是从工作角度考虑,还是从个人颜面的角度考虑,这事都没得商量,就是说破天来也不行。不过,咱是镇长,是主要领导,不顾脸面的跟你去掐架,那多掉身份,把吴铁强这个农业副镇长,拉进来陪你玩去吧,这事他也有份,掐死掐活,咱也看会热闹。

70、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是呀,是呀,农业办的成绩可是有目共瞩的,在这个时候增加力量,知道的说是巩固成绩,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摘果子呢,好说不好听,显得当领导的不地道啊……”白娅茹话音一落,副镇长吴铁强立马把话接了过去,阴沉的目光默默无语的看着倪瑞锋,愤怒都写到了脸上。吴铁强很有政治智慧,倪瑞锋和白娅茹磕了起来,那是人家的事。这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自己就离远点,毕竟得罪了谁都不好去摆平。

    但是,该给的面子我给过了,该说的话我也说过了,我尊重老同志,我躲着你倪书记,我谦让着你倪书记,可不代表我就怕了你倪书记。你有什么想法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我也不问,你跟白镇长死磕我也不想参与,但是你想往我分管的工作中掺沙子,往农业办里插钉子,那可是绝对不行的一件事,什么事情都让你做了,还要我这个主管副镇长干什么。

    “小胡是不错,锻炼很多年了,也差不多要成熟了。不过老倪啊,农业办的工作开展的还不错,农资补贴没到位,也是暂时的事情。若是冒然安插人进去,难免其他同志有想法。咱们都是领导,这不利于团结的事情,给下属增加压力的事情可要慎之又慎。我看这样吧,等一等,看看农资补贴审核结果,如果和县里的出入太大,疏拢不清楚,那就让小胡过去帮衬一下。若是工作顺利,那就等一等,总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吗……”虽然倪瑞锋做的有些过份,但看着他和白娅茹掐了起来,从平衡关系,左右局势的角度来看,这个局面可是熊克贤乐意看到的,若是以往,说不得还要帮着扶持一下。

    可是今天不行,倪瑞锋不但理由站不住脚,还把吴铁强这个自己的铁杆给牵进去了,自己若是帮着他,不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不过,熊书记倒底是熊书记,表态总是模棱两可,轻易不下结论怀的言论,一边对倪瑞锋的提议否决了,一边却又留了个小尾巴,看似不偏不倚,实则左右逢源,这种耍平衡的手腕可不是谁都能使出来的。

    ……

    “胡承先,胡秘书……”俯在办公桌前,安平的心里念叨着胡秘书的名字,仔细琢磨倪书记把他推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要抢农业办的功劳,替他捞取政治资本,还是有意识的把他放出来跟自己来竞争,最终取自己而代之。若是第一种还好办,可若是第二种,这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党委会的墙,四处漏风,越该保密的事情,越保不住秘密,这几乎成了隆兴镇的特色。这边会议一结束,那边全镇干部几乎有一个算一个的就都知道了白镇长和倪书记在会上又掐起来了,前因后果,高潮低谷,起伏叠荡,描述的有鼻子有眼,若是不熟悉的保证会以为整个隆兴镇的人都是党委委员呢,这全镇的人都知道了,安平自然也不可能充耳不闻。

    自打到隆兴镇工作以后,安平与胡秘书接触的比较多,还算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这个人有头脑,有才华,有主见。而且,这个人擅于投机钻营,寻找机会,年纪轻轻能做到党政办的秘书,能在熊书记的头脑中留下好印像,私下里又能搭上倪书记的线,更能在探听到一点内幕消息就急着跳出来落井下石的品性和做法,都证明了他努力争取机会,把握机会的性子。

    当然了,之前胡秘书想要痛打安平这只落水狗,最终踢到了铁板的事情,纯粹就是一个例外,并不具有代表性,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任谁也想不到安平能在最后阶段逆转形势。事实上,论工作经验,胡秘书记比安平多;论投机取巧,胡秘书比安平娴熟;论把握机会,更比安平有眼光。这样的一个人,安平敢因为他的一次失利就一言而弊之,把他视为手下败将而不屑一顾,这在道理上显然是说不通的。相反,安平对胡秘书有着一种慎之又慎的心理,庆幸的是倪书记的提议并没有通过,否则一时之间安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胡秘书呢。

    不过,这种庆幸又能保持住多久?自己将于鑫取而代之,已经彻底地得罪了倪书记,再加上上一次替白娅茹逆转形式,更让倪书记把自己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农资补贴的事情摆明了就是倪书记和李广富联手做的套,这一次在白娅茹和吴铁强的联手抵制下,没能让他如愿,那下一次呢,一向自负的倪书记能就此善罢干休吗?所以,自己面对的对手绝不仅仅是胡秘书这只小虾米,倪书记,李广富加在一起的合力,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兵能抗的起的。

    更让安平揪心的是,这会议都结束一个多小时了,自己一直在等候着白娅茹的招唤始终没有到来,哪怕是不高兴,不满意的敲打自己几句,也是在表示她的一个态度。但这不言不语的算什么,是对自己表示着无声的不满,还是压根没把倪书记的进攻当做一回事?以白娅茹的政治敏感性,不当回事显然是不可能的。白娅茹的一贯态度,让安平总摸不透想法,也就意谓着白娅茹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完全值得信赖的人,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有随时舍弃的可能。相比于明枪暗箭的攻击,没有一棵大树倚身,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安主任,安主任……”轻轻地敲门场响起,沉思中的安平浑然不觉,只到来人放开了声音,才把安平惊醒了过来,扭头一看却是镇企业办的王楚正在办公室前。

    “是王哥啊,快进来,真不好意思,中午喝酒了,注意力有点不集中,没听到你敲门……”王楚以前是平沙岭村小学的民办教师,不知道走通了什么路子,先是从民办教师转成了正式教师,又从村小学调到了镇教育办,又从教育办进了政府企业办,虽说一路走来都是当科员,但一年的时间实现了三次调动,能量无疑是巨大的。这段日子,胡秘书被白娅茹派出去搞蔬菜产业发展调研,党政办里人手不足,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提的名,他又到了党政办帮忙,据说和罗玉进相处甚欢。

    “没事,没事,安主任,你别客气……”王楚三十出头,为人很低调,很谦虚,整天看到谁都笑呵呵的,别说是面对领导了,就是面对安平这样比他岁数小的干部都是一副笑脸,表示出足够的尊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所以他在镇里的人缘很好。

    “安主任,罗主任让我写一个农业产业发展方面的汇报材料,给白镇长准备着,我对这块情况不太熟悉,想到咱们镇里的产业发展思路是你在主持,就来找你取取经,请你把我把把关,罗主任对材料要求严格,我可怕过不了关……”将一份材料摆在了安平的面前,王楚一脸谦虚的笑容,言真意切的望着安平,丝毫没有向安平这个比他小着十多岁的小兄弟请教而觉得不好意思。

    “啊!是吗,王哥你坐啊,我先看看……”看了一眼王楚,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材料,安平的心里有如开了锅一般,暗暗思忖着王楚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示好,是拉拢,还是另有所图。别说给材料把关之类的屁话,王楚当了多年的教师,哪能没有扎实的文字综合能力,何况放着罗玉进这个全镇都出名的大笔杆子不请教,用得着来请教自己?

    “白镇长,是了,材料给白镇长的,王楚是冲着我身后的白镇长来的……”自从撞破了吴铁强和方红之间的超友谊关系,吴铁强向白娅茹推荐安平接任农业办主任,白娅茹接受了这个推荐,并在党委会上提名通过。随后,安平又替白娅茹扭转了不利地局面,狠狠的挫了倪书记的风头。所以,不论白娅茹是否把安平当做自己人,但在全镇干部职工的眼里,安平俨然已经是白娅茹的谪系亲信。

    如此一来,很多人开始对安平上了心,公事也好,私事也罢,不好直接和白娅茹这个镇长去开口,去沟通,跟安平这个镇长的亲信迂回一下,通过安平的嘴先去试探一下白镇长对某些事情的态度,白娅茹有意的,那就大胆放手去做,无意的,那就再想别的办法,这缓和的余地就出来了。很明显,王楚的举动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王楚有什么事情要试探白娅茹的态度呢?是了,材料,给白娅茹写的材料,这是重点。看这意思,王楚不只是对自己示好,更是对党政办秘书这个位子上心了,这个人倒是一个有心计的人,知道党政办秘书的位子是条捷径,而想要占据党政办秘书的位子,书记和镇长的态度缺一不可。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王楚想要谋取党政办秘书的位子,必然要和胡承先这个现任秘书发生冲突,若是支持他和胡承先斗上一斗,不论成与不成,似乎对自己都没什么坏处,这个事情倒可以试上一试。

71、一类人

    “哎呀,王哥,到底是老师出身,这材料写的真不错,基本上都说到了点子上,难怪白镇长会提议你到党政办来帮忙,要我说白镇长是慧眼识英才啊……”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白娅茹是不是伯乐安平不知道,但有一点安平知道,王楚之所以来找自己,想要的就是白娅茹的态度,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人情不要白不要。至于是不是白娅茹提议王楚到党政办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楚已经进了党政办,而且白娅茹并没有反对,这就足够了。

    “安主任,你可损我啊!若不是你提出产业发展思路来,我就是想写肚子里也没东西不是。再说了,作为全镇最年轻的中层领导,你可是我的偶像,跟你比起来,我都有虚度光阴的羞愧感,今后咱哥俩可得好好亲近亲近……”受到了安平的称赞,王楚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了,自己仅仅是有一个意向,安平就把下面的路给铺好了,这叫什么,这叫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安平无疑就是聪明人。

    “王哥你可别奉承我,我都受宠若惊了。倒是你,我可没有一句夸大的话,就冲你这笔杆子,到党政办称得上是人尽其才。不过王哥党政办可是全镇位列第一的部门,党政办秘书既是领导的传声筒,又是扬声器,很多时候代表的就是领导的思维。特别是现在罗主任已经在县里挂了号,进步是指日可待,秘书这个位子更是进可攻,退可守,自然就灸手可热,想要坐上去,坐稳当了可不容易,看来你还得多方努力啊……”安平要和王楚示好,仅仅是奉承几声,称赞几句,远远是不够的。别说王楚是有心计,有想法的人,就是那种没心计的,也不见得被安平两句话一拍就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不过不要紧,现实的情况都在哪摆着呢,安平语众心长的分析一下利弊,帮助王楚更好的分清形势。哪怕熊书记你能摆平,白娅茹也不会为难你的来个默认,但胡承先被放下去搞调研可是临时性的工作,还在党政办秘书上的位子坐着呢。而且人家干了好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没什么错误就把人踢下去,可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只要王楚你有想法,必然会和胡承先分个高下出来。这种有心算无心,胜面还是很大的提醒,足够表达安平对王楚的诚意了。

    “谢谢安主任,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白镇长那边还少不了你多多美言啊……”安平聪明,王楚也不傻,听着安平的话,浓浓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在脸上,不过很快凝固的笑容就变成了一种狂热的感激样子,虽然王楚修炼的很不够,这种感激看起来很假,甚至有些过于掩饰的尴尬,但都足以表明安平这种交浅言深的试探已经触动了他的心弦,看向安平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王哥,努力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凡事多说无益,点到即止。从某些方面来说,大家都是一类人,都是为了前途而削尖脑袋,绞尽脑汁的一类人,相信话说到这个地步,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去推动什么,王楚都会有所行动,就是不知道他的手段够不够看,安平的心里有些期待。

    “努力,努力,大家好兄弟,一起努力……”安平没有揭自己的短,反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这让王楚的心宽松了不少,脸上的尴尬顿时一扫而空,几句话下来,就觉得和安平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已然上升到好兄弟的地步。

    “对了,王哥,还有个事,我想麻烦你一下,你之前在企业办,和咱们镇的几家企业应该比较熟悉,我有个亲属想在市里开个纸箱厂,这纸箱包装盒什么的,能不能帮着找找销路……”努力可以,好兄弟的就免了,短暂的交谈下来,安平已然对王楚有了全新的认识,安平可以断定,王楚绝对是一个笑面虎,绝对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当面笑眯眯,背后捅刀子是他的拿手好戏,若是自己挡了他的路,他绝对不会因为今天的亲切交谈而枉开一面,从这一点上看,自己和他有着本质的区别,又称不上是一类人,这样的人只能定位在互相利用层次,若是再深入一些,可就让人睡不着觉了。

    “没问题,没问题,安主任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这也不算是什么事,包装纸箱用谁的不是用,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什么时候你亲属的纸箱厂开业了,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去订货,绝对不会拖欠一分钱……”先是说材料,进而说岗位,这一会又转到了做生意,安平的思维跨度有些大,王楚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跟不上趟了,微微一楞之后,才意识到安平已然结束了自己所关心的话题,这让王楚的心里有些意犹未尽的失落。不过安平有求于自己,这倒让王楚觉得是件好事,只要和安平有了基础,那今后少不了要打交到,当下把胸脯拍的是梆梆作响。

    “呵呵,这倒好,公事私事一起办了……”送走了王楚,安平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还想求着白娅茹帮着找找销路呢,却不想被王楚一个人就大包大揽了去,安平虽然不清楚王楚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但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安平可不认为王楚敢拿自己开涮。

    而且看王楚当面笑笑呵呵,背后心机重重的架式,也是一个地道的小人精,不说一定能盖过胡秘书的风头,至少也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有他在背地里耍手腕,弄手段,有心算无心之下,成事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一不小心把胡秘书掀翻了,倪书记的乐子可就大了,作为一个副书记,本身能用的人手就不多,够资格来扯自己的后腿的更是少之又少,真到了那个时候,看他还怎么去跟白娅茹争斗。

    “哎,安平,傻笑什么呢,是做梦娶媳妇了,还是捡到金元宝了,这都发奖金了还不去领去……”心头的窃喜溢于言表,正好被走进门的方红看到了。想到到手的农业办主任被迫让给了安平,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奖金却比工作仅仅才半年的安平少上一大块,方红的心里可就有些不舒服,忍不住的揶揄起安平来。

    “是吗?发奖金了?方姐,咱之前可都说好了的,你得给我个机会做东,过两天就要放假了,邀请上吴镇长,咱们到市里好好的撮他一顿,千万别给我省,这可是小弟的一片心意……”方红的酸劲都写到了脸上,安平不用猜都知道她那股市侩的劲儿又上来了,这个女人是地道的小女人,长的虽然人高马大的,心眼却小的跟针箅儿似的,就看不得别人比她强,比她好。若不是她背后还站着吴铁强这个当副镇长的姘头,安平敢肯定,自己最先,最迫切要收拾的绝对就是方红。

    “撮,撮什么撮?一天到晚就知道胡吃海喝,哪像个正经过日子的样。这有了钱就存起来,你年纪还小,今后成家立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样左手进右手出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得不说方红这人有意思,明明心有戚戚,不甘被安平压住一头,却在被奉承了几句好话之后,端着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维系着她老大姐宽于待人的脸面,明显的言不由衷,却又故作牵强。

    “是是是,这客我不请了,钱也不乱花了。不过,方姐啊,这要过年了,你和姐夫我不表示了行,但对孩子我要是没表示,心里可过意不去。要不然下次小宝一见到我喊安平舅舅,我都不好意思答应。哪啥方姐,我给小宝买了套衣服,人多眼杂的没往办公室拿,就放到外面的杂货店了,回头你别忘了拿着……”方红不只小心眼,更有充当长舌妇的潜质,一张碎嘴子跟小喇叭似的有事没事就胡乱广播,若不拿点真金白银来堵住这张嘴,指不定她会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所以,前两天在方红一提起年末要发奖金的事,安平就留了个心眼,早早给她儿子买了一套衣服预备着,还真是未雨绸缪了。

    “哎呀,安平,你花哪钱干啥啊,多不好意思。哎!安平,我刚才看到王楚到咱屋来了,我跟你说,你跟他少连连,这人心术不正,跟他接触多了,可学不到好去……”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脸上流露出来的笑容无疑表明了方红内心中对安平的满意。在受用的同时,话风一转,眼珠一转的跟安平又开始广播起来,用她特有的方式来感谢和回报安平的馈赠,不得不说方红这心眼小的可爱,小的率真,小的纯粹。

    “方姐,你这话从哪说起呢……”王楚不是什么好鸟,好鸟也不会在党委会刚刚完结就见缝插针,削尖脑袋的钻营,这一点安平早就料到了。但方红对王楚给出的却是心术不正的评价,这让安平诧异不已。

72、借刀

    王楚到底怎么心术不正了,方红笑而不答,给了安平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安平知道方红这是顾忌王楚的背景,不想说的太多,能给自己提个醒,就足够自己送上的那套衣服的价值了。不过安平更知道,眼下这个情况,自己还真脱不了要和王楚打番交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在王楚的内心里,同样也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向自己示好。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心知肚明,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利用谁。

    “安老弟,咱哥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次跟隆兴镇的农户签了蔬菜收购合同,哥哥承你的情,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事情,你尽管开口,哥哥我就是用脑袋拱地,也要倾尽全力……”坐在摇摇晃晃的吉普车里,天安果菜批发市场的马一刀,也就是混号刀哥的马老板一脸通红,满嘴酒气,原形毕露的拍着安平的肩膀豪情万丈,江湖的气息尽显无疑。

    有了钱,老百姓的积极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蔬菜大棚的补贴款还没发下去呢,东街村、西街村二百户的蔬菜大棚架子已经搭建了起来,隆兴镇里呈现出一副少见的冬季施工景象。而把刀哥拉来签属收购合同,解决了蔬菜销售的后顾之忧,更让村民种植反季节蔬菜的热情高涨。当然了,能够平白多了一个成本低廉的蔬菜种植基地,对于刀哥来说也是多了一个来钱的渠道,就算是为了钱,安平也值得让刀哥高看一眼。

    “刀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今后少不了要麻烦你……”签属了收购合同后,一个共盈的局面达成了,心情大喜的刀哥张罗着要做东,宴请白娅茹和吴铁强,安平和方红自然要做陪。

    本来安平怕刀哥这种江湖气息太浓郁,当着白娅茹的面,借着酒劲不分男女,不知分寸的满嘴脏话瞎胡说,事先还特意跟白娅茹打了招呼说这是个社会上混的粗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不想,在酒桌上彼此介绍了以后,刀哥虽然脸上带着一道刀疤面目狰狞,谈吐却极为斯文,特别是面对白娅茹,处处陪着小心,表现的诚惶诚恐,简直比小学生还要乖巧,这让安平暗笑不已。

    更让安平看不透的是白娅茹的表现,从始自终白娅茹都是面带着矜持的笑容,对刀哥刻意亲近的敬酒,既不拒人千里,又不失一镇之长的威严,浅尝辄止,拿捏的极有分寸,这给了安平一种两个人原本就是熟识,只是不是很熟悉的错觉。不过,想想白娅茹原本是市政府的科长,在清江也算是后备干部序列,声名远播,值得刀哥高看一眼也说不定。

    “必须的,必须的。呵呵,安老弟不简单啊,白镇长对你倚为臂膀,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以后哥哥借重你的地方可多了……”想起白娅茹端庄俏丽的模样,刀哥的心头一团火热,这个火热可没有任何龌蹉的肮脏念头,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在道上厮混,最要紧的是识实务,不怕你嚣张,不怕你蛮横,不怕你霸道,就怕你不长眼,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刀哥久在道上混,又能混的风声水起,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有眼色,能屈能伸,懂得什么时候能装大爷,什么时候得当孙子。在见到白娅茹的一刹那,从白娅茹端庄俏丽的面容中就依稀分辨出几分白家人的影子,刀哥的心里就是一惊。

    几经旁敲侧击,小心试探,刀哥在知道白娅茹曾是市政府的科长以后,基本上肯定了白娅茹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白家的谪系子弟。白家是刀哥的字典里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的禁忌,就是自己的引为靠山的官面上的后台大老板在白家的面前都要处处陪着小心。因此,在对上白娅茹之后,刀哥压抑着自己的性格,收敛了平日里的江湖气息,中规中矩的完成了这次宴请。

    想跟白娅茹,或是跟白娅茹身后的白家搭上线,刀哥深知自己是不够格的。但不要紧,能跟被白娅茹引为臂膀的安平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同样重要,可以预见有了白娅茹的支持,安平的进步指日可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借着安平的关系融入到白娅茹视野里,这是一种远见,刀哥一向很自傲,就像当初看准了果菜批发市场是一个道理。

    “这天色还早,别急着回去,小进,前面拐弯,到大富豪去,我跟安老弟休闲一下……”对于刀哥如此明显的奉承,安平一笑而过,不置可否,这种淡淡的反应立刻被刀哥视为了诚意不足,呜嗷就是一嗓子,招呼着开车的钱德进拐弯奔大富豪。

    “刀哥,我这年纪比钱哥还小呢,可沾不了你们常玩的东西。再说了,我虽然在镇里工作,但也是机关不是,有纪律要求着呢,大富豪就不去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家外一大堆事,改天我张罗个局,再好好宴请一下刀哥……”大富豪歌舞厅虽然名为歌舞厅,但实际上可是吃喝嫖赌一条龙肮脏之地,往来尽是高官富商,是清江首屈一指的销金窟。安平虽然在隆兴镇工作,可不只一次听闻大富豪的赫赫声名。不过,安平一向洁身自好,况且也没那个经济实力去这种奢侈的地方潇洒。

    “大富豪也不都是你想像的那么不堪,要不来这里的人岂不都没好人了不是。来来,安老弟,这都到地了,你就别推辞了,咱们就在楼下点个茶座,听听音乐,喝壶茶水还不行吗?来吧,听哥哥的……”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刀哥的邀请变得更热情了,似乎也知道安平心中的顾忌,一个劲儿的做着根本就不贴谱的承诺。

    “刀哥,刀哥,真的不去了,咱们来日方长,改天再聚……”酒是色之媒,晚上的饭局安平可没喝多少酒,再沾上这种肮脏之地,别说安平正处在热血冲动的年纪,就是积年的老鸟也不见得就是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这禁断欲望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这种是非之地。因此,安平极力地推脱着刀哥的盛情相邀,语气极为坚决。

    “嗯,居然是于鑫?看这意思,他是要进大富豪去了,这老货,平时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原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咦,居然还有李广富,呵呵,还真让咱猜着了,果然是倪书记和李广富勾结到了一起……”就在安平和刀哥推脱不停的时候,车窗外有几道身影慢慢腾腾的闪过,借着闪烁的霓虹灯,安平可以清晰认出其中有一道是于鑫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

    再一侧目,安平又看到于鑫的身侧居然还有县农委的李广富,党政办的胡秘书,三个人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着一个昂首挺胸的青年。看得出来,这个轻年的身份不简单,面对于鑫和李广富的低眉顺眼,小心陪笑,仍表现的一脸高傲,仿佛两个人这副模样就是理所应当一般。

    于鑫在私下里的人品怎么样,安平还真不太清楚,但李广富是什么德行,安平在县农委的卫生间里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用县农委那个不曾蒙面的张哥话说,李广富就是生冷不忌,老少通杀的色中恶鬼,于鑫跟他到大富豪这种活色生香的香艳之地来娱乐,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可想而知了,闹不好就是要集体去**也说不定。

    “安老弟,安老弟,这都到地了,就给哥哥个脸吧……”看着安平在争执间突然走了神,刀哥顺站安平的目光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心头窃喜,以为安平的心思动摇了,立刻再次鼓足了劲的游说起来。

    几年来,刀哥游走在黑白之间,深知要想和政府官员建立超越友谊的关系,就必须共同做点超越友谊的事情出来,请客送礼那是家常遍饭就不用说了,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可是人生几大铁的真实写照,自然也是刀哥这种在道上厮混的人拉拢手中有实权的人的一种手段。如今安平的人生才刚刚起步,趁着人生阅历浅,社会经验不足,一鼓作风将他绑上自己的战车,说不准以后会产生多大的效益,这在刀哥的思维中也是一种感情的投资。

    “刀哥,茶就不喝了。不过有个事麻烦你一下,看到那两个人了吗,一个是我们镇的干部,一个是县农委的干部,他们都是我的对头,在工作上处处刁难我和白镇长。特别是那个县农委的胖子,至今还压着我们镇里的良种补贴……”在隆兴镇里安平虽然当上了主任,但这地位可不是多牢固,别说于鑫和李广富两个人捆在一起会迸发出多大的能量,就是对上胡秘书也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真想把他踩倒踩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安平没有办法,不代表刀哥也没有办法。刀哥是干什么的,道上混的,一肚子阴招损招,强取豪夺,欺压良善什么的那是拿手好戏,让他去给于鑫和李广富添添堵,不说能把人踩倒,就是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73、寻衅滋事

    市场经济了,生活富裕了,一向习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人们在解决了温饱之后,便不再满足枯燥无趣的生活,追求起精神上的富足起来。于是,都市里有了车水马龙,人声嘈杂的夜生活。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以黄赌为主,舞厅,酒吧,洗浴,餐饮,住宿等为辅的大富豪歌舞厅便适应时代的发展,应运而生,成为了独霸清江,最大最繁华的娱乐总汇,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在灯红酒绿中肆意的放浪形骸,纸醉金迷。

    “先生,这边请……”依着安平一向洁身自好的行为,哪怕刀哥有着舌灿莲花的本事,安平也不会跟随刀哥进入大富豪这种场合。可在舞厅的门口意外看到了于鑫和李广富,安平改变了主意,这会正和刀哥的关系处于蜜月期,以刀哥拉拢腐蚀干部的手段,以他一起做十件好事,不如在一起做一件坏事的阴暗心理,放着这把现成的刀不利用一下,可对不起刀哥的殷切期望了。既然这目的变了,这性质也就不同了,就没必要再抱着老教条去顽固下去。

    “安老弟,在哪边呢,一会儿我让小进带人过去,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在穿着明亮黄色马夹的服务生指引下,刀哥一马当先做在了茶座外侧,鹰一般的眼晴环顾全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锁定坐在西北角的于鑫一行人,嘴角不由地泛起一丝窃喜。能不能与安平之间的感情深入下去,就要看接下来的表现了。寻衅滋事也好,打架斗殴也罢,对自己这个久经战阵的社会人来说实在是太轻车熟路了。何况安平的要求也不高,就为了看个乐子出口恶气,这个分寸好把握。

    “呵呵,刀哥看好分寸,别闹大了不好收场……”歌舞厅里灯光暗淡迷离,闪烁不定的霓虹射灯仿佛在催动着人类内心深处压抑着空虚心灵。在舞池中间里形形**的男男女女不停地随着震耳的迪斯科舞曲,疯狂的晃动自己的身躯。随着刀哥的手指,安平依稀分辨出坐在斜对面的就是倪书记等人。

    看得出来,包括倪书记在内的这几位都不是什么安份的主儿,这刚刚进入舞厅没几分钟呢,茶座里就围满了陪舞讨生活的舞小姐,一个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特别是矮胖子李广富的身边,左右两侧各纠缠一个舞小姐,三个脑袋抵在一起,手忙脚乱,打情骂俏的正欢实,任谁都能看到都是哪种极具暖昧的气息。

    “呸!他奶奶的,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德性的就是人民公仆?还没坐上五分钟呢,就上下其手了,比咱们这些当混混的都不堪……”重重地的吐了一口唾沫,刀哥将心中对李广富等人的不屑随着这口水一起吐到了地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良心底线,别看刀哥是混黑道的,看在钱的面子上而处处拉拢安平。但若安平也像李广富这样,白天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晚上原形毕露,一肚子男盗女娼,刀哥既使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同样看不起。

    “那个李广富就是一只驻虫,吃拿卡要,中饱私囊那是家常便饭,而且这人的人品极为不堪,上回我到县农委,听到他的同事私下里称他是色中恶鬼,生冷不忌,老少通杀……”看着李广富左拥右抱,豪爽的跟着几个舞小姐端杯拼酒,安平的心里比刀哥更加愤慨。让这样的一只驻虫窃居在生产办这样的重要岗位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是制度的缺失,是监管的漏洞,更是某些领导的私心在做祟。

    不过,愤慨归愤慨,现实归现实,安平很清楚,正是因为县农委里有着李广富这样的一根根利益链条的存在,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念出了偏颇和扭曲。但李广富就是一个摆在前台的小虾米,在他的后面有着庞大的关系网络,自己就是一个乡镇的基层干部,没权没势的,跟这样的人斗起来,很容易打蛇不死,反受其噬,想要斩断这根利益链条更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也是安平只要借着刀哥的手狠狠地扇他两巴掌,出出恶气的主要原因。当然了,若是能借着刀哥的手,打醒他,打掉他的嚣张,那安平都会觉得太庆幸了。

    “他奶奶的,这钱来的太容易了,到底是当官好啊,比咱这打打杀杀,从刀口上舔血来的太容易了。安老弟,若是平时碰上这样官面上的人物,哥哥不说怕他,却也不愿意得罪他,但今天哥哥说什么也要给你出口气,你就瞧好吧……”安平简单地将在县农委中听来的事说了一遍,立刻引起了刀哥的共鸣,脸色涨的通红,高声叫骂个不停。由人度已,想想每年为了图个安稳,不得不将大把大把的血汗钱送上去做孝敬,刀哥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既然都是一路货色,惹不起压在自己头上的那些爷爷奶奶,拿这个李广富出出气,权当过过干瘾了。

    “看,安老弟,这几个孙子下场了……”正说着,舞厅里的灯光一转,火爆的迪斯科舞曲进入了尾声,在舞池中扭出了一身臭汗的男男女女开始三三两两的散了场,随即一阵悠扬舒缓的萨克斯慢四曲调响起,舞池中迎来了又拔的男男女女。李广富,于鑫,以及那个面色高傲的青年纷纷拉起浓妆艳抹的舞小姐下了场,随着悠扬的音乐翩翩起舞。

    “哼哼,跳吧,一会看你怎么美……”李广富虽然是五短身材,可找的舞小姐却是属于高大丰满的类型,再加上五六厘米的高跟鞋,两下一比较,足足比李广富高了一大头,在人群里显是特别的扎眼,远远的望去,就像是这舞小姐抱了一个煤气罐在跳舞,样子十分的滑稽搞笑。

    像李广富这么明显的目标,哪怕在昏暗的舞厅里,想不被发现都不容易。几乎没怎么费事,钱德进和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弟就把目光瞄上了李广富,冲着刀哥和安平使了一个眼色,各搂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舞伴翩翩起舞,一左一右有意识的向李广富靠去。

    “啊!他非礼我……”李广富丝毫没有发现他在钱德进和黄毛的压制下,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仍旧搂着香气扑鼻的美女,整个人已然沉浸在美色当中。而在舞曲升起一连串的高音之后,正舞步飘荡,转圈转的晕晕乎乎的李广富终于在钱德进的有意识安排之下,与他的舞伴撞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钱德进从哪找来的舞伴,配合的极为默契,在相撞的刹那间,身子一侧压着李广富就倒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广富粹不及妨,更在一阵香风中陶醉不已,想着美人入怀,自己来上一把英雄救美,没准还能有场艳遇也说不定。就在李广富迷醉的幻想中,抓着扑怀而来的美女就一起摔到了舞池中,好巧不巧的是他的两只咸猪爪正好抓在了女人高高耸起的胸部上,随即一阵高亢的尖叫声划过整个舞厅,悠扬的舞曲嘎然而止。

    “哦……”舞曲一停,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人们也随之停了下来,纷纷侧目向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看了过去,而看到李广富两只手按在了女人的胸上而浑然不觉且沾沾自喜,人们恍然大悟般的哄笑起来,眼神中都流露出一副彼此都懂的鄙夷神色,原来这货是想吃豆腐,占便宜,这事在人流涌动的歌舞厅里是经常发生的事,但像这老兄这般如此明目张胆的还真不多见。

    “他妈的,敢摸我马子,你他妈的找死……”原本钱德进还想着彼此撞到了一起,引发口角再行滋事打斗,哪成想这花一百块找来的,看似清纯的舞小姐简直就是个演戏的天才,配合的实在是太到位了,抓着李广富的咸猪手叫骂不已,这还哪需要找借口了,直接开打就行了。

    “啊……”喝醉了酒,头脑有些不清楚的李广富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沉重的军勾大皮鞋就踢了过来,一脚一脚不停地落到了脸上和身上。而那舞小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加上平时被李广富这样的色鬼客人欺负的狠了,也有心替自己出出气,借机在他脸上狠狠的抓了几把。在皮鞋与指甲交相辉映,顿时鲜血四溅,哀号四起。

    “啊!表哥,你们怎么打人呢?怎么打人呢,保安,保安,小胡快来帮忙……”事情一发生,陪着李广富一起下场跳舞的于鑫就被四下涌动的人群挤在了圈外,根本没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听到李广富的哀号声音以后,才感到有些不对,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李广富就被钱德进和黄毛两个打的倦成了一团,求饶不已,这一下于鑫急了,举手无措间才想起来,这里是清江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可是有保安镇场子的,在这里是不允许闹事的。想到了这一点,于鑫高声喊起了保安,又喊起了同来的胡秘书来帮忙,全然没注意到,围观的人们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屑,显然是把他和场中哀号的李广富看成了一路货色。

74、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别看于鑫在隆兴镇处处找安平的毛病,好像牛逼上了天,但那不过就是仗着他的资格老,又赶上了安平新近毕业,人生地不熟,本着小人欺生的心理,至多也就是给安平穿穿小鞋,刁难刁难人罢了,若是和安平动起武来,他那干瘦的小身材都不够安平一只手揉捏的。因此,于鑫看到他的一向手眼通天的表哥被人暴揍,若说他不想在表哥面前表现表现,拼拼力气搏得表哥的回报那是假的。只是看到人高马大,满脸凶像的钱德进,以及一头黄发,满脸痞气,不用人介绍就知道是街头混混的黄毛,再比量比量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于鑫就变得犹豫了,表现可以,但拿命来搏于鑫可没那份胆量,别自己没表现好,反倒跟表哥一个惨样,那可就不值得了。

    于鑫都缩了头,同样欺软怕硬的胡承先就更不用说了,扭扭捏捏的挤进人群,看到满脸是血,哀号不已的李广富,腿就抖个不停,别说上去助拳了,就是拉拉架的胆量都没有,除了站着老远劝说一二以外,就没了下文。倒是与李广富几个同行的那个傲慢青年估计是个人物,匆匆忙忙地在场外逛了一圈,很快就领着几个保安冲进了场。

    不过,这青年的能量也仅仅如此了,在听到了围观众人七嘴八舌,绘声绘色的讲说,以及人们投来的那种看色狼一般异样目光以后,这傲慢青年看向李广富的眼神中立刻显露出一股厌恶的神色,果断地撤到了场外去,高高的昂起了骄傲的头,摆出了一副打酱油看热闹的样子。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作为争斗的双方,钱德进带着他那表演天份极佳的舞伴,于鑫搀扶着满脸开花哼哼叽叽的李广富,一起被歌舞厅的保安请进了办公室去协商,悠扬的音乐再次响起,场上红男绿女再一次脸与脸相对,臂与臂相交,飘荡起了靓丽舞姿,一个小插曲嘎然而止。

    “刀哥,安主任,处理完了,那孙子几个自知理亏,出了五百块钱平事儿,然后就灰溜溜的从侧门走了,估计是到医院看伤去了,你看这两下子还行不……”戏演完了,就没有必要再待在大富豪这种是非之地了,安平拉着刀哥返回了车里,没过多一会,钱德进带着舞伴从歌舞厅里出来了,这小子心思精细,先是甩了几张钞票打发了女舞伴,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没人留意自己之后,才转过来穿进了车里,满脸带着几分的欣喜,显然是对超额完成了安平的期望感到骄傲。

    “行,太行了。辛苦了,钱哥,没说的,改天摆酒,咱们好好聚聚……”李广富被那舞女抓了个满脸开花,更有如一个大肉球般被踢来踢去,可都落到了安平的眼里,这个效果远远超过了安平的预期,虽然是属于那种损人不利已的白开心,但连日来窝在心里,堵的心口发慌的恶气却在李广富的哀号中消弥一空,能有这么一个好心情,安平没有理由不满意。

    ……

    “平儿,你咋才回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还咋去办事啊,笑,你还笑……”搭着刀哥的顺风车回了福利院,安平的脸上仍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整个人还沉浸在李广富被爆打的痛快中。刚刚进了院子,就被听到声响,从屋里跑出来的春红姐拦个正着,待看到安平一脸的坏笑,立刻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指戳着安平脑门数落起来。

    “唉哟,春红姐,今天单位开总结会,晚上又吃饭,又喝酒的,我把正事都忘在脑后了……”安平跑回市里来,可不单单为了吃刀哥的宴请,更重要的是春红姐就纸箱厂的改制转让与街道办的接洽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按着和春红姐的协商,今天晚上要到街道办孙主任家去敲定细节,确切点说就是送上一个大红包,堵住孙主任的嘴,抓紧时间把转让合同签下来。

    “你还有脸说,从小就跟豹子叔学喝酒,现在大了成酒鬼了,这么大的事都能忘了,咋就这么不长心呢……”戳完脑门,春红姐又揪起了安平的耳朵,满脸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哎哎,春红姐,快放手,听我说,听我说,这还不到九点钟,现在去正好……”别看街道办的衙门不大,但也是一级组织,整个天安区近十万的人口也不过就四个街道办,比之安平所在的隆兴镇有过之而不无不及。更重要的是穷庙富和尚,作为街道办的一把手孙主任手头上掌控着大把的权力,在这新年即将到来之际,家里家外,大包小裹的客人能少得了吗?总得给主人留点时间和空间不是。

    “就你理由多,不过安平,送两万块是不是多点了,那天我一去跟孙主任搭茬,他就急着要跟你面谈,上杆子的可是他,咱能盘下纸箱厂,替他背着那么大的一个窟窿,就算是帮了他大忙了,凭啥还得给他钱啊……”春红姐不在体制内不懂得体制内的规矩,加上日子一向过得紧,手头上没什么积蓄,一想到花钱就觉得心揪揪着的疼。这会一下子拿出两万块去送礼,不舍得是一方面,更多地却是担心事没办成,钱也打了水漂。

    “姐,纸箱厂的基础不错,现在又找到了稳定的销路,只要把资产负债分割清了,重新组织下人员就能生产,现在的人都讲究包装,买个苹果还要带个盒呢,这买卖不说是一本万利,也差不到哪去了。还有那厂房和地皮,看着不值钱,但现在城市发展这么快,说不准哪天就能翻了番,这些事,咱们都能想的到,别人也一定能想到。所以,花点钱,送点礼,早点把事情敲定下来,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有必要的……”街道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纸箱厂当成包袱甩出去,承担负债是前提条件,其余的要求基本上没有,这跟白送没什么区别,既然是白送,那送给谁不是送,孙主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唯一的差别就是看谁下手早,谁能把主事的孙主任打点明白了。

    至于春红姐事没办成,钱又打了水漂的担心基本上不存在,孙主任的官再小,那也是正科级的街道办主任,是地地道道的一把手,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条线,所作所为也关系着天安街道办几万居民的福祉,手中的权力也是咣咣的。而且,孙主任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也好,在官场上混就要守官场上的规矩,拿钱办事,办事拿钱,只要他肯收钱,敢收钱,那这个责任他就得承担起来,否则所引发的后果可就不是他一个街道办主任能承担起来的。

    “两万块呢,白白的就给了人,得几年能赚回来啊……”春红姐也知道安平的话说的都在理,虽然对这两万块还心有不舍,却也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念念叨叨的带着几分怅然的进了屋,没一会儿又复转回来,依依不舍地将一个装着两万块的厚信封塞到了安平的手中。

    也难怪春红姐心里舍不得,这两万块钱和准备恢复生产的三万块启动资金可是安平和春红姐多方筹措才凑起来的,里面既有春红姐和安平两个人的积蓄,也有老院长和豹子叔的工资,还有一些亲朋好友的帮助,若不是安平搞了一个蔬菜大棚,有看得到的收益做支撑,依春红姐的个性是说什么也不敢举借这么大数额的债务,这若是最终打了水漂,估计春红姐都得有死的心。

    “得了,春红姐,就你这样子,还是别去了,咱们去给人送钱不假,但总体上说也是在求人办事,求人你懂不,不说低三下四,也要展现出对人家的尊敬和尊重,你这摆着一个苦瓜脸,扣扣索索的样子,要给谁看啊,你不舍得花钱,可人家孙主任还怕收了你钱以后,你在背后捅刀子呢,哪还敢收你的好处……”在华夏这个官本位的国度里,自古就是商不如官,哪怕再小的官,也是有着一种透着骨子的骄傲,你若是拿钱砸官砸权,表现出一副施舍的牛逼样子,人家鸟你才怪呢,甚至有的时候反倒会起到反作用。因此,这种态度成事的可有不说没有,就是成了代价绝对小不了。

    但若换个角度来说,任你再牛逼的商人,低调一些,含蓄一些,把那种权钱交易隐喻的变成请求哀求,变成感情的延伸,变成帮助的人情,既表达出自身的感情,又捧了官员的脸,红包奉上,马屁拍的对方熨熨贴贴的,自然就要形成一个共盈的局面。所以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送礼也是有学问的,就跟安平找马鹏飞申请补贴是一个道理,不是你给回扣,你家就必须把补贴给你一般,像春红姐用这副不依不舍,不情不愿的模样去跟人家摆脸子,好事都能搞砸了。

75、喜讯

    “好的,好的,宋主任,太感谢你了,咱们隆兴镇都是讲感情的,你对咱们的帮助,可都记在心窝子里呢,回头我向熊书记和白镇长汇报一下,年前咱就不说了,年后吧,年后说什么你也要在百忙之中到隆兴镇指导下工作……”抓着电话,靠在椅子上,安平的嘴有如抹了蜜一般,脸上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欣喜,意外之喜,绝对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外之喜。

    钱德进的脚力非凡,沉重的大皮鞋不但踹的李广富鼻青脸肿,更踢断了他的两根肋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的休养,李广富是走不出医院了。而李广富脸上的两排血淋淋的土豆丝,任谁一看都是女人给挠出来的,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拈花惹草的作风问题一向惹人垢病,这一下更让大家议论纷纷,指摘个不停,大家不耻他的为人,私下里议论的沸沸扬扬,明面上却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因此,除了李广富的几个铁杆损友到医院探视了以外,居然再无他人探病慰问。

    面对这种情况,浑身是伤的李广富有苦说不出,既不能跟同事解释这伤是怎么来的,又不敢跟他家里的母老虎说在歌舞厅里被人打的,躺在医院里面对妻子的责问,左遮右挡的说是下乡时跟个疯婆子发生了口角,结果被凶悍的疯妇扭打后摔进了沟里才落下了一身的伤。

    更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李广富在他的妻子的面前是遵规守矩,让妻子深信不疑的模范丈夫,还是他的妻子脑袋原本就是缺根弦,一听李广富是在下乡工作时被疯妇打的,琢磨来琢磨去的觉得这应该算公伤,至少单位也应该出人来照顾一下。于是,李广富这个一根筋的傻婆子一举杀到了县农委,跑到一把手顾主任的办公室大吵大闹,彻底地将挡在李广富身上仅存的一块遮羞布抓了下来。

    顾主任要退二线了,本时不太管事,一门心思到人大、政协上个副处养老了。但作为一把手,不管事不代表好欺负,更不代表是个人就能跑到办公室里又吵又闹,又哭又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顾主任就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顿时火冒三丈,大发雷霆。而在随即召开的党委会,顾主任用品行不端,人品低劣对李广富下了定义,不但将李广富骂了个狗血喷头,免去了生产办主任的职务,更要李广富在伤好之后待岗学习三个月,以观后效。

    另外,李广富的靠山县农委二把手张主任也在顾主任的盛怒之下跟着吃了锅烙,就用人不察的事实向党委会做深刻检讨,这个检讨若是做出来,就等着背负了党纪处分,在县农委班子即将调整的关键时刻背处分,无疑是断了进步的道路。而随着党委会的深入,在顾主任的提议下,整个农委中层干部重新进行了调整,临近春节之际调整人员机构,这在县农委的历史上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顾主任频频出招,三两下就将县农委的权力重新抓在了手里,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明白,最近一年张主任的欲望太过膨胀,已经有些不把顾主任放在眼里了,而此次顾主任借题发挥,有打压张主任的意思,而且打压的非常之狠,一棒子就把张主任打压的没了前途。也正是到了这时,大家才记起来,一向不怎么管事的顾主任曾经可是有着顾老虎的称号,从这几下手段来看,顾老虎虽然老了,但老虎之名仍然名副其实。

    宋主任就是农委此次调整后接替李广富担任生产办主任的,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心机深沉,对张主任,李广富等人搞串联,拉山头的行为一向敬而远之,这个明智的举动和一贯的表现可都落到了顾主任的眼里,到今天终于得到了回报,一举占据了县农委最重要的中层岗位上,进步指日可待。

    宋主任的心思转的很快,在了解到了李广富是和隆兴镇的于鑫和胡承先一起在大富豪潇洒时出的事情,又看到案头唯一没有审批过去隆兴镇的粮种补贴,心里似乎有了一些明悟,直觉告诉他李广富的伤痕累累不是什么意外,很可能被人下了套,毕竟跟于鑫、胡承先等人搅在了一起,掺和到了隆兴镇的内部事务中,合起伙来挡了人家的路。断人前途有如杀人父母,你挡了人家的路,人家还能对你客气吗?没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轻的。意识到其中存在的问题,宋主任对隆兴镇的农资补贴重新进行了审核,并主动地跟安平通了电话,通知安平到县农委办理粮种的审批手续,言语中透着真挚和诚恳。

    “方姐,方姐,下午你抽空去趟县农委,把粮种补贴的审批手续办完了,年前就这一项工作了,办完了,咱们就放假……”这只是想踩踩李广富、胡承先出口恶气,却没想到一个偶然间崩发出的无意之举却直接掀翻了李广富的老窝,更一举将烦人不已的补贴审批了下来,如此的意外之得,安平的心里哪能不喜,这叫什么,这就叫多喜临门。

    算起来,这段日子安平诸事顺畅,好事不断。由于技术培训到位,隆兴镇二百座温室大棚拔地而起,反季节蔬菜的栽种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百,安平在隆兴镇的声望已然达到了顶点。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新人,最缺的是什么,是认同感,能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就得到了数以万计的村民认可,这份成绩足够让任何人都引以为傲的。

    再有就是天安街道办的孙主任,不知道是急于抹平纸箱厂的帐目,还是安平的金弹攻击发挥了巨大作用,总之在下安平的运作下,孙主任算是彻底地沦陷了,纸箱厂改制的报告极为迅速地打到了区政府,又极为迅速地打了回来,改制或者用变卖更恰当一些转让程序已经展开,等到孙主任把历年来街道办合适的,不合适的帐目都转过来以后,这份合同也就具备法律效应了,从此安平和春红姐就从无产者一步迈进了有产阶级的资本家行列,这突然间就有了家业,安平喜出望外,虽然这份家业还有些小,但总有发展壮大的时候不是。

    “唉,知道了,我这也刚刚接到消息,哈哈哈,那个李胖子,敢刁难姑奶奶,活该他倒霉,遭报应了吧……”套间外传来方红肆意的笑声,这段日子被李广富刁难的苦闷一直窝在她的心中,直到今天才在这笑声中一扫而空,而夸张的咒骂声更把她女人兴灾乐祸小女人的小心眼展现淋漓尽致。

    “还有胡秘书和倪书记,下一步该轮到胡秘书了吧,是不是该给王楚创造点机会呢……”挤走了于鑫,搬倒了李广富,没有了外援的倪书记就跟掉了一只钳子的螃蟹,杀伤力大减,而他在隆兴镇里最后一条线就剩下了胡秘书一个人,若是再把胡秘书搬倒,老倪同志就得彻底歇菜,再没有了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资格和能力。如此一来,白娅茹的三把火就算烧起来了,自己的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可是,怎么把胡秘书搬倒可是一个问题,倪书记前脚提出农业办与县农委沟通不力,后脚李广富就栽了下去,哪怕没什么证据是自己出的手,也难免惹人怀疑,若是再赤膊上阵,跟胡秘书针锋相对,很容易在熊克贤的心中留下好斗不让人的印象,要知道某些印象在领导的心目中一旦形成,想要再扭转过来可就难了,从目前来看,自己的资历还浅,哪怕已经上了白娅茹的战车,也不能跟她一条道走到黑,做人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所以搬倒胡秘书只能落到王楚身上,对于王楚,安平在方红的提点下,曾仔细了解了一下,知道王楚是隆兴镇最大的企业家,雅号王百万的儿子,不过这个儿子不是亲的,而是同族过继的。据说王百万空有万贯家财而膝下无子,不得已在未出服的宗族里选了三个表现优秀的年轻后生考查过继,王楚就是其中的一个。结果不到一年,另外两个预备人选一个因打架斗殴身陷囹圄,一个莫名从房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大家都猜测这两个人选的悲惨际遇都是王楚背地里安排的,但缺乏有力证据,最终不了了之,而王楚也在打倒了对手之后脱颖而出。

    所谓无风不起浪,安平可不相信王楚在过继一事上就会这么巧,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有王楚的阴谋和手段,从这一点看,方红说他心术不正那是口下积德了,要安平看王楚绝对是那种唯利是图,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宵小之辈,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甘于平静,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掀起巨大的风浪来。只是该说的话都跟王楚隐晦的提到了,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他却迟迟没有动作,是苦无良策,还是没有机会,若是后者,自己倒是可以给他创造些机会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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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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