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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节 《北伐》

    辩论大赛,黄埔精英纷纷亮相,一队由蒋先云率领,贺衷寒、邓文仪、曾扩情、宋希廉组成;二队由李之龙领军,俞济时、黄蟹、许继慎、桂永清为队员;三队居然由曹渊领军,陈赓、杜聿明、关麟征、孙元良为队员;四队也让庄继华有些意外,领军是刘云,队员有胡宗南、范汉杰、宣铁吾、冷欣;五队由蔡申熙领军,队员有左权、李默庵、陈明仁、黄雍。

    这五队人马在场上唇枪舌剑、引经据典,你来我往辨得不予乐夫,军校学员自然离不开军事套路,什么诱敌深入,穷追猛打,三十六计除了美人计外其他都有人尝试。庄继华的主持也风趣异常,常常引得观众哄然大笑,原来只是却不过情面的三位“专家”(廖仲恺因为太忙不能出席)也随着比赛的进行变得兴致勃勃。

    蒋介石基本每场必到,刚开始听说庄继华不上场只是担任主持还有些不快,随着辩论会的进行他就发现不需要庄继华出场了,正如庄继华预料的那样反方同学已经把所有理由找出来了,宣侠父事件开始变淡。他在心中对庄继华称赞不已,兵不血刃解决“危机”,不动声色却让所有人成为他的棋子,还各方都不得罪,各方都要买他的好。如果说云桥还只是初步认识庄继华,那么现在庄继华已经排在他笼入袖中的第一人。

    辩论大赛的成功不但让最佳辩手蒋先云在同学们中声名鹊起,也使蒋先云的嘴成为能言善辩的代名词。庄继华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的组织能力得到大家的认同,以至于去找庄继华成为解决难题的最佳方案。

    除了主持辩论大赛外,庄继华还投入相当精力组建剧团,这对他是个考验。辩论大赛好说自己还在后世参加过,可是剧团….,当初自己可不是演艺界人士,最后决定先找演员。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剧团要开张最重要的是剧本,就像导演一样,先确定演员再找剧本的肯定是克莱登大学肄业的。

    选演员给组委们带来意外惊喜,居然挖掘出一个小型乐队,当然是以二胡为主,西洋乐器为辅,黄埔军校第一支乐队就由中西乐器合璧组成。意外归意外,惊喜归惊喜,演什么呢?

    要说黄埔军校里面人才不少,舞文弄墨、宣传鼓动都能找不少高手,演出人才也不少,能拿出手的节目也不少,什么秦腔山东快板各种各样都有,讨论演出节目时,庄继华嘀咕道草台班子搭起,要是节目好,周日拉广州卖艺,赚点生活费。在场同学全部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苦涩。这时的黄埔军校就像杨白劳,典型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廖仲恺送来的钱稍晚一天,全校师生就得挨饿。廖仲恺当省长手上却没钱,广州的税收主要被滇桂军控制,每次都四处讨要,逼急了把夫人何香凝的嫁妆都拿去当了,可以想象学校生活的艰苦。

    不过蒋先云却没有笑,思索以后提出建议,不演这些乱七八糟的节目,排演一出话剧。他的这个建议立刻得到贺衷寒的赞同,贺衷寒接着建议排演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李之龙立刻反对指出这种贵族戏卿卿我我反而影响学校士气,众人感觉也对。随后七嘴八舌的提出各种建议,蒋先云的提议无形中获得认可。

    庄继华没说话好像在沉默的思考,其实他是在回忆。蒋先云首先注意到他的沉默,问他在想什么。庄继华说想到一个剧本,接着把那个著名的“堵枪眼”给端出来,当然改头换面,背景放在北伐。他还想到很多其他的故事,比如王成向我开炮,董存瑞炸碉堡,狼牙山五壮士等等,比来比去,还是这个合适;象炸碉堡,不知道炸药包是否出现。

    在他讲述中,众人都被深深吸引,立刻决议让他写出来,就演这个。于是庄继华立刻开始写作,蒋先云贺衷寒开始着手挑选演员。

    几天后庄继华交出剧本,当然这个剧本很粗糙,他本来也不是专业人士,好在大家都半斤八两也不在意,确定演员时又有麻烦了,这是因为谁都想上台“秀”一把,竞争异常激烈,每个角色都有三到四人竞争,唯一没人要的角色是主角的未婚妻,于是这个角色最先确定下来,被庄继华强行派给陈赓,可能平时他“得罪”的人太多,在众人起哄中陈赓“大度”的接受这个角色,随后又以李之龙的形象阳光为理由把主角分给他,好不容易把角色分配万完。排练中又修修改改闹出不少笑话,经过大家努力总算将各种问题解决。

    正式演出那天,在黄埔军校操场搭起戏台,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介石均出席首演仪式,蒋介石原定不打算出席的,他对这方面的事不感兴趣,当初他同意组建剧团不过只是希望学生不再关注宣侠父事件,现在事件已经烟消云散,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不过当庄继华和蒋先云前来邀请下改变主意,同时也打算看看这个剧团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大幕拉开,主角在家中与同学未婚妻等人谈论中国黑暗的军阀统治以及帝国主义对中国的欺压掠夺,这时传来孙中山先生组建北伐军,将要进行北伐,主角等人表示要去参加北伐军,为挽救中国而战,但他的这个举动却遭到父母的阻拦,最后在未婚妻的支持和帮助下,主角和同学们一起离家出走前去参加北伐军。在北伐战场上主角英勇善战,建立不少功勋,在一次进攻中,敌人的一个暗堡阻拦连队的进攻,他主动前去炸碉堡,在三处负伤,弹药打光的情况下,主角高呼同志们打倒军阀,为了新中国前进,飞身堵住敌人的枪眼,为全军的胜利打开道路。当他牺牲的消息传回家中后,他的未婚妻在悲伤中毅然离家投身北伐战场。

    全剧剧情简单,但台词极具鼓动性,李之龙表演得慷慨激昂,在音乐烘托下气氛悲壮,庄继华又将后世舞台剧的一些元素加入,所有观众都被深深吸引,演出结束后,全体观众起立鼓掌,高呼口号,廖仲恺当场挥毫写下“烈士之血,革命之花”。周围的人情绪激动,蒋介石也受到感染提议剧团取名血花剧团,并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声称革命就是要不怕牺牲,革命就是为主义而死,烈士在前面倒下,我们这些后来者要踏着烈士的足迹前进,我们的责任就是救国救民……。

    《北伐》成为随后一段时间里黄埔岛上最热烈的话题,主题曲《北伐军人》(参看亮剑主题曲《中国军人》)成为黄埔岛上的流行歌曲。蒋介石终于可以确定宣侠父事件完全烟消云散,而且由于辩论和剧团都是在蒋介石的直接指示下办起来的,蒋介石的威望在学生中不降反升,第二次执委选举中,居然高票当选。蝴蝶翅膀初次煽动,只是庄继华贫弱的历史知识让他没有意识到历史在这里悄然划过一道弧线。

    演出成功让庄继华陷入一种兴奋中,他也没想到李之龙居然将角色把握得如此之妙,到最后他也是眼含热泪看完的。巨大的成功让廖仲恺产生让剧团走出去的想法,要知道黄埔犹如他们藏于深宅的孩子,现在孩子的成长出乎家长的意外,家长感到高兴之余也想让别人知道孩子的出色。想当初议立黄埔军校时不但滇桂军还有不少党内元老都不支持,杨希闵甚至当着蒋介石的面说那就是一群娃娃,一个排就能打垮。军校不但各种物资费用被挪用,而且还时时处在危险中,可说环岛皆敌,现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扩大黄埔的影响。

    领受命令之后,剧团迅速分工,庄继华成为剧社的实际负责人,工作都由他来分派。李之龙带人联系海军军官学校,蒋先云带云南同学联系滇军干部学校,贺衷寒联系广州师范学校,庄继华寻思想与贺衷寒一起,在他看来与师范学校里的mm交流感情还是满合适的,没想到蒋先云却认为剧本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建议他留在学校中修改剧本,保证演出的成功,其他人都表示赞同,无奈下庄继华只好留下来,暂时放弃了解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女性的想法。

    按照庄继华的估计会先在军校演出,没想到最先同意血花剧社演出的却是广州高等师范学校,其他军校却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对于师范学校庄继华并不陌生,当初报名考试就在这里,还在这里结识了胡宗南贺衷寒等人。可是如今大多数学生放暑假学校里空荡荡的,去还是不去庄继华没有把握,犹豫之后感到机会难得不能放弃。8月10日周日,剧团全体成员在校门口集合完毕准备前往广州,众人正说笑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军号,蒋先云与庄继华面面相窥,同时大喊:“紧急集合!”,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不过却没有动作,庄继华急了大声喊道:“演出取消,立即归队。”说完立刻飞快朝操场跑去,众人这下明白过来飞快跟上。

    等他跑到操场时,留在校内的同学也从四面八方赶到,几分钟之内所有在校学生整整齐齐站在操场上,邓演达全副武装站在最前面看看表满意地点点头,值日官大声报告完毕后,他回敬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有不法商贩走私军械,大元帅府命令长州要塞和黄埔军校负责扣押,现在蒋校长已经率军舰前去查办,命令全体学员到长州要塞待命。一队在前,各队按序列跟上,出发。”

    庄继华感到肯定要发生大事,便边走边回忆历史上要发生什么事,有没有记载,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好暗骂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可好跟不上形势了,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扣押的全是军火,搬这些箱子让每个人都出了一身大汗,不过同学们却很兴奋,悄悄地低声讨论这些枪是否就留在军校,能不能每个人发一支,不过庄继华没有坑声,他本能地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报纸报道商团首领陈伯濂向大元帅府抗议,称被扣军械已领取进口许可证,政府扣押枪械纯属违法,宣称如果政府不发还被扣枪械,广东商会将在全省罢市。随后事情愈演愈烈,扣械事件成为黄埔学生议论中心,新成立的血花剧社也无心演出,不久黄埔岛宣布戒严,全校师生严禁外出,同时在校内开始布设防御工事。

    这一系列命令让岛上空气骤然紧张,随后长州要塞戒严,学员开始挖战壕和野战训练,但严禁开枪。

    随后传来消息,商团事件激化,商会罢市,出动数千团丁以请愿为名围攻大元帅府。手握重兵的滇桂军将领希望孙中山同意发还被扣枪械,同时粤军将领也不同意吊销许可证,湘赣豫军则袖手旁观。廖仲恺急调军校学生二队三队入广州城维持治安,同时宣讲扣械真相,现在孙中山手上唯一可以依*的军队就是还在受教的黄埔学生,而滇军司令杨希闵却已声称要派一连人上黄埔岛缴军校的械。

    这个消息传来全校师生莫不愤慨,空气紧张到极点,孙中山愤怒之余明令商团限期复市,否则炮轰广州最繁华的西关,这道命令不但引起滇军的紧张,又引起香港当局的紧张,九艘英国军舰驶入广州白水潭,英国总领事通告大元帅府,如果政府武力镇压,那么英国海军将进行干涉,孙中山更加愤怒,向英国政府发出外交照会,要求英政府说明是否与商团事件有关。英国政府又连忙出来否认,声称这是港英地方的越权行为,英国政府不会干涉中国内部事务。

    9月5日,江浙战争爆发。庄继华在云桥“预言”的大变局拉开序幕。

第十二节 悬军

    (昨天晚上突然发现我的这本书已经进入新人潜力榜了,糊涂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谢天,谢地,主要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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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之龙费力的将沙包仍在墙角,虽然在滇军将领范石生廖行超的调停下,局面有所缓和,戒严令已经取消,可是工事依然没有撤,而且还在不断加固,当然对外是以土工作业训练的名义。

    李之龙擦擦头上的汉,9月的阳光依然很毒,在这样的阳光下进行几个小时的土工作业训练,汗水早已经将灰色的军服湿透,俞济时在墙角接过沙包,使劲将它垒在几个沙包上,他也一样,浑身是汗,脸上还有几个几道沙痕。

    他吐出一口痰,喘口气说道:“唉,光修工事没有枪,有什么用。敌人来了难道用木棍招呼。”

    “小声点,当心关禁闭。校长不是说了,这是党叫我们保管的,没有总理的命令,我们不能动。”话虽然这样说,俞济时脸上也挂满忧虑。

    “唉,想来还是文革巫山他们舒服,这几天老跑校长那里,一去就是半天,不用在这么大太阳下搬沙包。”

    “我看你们俩也不错,校长也挺喜欢见你们的。”桂永清好心的提醒他。

    “我哪能和文革巫山比,扣械以来文革和巫山去了校长那里多少次,至少每周一次。”俞济时的语气里不无嫉妒。

    “哦,良幀,听上去有点酸呀。”李之龙嘿嘿笑道,又抬上一袋沙包。

    “呵呵,”俞济时感到有点失态,最近庄继华和蒋先云频繁受蒋介石召见,对他触动很大,虽然也认为他们才华超人,眼看两人如此频繁的受校长召见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妒忌。

    他不知道庄继华正在蒋介石的办公室里承受巨大的煎熬。

    同时受到蒋介石召见的还有同队的贺衷寒杨其刚以及教官文素松,内容只有一个孙中山要进行北伐,大本营迁往韶关,军校决定派学生一队担任大元帅护卫队,由文素松担任队长,庄继华蒋先云贺衷寒杨其刚担任小队长。下命令时,还有政委廖仲恺也在场,蒋介石脸色阴沉的下达完命令后,廖仲恺补充强调总理安全的重要性,要求他们在任何时候首先保证总理的安全,同时要展现军校学生顽强的战斗精神。

    廖仲恺说的什么庄继华基本没听进去,他已经被命令惊呆了。

    北伐,不是蒋介石的总司令吗,怎么改成孙中山了,蒋介石居然不参与,而且还没有东征消灭陈炯明,这不对呀?到底哪里发生差错,难道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心情激荡之下完全失态。蒋介石立刻注意到他的情形,有些生气以为他听到上战场就害怕了:

    “庄继华,你怎么啦?害怕了?”还好没有骂出那句著名的三字,算是给庄继华留了面子。

    庄继华还是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是没有听到。蒋介石这下就更生气了,大声道:“庄继华,你在想什么!”

    蒋先云忙拉拉庄继华,庄继华这下回过神来,看到蒋介石生气的样子,以及大家不解的神情,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快大声报告:“对…对不起校长政委,学生走神了,请校长政委处罚。”

    廖仲恺有些奇怪他也与庄继华谈过几次,虽然在他面前庄继华保持着学生对老师的尊敬,但谈话内容上看,庄继华应该算是毫无忌惮,怎么就突然变胆小了,即或就算胆小害怕,也不至于现在就怕成这样。他断定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制止蒋介石进一步发火,反而温和的地问道:“文革,你在想什么?”

    庄继华不敢回答,只是大声认错,他知道只要认错,蒋介石会骂他一顿就此作罢,相反如果推托的话,任何一个军人上司都要处罚他。不过现在是廖仲恺,因此他这招就错了。因为廖仲恺从来都不是军人。

    廖仲恺见他不肯说,也不生气,他本来就不是军人,在黄埔的时间不多对军人风貌那套并不感兴趣,反而更和蔼。

    “文革,你在黄埔的表现一向很好,军事技术考核也名列前茅,你创造的那套沙滩训练法校长考察后也认为很好,正打算在全校推广。我们以前也聊过,那时你口无遮拦,怎么现在真要上战场,却不敢说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温和的人一旦犯拧比倔强的人更难对付,庄继华一咬牙,豁出去了。

    “报告,学生在想陈炯明的问题以至失神,愿受校规处罚,保证以后不再犯。”

    听到陈炯明的时候,廖仲恺和蒋介石交换一下眼色,蒋介石的脸色立刻向正常方向转变。

    “嗯,文革你的确思虑敏捷,不过陈炯明的问题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要做的是执行好交给你的任务。”廖仲恺正色的说完,然后又对蒋介石道:“介石,我讲个情,文革已经认识到错误,处罚就算了。”

    廖仲恺的面子蒋介石不能不给,再说他也不愿意处罚庄继华,就顺水推舟的说:“既然政委说情就下不为例,不过,”声音转为严厉:“护卫总理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总理安全为第一要务。听清了吗!!!”

    学生们离开后,见办公室里没外人了,蒋介石站起来烦恼的说:“仲恺,不知先生是怎么想的,陈炯明卧榻于侧,却要以主力北伐,陈炯明打过来怎么办?”

    “介石,不要担心,先生已经决定与陈炯明议和。”廖仲恺知道蒋介石反对此时北伐,已经数次当面向孙中山称述意见。廖仲恺虽然嘴里劝蒋介石不要担心,实际上他也为此时北伐的后果担忧,不过既然孙中山已经决定,他就无条件支持。

    “议和!”蒋介石有些震惊:“和叛逆议和!绝对不行,谁向先生建议的,当诛此人以谢国人。”

    廖仲恺叹息一声说道:“是鲍罗廷建议的,认为将广东交给陈炯明可以换取他对北伐的支持,顾问团也制定了作战计划。”

    “娘西匹,鲍罗廷出的什么馊主意,放弃广东,也不想想杨希闵那些人会同意。俄国人就不干好事,他们是来支持我们的还是搞破坏的?”蒋介石更加愤怒了大声吼道。

    “介石,先生之所以同意我感到其中还有先生对目前广东不生不死的局面有些灰心,想置之死地而后生,逼滇桂军与我们共同北伐。”廖仲恺心情沉重的说。

    “放弃广州!”廖仲恺透露的这个信息太具震撼性,蒋介石几乎完全傻了,好一会才回复过来。

    “不行,我要面见先生,决不能放弃广州,我要当面问鲍罗廷,他究竟有何居心,还要问问加仑,他作为军人怎么能进行这样的作战!娘西匹。”蒋介石快暴走了,他在党内的地位不高,这样重大的决策还没资格参与。

    “介石冷静点,你冷静点。加仑并不赞成此时北伐,他对我明确说过。可是先生去年与段祺瑞张作霖达成协议,共同反对直系吴佩孚,先生认为有张作霖和卢永祥的牵制,此次北伐是有成功希望的。”

    在廖仲恺的劝解下,蒋介石慢慢冷静下来:“仲恺,你的看法呢”

    “我也认为北伐时机不成熟,可是先生既然决定了,我们只能执行。”

    “不,仲恺,我以为我们还是要力劝。就算先生坚持,我们也要想办法保存部分力量。哼,这些顾问…。”蒋介石心中充满对鲍罗廷的怨恨,作为军事将领他认为现在北伐条件不成熟,但他又不敢明里埋怨孙中山,只好把怨恨转到鲍罗廷身上,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冤枉鲍罗廷。俄国顾问本一力主张武力解决商团,但胡汉民许崇智等国民党实权派都反对,孙中山左右为难,为争取孙中山,在孙中山提出北伐时,鲍罗廷就全力支持,并且提出并促成与陈炯明的和解。

    9月10日孙中山发表《告广东人民书》,随后大本营迁至韶关,筹备北伐。黄埔军校学生一队作为大元帅护卫队随大元帅孙中山来到韶关,并在韶关车站旁的一座山上进行了一次山地攻防战术演练。

第十三节 烦恼

    奔跑,跳跃,翻滚,攀爬,把勇猛发挥到最高层次,让身体感到疼痛,让精神全面集中。庄继华在演练场上尽情发泄自己的恐惧,自从接受命令以后,他一直陷在自己编织的那个改变了历史的怪圈中,他贫瘠的历史知识没有告诉他孙中山组织了两次北伐,第一次北伐因为陈炯明叛变而失败,第二次北伐在回师镇压商团叛乱后无疾而终。

    他始终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北伐提前了,于是他进行了一番推演,结果让他深感恐惧,如果北伐就此成功,蒋介石必然不会上台成为独裁者,以后中国的历史就完全脱离轨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让他无法预判。一种莫名的恐惧始终笼罩着他,他在演练场上拼命的发泄,试图把这种恐惧排挤出去。

    孙中山看完表演非常满意,亲自接见了表现突出的庄继华宋希廉(庄继华这段时间不太正常,宋小弟自然跟在身边)等人。在孙中山面前庄继华表现得很得体,敬礼干净利落,回答问题声音洪亮,条理分明。可是了解他的人,如蒋先云宋希廉等人都知道他心中有事,而且是大事。而其中只有蒋先云猜到可能与北伐有关,可无论他们怎么问庄继华都默不作声。

    大元帅临时行营选在韶关城外的一处庄园,庄园的规模不大,黄埔学生护卫队百多号人就驻扎在庄园外,分成四队,两队入庄警戒,其余两队从前后两个方向拱卫行营,每日轮换。

    庄继华和蒋先云在北上之前被提升为护卫队的副队长兼任小队长,文素松自己负责庄内警戒,让他们负责外围警戒。

    影剧看多了,对潜入的手法了解也多,白天主要对出入庄园的人进行检查,特别是陌生面孔,不能有丝毫懈怠,庄继华还进行了三次对庄园的夜间攻击推演,因此庄园内外明哨暗哨密布。特别是夜晚,庄继华认为敌人最好的选择是深夜潜入,所以夜晚的布防常常是他亲自安排,暗哨地点随时改变。

    心情压抑使庄继华的工作方法略显粗糙,周围同学明显感到这种变化,以前那个说话诙谐富有哲理的庄继华不见了,变成讥讽尖刻不留情面,稍微出错就要遭到严厉训斥,全*蒋先云或宋希廉在一旁劝解才没闹出什么事来。

    庄继华在庄外烦,另一个人孙中山在庄内烦,发表《告广东人民书》的原意是缓解内外压力,争取民众支持北伐,可是此举不但没有达到这个目的,反而激化党内外矛盾。共产党人蔡和森公开发表文章抨击他放弃广东是倒退,是向资产阶级退却,是将广东送给英帝国主义的走狗,连支持他的鲍罗廷也受到中共中央的强烈批评,中共甚至把这个态度上报共产国际远东局。党外如此,党内对北伐也是一遍反对,除廖仲恺外,连支持镇压商团的蒋介石也反对北伐,各军以各种借口或滞留广州或拖延进攻。本已同意发还被扣枪械,可商团以枪弹数目差距过大(已有部分发给北伐军各部),又在酝酿罢市。他想不明白自己奔波一生,一心为国,可是这些人为什么只看到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国家民族的利益,自己的一番苦心为什么就没有人理解。

    晚饭时他简单的吃了两口就放下碗,夫人宋庆龄温婉的劝他再吃点,他摇摇头,然后轻轻的给她添上一碗汤。他温柔的注视着这个女子,自从嫁给自己后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以她的家世完全可以过上平静高贵的生活,可是她却义无反顾的陪伴自己,过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唯一的孩子还在陈炯明的叛乱中失去,成为夫妻俩心中永远的痛。

    宋庆龄也很快放下碗,温柔的对孙中山说:“陪我出去散步。”

    孙中山点点头,他知道其实这是宋庆龄陪他散步,她永远这样善解人意。

    文素松见总理要出门,悄悄示意卫士跟上,随后他抢先出门,跑去安排沿途警卫,不过他跑错了。

    孙中山夫妇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门悄悄出来,出门是一个小晒谷场,场上原有几堆麦草垛,行营入住后便被搬走了,出晒谷场便是水田,只是现在秋收已过,田里一遍空旷。

    沿小径随意而行,两人兴致似乎很高,慢慢的接近树林,卫士长立刻上前提醒这里已经是警戒范围的外围,不能再往前了。孙中山只好歉意的对宋庆龄笑笑,宋庆龄毫不介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她只是想让孙中山散散心。

    孙中山却问道:“这里也是黄埔学生的警戒区?”

    “是的,先生。”卫士长回答道。

    “他们在那?我们去看看。”

    孙中山的意思是去看看这些心头肉,但卫士长理解错了,他以为孙中山想看看哨兵。卫士长走了这半天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长的距离居然没有看见一个哨兵,若追查下来警卫松懈的责任恐怕难逃,心中不由埋怨,这个文队长大言不惭说什么除非强攻,潜入绝不可能,现在这样别说潜入,就是正大光明的走进来恐怕也没人知道,到底还是些娃娃,办事不牢呀。

    抬头四处看看还是没有发现哨兵,便说:“恐怕他们在前门。”

    孙中山便说:“哦,那我们到前门去看看他们。”

    正在这时前面的卫士说:“文队长他们来了。”在注意到没有哨兵后,卫士长便示意两个卫士走在前面,前面的卫士正好看见。卫士长回头一看,文素松带着蒋先云庄继华正快步走来,卫士长忙迎上前,低声问道:“文队长,这里怎么没布哨?这也太松懈了。”

    文素松没回话,只是笑笑,上前向孙中山敬礼,说道:“总理,这里是警戒范围的外围,再往前走出了那片树林就不是我们的警戒区了。为安全起见,总理还是请回吧。”

    孙中山笑笑:“你也来提醒,刚才卫士长已经提醒过了。”说完便往回走,路过庄继华身边时说道:“我记得你,你叫庄文革,上次演练表现很出色。”

    庄继华第二次面对这位伟人,心中依然有些激动:“是,总理教导学生时刻不敢忘”。孙中山是黄埔军校总理,故黄埔同学提及孙中山时均称总理自称学生。

    孙中山点点头又说:“你叫蒋巫山,曾听仲恺提起过你,他很称赞你的。”

    “是,那是政委关爱,学生愧不敢当。”蒋先云是第一次面对孙中山,心情比庄继华有过之无不及。

    对两人的表现孙中山很满意,示意他们跟在后面,边走边聊,庄继华蒋先云一问一答,很快平和下来。

    卫士长和文素松走在后面,卫士长悄悄埋怨:“文队长,你们没有派哨吗?你交给我的布防图上这里是有哨的。”

    文素松笑笑说:“排了的,不但这里,前面树林里也派得有,只是你没看到。”

    “老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出了事,我们俩的脑袋恐怕不够。”卫士长忧心忡忡的说。

    “你们在后面嘀咕什么?说来听听。”两人在后面说话被孙中山听见了。

    文素松笑着说:“卫士长没看见哨兵,以为我们没有派哨,我正在告诉他。”

    “哦,我也没看见,你们派在那?”孙中山四处望望,的确没有哨兵,但他相信文素松不会欺骗他。

    文素松转身吹声口哨,从左右后不同距离站起三个穿得莫名其妙的人,远远看上去象三堆草。三人站起来向这边立正,文素松招招手让他们过来,三人来到面前,卫士长这才看清三人身上披着一件稀奇古怪的披风,上面挂满青草、稻草和树叶,头上戴一顶怪莫怪样的帽子,帽子上面也缀满稻草树叶,不由大奇,问道:“这穿的是什么?”

    “这是伪装服。刚开我也没觉得什么,可是一穿上,往地里一趴,你不从身边过根本看不出来,刚才他们不站起来,你就算有心也很难发现,对吧。”

    文素松有些得意,接着说道:“这块地方我们还安排了一个游动哨,这个游动哨是给敌人发现和躲避用的。”

    卫士长有些奇怪:“文队长,给敌人发现和躲避用的?这什么意思?”

    文素松心中的得意劲更浓了,在总理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这是个心里问题,比方说敌人想潜入进来,如果这里没有哨兵,一定会感到奇怪,他们就不会行动,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一个游动哨,让他们发现,进而判断这里警戒松懈,大胆潜入,这就掉入我们的陷阱。我们测算过,这片地只要在那三个位置布上哨,无论从那个方位进来都能看到。”

    卫士长上前摸摸那件奇怪的服装,其实就是一件网兜样的东西,把那些草呀树叶呀拿掉,就是一个网。这种网很常见无论韶关还是广州都有卖,可是这样处理后居然成为一件绝妙的伪装服,不由满口称赞。

    孙中山也围着哨兵转转,然后关切的问:“你们一班岗要多长时间?”

    “报告总理,四个小时。”

    “就一直趴着,趴四个小时?”

    “是,总理。”

    “辛苦你们了。”

    “报告总理,不苦,保卫总理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心愿。”

    孙中山满意的笑了,这时他感到对军校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蒋先云在一旁看着文素松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有些鄙夷,当初庄继华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文素松完全不明所以,若非庄继华再三坚持,并当场试验,三个人转了两小时居然没找到,这才完全相信。整个警戒方案几乎全部出自庄继华之手,现在文素松轻轻几句话就把全部功劳拿走。眼角一扫,见庄继华面色平静,好像很注意的听文素松的讲话,心中暗自称赞这就是庄文革,若换贺衷寒肯定不服。

第十四节 围歼

    几人陪着孙中山往回走,孙中山受哨兵的影响兴致起来,边走边说:“若所有的军人都向黄埔学生这样列强何敢欺辱我中华,黄埔学生没有辜负我的希望。”

    “除朱培德外,各军正陆续启程赶往指定位置,刘震寰、杨希闵也表示将于近日出发。快了,就快打响了。上次北伐若不是陈炯明,我们可能已经饮马长江了。”

    “等各军到齐,让他们来看看,若他们有一成这样的精神,我们早打倒南昌了,有两成我们就能打到武汉南京。”

    “你们说这次我们能不能打到南京,把直系赶下台。”孙中山兴致勃勃的停下脚步回身问道。

    “若各军用命,打到南京问题不大吧。”文素松迟疑一下答道。现在江浙战争正在进行,江苏督军齐燮元的主力正在浙江进攻浙江督军卢永祥,吴佩孚正在北京聚集人马准备对付奉系张作霖。

    “你们怎么看呢,黄埔双雄。”

    庄继华和蒋先云互相看看没说话。

    “年轻人当有胸怀四海,纵论天下的雄心,你们校长和政委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你们两个,说你们是黄埔精英,国家未来栋梁,怎么畏畏缩缩的,放开胆量。”孙中山见两人面露迟疑便鼓励道。

    蒋先云迟疑的说:“学生以为此次北伐胜负难料。”

    庄继华还是没说话。孙中山笑容一凝,他没想到这两个年青人也不看好这次北伐,但也赞赏这两人不迎合自己的骨气。随即笑道:“为什么?说说你的依据。”

    蒋先云见孙中山的样子,受到鼓励便大胆的说:“学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感到后有陈炯明商团捣乱,前有强敌,取胜恐怕不易。”

    孙中山闻言,沉默会说:“我们将彻底离开广东,将广东还给广东人民,想来商团事件很快就会平息,至于陈炯明,他要得到广东自然要支持我们北伐。”

    “看来你也赞同他的观点?庄文革,别闷着,你也说说。”

    庄继华为难了,他想了很久,这次北伐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其实是有的,只是他糟糕的历史…),但他参考已有的记忆,分析各种情况后得出一个很坏的结论,因此犹豫着是附和蒋先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看到孙中山鼓励的眼光,狠狠心说道:“让总理失望了,学生更悲观些。”

    孙中山还是没有生气:“那也说说看。”

    “学生以为商团事件恐怕还要起波折,陈炯明不可信。刘震寰、杨希闵也不可信。革命军内部不稳定,北伐引而不发好于小败,小败好于长驱直入。”

    孙中山感到奇怪了,长驱直入居然是最差的结果,于是笑容没有了,但还是用疑问的眼神鼓励庄继华说下去。

    庄继华咽口口水,感到还是不能太激烈,便小心的说道:“总理决定离开广东,在商团看来是他们的胜利,他们会不会得寸进尺?陈炯明会不会在北伐军主力深入江西时进攻广州,这些问题不解决,北伐难以进行。而所有问题的核心是商团,学生以为北伐前必须解决商团和…陈炯明,最差也要解决商团。”

    “嗯,看来你们俩的观点差不多,不过你们大慨不知道,政府已经同意分批发还被扣军械,解除对陈伯廉陈恭受的通缉。”在他们谈话时,宋庆龄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当听见两人都不看好北伐时,眼中划过一丝忧郁。

    “学生以为政府作出让步,但商团是否接受还是个疑问,同时必须防止另外一种风险,就是商团与陈炯明勾结,一但这两种势力勾结起来,陈炯明有军队,商团有资金,他们结合的危害将远远大于单独作乱。”

    “你认为他们会勾结起来吗?”孙中山这下神色严肃的盯着庄继华。

    “不知道,学生缺少必要的情报,只能作一个推测。”

    “如果你是陈廉伯,你会怎么作?”孙中山问道。

    庄继华沉凝一会说道:“如果学生是陈廉伯,我会采取明暗两手,明面上顺水推舟支持北伐,甚至将被扣军械赠送给政府,甚至还可以捐助部分军饷。暗地里我联系陈炯明和吴佩孚,然后收买滇桂军中的留守将领,待北伐军打到南昌或者苏赣边界时,再与陈炯明里应外合夺取广州,然后挥师北上封锁粤赣边界,断绝北伐军的后勤补给。如果此时退到苏赣边界的江西军队再联合江苏湖北的直系军队进行反扑,那么北伐军只能困守江西中部,在饷弹两缺的情况下,内部必然动摇,此时再行收买,北伐军势必彻底分裂,然后再南北夹击坚定支持总理的部队,北伐军主力恐怕即便逃出江西也实力大损。”

    庄继华的这个战略规划让孙中山越听越怕,脸色终于大变,文素松一个劲的递眼色,庄继华于是又转换口气道:“不过从目前陈廉伯的举措来看,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也许是商团内部组织松散让他无力实行这个战略。而且这也是学生的一家之言,总理可结合其他情报再行确定。”

    孙中山脸色严肃徘徊思索会后决然的说:“不,这个构想就算可能性极低,可一旦实施,恐怕江西就是我等的葬身之地。”

    庄继华一听肃然敬佩,孙中山这样的伟人能当面向他这样的小人物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且毫不作伪。

    随后孙中山又说道:“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北伐其实年初就设想好的,我派叶恭绰与张作霖和段祺瑞谈好,三家联合反直。此刻张作霖卢永祥已经开始发动,我们不能不有所行动。”

    庄继华知道孙中山有些动摇了,这是在征询他的意见,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极为自豪,北伐是什么事,军国大计,三家联合反直,这些都是历史大事,自己以一个未毕业的学生居然能参与,还能发表意见,这撂谁身上也…。

    庄继华强压心中的兴奋,可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喜悦。

    “总理,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仲恺早说过你庄文革,才华过人,胆大过人。怎么现在变得畏畏缩缩了。”

    “是,学生就直说了。”

    “革命的目的是打倒军阀,重建中华。如果说北伐是为了三家反直,那么学生以为此次北伐目的与革命目的是相悖的。”庄继华随后解释道:“三家反直,看上去是为了打倒直系军阀,可是三家反直的结果呢?从军事上说存在三种结果:胜败和,败了自不待言,直系势力更强,打成平手,那么大家维持现状,胜利了呢?三家反直谁出力最大,自然是张作霖。北京距离东北近,直系一败,张作霖就会把军队开进华北,其势力很可能扩张到山东安徽,这时他就是中国最有势力的人,那么他会怎么处理北京政府?对我们而言最好的结果是总理担任总理或者总统,可是张作霖会干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不管是总理或总统都是随他摆弄的木偶,他不会遵守五权宪法,更不会支持三民主义。当初吴佩孚打着劳工万岁的旗子推翻皖系段祺瑞,可吴佩孚上台后的所作所为呢,与皖系有何区别?他们是军阀,张作霖作为军阀也不可能超越吴佩孚段祺瑞。所以三家反直成功后,我们可能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三家反奉了。”

    “无论江浙战争还是直奉战争本质上都是军阀混战,如果我们参与这场军阀混战,在政治上失去的会超过军事上获得的。”

    孙中山默默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庄继华,心中不由得想起廖仲恺给他的一篇文章,对,就是这个庄继华写的,人才难得呀。可是你不知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冯玉祥胡景翼,这次吴佩孚必败。当庄继华说道张作霖要将军队开进华北,孙中山这才感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简单了。

    张作霖会不会遵守协定不进华北呢?如果他不遵守协定,坚持要将军队开进华北,冯玉祥和胡景翼能挡住他吗?张作霖手握雄兵数十万,冯玉祥胡景翼恐怕很难办到,如此一来张作霖必然把持北京政府,自己中央革命的计划就会落空。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放弃广东的决定又踌躇起来。

    “文革,北方军阀混战,这种局面对我们是有利的,如果不进北伐岂不让国民的希望落空。”孙中山皱眉问道。

    “总理,不进行军事北伐,这主要是我们的实力不够,特别是是广东根据地不稳。学生建议北伐伐又不伐,不伐又伐。”

    “北伐伐又不伐,不伐又伐。”孙中山有点奇怪也不太明白。

    “对,不伐是不进行军事北伐,伐是指发动政治北伐。”庄继华解释道。

    “政治北伐?”

    “对,政治北伐。主要手段是宣传,向国民明确指出这是一场军阀战争,只会给国家民族带来痛苦,在全国范围内掀起反对军阀的热潮,让反对军阀打倒军阀的思想深入人心,同时大力宣扬我党主张,指出只有按照三民主义建设中国,才能消除战乱,人民才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如此为以后的军事北伐作政治和舆论准备;另外在军事上利用军阀无力干预广东的时机,彻底解决东江陈炯明,武力平定商团,整顿各军,建立以黄埔学生为骨干的新军。”

    “对于军阀而言和他讲信仰,讲国家,讲民族,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只相信实力,只有当你的拳头比他更硬时,他才会听你的,才会尊重你的追求。”

    孙中山默默的听,边听边思索;蒋先云佩服的看着他,心中暗叹我不如他;文素松这下才明白为什么蒋介石和廖仲恺如此重视庄继华。

    孙中山沉思会说:“文革,巫山,你们俩到我身边来,给我当副官怎么样?”

    俩人一下愣住了,站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

    庄继华愣愣的说:“不,不,只是…,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缺少思想准备。”

    众人一愣,突然“轰”的一下一齐大笑,庄继华站在那里,他觉得没什么,有这么好笑吗,这是通俗语言。见他的样子,众人更乐了,蒋先云边笑边想,好你个庄文革,在总理面前也这么放肆。文素松好容易强忍着对庄继华说:“你这个庄继华呀,平常在学校里油嘴滑舌,在总理面前也这样放肆。”

    孙中山笑着说道:“年青人嘛,就是放肆,这样才是年青人。”

    蒋先云这时才说道:“总理要提拔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可我们现在还是军校的学员,学业未完而骤然身居高位是否合适,还请总理考虑。”

    孙中山也觉得蒋先云的话在理,想想说道:“你说得对,拔苗助长的事不能做。这样这段时间你们担任我的临时副官,护卫队的事也兼着,回广州后,你们再随队回校完成学业。”

    后来文素松回校后向蒋介石汇报作了详细汇报,并详细解释了庄继华的构想,没想到被秘书传出去,传来传去,最后演变成:庄继华全歼北伐军,总理改决策先平商团。

第十五节 教导

    作为副官自然要跟在长官身边,至少不能太远,要保证随叫随到。庄继华和蒋先云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孙中山只送给他们一人一堆书,包括国民党一大宣言、三民主义讲演、帝国主义侵华史等,然后就让他们读书,每天将读书心得交给他审阅,这下俩人明白了,孙中山这是亲自教导他们。蒋先云有些为难,庄继华知道他为何为难,只是这没法劝。他倒无所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仰什么,每次就当写文章交上去,不过还是不知不觉的把前世的一些东西写出来了。

    比如平均地权,他认为孙中山提出的核实全国地价的方法行不通,提出采取收入递增税的方法来平抑贫富差距。这对于后世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新颖的。

    对于这一点蒋先云却不同意,俩人当着孙中山的面争论起来。

    蒋先云引用共产国际关于地主富农理论驳斥庄继华,认为这是对剥削者的让步,应该让剥削者把他们剥削劳动人民的财富归还给劳动人民。

    庄继华则认为剥削是不可能被完全消灭的,而且强行平均财富是对私人财产的暴力侵犯,违反民主自由原则,况且大多数地主富农的财富来自自身勤劳持家,善于经营,恶霸地主是少数。

    蒋先云讥讽的说善于经营实质就是巧取豪夺,财富的积累过程就是剥削过程,同时引用马克思关于资本的描述,说明这种积累本身就是犯罪。

    庄继华同意马克思关于资本的描述,但却不认为剥削是犯罪,他解释道自商业诞生以来剥削就客观存在,资本家开工厂的一个基本目的就是赚钱,如果不为赚钱他还开什么工厂,同样农民有勤俭持家者,也有卯吃寅粮者,抛开其他的原因,一旦遇上天灾人祸,后者必然要借贷,可是谁也没有必须借给你的责任,付出代价是必然的,因此剥削并非犯罪,而是商业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要想彻底剥削就必须彻底消灭商业,而消灭商业是不可能。

    蒋先云反驳说消灭剥削是可以的,苏俄就办到了。

    庄继华有点为难,他总不能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时苏联彻底失败了。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苏联也没有办到,因为苏俄还存在商业交换,只是它的那种剥削还没有认识到。

    孙中山开始很有兴趣的听他们俩的争论,最后忍不住也加入进来。他赞成庄继华关于大多数地主富农财富的观点,可是他认为庄继华的办法过于缓慢,另外很向往苏俄在革命后国力的迅速增强,认为这对中国有借鉴作用。

    庄继华则说苏俄国力迅速增强中包含绝大危机,它是以牺牲轻工业和农业为代价,强力发展重工业,导致经济发展不平衡,是一个扭曲的经济,这种扭曲到一定程度将使国家经济崩溃。

    这场由土地引发的关于剥削的讨论他们算打了个平手。

    俩人关于革命的策略的观点却是一致的,都认为国共合作是取得革命胜利的基础。但在对外关系上却产生分歧,分歧的主要点就在主要敌对国家。蒋先云认为是英国,庄继华则毫不犹豫的选择日本。

    庄继华认为英国在欧战后实力已经削弱,已经无力大规模干涉中国内部事务,但日本不一样,日本在欧战中没有丝毫损失,国家实力不降反升,而且日本自民治维新以来一直奉行对外扩张政策,而且它扩张的主要方向是中国。

    蒋先云部分同意庄继华对日本的观点,但他认为英国在中国有重大利益,特别是长江中下游地区,革命首先会在发展到这一带,仅仅收回租界一条就会让英国人狗急跳墙。他举出商团事件的背后就是英国政府。

    庄继华也同意收回租界会让英国政府感到很痛,可关键是英国没有实力派出大批陆军干预。最多派几艘军舰来示威,派出陆军绝不可能。

    俩人争论多次,有时是在孙中山面前,有时是在俩人的房间里,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过,孙中山也不再着急的催促各军北上,只是象征性的发一通电报,里面不疼不痒的批评几句,这反而让各军产生各自不同的理解,可是孙中山也不解释,已到韶关的朱培德几次来行营发牢骚,孙中山也只是简单的安慰几句,唯一了解的孙中山目的的却是蒋介石和廖仲恺,俩人接到孙中山秘密发来的命令,要他们做好一切武力镇压商团的准备。

    这天孙中山又在审阅俩人的笔记,谈论几句后突然问道:“你们认为该怎么解决商团事件。”

    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反应过来,孙中山现在需要的是理由。在前期政府已经和商团达成协议,现在又要武力解决,如果没有好的理由,那么政府威望必然要受影响,在政治上陷入被动。

    蒋先云首先说道:“学生建议在广州城外集结黄埔军校学生和工团军农团军,然后发动工人农民向政府请愿,要求政府解除商团武装。”

    庄继华想想却说:“学生以为等就行了。”

    等,孙中山和蒋先云有些纳闷,庄继华接着解释道:“商团人员都是由一些富家子弟组成,平时吓吓地痞流氓还可以,真上战场是不行的,用不着集结很多部队。至于….,你们知道吗,有钱人都有个坏毛病,就是爱惹事,这些人平时就趾高气扬的,现在吃了那么大的亏,早就想发泄发泄了。所以我们就等他们出来惹事,然后就该我们动手了。至于部队,学生建议不要从韶关调,只需悄悄的把黄埔学生和工团军武装起来就行,只要首战打掉它的指挥中心西关,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广州城,外地的商团武装可以传檄而定。”

    孙中山听明白后,很生气地责备道:“等他们惹事?等他们惹出事来我们要死多少人?这些人难道不是我们的革命群众?就让他们白白牺牲?要是他们不惹事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挑唆他们惹事?文革,革命不能只求目的不管手段,这样的手段只能得逞于一时。革命是正大光明的事业,不能通过阴暗的手段实现。”

    庄继华一听脸色通红,他就是这个意思,他设想的是现在只缺一个理由,那么就寻找一个理由,或者制造一个理由,前世老美经常这样干,很容易的。

    接着孙中山又说道:“商团其实不是一个坏组织,前些年对革命的贡献也不小,这些我都记着,只是现在他的领导人野心膨胀,就说他购买枪支吧,以他现有的武装完全可以保护商社,他买这么多枪要作什么?这些不能不让政府警惕,这也是我下决心解决商团的原因。”

    庄继华满脸通红,向孙中山道歉道:“总理,我错了,是我急功近利,思虑不周。”

    孙中山语重心长的说道:“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可是这种方法是错误的。唐太宗李世民曾说我以诚待人,则人必以诚待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成功比失败更可怕,长此以往,则革命将丧失其原本的立场。”

    庄继华虽然道歉,但心里不以为然,政治本就是肮脏的,搞政治*诚信,…,总理太理想主义。

    蒋先云见庄继华很尴尬,有心解围,便问道:“那总理认为该解决呢?”

    孙中山说:“商团自民国初年即存在,成员遍及广东各地,有比较广泛的影响,最好是政治解决,如果能把他们收编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么让他们暂时保持现状也不错。”

    庄继华和蒋先云闻言大吃一惊,知道孙中山又从坚决镇压的立场上后退了。

    孙中山仿佛知道他们的想法,接着说:“你们是不是要问,我的立场又改变了,不,我从没改变,文革有句话说得很对,商团战斗力不强,如果没有陈炯明,仅凭商团,无论是谁都无可作为,我们的心腹之患还是陈炯明,没有商团,陈炯明还是可以进攻广州,还是可以封锁赣粤边界,还是可以收买我们队伍中的不稳定份子,因此不解决陈炯明不能北伐。”

    蒋先云还是不相信,问道:“可是….”

    孙中山打断他的话:“可是我们停留在韶关,既不进也不退,是吗?这是因为我还要再看看…。”

    庄继华和蒋先云明白孙中山说的看看,是看商团。

    这次谈话后,俩人明显感到孙中山对他们的笔记批阅越来越详细,甚至一些小观点也批示大量文字。

    然而事态的发展最终让孙中山失望了。

    十月十日双十节,韶关各界举行大会庆祝国庆,孙中山在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中心议题自然是北伐。

    下午却传来商团向广州双十节游行群众开枪射击,打死二十余人,伤百余人的惨案,得到这个消息后,孙中山勃然大怒,对商团的一切幻想都被抛到脑后,立刻电令许崇智、廖仲恺、汪精卫、蒋介石、陈友仁、谭平山6人组成革命委员会,并担任全权委员,并命令该会用会长名义便宜行事,平定商团叛乱。

    10月11日,又令胡汉民将广州商团机关一律解散并缴械,令韶关警卫军及北伐军一部回师广州,讨伐叛乱。同日下达“平定商团”手令,早准备好的蒋介石廖仲恺率领黄埔学生军、铁甲车队、农民自卫军于当晚迅速攻占西关,陈伯廉、陈恭受逃往香港。12日各地商团武装纷纷作鸟兽散,15日广州各商店一律开业。

    消息传来大元帅行营一遍欢腾,护卫队的黄埔学生在高兴之余又有一些担忧,担心作为平叛主力的黄埔同学的伤亡,昨天传来的消息枪击事件中牺牲者就有黄埔学生。

    庄继华不知道,由于他的介入,商团叛乱提前两天平定。蝴蝶翅膀煽起的风在逐步加强。

    14日孙中山返回广州,绝口不提北伐之事,黄埔学生护卫队随之返回,不久奉命返校。

    17日孙中山召集胡汉民廖仲恺汪精卫鲍罗廷开会商讨东征陈炯明。

    然而,不久传来消息,吴佩孚战败,中国局势顿变。

    10月22日冯玉祥带兵从前线返回北京囚禁总统曹锟,逼北京政府下停战令,宣布解除吴佩孚的职务。随后在天津杨村击溃吴佩孚指挥的直军,此举导致山海关直军主力崩溃,吴佩孚于塘沽仓皇乘军舰逃往南方。

    北方吴佩孚忙于逃跑,张作霖忙于将部队开到平津一线,冯玉祥忙于联系各方准备应对来自奉系的威胁,段祺瑞忙于做梦,想东山再起。

    然而,在南方南方,一支中国以前从未有过的军队正在慢慢组建,两年之后,这支军队将掀起一道狂潮,横扫半个中国。

第十六节 誓言

    平定商团后,蒋介石虽然忙得团团转,但心情却很舒畅。在平定商团的战斗中,由黄埔军校学生组成的学生军初露锋芒,一举攻占西关商团总部,为彻底平定商团立下第一功,受到各方赞誉,再也没有人敢说派一个连就缴械的话。现在第二期学生已经入校,教导团也正在组建中,从江苏安徽招的士兵正陆续前来广州。最重要的是孙中山答应从苏俄援助的枪械和款项中拨出相当部分用于组建教导团而且教导团就在黄埔,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组建一支雄师征战疆场。

    庄继华终于可以确定历史还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整个人又回到原来的模样,这反而让蒋先云等人更确定他是因为对当初北伐判断不佳产生情绪波动,特别是蒋先云有了孙中山临时副官的经历后,对庄继华的更是另眼相看;反过来庄继华对蒋先云也推崇备至,俩人虽然有一些观点不同,私交却越发好了。

    10月23日冯玉祥电邀孙中山北上主持大计,10月27日孙中山在韶关发表通电响应。

    北方局势的变化自然成为黄埔岛上军校学生们议论的中心话题,对冯玉祥的革命举动持赞赏态度居多,对孙中山北上持乐观态度居多。但庄继华在蒋介石面前却持相反态度,而蒋先云却截然相反。

    “…,总理北上大可不必,冯玉祥邀请总理北上目的有二,其一,联合我们对付奉张和皖段,其二,是掩盖自己发动政变的真实原因,博取民众支持。受革命感召只是其中的次要原因,从他发表的善后处理办法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没有什么政治主张。”

    “文革,你认为冯玉祥倒戈的真实原因是什么?”蒋介石温和的问。他现在很想听听庄继华的判断。在半年之前庄继华判断直奉战争将以直系败收场,当时虽然震惊却也没真的相信,没想到一语成谶,既然让他说中了。这样的判断,蒋介石自问自己做不出。

    “他与吴佩孚的矛盾是利益分配不均,主要是上次直奉大战后,冯玉祥原希望得到河南的地盘,可是吴佩孚却把河南给了自己的亲信,更绝的是战前冯玉祥是陕西督军,战后吴佩孚连陕西督军也不给他了,冯玉祥只落得个检阅使,由此积累的矛盾在这次战争中形成总爆发。吴佩孚独掌直系大权,除曹锟外谁也不买账,因此在直系内部成功培养出反对派,今日也算自食其果。”庄继华在韶关看了些资料,历史知识丰富了。

    “你对总理北上的结果怎么看?”蒋介石继续问道。

    “学生以为不会取得任何结果。张作霖和段祺瑞绝不会让总理掌握政权,实现三民主义。目前北京局势取决与冯玉祥张作霖段祺瑞,其中任何俩人联手都能压倒其余一人,在政治上张作霖段祺瑞比较接近,而且他们的主子都是日本人,这两人联手的可能性较大。冯玉祥一旦退缩,总理在北京就缺少实力支持,要想有所作为根本不可能。”庄继华是坚决反对孙中山北上的,原因无他,参观中山陵时就知道孙中山死在北京,因此他把话说得很死,希望能鼓动蒋介石反对孙中山北上。

    “校长,文革这个判断我以为是有道理的,但我还是认为总理应该北上。”蒋先云插话道:“目前北京是中国政局的中心,全国的目光都注视着北京,国民希望看到总理到北京处理善后,就算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但只要总理去了,就没有辜负国民的希望。”

    “可是不能取得任何结果的。”庄继华反驳道。

    “不,至少可以取得一样结果,那就是揭露张作霖和段祺瑞军阀祸国的本质,让国民看清这伙家伙,进而更同情革命,支持革命。”蒋先云自信的说道。

    “与其将时间精力浪费这上面,不如安心整顿广东,准备东征陈炯明。”庄继华不服气的嚷道。

    蒋介石看着庄继华微微一笑,在这点上他实际认同蒋先云的判断,不过他感到有点抓住庄继华了。这个人精明过人,手段圆滑,但却非常实际,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既然如此那么你就跑不出我的手心。他看看俩人,心力非常满意,这两人是一时瑜亮,共产党有蒋先云,我有庄继华,不,蒋先云我也要拉过来。

    “文革,你别激动,这点上我支持巫山,总理北上利大于弊。”

    “可是校长,….,”庄继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孙中山去了就回不来了。

    “如果总理此去能取得结果最好,不能也能达到巫山所说的效果,对革命是有利的。”蒋介石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这次平叛我们黄埔打出了威风,总理非常高兴,因此他提出由我们黄埔军校出面将广州的各个军校的青年联合起来。总理的这个想法很好,我想让你们俩来具体筹备,就由文革为主,巫山协助。”

    庄继华还不死心,还在想怎样才能把蒋介石绕进去,让他去阻拦孙中山北上。其实这点上他高看蒋介石了,自从陈炯明叛变后,孙中山对军人掌权非常警惕,所以一直不让蒋介石插手党务政务,除了黄埔军校党部外,蒋介石基本不能干预校外事务,党内地位也就相当于一个候补委员。

    “可是,校长,总理身体不好,此次北上事务繁杂,总理身体不知能否支持。”庄继华还想作最后的努力。

    “文革,这事就不要说了,总理的身体是不好,可是总理一向以国为先,以身许国,这个理由是拦不住总理的。”蒋介石似乎明白庄继华想法,不过他也没想到孙中山此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文革,我刚才说以你为主,巫山协助,你有什么想法。”

    庄继华心里暗叹一下,也认可蒋介石说的话,就算告诉孙中山此去会一去不复返,孙中山也会坚决北上。

    他清理了一下思路,随后就感到有些不对,便说道:“校长,我以前没做过这样联合会,巫山以前领导过罢工,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我给他跑腿吧。”

    蒋先云笑道:“文革,不要谦虚,罢工和联合会可是两回事,我认为你完全能行。象上次辩论会和剧团,你不都做得很好吗。”

    “我那是低难度,你可是高难度,做的不好,可要砸咱们黄埔的牌子。”

    蒋先云不由一笑,蒋介石也微微一笑,俩人都习惯庄继华的说话方式了。

    蒋介石却不管了开始不讲理了:“谁负责都行,你们俩把这件事做起来,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总理失望。”

    庄继华想想觉得还是多拉几个人,于是建议道:“校长干脆再抓几个壮丁,象李之龙、贺衷寒、曾扩情他们也抓来。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多拉几个,就顶好几个诸葛亮了。”

    蒋介石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就知道庄继华要这样,总是在想办法把自己藏起来,然后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而且他说的这些人国共都有,这也让他放心了。

    “你们商量办。”他实际上也没太在意这样的联合会,只是孙中山的吩咐他不能不做,至少要做个样子。

    庄继华无奈,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联合会会发生什么,但感觉不好。

    蒋先云却很兴奋,他早就想成立一个这样的组织,只是进校以来一直没时间筹措,现在名正言顺了。

    10月28日孙中山在广州召开军政会议讨论应对北方局势变化的政策方针。

    11月3日孙中山发布大元帅令,命令大本营胡汉民留守广州,代行大元帅职权,建国军总司令谭延闿驻守韶关。为配合孙中山北上,国民党中央向全党发出秘密通告,指出“总理此次北上,乃应北方各同志之要求,期于北方党务之进行,有所发展,并非轻与各派讲求妥协”。号召“凡我同志,当及时努力宣传组织,以期团体日固,势力日充。”

    11月10日孙中山发表《北上宣言》,在这篇宣言中他全面阐述了自己北上的目的及正理立场,提出“国民革命的目的,在造成独立自由之国家,以拥护国家及民众之利益。”对外要“取消一切不平等之条约及特权;变更外债之性质,使列强不能利用此种外债,以致中国坐困于次殖民地之地位”。对内要实现“以民族、民权、民生三主义为基本,而因应时势,列举救济方法,以为最少限度之政纲”。主张“召集国民会议,以谋中国之统一与建设”。

    11月12日,孙中山出席广州各界欢送会并发表演说。鼓励大家把广东建设好,使之成为革命的策源地。这个演说与庄继华前世的演说出现较大的差别,最大的差别在于东征讨陈,而不是北伐。在这个演讲中,孙中山告诫全党东征讨陈是巩固广东根本之地的必然举措,要求广东同志积极努力达成此目的。

    13日庄继华无可奈何的看着孙中山登上永丰舰北上,他首次感到无能为力,他找不到一丝办法来阻止。

    永丰舰途径黄埔,黄埔师生全体列队于岸边,蒋介石登舰,请孙中山登岸与黄埔师生话别,孙中山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踏上黄埔。在胡汉民、汪精卫等人陪同下孙中山乘汽艇上岸,似乎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这个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校园,他一一巡视了学员宿舍,教室,食堂,观看了学生表演的战术演习。

    随后孙中山向全体学生发表了简短而热情的演讲。

    “今天我要去北京了,因为北京发生政变,曹锟吴佩孚被推翻,这是我党北方同志运动影响的结果。但是革命是不是因此成功了呢?我要说没有。冯玉祥、胡景翼等通电说不过问政治,这是很危险的。革命是什么,革命就是政治,是关系全国民众的大事,现在冯玉祥等发动于前,不问政治于后,任其发展,故此次北京革命,绝无成功希望。这次事变虽然不能取得中央革命的效果,但我还是要去,这是因为只有我去了,表明我党的态度,才能影响北方的人民,以后的革命才会进步。…,民国建立已经十三年了,国家依然纷乱,军阀横行,战火不休,其中而党内部分同志意志消沉,忙于追逐名利,在这些同志看来,革命就是开公司,投身革命就是入股,将来等着分红;可是我要说革命不是开公司,投身革命不是入股,不是为了分红,投身革命是为了挽救中国,挽救民众,因此唯有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革命才有成功之希望。”

    …

    “今天黄埔学生,能忍苦耐劳,努力奋斗如此,必能继承革命事业,必能继续我之生命,实行我之主义。凡人总有一死,只要死得其所……若二三年前余即不能死:今有学生诸君,可完成我未竟之志,则可以死矣!”

    孙中山的厚望让在场师生无不热泪盈眶,热血沸腾。蒋介石廖仲恺随后发表讲话,告诫全体学员牢记总理训导,为革命努力奋斗。

    庄继华上台代表全体学员接受孙中山授予的国民革命军教导团团旗。

    随后蒋先云大步上台,立正,举起右手,握紧拳头,转身,面向孙中山。

    全场近千人同时举起右拳,一字一句从胸腔中喷出:“我们向总理宣誓,牢记总理训导”

    “我们向总理宣誓,牢记总理训导”

    “坚决与军阀帝国主义斗争到底”

    “坚决与军阀帝国主义斗争到底”

    “愿为民族独立解放流尽最后一滴血”

    “愿为民族独立解放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

    千个年轻的喉咙吼出的声音,高亢热烈。

    “我们宣誓……”

    千张年轻的面容,庄严激动。

    “我们宣誓…”

    千道坚毅的目光,闪烁着狂热。

    “我们宣誓…”

    千条挺直的身躯,耸立在猎猎军旗下,任狂风呼啸,任烈焰高涨,无畏无惧。

    “我们宣誓…”

    ……

    …….

    他们在这个时代里受过较高的教育,在国家危亡,民族危机时,没有选择逃避,没有寻找僻静的港湾,无怨无悔的投入到黄浦,在今后二十余年里,他们的血将洒满中国大地,他们之中的多数人没有活到和平来临,可是,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救中国。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介石,你带的好兵!”孙中山兴奋的大声说道,左右随员却各有心思,刘震寰、杨希闵面色不豫,胡汉民汪精卫目光闪动,蒋介石志得意满。

    永丰舰渐渐远去,载走了近代中国最伟大的人物。孙中山12月31日到达北京,1925年3月12日病逝,灵柩安厝于北京西山碧云寺内石塔中,直到1929年5月才由国民政府安葬于南京中山陵。

    这是这个时代目前最让庄继华倾佩的人物,无数次的失败丝毫没有削弱他的勇气,每次他都以百倍的勇气重新站立起来,率领他的支持者们发起又一次进攻,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他甚至愿意为他献出所有“聪明才智”,愿意为他而战。在最后确定自己无以为力后,庄继华向蒋介石建议举办这样一场仪式,他希望能带给这位可敬的长者、民族解放的先驱些许慰藉。

    (第二章完存稿快用完了,糊涂的写作速度有些慢,以后尽量争取每天两节。)

第一节 端倪(一)(修正)

    (由此本书进入轻度历史幻想中)

    11月24日广州码头,科埃爵士号邮轮旁的码头工人敲响上船的钟声,在码头等候的人群开始陆续上船,邓演达提皮箱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检票的船员机械的查看着登船乘客递出的船票,侍者不时为登船的白人提行李领路。看着侍者卑微的笑脸,邓演达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没有侍者来搭理他,他只是一个四等仓的乘客,这些侍者伺候的是一二等仓的乘客。等邓演达找到自己的舱位时,已经有两人在船舱里整理自己的铺位了。把行礼放进船舱后,邓演达回到甲板,他没有依着船舷,而是笔直地站立在那里,虽然离开了军校,常年保持的军人作风已经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印迹。

    离开码头后,科埃爵士号沿着航道从长州炮台外侧绕过,邓演达遥望小岛,现在应该是早课时分了,他这样想着,渐渐的小岛愈来愈远,江面越来越宽,船的速度渐渐加快,视野里小岛渐渐模糊。

    当宋希廉来告诉他邓演达离职的消息时,庄继华正在教室里看书,他没有与贺衷寒他们一起出去,实则因为他心里很乱,还有种突然间失去方向的混乱,孙中山回不来了,没当想起这个,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种哀伤,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邓主任辞职?胡说吧,别乱传小道消息,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包打听。”庄继华不耐烦的对宋希廉说。

    “不是小道消息,布告栏里已经公布了,不信你去看。”

    庄继华一听,连忙起身,快步向教室外走去。

    走出室外,就看见布告栏前围着一群人,庄继华心里一沉,脚下加快。

    “命令

    为加强我党军事教育,原教练部代理主任、学生总队队长邓演达,奉大元帅府代理大元帅胡汉民命令赴欧洲考察德国、法国之军事教育,为不耽误军校教学,邓君于民国13年11月18日向黄埔军校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中正提出辞职,经校党部研究后同意邓君辞去军校教练部代理主任,辞去学生总队队长,军校教练部代理主任暂由王柏龄兼任,任命严重担任学生总队队长。此令。

    民国13年11月23日黄埔军校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中正”

    庄继华边看边听周围同学的议论。

    “邓副主任怎么不去俄国呢?”

    “去俄国干什么,这么俄国顾问在,那不是多此一举。”

    “德国是战败国,他的军事有什么好考察的,还不如去日本。”

    “这下完了,空想理论家主掌教练部二期那些小子要倒霉了。”

    “就是,到时候还不知闹什么笑话呢。”

    “文革,你说呢,校长怎么会任命王柏龄来主管教练部?”

    “不知道,校长有校长的考虑,这事我们管不了。”庄继华说完分开众人就走了。

    贺衷寒从后面快步赶上来,见庄继华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惊讶的问道:“文革,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庄继华摇摇头,还是什么也不说,只是脚下速度变慢,蒋先云、李之龙和宋希廉也赶上来了。见他的样子都有些惊讶,连声问怎么啦,庄继华困难的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于是众人有陪着他回到宿舍,李之龙劝他上床躺一会,庄继华摇摇头,坐在椅子上,背对众人,慢慢的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想静一会。”

    蒋先云见他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就招呼大家出去,让庄继华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众人走后,庄继华松开风纪扣,然后把头埋在手臂上。“邓演达也走了,以后怎么办才好呀。”他低低的呻呤道,仿佛一条受伤狼,在悄悄的添着自己的伤口。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历史的。他根本不相信布告上说的屁话,邓演达离职肯定是受到蒋介石的排挤。

    邓演达深受孙中山和廖仲恺的信任,蒋介石根本不敢明着对他下手。在军校教官中王柏龄跟蒋介石最紧,其次为顾祝同,而邓演达是少有可以顶撞蒋介石的人。但王柏龄却一直以教授部主任的身份干涉教练部的工作,在与邓演达的争执中,蒋介石常常有意无意的偏袒王柏龄。王柏龄的成功让顾祝同、刘峙等教授部教官很受鼓舞,纷纷插手教练部工作,而且常常是在蒋介石面前,以显示他们的能耐。这导致教练部与教授部纷争不断,教练部的工作受到很大干扰。

    现在蒋介石得逞了,更让庄继华感到寒心的是刚才那些同学的议论,庄继华有一种无力感,他们几乎完全没有看到邓演达的离开是军校内制约蒋介石力量的一大损失。

    庄继华首次开始怀疑当初加入黄埔的决定是否正确,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如果自己一直跟着蒋介石,那么4.12时自己的手上难免会沾上共产党人的血,而这却是他根本不能作的。如果跟着共产党走,自己躲得过那么多次的肃反吗?现在他感到加入黄埔可能是个错误,是一时冲动,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今后怎么办。庄继华想不出办法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习惯性地从枪架上将自己的枪取下来,将零件一一取下排好排好,然后拿起擦枪布逐一擦拭。这是他有枪以后养成的习惯,遇到难题就拿出枪来玩“肢解”,以掩盖自己的烦躁。

    缓慢的机械的擦拭着。脑子里一遍混乱,一会是自己向游行群众开枪,一会是自己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

    “砰”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一群人走进来,还边走边争论。庄继华依然在专心的玩“肢解”,甚至没有转身。

    “文革,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庄继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想什么呢?不舒服就休息,玩这个作什么。”肩上被轻轻的拍一把。

    庄继华回头一看是宋希廉,后者正疑惑的看着他。

    庄继华见他脸上的关注神色,心里有些感动便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很多了。”

    见他看着自己桌上的零件,便解释道:“我只是闲着没事,练习一下分解组合。”

    “去,去,闭着眼睛都拿第一的人,还练这玩艺。你对那篇文章怎么看。”宋希廉放心了,便问道。

    “那篇文章?”庄继华迷惑不解的问道。

    宋希廉这才想起,庄继华还没读过那篇文章,便从邓文仪手中抓过一张报纸,递给他:“就是这篇。”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是《民国日报》,上面头版,标题:跨党者的党性。作者赫然写着谢持。

    谢持在这篇文章中质疑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的目的,认为共产党员借加入国民党之际大力发展,国民党有被共产党从内部颠覆的危险,提出共产党员应该退出国民党或放弃共产主义信仰。

    “满嘴喷粪,管他干什么。”庄继华一目十行的快速扫描后,没好气的说道。然后把报纸丢过脑后。继续擦自己的枪。他本来对将来就有些悲观,这篇文章无疑又给他添堵了。

    “哈哈,满嘴喷粪,太对了。”几个人轰然大笑。庄继华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头来一看,心里知道坏了。

    蒋先云、杨其刚等人哈哈大笑,贺衷寒、邓文仪、曾扩情等人却脸色铁青。

    “谢持是我党元老,也是党的中央监察委员,文革,我不同意你这样侮辱他。”邓文仪义正词严的说道。

    见邓文仪的这个样子,庄继华知道自己无心之下的脱口而出有点伤人。其实在前世,这样语言已经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很严重的冒犯,这也许是进化的缘故。不过此时他却没有打算妥协,谁让这个谢持撞上老子心情不好呢。

    “党国元老,监察委员,好大的官帽。如果他的见识就这么点,也就是个吃棺材本的货。”

    “你,…。”邓文仪气愤的指着庄继华,大声道:“你到底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本党元老。”

    “不管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都要支持总理的三大政策,谢持这是在攻击总理的三大政策,我倒要问问你他谢持还算是总理的信徒吗?”杨其刚毫不含糊的反驳邓文仪。

    “不能将反对跨党与反对三大政策等同起来,谢公并没有反对三大政策。”曾扩情辩解道。

    “让共产党员退出国民党,或者放弃共产主义信仰;这不是等于否定总理的联共政策吗?”刘仇西质问道

    “当然不是,在党内合作之外还可以进行党外合作,跨党本身而言就是一个人有两种信仰。我倒想问问你的信仰究竟是什么。”贺衷寒也不客气,直指问题的核心。

    “总理说过,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不冲突。”刘仇西的回答有些软弱。

    “可是却是两个政党,那么你发展党员时是为那个政党发展党员呢?”贺衷寒感到了这种软弱,立刻加强进攻。

    “我们共产党员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说是帮助国民党发展就一定是帮助国民党发展,绝不会打作国民党的旗子发展自己的组织。”杨其刚立刻给贺衷寒顶回去了。

    “哼哼,这话需要事实来证明,你能证明吗,你能证明贵党发展的党员是真心向着我们国民党的?恐怕不能吧。”贺衷寒讽刺道。

    “你,你这是欲加之罪。”杨其刚愤怒的说,自从担任中共黄埔特别支部的组织委员后,他对党内的事务有了更多的了解。自从与国民党合作之后,党组织的发展已经很缓慢了,这一年来党员数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有下降的趋势,党内有些同志已经颇有微词。现在居然有人还怀疑本党的行为,他感到非常伤心和气愤。

    “如果不是欲加之罪,那么你拿出证明来。”邓文仪得意的说。

    这种事情怎么证明,杨其刚愤怒得不知如何回答。

    “这种事情只能*时间来检验,时间会证明我党的光明磊落,也会证明这些欲加之罪的荒谬。”蒋先云稳定的毫不激动的声音立刻把杨其刚的情绪稳定下来。蒋先云说完之后,看看大家,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后,又开口道:“君山说联共可以采取党外合作的方式,我认为这是可以的,可我又想总理难道没有考虑这种形式吗?显然不是,总理显然考虑过党外合作的方式,可是为什么总理没有采取这种形式呢?可见这种形式有其弊端,所以总理放弃了,转而采取党内合作的方式。所以谢持的这篇文章是非常错误的,我们应该坚决反对。”

    精彩,绝对精彩,庄继华暗挑大拇指,这蒋先云要是去当律师的话绝对是金牌大律师,几句话就把化解了贺衷寒的攻势,把局面从被动中解脱出来,同时利用对总理的崇拜,以疑问巧妙的挑起听众的思索,让听众跟着他的思路走,最后自然赞同他的结论。

    贺衷寒一时语塞无法反驳蒋先云的话,只好沉默的下来。邓文仪见贺衷寒不说话,自己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蒋先云,也就沉默下来,只是狠狠的盯了庄继华一眼,这让庄继华感到莫名其妙,其实他不知道,他现在在黄埔同学特别是那些国民党员同学中的地位很高,这些同学一致认为,蒋先云出手,只有庄继华能挡,反之亦然。今天邓文仪指责庄继华,那么肯定不能指望庄继华开口反驳蒋先云了。

第二节 端倪(二)

    (网通断网,修了近10个小时,垃圾)

    看着贺衷寒邓文仪的样子,庄继华感到这些人还是挺可爱的,认输挺干脆,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政客。

    不成熟的政客?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现在这群黄埔学生应该还是一张白纸,至少还可以画上几笔,那么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画上几笔,蒋介石的力量基础来自黄埔,如果能动摇这个基础,那么能否避免4.12事变呢?这个想法突然一下冒出来,立刻强烈的诱惑着他,要想退出黄埔已经不可能了,唯有避免最坏的结果。

    “巫山,你这口才要不去当律师绝对是浪费人才,”庄继华先开个玩笑话,众人都笑起来,场面中气氛一下缓和过来。庄继华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谢持这篇文章的错误在于,他指出的问题是他想象出来的,你们看整篇文章没有丝毫事实,全是凭空捏造,在论据不成立的情况下,提出的解决方法更是危及国共合作的基础。”

    “党内合作实则是总理要求的,而非共产党提出来的。其实这种合作方式对共产党而言是不公平的,于我党而言却是非常有利的。”

    “对共产党不公平?为什么?”贺衷寒不解的问道,蒋先云和杨其刚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公平的做法是党外合作,两党地位平等,平等的参与革命活动。”庄继华先没有说明为什么,而是先说明什么是公平,然后才说:“党内合作,在两党关系上就定死了,这就好比,共产党是小伙计,我党是掌柜的,而且小伙计永远不能争当掌柜。大家想想是不是这样?”

    “那么谁是东家呢?”杨其刚对这种比喻有些不满意。蒋先云却若有所思。

    “人民呀,人民是东家。我们只是东家请的掌柜和伙计,伙计做得好,人民可以让伙计当掌柜,掌柜做得不好,掌柜可以降职为伙计。而现在却是伙计永远是伙计,掌柜永远是掌柜。”

    “所以我很奇怪这样占便宜的事情,为什么我党有些党员看不到,要我看来,共产党员反对才是正常的,我们国民党员应该坚决拥护。而不是相反。”

    “这好比拜菩萨,本来合十作揖即可,却非要三跪九叩,外带香油钱。这岂不是让和尚白白占了大便宜。”

    众人会心一笑,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庄继华这是拿王柏龄开涮。连贺衷寒他们也乐了,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文革,你和巫山搭伙肯定打遍法庭无敌手,对方会三跪九叩求着接受你们的条件。”贺衷寒笑着说道。

    “革命成功以后,文革,我去找你,我们合作开个律师行,到时候你可不能推托。”蒋先云虽然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忧虑。

    “行呀,到时候大家都来关照生意,有官司的要打,没有官司的,创造官司也要打。”

    众人更是大笑。

    “如果伙计想要成为掌柜,那怎么办呢?”蒋先云笑着问道,贺衷寒却警惕起来。

    “那就只有修改游戏规则。”庄继华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大家一下安静下来,贺衷寒等人脸上挂满严肃。

    “伙计就是伙计,怎么能当掌柜的。”邓文仪插口道。

    “不,雪冰,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不想当掌柜的伙计不是好伙计。伙计想升职是人之常情。”庄继华正色的说到。

    “修改游戏规则,怎么改?”贺衷寒问道。

    “现在的规则是掌柜的就是掌柜的,伙计就是伙计;掌柜的干得再差也是掌柜的,伙计干得再好也只能是伙计。这个规则没有竞争性,不能调动掌柜和伙计的积极性,所以公平的方式是,掌柜的干得差可以降职为伙计,伙计干得好可以升职为掌柜的。前提条件是伙计是伙计,掌柜的是掌柜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伙计和掌柜的分开,那么和谢持有什么分别?也是喷粪?”邓文仪明白过来便讥讽道,贺衷寒有些诧异的看看他。

    “当然不一样,我提出了规则,保住了店,而谢持却是要拆店。”庄继华立刻反击。

    “这个规则是什么。你就明说吧,这里没外人。”宋希廉有些跟不上了,他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阅历最低的一个,到广州考黄埔都是受陈赓的蛊惑,进入一队后和庄继华混得很熟,两人已经由同学升级为朋友。

    “就是店规,先定好店规,然后才能执行伙计掌柜的升降职,否则掌柜和伙计就会各做各的,到最后会把店给拆了,受害的只有东家。”庄继华还是不敢明言,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人给蒋介石打小报告。

    “店规?”杨其刚疑惑的问道。

    “对,嗯,最好先成立一个董事会,由董事会制定店规。”庄继华想想说道。

    成立董事会,这个董事会代表什么?这下连蒋先云也不太明白了。

    “董事会就是由掌柜的、伙计和店里的其他人,比如账房,再加上东家的代表组成,他们制定店规,考核掌柜的业绩,掌柜的做得不好就把他撤了,重新选掌柜的,这样伙计也就有机会升职为掌柜的。”见大家不明白,庄继华便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窥,还是不太明白,店规、董事会,跨度有些大,有些根本跟不上趟了。

    “文革,你就直说吧,这个店规和董事会是什么?别打哑谜了。”刘仇西有些不耐烦了,这种猜谜似的对话让他很不习惯。

    “对,文革,直说吧,董事会是什么?店规是什么?”宋希廉也凑合上来,他也费了好多脑子,还是没想明白。

    庄继华想想决定还是说明白:“直说就是国民政府和宪法。”

    国民政府和宪法,众人恍然大悟,但很快杨其刚就开口道:“文革,你走得太远了吧,总理去北京商谈新政府的事,你却在这里谈抛开北京政府成立国民政府,这合适吗?”

    “制定宪法,那么临时约法呢?”邓文仪也反对道

    “对,文革,总理去北京商讨新政府事宜,现在提国民政府合适吗?还有,宪法的问题,民国以来,一直以临时约法为宪法,为了维护临时约法,本党也曾发起过护法战争;现在却要否定临时约法,我们如何向国民交代,而且党内维护临时约法的元老也有不少,他们肯定会反对的?”贺衷寒问道

    “嗯,其实在革命取得进一步发展之后,比如打到南京之后。再谈成立国民政府、制定宪法也许会好些。可是现在的局势逼我们不得不考虑,先成立国民政府,制定宪法。”庄继华说道。

    形势发展的逼迫,众人不解的看着庄继华,听他的进一步说明。

    “党内合作是总理制定的政策,很多人只是出于对总理的尊敬,才支持这项政策,但这不表示没有人反对,正是考虑这个,总理在一大之后进行了三民主义演讲,也曾专门撰文说明,可是这些人只是暂时偃旗息鼓,他们随时有可能再次攻击这项政策,谢持的文章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没什么,只要他们出来,我们就和他们斗争,直到把他们彻底打败。”杨其刚信心十足。

    “彻底打败?杨兄,勇气可嘉。”邓文仪阴阳怪气的说道。

    “如果这种争斗持续下去,革命阵营有可能分裂,看看杨兄和雪冰兄就知道了。”庄继华半真半假的开个玩笑:“即便革命阵营不会分裂,也会迟滞革命发展。”

    “你认为成立政府,制定宪法能弥合国共分歧?”蒋先云皱眉问道。他心里有些不赞成庄继华的观点,即便孙中山与共产党也有分歧,可见即便成立政府分歧照样存在。

    “不能,可是可以对分歧和解决分歧的方式进行控制。”庄继华似乎明白蒋先云的想法:“要想完全没有分歧是不可能的,其实就算贵党党内也有分歧,可是为什么贵党没有因分歧而分裂呢?那是因为贵党有党章党纪,党章党纪就控制了分歧了,提供解决了分歧的方式,不是这样吗?”

    蒋先云默默的思考,这时他有些被说动了,他是黄埔支部的支部书记,对党内分歧比杨其刚了解更多,他无法当面否认。庄继华接着说道:

    “对于国家而言宪法就是控制政党分歧,控制解决分歧方式的最佳手段。”

    “控制解决分歧方式?”蒋先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贺衷寒感到惊讶。

    庄继华在暗示什么?一定是这样,蒋先云心中在想。难道他认为国民党会对共产党动武,可是现在国民党要依*苏俄提供资金和武器,武力镇压共产党对国民党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如果不是,那么他是什么意思呢。蒋先云感到迷惑不解。

    庄继华到底要说什么,控制政党分歧?他为什么要提这个。贺衷寒同样不敢小视庄继华,但庄继华这种天马行空的谈话方式,让他一时摸不清庄继华的真正想法。

    庄继华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知道该不该把话挑明,犹豫再三,决定还不干把话完全挑明,只好看看蒋先云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间蒋先云迷惑不解的样子,心中叹口气,转换话题:“其实我们不必争论,只要记住,国共合作是总理制定的策略,是革命发展的基石,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做到凡是不利于国共合作的话不说,凡是不利于国共合作的事不做。记住我们的誓言。”

    “说得好,”庄继华回头一看,政委廖仲恺校长蒋介石和几个军官从门外进来,带着袖章的执星官大声喊道:“立…正。”

    宿舍里的同学立刻原位站好。

    廖仲恺走到庄继华面前:“说得好,这两个凡是应该刻在每个革命者的脑子里。”

    他们一行人走到门口时正好听见庄继华的最后半句话。

    庄继华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怎么搞出个两个凡是,政委这可不能乱盖。

    “同学们你们要记住国共合作是总理倡导的,反对国共合作就是反对总理。有人说共产党依*国民党发展,那是一叶障目,我们国民党的发展他们就看不见,短视。”廖仲恺对谢持在报上公开要求共产党退出国民党非常生气,他认为谢持作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未经党的允许就公开质疑党的政策,是对党的一大决议的挑战,应该严肃处理,为此他已经报请孙中山,给予谢持处分。

    “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应该加强学习,跟你们说过多次,不要空谈政治。你们还年轻根本不懂。国家为什么这么乱,就是军人干政的结果,我不希望我教出的学生以后都去作军阀,明白吗?”蒋介石面沉似水有些生气的说道。

    “是,校长。”

    室内一遍寂静,这时的蒋介石在学生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比廖仲恺的话要管用。这些学生一见蒋介石生气,就不由紧张起来。

    廖仲恺这时往旁边跨出一步,从身后露出一个年青的军官,介绍道:“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任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周主任。”

    庄继华一阵眩晕,终于出现了,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历史还是没有改变,他仔细的看着周主任的脸,感到与前世的照片还是有些不同,还要瘦些,不如前世儒雅,现在的样子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至于周主任说些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只是盯着那张带着微笑的脸,这一刹那他感到未来好像不是那么悲观。

    ….

第三节 汇报

    周主任的到来不但让庄继华看到“前途”光明,同时也让蒋先云感到“前途”光明。中共黄埔一期支部虽然已于8月成立,受广东区委直接领导。但党内对在军队中发展组织似乎并不热心,除了组织人员报考黄埔军校以外,广东区委对黄埔支部的指示也就是要求努力学习,团结同学,反击右派言论。

    蒋先云甚至有时在想上级领导似乎并不看重军队工作,不愿在军队中发展组织。其实他的这种想法有些接近当时中共高层的主流意识。

    陈独秀曾经发表文章认为孙中山领导的革命之所以失败,在于过于注重军队,而忽视发动群众。这种认识成为当时党内的主流意见,在国共合作之后,共产党更是放弃了在军队中的发展,组织青年党员报考黄埔主要目的是在政治上支持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党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宣传上面。

    不但蒋先云有这种失落感,杨其刚李之龙等能接触党内高层的人也有。蒋先云不知道新来的政治部主任是什么态度,不过他感到周主任既然能来担任军校政治部主任,那么说明党对军队的工作开始转变,因此当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周主任汇报工作。

    政治部在办公楼一楼东侧。以前政治部很少有人来,邵元冲担任政治部主任时,是住在广州城里,每天下课就坐船回城了,政治部干事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就在主任室的对门,秘书甘乃光很幸福的独自享用这个办公室,因为政治部的秘书兼干事兼政治教官只有他一个,当然他也没有住在这里。

    一期都快毕业了,政治部几乎没有策划组织过任何活动,辩论赛、剧团都是学生自发组织的,负责宣传鼓动的政治部成为军校学生最不熟悉的部门。

    蒋先云一丝一丝不苟的按照军校条例向周主任敬礼。后者正在灯光下看文件,边看边用笔在一张纸上作记录,抬头看见他,说道:“先云同志来了,随便坐,稍微等一会,我马上就完。”

    蒋先云打量屋内,简单,这是他对办公室的第一印象。

    空间被一副屏风隔成左右两个部分,右边大约占三分之二,显然这是周主任的办公区。办公区这边*墙放着两张沙发,中间是小茶几上放着四五个茶杯,对面摆着两张藤椅。屏风后面隐约显示放着一张床,床头好像还有一张写字桌。

    一会儿,周主任放下笔,站起来,见蒋先云坐在那里,便走过来,提起水瓶给蒋先云倒水,边倒边说:“对不起呀,你第一次来我这里,就让你等这么久。”

    “主任工作忙,我等会是应该的。我自己来。”蒋先云一面站起来,一面伸手要接过水瓶。

    周主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坐,坐下,不用客气。”

    放下水瓶,周主任坐在沙发上说道:“先云同志,我刚来对军校的情况不熟悉,虽然广东区委的同志介绍过一些,但很多细节他们也不清楚,你是黄埔第一期直属支部的书记,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周主任,今天我来就是向你汇报工作的。”蒋先云说道。

    接着蒋先云便把黄埔支部自成立以来的工作一一向周主任作了汇报。包括血花剧社,青年军人代表会等等。

    “先云同志,上级对黄埔支部还有过那些指示。”周主任平静的道。蒋先云从他的神态上看不出什么倾向。

    “支部成立时曾指示我们努力学习,团结同学,反对右派,后来对血花剧社有过一些具体指示,节目要更有革命性,不但要在学校内部演,也要到其他学校和工农中去演,根据区委指示,李之龙带剧社到农讲所、师范学校、总工会去演出过。”蒋先云回答道。

    “上级的指示是正确的,”周主任说道:“你对下一阶段的工作有哪些想法?”

    “关于下一阶段的工作,”蒋先云感到自从周主任担任广东区委委员长后,周主任对黄埔的态度明显与前任不同,不是重视而是非常重视。

    “下一阶段我认为我们的工作中心应该围绕青年军人代表会展开,利用这个组织团结更多的同学,同时也可以扩大我党在军队中的影响。”

    “嗯,很好,这个思路正确,青年军人代表会应该成为我党的有力组织,必须把他牢牢掌握住。除此之外,还要办一个刊物作为代表会的机关刊物。”

    “你的工作主要放在青年军人联合会上,血花剧社的工作让李之龙负责,要多出些有宣明的革命思想的剧作,那个北伐我看就很好,很感人,是谁写的?”

    “那是庄文革写的,那是我们第一个节目,血花剧社就是因它而来。”蒋先云随后解释了剧社冠名的来历。

    “呵呵,文革还有这份才力,不简单。”周主任问道。

    “文革才华才华超群,他的政治态度我看算是中派,他一方面不赞成我党的一些政策,另一方面却坚决支持国共合作。”蒋先云仔细回忆庄继华的言谈,便讲述了将从茶馆开始到前些时候宿舍的一些言论。

    “这些都是他说的!”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主任很惊讶,很难相信这些话出自这样一个年轻人之口,这需要高深的理论修养和长期的具体实践才可能总结出这些东西。

    周主任沉默的思索着,他心里隐隐感到这个庄继华的观点虽然与党内的认识不同,但却不像是恶意,不过如果认同这种观点,那么党的许多重大政策都要作出改变,他拿不准。

    思索片刻,他慢慢的对蒋先云说:“他的这些观点我也不太清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有待于实践的检验,你要继续影响他,即便不能让他转变观点加入我党,也务必使他不至于滑向右派。”

    停顿一下,周主任又说:“不过你的主要工作依然是青年军人代表会,尽快发行中国军人报。另外,政治部缺人,我向蒋校长提出将你、李之龙、杨其刚、洪剑雄等同志抽调到政治部工作,担任见习干事,蒋校长已经同意了。”

    听说要到政治部工作,蒋先云很兴奋,这位周主任是从法国归来的,据说还去过马克思的故乡德国,能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工作,自己的提高肯定很快。兴奋过后,蒋先云突然想到庄继华的话,他心里又涌起一阵不安,犹豫要不要告诉周主任。

    周主任注意到蒋先云的神态变化,便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到政治部只是暂时的。”

    “不是的,主任,”蒋先云最后决定还是讲出来,因为庄继华的判断一旦成立,那么党可以采取措施,于是蒋先云就把庄继华的话如实报告。

    周主任眉毛一扬说道:“先云同志,看来你很相信庄继华的判断了。”

    蒋先云一听这话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自己是不是太相信文革的判断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蒋先云回想起他与庄继华的交往,从宣侠父开始到商团、孙中山北上,文革的判断无一不准,政治敏锐更在自己之上,凭直觉他认为文革这么说决不是无的放矢。

    周主任见他的神色变化,似乎知道他的心态变化,不过他也对庄继华产生浓厚的兴趣,这个人居然能对黄埔一期直属支部书记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便说到:“谈谈庄继华吧,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很大。”

    蒋先云默默的点头算是承认了,随后就从庄继华对宣侠父事件到最近的邓演达辞职以来的的分析判断、议论,以及每次的结果都详详细细的讲述一遍,最后说道:“以我对文革的了解,他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的,而且他说这些话时总是拿眼神提醒我,所以我认为他是在提醒我党。我没想明白的是他提醒我党什么。”

    周主任这下明白蒋先云为什么对庄继华的话这样重视了,如果说中国革命道路的认识,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理论上的问题,那么这些准确的判断已经近乎神了,蒋先云不受影响那才奇怪。奇怪的是这样的人才区委在介绍情况时为什么没有提醒呢?

    “他想提醒我们什么呢?”这个问题同样留在了在周主任的脑海里。

    “明天下午你与庄继华到政治部来,我们详细谈谈青年军人代表会的问题。”

    随后周主任又问起学生们对目前政治课的反应,对政治部的工作有哪些要求,军校里的各种活动等等,周主任问得很细,也就是蒋先云平时留意,换个人来还真不好回答。

    几乎与此同时,蒋介石住宅里也在进行一场谈话。

    ….

    “校长,文革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加入共产党了。”

    “不会,这是从美国人那里学的,美国实行的就是这种两党轮流执政的方式,他在美国长大自然要受到影响。”蒋介石相信自己的判断,庄继华是个实用主义者,绝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共产主义。

第四节 双雄三杰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风里的腥味更重了,蒋介石例行巡查完校园后,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上廖仲恺。廖仲恺虽然担任黄埔军校的政委,但他兼职太多在黄埔岛上的时间很有限,现在军校不像刚开张那会,那会他每两三天就要上岛送钱,现在苏俄援助的经费已经足够军校开支,因此他上岛的时间更有限了。

    两人寒暄数句后便并排向办公楼走去,蒋介石问廖仲恺回校有什么事,廖仲恺叹息一声说道:“还不是那批俄械的事,朱培德、赵梁栋见天找我要,说什么同是总理的部队,要一视同仁,朱培德甚至说湘粤边界湖南赵恒惕的军队调动频繁,有进犯广东的嫌疑,他的部队装备不足,一旦打起来,将难以抵挡。”

    蒋介石脸色阴沉,自从俄国援助到后,各军就像闻着血腥的苍蝇,纷纷盯上那数量达8000支的枪械,不但逼总理,也逼他蒋介石,现在又逼到廖仲恺那里去了。

    “不行,总理走前说过这批枪械不能分配要全部用来装备新军,连许司令都不行,除非他们愿意整编军队,整编多少给多少。”

    “恐怕他们宁愿不要,不过他们这次要的不是上批的,这不第二批俄国援助的军械几天后就到,他们要的是这批。”

    “也不行,仲恺兄,决不能开这个口,一旦松口,其他各军也会蜂拥而上,到时候你给还是不给。再说这些军队良莠不齐,象刘震寰杨希闵之辈是不是真心革命还很难说。还是那句话不整编军队一枪一弹不给。”蒋介石毫无商量余地。

    “这我知道,我找你的原因就是,”廖仲恺低声说道:“我听说有人想劫持这批军械,所以我想也交由你保管,其他人我不放心。”

    蒋介石一听停下来,抓住廖仲恺的手说:“好,你放心,交给我的枪械一枪一弹都不会少,如若有失,我愿受党纪军纪严惩。”

    “我不放心你就不会交给你了,”廖仲恺说:“不过这只是传言,是不是真的还很难说。你只要小心点就行了。”

    “空穴来风,绝非无源;有人铤而走险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我黄埔抢东西。”蒋介石话中流露一股狠辣。现在的黄埔再也没人敢说派一个连就能缴械的话了,虽然教导团形成战斗力的只有一营,但蒋介石信心十足。

    随后蒋介石又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些人怎么知道俄械什么时候到。”

    廖仲恺苦笑一下:“广州城里暗探还少吗?行营里恐怕也干净不了。”

    蒋介石听后默默无言,看看廖仲恺,又看看跟在身后的廖仲恺的那个卫兵,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办公楼门口,这时就见何应钦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何应钦见到蒋介石和廖仲恺,忙向两人敬礼,蒋介石问道:“敬之,你这是要去哪里?”

    “校长,我去看看三营驻地的房子搭起没有,士兵明天就要上岛了,昨天我去看三营的住房还没搭起,真不知道军需部在做什么。”何应钦没好气的说。

    “这个周骏彦,你去见他,就说我说的,今天建不起来,叫他以后就不要上黄埔岛了。”蒋介石真生气了,何应钦答应一声就要离开,蒋介石又叫住他:“教导团的训练方案和军官名单你作好没有?”

    “出来前,已经交给张秘书了。”何应钦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身问道:“校长,听说政治部周主任把蒋先云、李之龙、杨其刚都要走了?”

    “对。”

    “那可不行,蒋先云我还想让他当连长呢?他们都在我要的名单内。”

    “你不要担心,那只是暂时的。”见何应钦有些着急,蒋介石安慰道。

    “暂时的?肉进了狼嘴,还出得来。校长,教导团可是校军试点,最优秀的毕业生都应该分到教导团来。”何应钦不信,开始强调教导团的重要性了。

    “这就是我烦心的地方。”蒋介石苦笑着对廖仲恺说道:“各部门都要人,而且都要最好的,一个蒋先云,一个庄继华,都抢着要,谁都不肯松手。”

    “每个人都提出一大堆理由,都说自己这里重要,都要求照顾。”

    廖仲恺微笑道:“黄埔学生受欢迎你这个校长应该高兴呀,不过….,恐怕我也要烦你了。”

    蒋介石不解的看着他:“你不会也要人吧。”

    廖仲恺说道:“我不要人,我那里是省政府和工人部,暂时还不需要黄埔学生。”见蒋介石松口气,便接着说:“不过有人找我向你要人。”

    蒋介石知道被捉弄了,何应钦笑道:“廖政委也学会作弄人了。”

    廖仲恺笑道:“什么学会!我可不像你们校长整天扳着脸。”

    蒋介石苦笑道:“都是那些人。”这些人真会找人,廖仲恺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主要是铁甲车队,吴铁城也说想从黄埔要些人去,另外还有就是施卜罗绮园,不过他们只是要求派人帮助训练。”

    “工人纠察队,农民自卫军?”

    “对。”

    “商团刚平定下来,又冒出两个,仲恺兄,军队应该掌握在政府手中。”蒋介石说道。

    “这是共产党建的,与商团有本质的区别,再说,又不是军队,没什么大不了。”廖仲恺认真的说道,他知道蒋介石反对成立纠察队和自卫军。

    “国之利器不可授之以人。”蒋介石也很认真的说道。

    “国共合作建党建军,没有苏俄的武器装备,我们也不可能建立军校和校军。况且学生里不是也有共产党员吗。”

    “其他的我都支持,就是军队不行。”

    “都是一两百人的小武装,还是用不着因为这个损害两党关系。”

    “随你吧。”蒋介石见无法说服廖仲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校长,那几个人呢?”何应钦没有放弃。

    “你就不能让我想想。”蒋介石思考一下便问:“你下午能不能回来?”

    “没有问题,我把校长的话告诉周骏彦就回来,校长的话他不敢不听。”何应钦见有希望了,赶紧答应。

    “好,趁仲恺兄在下午我们开个会,把分配定下来,你们当面谈谈。”蒋介石又对廖仲恺说:“不过今天中午你就回不去了。”

    蒋介石这样说是有原因的,黄埔建军是仿造苏联,规定没有政委的签署,蒋介石的命令一慨无效。

    “回不去就不回去,还省心了。”廖仲恺挥挥手。

    何应钦随后离开,他很有把握在开会的时候把想要的人都抓过来,谁让咱教导团是目前的重点呢。

    下午毕业生分配会议结束后,已经是四点多了,参加会议的各部主任从会议室里出来就回各回办公室,脸上的神色却各不相同,最得意的莫过新任教导团长何应钦,最沮丧的莫过周骏彦,刚出门便开始发牢骚:“妈的,军需部就是后娘养的,要你干事时就来找你,恨不得眨眼功夫就给他变出来,有好处就不记得了,老子又没有三头六臂。”

    严重心情也不好:“枕琴兄,你叫什么苦,你好歹还能维持,我呢,三期招生已经开始,马上就要进校了,你看吧,到时候没有区队长,我就要求从二期学生中抽调。”

    何应钦心里很得意,但面上还是安慰严重:“立三兄,二期学生我决不会和你争,我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教导团带不好,上下我都不好交代。”

    “得,得,得了便宜还卖乖。”严重没好气的说:“蒋先云你要去也没什么,庄继华你就不能让给我呀;庄继华要了,关麟征给我留下也行呀。”

    “我不是没跟你抢陈赓吗?”何应钦乖巧的说。

    “去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政委说话,你难道不抢?”严重立刻提醒他。

    何应钦嘿嘿笑了,不再说什么了。王柏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事前他就分析过,他很悲哀的发现他主管的教官部没有任何优势,毕竟这些刚毕业的学生不可能立马就当教官,所以在会上他说话最少。

    “还是周主任聪明动作快,昨天就向校长要人了,贺衷寒、李之龙,三杰就要了两个。”王柏龄想把严重的火引向周主任。

    “那里,双雄三杰,三杰之上有双雄,那双雄不是去了教导团,严总队长那里不是也去了陈赓嘛。再说我这政治部说是一个部其实就我和甘乃光,我就是光杆主任,不向校长要人,我向谁要。”周主任不动声色的将王柏龄的话给挡了回去。

    不过他想起刚才的会也有些好笑,当他交给蒋介石政治部名单时,何应钦一听蒋先云、庄继华、贺衷寒、李之龙、杨其刚、陈赓等人都在名单上,当场差点跳起来,直接嚷道双雄三杰你全要,绝对不行!那样子完全没有儒将的风度,其他人也非常惊讶,他有些不明白双雄三杰什么意思,还是严重向他解释双雄三杰的含义,什么李之龙的嘴,贺衷寒的笔,陈赓的腿等等。

    黄埔有三杰,

    口诛笔伐踢断肠,

    过了三杰鬼门关,

    三杰之上有双雄。

    不知谁编的这个顺口溜,还挺押韵。不过能要到李之龙、杨其刚、贺衷寒也算能缓解一下政治部的人荒。

    众人也知道周主任说的是实情,何应钦正要开口,蒋介石的秘书张静愚上来对何应钦说道:“何总教官,校长请你去他的办公室。”

    周主任回到办公室前,正要开门,却看见蒋先云和庄继华在对面的办公室里与甘乃光聊天。就听见甘乃光说:“你庄文革又在耍什么花样。”

第五节 试探

    “甘教官,我能耍什么花样,真是就想赚几个稿费花花。您给引见引见。”

    “《民国日报》是什么报,广东省党部的机关报,赚稿费不用上这里吧。国华报,越华报,七十二行,不行吗。”

    “那些都是小报,广东第一大报是谁,《民国日报》首当其冲,咱黄埔的人要上就上第一报,否则不是给咱黄埔丢人吗。”

    “你就那么肯定你的文章能发表。”甘乃光笑着问他

    “嗯,当然啦,我的文笔连巫山都很佩服的。不信,你问他。”

    “是…吗?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写过什么呢?”那个是吗拖得老长。

    “那….不能怪我,得怪巫山,君山他们,每次写好就被他们拿去了,然后….”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然后怎么啦?”

    “然后…就被镇压在两座大山下了,我是有苦难言呀。”

    哈哈哈,蒋先云首先笑起来,甘乃光随后也大笑起来。

    周主任也不禁莞尔,这个庄文革有些意思。

    “那你就起来革命,推翻两座大山嘛”周主任笑着走进去。

    见他进来,庄继华和蒋先云立刻站起来向他敬礼,同声说道:“报告,学员庄继华(蒋先云),奉命前来报道。”

    “坐,坐下,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周主任笑着问。

    “呵呵,没什么,就是开玩笑,周主任,您刚来还不知道,只要庄文革在,就是想不热闹都不行。”甘乃光笑着解释道:“我不是在《民国日报》当过编辑吗,这小子,缠着我要我引荐一下《民国日报》的编辑,要写文章赚稿费。”

    “哦,那行呀,你就给他引荐一下嘛,不过稿费吗,当然要共产了。”

    “那当然好了,文革,你说是吧。”甘乃光揶揄道。

    “周主任,长工还管吃管喝,您比地主老财还厉害,我投降还不行吗”庄继华抱拳求饶。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到我办公室去吧,就不打扰甘教官备课了。”周主任看看甘乃光桌上翻开的书本,知道他是在备课。

    与此同时,在校长办公室里,蒋介石正拿着一份文件与何应钦谈教导团。

    “敬之,我看过你的训练计划和军官配置,这个,需要作出些调整。”说完看看何应钦,何应钦老实的坐在那里,没有一点表示。

    “二营的营长不变,还是陈继承,三营营长我看由刘峙担任。”

    “至于党代表,第二营茅延桢,三营蔡光举。”任命党代表本不是蒋介石职权范围之事,不过蒋介石没打算遵守。

    “蔡光举?”何应钦有些惊讶,他当然知道这个人,这是他的贵州老乡,因为这层关系平时与他走得比较近,而且这次分配他也有心把这个老乡调到他的麾下,好好培养,将来也就是他的一个臂膀。但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会让他担任营党代表,要知道现在总共才三个营,营长无一不是黄埔教官,蔡光举担任营党代表,那么他是黄埔学生中第一个担任营级职务的人。如果是庄继华或者蒋先云,他何应钦绝不会吃惊。

    看到何应钦有些惊讶的表情,蒋介石有些得意,便说:“蔡光举我是了解的,虽然不如庄文革和蒋巫山,但也是黄埔一期的佼佼者,而且也是我们国民党中少有的擅长宣传的人才。哼”说到这里蒋介石鼻孔哼了一下:“我看并不是只有共产党才会宣传。”

    何应钦这才有点明白蒋介石为什么破格使用蔡光举,但他还是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不用庄文革呢?校长是不是担心他是cp?”

    “不,文革绝不会参加cp的。文革我想让他去带兵,他是个带兵的料,你看看他搞的那个训练方法就知道了。另外,把庄文革与蒋先云分开使用,庄文革先让他当连长,蒋先云的宣传鼓动能力很强,让他当党代表是人尽其才。”

    “明白了,校长。”何应钦这下明白蒋介石的意图了,cp分子不能当军事主官,只能作党代表。这样既防止共产党掌握军权,也对各方面有所交代,让共产党无话可说。

    “明白了?我看你是误会了,”蒋介石扫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cp擅长宣传鼓动,我们国民党员在这方面就是不如人家,党代表是发挥他们的长处。”

    何应钦见蒋介石虚晃一枪又收回去了,心里知道这是蒋介石不愿落人口实,他的真实目的还是不让cp带兵。可是何应钦还是漏算了蒋介石的一个意图,那就是蔡光举的任命中还有一个目的是对何应钦的警告。

    何应钦私下笼络学生的小动作,蒋介石洞若观火,但他不想制止,不过今天他要告诉何应钦,你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你不是在笼络蔡光举吗,好,我就提拔他。我已经出价,下面就要看你的回报了,回报自然是忠诚,这样你和你笼络的人我都可以放手使用。

    何应钦读懂了蒋介石的前半部分意思,却没有读懂后半部分。

    蒋介石看看他,然后又说:“教导团的训练一定要抓紧,又有一批新兵快到了,我的意思是再编一个团,让王柏龄当团长,你们团的训练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新团总结经验,你要边训练边总结。”

    听到蒋介石说王柏龄将担任二团团长,何应钦嘴角轻蔑地一撇,空想理论家,他早知道学生们给王柏龄取的外号,不过他也摸清了蒋介石的意图,王柏龄就算什么都不是,但他对蒋介石忠诚,所以蒋一定要用他。

    蒋介石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何应钦:“你拿回去修改一下。”

    “是,校长。”

    “今天请你们来,是我对青年军人代表会有几个想法,想和你们俩讨论一下,看能不能行。”周主任边给两人倒水边说。

    确实如传说那样平易近人,庄继华想到前世的一些关于周主任的传说,连忙说:“我也是第一次搞这样的团体,没什么经验,其实巫山比我强。”说完看看蒋先云,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当时就对校长说,我给巫山跑腿,可是校长….”

    其实庄继华是真不想搞这么个组织,在这方面他继承了前世的习性——不喜欢政治,平时学校里有什么政治性的话题,他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才发表那么几句。至于那些名人演讲,如果能不听,就决不去,不过他没躲过几次,不是蒋先云就是贺衷寒非要拉上他,在那些慷慨激昂的会场,他总激动不起来。最让他烦的是会后,话题总要被议论几天,有时他恶意的设想,是不是应该在黄埔开间迪吧,让这些精力旺盛的学生去那里消耗一下。所以他很愿意将这个青年军人代表会交给蒋先云来操作,反正他也喜欢。

    “文革,你又来了,当初粤军讲武学校的章利民王桥生气势多高,要不是你舌战群雄,他们能这么快加入。你再说那话可就没意思了。”蒋先云说道。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想听你们谈谈目前有哪些困难。”周主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我感到成员发展慢了。”蒋先云说。

    “什么事都作什么事都没结果。”庄继华说道。

    “对,问题找到了,那么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如何改变呢?”

    “轮值制。”庄继华说道:“目前我们采用的是各学校轮流主持,由于各校之间互不服气,上期未完成的事,下期不愿接着作,反而愿意另作一件,这样就成了事事都作,事事无成。”

    庄继华分析过形成目前局面的原因,前世的公司里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问题,不过那可以用物质的方式解决,现在这种情况,他有点束手无策。

    不过周主任这么说却让他起了些心思,青代会里有蒋先云,周主任不可能不了解情况,昨天晚上蒋先云很晚才回来,黄埔军校虽然不如前世军校管得那么严,晚上学生也是不能出校的,而杨其刚始终在寝室,中间李之龙和陈赓还来串了次门,那么蒋先云干什么去了,只能是找周主任来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泛出些许不舒服。

    “我们宣传的力度不够,要加强宣传说服工作,现在的问题没有时间,也许毕业后就能多些时间。”

    “看来你们都清楚问题所在,不愧是黄埔双雄,昨晚你走后,我反复考虑很久才得出这两条。”周主任说道。

    庄继华闻言心说名不虚传,自己这里刚有些不爽,周主任就看出来。其实他又想差了,周主任根本没打算瞒,因为他认为以庄继华的才干不可能猜不出蒋先云昨晚来找自己的事。今天他的目的是见见庄继华这个人。

    “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我提两条建议,你们斟酌。”周主任说的很客气。青代会是一个学生组织,目前还不属于政治部管辖,经费由校长办公费中特支。

    “请周主任指示。”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说。

    “谈不上指示,我的想法是,既然有些人愿意加入,有些人不愿意加入,那么可以先吸收愿意加入的,不愿的转变态度后也可以;所以可以改目前整体加入的形式为个人加入。”

    “其次,轮值制既然不适合,那么是否可以改为常务制,比如成立一个常务机构,成员由会员推举。”

    牛人就是牛人,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庄继华大为叹服,这种折衷办法非常巧妙,原有的青代会只作了少量改变,但路却一下子通了。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转换观念,其实很多事情只要转换一下思路,或者说换个角度想问题,那么你会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很多人喜欢一条道跑到黑。

    蒋先云也立刻认识到新方式的优点,他很些兴奋,仿佛看到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最后我认为青代会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宣传喉舌,先云同志说要办一张中国军人报,我看很好。”

    “这是我的几点意见,你们看能不能行。”

    “我看行。”庄继华没有丝毫犹豫,未来总理的指点岂有不行的道理。

    蒋先云却说:“我建议干脆该青年军人代表会为青年军人联合会,代表是表示整体加入,联合则是表示自愿加入。”

    庄继华想想觉得不错,代表自然是要代表某一组织或团体,改为个人加入,那么代表会显然不适合新的发展方式。

    “我赞成。”

    周主任满意的笑了,庄继华今天给他的印象不错。

    “好了事情办完,我们说点题外话,文革,我听巫山同志说起过掌柜和伙计的故事,我有些好奇,想和你探讨一下。”

    今天庄继华没说什么,而且很配合,但周主任不满意,他还想再深入了解庄继华,严格的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庄继华,但他相信蒋先云对庄继华是有些影响的,所以他决定继续谈下去。

    “哦,”庄继华有些意外,蒋先云向周主任汇报这是在他意料之中,而且也是他希望的,但周主任现在就与他谈,他有些意外,他认为以周主任的谨慎,应该还要观察自己一段时间。

    “那么不知周主任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庄继华决定先看看再说,他也想知道现在周主任的态度,进而窥视他们高层的态度。

第六节 接触

    “在你看来掌柜和伙计不会最终会分道扬镳,所以你要成立董事会,还要制定店规,如此保证掌柜和伙计始终走在一起。是这样吗?”周主任问道。

    庄继华想想这种说法没有误解自己的意思,便点点头。

    “你认为他们散伙的原因是什么呢?”

    庄继华沉默会说:“他们的经营观念不一样。”

    “可是现在虽然有些差别,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对,可是他们采取的手段不一样。”

    周主任思考会说:“可是我们认为,伙计可以和掌柜的一起把店经营好,掌柜的身体虽然有些毛病,但还能治愈。”

    庄继华想想说:“我曾经有个朋友,有一次他生病了,我要送他去医院,但他拒绝了,他说他没病,可是他的确病了,我坚持送他去医院,所以最后我们争执起来,他打了我一拳后就走了,此后直到我离开,他也没来送我。”

    周主任默默的思考一会说:“你的那位朋友可能有些糊涂了,掌柜的却是清醒的,他也认为他有病,所以他要伙计时常帮他。”

    “不一定吧,小病不治大病难防。”

    这话一出口庄继华就意识到坏了,孙中山现在还没死呢。果然,周主任直视着他,似乎要将他的爱你管内心看穿。

    “你认为掌柜的有可能会糊涂起来?”

    庄继华没开腔,他选择了沉默。

    周主任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显得安静,窗外的树叶沙沙着响。

    “起风了。”蒋先云看看窗外,起身去关窗户,他的步履沉重,他完全听懂了两人的哑谜,心情很沉重,也很惊讶,文革太大胆了,他竟然怀疑总理。

    庄继华心知两人误会了,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蒋先云把窗户拉过来,灵机一动。

    “我喜欢晴天,特别是广州的晴天,碧海云天,阳光灿烂,多好;雨天总是让我感到阴冷,可是谁也没办法让天空一直保持晴朗。”

    周主任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了。也就顺口接下去:“风雨可以洗涤尘埃。”

    “暴雨可能成灾。”庄继华立刻接口道。

    “暴雨可以预防,正好可以因此修缮水渠、河道。”

    “有些雨可能来得很突然,是难以预防的。”

    “天气变化总有征兆。”

    庄继华明白周主任听懂了他的话,蒋先云见两人又谈起天气变化,愣怔一下也明白过来,便说到:“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况且雨后的空气不是更清新吗。”

    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庄继华沉默了,如果阻止不了,那么自己又该作何选择呢?所以…。

    “如果让暴雨变成细雨不是更好吗,即可清新空气,也可以修缮水渠河道。”

    “不应该害怕暴风雨,应该象海燕那样迎接暴风雨。”蒋先云反驳道。

    “可是暴风雨有可能把店给摧毁了,东家就要经受更多的痛苦。”

    “可是,文革,你想过没有,在你的设计中,店规是一个很重要的规则,但如何保证所有人遵守店规呢?现实是打破店规的行为很多。”周主任接着就提出一个问题,关于暴风雨的问题告一段落。

    辛亥以来,临时约法屡屡被北洋政府破坏,而且中国几千年来的政治环境始终是实力说话,而非依*法律,有实力者可以随便破坏法律,远的如李世民,近的张作霖、段祺瑞,所以周主任的问题就非常尖锐了。

    庄继华思考片刻后说道:“应该首先解决董事会的问题,有了强大的董事会,店规自然能得到维护。”

    周主任点点头:“那么董事会要是破坏店规呢?”

    “不会,”庄继华断然说道:“店规是由董事会制定的,董事会依*它治店,如果他破坏店规,那么店就散了。”

    “可是掌柜认为他可以成立一个新董事会。”

    “不然,掌柜破坏旧董事会,那么也就有其他董事会成员破坏新董事会。”

    周主任点点表示接受这个结论。这场哑谜下来,他感到这个庄继华在一些问题上确如蒋先云描述的那样思虑深远,在另一些问题上却有些片面,甚至有些理想化。

    庄继华这时感到自己有些软弱,老人被牵着走,所以他决定改变这种状况,而且谈这么久,还没有摸清他们高层的看法。

    “主任,其实还有个问题,”庄继华看看周主任:“伙计和伙计的朋友是否相信掌柜的病能好。”

    “当然,当前伙计和掌柜是朋友,伙计的朋友也认为掌柜的病能治好。”周主任不动声色地说道。

    “恐怕是伙计的朋友下的结论吧。”

    “这是他们的共识。”周主任滴水不漏,心里却暗暗吃惊,他怎么知道本党内高层的分歧,难道是蒋先云告诉他的,他不由看了蒋先云一眼,却见蒋先云也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可是我不太相信伙计的朋友,他们的有些行为令人不解,而且他们并不了解店,也可能不了解掌柜的,可是却对店的经营和伙计与掌柜的关系指手画脚,我担心以后可能会因为他们导致伙计和掌柜的分手。”庄继华一下子抛出这个问题,让周主任和蒋先云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伙计和掌柜都认为朋友是可信的,而且这与掌柜目前的认识不同。”周主任严厉地说到。庄继华的话几乎让周主任立刻将庄继华划到右派的一边,而且是属于比较危险的那类。

    “现在是这样,可我说的是将来,是下雨以后。我的意思是伙计应该尽快自己拿主意。毕竟这是店里的事,而朋友也有店,他的店也要经营,不可能完全为伙计的店而损害他的店的利益,甚至有可能为了他的店,而损害伙计的利益。”庄继华毫不退缩的看着周主任。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中共高层的认识,尽管有些失望,他还是决定提醒他们,然后结束这场谈话。

    “我们不这样看,掌柜和伙计一致认为朋友是真诚的。”

    “那么今年6月北方发生的事是什么,就算伙计认为是正常的,那么掌柜认为正常吗?以后西北、东北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伙计该如何自处,掌柜会怎样判断。”

    周主任和蒋先云同时闭口无言。24年6月外蒙古宣布独立,苏联派兵进入蒙古,保护蒙古的独立,另一方面又与北京政府签订《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这个条约是孙中山和国民党强烈反对下签署的,为此,孙中山与鲍罗廷发生激烈争吵,差点断送联俄的三大政策。但是中共的态度却是支持签署条约,毫无疑问,这是共产国际为他作的决定。

    “掌柜的手上有刀,那么伙计手上至少应该拿条棍子。”

    这话又将他从右派中拉回到中派偏左中来。

    庄继华和蒋先云离开后,周主任感到自己还是拿捏不准庄继华的政治态度,整场谈话庄继华只在最后时刻露出锋芒,其他时候都是在耐心的解释他的想法,应该说是很配合的,也一度使周主任认为已经掌握了他的政治态度,但他对苏俄的态度,以及建议中共自己掌握武装力量的却让却又让人迷惑,前者是绝对的右派言论,后者是极端的左派,国民党明确表示不愿中共染指军队,甚至连廖仲恺这样的著名左派也不愿中共染指军队,工人纠察队和农民自卫队的人数都有明确规定,以前成立的工团军和农团军虽然在平定商团时立过功,但事后也全部解散。庄继华居然提出中共要自己掌握军队。

    晚饭后,不但庄继华没有说话的兴趣,蒋先云也没有兴趣,经过这样一场谈话后,谁都不想再说什么,他拿本书坐在桌前,也不知看进去没有,庄继华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与周主任的谈话。宿舍里显得比往常安静许多。

    庄继华努力回忆历史,当初周不是也在广州,也在黄埔,可是中山舰事件依然发生,4.12中共依然没有还手之力。想到这些,庄继华又一次感到不安,自己是不是对他寄予的希望太高,就算能说动他,他能决定中共高层的决定吗?要知道蒋介石现在是还是一个“红色将军”,至少苏俄的顾问们是这样认为的。

    4.12象块石头一样压在庄继华的心上,如果不对现状作出改变是不可能避免的。庄继华再度盘算能依*和调度的力量,结果他发现他一无所有,同学?贺衷寒是国民党,蒋介石的支持者;蒋先云,共产党,党内合作的支持者;让他们支持自己,蒋先云那里就肯定不行,贺衷寒那里好像也作不到。

    还是前世好,不用玩政治,庄继华在心里叹口气,泡吧、泡mm,上网小日子多舒坦,与现在比就是天堂了。想到上网,他不由想起自己在网上发起的话题《吊带裙下多少诱惑》,也不知道有多少板砖和鲜花。想到这个,他忽然想起个主意,我再这里也起楼呀,看看有多少跟帖。

    殊不知,这个一时起意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tmd,这节太难写了)

第七节 风暴

    广州东校场西侧的小院内,绿树掩映着一座灰色的两层小楼,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总顾问鲍罗廷的住所,又被称为鲍公馆。鲍公馆是目前广州的政治心脏,这与小楼主人的地位是一致的,对国民党而言鲍罗廷是孙中山请来的总顾问,对共产党而言,鲍罗廷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因此这座公馆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按照鲍罗廷的习惯,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与共产党人和廖仲恺这样的国民党左派都在楼上的书房中商谈,其他人则是在楼下的办公室中。

    “啪”鲍罗廷挥脸色铁青,将手中的报纸重重的拍在桌上,报纸上的大标题赫然写着《国民政府、宪法与国民革命》。鲍罗廷大声咆哮,一抹胡子在愤怒中战抖:“胡汉民今天问我,共产党员是不是要退出国民党,共产党是不是要放弃国共合作,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文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文章会严重影响我们和国民党的关系。我想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我还想知道你们对这篇文章的看法。杨,你们宣传部知道吗?”

    宣传部秘书杨匏安是个清瘦青年人,梳着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大背头,听完张太雷的翻译后说道:“这件事我们宣传部不知道,虽然在上个月将民国日报划归宣传部主管,实际上还是广东省党部在操作,报社中的人也是以前的那批人,因此具体恐怕要问陈秋霖。”

    “延年同志,这篇文章是我们党内同志写的吗?”张太雷问道,他是鲍罗廷的秘书兼翻译,经常作为鲍罗廷的代表出席广东区委的会议,将广东区委的决定报告给鲍罗廷同时也传达鲍罗廷的意见或命令。

    他知道鲍罗廷生气的原因,上午代元帅胡汉民来到鲍公馆,直接就问共产党是否要退出国民党,然后拿出了那张报纸。

    陈延年摇摇头:“我看不像,你看,‘没有政府即无法制定法律,无法对人民提供法律上的保障,工人农民往往只能通过罢工抗租等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在这过程中,由于缺少政府的引导和法律约束,时常显得简单或粗暴,其成果也无法得到保障;其过程更易引起部分人士对革命的恐惧。’,我党党员是绝不会这样认识工农运动的,这样的话与邹鲁谢持的观点是相吻合的。”

    听完张太雷的翻译后,鲍罗廷这才冷静下来,仔细回味张太雷刚才给他念的内容,感到陈延年说得不错,这样的话不像是共产党员说的。

    “‘北洋政府就像一个小姑娘,谁上台,谁就重新打扮她一下,但这种打扮只是表面上的,这些政府实质是一样的,无一不是以卖国为己任,争先恐后苦爹叫娘的扑进帝国主义的怀抱,签订一个个卖国条约。’,骂得痛快。”瞿秋白还没有看过这篇文章就被叫来开会,正抓紧时间看看究竟写了些什么让总顾问如此生气,看着看着文人习性上来了,忍不住对其中的文字叫好。

    “总顾问,我倒认为这个改之提出的尽快建立国民政府,制定宪法还是可取的,北京的那个散发腐尸臭的北洋政府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了,到了我们成立一个新政府的时候了。而且我认为他是同情我党的,两党地位平等,那不是意味着我党即可取得公开的合法地位。”陈延年对鲍罗廷的激动有些不以为然。总书记陈独秀一直反对与国民党进行党内合作,在这近一年中党内合作已经使党的发展受到制约,党员数量基本没有增加,有些地区还出现下降趋势,党内已经有同志开始抱怨。

    “不,陈,你还没有认识到它的错误,这是打着法律的幌子来反对发展工农运动,以提高我党地位为诱饵,破坏联俄联共的三大政策,这个改之是比邹鲁谢持那样的右派更坏的反革命,他的用心极其险恶。”鲍罗廷不满的瞪了瞿秋白一眼,敲着桌子大声说道。

    “总顾问说得对,用西方法学观点来诬蔑伟大的工农运动,说什么,引起部分人士的恐惧,部分人士是什么人,不就是资产阶级吗,工农革命他们当然要恐惧。”杨匏安插话道。

    “也不象邹鲁谢持那样的人写的,‘三大政策已经成为革命发展的基础,但关于国共关系却有些不正常的言论,这种不正常言论实则是两党地位不平等造成的,部分国民党人将共产党看成国民党的附庸,之所以有这种认识,除了国民党长期占据国内第一大党的地位而养成的视其他党派为无物的惯性思维外,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保障各党地位平等的宪法。’,这显然与邹鲁谢持的主张背道而驰,这个改之更像主张党外合作。”瞿秋白这时看完整篇文章,提出了他的看法。

    “党外合作,是不是陈独秀。”鲍罗廷马上想到陈独秀当初与自己激烈争论,坚决反对党内合作,要求保持中共的独立性。

    “独秀同志主张没收一切土地,进行重新分配,这个改之却提出制定土地法,以规定最高地租的方式来改善农民的经济。与独秀同志的主张完全不同。”谭平山分析道。

    今天在广州的中共主要人物都被召集到鲍公馆中开会,现在除了新任广东区委委员长,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人周E来还没到外,其他人都到了。

    “杨,你查一下,这个改之到底是谁?”鲍罗廷现在有些平静了,只要不是共产党员写的,那么国民党就无法拿它来攻击中共。

    “不用了,我知道,”随着话声,周E来从外面进来,看见他进来,瞿秋白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E来,坐,你总算到了。”

    “没办法,我下课后才接到的通知,马上就过来了,”周E来坐下后解释道:“这篇文章是军校的一个学生写的,名叫庄继华。他不是我党党员,是国民党员。”

    鲍罗廷这下明显松口气,随后警觉地问道:“他的政治态度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文章,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应该没有,庄继华在军校学生中威望很高,是学生领袖之一,是血花剧社的发起人,青年军人代表会的发起人之一;他与我党党员蒋先云共称为黄埔双雄,政治上应该属于中间派系,对我党比较同情,支持国共合作。”接下来周E来向与会者简单介绍了庄继华在黄埔的一些言论。

    “从这篇文章来看,与庄继华平常的言论吻合,应该是他自己所为。”

    “E来同志,你要注意你的立场,写这样文章的人,对我党还比较同情?”张太雷对周E来对庄继华的判断极为不满:“这是典型的右派思想,是隐藏极深的右派,应该发动军校学生对他进行批判。”

    “太雷同志,据我了解他曾经当过孙中山的临时副官,深受廖仲恺和蒋介石的赏识,如果我们贸然发动对他的批判,会激化我党与国民党左派之间的矛盾。”周E来耐心的解释道。

    周E来的话让鲍罗廷本要说的话又咽回去了。鲍罗廷犹豫了,他在几天前收到远东局书记维辛斯基的信,在信中维辛斯基告诉他,远东局对中国革命有一个新方案:北方方案。这个方案的重点是促成冯玉祥与孙中山联合反奉,因此接下来将大力增加对冯玉祥的支援力度,使其发动武装反奉,而他鲍罗廷在必要时要说服孙中山放弃广东,从海路将军队运至北方。

    任务本身就极难完成,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庄继华跳出来说什么成立新的国民政府,还要两党平等,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庄继华怎么会这么巧,凭空给计划增加了难度。幸好他不是共产党员,否则孙中山会怎么想,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庄继华知道共产国际有这么个计划,他肯定将这层楼给拆了,打死不当楼主。本意只想试探广州各政治团体对他的建议的反应,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

    不过周E来的一番话却让鲍罗廷改变了主意,决定对这件事来个低调处理,但也要表态,于是鲍罗廷说道:“周,军校学生的思想工作要加强,在这场争夺学生的战斗中不能输给右派,你在军校中要批判这篇文章,但动作不要太大。杨,你们宣传部下的报纸要加强管理,民国日报中要有我党党员,《向导》也要发表几篇批判文章。我过几天就要北上了,在我不在广州期间,局面要保持稳定。”

    相对于鲍罗廷的愤怒,国民党中央商务部部长伍朝枢却神情轻松地坐在院中香樟树下的石凳上与广州《民国日报》的副主编卢山鸣聊天,这时仆人引进一穿灰长衫的中年人,灰长衫看见两人,远远的招呼道:

    “云老,嵩皓老弟,外面风聚云涌,二位却在这里躲清闲,好逍遥呀。”

    “济远兄,管他外面什么风,云老这里有定风针,不用怕”卢山鸣似乎知道他所说何事。

    济远走过来,一眼就看见石桌上的《民国日报》,嘲讽道:“嵩皓兄,民国日报什么时候改换门庭的,怎不请我去喝杯酒呀。”

    “哈哈,真要改换门庭我一定请你。”卢山鸣笑道。

    伍朝枢端起茶壶,在各个茶杯上一一轻点,然后笑眯眯的招呼济远:“这是今年的毛峰,最是败火。”

    “我可没火,不过话要说在前面,明天的《广州群报》和这周的《香江周刊》都要和嵩皓打打擂台。”

    “好,算上我一个。”话声中进来一穿西装的老者,卢山鸣当然认识,正是中央监察委员谢持。

    “铭三,来得正是时候,这茶刚好。”伍朝枢招呼来人。

    “铭老。”

    “铭老。”

    卢山鸣和济远站起来向来人抱拳施礼,谢持并不理会卢山鸣,反是走到济远面前:“我来之前就和泸生商量好了,待会他会把文章送到《民国日报》,嵩皓你这个副主编不会不让发表吧。”

    “哪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卢山鸣笑道:“二位误会了,这事都是云老安排的。”

    “哦…。”谢持狐疑的看看卢山鸣和伍朝枢。

    “呵呵,这事呀,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当初我拿着文章去找云老,云老看后就让我先出版,这不我今天也是来问问云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伍朝枢将茶杯端至嘴边,轻轻将茶水吸进嘴里,再将杯子轻轻放下,然后好整以暇的对三人说:“我就是要发表这篇文章,因为这篇文章是一个引子,可以引出一篇更大的文章。一大的时候我们还看不明白,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共党的企图就是借我党力量发展自己的组织,然后从内部颠覆我党。可是我们看明白了,不等于其他同志明白了,现在好了,有了这篇文章,可以让更多的同志警醒。”

    “改组本就是总理上了俄国人的当,尽管我们一再劝说,总理却始终没有醒悟,为什么呢?因为共党善于伪装,现在白纸黑字俱全,共党无可抵赖,这篇文章除了要平等地位外,其他的都是共党故意抛出来乱人耳目的,所以我们就抓住这点,攻击这点,打乱共党的阵脚。让总理和那些受共党蒙蔽的人清醒过来,认清苏俄和中共的真面目。”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叫好。

    “这下共产党可要荒了手脚,嵩皓干得漂亮,兄弟不知缘由,老弟不要见怪。”济远笑着向卢山鸣赔不是。

    卢山鸣嘿嘿笑道:“我有什么功劳,这都是是云老筹划之功。”

    “嵩皓老弟这次你可立大功了,给老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篇文章的。”谢持问道。

    “铭老,说来巧了,那天那个改之来报社找主编陈秋霖,正好陈秋霖出差,要等两天才回来,于是我就问他找陈主编什么事,他就拿出篇文章给我,当时我没注意,还与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黄埔学生,是通过甘乃光来找陈主编的,因为有事耽误了一天,没想到陈主编就出差了。听他这么说我反留心了,甘乃光跑到黄埔去后尾巴翘上天,与共党打得火热,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文章,这一看才发现其中有玄机,于是我就去找云老,云老让我就这样发出去。”

    “不过,那个庄继华似乎不是共产党员。”卢山鸣犹豫一下说道。

    “共党都是秘密党员,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济远决断地说。

    “济远老弟说得对,他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由不得他。”伍朝枢斩钉截铁的说。

    “黄埔是什么地方?廖仲恺蒋介石是什么人?都是些亲共分子,没有这些亲共分子,总理也不会被迷惑,没有他们,我党要干净得多。”谢持毫不客气地说。

    “对,打倒他们。”

    ….

第八节 十问(修改)

    江湖险恶呀,庄继华在书报阅览室里翻着手上的报纸,叹口气,还有几张报纸散乱的放在桌上。几天来他一直在翻报纸,查看回帖。他悲哀的发现都是板砖,没有顶。右派的板砖是扔向平等地位;共产党的板砖砸向限制工农。右派是以《民国日报》、《广州群报》,《香江周刊》为阵地,共产党则主要是《向导》。

    这些板砖不但砸向他庄继华,也开始波及黄埔军校,《广州群报》就质问黄埔军校到底是国民党办的还是共产党办的,是为国民党培养人才还是为共产党培养人才;廖仲恺蒋介石究竟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

    《群报》点出黄埔军校后,在军校里产生一些议论,不过耐人寻味的是知道庄继华是作者改之的一期同学都保持沉默,蒋先云贺衷寒每天下课就往广州城里跑,不到晚上绝不回来,看来青军会发展迅速;李之龙每天排戏,与外校的关系突然好起来,连续出校演出。

    庄继华正边看边想,有人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曾扩情。曾扩情也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张纸,左上竖排印着士兵之友四个大字,这是最近由政治部主持的一张油印小报,主编是杨其刚,这些庄继华也知道。

    庄继华很庄重的拿起来那张纸,一副拜读的样子,自从《向导》开始拍砖之后,他就知道军校内部肯定有砖头飞过来,不过好几天没见反应,他还有些奇怪,现在终于来了。

    《国共合作决不容动摇》作者陈浩,《改之究竟想要什么?》作者余洒度;这两人庄继华都认识,陈浩是一期的,余洒度是二期;庄继华在李之龙那里遇见他几次,这人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很冲,争着当主演,当不上就挑主演的刺,让李之龙很是头疼,不过他的口才和形象不错,李之龙又舍不得放弃他。

    “看看学弟板砖的含金量如何。”庄继华咕哝一句,曾扩情在旁边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板砖?”

    庄继华边看边摇头,唉,这个板砖没砸到要害呀:“唉,写得不错,满篇口号,充满激情。”

    余洒度在文章中谴责庄继华企图利用政府压制工农革命,他认为建立国民政府的主要目的是发展并巩固国民革命的成果,而这两者都需要充分发动群众,庄打着保护工农的旗号实则是限制工农,讥笑庄继华被高涨的工农革命吓坏了,试图举起资产阶级的法统来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殊不知这件外衣只是纸做的,风一吹就破。文章最后号召要学习法国雅各宾派,坚决打击一切退缩和妥协的行为,将中国革命进行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看他的样子,曾扩情有些不满:“你还笑,笑啥子,瓜娃子都欺头上了。”着急下,四川口音脱口而出。

    庄继华嘴角划过一丝戏噱:“扩大哥,着急有啥子用,难道能封住别人的嘴,让他们说去吧。”

    他真不着急,也不害怕,他的心里素质早在前世就锻炼出来了,前世论坛上的板砖比这厉害多了,心理素质不好的早被拍晕了。所以呀,有心穿越的同仁,一定要多发帖。

    尽管如此,庄继华还是以此为借口,不再管青军会的筹建,真心实意万般情愿的交给蒋先云和贺衷寒。

    曾扩情看着他的样子,无可奈何的说:“都打到面前了,你就没打算反击。”

    这下庄继华明白他来做什么了,于是面不变色的问:“反击谁?是《向导》还是《群报》?”

    曾扩情指指庄继华手中的油墨纸:“还能有谁,外面我们不管,这里还轮不到他们说话,他们以为黄埔双雄是吃素的。”

    庄继华似笑非笑的说道:“哦,那就更不能了,校长说过要至爱精诚,要团结,我们一期要给后面的学弟树立榜样。”

    然后小声的关心的样子劝曾扩情道:“扩大哥,最近这段时间最好离我远点,不然会把你牵连进来的,我现在就是个是非窝。”

    曾扩情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个庄文革呀,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患难见真情,还是扩大哥够义气够朋友。”庄继华“感动”的说。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闲扯,曾扩情打抱不平,庄继华东拉西扯绕圈子。

    阅览室进来一群人,俩人也没在意,边看报边聊天,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群人朝这边看看,认出庄继华,便低低的议论,一会从中走出一方脸膛,直接走到俩人面前:“庄文革,《国民政府、宪法和国民革命》是你写的?”。

    庄继华抬头一看,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便点点头:“是我。”顺口又问:“怎么没去排练,你们今天不时要排部新戏吗。”

    “这你别管,你看了我的文章吗?”见庄继华点头:“有什么感想?”

    “写得不错,很有激情。”庄继华对对方的无礼似乎视而不见,还顺口开玩笑:“在田他们正在排练,你要不去,我可就去抢主演了。”

    “演出不重要,”余洒度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我要和你辩论,你敢吗?”

    庄继华心中奇怪,这个余洒度怎么啦。

    他知道周主任为血花剧社写了出新戏《革命青年》,余洒度好不容易才抢到主演,现在居然不去排练,却跑来和自己辩论,这要求进步也太过。

    原来余洒度在排练的时候不按剧本说台词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台词,而且在台上大搞“抢镜头”,遭到李之龙的批评,而邓文仪坚持要把他换下来,这本来与庄继华毫无关系,但怪就怪这两人在批评余洒度的时候一再引用“以前文革就说过….”等等,余洒度进而认为这是一期学生因为他发表了对庄继华的批评文章在对他进行报复,于是骄傲的他罢演了。

    “有啥子不敢的,你以为你是哪个?”曾扩情大喜之下川音重现。

    “辩论什么?”庄继华拿起报纸:“辩论这个。这有什么可辩论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保留各自的看法吧。”庄继华可不想被别人当枪使。

    “哼,庄文革,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狂,我是点了你的名的。”余洒度对周主任将庄继华的名字从文章中删去非常不满,他认为庄继华是学校右派的一面旗帜,不打倒他就不能打退右派学生的进攻。

    “哦,名字嘛,不是给人叫就是给人写,否则要名字做什么,你可以继续点。”庄继华这下知道政治部的那位主任对自己还是照顾的。

    这时那群人已经围过来了,曾扩情一看全是二期学生。庄继华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余洒度感到自己受到轻视,因此就更生气了。

    “庄文革你不是号称黄埔双雄吗,怎么不敢与我论战了?是徒有虚名还是根本就是个胆小鬼。”余洒度大声挑衅道

    “别污了我们黄埔军校的名声,你这右派分子,我们向校长请愿,开除庄文革。”人群中有人叫道。

    这边发生的事情把阅览室的其他人也吸引过来。

    “开除文革,谁这么大口气。”从人群后面传出个声音,却没看见人,不过庄继华笑了,这是胡宗南的声音。

    果然从后面走进来一个小个子:“请愿?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黄埔军校,别把地方学校的习性带到黄埔来。进校几个月了,还是老百姓的习惯,这几个月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胡宗南一副老大哥的模样,他的年纪本来就比较大,在一期中也就范汉杰能和他比,曾扩情还比他小一岁。

    一期学生对这几个“高龄”同学都很尊重,认为他们如此“高龄”还能投身黄埔,更别说人家范汉杰都当上团长了还要进黄埔从小兵做起,这本身就是值得尊重的。况且他们在军校中也的确努力,特别是胡宗南,有过报名的经历后,他进校后生怕被人瞧不起,于是处处争先,6个月下来,不管什么科目都名列前茅,平常在学校里他也就服俩人:庄继华和蒋先云。因为这俩人不管什么科目都压他一头。

    现在看见庄继华被围攻,而且还是些二期的学弟,胡宗南忍不住就出面替庄继华抱不平。

    “革命不分先后,端什么老大哥的架子。”余洒度不屑的漂了一眼胡宗南。

    胡宗南大怒,正要发作,庄继华抬手制止住他,周围的一期学生一下就安定下来。余洒度这群人这下才清楚庄继华在一期中的分量。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回答,我就与你论战,公开论战,你一个人上也行,你们一起上也行。”庄继华见事态有可能扩大,赶紧制止。

    “这可是你说的。”余洒度毫不退让,而且充满信心。

    “第一个问题:农民需要几亩地才能满足他们的基本需要?其中包括吃饭穿衣、生病、孩子上学等。”

    余洒度心中一笑,自己出身农家岂有不知之理,正要开口回答。庄继华却紧接着提出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工人工资最少多少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余洒度心中大安,心想就这,杨其刚把庄继华说得太邪乎,看来黄埔双雄也没什么。

    “第三个问题:划分大中小地主的标准是什么?”

    余洒度差点笑出来,这不是自己随便说了吗。

    “第四个问题:推进生产技术发展的动力是什么?为什么?”

    余洒度感到有点麻烦了。

    “第五个问题:你的文章里说要做革命的雅各宾派,也就是说雅各宾派是最革命的,那么已经掌握政权的雅各宾派为什么会被推翻?”

    余洒度头皮有些发麻,他只是从一些文章和党内文件中知道雅各宾派这个名词,雅各宾派还掌握国政权?

    “第六个问题:苏俄有没有法律,它制定法律的目的是什么?”

    余洒度开始后悔了,开始相信杨其刚对他说说过的话,难怪一期只有陈浩写了篇不痛不痒的文章。

    “第七个问题:2000年来我中华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可是为什么资产主义没有诞生在封建制度高度发达的中国,而是诞生在落后的欧洲。”

    “第八个问题:当今中国有哪些社会阶层,他们对革命的态度分别是什么?失去他们对革命有哪些影响?”

    我应该回去排演节目。余洒度痛苦的想。

    “第九个问题:苏俄为什么会与北洋政府签订条约,而不是与广州的大元帅府签定条约?这是否表示苏俄与帝国主义支持的北洋政府妥协?是否与他支持中国革命的表示矛盾。”

    “第十个问题:中国与苏俄有哪些不同的国情,这些不同对中国革命有哪些影响?”

    余洒度完全傻了,他根本没想到庄继华会问这些,他以为庄继华只会就文章进行发问,他自认对庄继华的文章进行了充分的分析,可是没想到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针对文章来的,一时之间他有些措手不及。

    庄继华看着他的样子,淡淡的说:“如果回答出来,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说完,又看看余洒度,“好心”的说:“要不要我给你开张书单。”他心里却知道,余洒度根本不可能回答出来,这些问题涵盖了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历史学、法学。更要命的是有几个是几十年后才提出的,这时根本无解。

    随后他分开众人,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留下余洒度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

    余洒度不甘心的嚷道:“我也有十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拾人牙慧,毫无创造性;挑战的是你,你就要敢于应战。”庄继华头都没回。

第九节 局势

    历史在1924年底出现一点偏差,在另一个时空孙中山北上之后,谭延恺担任北伐军总司令,继续北伐,而后在赣州战役中失败,东征之前与赣军纠缠在赣南,另一支稍早出发的军队则创造了奇迹,樊钟秀率领7000豫军,横行五省,转战2000余里,于万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到达豫南。但在这个时空,历史改变了运行轨迹。

    平定商团之后,孙中山在广州部署东征陈炯明,可还未实施就北上了,谭延恺的赣军于是停留在韶关,对江西取防御态势,但樊钟秀却如另一时空那样率军北上了。

    樊钟秀豫军皆是河南子弟,思乡情切,对停止北伐很不理解,军心动摇,迫于无奈樊钟秀向孙中山要求单独北伐,孤军北伐自然受到广州军政大员的反对,孙中山于是向樊钟秀保证一年之内消灭陈炯明,然后北伐。没想到孙中山北上之前,樊钟秀又来要求北上,并提出总理到北京,身边没有一支*得住的军队是不行的,自己在河南,一旦北京有变,可旦夕而至。如此孙中山才同意樊钟秀北上。

    孙中山决策改变,谭延恺停留在韶关和樊钟秀的北上却影响了徘徊在湘黔边界的川军熊克武和东江陈炯明,进而影响到第一次东征。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先说说熊克武。

    熊克武是四川人老同盟会员,参加过广州起义,辛亥革命时组织蜀军政府,后参加二次革命,失败后逃亡,护国战争时在蔡锷部效力,后组建川军第五师,然后参加四川的军阀混战,1918年孙中山任命熊克武为四川督军,杨庶勘为四川省长,由于熊杨之间矛盾重重,熊克武对孙中山任命杨为省长大为不满,转而走向联省自治的道路,孙中山曾派蒋介石入川,但蒋介石走到夔门即被熊克武派人拦回。在时任广州大元帅府秘书长谢持的支持下,杨庶勘与川军国民党派系的石青阳、吕超等联合倒熊,熊克武则联合刘湘、刘存厚等川军进行抵抗,这场战争熊克武先败后胜,最终将国民党的其他派系彻底赶出四川,随后熊克武与刘湘又爆发战争,这次熊克武是先胜后败,最终败出四川,带兵退到滇黔边境,唐继尧和熊克武也有宿怨,也派有重兵监视熊部,熊克武彷徨无计之下派但懋辛到广州希望能参加北伐,同时把部队带到湘黔边界。孙中山表示欢迎,不过孙中山告诉但懋辛短期内不准备北伐,让熊克武把军队带到广州来,随后但懋辛随孙中山北上。

    熊克武收到但懋辛的信后却犹豫了,直到25年初才开始率军向广东进发,当然这是后话。不过他这一耽误就没有能参加第一次东征和广州平叛,也成为庄继华为他罗织的一大罪状。

    再说陈炯明。退回东江之后,陈炯明无时无刻不想重返广州,23年陈炯明曾经发动过一次反攻,打到广州城外时遭到樊钟秀豫军的反击,三个主力师被击溃,至今陈部官兵对樊部豫军还心有余悸。商团陈廉伯来与他联系时他还有些犹豫,现在孙中山北上,最有战斗力的樊钟秀豫军也北上了,这让他有了些底气,于是他从香港回到惠州,筹备西进重返广州。

    前者的动作庄继华不知道,后者庄继华从报上得知。他不知道东征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从这些报道中他感到东征就快要开始了。自从他发出十问后,余洒度始终没来找过他,《士兵之友》对他的批评虽然还在继续,但调门下调八度,也再没有余洒度的文章。不过他暂时也没有心思却操这些心,他现在要参加的是毕业演习。

    “敌人已经占领瘦狗岭至石牌地区,并前出至石龙一带,我军的任务是反击敌军,夺回瘦狗岭。”严重介绍完敌情后看看坐下的各分队长,然后说道:“这是你们在军校的最后一次演习也是你们的毕业演习,我虽然担任指挥官,但校长吩咐过了,行动都由你们执行,我只负责指挥协调。导演部设在珠村北帝庙,考评组成员和协调员将跟随每个小分队行动。行动方案由你们讨论后提出,我批准之后上报导演部。”(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否叫导演部,查了许多资料也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这里就借用现在的叫法。)

    一听这话,下面的蒋先云、胡宗南、黄维、许继慎、陈赓、范汉杰等几个分队长立刻兴奋不已,要知道前几次演习,都是由上级制定好方案,他们只是执行而已,这次却几乎完全有他们作主,之所以说几乎,那只是他们提出的方案要经过严重的批准。

    “对面有多少敌人?”黄维问道。

    “大约两个营,教导团一营和二营,总数大约九百人。”严重答道。

    “指挥官是谁?”蒋先云又问道。

    “教导团参谋长朱棠。”

    “敌人是否已经占领石龙?”

    “不知道。”

    “敌人的兵力部署是什么?”

    “不知道。”

    连续两个不知道,让众人情绪冷静下来,开始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敌人总兵力近九百人,是他们的两倍,瘦狗岭属于白云山南麓是方圆几十里中地势最高的山头,以弱势兵力仰攻优势敌军,难度可想而知。

    严重见众人不在言语,便提醒道:“你们的时间只有三天,出发地就是我们脚下的鱼珠炮台,三天内没有拿下瘦狗岭就算你们输。”

    众人感到有些束手无策,敌情不清,谁也不敢提出作战方案。

    “怎么样诸位,别哑巴,说话呀。”严重笑着问道。

    “总队长,这导演部不给个方案也就算了,怎么敌情也不给呀。”胡宗南抱怨道。

    “我看这样,派人侦察,查明情况。”蒋先云建议道。

    “对,我去。”许继慎自告奋勇。

    “文革,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严重知道庄继华最近的麻烦,但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不想也不愿介入政治;他欣赏庄继华,不希望他就此沉沦。

    “你去不行,我建议陈赓去。”庄继华开口道,虽然他现在身陷麻烦中,但演习中还是担任一个分队的分队长。

    “我怎么不行。”许继慎不服气的反问道,庄继华的十问虽然针对的余洒度,也让一些共产党员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的军人习性太明显,而且你的口音还有一些湖南味,容易引起怀疑。我可不想演习刚开始就失去一位分队长。”庄继华一点也不顾忌:“陈赓就不一样了,纯正的广东话,而且扮什么象什么,天生的演员。”

    众人一下全乐了,陈赓笑道:“文革,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演主角,非要我扮个女人,让李之龙捡个大便宜,害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名角是啥味。”

    “切,你还不便宜,那可是第一女主角,可别不拿女主角不当角呀。我可告诉你,当心我把你的这话告诉金慧淑,让她找你去。”

    “别,别,老兄,就当我没说。”陈赓脸色有些发白,连忙告饶。

    这个金慧淑是广东法政学堂的学生,血花剧社在法政学堂演出后,金慧淑就找到李之龙要求转学到黄埔读书,李之龙刚一犹豫,立刻就被冠以歧视女性的罪名,接着从李之龙的思想根源查起,帽子一个接一个,把李之龙吓得面无人色;陈赓实在看不下去,在旁边接口说黄埔军校是不是招收女生要校长政委说了算,金慧淑立刻掉转枪口对准陈赓,而李之龙立马就跑,回校后陈赓脸色发白的大骂李之龙不够朋友。从此血花剧社成员谈金变色,视法政学堂为畏途。

    “那可不行,在座的可都听见了,”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心里却想起当初陈赓害他请客的事情:“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陈赓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好你个庄文革,这事还记着呀。”

    “当初我可损失十块大洋,那可是我四分之一的财产,今天怎么也得找一点回来。”庄继华嘿嘿奸笑两声。

    “小心眼,小气鬼,典型的葛朗台。”陈赓怒骂道。

    “你骂得越多我记忆力越好。”庄继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蒋先云笑道:“对,到时候我给你作证。”

    胡宗南有些莫名奇妙,他不知道金慧淑是何许人也,但三人的态度让他极为不满,他敲敲桌子,大声道:“这是在开战前会议,你们闲扯些什么。”

    严重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三人在轻松的开玩笑,但他心里却赞赏不已:这是大将之才,其他人不如此三人。

    临战能做到心中不慌的人才能担当重任,而只有心中有数有招的人才不会慌。

    “别急呀,寿山大哥,等我和陈赓把帐算清楚了再说。”庄继华不慌不忙的说。

    蒋先云笑道:“陈赓说句痛快话吧,行还是不行,大家可都等着的。”

    陈赓不服气的说:“我不就说句女主角吗,况且我也没瞧不起女主角的意思呀。”

    “我们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哟。”庄继华和蒋先云互相挤挤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你们难道要…捏造….”陈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嘿嘿,庄继华和蒋先云同时奸笑,陈赓脸上一阵变色,终于妥协:“好吧,大不了请你们一顿。”然后不服气的说:“文革你可要小心点,我迟早要找回来。”

    庄继华哈哈一笑:“我小心着呢,吃饭是小事,可别为这耽误侦察。”

    “去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大不了第一个月的饷就算没领。”陈赓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行,不过你打算去哪儿。”蒋先云问道。

    “不是说石牌已经被占领了吗,我先去石岗,再去石牌。”陈赓说道。

    “不,这样不行,你不能直接走石牌过去,而要从南面绕道走滩村,玉卉、杨村,石牌回来,回来路上要特别注意石岗的兵力情况。”庄继华说道。

    “走这么远?来得及吗”郑洞国问道。

    “我赞成,石牌的防范肯定很严,直接去哪里恐怕不行。”许继慎说道。

    “我也赞成,但是只派陈赓一个人去恐怕不够,保险起见,再派两个组。”胡宗南补充道。

    “对,寿山大哥说得有理,让仇西带人去,向石龙方向作战术侦察,由扩大哥带人向石牌以北作战术侦察,最好抓两个俘虏回来。”庄继华建议。

    “可是这样我们也只清楚了石牌敌人的情况,那么瘦狗岭附近敌人的部署呢?”

    “陈赓多带几个人,在杨村分两路,一路向瘦狗岭方向侦察,一路走石牌方向。”蒋先云想想后说道。

    “嗯,这样好,节约时间。”胡宗南点点头。

    “陈赓,你可别冒险,总队长下个命令,陈赓必须走石牌方向。”庄继华看看陈赓,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他在打坏主意,便提醒道。

    “好,这个命令我下。”严重说,他也看出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抓别人心思一抓一准。

    “好,就这么定了。”

    “同意。”

    “同意。”

    “那么我就上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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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出生,在美国长大,嗯,好吧,好吧,就是穿越这样的老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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