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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节 侦察

    石牌村不算小,虽然比不上广州城边的芳村、浏村,但在这方圆十来里也算大村落了,况且这里是广州到西边的鱼珠炮台、虎门炮台的必经之路。

    几百年来石牌村的村民们基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只是这一年多出了些新鲜事,先是几十年的民团说散就散了,后来又来了帮人说什么农会,这个农会究竟是做什么的村民还不太清楚,有人说和以前的民团差不多,只是换了个主人,不久村里真的就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小子搞起了农会。不过这农会和以前的民团还真有点不一样,以前的民团整天喳喳呼呼的,可老百姓有难处时却没人管,现在这农会虽然也喳喳呼呼的,但有难处找他们还真管。

    前两个月出现一批穿灰军装的当兵的,这年头兵匪如毛,什么样的兵没见过,以前沈大帅,莫督军,后来的陈督军,孙大元帅;这些兵打过来打过去,也没见他们减少,倒是自家的东西被抢走不少。村民们渐渐发现这些灰军装也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们买东西给钱,而且是照价给钱,就算在村头的莫寡妇那里喝碗茶水也给钱,真是怪事,以前那些兵谁给过;另外他们比那些兵精神,每次见他们都穿得很周正,不像那些兵歪歪倒倒的,走路都走不稳。后来农会的人说这是黄埔的学生兵,作孽呀,还都是些秀才,就被拉去当兵,这什么世道!

    昨天这些学生仔又来村里了说什么要在这里演戏,演戏不去村里的戏台,却在村子四周这里挖个沟,哪里打个洞的,真不知这些学生仔是不是在队伍上被打坏脑筋了。

    村民们心里怎么想教导团士兵们不知道,现在他们正忙着布置阵地,要是出点差错,哪个红脸堂的连长肯定饶不了他们,至少也得吃两鞭子。

    午后从杨村方向过来一乘躺轿,跟着轿子的是一个黄脸堂瘦瘦的中年人,背一个包袱,不时向轿上的人陪上几句笑脸。

    村口哨卡的士兵拦住了轿子,中年人忙上前点头哈腰的说:“长官好,长官辛苦。”顺手递上一包香烟。

    士兵甲(龙套自然没名字)伸手拦住拿烟的手,问道:“你们从哪来,要到哪去?”

    “长官,我们从沙河镇来,去龙口村,我侄儿中邪了,请仙姑去驱邪呢。”

    “哦?”士兵抬眼看看坐在轿上的仙姑,仙姑穿一件翠绿的夹袄,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冷,下身却穿一件大红的裙子,头上插满花朵,面容雪白;见士兵正在打量她,仙姑朝士兵抛出一个媚眼,向士兵堆出个笑脸:“长官,奴家请神最灵验了,要不要奴家也给长官请个。”,说话间脸上的粉飕飕往下掉,士兵胃里一阵翻腾,心中恶寒,骂道:“去,去,你才中邪了呢。”,挥手让轿子赶紧走。

    仙姑抬起身向士兵娇声道:“长官以后要请神的话,尽管到沙河找我何仙姑,奴家请的神灵验,以前叶长官中邪还是奴家请的神呢。”,说着眼睛滴溜转向正在搭建碉堡的地方和挖战壕的人群。

    中年汉子连忙上前向仙姑道:“仙姑奶奶,您老人家就少说两句吧。还不快走”,催促轿夫赶路。

    士兵甲看看随轿子一起一伏的那丛鲜花,狠狠的吐口口水:“妈的,晦气。”

    士兵乙嘿嘿一笑:“要不让她来给你驱驱邪。”

    士兵甲一瞪眼,骂道:“你小子才中邪了,赶两天上战场就中枪。”

    “嚷嚷啥,小心让连长听见。”说完,来人又问道:“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

    “报告班长,一个神婆。”

    “哦,神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好站岗。”

    仙姑感到仙气有些受冒犯,因此有些不高兴,边走边向中年汉子嘀咕,在莫寡妇的茶水铺门口,仙姑停下来,非要喝口茶再走,中年人无可奈何也只有随了她的心意。

    乡下人对仙姑很是敬怕,莫寡妇恭敬的将仙姑请进铺子,赶紧搬店里唯一的椅子,还用手中的帕子抹了两下,才请仙姑坐下。

    仙姑坐下后,莫寡妇有拿来两个茶碗,殷勤的岛上茶水,给仙姑面前放上一碗,又给中年汉子端去一碗。

    “这茶不错,待会我再给你画个符,你把它烧了,那你的茶不但茶好,还能包治百病。”仙姑说着端起茶碗。

    莫寡妇说:“哪敢情好,不过小店本小,怕请不起仙姑的符。”又好心地说:“仙姑小心些。”

    仙姑一愣,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莫寡妇,莫寡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那粉…。要不我给您换一碗。”

    中年汉子突然露出很痛苦的样子,咬着嘴唇,一手捂着肚子,弯下腰,莫寡妇赶紧问道:“兄弟,怎么啦,那不舒服?”

    “没…,没….,没什么。”中年汉子低着头,艰难的摆摆手。

    “我看他是中邪了。”仙姑冷冷的说。

    “掌…掌柜的,你你们茅…茅房在哪?”中年汉子捂着肚子痛苦的问。莫寡妇赶紧说:“就在后面,小三,快来,领大叔上茅房。”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领着中年汉子向后面去了。

    这时走过一队巡逻的士兵,莫寡妇招呼道:“兄弟,要不要喝口水呀,不要钱。”

    领头的士兵笑着回头:“不用,谢谢了,大婶。”

    “这些兵怎么这么客气,哪来的?”仙姑问道。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学生仔的兵。”旁边一个茶客插嘴道。

    “学生仔?”

    “对呀,那些学生仔的兵与以前莫督军、杨司令的兵可不一样了,军纪严着呢,谁要乱吃乱拿,就要挨鞭子。”

    “奴家不信,天下就没这种兵。”

    “不信,昨天我还看见哪个脸堂黑红黑红的学生仔教训一个兵,要不是旁边有人劝着,哪个兵包保挨鞭子。”

    “是吗?”仙姑拉长了声音,他知道是谁了,全校就一个这样的脸膛。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

    中年汉子从后面出来,神色好多了。恭敬的上前:“仙姑,我们该走了,我的小侄子还等着呢。”

    仙姑冷冷地说:“把包袱拿来,我要补点粉。”

    莫寡妇浑身一哆嗦,这么厚的粉,还补。

    部队从鱼珠炮台移驻到珠村,严重布置好防御后就当起甩手掌柜,任手下的几个分队长发挥,他只是随时来检查,顺便打打分。

    下午,严重把留在家的几个分队长叫道指挥部开会,导演部对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大为不满,已经几次询问情况,口气一次比一次严厉。不过敌情不明谁也不敢乱动,严重只好答复等侦察人员回来就开始行动。现在派出去的侦察人员都回来了,就等最重要的陈赓了。

    蒋先云走到指挥部门口就看见哨兵拦住一个神婆,那个神婆却趾高气扬娇声娇气的大声嚷道:“奴家听说你们这里有人中邪了,我是来给他驱邪的。”

    旁边的中年汉子站在一旁看见蒋先云过来,对着他一阵苦笑,蒋先云有些好笑:“这位仙姑,你一定搞错了,我们这里没人中邪,这里是军事指挥部,你赶紧走吧。”

    “怎么没有人,来找我的人说有个叫蒋先云的,还有个叫庄继华的,他们俩中邪了。我来给他们驱邪,至少二十块大洋。”

    “嗯?”蒋先云这下算明白了,又仔细看看仙姑,又看看中年汉子点点头,说道:“蒋先云没中邪,有个叫陈赓的和庄继华一齐中邪了,你给他们驱驱邪吧。”

    “谁说的。就是蒋先云和庄继华。”

    “胡闹,还不让她走。”胡宗南听见吵闹声,从屋里出来,一见门口的情形,气不打一处来。

    “哦,那人还说,有个叫胡宗南的也处于癫狂状态,鬼魂已经上身了。”

    仙姑边说边向里面走,哨兵试图拦住他,蒋先云却示意放行。

    胡宗南一看仙姑居然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不由大怒:“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乱闯,来人,把她赶出去。”

    “你把他赶出去,我们的戏恐怕就唱不成了。”蒋先云笑道。

    “哦,巫山,这是”胡宗南这下注意到,蒋先云居然跟在仙姑的后面。

    “进去吧,寿山,人到齐了。该我们出手了。”蒋先云笑着对胡宗南说道。

    胡宗南看看蒋先云,又看看仙姑,恍然大悟:“好你个陈赓,现在还有精神搞怪。”

    “哈,哈…。”陈赓哈哈大笑

    指挥部的严重李之龙庄继华等人看见陈赓、蒋先云和胡宗南进来的时候都有些呆了,至道陈赓大声宣布我回来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李之龙笑道:“刚看你进来,我还在想,巫山,寿山是不是太着急了,陈赓回不来到晚上我们也要发起进攻,用不着请神婆来跳大神呀。”

    众人一阵大笑,陈赓扯掉头上的假发,笑着说:“我这神婆可不是驱邪的,是来驱人的。”然后走到屋角的水缸边舀出两瓢水倒在面盆里,把头埋在水盆里就是一阵紧搓,然后倒掉面盆里的水,又舀上两瓢,拿起肥皂,在脸上一阵涂抹。等他洗完脸,范汉杰端来一碗水:“辛苦,辛苦,先喝口水,其他的慢慢再说。”

    中年汉子看见陈赓端起碗,就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一阵狂笑,李之龙不解的问:“荫国,怎么啦?”

    宋希廉指着陈赓,笑得说不出话来:“哈,哈,他….哈,哈,他…。”

    陈赓脸色发红,着急的对他说:“宋希廉,你要干说,我非….,非收拾你不可。”

    众人这才知道,其中有隐衷,一阵追问,包括严重度充满好奇心。

    宋希廉在狂笑中,断断续续的把莫寡妇茶水铺的事说了。

    这下全屋的人都是狂笑,连稳重的蒋先云也伏在桌上不住抽动,李之龙抓着范汉杰的肩膀大笑,范汉杰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肚子,庄继华站在那里笑完了腰,只有严重脸上挂笑,嘴里说道:“好…了,好了,宋希廉你去洗洗。”

    陈赓开始是用发狠的眼光盯着宋希廉,不久也哈哈大笑起来。

    庄继华好不容易止住,说道:“陈赓,你也不用搞得这样恶心呀。”

    陈赓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想呀,对面那些小子谁不认识我,不恶心点,我回得来吗。”

    众人又是大笑,庄继华笑着说:“鉴于陈赓同学的的牺牲,我们决定不在用他表示了,他的军饷保住了。”

    哈哈….

    严重一看不行了,不能再闹了,忙止住大家,问道:“陈赓,你说说石牌的情况。”

    “石牌的敌军接近两百人左右,指挥官是关铁拳、张耀明,其中一个排大约五十人部署在石岗,杨村没有敌人,猎德涌上敌人架有一座浮桥,桥这边大约有一个排的敌军,河那边的情况,我派冷欣他们俩去了。”

    ….

    陈赓边说,李之龙边在地图上作标记;陈赓说完,李之龙也就标完。

    严重看看地图,然后说:“下面你们提方案吧。”

第十一节 圈套

    胡宗南说道:“他们的兵力部署有点怪,关麟征所部孤军突出,我看这样,我们先吃掉关麟征,然后压向渡口,以一部兵力夺取浮桥,若能夺下就此突破猎德涌,然后转向瘦狗岭。”

    李之龙摇摇头:“当我们拿下石牌时,我敢肯定渡口守军会缩回猎德涌对岸,烧掉浮桥。”

    蒋先云皱眉道:“我们能拿下石牌吗?敌人修浮桥的目的就是当石牌受到攻击时,便于增援。我们全军只有他们的一半,当我们进攻时,敌人肯定增援,如果那样我们就会和敌人相持在石牌。”

    庄继华狐疑的看着地图,指着石牌西北与猎德涌之间的石窟村一带问道:“陈赓,这片区域有没有敌人?”

    “没有,我们去过,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那就奇怪了。这是一个找死的部署。兵力摆成一条线,两翼缺少掩护,如果我们夺下渡口,那么关麟征就被包围在石牌,他200来人,能坚持多久,最多半天。朱参谋长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部署呢?不会是让我们吧。”

    众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不信。

    “我们能拿下渡口吗?”胡宗南有些疑问。

    “肯定能,他们兵力不足以形成绵密的防线,我们有机会从对方的防线空隙穿插过去。”庄继华有把握的说。

    蒋先云听庄继华这么说也感到不对劲,便问陈赓:“你们过来的时候,关麟征他们在做什么?”

    “修工事,两头都在修。”

    “村内呢?”

    “也在修,不过我们只是在大道上看了看。”

    大家都不言语了,庄继华看着地图,还是没想明白。胡宗南看着那几乎一条线的代表敌军的旗帜,又瞄着这条线的上下说:“先不管这些,时间不等人,我们先就按照这个情况制定战斗部署。”

    虽然存有疑义,可也没其他办法。

    李之龙大手一指:“我建议先拿下石岗,然后从三面集中主力一举击溃关麟征。”

    胡宗南首先表示支持,陈赓却不干:“石岗与石牌互为犄角,可以互相支援,攻击石岗就成为石岗石牌一齐进攻。”

    “对,石岗距离石牌只有800米左右,我们对石岗发动进攻,石牌的关麟征不可能没有动作,所以攻击石岗就成为与关麟征全军作战。”蒋先云表示支持陈赓。

    “我倒有个提议,不打石牌。”蒋先云看看大家,然后说道:“我们以一部兵力牵制石牌关麟征,主力却绕过石牌,直接进攻渡口,渡口的兵力只有一个排,可以很轻松拿下。”

    “这样关麟征只好回援渡口,我们可以在路上击溃他。”庄继华接口道。

    “对。”蒋先云看着庄继华微微一笑,庄继华对他点点头。

    “如果我们在攻击渡口时,关麟征从后面来支援呢?还有对岸增援呢?”

    “那就先打关麟征,我们的兵力是关麟征的两倍多,用一个连攻击石牌,其余部队偷袭渡口,在渡口前摆上一个排阻击关麟征,关麟征要是来多了,石牌守不住,拿下石牌后就立刻追击,他会遭到两面夹击;关麟征人来少了,就不可能在我们拿下渡口前突破阻击线。”蒋先云信心满满的说道:“至于对岸的增援也没什么,对岸能有多少敌人,不会超过一个连,如果他们过河增援,那么我们就将他们歼灭在东岸,顺便拿下浮桥。所以我认为西岸更打得可能性是接应东岸守军退回西岸。”

    “那么歼灭关麟征以后呢?浮桥肯定被烧了,我们怎么过河。”李之龙问道。

    “这个…”蒋先云一时没想好。

    “有办法,我们可以借老乡的船。”宋希廉说道。

    “都是些小船,能装几个人?要跑多少趟才能把全部人员运过去?”胡宗南怀疑的问道。

    “有大船,我在石窟村一带的河面上看见有大船,一次至少能装二十人。”宋希廉说道。

    “有多少这样的船?”李之龙有些兴奋的问。

    “五六条吧,没细数。”

    “不错了,那一次就可以过去百人左右,四次就能把我们全部运过去。”胡宗南也挺高兴。

    船的问题解决后众人大为兴奋,随后的意见很快统一。最后严重发布的作战命令是:1、由庄继华率本队及宋希廉、李之龙两个分队牵制石牌和石岗敌军,由蒋先云率其余部队绕过石牌,袭击渡口。

    2、蒋先云部必须尽快占领渡口,如能完整夺得浮桥,则派出不下两个分队守住渡口西岸,主力依然放在东岸,若不能夺得浮桥,则不准强渡。

    3、蒋先云部在夺取渡口,主力转向黄砂围,依据敌关麟征部的动向采取行动。

    4、若关麟征部出援渡口,庄继华部必须尽快拿下石牌,然后对关部展开追击,协同蒋先云部在渡口至石牌一线歼灭关部。

    5、歼灭关部后,由范汉杰部和李之龙部留守渡口并监视猎德涌下游敌军动向。

    6、其余各部转向石窟村,收集渡船,偷渡猎德涌,若偷渡不成即改为强渡。

    7、渡过猎德涌后,由蒋先云率陈赓部宋希廉部攻击渡口,接应范李两部过河,由庄继华率其余各部在梪村一线形成防线,阻敌增援。

    8、在完成上述任务之后,我们将歼灭敌关麟征部二百人,渡口守军百余人。此时敌军的兵力为五百左右,人数依然超过我军,但我军训练、装备则强于敌军,双方实力将由敌强我弱,转为敌我相当。

    9、根据目前掌握的猎德涌西岸敌情情况,指挥部决定在消灭渡口敌军,范李两部过河后,部队分兵两路,由陈赓率李之龙部伪装主力沿梪村、天河、沾衣村从瘦狗岭西侧发起进攻,目的是吸引敌军注意,要达成此目的,你部动作要迅速坚决勇猛。

    10、蒋先云率其余各部经梪村、天河、粤秀、燕岭,从瘦狗岭东侧发起进攻。

    11、作战发起时间,11月29日凌晨1点。

    列席作战会议的军校参谋规矩的在记录本上记下:猎德涌东岸作战方案主策划人蒋先云;西岸作战计划主策划人胡宗南。然后将会议记录和作战命令一起上交导演部。

    由于演戏规则的规定,虽然在同一个村,设在北帝庙的导演部即使有些着急,也没有干涉严重他们的行动。

    蒋介石还陪着苏联顾问加仑在北帝庙游览,村民们说这北帝庙建于唐天宝年间,不过据对宗教涉猎颇深的王柏龄考证是建于明末清初,他的这种说法遭到陪同在一旁的潘文治的坚决反对。

    珠村是潘文治的故乡,黄埔军校经常到珠村演练也是因为潘文治的原因,潘氏家族是珠村望族,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潘家一句话比大元帅府的命令管用。潘文治是海军练习舰队司令,当初筹建黄埔军校时,孙中山原意还要建设一间黄埔海军学校,但由于缺少教员和器械等原因,海军学校最终没有办成,潘文治出任虎门要塞司令,不过最近他辞职了,原因是他要回家发展农会。

    蒋介石与潘文治的交情始于当年陈炯明叛乱,当初蒋介石是从上海千里赴难,潘文治却是海军将领,始终在孙中山身边战斗,俩人从那时起就互相推崇,潘对蒋千里赴难的勇气表示钦佩,蒋介石对潘文治的始终如一很是赞赏,几年下来俩人的交情愈发稳固。

    当初蒋介石为黄埔学生寻找演练场所时首先想到的就是珠村潘文治,为此他特意给潘文治写信,请他出面疏导;潘文治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很快亲自从虎门回到珠村向村民和潘氏族人解释,当然以潘文治的在珠村和潘氏族中的地位,自然没有问题。蒋介石对此非常感激,作为回报,每次演练蒋介石都十分强调纪律,损坏的任何东西都照价赔偿,同时要求学生们在空闲时间帮助村民做农活,这让庄继华有些纳闷,前世时好像只有共军才这样作,不过如此以来,本有些怀疑的村民也开始真心支持黄埔学生的行动,军民关系愈加融洽。

    王柏龄的考证让潘文治非常生气,明明是唐代的东西硬被考证为明末,凭空少了几百年历史,俩人就在大殿争论起来,当然王柏龄不是对手,就像潘文治说的那样王柏龄是佛教专家,北帝庙供奉的真武大帝是道教,佛道不相容,是有意贬低北帝庙的历史价值。

    周主任在一旁也认为王柏龄欺人太甚,一个佛家弟子居然打上真武大殿,当着真武帝君的面否定真武大帝,真把我道教弟子视为无物呀。周主任的一席话让众人勃然大笑,一场纠葛在无形中化解。

    指挥部设在北帝庙偏殿厢房中,此举让庙中道士很是感激,蒋介石他们回来的时候桌上多了两笼粉果,蒋介石就知道潘夫人来过了,便对潘文治说:“每次来珠村都要麻烦嫂子,真是过意不去。”潘文治笑道:“我那老婆也就这个拿得出手。加仑将军,周主任恐怕都是第一次来珠村,尝尝我那老婆子的手艺。”

    王柏龄在一旁说:“周主任在广州可能吃过粉果,不过潘夫人做的粉果风味却别具一格,广州城里绝对吃不到。”

    听他们这样说,周主任才留意,果然这粉果与广州城里的大不一样,盘中粉果粗看有些像北方的饺子,与饺子相比皮更薄更小,裹不住馅的颜色,馅不知是什么东西,可以看见的主要有三种颜色青红黄。整个果子如水晶般晶莹剔透,青翠欲滴,惹人食欲。周主任忍不住夹起一个,小心的咬开一角,吸出里面的油,然后再将果子整个放进嘴里咀嚼,正在品味时,对面加仑夹起一个果子就吃,结果果里的汁水四溅,幸好旁边人躲闪得快。加仑不好意思的叽里呱啦飚出一阵俄语,众人也只是笑笑毫不在意,蒋介石说:“将军,你这样不行,吃这种粉果要这样。”说完就夹起一个果子给加仑示范。

    加仑满脸钦佩的表情:“瓦达力西蒋,你们中国人太神奇了,这么小的东西居然能作得如此美丽,如此繁杂,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在吃上面我们可是世界的祖宗,不过我还是宁愿它简单点,我们呀就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了,文治兄,这可不是说你。要是发展科学技术的心思也这样,那我们早就是世界强国了。”蒋介石阴郁的说。

    这时参谋进来报告,东军作战计划送达,说完从文件夹中取出两张纸,送到蒋介石手上。蒋介石看后递给何应钦:“看来他们上当了。”

第十二节 破局

    何应钦接过作战命令仔细看了看,就递给加仑,翻译张静愚忙接过来,然后拿着命令给加仑翻译。

    何应钦见蒋介石脸色不豫,知他心情不舒畅便安慰道:“也许我们出的题太难,毕竟他们刚出校门,还未经历实战。”

    周主任不懂作战,但看蒋介石和何应钦的样子,知道情况不妙:“何团长,他们的作战方案有问题?”

    何应钦点点头:“照这个方案,能保住一半的兵力就算不错了。”

    蒋介石叹口气:“看来他们还得在军中继续学习,军校只把他们转变成军人,讲授了军事理论,其他的还得他们自己去悟。”

    这时加仑走来,叽里呱啦一大堆,蒋介石和何应钦望向张静愚,张静愚说道:“顾问说这个演习对黄埔这样的初级军校的学生来说太难了,就算在俄罗斯军校也是很难的,除非是伏龙芝军校的毕业考试,而且给他们的时间也太紧,胜利条件苛刻。就算选对了作战方案也很难在预定时间获胜。”

    王柏龄见蒋介石有点不高兴,便说到:“要不这样,我们给他们提个醒。”

    蒋介石一听生气了:“提什么醒,胡闹,哄谁呀。这里输了没什么,也算一种学习,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兵者诡道。”

    随后蒋介石问道:“他们现在做什么?”

    “报告,东军正在吃饭,按照计划饭后休息,深夜一点出发,两点发起进攻。”

    何应钦点点头:“嗯,不错,知道采取夜袭,不算莽撞。”

    周主任还是不太明白,便问道:“何团长,你知道我虽然穿了身军装,可对作战还不懂,你能说说他们的计划有什么问题?让我也明白点。”

    何应钦笑道:“周主任客气了,首先他们判断敌情有误,不错,摆在面前的关麟征部和渡口的敌情他们掌握了,可是河对岸的敌情却没有掌握就匆忙拟定计划,这必然造成计划不完善,存在漏洞。”

    “其次,他们判断关麟征部在渡口遭到攻击时会出兵救援,这未免有点一厢情愿了,要是关麟征不救渡口呢?而且渡口有浮桥,守军可通过浮桥快速回防西岸,然后烧掉浮桥,如此他们就要面对前有猎德涌后有关麟征的处境。”

    “如果强渡猎德涌,那么关麟征就会从后面杀出;相反攻击关麟征呢?就会面对两种情况,一、关麟征死守,关部有200人,有坚固的防御阵地,因此他至少能拖5-6小时,二、西岸的救援,他们注意到了石窟一带有大船,这些大船可以把他们的军队运过去,也可以把西军运过来,所以在攻击关麟征部的石牌时,西军必然从对岸过河增援。因此无论那种情况他们都将面临两面夹击的状况。”

    “最后一点就是他们的时间,就像顾问所说,他们的时间不够,就算他们发现增援的部队,迅速脱离战场,时间也没有了。所以这个题有点大了。”

    周主任这下明白了,开始为严重他们担心起来,何应钦看着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深夜尽管已经知道结果,但导演部的所有人都没有睡,蒋介石、加仑、何应钦、周主任等都站在地图前,一边看参谋把一面面代表兵力的小旗插在相应的位置上,一边等最新的报告。

    “报告,东军全军以偷袭的方式向石牌发动进攻,李之龙攻击石岗得手。”

    “怎么是全军进攻石牌,你没看错?”何应钦有些意外。

    参谋看看手上传来的作战命令:“报告,没有,传来的作战命令上是这样写的。全军偷袭石牌,已经占领石岗。”

    何应钦有点惊讶:“怎么会?不是由庄继华带三个分队吗?他们修改了作战命令。”

    蒋介石接过传来的命令看后说:“看来是这样。可能他们发现什么了。”

    演习就如一本侦探小说,知道结果的小说都索然无味,导演部的军官们虽然没睡觉,可积极性确实不高。现在战场上出现意外的变化,也让这些军官们有了些兴趣。

    “报告,东军留下李之龙宋希廉部牵制石牌关麟征,其余各部越过石牌转向渡口。”

    何应钦这下松口气,东军目前的行动还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这场演习西军的作战部署与其说是朱棠布置的,不如说是何应钦布置的。当初设计演习时他是想亲自率领西军的,可是校委会却任命他为参谋长,教导团是个新团,何应钦不想输掉演习进而影响教导团的士气,当他把担心报告给蒋介石后,蒋介石也认为他的担心有道理,因此同意他提出的由他布置作战方案,并把其中的要点详细告诉朱棠,由朱棠具体执行。所以如果西军败了至少也有一半要算在他何应钦身上。

    “西军的动向呢?”

    “报告,西军动向还没送来。”

    过了会,西军的行动也送来了,关麟征在丢掉石岗后,缩回石牌坚守,并向渡口发出受到敌人全军进攻的信号。

    “关麟征的动作是正确的,西军全军进攻,他保不住石岗,退回石牌坚守村落可以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随后传来的消息是渡口受到东军三个分队的进攻,而东军剩下的八个分队在渡口和石牌之间游移。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东军的作战计划更改了,于是导演部军官们兴趣更浓了,连加仑也开始盘算东军在这里游移究竟是要做什么。

    渡口西军在损失一半人后烧掉浮桥,在西岸部队的接应下退守西岸。东军留下一个分队监视,其余两个分队与主力汇合。

    石窟村对岸西军开始向石窟村方向派出侦察小队。

    东军全军向石牌方向返回,准备进攻石牌。

    得到这个消息,何应钦长出一口气,还好一切都在计划内。

    东军分兵两路,陈赓率两个分队从西面向石牌发起进攻,主力向北方前进。随后石牌东面李之龙宋希廉分队放弃石岗,绕道与陈赓所部汇合。此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

    到这时导演部所有人都在问,东军主力向北去干什么?难道发现西军在石窟的动作了?应该没有,否则战情通报里应该报告。

    石牌战斗激烈,两军损失惨重,关麟征依然固守村落,东军没有攻进村庄。

    西军开始在石窟村渡河,兵力一个加强营400余人。东军主力去向不明。

    石牌战斗停止,东军后撤。西军增援部队全部过河。东军留下两个分队监视石牌,陈赓率另外两个分队向北进发,东军渡口监视分队炸掉渡口后撤离,方向东北。

    何应钦感到不妙了,加仑说:“何团长的增援部队恐怕有危险了。”

    “增援部队有一个加强营400多人,和他们全军人数差不多了,要被吃掉恐怕很难。”何应钦说道,其他人却觉得这是他在给自己打气。

    果然随后传来的战情通报是,西军增援部队在围塘遇伏,后卫连被歼。

    何应钦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快就有一个连被歼,他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这么快?你是不是传错了。”

    “报告,没有,战斗一开始东军就由蒋先云率部突击西军,将其截为两段,后庄继华集中主力六个分队歼灭了后卫连。现正与西军剩余部队激战。”

    三个小时后,西军援军全军被歼。何应钦有点懵了,他实在难以置信,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居然被全歼。他抓过战情通报,想看看是不是写错了。

    加仑和蒋介石也有些意外,要知道这是演习,只能根据火力密度来计算,其他什么士气呀觉悟呀都没有算成战斗力的。

    “西军在确定后卫连被歼后,决定向前突围,不过被胡宗南率领的一个加强分队所阻击,犹豫人数太少,防线面临被突破时,陈赓所部赶到,稳定了防线,胡宗南所部大部阵亡,但他们拖住了西军的突围,歼灭了后卫连的东军转身向西军的剩余部队发起进攻,随后郑洞国率部将西军再度截为两段,….,就这样西军增援部队被东军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参谋介绍完战况后,站在一旁,等候指示。

    “太妙了,实在太妙,就这个题目而言再也找不出比这更优秀的答案了。蒋,我要祝贺你,你有一群出色的、勇敢的学生。”俄国人的感情很是外露,立马就拥抱蒋介石。蒋介石身材只有1.69米,在中国人中也不算高,而加仑身材高大壮实,他的熊抱让蒋介石非常难受,连连闪避:“过奖了,过奖了,将军,过奖了。”

    “何,你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加仑松开蒋介石后对何应钦说道。

    “对,以后就看朱棠的了。”何应钦无可奈何的说。然后又有些不服气的说:“围塘打得这么热闹,关麟征怎么就没有出援,监视他的宋希廉所部虽然有两个分队,也只有五十多人。”

    “没有用的,昨夜的战斗中关部在石岗损失50人,防御战中损失34人,关部现在还存有120人左右,如果他要增援,宋希廉率领的两个分队就由监视就变为阻击。而且渡口范汉杰分队没有参加围歼战,而是强行军到这里,”参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在这里既可增援主力围歼西军,也可增援宋希廉所部打阻击。”最后他说:“卑职认为这个计划环环相扣,十分严密,西军加强营进入围塘就完了。”

    这时蒋介石却比较平静的问:“你们看东军下一步会怎么动?”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支部队输了,蒋介石都不高兴。

    “当然是回军歼灭关麟征。”王柏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何应钦没说话,这是最容易的想法,但他却感到不对,不错关麟征现在是真正的孤军,歼灭他扫清后方,然后渡河,否则在渡河的时候,关麟征从后面杀来,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就此回军却未能发挥围塘歼灭战的最大功效。今天何应钦受到的打击有些大,他脑子有些乱。

    加仑却说:“现在是将军和元帅的区别。”

    蒋介石不解的问道:“加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加仑说:“诸位将军,现在的兵力对比是,东军还剩大约300来人,西军被歼500人左右,剩下的在石牌有120人,西岸有300左右,不过这300人分布在渡口到瘦狗岭的广大区域中,东军人数虽少,但兵力集中,如果趁势过河,截断瘦狗岭和其余部队的联系,在任何局部都能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所以过河是我的选择,也应该是未来元帅的选择。”

    蒋介石仔细研究了地图后点点头说:“您说得对,不过就此判断元帅还是将军恐怕过于简单。”蒋介石要为部下挽回些颜面。

    加仑摇摇头:“不、不,达瓦力西蒋,以他们刚出学校即能对战场作出这样的判断和掌握,那么二十年后,一定能成为元帅。”

第十三节 无声

    (书友们要求加快更新,可是说实在的我不是个文思敏捷的人,我写文章往往要反复考虑,写好后还要反复通读修改,以至最后上传的与初写的往往成两篇文章;不过书友的意见得听,所以我尝试一下每天多更新一节,如果大家认为质量还可以,我就尽量保持每天两节。还有就是请多多投票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有点老套:))

    随后战事的发展向加仑希望的那样却又不完全一样。宋希廉率监视石牌的的两个分队后撤与范汉杰分队汇合后,到石窟村与主力汇合,石窟的西军在得到围塘之战的情况后立刻撤退,但被东军夺得两条大船和七条小船。随后东军主力进入石窟休整,经过三个小时的休整,在吃过晚饭后,东军大张旗鼓、火把通明的在石窟准备过河。关麟征得到消息后秘密率军出发,悄悄隐蔽在石窟南方。

    这时第一阶段详细汇报和会议记录报到导演部,蒋介石、加仑、何应钦等人这才完全清楚战局是如何演变的。

    战局变化始于在向石牌进军的路上,出于庄继华对西军布阵的怀疑,同时对猎德涌对岸敌情的担心,在庄继华坚持之下召开一个作战会议,在会议上庄继华说服大家采取更稳妥的方式进攻,即在进攻开始就坚决拿下石岗,威慑石牌的关麟征,使其不敢轻动。随后主力越过石牌,用三个分队而不是全军进攻渡口,主力滞留渡口与石牌之间,同时向猎德涌南北方向派出侦察小组,特别是北方石窟村一带,因为那一带有大船。当西军开始从对岸向石窟村派出侦察小组的时候就被发现,这下西军的作战企图就完全暴露,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围塘歼灭战。东军的战斗策划和部署上赫然写着庄继华。

    随着东军渡河开始,关麟征开始悄悄向石窟出发,在东军过去三分之二时,关麟征向石窟发起进攻了,很快攻入石窟,但随后被东军包围在石窟村南部的一个狭小的区域中,原来东军主力根本没有渡河,就隐蔽在石窟村中,只有一个分队在河上划来划去,目的就是引诱关麟征,进而歼灭关部。下面就简单了,在三倍兵力的围攻下,经过一小时战斗,关麟征部被全歼。

    与此同时,渡口的守军却在何绍周率领下放弃猎德涌向瘦狗岭撤退,在围塘歼灭战时何部在没有命令,情况不明之下,一支不敢出动,得知围塘之战后,上报瘦狗岭的西军指挥部,然后就撤退了。然而此举遭到何应钦的批评。

    何应钦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他对何绍周部的行动他大加指责,认为何绍周应该立刻赶到石窟对岸,阻击东军渡河,配合关麟征部作战,而不是向安全的瘦狗岭撤退。他的批评受到加仑的支持。同时加仑批评东军应该立即渡河,不该因为担心关麟征而一定要歼灭关部,耽误渡河时间,如果何绍周撤到瘦狗岭,则西军瘦狗岭兵力大增,东军反而有可能失败。

    深夜,东军渡河,然后以急行军方式向瘦狗岭前进,而西军何绍周部却在瘦狗岭南的范苑停下休息,此举不但何应钦大摇头,连王柏龄也明确的认为失策,应该尽快撤到瘦狗岭,瘦狗岭西军总指挥朱棠收到围塘失败的报告后,立刻派人寻找何绍周,让他立刻撤到瘦狗岭,但由于夜晚,命令未能传到何绍周手中。

    天亮以后东军找到何部,何部被歼。但何部灭亡前顽强抵抗两个小时,让东军损失不小,也使他们疲惫不堪,东军被迫休整两小时,此时已经是演习最后一天的正午。

    导演部清点双方兵力,东军剩下230余人,西军关麟征部、何绍周部被歼,损失近300人,现在西军还剩下瘦狗岭180人左右,由于西军占据底里,东军能否攻克还是个疑问。

    此时,最后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场演习人数虽然不多,却在方圆十几个平方公里重上演了,村落攻坚战、伏击战,双方进退调度有模有样,人数不多却有大兵团作战的韵味。战斗发展到此,虽然略有瑕疵,总体上蒋介石极为满意,这批学生中冒出的庄继华、蒋先云、陈赓、胡宗南、李之龙、关麟征、宋希廉、何绍周在这场演习都展现了才华,特别是庄继华,东军后面的行动基本都是他在策划下展开的。

    蒋介石更进一步肯定了庄继华是个带兵的将才,一想到庄继华就不由想起最近他身上的麻烦,这让他有些烦恼,虽然庄继华受到共产党的批评让他高兴,可是他提出的两党平等也让不少国民党元老反对,连带自己也被称为红色将军,虽然这个名称现在好像还不坏,演习后得与他谈谈了。蒋介石心里这样想着。

    最后东军兵分两路攻击瘦狗岭,西军剩下的兵力在沈应时的带领下奋勇抵抗,双方在瘦狗岭打成一团,演习结束时,西军被团团包围在峰顶,但却没有让东军获得完全的胜利。

    演习结束后,蒋介石携顾问加仑总参谋长何应钦政治部周主任等人检阅了参加演习的全体人员,蒋介石向全体参演人员发表演说:

    “对你们的表现我很高兴,你们只接受了六个月的军校教育,在六个月里你们完成了日本人需要三年、苏联需要两年才能完成的军事教育,今天是对你们六个月教育的考核,你们让我、让顾问团都很吃惊,不管是在夜战、攻坚战中你们都充分运用了军校中学到的知识,这个,体现了革命军人勇敢机智,说明本校的教育是成功的。不过你们不要骄傲,演习中暴露了不少问题,你们下去要好生总结,还有带兵的问题你们还没有遇上,你们带的士兵都是军校出来的学生,不是你们训练的,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将去教导团,我们还将成立一个新团,下级军官也要从你们中抽调,到时你们要好好练兵,国家处于危机之中,你们要担负其救国救民的担子。”

    “最近有人在说要共产党员退出国民党,在这里本校长”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庄继华,见他很平静,脸上神色丝毫不动:“要说的是,本校的共产党员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热血青年,将这样的热血青年吸引到革命中来,是总理的英明决策,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是不容更改的,任何反对这个政策的人,反对共产党的人都是本校长的敌人,你们要你们要坚决反对他们。…。”

    听着蒋介石的讲话庄继华心中苦笑连连,这个蒋介石还真会讲,说大话不交税,骗死人不偿命。不由看看站在蒋介石旁边的周主任,却见周主任也在看他,他又将眼光移开,他不知道周主任怎么想的,但他肯定他上当了。

    “教导团的官兵也使好样的,你们进入军营最多的也才三个月,最少的才一个多月,在演习中你们也表现了顽强的斗志和服从命令不怕牺牲的革命气概,这就很好,你们加入革命军队成为革命的一员,…,要知道你们虽然打了几场败仗,但是你们对手是经过6个月训练的军校学生,而且他们的装备比你们好,可是就算这样,你们也造成他们一半以上的伤亡,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西军虽然失利,但蒋介石感到不能打击教导团的士气,要给他们鼓劲。

    作为演习中表现最出色的学生,庄继华接受了蒋介石和加仑的表彰,发给他一张奖状和奖金。加仑更是热情,当面告诉他,你有成为元帅的潜质,同时也问他,为什么不立刻渡河,然后将渡船毁去,把关麟征晾在东岸,这样选择是不是更好些。顾问以这种平等的态度与学生交流,庄继华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俄国顾问一半是很自大的,而且中西文化不同,有意见就直接提,因此经常让一些教官下不来台。庄继华向加仑表示自己是担心关麟征在渡河时来添乱,所以想先歼灭关部,事后才想到的确可以把关部晾在东岸。

    轰轰烈烈的演习结束了,黄埔一期学生开始离校,庄继华这时就感到自己像搬家公司的专职搬家工人,只是顾客的东西大同小异,一个背包,然后就是书,有人多些,有人少些,有人没有。送蒋先云、曾扩情、胡宗南下连队,送贺衷寒、邓文仪、杨其刚、李之龙去政治部,送陈赓去学生队,转回来又送许继慎、刘仇西去刚成立的教导二团,每次都是一样,说着差不多的话,不过他们也都有些奇怪,因为根据消息灵通人士的传达庄继华是去教导一团而且是当连长,可是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消息,且一团各连的连长都已任命了,许继慎劝庄继华说他可能是去二团,要不然就像俞济时一样是给校长当侍从秘书。庄继华心里知道他们在安慰自己,现在全校都知道自己就是改之,这两位虽说共党嫌疑很大,但却有意没把事情往哪上面扯,他也乐得不说这件事,打哈哈说我是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送走所有人后宿舍就剩下他一个了,记得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说一个士兵守军营的故事,庄继华感到自己就有点像那个士兵,现在他每天轻松,早晨跑跑步,然后就去阅览室看书看报,现在报上仍然热闹,庄继华不出声,但两派几乎都没放过他,都有痛打“落水狗”的嫌疑,但校内却平静了,《士兵之友》连续发表支持维护国共合作反对分裂的文章,庄继华对这类文章倒是很欢迎,不过他也不能发表看法,一些二期同学仍然盯着他,盼着他出招。

    就这样晃荡十来天后,蒋校长似乎对他不务正业也看不下去了,派俞济时来找他,事情就一个——请他吃饭。

第十四节 家宴

    由于黄埔军校住宿紧张,蒋介石没有把家安在军校内而是安置在长州要塞西侧山拗边的一座两层别墅式小楼中,距离军校也就7、8分钟的路程。第二天午饭前庄继华来到蒋介石家中,给他开门的家中的女工邬嫂,邬嫂是本地人,蒋介石把家安在这里后才请的。邬嫂把庄继华领进来时,蒋介石正在客厅前的帆布躺椅上看报,见庄继华进来,蒋介石放下报纸站起来,庄继华赶紧上前行礼,蒋介石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件青色长衫,见庄继华的样子当头便说:“你庄文革的时间算得准,是卡着饭点来的,进来吧。”

    庄继华是有意这样的,他现在有些丧气,或者说是因为找不到办法而灰心,蒋介石请他吃饭是为什么,他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可是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就算军校给他个处分,甚至开除也没什么,早点脱离这个是非窝。

    “校长事务繁忙,学生不敢来过早打扰校长。”庄继华的回答冠冕堂皇。

    “哦,你想得还挺周到。”蒋介石不置可否,转身走进客厅。

    客厅的陈设很简单也很传统,两排榆木椅子,椅子中间是雕花的榆木茶几,不过看得出来有些陈旧。

    蒋介石进来后也没去上座,就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指指对面的椅子说:“坐。”

    庄继华也没客气答应一声,就坐下了。

    “你最近很清闲嘛,别的同学都在为革命奋斗,你在旁边看热闹,感觉如何?”蒋介石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报告校长,学生惭愧,愧对校长教诲。”庄继华心说是你不给我活,却在这里装腔作势,切…。

    “惭愧?恐怕没有,不服气却是肯定的,你心里在想是你不给我事作,不是我不作,是这样吧。”蒋介石似乎看透了庄继华的心思:“整个黄埔一期就你没有安排工作,在国家如此需要人才,你却没安排工作,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捅了大娄子,如果你只得罪了一边还好说,结果你得罪了两边,你想走在中间,结果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你说是不是。”

    庄继华无可奈何的承认蒋介石说得对,而且这些他也看到了,不过蒋介石找他来就为对他说这些?庄继华决定还是等等看。

    “校长说得对,学生想法还是太幼稚了。”庄继华“惭愧的”说。

    “明白就好,苏俄大胡子连我有时都不得不看他们的脸色,你就去招惹他们,吃些苦头是自然,”蒋介石说的这里,特意看看庄继华,他今天对庄继华采取的策略是单刀直入,加点“开诚布公”,见庄继华在他提到苏俄时有些迷惑,心中有些满意,看来他还不知道风潮是从哪里来的。便接着说:“你不知道吧,你的文章让鲍罗廷非常生气,所以他召集了中共在广州的所有领导人追查作者,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庄继华这下反而有些糊涂了,鲍罗廷对自己的文章反应这么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来中共的指责他已经想明白其中原因。历史上中共一直采取的左的做法甚至是极左,李立三和王明是一个高峰,文化大革命是另一个高峰,直到邓公上台后,中共治国之策才回到正常的方式。

    不过今天蒋介石提到鲍罗廷,却让他想到另外一个可能,现在中共的左和后面的右是不是共产国际在故意引导的?庄继华想到这里不由问道:“为什么?”

    庄继华的反应让蒋介石有些满意:“为什么?你的文章肯定戳到大胡子的痛处了,至于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不过古人说关心则乱,他们既然有这么大反应,那就肯定有原因。”

    蒋介石一开口庄继华就知道蒋介石误会了,不过他也就将错就错听听蒋介石说些什么。蒋介石今天的策略是不说套话,他认为像庄继华这样的“聪明”人不能像对王柏龄那样。王柏龄只要许一个官什么的,他就感动得屁颠屁颠的送上忠心,这一套对庄继华没用,你看庄继华这几天不急不火,如果自己不找他,恐怕他还愿意就这样逍遥下去。对庄继华你就得逼他选择,而自己则要给他安排最实际的路,同时把他的其他堵死。现在共产党和右派帮了他的忙,把庄继华的其他路给堵死了,他不走自己安排的路就不行。

    俩人正说着,陈洁如从后面进来了,庄继华忙站起向她问好:“师母好。”他不是第一次见陈洁如,不过却是第一次这么近。

    “坐下,坐下,别客气,这是你们校长的家,也就是你们的家。”陈洁如留着一溜长长的留海,穿着一件中式宽袖女装露出小半截手臂,下面是半截短裙和半高跟皮鞋。她是宁波人,在上海长大,有着上海姑娘特有的洋味,在庄继华看来就是那种小资味。

    “客人来了,那就开饭吧,什么事吃完饭再说。”陈洁如柔声对蒋介石说道。

    “嗯,那就先吃饭。”蒋介石站起来向饭厅径直走去,庄继华让陈洁如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

    饭厅不大,中间是张圆桌,上面放着呈梅花状的六个盘子一个碗,中间哪个里面是条鱼,其他有盘干菜炒肉,另外炒蛋和两个寻常的蔬菜,碗里是鱼头豆腐汤,不过庄继华注意到桌上没有酒。

    蒋介石还是客气的说:“请坐。”庄继华那里就敢这样坐下忙谦让道:“校长您坐,师母坐。”陈洁如笑道:“文革,别客气,我常听你们校长说起你,说你胆大,前些天还听他说你打仗厉害,连顾问都很称赞。”

    “那是校长过奖了。”庄继华脸色一红,他自家知道,那天他用的战术来自老前辈,在另一个世界他的脸皮已经锻炼的很厚了(没办法,工作需要),来这个世界后脸皮的厚度又增加不少,用城墙来比喻估计差不了,没想到这个年青师母的夸奖居然让他脸红了。

    “尝尝这个,介石最喜欢吃的黄埔蛋,你们学校的饭食差,今天多吃点。”陈洁如见庄继华狼吞虎咽甩开膀子开干,便高兴的替他加了块炒蛋。虽然蒋介石对陈洁如很是爱护,可是这黄埔岛上女人很少,黄埔军校中军官家眷要么像何应钦、王柏龄和先前的邓演达那样把家眷仍在原籍,要么像廖仲恺一样把家安在广州城里,也只有蒋介石把家安在黄埔岛上,陈洁如几乎没有社交活动,蒋介石也只是空闲时才陪陪她,而蒋的空闲时间却又实在太少,家里很少有客人,请客吃饭就更少了。今天庄继华又缺少紧张拘谨的觉悟,用赵本山的话说是放开了造,这种放任自如让陈洁如很感兴趣,也让后来的宋美龄感到他与众不同。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的条件已经够好了,每月有8块的伙食费,比士兵强多了,比我当年当兵时更不知好到哪里去了,当年我在日本每顿饭只有一小盒冷饭,菜只有两三块咸菜,没有一天是吃饱了的。”蒋介石说道。

    “真的呀,那日本士兵不是都吃不饱吗,怎么打仗呢。”陈洁如有些惊讶,看来她也使第一次知道蒋介石在日本留学时的事。

    “打仗是*勇气和毅力,也就是中国士兵才讲究军饷、饭食。日本人视为国打仗为光荣,不讲究这些。所以我要讲革命首先就是要吃苦,少讲条件,要讲精神,精神从哪里来,就从主义中来,所以要给士兵讲主义,他们明白了就能勇敢善战。”蒋介石说道。

    “校长说得对,学生若有机会带兵一定按照校长的教导办。”庄继华当然明白蒋介石说得对,红军八路哪个不苦,可是军队却没有垮,而且照样发展。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蒋介石也清楚,这与前世反应的差距可有点大。

    “带兵肯定是有机会的,这个你不要灰心。先吃饱了,我们慢慢再说。”蒋介石吃饭虽然很快却讲究食不语,饭桌上很少说话。

    说话间蒋介石已经吃完放下碗,于是庄继华又是一整猛造,陈洁如食量不大吃完一小碗后就放下不吃了,夫妻俩就在那里看庄继华表演饕餮。

    在两双眼睛注视下,庄继华脸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了,于是匆忙刨完碗中的饭粒,放下碗,表示吃完了。

    “吃饱了?要不要吃一碗?”陈洁如关心的问。

    “谢谢师母,我已经吃饱了。”庄继华心说你们俩看我吃,吃得下的那是怪物。

    “昔日康熙评价大儒方苞说他心宽体壮,属于那种放开肚皮吃饭,立定脚跟做人的人;文革,我看你就有这么点意思。”回到客厅后,蒋介石似乎还在回味庄继华的饕餮。

    “方苞?”庄继华不知道蒋介石说的是谁。

    “方苞是桐城才子,康熙年间有名的大儒,以布衣身份行走上书房。”蒋介石见庄继华的样子知道他不明白方苞是谁,便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

    “你在美国长大,对中国历史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不过这个方苞是很有名的,晚清时湘军领袖曾国藩就是在他的学术上创立的湘乡派。”蒋介石这样一说,庄继华就更不明白了,曾国藩他知道,湘军领袖,镇压国太平天国,还有李鸿章他知道,签订国马关条约,湘乡派是什么玩艺,他就不知道了。

    蒋介石看看他说:“看来你还要多学习些中国文化,中国文化中虽然有些糟粕,可是还是有好的、优秀的,特别是兵法,比如:孙子兵法,曾胡治兵语录,这两本你一定要看。”

    庄继华点头答应:“孙子兵法,学生已经看过,曾胡治兵语录还没有看,校长既然说了,学生回去一定找来认真研读。”

    蒋介石点点头说:“那就好,世人皆以为曾国藩胡林翼只是文人,却不知其在治兵上愈有独到之处,蔡松坡将军整理编撰二人治兵之语,方有此书,后来松坡将军在云南练兵,护国讨袁皆依据此书。你等会,我送你一套。”

    庄继华这才明白松坡将军就是蔡鄂,曾胡治兵语录是他编撰的,他还以为是蒋介石编写的,蒋介石从书房中出来,手中拿着一套书籍,递给庄继华,然后说:“我近来考察这治兵之言,又增补《治心》一章,专讲如何培养士兵的战斗精神,你拿回去看看吧。”

    庄继华接过来大声说:“是,学生一定不辜负校长的训诫。”

    他以为到此就算结束了,自己可以回去了,没想到,蒋介石指指他身后的椅子,说道:“坐下吧,老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以后看你们在战场上怎么使用军校中学到的知识了。”

    然后蒋介石又把话题转到庄继华目前的处境上了。

第十五节 脱困

    (终于赶出来了,只是有点晚,勉强算没有食言。)

    蒋介石今天也不是就要庄继华表明心意,他只是要庄继华明白谁真正对他好,真正对他有利,只要让庄继华明白这个,蒋介石就能肯定庄继华一定跟他走。

    “你最近做得挺好,没有再写文章分辨解释,这样最好,过一阵子那些人自然就没声了。”

    “是,校长说的是。只是学生不是不想分辨只是不知如何说起,学生至今不认为学生错了。”庄继华小心的说,他想试探一蒋介石的态度。

    “况且他们也没抓住学生的中心观点,可以说是一人抗了一半跑,各取所需了。”庄继华笑道。

    “呵呵,一人一半,各取所需,有点形象。”蒋介石有些好笑,却也感到庄继华说得形象:“你这个态度,我就不放心了,这些人巴不得你与他们吵,只要你吵上了,他们就成功一半。所以你一定不要与他们理论,这毫无用处。”蒋介石诚恳的劝庄继华。

    “校长说的是,学生一定牢记。”庄继华明白蒋介石说得对,前世这种人更多,只是不是为什么理论信仰,而是为自己的点击率。

    “你记住就好,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读书,不要乱跑,其他的你不要管,由我去处理,本校长不会看着自己的学生受欺负不管。”蒋介石说这话时,拿眼漂了一下庄继华的反应。

    庄继华的表现恰如其分,脸上没有过于激动的表现,眼中却包含感激,心理却对前世没去当演员感到后悔:“学生给校长添麻烦了。学生不但连累了校长,还让校长为学生…,谢谢校长。”

    “不要这样说,你是我的学生,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其他的我不能保证,一个连长还是给你留着的。”蒋介石感到自己今天的一遍苦心没有白费,便抛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禄位,这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大好处,要知道黄埔一期中现在就当上连长的还没有,当然党代表不在其内,不过党代表不带兵:“不过你要吸取教训,政治这个东西还是不要涉及,你们还太年轻,管好部队就行,明白吗。”

    “是,学生明白。”不过庄继华却感到蒋介石今天好像说的是真话。

    庄继华离开后,陈洁如给蒋介石端来一杯茶,这是蒋介石的习惯,然后静静地站在蒋介石的身后,边捏拿蒋的双肩边说:“你这个学生很有意思。”

    “哦,他那里有意思呀。”蒋介石很享受的将头*在她的怀里。

    “嗯,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与其他的学生不一样。”陈洁如感到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看他的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其他人哪敢这样的。”

    “呵呵,从吃饭上看出来的,这倒是一大发明。”蒋介石笑道。

    “嗯,你别笑,”陈洁如有些撒娇的说,蒋介石的年纪比他大太多,对他很是宠爱,只有俩人的时候,蒋介石都让着她。可是外面陈洁如却从不让蒋介石为难,这也是蒋介石始终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本来就是嘛,像上次来的那个胡宗南,连站都差点站不稳,更别说吃饭了。”

    “这倒也是,就胆量而言,文革在这方面比胡宗南强。”蒋介石说道。

    “岂止胡宗南,那个贺衷寒不也一样,我跟他说话,他都答不清楚。”

    “呵呵,那是我的洁如的魅力,把他们吓着了。”蒋介石笑道。

    “去,有你这么说你老婆的吗,还校长呢。”陈洁如轻轻捏了一下蒋介石的耳朵。

    “我有个漂亮的太太,这不是秘密。”蒋介石今天很高兴,也很有兴趣的打趣陈洁如。

    “不跟你说了,对了,介石,以前你招待学生从没有这样的慎重,这个庄继华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你不是也说他与别人不一样吗?”

    “我说的是正事。我一个女人家,也不知道怎么看人,你就给我说说吧。以后我也好帮你。”陈洁如说道。

    “嗯,这样说吧,其他人可以成为我的关张赵,这个人却可以成为我的韩信。”蒋介石想想后认真的说道。

    “哦。”与蒋介石在一起久了也明白关张赵和韩信的区别了,前者是冲锋陷阵的将领,后者是坐天下的保证。

    庄继华回去后继续逍遥,他遵守与蒋介石的约定,乖乖的待在军校内看书,也不参加什么活动,什么演讲呀,演出呀,辩论呀等等统统不管,李之龙来找他几次,要他去看看他们的新剧,他也不去。

    贺衷寒曾扩情邓文仪也来找过他,向他抱怨政治部被共产党把持了,他们写的文章杨其刚居然不让在《士兵之友》上发表,现在邓文仪提起杨其刚就生气,贺衷寒虽然没有那么激动,但看得出来贺衷寒也不舒服,只是一贯凭借一贯的修养在控制,庄继华最后有些不耐烦了,毛躁的说不让发表要么就忍了,要么自己去搞本刊物自己发表,谁还能禁止吗。此言一出贺衷寒面露喜色,庄继华知道坏了,出馊主意了,于是赶紧回收。

    “校长常说要精诚团结,所以你们还是要与其他同学搞好团结,最好不要新起炉灶。”

    “团结不是单方面的,是双方的。”贺衷寒毫不含糊的答道。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庄继华诱惑道,贺衷寒和曾扩情露出关心的神情:“与杨其刚谈判,如果他不同意,就直接找周主任,要求改组《士兵之友》编委会,可以这样,嗯,比如,”庄继华边思考前世的一些做法边回答:“比如,嗯,组成一个国共双方都有党员的编委会,成员为四个,只要有两个同意,文章就可以发表。”

    “还是新办一个刊物比较好。”邓文仪答道。

    “新办刊物不是需要用钱吗?学校经费虽然不像刚进校那会那样紧张,可我们还是要本着节约的精神办事,而且校长才说了要团结共产党员,你们这样不是与校长唱对台戏吗。”庄继华用蒋介石恐吓他们,他可不希望国共对立,而且最后自己还成为“黑手”。

    “我看行。”曾扩情表示支持,庄继华说的没错,蒋介石至少现在不希望军校里国共对立情绪升温。

    “可是,文章多,版面有限。”看来邓文仪受到过这种待遇。

    “嗯,这也是个问题。”庄继华正在想如何解决,旁边的贺衷寒却说道:“这好办,可以发增刊,也可以放在下期优先发表。”

    “不过文革我还是希望你能出来做点事,整天这样也不是办法。”贺衷寒对庄继华缩在后面有些不满。

    “君山,不是我不想做事,而是…,你知道我这次惹的麻烦,好像有点大,等这阵风过了再说吧。”庄继华推托了。

    “还要等多久。”邓文仪问道。

    “快了,我整天看报就是要了解情况。那些人已经开始自己干仗了,很快他们就会把我忘了。”

    “对了,文革,下周谢持来校演讲,你去不去。”邓文仪傻乎乎的问道,曾扩情在旁边拉拉他的衣服,贺衷寒则差点喷口而出。庄继华今天这样不就是有谢持的一份功劳吗,你还让他去,没脑子。

    “我去干什么,听骂呀。”庄继华没好气的答道。

    贺衷寒他们刚走不久,李之龙又来了,庄继华一见他就抱着头说:“老兄,你饶了我吧,让我安静一会好不好。”

    “你这还不安静,这么大个屋就你一个人住,够奢侈的。下个月三期同学就进校了,我看往你这屋塞几个,那时你就安静了。”李之龙笑道。

    “切,能享受几天算几天。只要你不来烦我就行。”庄继华没好气的说。

    “切,”李之龙学了句庄继华的口头禅:“别好心没好报,我看你明天就安静不下来了。”

    “怎么,潘小姐打算搬进来?”庄继华笑道。

    “找揍是不是,我八字就差一撇了,你还敢做这样的梦。”李之龙笑着上前卡住庄继华的脖子。潘小姐是师范学校的学生叫潘慧勤,是李之龙正在热情追求的对象。

    “松手,松手,想差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潘小姐要是搬进来,我就搬出去,给你腾新房。学校宿舍不是紧张吗,总不能让你们去操场搭帐篷吧,我这是好心。”庄继华一本正经的说。

    李之龙刚开始还满意,听到操场搭帐篷,知道又被调戏了,作势上前要打,庄继华连忙讨饶,俩人说笑完后,李之龙正色的说:“我是来通知你,立刻去校长办公室,政委校长在那里等你。”

    “怎么不早说,居然还在这里开玩笑,看来你还得在军校里重新学习条例。”庄继华埋怨道。

    “去你的,还不是你逗的。”

    对校长办公室庄继华可是熟门熟路,不过现在校长办公室外面坐了个熟人俞济时。庄继华跟他打个招呼就要进去,俞济时却拦住他,示意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悄声说:“规矩变了,你先等会,我进去通报。”说完推门进去。

    不过立刻就出来了,对庄继华说:“校长让你进去。”

    庄继华大声报告,蒋介石在里面喊道:“进来。”

    庄继华端正帽子,整理衣服后,推门进去了。

    进去后,庄继华见屋里蒋介石还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廖仲恺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向前两步后立正:“报告校长政委,一期学员庄继华前来报道,请下命令。”

    “稍息,还不错,这两天过得怎么样。”蒋介石问道。

    “报告校长,还好。”庄继华也不含糊。

    “还好?”蒋介石瞪眼他一眼,然后对廖仲恺说:“看来我们是百忙乎了。”

    “呵呵,他挺想得开,这样也好,你继续好去。我们呢也继续忙我们的事,这样好不好。”廖仲恺与庄继华也是玩笑管了。

    “别,政委,说实话心理憋得慌。”庄继华这话半真半假,一方面想出去,一方面又不想出去,准确的说他也不知道。

    “嗯,看来是实话,不过宣读命令之前,我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乱写文章了。这次要不是总理开口,恐怕你要过关很难呀。你先看看吧。”廖仲恺说完递给庄继华一张电报纸。

    庄继华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文虽有错,人才难得,教育即可。”落款孙文。

    庄继华这下真有点惊讶了,这事还闹到孙中山那里去了!廖仲恺看着他,对他说:“现在你知道你惹的麻烦有多大了吧。还是总理保了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了。”

    廖仲恺说话时,庄继华背心直冒冷汗,这样一篇文章居然被捅到总理哪里,要知道总理现在还在日本,这些人要花多少心思,自己还以为只是报上争论一番,没想到真正的杀手在这里,这个局自己就完全没想到,而且自己还自得其乐。庄继华首次感到自己愚蠢,首次感到民国政治人物的厉害。

    看见庄继华的反应,廖仲恺和蒋介石互相看看,点点头,蒋介石拿出一张纸宣读:“命令,黄埔一期毕业生庄继华担任黄埔校军教导二团三营一连连长,克日报道。此令,黄埔军校校长蒋中正,政委廖仲恺。”

第十六节 新兵连(一)

    校军教导二团是12月初刚组建的,王柏龄担任团长,三个营长和党代表均是黄埔教官出身,一营营长三营营长王俊原是军校教官,党代表是老熟人郑洞国,其他两营分别是一营营长顾祝同,党代表金佛庄,二营营长林鼎祺,党代表季方;

    二团三营是最后组建的部队之一,驻地距离军校最远,营部和二连在西坊,七连的驻地在西坊以东的览潮台。览潮台原叫铁冠庙,相传是明初铁冠道人曾在此观潮九天始而悟道,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反正后来当地人在此建了铁冠庙,但一连来的时候这个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基,铁冠庙也就变成览潮台。

    庄继华来到七连驻地的时候,连队正在操练,值班哨兵拦住庄继华,问他来做什么,庄继华把兜里的任命书给他看,哨兵拿着一张纸颠来倒去看了一会,然后说:“长官,我看不懂,你说说上面写的啥。”庄继华一听不由乐了,笑骂道:“看不懂你还看,我给你说,我要乱说,你信吗?”

    哨兵个头不大,也就1米6、7的样子,年纪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有些黑,见他这样说,有些犹豫,随后又上下打量他一会说:“你的样子和排长来的时候差不多,应该不是奸细,你说吧,我想想。”

    庄继华哈哈大笑:“好,我到你们这里来是来给你们当连长的。”

    “不信是吧,拿来,我教你。”庄继华见哨兵将信将疑的样子便拿过命令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念给他听:“这上面写的是:命令,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生庄继华担任校军教导二团三营七连连长,克日报道,校长蒋中正,政委廖仲恺。”

    哨兵还是不懂,不过却明白这个看上去乐呵呵的人是来当连长的,当兵几天他也知道,连长比排长要大。于是他就领着庄继华去连部。

    庄继华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小鬼。”小鬼两个字出口让庄继华有了点首长的感觉。

    “狗蛋。”

    “我说的是大名,不是网小名。”怎么像网名,庄继华有些无语。

    “我没有大名,打小就叫狗蛋。”

    “那你姓什么?就是百家姓中的姓什么。明白吗?”庄继华知道遇上文盲了,生怕他不懂姓是什么。

    “我明白,我姓赵,赵狗蛋,排长也是这么叫我的。”赵狗蛋有点委屈的对庄继华说,感到这个连长怎么小瞧人。

    “赵狗蛋,这个名字不好。”庄继华张口说,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话不用打埋伏,猜心思,庄继华有些高兴。

    “咋不好,我们村里面好几个都叫狗蛋。”士兵赵狗蛋对庄继华的诬蔑有些不满。

    “狗蛋就是狗下的蛋,你见过狗下蛋吗?”庄继华问他。赵狗蛋摇摇头,狗怎么可能下蛋,狗都是生小狗的,只有鸡鸭才下蛋。

    “我给你取个名字行不行。”庄继华热心的说。

    “不好,我爸妈都叫我狗蛋。”赵狗蛋感到这人上来就给人改名,像是不怀好意。

    “狗蛋是小名,我给你取个大名。”庄继华开始诱惑狗蛋同志。

    “哦,那你说说。”赵狗蛋有些动要了,庄稼人有个好听的大名不容易,三叔请村里的秀才给小孙子取名还送了十个鸡蛋。

    “你是哪人?”

    “赵庄。”庄继华又开始郁闷了。

    “我说的是哪个省?”“苏北赵庄。”

    “哦,有了,”庄继华走了两步说道:“赵汉杰怎么样。”

    狗蛋同志眨巴眼问道:“连长,有啥讲究吗。”

    “小鬼还挺聪明的,当然有,你是苏北人,从苏北到广州来参加革命,是条好汉,算个豪杰。所以就叫汉杰。怎么样,哥们,这名字不错吧。”看到自己连长身份开始被接受,庄继华有些鼓舞。

    “行,那我以后就叫赵汉杰了。”狗蛋,不现在叫汉杰同志盘算一阵后觉得豪杰好汉都是好字眼:“连长,哥们是什么?”

    “哦,哥们就是兄弟的意思。”庄继华这下才想到,这哥们应该是五六十年以后才有的。

    俩人边走边聊,路过一群正在练队列的士兵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文革,文革。”

    庄继华抬头一看,一个矮个子正满脸笑容的向他快步走来,哨兵见到矮个子便立正:“报告排长,这位长官说他是我们连长,我正领他去连部。”

    “知道了,你回哨位吧,我领他去。”

    “寿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一团吗。”庄继华有些纳闷,胡宗南是他送到连队的。

    “本来我在一团干得好好的,二团成立时,上面说要让二团尽快形成战斗力,所以从一团抽调了一批人到二团来,我就被抽来了,这个连的排长全是一团抽调来的,你也熟悉,就是光亭和萌国。”胡宗南说道,不过他没说全,他一过来就提升一级,由排长升为副连长,连长一直没到任,他以为上级会把他扶正,没想到却是把庄继华派来担任连长。

    “光亭和萌国,”这可是意外的惊喜,蒋介石对自己还不错,把党国将才都派在麾下了,庄继华心理一阵得意。

    “党代表呢?”

    “溥泉可能正在连部,都是咱们一期的。”胡宗南伸手就要拿行礼,庄继华赶紧抓过来,说道:“还是我自己来,没几步了。”

    “别客气,我也是看没几步才拎的。”胡宗南面不改色的说,这帮子人都被庄继华训练出来了。

    “够假的,”庄继华笑了笑,也就不再拦了。

    “你们训练多久了?”走了几步,庄继华随口问道。

    “能有多久,四天。”

    “嗯,看上去有点模样了。”完全是随口表扬。

    “这些人笨死了,哦,你少打点官腔。”胡宗南感到有些不对味,不过他与庄继华很熟,说话也随便,知道庄继华的习惯。

    “听出来了。”胡宗南白他一眼,显然是废话。

    “嘻,那以后就不打了。”庄继华嘻嘻一笑。

    来到连部,党代表曹渊一手拎桶一手拿刷子,正在一块刷一块木板,边刷还边看。

    庄继华对胡宗南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到曹渊后面,然后静静的在那看。

    曹渊停下来正要后退两步观察时,后面传来:“一看就是业余的,左边还要添两笔。”

    他头也不回的说:“你庄文革什么时候干过漆匠。”说完在左边添上两刷。

    庄继华笑道:“专业漆匠没干过,业余刷墙工干过。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种油腔滑调的声音,全校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啊。”庄继华转头看看胡宗南,不满的说:“怎么是油腔滑调,应该是诙谐幽默。你说是不是寿山。”

    “嗯,这点上我比较赞同溥泉的观点。按照条例,长官问话我必须说真话。”胡宗南考虑一下,然后歉意的对庄继华说。

    “切,这还不是假话。我看你们两呀,一个呆板木头,一个伪装老成,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庄继华报复道。

    “不管是呆板木头也好,还是伪装老成也罢,欢迎你来七连当连长。”曹渊放下漆桶,转身与庄继华握手,庄继华顺手握住他的手,马上发现上当,曹渊双手沾满漆黑的漆,这一握之下,庄继华的手自然也就变黑了,胡宗南和曹渊看庄继华目瞪口呆的瞪眼盯着漆黑的双手同时哈哈大笑。庄继华看着俩人也不由的哈哈大笑。

    然后庄继华有点苦恼的问那里汽油,曹渊不解的问要汽油作什么?

    庄继华纳闷的说:“你这几天是怎么洗手的?油漆要用汽油才能洗掉。”

    曹渊和胡宗南同时同情的看看他:“唉,富家子弟呀,这哪里是油漆,我们也找不到油漆,这是锅底灰调的,用水一洗就没有了。”

    安顿以后,曹渊叫传令兵把杜聿明和宋希廉也叫到连部来,庄继华把命令给众人宣读后,正式就任连长。不过庄继华没有让他们把全连人集合起来专门搞个就职仪式,只是要了训练计划后,就让三个排长去继续操练部队,曹渊也继续刷黑板,他则坐在那里看训练计划和近期工作安排。

    晚饭时,七连全连在炊事班前集合,庄继华借这个机会发表就职演说。

    “弟兄们,我叫庄继华,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连长,以后我们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你们记住,我将训练你们,带领你们上战场,带领你们活着离开战场。完了。”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啃声。

    连个掌声都没有,庄继华那个郁闷,这段话虽然短,却是他从接到命令就开始冥思苦想的结果,现在居然没反应,失败…。

第十七节 新兵连(二)

    全连最后还是在党代表和三个排长带领下给庄继华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这掌声庄继华怎么听怎么像不是受到鼓舞而是赏赐。

    随后开饭,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几盘,随后伙夫又端出满满两桶米饭和两盆堆得冒尖的菜,士兵们排队打饭。

    胡宗南把庄继华带到桌前,见庄继华面露疑问,便说:“连长今天有些匆忙,简单了点。”

    庄继华还是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排队的士兵,杜聿明见状就补充说:“文革,连队新组建,桌子一时还没配齐,除了连部,全连就两张桌子,一张当饭桌,一张派饭桌。”

    曹渊却没有说话,只是嘴唇泯得紧紧的,看来他们以前就讨论过这个事情。庄继华点点头说:“先吃饭,以后的事情明天再说。”

    曹渊最终还是没憋住,有些不满的说:“文革,我要求从明天开始军官和士兵一齐吃饭,你是连长你说句话。”

    庄继华转头问胡宗南三人:“你们怎么看?”

    胡宗南说:“以前我就反对,现在我还是反对。军官和士兵是两个阶层,军官要有军官的威严。”

    “你们呢?”庄继华问杜聿明和宋希廉。

    “我认为寿山兄说得有理,军官和士兵必须要有距离,才能有威严。”宋希廉嘴快,抢先回答。

    “如果桌子够的话我倒不介意排队。”杜聿明说道。

    “你们的意见我都知道了,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当初我们进校的时候,校长和政委是在哪里吃饭的?当初他们是那个阶层,我们是那个阶层?他们吃的是什么?我们吃的是什么?”

    桌上的人同时沉默了,当初学校里清汤稀饭加旺仔馒头的事大家都还没忘记,当时无论校长蒋介石还是政委廖仲恺都在食堂与同学们一齐吃饭,绝没有任何特殊,此时庄继华提出来绝对是批评的含义,胡宗南和杜聿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校长也说军队中要有上下之分,阶层之分。”宋希廉争辩道。

    “阶层之分在于明确责任,便于指挥,而不是在生活上特殊。”

    “可是如果军官与士兵一样,军官的威严如何建立呢?”胡宗南有些不服气。

    “最近我看曾胡治兵语录上说,治军之要,尤在赏罚严明。所以军官威严的建立在于赏罚分明,不在于特意强调军官的特殊。”对于这些悍将,庄继华拉起蒋介石的大旗来压他们。

    他今天看了看连队的训练,说实话他是不太满意的,而且他认为训练计划也不妥当。

    “我听说你们三个排长是单独住在一齐的?”庄继华问道,见三人点点头:“我要求你们,不,不是要求,是命令,我命令你们住到排里去,与自己的部队住在一齐,如此晚上发生什么状况,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

    随后庄继华又说:“我是连长,但我一个人不可能把部队带好,我需要上下同心,以军官为核心,把整个连队结成一个整体。”

    “下午我看了训练计划,我认为这个计划不妥。”庄继华本没打算谈训练计划,可是忍不住又谈起来了。

    “哦,哪里不妥?”计划是胡宗南制定的,所以他有些不服气。

    “寿山兄,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个计划也没什么不妥,不过现在我们可能要在非正常情况下,要在最短时间的内把这批新兵训练出来。”

    “哦,校长是不是给你透露了什么小道消息?”宋希廉问道。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要打陈炯明?”胡宗南问道,他是学校里有名的预言家,曾经预言十年内中国和日本将打起来,并为此与同学争论很久,当时庄继华是完全支持他的观点。

    曹渊和杜聿明则热切的看着他,他们都相信庄继华的判断,庄继华看看左右小声说:“校长什么也没说,不过我分析,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我们可能要东征,否则陈炯明就会来打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训练进度,增加训练力度。否则….,我可不想带一帮没经过训练的士兵上战场。”

    曹渊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庄继华这种说话风格:“文革,你又来了,现在你可是连长。”

    庄继华一愣,随即明白,如果他要开玩笑的话,那么刚才下的命令这三人就可能就玩笑过去。毕竟从三人间搬到二十人间去住还是很不舒服的。

    “明天我会拟定一个新的训练计划,我们要在这一个月内完成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好了吃饭吧,不过明天开始你们也要下到排里面去吃,连部的桌子上只有我,党代表,文书、传令兵,号兵。饭菜只有我们五个人的。”

    听说有仗打,这几个人都很兴奋,吃饭也狼吞虎咽,除了庄继华,他是不想上战场的,他现在发现自己的发展与他当初的目的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还有可能上战场,要知道上战场可是要死人的。

    庄继华稍一愣神的功夫,桌上的菜就消失大半,回过神来,庄继华立马补上,以最快的速度往嘴里塞。

    晚上,庄继华把司务长叫到连部,然后交给他二十块银元,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流动资金了,让他去买九张桌子,每张桌子配四条长凳,然后再多买几个盛菜的盆,最后庄继华对他说:“每周必须把账目交代清楚,包括本月收到多少钱,用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这些钱怎么用的,每天买多少菜,多少肉,多少米,这些菜、肉、米,多少钱一斤,你都要写清楚,如有差错。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司务长冷汗连连,连声说连长放心,卑职决不敢贪污弟兄们的钱粮,庄继华淡淡地告诉他不是要他放心,是让全连放心,你报上来的开销,我要在全连公示,就贴在连部外面的墙上,让全连士兵都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用的。还有以后军官的伙食不要单作,与士兵一样。

    司务长是从粤军中调来的,他没见过这种军官,心想这个连长看上去笑嘻嘻的,怎么精得跟鬼似的。不对,好像也不太精明,居然自己掏二十块银元给连里买东西,少见。也许自己遇上一个好官。

    在这个时代军队的军饷都不足,以现在广州的军队而论,最富的是滇军,他们占据了广州最富有的商业区,每月几十万各种税收,其次是粤军,粤军在广州城里也占有地盘,另外控制的佛山等地也比较富裕,因此日子比较好过,剩下的朱培德的滇军、谭延恺的赣军、海军等就比较穷了。不过即使最富有的滇军也不会把饷发全了,而是只发生活费,因为要是把饷发全了,士兵拿了钱就有可能逃跑,欠着军饷,士兵就会一直盼着拿饷,也就一直待在部队里,这和前世套银行的钱的道理相同,你欠银行的钱越多银行就越要给你钱,生怕你跨了。故一般军队只在上战场前发饷,注意不要发完,只发一部分,一小部分,而士兵拿到饷就知道要上战场了,就赶紧把钱用了或者寄给家人。然后又等着下次上战场。

    司务长走后,庄继华就开始拟定训练计划,其实他也不是拟定而是回忆,回忆前世影视剧里面的那些训练,像《兄弟连》他可是看了几遍,还有《阿甘正传》这些片子都有怎样训练,不过好像没有速成法。他慢慢的想,直到曹渊从外面拎着马灯从外面回来,他才有个初步的想法。

    曹渊和他聊了几句后就去睡觉了,庄继华就着昏暗的马灯,写作他的计划书。

第十八节 新兵连(三)

    看过庄继华的训练计划后,胡宗南、杜聿明、宋希廉头皮有些发麻,见过疯狂的,没见过如此疯狂的。

    庄继华的计划由四个部分组成:军人养成、体能训练、个人战术、团队配合;其中体能训练和团队配合为核心,这两条将贯穿于整个训练中。

    这是庄继华思索半宿的结果,一直以来他对这个时代的训练方法有些看不上,包括苏俄教官的,在军校时不敢提也不敢变,现在他能做主了,所以他就要变。

    昨夜他开始是想从影视剧中寻找,可是想了半天影视剧也没有给他提供合适的训练方法,而且哪上面的有些训练方法在他经过军校的实践后,已经看出太假或者没有条件实现;况且这是要在一个半月里完成应该在三个月或者更长时间里完成的训练,有些东西就必须舍去。

    不过回忆这些影视剧也给他来了点提示,不管在那部剧中,士兵训练都是很艰苦的,现在他想明白了那些艰苦其实就是锻炼意志,所以体能训练的目的不只是增强体能更主要的是训练意志,所以这些训练必须要设计得很艰苦;一个半月里把这些人培养成各种军事技能纯熟的精兵,他没有把握,最后他从以前的销售团队中得到启发,既然不能把他们培养成精兵,那么就把他们练成一个个配合熟练的小团队。

    依据这个想法,他设计的体能训练是每天十公里长跑早晚两次,第一周是徒手跑,第二周负重三公斤,第三周负重五公斤,第四周负重十公斤,惩罚,庄继华的计划中每个训练都有相应的惩罚,每天早晨十公里跑最后一个班没有早饭,该班的排长也没有早饭,成绩计算以班的最后一名的成绩作为班的成绩,第一名的班有加菜。每天下午有一次5000米跑,这个没有惩罚。一个半月后十公里长跑要求达到全副武装五十分钟内完成。

    每周末进行会操,会操以班为单位进行对抗,由连长和党代表进行评定,惩罚为最后三名,倒数第一名负责打扫下周的厕所,第二名负责打扫全连的公共场地,第三名则被惩罚一次5000米长跑;奖励是第一名在第二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晨跑必须参加。

    除了长跑外,还有仰卧起坐,俯卧撑等,第一周必须达到俯卧撑80个、仰卧起坐必须达到150个,第二周俯卧撑必须达到120个,仰卧起坐必须达到200个,一个半月后俯卧撑要求达到300个,仰卧起坐要求达到400个,……

    后面接着就是武器训练,包括枪械知识,武器使用和保养,时间为一周。

    单兵战术:包括地形识别和利用,在各种地形条件下如何合理使用武器,在这一部分主要结合实战。

    班、排战术,各种地形条件下的班排战术运用,单兵在班排战术中的作用。

    最后一项居然是文化教育,要求是一个半月后,每个士兵要认识八十个字,一年以后士兵要能读简单的新闻,任务由党代表和文书完成。这是个创举,在这个时代中教士兵识字绝对是个创举,甚至整个黄埔校军中也还没有人这样干过。

    胡宗南看完后担心的问:“这个训练量是不是太大了。还有你不是说我们只有一个半月,能完成这么多训练吗?”

    “这就要我们共同想办法,不过话也要说在前头,虽然时间紧,但是你们要更耐心细心,简单粗暴绝对不行,决不准对士兵进行体罚。”庄继华担心这些人为了完成训练计划,采取简单的逼迫士兵的方法,最后有可能适得其反,他对这个时代的士兵或者说农民了解不多,所以在这方面他借鉴了前世八路的做法。

    “不行,这绝对不行。”宋希廉一听这个立马摇头,这几天里,他与这些士兵朝夕相处,对他们的了解多些,有些士兵的接受能力很差,每次训练都让他发火,开始他也看不惯那些班长打人,几天下来他也忍不住想打人了。

    “文革,你不知道,有些士兵太笨,属于那种赶着不走打着才走的货。”杜聿明也解释道,杜聿明看上去有些瘦弱,性格也文静,在黄埔一期中并不显眼,前世分配时,他也仅仅是分到一团中担任见习官和军需上士,属于混得比较差的一类。若非穿越一族,恐怕很难知道此君以后会成为党国重将。

    庄继华看看曹渊,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曹渊想想说:“打骂士兵我肯定反对,不过训练场上我不干涉。”

    曹渊本身坚决对打骂士兵,几天里他已经查处多起打骂士兵的事件,庄继华来之前也和胡宗南他们发生几次争论,但始终不能说服他们,他正想向政治部报告要求团里面正式下达禁止打骂士兵的行为的命令。不过看到庄继华拿出的训练计划后,曹渊决定让步。因为这个计划让曹渊也很吃惊,学校里庄继华搞的那个训练方法也是循速渐进的,没想到今天拿出来的居然如此强烈,看来庄继华对连队要上战场的判断很有信心。既然如此,提高士兵的军事技能就成为第一位的了。

    见曹渊不反对,庄继华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重申,只能在训练场上,其他时候坚决禁止,违者关禁闭。

    随后庄继华告诉曹渊,他们俩的分工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有思想教育的时间恐怕只能在晚上了。曹渊则说给训练让路没有问题。

    不过,对于教士兵识字宋希廉有些不太理解,没想到杜聿明却很赞成,认为士兵识字能提高对革命的认识,胡宗南也不反对,他的想法是这是党代表的事,曹渊不反对就行,曹渊当然没有问题了。

    三个排长训练去了,庄继华则找来文书李安国,让他把本周的训练科目和要求达到的标准、周末会操的奖惩办法抄录下来,然后贴在连部外面的告示牌上。李安国心理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李安国并非黄埔出身,而是教导团成立之初在广州招收的学生兵,他的学历不高,只有初级中学的水平,不过也是个热血青年,报考过黄埔两次都没有考上,这次看见黄埔教导团招兵,立马就来报名了。

    李安国对新来的连长很感兴趣,到连里这么多天,几个长官看上去都是黄埔同学,可是据他观察他们之间也有明争暗斗,三个排长互不服气,排长和党代表之间也常争吵,他一度认为胡宗南会担任连长,没想到派来个新连长,而这个新连长才一天就把三个排长压下去了,昨天饭桌上就直接把三个排长给赶到排里吃饭,晚上又把排长们从三人间里给轰去二十人间,三个排长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执行了,要是党代表下这样的命令,早吵起来了。现在又让自己抄写训练计划,还要把它公布出来,他也有些纳闷,他正在琢磨是不是问一下连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的时候,庄继华已经看出来他的疑问了。

    “为什么要贴出去?你在想这个问题是吧?”

    “是,连长。一般是把计划交给排长和班长,由排长和班长执行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贴出去?”李安国老老实实的答道。

    “贴出去自然是让全体士兵都知道,对了,大部分士兵不识字,到时候你还要念给他们听。”庄继华说。

    “为什么要让士兵们都知道呢?”

    “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让所有人都明白任务是什么,必须要做到那种程度。”庄继华想起以前带团队时,给每个成员分配任务,明确指标。

    “就以你而言吧,如果知道本周科目是什么,要求是什么,是不是训练就更明确,目的性更强,知道最后的奖惩,训练的动力会不会更强。”庄继华几个问题问过来,李安国没有感到什么明确、什么动力,只感到这个连长好阴险。

第十八节 新兵连(四)

    从连部出来,庄继华就去操场看看他们练兵究竟是怎么练的。其实说是操场不如说是一块比较平整的沙地,士兵以班为单位分散开来,正在进行队列训练行进训练。

    教导团的编制是学苏俄军队的编制,实行三三制编制,七连三个排,每排三个班,每班12人,班设班长一人,排设排长副排长各一人,全排37人,三个排111人,炊事班五人,连部设连长副连长一人,党代表一人,文书、传令兵、号兵各一人,总兵力126人。不过现在副连长由胡宗南兼任,各派的副排长还没有到任,没办法谁让成立时间晚呢。别看七连是三营七连,按序列还排在三营连队序列的最前面,但七连却是整个教导二团三个营中最晚成立的连队,当然他不是整个党军最晚成立的部队,后面还成立了炮兵营,独立营等部队。七连之所以成立晚,就是因为庄继华这个主官来得晚。

    教导团的士兵是从江浙安徽一带招收,通过上海送来,为了把这些兵送到广州,负责招兵的陈果夫可是绞尽脑汁,什么上工,买卖等办法用尽了,好不容易才能过来,而且还不能让这些士兵自己上路,还必须有人押送,否则肯定跑了。每次多则百来人,少则十几人,到了广州也不安全,各军都盯着的,滇军杨希闵就曾截留了近百人,蒋介石去要也只要回来二十几人,所以每到一批就由连队主官来领一批,七连没主官,胡宗南低人一级说话不管用,直到其他连都满了,才轮到七连。

    庄继华就在操场周围踱步观察各班的训练,曹渊将昨天漆好木板放在连部外面继续让风吹干,然后也到操场边与庄继华一齐踱步聊天。

    “溥泉,你是怎么做思想工作的?”前世共产党作思想工作非常厉害,因此庄继华突然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做的。

    “还能怎么,跟学校里差不多。”曹渊有些沉闷。

    “那应该不错呀,学校里的政治工作我看就做得很好,特别是周主任来了以后。”

    “好什么,这些人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昨天晚上我在二排给他们讲反对帝国主义,有个士兵居然问我帝国主义是谁?名字咋这样怪。唉”曹渊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就哀叹一声。

    “噗哧,”庄继华闻言一下没憋住:“兄弟,那你就给他解释呀。”

    “我解释了呀,我说帝国主义就是那些侵略我们的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

    “他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们说就是洋人,何必说得那么邪乎。”曹渊有点苦不堪言的味道。庄继华正要发笑。“狗日的,你他妈的什么脑子。”操场上传来一阵暴骂:“你个猪脑子,笨蛋,驴教三遍都会转圈了,你他妈的怎么就教不会。”

    俩人扭头一看,见一个班长正气急败坏的怒骂一个新兵,骂着骂着抬腿就是一脚,那个新兵低着头没注意,一下就被踢倒在地,士兵不敢爬起来,在地上将身子卷缩成一团,班长看着他的样子气得上前又是一脚,“你给老子站起来,妈的,站起来。”

    曹渊看到这里身子一动就要上去,庄继华拉住他:“你说过的训练场你不管,而且就算你要管,现在也不能去。走,我们换个地方聊。”

    曹渊闻言这才想起自己刚答应不再管训练场上的暴力,也只好随庄继华转过身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庄继华却感到自己有个疏忽,那就是疏忽了班长。排长们固然明白和支持自己的训练计划,可是班长才是具体执行的人,而且班长是连队的重要一环,一个连队的战斗力与这些班长们的能力有很大关系。

    “这些班长好像都是老兵,是哪里来的?”庄继华问道。

    “有些粤军第二师,有些是滇军朱培德部调来的。其他连还有从大元帅警卫营调来的。”曹渊解释后,又轻蔑的说:“都是些老兵油子。”

    老兵油子就是那种军事技术好,见好处就上,见难处就躲,熟悉军中各种规则,你想处罚他还处罚不了的那类人。

    “哦,”庄继华想想说:“那我更应该与他们聊聊了,班长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

    “对了文革,刚才你为什么说就是想管现在也不能管。”曹渊想起刚才的情形便问道。

    “你要是管了,那个班今天就别想教了,除非换个人,而且其他班的训练也会大打折扣。”庄继华说:“溥泉,我知道你看不惯打骂士兵,我也反对,可是刚才胡宗南他们说得对,训练场上有时间就是要打骂几下,那不是害他们,而是爱他们。”

    “爱他们?”曹渊不解的看着庄继华。

    “严师出高徒,其他行业师父教得不好,徒弟最多也就是挨点饿,军队中的严师可就不一样了,他可以让你保住一条命。你想想军事技能好的士兵伤亡大还是差的大。所以宁可让他们挨点打流点泪,也总比丢命强,你说是吧。这就叫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庄继华循循善诱道。

    “嗯,你这话算没说错,不过我是党代表,这些行为我看见了就该管。”曹渊觉得庄继华说得没错,可是自己的职责却不能放任这种行为,他有些矛盾。

    “呵呵,这还不好办,你就不要上训练场,训练场下有人这样作,你就抓几个典型好好处理。这样你党代表的威信建立起来了,风气慢慢也会转过来。”

    曹渊慢慢点点头,算是认可这种做法。

    “其实,还有一种做法,”庄继华侧头对曹渊说,见曹渊有些讶然的样子,便说:“不过这种方法见效很慢,目前不好采用,以后有时间再试试。”他现在对党的政治思想工作超强的看法有些动摇,感到与前世传闻不太一样。

    曹渊闻言有点好奇的问:“先说说,什么办法。”

    庄继华笑道:“文化教育,教士兵读书识字,有了文化就能懂革命道理,懂得革命道理士兵的积极性就会调动起来,你看我们黄埔学生与这些士兵有什么区别,我看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比他们有文化些。”

    曹渊点点头:“嗯,看来是这样。原来你让教士兵识字还存了这个心思。”

    的确如此,虽然庄继华不清楚历史,他只知道没有知识的士兵不可能成为优秀的士兵。可是历史却给出了准确的答案,前世抗战期间,在十万青年十万兵的号召下参军的知识青年组成的青年军无论在抗日前线还是在内战前线都是战斗意志最顽强的的部队之一。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辽沈战役后期,经过锦州战败,廖耀湘兵团被歼,长春守军投降,国民党在东北的军队望风而降,这股投降风中只有守卫沈阳郊区的青年军207师坚决不投降,死战到底。

    庄继华点点头又说:“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立刻办。”他看看曹渊,见他很注意的在听:“一个班长只有一个班长,还可以有一个副班长,这个副班长我们可以让士兵来选,我们不干涉,让士兵们自己选他们信任的人。”

    曹渊一听兴奋得立马给庄继华一拳:“好呀,好主意,我则没想到呢。这些副班长过一段时间后就能成为班长的候选人,这样就可以代替那些老兵油子。好,今天就办。”

    庄继华挨了一拳,作出呲牙咧嘴的样子,对曹渊叫到:“狗日的,党代表也打人,严重违反政治工作条例,我要上告。”

    曹渊眼睛一瞪:“呵呵,行呀,谁作证,有没有伤。”

    晚上跑完十公里后,士兵们都东倒西歪的躺在操场上,庄继华赶紧招呼军官和几个看上去体力还不错的人,把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来,然后俩人一组扶着他们走一阵,炊事班把烧好的开水送上来,士兵们又挤在一块喝水。

    这种空手的十公里越野对庄继华和曹渊他们这样的军校生来说本不算什么,不过士兵跑十公里,庄继华作为连长就要跑十一公里的样子,要不停的跑前跑后,还要不停的给士兵打气,因此比单纯的跑要费力多了。

    休息一阵后全连集合庄继华开始对全连官兵讲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宣布他的一些改革,什么会操、奖惩,还有就是选副班长的事,这事下午已经告诉胡宗南他们三个排长了,虽然他们对由士兵选有些不理解,但以庄继华的口才很轻松搞定他们。

    然后庄继华把班长们留下来了,他打算和他们交流交流。

第十九节 兵油子(一)

    班长们被留下之后,庄继华感到他们的目光中突然之间多了点敬畏,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奇怪,可的确是那样,他记得当初他当上大区经理后终于拿下一块公司垂涎已久的目标时,那些原本有些不服气的下属对他就发出了这样的目光。可是现在他绝对想不出自己作了什么让这些老兵油子敬畏的事情。

    庄继华看看对面的九个人,他们其实也都很年青,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岁,不过他估计当兵的年月恐怕有十来年了。在与他们的眼光接触之间,庄继华想明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兵油子是在担心拿他们开刀。庄继华心理笑了,好,有害怕就行,慑之以威,怀之以恩;这个道理他在前世就明白了。

    “把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和大家聊聊。”想明白后,庄继华以拉家常的方式开始他的讲话。“我知道你们大都在军队中待了很多年,比我的军龄要长多了,军队中的事情你们比我清楚,我这个连长在很多地方要仰仗各位的帮助。拿破仑说过班长是军中之母,为什么呢?接触士兵最多的是班长,所以你们的官虽然小,却是连队中最重要的一级长官,部队有没有战斗力其中一半要看你们。”

    新连长的低调让这些老兵有些意外,几个人互相看看眼中均露出疑问,有人张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就闭上了。

    “我们先认识一下,我看了花名册,可人还对不上号。我先点名,然后你们在回答的时候,顺便说说当兵多少年,擅长什么,就是什么最拿手。”下面还是一阵沉默。

    “李国柱。”“到。当兵六年,最拿手的是打架。”李国柱长得又黑又壮,拳头可能有馒头大,庄继华脸上笑着点点头。

    “章力。”“到。当兵5年,最拿手的是射击。”这人声音有些嘶哑,说话时两眼提溜乱转。

    “王小山。”“到。当兵十年,刺刀。”王小山声音平和,看上去和庄继华也就差不多大,没想到却已经当兵十年了。

    “刘长庚。”“到。当兵3年,拿手的是射击。”刘长庚说话瓮声瓮气,好像声道不畅,人很敦实。

    “王满仓。”“到。5年,刺杀。”看来这是个实在人。

    “孙大志。”“到。当兵4年,最拿手的是手榴弹。”这是目前为止嗓门最大的一个,也是最有军人风度的一个。

    “李小满。”“到。当兵七年,最拿手的是练兵。”李小满谄谀的堆上笑脸,听到他说最拿手的是练兵,庄继华心中有些惊讶。

    “伍子牛。”“到。当兵5年,什么都会点。”伍子牛的话里带有一丝满不在乎,手里拿根草在玩,他就是下午操场上打士兵的那个。

    “花春。”“到。当兵3年,最拿手的是”小伙子说到这里有些犹豫,这人二十一、二长得很是英俊潇洒,声音带些磁性,放在前世去歌坛发展肯定有前途。

    “当然是搞女人啦。”伍子牛懒洋洋的说道。

    “连长说的是队伍上的,不是这个,我对射击比较在行。”花春辩解道。

    伍子牛只是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泡mm,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也是一种本事。”庄继华笑道,他前世泡的mm可不少,上海mm好泡,特别是庄继华这种有美籍华人身份的,几乎无往不利。

    听到庄继华这么说,花春立刻生出知己的感觉,不过也有些不解。

    “长官,泡mm是什么意思,mm是什么东西?”花春问道。

    庄继华一下又有些语塞,想想便说:“mm嘛,就是漂亮姑娘的缩写。泡mm就是与漂亮姑娘交往。”

    花春这下明白了,接着问了句差点让庄继华喷出来的话:“那要是恐龙呢?”

    “恐龙?!”庄继华看看他,想起当初自己关于恐龙的故事,这个故事已经被报纸当作幽默故事登载了,恐龙已经提前成为一种女孩的专有名词了,便笑骂道:“看见恐龙你不知道跑呀,蠢猪,还要往上凑。”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孙大志的嗓门更是力压全场,原本还有的一点点拘谨立刻松弛下来,这些人感到这个新连长有些可亲。

    “不过,花春,泡mm可以,但不许用强。你们都是老兵,军纪是什么肯定知道,可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们这支部队是新式军队,军纪比你们以前待的部队要严厉很多,我不希望你们犯纪,因为我不愿意枪毙自己的部下。”

    “长官,没事,大不了我们把小春子煽了。”章力笑道,他和伍子牛以前与花春一个部队,对花春了解最多。

    “章猴子,别吃不着葡萄就毁架,就你那样,恐怕只有找恐龙了。”花春对章力的嗤之以鼻。

    “我章猴子要不找就算了,要找就找个那皮肤水滑,嫩的。不像你那样,看见一个就往上凑,也不管恐龙还是靓妞。”章力毫不在意的说。

    “我看你们两都是一路货,该煽的货。”李小满笑嘻嘻的嚷道。

    “别闹了,长官说正事呢。长官,我听了你的那个训练计划,长官,这么猛的训练能行吗?”王小山喝住大伙问道。

    “能不能行,不看我,看你们。”看来王小山在众人中威信还比较大。

    “长官的意思….”王小山怀疑的看着庄继华。

    “全连一百多号人,我一个人训也训不过来,主要*你们,我不是说了吗,班长是士兵之母,我制定计划,你们来执行,我主要通过你们练兵。”庄继华毫不含糊的告诉他们,自己对他们的依*,这些兵有些疑惑了,还没有那个长官如此明确的告诉他们这些,像花春,刘长庚这样只当三四年兵的人还没悟到这一层,不过王小山这种有十年军龄的老兵是悟到这层了。

    庄继华明确告诉他们之后,他们反而心里嘀咕,这个连长是什么意思呢?

    “长官,你要我们作什么,你就直说,弟兄们保证听你的。”王小山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他知道在军队中不听上司的,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虽然被称为兵油子,就是捂透了这一点,从不公开与上司冲突,最多也就是暗中耍点手段,以让上司重视他或他的意见为目的。

    庄继华看看他,明白他在这群人中说话有份量,便笑着说:“老王,你坐下,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今天就是与大家聊聊训练的事,我的计划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些人一下就安静了,都有些奇怪的望着他,要知道他们这种人在军中要说有地位也有地位,要说没有就连个屁都不是。以前不管在那支部队都没有长官与他们商量什么训练计划的事,还有就是这个时候是没有真正的新兵连的,每次招来或抓来新兵就直接送进连队,然后大家一齐训练,如果战事紧张根本不用练,直接上前线。不会开枪不要紧,给你把大刀或者红缨枪拿着,反正枪也不够。

    “长官,我们其实也没真正搞过什么新兵训练,以前的部队新兵都是直接分到连队,然后大伙一齐练,老兵教教就行。不过长官放心,您这么看得起我们弟兄,弟兄已经很感激了,我们一定尽力,那帮兔崽子不好好练,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伍子牛大声叫道。

    “嗯,那就好。”庄继华心理知道单凭这番话不可能让这帮人真心实意的,要让这帮老油子真心卖力,还想点其他法子。

    “不过,我还是要再次强调,我们是新军,与你们以前的军队几乎完全不一样,不但军纪严,还有宣传革命道理,学习文化知识,这些你们慢慢就明白了。至于我是什么人,今后大家慢慢也会明白。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早晨还有十公里越野,大家早些休息吧。”

    (抱歉,今天有事耽误了,只有一更。找个机会补上。)

第二十节 兵油子(二)

    曹渊那边的副班长选举却也不顺利,这些刚穿上军装本质上还是老实守旧的农民的士兵对推选副班长将信将疑,对当副班长则唯恐避之不急;曹渊是好话说尽,口水流干,三个排长是又哄又骗好不容易才把九个副班长选出来。

    曹渊回到连部对庄继华抱怨,庄继华也有些沮丧,他本来想通过选副班长的事把士兵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不过他也有些纳闷,便问他们为什么不愿当副班长?要知道副班长大小也是匹官,是士兵的头,曹渊恨恨的说还有什么,就是不愿出头,农民就是这样,啥事都不出头,出事就指望你给他出头。这下庄继华明白了,这个时代的人与前世的人的区别了,前世再小的官都有人去争去抢,现代的这些人却抱着枪打出头鸟,遇事不出头的思维。

    庄继华也没有办法,这种观念也只有通过教育才能转变,他有些苦涩的对曹渊说看来你的工作很重呀。曹渊面色冷峻的对庄继华说你说得对,让士兵学文化是提高觉悟的根本办法,不过这是个慢法子。庄继华安慰他说总会找到办法的,别急。

    第二天早晨的十公里越野庄继华就不再跑前跑后了,而是一直在前面,后面是由曹渊负责收尾,还没到一半,全连的队形就散了,体力好的与庄继华一起跑在第一集团的大约有十来个,后面稀稀落落的拉得老长,胡宗南、宋希廉、杜聿明则跑前跑后给自己的士兵鼓劲,要知道按照规定最后一名所在的排长也没有早饭。

    等到最后一名士兵回到操场,第一批随庄继华回来的已经休息十分钟了,炊事班只摆了九张桌子,最后的一名居然是二排四班,自然他们就只有看的份,让庄继华有点意外的是看上去不是很强壮的连部文书李安国居然是在第一集团中回来的。

    四班长伍子牛那个气呀,他是第一个冲进操场的,现在居然没饭吃,看看三班长李小满举着馒头对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的火就往顶门冲,对着最后到的士兵就挥拳,开始PK,其他人也把怨气转那名士兵身上,几个火气大的士兵就旁边骂,那名士兵也不敢躲,只是在哪里哭。

    “伍子牛,住手。”曹渊很生气,赶紧跑过去。他已经一再强调不准打骂士兵,今天伍子牛居然当着全连人的面这样做,他要不管,以后就没法再干。

    “伍子牛,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打骂士兵,你居然还这样干,我要关你的禁闭。”曹渊脸色通红气愤的大声呵斥道。

    “党代表,这小子不好好训练,老子跑第一,却被没饭吃,全班其他兄弟也吃不上饭,连累全班兄弟挨饿,排长你说该不该教训。”伍子牛不满的向排长宋希廉抱怨。

    “胡说。”庄继华过来了,听见伍子牛的抱怨,他赶在宋希廉说话之前,大声喝道。

    伍子牛看见庄继华过来,忙站起来,昨天晚上庄继华走后,他和几个班长一起合计了一下,王小山说这个连长做事有些奇怪,要大家小心点。别看他脾气暴,但他对王小山一向有些服气,没别的原因,就是脑子比他好使,要不然在这时代当一个普通士兵能活十年?

    庄继华过来看着伍子牛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冷哼一声:“四班长,你觉得委屈是不是?你跑在前面,就是因为他,”曹渊把那个士兵扶起来,那个士兵站在一旁抹眼泪。庄继华一看也不由有些火:“所以你吃不上饭,是吗?”

    伍子牛气冲冲的说:“对,这兔崽子不好好跑,连累弟兄们。”

    庄继华看看周围的四班士兵问道:“你们也这样认为?”

    那些士兵大着担子说道:“是,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饿肚子。”

    庄继华点点头对宋希廉说:“全连集合。”他总算找到训练的第一步了。

    很快全连士兵在庄继华面前集合完毕,庄继华站在队列前大声说道:“耽误大家吃早饭,是因为有些事情要与大家聊聊,聊完了,大家回去继续吃早饭。”

    “四班今天落在最后,按照规定他们没有早饭,四班长伍子牛认为是四班士兵张阿水不出力连累了他,所以他要教训张阿水,所以他可以违反党代表的命令打张阿水,四班其他同志也认为是张阿水导致他们饿饭。可是我不这样看,我是看着张阿水回来的,他回来以后站度站不稳了,是我扶着他走了好几圈,他才恢复体力,这说明他是尽了全力的。你们说是不是。”随后又把伍子牛叫出来问他:“是不是这样。”

    “是。”伍子牛想想后答道。

    “他也知道跑在最后没有饭吃,他也想跑在前面,可是他的体能差,跑不到前面,这就不是他的问题了,这就是四班长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下面士兵发出一阵嗡嗡声,伍子牛一脸不服气,庄继华也不看他大声说道:“为什么呢?不错,伍子牛是跑在前面,是全连第一个跑回来的,就他个人而言他是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应该表扬,可是他忘记了,他是班长,他不但要对他个人行动负责,还要为全班的行动负责。所以今天四班落在最后,吃不上饭,最大的责任人是四班长伍子牛。”

    “四班长你不要委屈,现在我做个设定,敌人在十五公里以外,上级命令四班在十公里的地方阻击敌人,伍子牛就一个人往前冲,他到了,可是他一个人到了有用吗?没有,他一个人能挡不住敌人,只有四班全体到了才能挡住敌人。四班长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伍子牛有些垂头丧气,但又有些不服气:“可是张阿水的体能太差,我也没办法。”

    “不对,你是每想办法。”庄继华严厉的说:“其实你们也都没想办法。”他指指几个班长。

    “我之所以规定每个班的成绩按最后一名的成绩算,目的就是要你们几个班长算计好,怎样把全班作为一个整体带回来,但看看你们,谁不是自己管自己,有哪一个班是整体回来的?有哪一个班不是稀稀落落的回来的?”

    “你们跑之前有没有制定战术,有没有安排如何帮助体能差的同志?谁作了,举个手,我向他敬礼。”

    “每个班是一个整体,三个这样的整体组成一个排,十个这样的整体组成一个连。我是全连的连长,不是你们九个班长加三个排长的连长,所以我对全连每个士兵都要负责,你是排长就要对全排三十六个士兵负责,你是班长就要对十一名士兵负责,一个班的士兵要共同进退,一个士兵的行为影响的是你们全班。”

    “举个例子吧,你们全班潜伏在敌人阵地前,如果有一个人暴露,那么暴露的将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你们全班;死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你们全班的弟兄;同样如果潜伏的是一个连,死的就是全连的弟兄。所以你们全班弟兄生死与共,荣辱与共,挨饿也与共,不要怪别人,要怪就怪自己没做好。”

    “现在你明白了吗?四班长。”

    “明白了,不过…”伍子牛眨巴眼睛,想想又问道:“连长,这跑步也有战术?”

    “当然,”庄继华笑笑对大家说:“跑步也有战术,比如,你们四班,你可以把体能最好的放在最后,体能稍差的放在最前面领跑,让他们注意压住脚步,平均分配体能,而体能最差的放在中间,在最后冲刺时,要是有人跑不动了,体能好的可以俩人一个架着他们跑,要知道争第一没有用,要争不当最后一名,这样你才能吃上饭。”

    “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就好,我希望你们把整体这个念头牢牢记住,不但在训练中而且在生活中都要记住。你们全班是一个整体,一人受辱,全班受辱;一人立功全班立功,就算打架也要全班一起上。明白吗!”

    “是。”吼声如雷。

    “其他人回去吃饭,伍子牛禁闭半天。解散。”

    “是…,不…,连长,为啥要关我禁闭?”听到这个决定,全连人都很纳闷,站在那里没动,宋希廉正要问,伍子牛却很不服气的抢先问道。

    “刚才党代表不是说了,要关你禁闭吗?”庄继华很严肃的说:“我支持党代表的决定。我的连队里不准体罚士兵。”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训练场下就是不准殴打士兵。凡是殴打士兵的一律禁闭一天。今天你初犯,减半。”

    庄继华正要走,突然想起来,转头又大声说道:“张阿水,以后不准掉眼泪,当兵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军人流血不流泪,以后谁要再哭哭啼啼的,我处分谁。”

第二十一节 逃兵(一)

    当天上午四班长伍子牛就在禁闭室里渡过,庄继华在训练场上监督训练一天,每次休息时在不同的班与士兵聊天吹牛侃大山,在这些聊天吹牛侃大山中灌输他的军人意识、家国意识、整体意识。

    曹渊在一旁有些妒忌的看庄继华和士兵聊些黄色笑话,哼两句下流小调,士兵居然很喜欢,而且士兵对庄继华的认可居然比他这个负责政治思想工作的还强。

    庄继华的馊主意还很多,花春下午和他聊泡mm,庄继华很看不起花春的手法,庄继华告诉花春手法要改进,要根据不同敌情使用不同手法,比如对喜欢浪漫的,你就要送玫瑰,最好是晚上带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用点燃的蜡烛排个心型,那时候那女孩跟他去跳楼的心都有;对喜欢虚荣的,你就只有用钱砸,你要没钱就只有作弊,比如吃饭买衣服,要先给守门的或伙计钱,让他们在你带女孩去的时候说客满了和衣服已经卖了。林林总总,花样翻新,让花春佩服不已,让曹渊不由怀疑庄继华以前就是个花花公子,否则那懂那么多。

    李小满不耐烦的说费那心,直接上,管她愿意不愿意,手上有枪怕什么;伍子牛冷冷的说那是强奸,要枪毙的。庄继华这时不知那根筋拧了,说强奸也没什么,也是士兵解决生理需要的一种手段,然后解释了什么是生理需要,最后说男人想那玩意是正常的,不想的只有太监,不过强奸这种事情只要不在自己的国土上就行。李小满很感兴趣的问在哪里行,庄继华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敌人的土地上,你怎么奸怎么抢都行。李小满满意的说好,庄继华一看不对,又解释说我说的是敌国的国土上,也就是说不管陈炯明还是吴佩孚的土地上都不行。李小满有些失望的问那敌国是哪国?庄继华笑说比如英国美国法国日本,李小满沮丧的说那不等于还是不行,众人哈哈大笑。

    不过庄继华没想到二十年后他带着伍子牛进入东京之后,伍子牛这小子居然真的强奸了个日本女人,还被美国宪兵抓住了,当伍子牛送到他面前时还振振有词说是他说的,在敌国里怎么奸都行,让庄继华纳闷很久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伍子牛确实也找不出证人来,因为听到过这话的人已经全死了。不过伍子牛的一句为什么只准美国人奸,不准老子奸,老子也是战胜国,让全场的高级军官当时就喷出来了。

    晚上十公里越野时,庄继华很满意的看见各班开始安排战术了,从头到尾各班序列基本整齐,回到操场前后时间差距不大,他的整体观念开始被士兵接受。

    深夜时庄继华和曹渊在连部睡下不久,外面就传来胡宗南的打门声。

    “连长、连长,出事了。”

    庄继华忙把门打开,当头就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有人跑了。”胡宗南焦急的说。

    庄继华一听脑子没转过来,跑了,什么跑了?胡宗南见他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们排的两个韩文生赵狗蛋逃跑了。”

    庄继华这才明白,自己碰上逃兵了,曹渊一听也急了,忙问:“什么时候发现的?跑了有多长时间?带枪没有?”

    “不知道,我刚发现的,他们被窝已经冷了,枪还在。”胡宗南急促的说。

    “别急,你去把你们排的士兵都叫起来,我们找去。”庄继华无所谓的说,他已经想清楚了,这是在黄埔岛上,晚上没船,他们能去哪里,只能在岛上转悠,明天天亮以后要么去东边的莲花村,要么去西边的江嘴找船。而这两个地方晚上是没有船出海的,只要在天亮前赶到就能把他们抓回来。

    随后他和胡宗南各领一队人向不同方向追去,班长王小山则领着几个人向北方追去,曹渊留守连队,负责通报消息并主持明天的训练。

    果不其然,早晨的时候,胡宗南在莲花村把两人抓住了,这两人还是动了点脑筋的,知道江嘴是个镇,害怕有宪兵巡查。

    庄继华回到连队的时候,连里面的士兵已经都知道这两人逃跑被抓回来了,也没法不知道,两人就被绑在两根操场边的柱子上,班长们正借此教训手下的新兵们。

    “看看吧,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班长,他们真的要被枪毙吗?”

    “废话,逃兵岂有不死的。”

    “就算不死,少说也有五十鞭。”

    “我当新兵那年也有人跑,抓回来就砍了,我们全团人观刑,这叫杀一儆百。”

    “别看了,回去训练,等连长回来就知道了。”

    听见庄继华的脚步声,两人抬起头,庄继华一看两人脸上明显有被打过的痕迹,衣服也被扯破了,两人看见庄继华几乎同时出声哀求道:“连长饶了我吧。”“连长,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哭什么,不许哭。”庄继华烦躁的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刚开始听到两人逃跑,他心里的火也很大,可是等到他带队出发时,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开始想抓回来以后如何处理了,其实跑了到简单了,他上报自请处分就行,抓回来倒麻烦了。他不想杀这两人,可是不杀又怕别的新兵受此鼓励,也来这么一手,那谁受得了。

    庄继华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对两人既生气又可怜,冷哼一声就回连部了。随后三个排长被叫进连部,操场上的士兵心情复杂的望着连部方向。

    “人抓回来了,怎么处理吧,大家拿个意见。”庄继华心情沉重的对四人说。

    “还用说,杀一儆百,枪毙。”胡宗南杀气腾腾的说道,两人都是他的排里,这让他感到非常丢人,强烈的自尊心促使他下决心清除毒瘤。

    “杀了恐怕不妥,我建议每人五十皮鞭。”杜聿明这次没有沉默,往常他的话要少得多。

    “杀,逃兵不杀,以后上战场这些人还不都跑了。”宋希廉也建议杀。

    “溥泉,你呢?你是党代表也拿个意见出来。”庄继华见曹渊沉默不语。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跑?”曹渊思索着说:“你们走后我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些兵不是被抓来的,而是被招来的,既然当初没人强迫,可他们来了为什么要跑?”

    庄继华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前世时听说国民党的兵都是抓壮丁抓来的,可这些兵不是抓来的,为什么还是要跑。

    “为什么要跑,怕死呗,当兵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兵就是怕死鬼。”宋希廉气愤的大声喊道,明摆着的事情,还想什么。

    “我不赞成处死他们,我建议上报团政治部。”曹渊下决心了。枪毙逃兵是必须上报的,所以三个排长也同意上报,但处理意见却又不能取得一致。

    曹渊认为才宣布不准体罚士兵,因此不能处以鞭刑,也不赞成处死两人;杜聿明不赞成处死,但赞成鞭刑,胡宗南宋希廉则力主处死,杀一儆百,胡宗南并警告庄继华,如果不这样,未来东征战场上这些兵就有可能都跑。

    胡宗南的话让庄继华心里一动,但前世的生命重于一切的教育又让他犹豫了,他向宋希廉要了一支烟,以前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抽烟,但今天他破戒了。

    其他见他要烟抽,知道他的犹豫,便不再打扰他,各自坐在那里,默默的想着各自的心思。

    庄继华把烟点燃,也没真吸,只是在嘴里过一趟,就吐出来。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言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杀,两条生命就没了;不杀,别人效仿;没上战场部队就跨了。猛然间,一口烟窜进嗓子眼里,引起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把烟灭了,叫人把两人押进禁闭室,同时告诉哨兵小心看管,别让两人再跑了。然后让人把班长王小山找来。

    王小山进来后,庄继华直接就问他,这两人平时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牢骚?

    王小山想想后说:“两人平时也没什么,韩文生和赵狗蛋两人是老乡,平时就在一起嘀咕,那是我就在怀疑他们想跑,可没想到他们就真跑了。”

    “胡说,来的路上他们怎么没跑,到这岛上了反而要跑了,这不合常理,是不是你欺负他们了。”庄继华的话又急又快。

第二十二节 逃兵(二)

    (别人一节1-2千字,本节4千多字,拜票呀。)

    王小山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色彩,他平静的说:“报告长官,卑职没打过他们,长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班里的弟兄。”停顿一下后又说:“到这里以后无论是训练场上还是训练场下,卑职从没有打过士兵,若长官不信也可以问问胡排长。”

    庄继华听到这里看看胡宗南,胡宗南点点头说:“对,我从没见王班长打过士兵。文革,恐怕你想差了。”

    “嗯,那就好,你说他们平时在一起嘀咕,都嘀咕些什么?”

    “他们很小心,总是背着人嘀咕,有次我听见他们在说家里什么的,卑职想恐怕与他们家里有什么关系。”王小山说道。

    “哦!”庄继华这时想起前世的一些做法,他好像有点主意了。于是对胡宗南说:“寿山兄,你和王班长把班里的士兵召集起来开个会,问问他们,问问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有这两人平时都说些什么。”

    胡宗南答应一声便带王小山走了,庄继华又对宋希廉和杜聿明说:“你们回去继续训练,要特别注意士兵的思想情况,告诉他们不要乱想。”

    “是。”两人也走了,宋希廉临走吞吞吐吐想要说什么,杜聿明见状拉他就走。

    几个人一走连部就空了,只剩下庄继华和曹渊,文书李安国很有眼力劲早跑出去了。

    曹渊找了张凳子坐下,然后问庄继华:“文革,你不是正要杀一儆百吧。”

    “当然不,我再想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打开目前死气沉沉的局面。”庄继华思索着说。

    “死气沉沉?这两天连里气氛不错呀,训练也上来了,怎么是死气沉沉呢?”曹渊不解的问道。

    “哼,什么不错?差得远,你没看见他们只是被动的在接受吗?连里除了训练还有其他吗?士兵不是机器,他们也有思想,可是你看看他们现在……。”

    “你这是在批评我,不过,你没批评错,思想工作我没做好,是我的责任。”

    对于思想工作,曹渊其实已经想了不少办法,每天晚上给士兵上课,讲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正在准备办黑板报,可问题是这些工作的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士兵们没什么反应,甚至有时他发现他在台上讲,下面有不少士兵在打瞌睡。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在军校时,讲同样的内容,他们这些学员在下面总能引起共鸣,总能激发起他们的革命热情。

    “我不是在说谁的责任。”庄继华打断曹渊的话:“我是在想怎么利用这个事件把思想工作局面打开。”

    “利用这个事件把思想工作局面打开?”曹渊有些怀疑,这个事件有什么可以利用的,逃兵,最好的希望也就是关禁闭。教导一团一营刚组建时是驻扎在岛外的,就是因为出现逃兵才移驻岛内,他们抓回来的逃兵是被枪毙了的。随着部队陆续组建各部都发生过士兵逃跑的事情,处理强度也降低不少,但最低的也是鞭刑。

    “对,你看着吧。”庄继华蛮有把握的,前世的老前辈早就做过了,不过现在的…好像还不行,看来也是总结出来的。

    随后庄继华命令炊事班给两人准备点饭菜,而且特别嘱咐要有肉。炊事班牛班长面色沉重的接受了任务;回到班里就让人买肉买酒准备“杀头饭”,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班长借机再次教训士兵,士兵则面带恐惧。庄继华忘记了,这个时代杀头前是要给点好吃的,而且要有酒有肉,这是规矩,传了好几百年了。

    等到牛班长把“杀头饭”端进连部时,庄继华有些意外的发现有酒,便问牛班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酒?”

    牛班长老老实实的说:“连长,有酒有肉呀,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庄继华奇怪了,曹渊也有些糊涂了。

    “杀头饭的规矩呀,上路前吃好喝好,做个饱死鬼。”

    “我倒,”庄继华脱口而出,他这下明白牛班长说的什么了,再不明白就成傻子了:“狗日的,谁说要杀他们了。滚,滚,滚滚。”庄继华正烦心呢,这小子又来添堵。看着牛班长“忠厚”的面容,庄继华恨不得一脚将他揣出去。

    传令兵端着“杀头饭”走进禁闭室后,韩文生赵狗蛋脸色如土,这顿饭是很丰盛的,与传说中的杀头饭何其相似。随后庄继华进来让人将他们解开。

    “坐下吃吧,跑了一夜也该饿了。”庄继华面色沉静,声音不带一丝色彩。

    两人哆嗦着坐在桌前,连筷子都拿不稳,突然韩文生翻身跪倒,捣头如蒜:“连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赵狗蛋不赵汉杰也依葫芦画瓢,连话都差不多。庄继华感到有些心酸,不过想想还是先吓吓他们,于是淡淡的说:“怎么,敢当逃兵,就不敢吃饭了。”

    “连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连长我上有八十老母,….,”

    庄继华打断他们的话,怒骂道:“日xx,连台词也不改。”

    说完在桌上猛地一巴掌,站起来,两人吓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把狗尿擦了,妈的,哭天抹泪的,还是个男人吗?”庄继华大吼道:“坐下。”

    两人赶紧坐下。

    “吃饭。”

    抓起筷子往嘴里就往塞。

    “别噎着了,慢点。”曹渊这时进来了,他在外面听到庄继华的怒吼,赶紧进来看看,见两人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端着碗,往嘴里刨,也不敢放下,只拿眼看着庄继华。

    “想噎死呀,可没那么便宜。”庄继华冷冷的说。

    两人更害怕了,把碗放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庄继华,又要下跪。曹渊见他们的样子,心中好笑又好气,说道:“坐好,动不动就下跪,没骨头呀。”

    “你们犯的就是死罪,下跪就能饶了你们呀。没脑子。”庄继华继续恐吓他们。

    两人现在哭也不敢哭,跪也不敢跪,坐在那里发呆。

    “连长,事已经作了,你杀我吧,留狗蛋一条命。”韩文生突然说道。

    “喝,还是有好汉呀。”庄继华讽刺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和狗蛋是一个村的,逃跑是我鼓动的。”

    “你为什么要鼓动逃跑?”庄继华问道,其实这才是他的目的,不过韩文生主动跳出来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原意是先吓吓两人,然后再松一松,和他们谈谈心,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

    “也没别的意思,我们出来当兵,也就是想给家里挣几个钱,来广州后听人说有卖猪仔去花旗国的,那花旗国到处是黄金,我就动心了,想卖猪仔去花旗国,我们俩是一起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家里老人说要走在一起,我就劝他和我一起走。”韩文生说完之后平静下来也不再发抖了。

    庄继华无语了,那花旗国就是美国,卖猪仔去花旗国,花旗国遍地是黄金,真是想得出来,居然还有人真信。

    “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曹渊问道,他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为这个逃跑。

    “我家里还有一个哥,两弟弟,狗蛋家里他是老大,还有两妹妹,一弟弟。”韩文生答道。

    “你们为什么当兵?”庄继华问道。

    “家里揭不开锅了,八月(旧历)的时候发秋汛,把地给淹了,又要缴租缴税,我家本来有两亩薄田,这下我哥要卖地,我爹不让,我想地卖了,明年怎么办,正好你们来我们哪招兵,有二十块钱安家费,我一咬牙就到这里了。”

    “狗蛋他们家更差,根本没地,他爹想把他妹妹卖了,可那狗日的人贩子只给五块大洋,十四岁的闺女,只给五块大洋。狗蛋死活把妹妹给抢回来了,自己跑来当兵,把安家费给家里留下了。”

    韩文生抹把眼泪,狗蛋坐在那里更是泪如雨下,庄继华的手在发抖,心也在发抖,自己一块表卖了三百多大洋,可以买六十个这样的小姑娘。

    人命如纸,人不如狗。

    “连长,你们杀我吧,我家里还有个哥,狗蛋家全*他了。”

    “连长,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跑了。文生哥,是好人…。”

    “你们吃吧,我一个也不杀。”庄继华再也忍不住了,丢下句话,推门就出去了,他怕自己会当场落泪。

    曹渊眼睛有些发红的对他们说:“本来就没想杀你们,连长只是吓吓你们,安心吃饭吧。”

    回到连部,庄继华躺在自己的床上,两人的话让他很难受,来到这个时代他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社会,走马观花的看到一点皮毛,剽窃前人的成果,还感到很得意,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庄继华才平静下来。午饭时,全连人都很沉默,平时有点咋呼的花春刚说两句,就被庄继华怒骂,于是其他人也不敢再大声说话,连抢菜的动作也放轻了。

    曹渊也阴着脸,只管低头吃饭,同桌的文书、传令兵、号兵等本来就没习惯与长官同桌吃饭,现在就更小心翼翼了,生怕咀嚼的声音大了引来庄继华的怒火。

    午后,庄继华把韩文生和赵狗蛋带到全连的面前,让韩文生把上午说的为什么当兵再说一遍,韩文生说完之后,他注意到全连大部分士兵包括班长都低下了头,他大声问:“现在我想问问你们,你们为什么当兵?”

    沉默。过了会。

    “我也是,家里没办法了,….,”

    “……,能活下去,谁会出来当兵。…”

    “……,我要养活我娘。”

    “反正是死,饿死不如打死!”

    …。

    …。

    “你们都是活不下去才出来当兵的,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你们会活不下去。”庄继华大声问道。沉默….

    “你们也许会认为是因为天灾,水灾、旱灾;是老天爷,不,不对,不是天灾是人祸;是地主们收的租子太重,是政府收的税收太重;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租子这么重的税收呢?我告诉你们是军阀们需要、是洋人、是帝国主义需要。”

    “我们中国物产丰富,洋人眼红了,所以他们来抢来夺,而军阀是他们的走狗,他们残酷收税,不管百姓死活,收来的租子、税收,他们又通过各种方式交到帝国主义手中,所以我们才会这么穷,所以我们才会活不下去。”

    “韩文生赵狗蛋他们想卖猪仔去花旗国,我要告诉你们,花旗国不是天堂,我,就是从花旗国回来的,我比你们所有人都了解花旗国。花旗国又叫美国,在美国,中国人依然从事最低贱最危险的工作,拿的却是最低等的工资。我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花旗国有一条横穿国内东西的铁路,这条铁路有几万公里长,但这条铁路的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条中国人的冤魂。”

    “卖猪仔,猪仔是什么,不是人,是畜牲,弟兄们,我们是人,可是为什么我们会被当作畜牲卖,为什么我们变得如此下贱,变得如此卑劣,就是因为帝国主义、军阀、封建主义,就是因为这三座大山压在我们头上,不把它推翻,我们就永远只能当猪当狗。”

    “怎么才能推翻这三座大山,只有一条路,拿起枪,和他们拼。我们当兵,就要上战场,就有可能死,可是我们死得值,我们是为我们的儿子孙子不再被当畜牲卖而死,我们是为我们的女儿孙女不再被卖掉而死,所以我们值得。”庄继华的情绪越发激动。

    “也许有人说,让别人去拼,让别人去死;对,你可以躲开,可以不管;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这样,那么我们的儿子还会被当作畜牲卖,我们以后还是会因为活不下去为五块钱卖掉自己的女儿,我们的孙子也还会被当畜牲卖,我们的儿子也还会为五块钱卖掉他的女儿。也许我们子子孙孙都会重复这出悲剧,弟兄们,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所有士兵都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所有士兵满脸通红、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

    “不愿意。”

    “对,我们要改变这种状况,怎么改变。”庄继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枪,用力将他举起来:“那就是拿起枪,去战斗,向军阀,向帝国主义开枪!”

    曹渊振臂大声高呼:“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军阀!”

    “打倒军阀!”

    “我们决不作奴隶!”

    “我们决不作奴隶!”

第二十三节 风波(一)

    在震耳的口号声中曹渊又走到全连的面前,他看着面前激动的士兵,心说文革没说错,这件坏事变成了好事,士兵们总算开始起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麻木了。他决定再接再厉。

    “弟兄们,连长刚才说得好,帝国主义、军阀、地主老财是压在我们身上的三座大山,不把他们推翻我们就过不上好日子。我们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整年辛苦耕作,最后却吃不饱,我们整年纺织,却穿不暖;而那些地主、军阀,天天游手好闲,却山珍海味吃不完,绫罗绸缎穿不尽。这公平吗?”

    “不公平。”士兵们大声呼喊。

    “对,不公平。以前他们有枪,有军队,有警察,有政权,他们用这些东西来维护他们的统治,压迫我们,抢我们的粮食,抢我们土地,逼我们卖儿卖女;现在我们手里也有枪,我们也是军队,我们就要跟他们干,把我们的粮食抢回来,把我们的土地抢回来,把帝国主义赶出中国,把陈炯明、吴佩孚这样的军阀打倒,由我们自己来掌握印把子,掌握政权。让我们父母亲人不再挨饿,不再受冻。对不对。”

    “对。”

    “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作呢?就是加强训练,只有练好本事,才能在战场上多杀敌人,才能更快的推翻压在我们身上的三座大山。”

    …

    曹渊讲完后,庄继华又让士兵来讲。他没想到首先出列的居然是伍子牛。伍子牛站在队伍前讲述了他为什么参军。其实他家本不穷,有二十来亩良田,但邻村有个地主仗着自己家中有个儿子在赵恒惕湘军中当团长,强占了他们家的地,他爹气不过上县里打官司,结果被地主勾结县长把他爹给害死了,他娘也上吊了,他一跺脚就跑广东来参加了粤军,他做梦都想打回去,找那地主老财算账。平时粗豪的伍子牛在队伍前咬牙切齿,泪流满面;让所有人心酸。

    随后王小山、花春等班长也纷纷出列,讲述自己的参军史。在这些人的讲述中庄继华总算对这个时代的兵源有些了解了。

    这个时代的兵要么是破产农民,要么是破产的手工业者;但无一例外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参军。这些农民的想法很简单,军饷、报仇;二者十有其九。庄继华心中叹口气,当初老前辈为什么打不垮、杀不绝,这就是原因。

    庄继华不知道他在无形中完成了一次初级三查整军运动,整个控诉会直到晚饭前才结束。

    最后庄继华宣布韩文生和赵汉杰(他说明赵狗蛋改名赵汉杰)禁闭三天,然后庄继华严厉的说,以后再有人逃跑一定严惩不贷。

    晚上,曹渊兴奋的告诉庄继华这个会开得太好了,士兵发动起来,他要趁热打铁,进一步向他们宣讲革命道理,提高他们的觉悟。

    庄继华笑笑表示赞成,同时也提醒他革命道理不要太大,太远,士兵大都是文盲,你讲大了讲远了他们不懂。要与他们的切身利益相关他们就懂了。

    胡宗南、杜聿明、宋希廉也跑到连部来闲扯,只是胡宗南对曹渊利用机会趁机宣讲gcd的主张稍微有些不满。几个长官都很兴奋,这点小事也没在意。庄继华顺势召开一个思想工作会议,还让文书李安国也参加了这个会议。在会上庄继华提出思想工作不能指望一次会议一次讲话就完成,思想工作必须贯彻在日常工作中,训练、学习、生活中都要注意,要从细节做起;对此他以识字为例,你可以从三字经开始,也可以从认识三民主义、帝国主义开始;前者就是单纯的识字,后者则是一边识字一边接受革命道理。训练中也是一样,比如十公里跑,告诉士兵前面就是军阀,我们追上去就能把他们消灭,追不上,他们就会继续欺压我们。以后的射击、刺杀等以此类推。

    会后胡宗南开玩笑的说:“文革,你脑子怎么长的,这些点子一个接一个的,都倒出来,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庄继华半真半假的说:“我这脑子里面的东西多了,要都倒出来能把你们吓死,还是留点的好。”

    不过出了逃兵事件还是必须上报的,庄继华写了关于这次逃兵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处理方法和结果,准备派人送到营长王俊那里,但胡宗南阻止了他。胡宗南告诉庄继华,他必须亲自去营部向营长和营党代表解释,因为实际上在处理逃兵时,连里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处置权,你当时激动之下进行处置,本没有什么,但后面不亲自到营里团里解释,只是送一纸公文,营长团长会怎么想?

    胡宗南的提醒来的很及时,庄继华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胡宗南没说错,连里只有建议权和执行权没有处置决定权;按照程序,逃兵抓回来后,连里上报营部并附上连里的处理建议,当然这个建议将起很大作用;营部接到连里的报告后,调查之后,再上报团部,团部根据情况作出决定,然后再走营连程序,最后在连里执行。

    庄继华实际上已经越权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让上级追加承认,简单的送去一纸报告,上级有可能会感到受到轻视,要么追加处罚,要么在以后给他小鞋穿;而两者他都不愿意。

    想清楚后,庄继华又把报告拿出来仔细看看,感到不妥,又重新写了一份报告,其中重点讲述了对士兵逃跑原因的分析,以及如何利用这件事在全连进行思想教育,进而提高士兵的觉悟,同时对士兵觉悟提高后对训练的帮助进行了评估,最后请求上级追加认可自己的处理,然后又对自己的越权行为进行了自我批评。

    庄继华又反复认真读了自己的报告,感到很满意,他认为上级应该认同自己的做法,所以收拾收拾后就去了营部,不过他没想到,他的风头太甚,暗中等着他犯错误的人等来了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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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出生,在美国长大,嗯,好吧,好吧,就是穿越这样的老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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