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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六)

    “大哥,你在这儿呀,太好了,你没事了。”悠兰(前文有误,应为悠兰)笑魇如花向庄继华走了两步,随后又停住,转向蒋介石:“姑父好。”蒋介石笑着点头,她又恭维道:“姑父可比报上看上去帅多了,那记者的水平可真差。”

    蒋介石刚露出的笑容一下凝固了,帅多了,什么意思?宋美龄也忍不住乐了:“介石,这是梅悠兰,是我干爹的孙女,我的小侄女,当年我三姐妹在美国读书时都住在他家,我们有快八年没见了。”

    “什么呀,七年,七年前你回美国参加凯利丝的婚礼时,礼物还是我帮你挑的呢。”悠兰有些不满的嘟起嘴,眼睛却直看庄继华不放,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姑,您坐,”悠兰殷勤的拉宋美龄坐下,一点不犯生,完全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她把宋美龄安置好后,自己却一转身就坐到庄继华身边来了。

    蒋介石和宋美龄交换一下眼色,宋美龄的眼角露出笑意:“悠兰,你这是来看我呢,还是来找人的?”

    “当然是来看姑姑的,”梅悠兰委屈的说:“我一下船就到南京来了,不是看您的还会看谁?”

    宋美龄含笑不语,只拿眼瞧着庄继华,庄继华无可奈何只好开口:“偷跑来的吧?你胆子可不小呀,一个人就敢穿越太平洋,也不怕老爷子担心死。”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们走的时候不带上我呢?我真要出事了,也是你的责任,”梅悠兰想起一路的孤寂眼圈不由一红,泪珠眼看着就要下来了。

    庄继华哭笑不得:“老爷子不松口谁敢带你走,得,什么也别说了,反正你也来了,给老爷子发个电报吧。别让他担

    “你不赶我走了,太好了,还是你疼我。”梅悠兰的脸色立刻变得兴高采烈,那股悲伤立刻消失殆尽。庄继华浑身一哆嗦,蒋介石、贺衷寒、曾扩情、宋希廉却都有点呆了,这姑娘怎么变得这样快。

    “看看。还说是专程来看我的,这下露原形了吧。”宋美龄眼中带笑的调侃道,梅悠兰这下有点不好意思了,却拉着庄继华的手臂:“姑..姑!我又不知道他在这,遇上只是顺路,不过这人太狡猾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对了,大哥,我给你带好消息来了。”梅悠兰一副邀功的样子,庄继华看看她露出不相信地神色。

    “真的,绝对是好消息,你猜猜?”

    “别闹了,来,我给你介绍下,”庄继华指着周围的人挨个介绍:“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你姑父的学生,这贺衷寒,贺大哥;曾扩情。扩大哥;俞须首先解决美国经济问题,所以在对外关系上,他会采取守势,具体到中国和日本,我认为他会支持中国,反对日本;但这种支持是道义上的,反对也是被动的,比如对日本占领东三省,他会不承认,除此以外他不会采取更多行动。但从长远来看,美国不会容许日本对中国的全面占领,罗斯福在稳定内部之后。会在支持中国上作出一些动作,但主要还是取决于我们自己。我回国前曾经见过罗斯福一面,我问他如果他当上总统,会不会帮助中国抵抗日本,他地回答很有意思,GodhlpThsewhHelpThmselvs!上帝帮助自救者。”

    当听说庄继华与美国当选总统罗斯福是朋友时。蒋介石心中的兴奋不言而喻,可随着庄继华地分析,蒋介石的心不由往下沉,特别是最后一句,上帝帮助自救者,看来九国公约是靠不住的,国联也是靠不住地。

    有了梅悠兰,这谈话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宋美龄和庄继华又聊了几句关于美国的话题后。庄继华感到应该告辞了,他想把梅悠兰送到上海去交给梅云天,或者留在宋美龄这里,他实在没有时间陪这位小姐,所以当他用眼光向宋美龄求助时,宋美龄在他告别时就把梅悠兰留下了,没成想,这位小姐慌不择言的开口求情了。

    “姑姑,您还要关他呀,您跟姑父说说。放了他吧。”

    这话让宋美龄哭笑不得,原来这姑娘在上海下船后,在报上看到庄继华成为阶下囚的消息,立刻急了,根本就没在上海停,直接到了南京。出火车站就找人打听蒋夫人地住处,当然这个住处是很不好打听地。失败两次后,她就变聪明了,跑到美国大使馆去打听,凭着流利地英语和一张照片,居然让她打听到了,随后就跑来了。

    “胡闹,文革是你姑父最好地学生。你姑父怎么舍得处罚他。你不也说他一眨眼就不见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报上是在胡说,害我瞎担

    “行了,你也别担心了,吴妈,带侄小姐去客房休息。”梅悠兰还想跟庄继华走,不过宋美龄却不容她开口,直接让吴妈把她带走了。

    等她走后,宋美龄又来到蒋介石身边,与他一起看着庄继华他们离开的背影。

    “这个庄文革真是让人意外,你真要让他去四川?”

    “晤,”蒋介石轻轻的点点头,微笑着说:“为什么不呢?他以为我会让他去剿共,也担心我会让他去剿共,实际上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他去。”

    “那你还算计他。”宋美龄微微皱眉有点不解。

    “我算计他,他也在算计我,他说五年内中日之间会爆发全面战争,其实他的真实目的是想恢复国共合作,他把时间说的这样紧,就认为我会放弃剿共,改为与共C党和谈,五年,哼,十年我看都不行,日本人要消化东三省,至少需要二十年,我用三年时间剿灭共C党,五年修养,五年生息,十三年后我挥兵北上收复东三省。”

    “立刻我认为贺衷寒的方案不错,至少可以分散一下舆论,不能把责任全让你来承担。”

    “我的夫人呀,外交你是行家,可这内部怎么控制你还不太懂。”蒋介石淡淡地笑了笑:“贺衷寒只看到一方面可以分散舆论,但他忽略了另一面,一旦和谈,共C党鼓动迷惑群众的能力超过我们十倍,甚至百倍,他们可以很快恢复元气,我们这几年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另外还有军心士气都要大受影响,更何况,共C党刚取得几场胜利,势头正旺,就算要谈,也应该是战而后谈,在这一点上文革就比他聪明,所以他的方案是根本不与国内共产党谈,而是直接找上共产国际,可这一来一去就需要时间,在这时我们取得几场胜利是完全可能的。”

    “这庄文革的确出类拔萃,原来以为贺衷寒已经是很出色的人才了,可庄文革无论说什么,无论贺衷寒、俞济时还是宋希廉,都不表示反对。”宋美龄沉思着说

    “哈哈,夫人,威名不散呀,当年在广州时,文革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蒋介石呵呵笑道:“不过夫人,你也小看了他们,至少贺衷寒不是那么轻易服人的,你看文革一说要去四川,贺衷寒就立刻赞成吗,他的目地就是把文革指使到地方,而他留在中枢,为什么呢?如果文革留在南京,以他的才华和在黄埔同学中的威望,不用几年,一年的时间,他就能成为黄埔同学的中心。”

    “你派去四川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建厂这么简单吧。”宋美龄想起刚才蒋介石和庄继华地举措便问道。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文革聪明过人,我刚提个头,他立刻就明白了,”蒋介石会意的笑笑:“别看我只让他带一团人进川,三五年之后,他就能把整个四川交给中央。”

    宋美龄有点不相信,蒋介石得意地笑了:“文革也存了这个心思,你看他要的都是军校毕业生,至少也是军士,为什么呢?简单的说,有将还怕招不到兵吗?胡宗南以前说过一句话,你就是给庄继华一群绵羊,他也能把它们调教成一群狼。其实,庄继华还有一样本领他没发现,文革不但会调教士兵,也会调教军官,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七)

    庄继华他们离开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他的小洋楼继续商议。别看庄继华对外人信心满满,但实际上他心中对能否成功没有把握,所以他才只用自己的钱,才准备了大笔贿赂,现在有了蒋介石的支持庄继华胆量变得更大了。

    他没放贺衷寒他们走,几个人直接拉到他的“囚居”,蒋介石的动作也很快,等他们回来时,门口的警卫就只留下几个,随后庄继华又向蒋介石请示把陈立夫也请来了,六个人就在小楼里开始商议他们的计划。

    曾扩情首先介绍四川的情况,四川军阀主要分保定系和速成系两大派别,保定系主要是保定军校毕业的学生,速成系是原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的毕业生,保定系以刘文辉、邓锡侯、田松尧为首,其中刘文辉实力最强,占有八十一县地盘,总兵力十二万左右;速成系首领乃二十一军军长刘湘,占据重庆等川东等二十余县市,总兵力十一万左右;其余邓锡侯、田松尧、还有杨森、李家钰、赖文辉、刘存厚等防区多的几个县,少的一个半个县,手下兵力多则三四万,少的数千,但总兵力加起来却有十几万。

    这些人中刘湘与中央关系最好,在历次战争中均支持蒋介石;刘文辉最差,在历次战争中均反对蒋介石。

    刘湘刘文辉是一对叔侄,两人联手击败了熊克武、杨森等人。在四川形成二刘争霸地局面,两人的矛盾随即上升。

    “刘文辉的实力要强些,保定系地邓锡侯、田松尧、李家钰的实力也不弱。但这个刘文辉实力强了,人就变得骄横起来,拉拢邓田等人的部下,成都本是邓刘田三人共占,现在刘文辉想把邓田排挤出成都,自己独霸成都,另外在自贡与邓锡侯有盐税纠纷。在川西与刘存厚争夺松潘地区。在南充与李家钰、罗泽州交恶,他现在四面树敌,却自己不知。相反刘湘却圆滑多了,暗中联系邓锡侯、田松尧、杨森,他控制了重庆,控制了长江水道也就控制四川对外交通,去年刘文辉的一船军火被他扣下了,把刘文辉气得。两人现在剑拔弩张,一场战争不可避免。”曾扩情介绍完四川的军阀后。场中的人陷入沉默。

    “立夫,党部在四川有哪些部署?”庄继华思索后问陈立夫。

    陈立夫是蒋介石亲自打电话让他来的,电话里蒋介石没说什么事,只是让他全力配合庄继华,到了之后才明白究竟要做什么。

    陈立夫明白庄继华问地什么事,这是问他情报部门在四川作了那些部署。这几年他忙于党务,对情报部门地关注不够。所以他略有些尴尬:“在四川我们的力量不强。在几个重要的城市设有党部,其他地方党务就是空白。”

    庄继华皱起眉头打断他的话:“立夫。这里的人都是校长亲信,如果连我们都不能和衷共济,坦诚相见,这个党还有希望吗?”

    这里面的人大慨也只有他敢批评陈立夫,陈立夫微微一愣,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涩然后就说:“是我的不是,调查科在四川是有布置,二十军和二十一军内都有我们的情报员,只是他们地级别不高,未能进入高层,还无法决定局势。”

    “二十一军内部最高职务是什么职务,二十军呢?”庄继华不能接受模糊的说法。

    “都是军参谋部,低级参谋,军衔也就是少校。”陈立夫也立刻补充。

    “立夫回头你把四川地军队内部的情报员名单和联系方式交给我,或许我入川后会有用。”庄继华知道陈立夫在这个场合是肯定不会透露这些人的名字。

    陈立夫有点为难,想了想后说:“可以,不过阅后即焚。”

    庄继华笑了笑:“当然,这规矩是我立下的,我当然要遵守。”

    当年他主持情报科时,首要强调的就是保密,重要情报员只准一个人掌握,绝对不能外泄。

    “扩大哥,你再介绍一下,四川的工业和交通状况,另外还有矿产。”庄继华说道。

    曾扩情清清嗓子又说起来:“….四川没什么重工业,钢铁厂没有,成都有个军工厂,成都重庆有发电厂,但规模不大,我去年去的时候,重庆市长潘文华正在筹划扩建电厂,矿产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在四川地时间也不长,而且我地主要任务不是考察工业。”

    庄继华没有任何表示,贺衷寒自从进屋后就一直没说话,他始终在想刚才蒋介石的话,猜测蒋介石地意图,慢慢的他想明白了蒋介石的真实意图,这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

    “文革,你说说你的想法。”明白归明白,可贺衷寒暂时也没办法,庄继华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因此他打算看看庄继华想怎么动。

    “没有更具体的计划,进去后随机应变,不过听扩大哥这么一说,四川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庄继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长久以来压抑的那股欲望开始苏醒:“不过,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我们自己要作好准备。”

    随后庄继华提出了他的准备措施,首先组建护卫队,所有失业的黄埔军校同学他都要,人数在800-1000人之间,不能太多,太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人数不够,从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抽调一批参加国一二八淞沪抗战的老兵补充,所有人到齐后,全部送到宋希廉部进行一个月的特训。

    “萌国,你给我狠狠的训,四川兵荒马乱,安全上面不能出一丝差错,还是那句话,宁缺毋滥。”

    其次必须派个人首先入川,庄继华举荐曾扩情,入川的任务是在重庆为随后进来的大部队构建营房,同时详细调查四川,特别是重庆地区的工商界情况。

    “我们入川多少要引起四川军阀的警觉,所以营房不要选在市区内,最好是在城外,但又不能离城太远。”

    “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办,我去招人。”庄继华故作轻松的笑笑,可诸人都知道这其实是最难的,大学教授,专家学者,这些人那个不是有优厚待遇,那个不是个性强烈,跟你到山沟沟里,凭什么?

    贺衷寒听完护卫队的组成后就明白了,庄继华完全理解了蒋介石的意图,资源委员会是蒋介石伸向四川的一只手,打破目前中央对西南无能为力的局面。

    “那刘湘刘文辉你打算处理?”俞济时问,庄继华说了半天,居然没有半点涉及到二刘,这让他有些糊涂了。

    “我没想好,随机应变吧,不过陈部长,”庄继华转向陈立夫:“请陈部长命令四川省党部和情报员严密关注四川各派系军阀的动向,加大对各派军阀的影响,除此之外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另外扩大哥入川后,督促他们每人都要交份分析报告给扩大哥,我一到重庆就要看,校长关于四川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就看他们了。”

    陈立夫也是个聪明人,他从庄继华的安排中已经看出绝不仅仅是调查资源那么简单,他心里有些不满,可这个不满又无法说。

    “好。”陈立夫语气平静,但神色却有些不豫。

    庄继华看了他一眼,心思略微一动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夫,我这一别就是五年,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了,要想做点事,没你们的帮助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我还不能说,因为校长也没有明确提出,所以我也只是预作准备,至于作还是不作,我根本不知道,就等校长的命令。”

    “文革,你放心吧,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会在情报上全力保障你。”陈立夫心知庄继华已经看破他不快的原因,在委婉的向他解释,既然已经给了面子,他也不好过甚,况且南京官场复杂,他们兄弟领导的CC系和政学系争斗激烈,新成立的蓝衣社势头很旺,也不得不防,再树下庄继华这样的强敌是很不明智的。

    “文革,蓝衣社的同学想与你再谈一下,我们还是希望你来领导。”陈立夫这边的刚想到蓝衣社,贺衷寒就提到蓝衣社,陈立夫的耳朵立刻竖起来。

    庄继华对蓝衣社不清楚,在他的前世这是个臭名昭著的组织,他回来不久,贺衷寒他们来看他时就像他介绍了蓝衣社,并力邀他参加,可庄继华看了他们的纲领后就拒绝了,在蓝衣社的纲领和思想中赫然写着只有法西斯主义才能救中国,他们的纪律条律可以归结为一条服从,绝对服从,生活上要求所有成员都过类似苦行僧的生活,每月薪水不得超过200元,多余的上缴。

    “君山,这事以后都别提,我不赞成你们的纲领和思想,笑话,法西斯主义救中国,三民主义怎么办?君山,萌国,良,你们最好也别加入,三民主义信徒成了法西斯主义信徒,我们国民党干脆改名法西斯党算了。”庄继华的语气很严肃,心中却哭笑不得,他们的组织方式和生活条例怎么那么熟悉呀。

第三节 聚才(一)

    蒋介石批准庄继华的计划后,庄继华随后返回上海,当然同行的还有梅悠兰,梅云天见到梅悠兰也吓了一跳,得知详情后连连跺脚,然后就开始发火,可发了阵火后,他又无可奈何,人已经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回到旅馆,梅云天向庄继华详细介绍了这几天的进展,公司已经建立,虞洽卿和何海州的股金也到位了,梅老爷子在美国已经购买了一家海运公司,并帮我们订购了两条货船。

    另外就是宫绣画的问题解决了,虞洽卿出面找到杜月笙,杜月笙很大度,立刻让弟子放人,“赎身钱”一分没要。伍子牛也辞职了,他看到庄继华被送走后就辞职了,他和宋云飞现在都在公司。

    两人正说着,梅悠兰从外面闯进来了,小丫头在房间里不知怎么想起了,庄继华在南京“坐牢”,梅云天居然在上海优哉游哉的,她越想越生气就跑来“问罪”了。

    面对怒气冲冲的小妹,梅云天只好解释当初伍子牛跑来报信时,他就准备上南京找宋美龄,可张静江却说用不着,庄继华根本不会有危险,谁知到了傍晚却给南京发了封电报。

    庄继华立刻就明白了张静江实际是看出自己计划的漏洞,没有政府的支持,要在四川办工业十分困难,功倍而事半,只有让蒋介石参与进来才有成功的可能,有了中央的身份,四川地军阀才能投鼠忌器。庄继华才有可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作出一些事。

    “还是静江先生深谋远虑呀。”庄继华摇头叹息,党国不是没有人才呀:“伍子牛呢?他在那?”

    这次回上海庄继华最惦记的就是交给伍子牛的事,这件事必须尽快作起来,另外他还要拜访上海各大院校。

    “不知道他在作什么,每天东奔西跑的,问他他也不说。”梅云天很是纳闷,庄继华却大感欣慰知道伍子牛没有忘记他分派的任务。

    晚上梅云天又把张静江、虞洽卿、何海州等人在饭店里喝了一通。庄继华把南京的事给他们详细说了,张静江听他说完后就笑着说:“这就对了,文革,有了你那位校长为后盾,我们地事才有可能成功。”

    何海州却满心欢喜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搭上这么硬的靠山,连连向庄继华敬酒,虞洽卿却没什么表示,显得比较平静。但内心里却在盘算怎么与他加强合作。开展更多的业务。

    梅悠兰和宫绣画、小秀却在一边拉家常,梅悠兰对宫绣画很是警惕,话里话外套宫绣画的底,可她这两下子那瞒得过宫绣画呀,现在宫绣画的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生活已经把她磨炼出来老,她一方面把自己的与庄继华地关系略为透露了下,另一方面又恰到好处地恭维了梅悠兰,把这丫头哄得乐呵呵的。

    吃完饭,庄继华把伍子牛留下来。他还没说话。伍子牛就交给他一份名单,上面详细记录了上海几个医学院的专家教授姓名住址以及他们的研究专业,庄继华看后兴奋的给了伍子牛一拳。

    “师长,你知道吗?当年我们一师那个军医,叫陶止庸的。”伍子牛说问。

    “记得,这小子医术不赖,当年在牛行曾救过我的命。”庄继华想起当初那个不肯服从命令当俘虏的军医说:“你提他作什么?”

    “他现在在上海中央大学医学院跟着一个姓汤的教授读书。”

    “哦。那得见见。这救命之恩还没报呢。”庄继华笑了,这合适的人选终于出现了。便宜你了小子。

    上海中央大学医学院靠近吴淞口,在前不久地战争中,这一带是交战比较激烈地区域,校园受到较大破坏,虽然战争过去了几个月,可校园里到处都是战争的痕迹,弹孔,未完全填平的弹坑,被破坏的教学楼,庄继华看着学生们依然在楼里进进出出不由吓了一跳。

    找了几个同学问了问,庄继华就在实验楼找到了陶止庸,正在做实验的陶止庸看到他也很意外,连忙跟一个三十多岁瘦削的戴眼镜的中年人请假,中年人看看等在门口地庄继华,十分不满,陶止庸连忙解释,最终中年人还是点点头。

    “师长,你不是被委员长扣在南京了吗?”

    “哪有那事,”庄继华不想跟他解释在南京地经历:“你的这个老师….。”

    “汤教授治学严谨,对我们要求很严,人却实实在在地是个好人,就像你那样。”陶止庸连忙替老师分辩。

    “我是好人?这怎么说?”庄继华有些不解,这陶止庸怎么会把他与这个教授联系在一起。

    “当初你宁可自己战死,却下令让伤员们去当俘虏,长官。”陶止庸正色的说:“你是个好长官,也是个好人。”

    提起牛行大战,庄继华心里就有些难受,这么弟兄牺牲了,可换来的天下却是如今这副样子。

    “师长,您已经尽力了,对得住在地下的兄弟。”尽管长期在实验室里,可陶止庸的反应却十分敏锐。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的,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谈。”庄继华甩甩头,仿佛是要把那缕愁思出甩出脑海。

    “什么事呀?”陶止庸看看正埋头试验的汤教授有些为难。

    “十分重要,绝对比你现在作的试验重要。”庄继华十分严肃,他看看正全神贯注的汤教授,忽然涌出个想法:“最好把你的老师也请来一起谈,他是搞细菌学的吧。”

    “是的,汤教授是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的,是我们学校的细菌学系主任。”陶止庸说:“师长怎么对细菌感兴趣了。”

    庄继华嘴角露出笑容,陶止庸忍不住心里直嘀咕:“师长,你….是不是在算计我们?”

    庄继华心里一震,连忙反问:“这什么话?什么意思?”

    “一师的弟兄都知道,每次您出现这样的笑容准是在盘算什么,准有人要倒霉了。”

    庄继华闻言差点摔个跟斗:“不是吧,我算计你什么,臭小子,不准瞎想,去,把你的老师请来,我有点东西请你们看。”

    陶止庸看看庄继华,见他的神色十分郑重,将信将疑的转身进去了,庄继华在门口看到那个汤教授十分恼火,陶止庸好说歹说才把他请到门口。

    “这位先生,我只有五分钟,有什么事请说吧。”汤教授面带愠色。

    庄继华无可奈何:“1929年苏格兰人弗莱明在英国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很幸运这篇论文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所以我把他的专利买下来了,但弗莱明没有找到大规模生产的方法,但我在美国遇到一个俄国细菌学家,他重复了这个试验,并在动物身上进行了试验,他告诉我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抗生素,如果把这种药品研究出来,那么肺炎,破伤风,猩红热,白喉等疾病都可以被攻克。”

    弗莱明在细菌学领域是十分有名的,他在22年发现了一种叫溶菌霉的物资,从而奠定了他在细菌学领域的地位。

    汤教授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思考片刻后问:“是不是那篇关于盘尼西林的论文?”

    “对。”这下轮到庄继华意外了,当初他去买论文时,可以说是用买垃圾的价钱买到的,论文在医学界几乎引起什么反应,因为弗莱明的试验不很充分,他没有进行病理和毒性试验,没有在患病的动物身上做实验。所以在英国都没引起大的反响,二庄继华买到后就注册了专利,一方面是弗莱明的名气,另一方面他还是使用了点手段,谁说老外不收钱了。

    “这篇论文我看过,但他的药理分析和病理分析度不充分,还有他没有提供动物试验数据。”虽然这么说,汤教授却开始有点兴趣了。

    “是的,弗莱明先生也对我说过,但莱温斯基认为….”庄继华说到这里,抬手看看手表,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五分钟到了,汤教授,不知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来拜访。”陶止庸心知庄继华开始算计人了,而以汤教授的性情,肯定上当。果然汤教授连连说:“不急,不急,五分钟是闲谈的规定,正事不在此例。庄先生倒卧办公室去谈吧。”

    随后三人进了汤教授安静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陈设十分简单,办公桌旁边是个文件柜,然后就是几把椅子。

    进屋之后,庄继华就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汤教授面前,这份资料包括弗莱明的论文,他回忆的关于盘尼西林的一些数据,但这些数据却是俄文写的。

    “这是?”汤教授看了那些数据后十分惊讶,因为如果这些数据是真的,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从未发现的抗生素,很多医学难题可以迎刃而解。但问题是这些数据都是结论性的东西,根本没有试验数据支持。

第三节 聚才(二)

    “我只有这些,因为莱温斯基先生出了意外,”庄继华十分沉痛的说:“汤教授如果你们接受这项研究,那么你们就必须离开上海,这里离日本人太近。”

    “庄先生,您能解释一下吗?”汤教授犹疑了,他想起正在作的研究,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莱温斯基在美国参加一次学术会议时,向一位日本学者透露了一点他的研究成果,结果就有一家日本公司来找他,要买下他的研究成果,但他的研究是我支持的,所有经费、设备都是我提供的,所以他拒绝了,可不久他的家就发生煤气爆炸,全家人都死了。”庄继华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这点东西还是他出事前,跟我聊天时随手写下的。数年心血,数条人命,也就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

    汤教授悚然动容,陶止庸却恨恨的说:“又是日本人犯下的血案。美国警察就不管吗?”

    “没有证据,怎么管,日本人,这帮***。”庄继华也恨恨的骂道,心里却暗自得意,我这演技去好莱坞估计可以拿个小金人吧。

    “庄先生,我必须考虑一下。”汤教授有些为难,作为当代中国最出色的细菌学专家之一他当然知道这项研究的前景,可他又不愿意放下现在的研究以及学生。“我能理解,毕竟这涉及您个人和家人的生命安全。”庄继华说着站起来,从桌上收起资料,汤教授一愣,想伸手阻止,手伸到途中才想起这原本就是人家的东西。

    “安全,什么安全?哦。我没想过,只是我若去了,那我现在研究的科目还有学生怎么办?”汤教授问道。

    “我可以为您建一个实验室,所有设备和经费都由我提供,不过您的科目可能要暂时放下,待这个完成后可以继续您现在的研究,至于学生,”庄继华沉凝一下,现在就迁校理由不好找:“可以在那里开个分校,您依然可以教学生。再说国家也需要大量的医生,我不会干涉您地教学。”

    庄继华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票薄在上面填下一串数字,然后递给汤教授:“教授,这是我捐给学校的二十万,把教室修修,战争。…,”庄继华重重的叹口气:“并没有结束。”

    “还要打?”汤教授有些不解。

    “当然要打,东三省还没收复呢。”陶止庸说道。

    “对,就是他们不想打,我们也要打,”庄继华冷冷的说:“东三省,租界。我们都要收回来,这些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谁也不能拿去。可要收回这些地方只有用血去换,盘尼西林若能研究出来将来可以挽回无数战士的生命。”

    “上海不是安全之地,日本人相继在东三省和上海得手,他们进攻的步伐不会停止,所以上海不是安全之地,汤教授,政府打算成立一个资源委员会,统筹国家资源。以准备抗战。”庄继华开始祭出大义的名分了:“资源,不仅仅包括自然资源。也包括智力资源,教授,您不应该只躲在实验室里,也应该出来为国家分忧。”

    “师长,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正是为了国家才回来的,不然他早就留在美国了。”陶止庸连忙为老师分辩。殊不知庄继华正是要把他们往这条道上领。

    “庄先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汤某是懂地。可这个研究不是先生您出钱的吗?”汤教授看来不是只知埋头作试验的人。

    “呵呵,汤先生毕竟是在美国留过学的,”庄继华呵呵笑道:“是的,这项研究是由庄某出钱,而且以后的药厂也由庄某出钱建立,但我向你保证,药厂地收入将全部用在对日作战的准备上,等抗战胜利后,工厂的收益全部用来支持国家医疗建设。”

    汤教授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庄继华,陶止庸却显得毫不怀疑:“止庸是我的老部下,今天就让他做个证。”

    “那倒不如现在就交给国家呢。”汤教授还是不能理解,这个人似乎有病。

    “不能,贪官太多,必须控制在我的手里,否则能有10的收益用在抗战上就算不错了。”庄继华摇头说。

    这个理由符合当前当前国人对国民政府地看法,汤教授和陶止庸很理解的点点头,庄继华决定适可而止。

    “教授,我在上海的时间不会长,估计能待上三天,三天后我要去南京开会,然后可能就要到全国各地跑,教授,您必须在三天内作出决定。”

    庄继华离开医学院时,心里很有信心,这个汤教授跑不了了,已经在他手心里了,恐怕明天就会来找他。

    果然,第二天汤教授就与陶止庸找到庄继华,表示愿意接受这个工作,庄继华随后就告诉了他们实验室将设在四川重庆,将来的药厂也设在重庆,他们的现在就要作好入川的准备。然后庄继华又让汤教授开除实验室的设备清单,随后又交给他五十万大洋。

    放下汤教授和陶止庸,庄继华开始拜会上海各大院校和研究机构,深入知识界,庄继华才发现,中国根本不缺科学家,上海就有大把的专家,上海物理研究所、地质研究所、工学研究所等等囤积了大批专家,而且这个时代的时代的知识分子大都有强烈地忧患意识和爱国心。可他随后又发现面临的最大困难居然是这些人强烈地责任心。对学生负责,对学校负责,对事业负责,深入到他们每个人的骨髓里了,每个他接触的学者都是这样,这让他十分感慨。

    “…不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国家面临危难,不能按部就班的发展,必须采用超常规手段。以举国之智力发展一隅,实现超常规发展,赢得时间,所以诸位,….,现在国家需要,民族需要诸位暂时放下手中工作,开发四川,除了资金外,还有技术支持。这二者缺一不可。…..”

    “庄先生,您究竟要在四川作什么?您能给我们透个底吗?”钢铁专家周志宏问道。

    “炼钢厂,周先生这是您的研究范围;另外还有朱先生的化工厂,方先生的无线电厂,茅教授四川要建铁路公路,您可以放手施展。这样说吧,凡是国家需要地都要建,诸位,未来几年四川将成为中国最大地工地,你们可以在那把你们的研究成功转化为生产力。”庄继华面对这些专家慷慨急昂地发表演说。

    庄继华的话如一石击破千层浪,来开会的专家们顿时议论纷纷。

    “庄先生,这样大的规划。国民政府那来这么多钱?”周志宏不相信,这几年国民政府对科研的投入越来越少了,科研经费十分不足,更没钱作什么大型建设。

    “资金由我负责提供,诸位完全不用担心,”庄继华笑笑:“这些钱不是完全由政府提供,主要来自海外华侨的捐款,现在到账的资金有一亿美金,我捐了部分救助去年水灾地灾民,另外一千万作为资源委员会的启动资金。剩下的钱都在帐上,我可以向诸位保证。资金绝对充足,如果到时候诸位发现没有钱给诸位建厂,搞研究项目,诸位可以把我剁了喂狗。”

    庄继华不敢保证那一亿大洋能全部用到灾民身上,因此没有透露详细数字。但他的话却震住了在场的专家们。

    “庄先生,要去的话,我必须带上我地一些学生。可以吗?”桥梁专家茅以升站起来说。

    “那就太好了。说实话,仅仅你们是不够的。这么多厂,这么多项目,需要大量的专家技术人员,所以资源委员会会在重庆建学校,诸位,以后你们会很累,很累的,工厂要你们,学校要你们,可没办法,谁让我们国家穷呢,落后呢,你们都是我们民族的精英,民族危难之时,需要你们作出更大的贡献,我为国家恳请诸位了。”

    庄继华说着站起来向四周与会的专家抱拳一拱,周志宏等人连忙站起来。

    “庄先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是国家需要,周某答应了,什么时候走,请庄先生吩咐。”周志宏站起来说。

    有了周志宏领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愿意去四川,不但自己去,还带上自己地学生,庄继华这才放心了。

    “什么时候走我会通知大家的,这次入川可不简单,人多得很。”庄继华笑道,这下他终于放心了,第一批人才终于有了,但仅仅只有他们是不够的。

    “我们的时间很紧,请大家回去后就开始作工厂设计,需要那些设备,我说一句,我只管负责提供资金,至于怎么干,由你们决定。”

    庄继华的话又让众人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庄继华居然敢这么放手。但庄继华还没完。

    “我建议诸位商议一下分成几个组,比如,钢铁组,地质组,化工组,每组推举一个责任人。”

    “我知道这有点唐突,但没办法,我们必须抢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

    第二天庄继华返回南京参加蒋介石召开的资源委员成立大会,成为资源委员的三个副主任之一。

    资源委员会成立的消息随着报纸传向全国。

    青岛。

    一栋普通的小楼里,李之龙坐在桌前发呆,桌上摊开地报纸上赫然写着《资源委员会成立,委员长亲任主任》下面小标题是名将专家出任副主任。

    “阿龙,你想去找文革?”潘慧勤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一边照顾床上地孩子,一边问,她清楚李之龙这些年的痛苦。

    李之龙没有答话,良久才缓缓点点头,这几年他东躲西藏,完全脱离政治,可他心中的抱负却没有熄灭,反越少越旺。

    “那就去吧,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

第三节 聚才(三)

    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庄继华不得不服,他在上海费尽唇舌才说动了十几个专家,翁文灏和钱昌照一封书信就叫来大批专家,中央大学校长气象专家竺可桢、化工专家实业家吴蕴初、物理学家颜任光、航空专家钱昌祚、交通专家黄伯樵等等就从各地赶来了。

    资源委员会成立的消息很快引起的各方注意,特别是外国人的注意,关注的焦点却不一样。

    “….中国政府这次下决心振作因战争和水灾被摧毁的经济,为此邀请了个方面的专家献计献策。….。”---------------上海英人报纸《字林西报》报道。

    “….蒋介石委员长出任资源委员主任,这个一事实本身就证明了,政府对这个委员会的重视,外界估计这个委员会的首要任务就是整顿金融,同意目前混乱的中国货币…..”-------美国《华尔街日报》

    “…..我们必须注意,有名将之称的庄继华将军出任资源委员会的副主任,这说明这个委员会是个准备战争的委员会,是针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日本《朝日新闻》

    “资源委员会的宗旨是调查国家资源,以利国家开发,最根本的是发展经济,救济民生,不针对任何人,任何国家,如果谁那么认为。只能做贼心虚。至于我,离开军界已经很久了。作为军人是以前的事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庄继华面对记者侃侃而谈,顺便小小讽刺了日本人一下,几天地会议下来,又增加许多工作,吴鼎昌、马寅初、徐新六等人提出当前首要任务是整顿金融。统一货币,结束国内目前混乱的货币状况。

    这个时候地货币十分混乱,最通用的是中央政府发行的小洋和北洋政府发行的大洋,民间为区分这两种货币分别称其为袁大头和孙小头,因为上面分别印的是袁世凯和孙中山的头像。另外各省军阀都在发行货币,东北有奉票、山西有晋票这还是比较有名的地方货币,其他地区。比如广东,庄继华要去地四川,都有货币,这样的货币极大的妨碍了商业活动,妨碍了国家统

    吴鼎昌和马寅初等人的建议得到了宋子文的支持,宋子文在北伐一结束就提出统一货币,可惜阻力重重,各派军阀纷纷反对,连蒋介石也毫无办法。现在中原大战获胜,冯玉祥的西北军彻底瓦解。阎锡山、李宗仁受到极大削弱,张学良丢掉东北。奉票也随之消失。现在由国家发行统一货币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蒋介石立刻接受了他们地建议,而且把这个任务作为当前的主要任务来抓,由他亲自负责,宋子文负责具体事务。

    庄继华的工作是组建并指挥西南开发工作队,这个名字还引起了一番争论,认为叫队不如叫团好听,可庄继华认为叫队目标小。不易引起别人注意。蒋介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接受。翁文灏和钱昌照两个副主任留在南京主持委员会全面工作。

    庄继华在接受记者采访后。就到了蒋介石官邸。进门之后就看到一个青年军官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到庄继华进来,军官腾地站起来向他敬礼,庄继华下意识的回礼,手举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没穿军装,于是又把手放下了。

    蒋介石朝庄继华招招手:“文革,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期同学滕杰。滕杰这是一期学长庄文革。”

    “报告校长,庄学长我认识。”滕杰大声报道。

    “呵呵,”庄继华忍不住笑了:“应该认识我,当年我是他们的变态考官,考场专门刁难他们。”

    蒋介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好,认识就好,文革,四川的事情一旦展开,事务必定繁杂,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我想让滕杰去给你作助手,你看怎么样?”

    蒋介石少有用这样的口气与下属学生说话,特别是这种人事安排,滕杰心中微微一愣,他这下明白了,为何贺衷寒他们总是说庄继华才是校长心中第一,就这口气,黄埔学生就算上老师也没几人能达到。

    “好呀,校长看上的人肯定不会错,”庄继华立刻应承,似乎根本没其他想法。

    “滕杰,四川地情况很复杂,文革肩负重担,你要好好协助他。”蒋介石又对滕杰说道:“在四川打开局面,为抗战作准备。”

    “是,庄学长一直是黄埔同学的楷模,是我们学习地榜样,学生一定作好学长的助手,建设西南抗战基地。”滕杰身体绷得笔直,声音洪亮的答道。

    “酸死了,太肉麻了。”庄继华站起来走到滕杰面前:“以后我们要在一起共事,我这个人以后你就会了解,我只有一条要求,任何事情都要说实话,就算天塌下来,也要说实话,我有错的地方,你要敢跟我吵架。以前萌国、寿山、君山都跟我吵过,薛岳还差点把我掀下马。”

    “我说的是真话,学长也许不知,我滕杰从不说假话。在黄埔同学中,学长是我第一佩服的人,特别是看了学长的那份对策后,后进就更感佩服了。”滕杰毫不动容地说。

    “那好,滕杰,扩大哥已经入川了,你也要提前入川,校长地想法能不能实现最近一年十分关键,我们必须利用刘湘刘文辉之间的矛盾,所以你现在就要入川,我可能要等上一个月才能去,但我到了以后。你必须交给我一份形势报告,关于四川地政治军事形势报告。扩大哥也会给我一份这样地报告。这对你可能有点难,但你要尽力完成。”

    “是,保证完成任务。”滕杰挺胸答道。

    蒋介石点点头,又对庄继华说:“文革,民国26年时你就是少将了吧。”

    庄继华点点头,蒋介石又接着说:“本来牛行战斗后就该升你为中将,本来是想等你伤好归队后一起宣布的。可随后…..,这样吧,现在我恢复地军籍,军衔还是少将。”

    庄继华想想这样也不错,以后免不了要动兵,便答应道:“谢谢校长栽培。”

    “另外,文革。”蒋介石想了想后才说:“我知道你不愿对付共,好,我不逼你,不过四川也有共C党,你去建工厂,而共C党是最擅长在工人中发展的,所以我们必须提防,戴笠。”

    随着蒋介石的话声,戴笠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房间里,庄继华不仅深感奇怪。刚才进来之时,怎么没看见他。

    “校长。”戴笠进了房间后。没有往里走,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

    “文革入川,特务处也要派人,共党在四川闹得也挺

    “是,校长。”

    庄继华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到底是对付共产党还是监视我呀。恐怕二者都有。既然如此那咱也别客气:“校长,有句话我要当面说清。”

    “你说。你说。”蒋介石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情绪有何变化。

    “特务处的人在四川是听我的还是自行其事?”

    “四川,你是总负责,他们听你的,党政军警都交给你。”蒋介石一点不含糊。

    庄继华沉默了一会才说:“大革命时左派有激进地毛病,我们国民党也有,四川情况复杂,有事情很难说清楚,所以我请校长给我临机处置权,特务处的人如果违抗了我的命令,我有处置权。”

    蒋介石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他们对话时,戴笠在旁边一声不吭,始终保持刚进门的那副样子。

    庄继华作了个如释重负的样子,看了看戴笠,才对蒋介石说:“校长,还有什么事没有,没事我可就走了。”

    这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举动,蒋介石却不为意,反倒笑了:“有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在我这里多待会。”

    “校长,我这会忙得两脚打转,恨不得一刀把自己劈开分成两个,明天去杭州,杭州完了,还要去北平天津,说实话,我还没回过家,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庄继华想起出国五年了,他怕蒋介石找到他的住址,虽然给家里写过信,可信上从没留地址,也不知道家里这些年怎么样了。另外还有就是刘殷淑……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就隐隐发痛,这些年她都在哪里?在作什么?为什么去刘家地几十封信都没有回音?(军校时)

    “嗯,是该回去看看,好,我就不留你了,滕杰,你和文革一起去吧。”

    等他们离开后,蒋介石沉思片刻轻轻作了个姿势,戴笠立刻到了跟前。

    “校长,特务处听文革的,可文革对共C党一向手软….。”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你派人去,你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对付共C党,但不能干涉文革的大事,有事情可以让他知道,但有些事情就不用告诉他了。”蒋介石淡淡的说,戴笠立刻不再言声了。

    深夜庄继华坐车回到他的住所,雪亮的车灯下,他看到门前的那个人影,虽然五年没见了,可他还是很快认出他。

    “停车!停车!”

    车还没停稳,庄继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就迎着那道孤寂的人影走去。

    “在田!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庄继华眼中闪着泪光。

第三节 聚才(四)

    当年李之龙离开武汉后,先到了上海,那时上海的形势也不好,租界巡捕房、国民党、青洪帮联手追捕共C党,李之龙很快就离开上海去了香港,这几年他先后在香港上海青岛几地奔波,生活勉强维持。几年的风风雨雨,从庙堂到草莽也就几步之遥,壮怀激烈,热血慷慨,最终让位于柴米油盐,李之龙的心也有点淡了,他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九一八一声炮响又点燃了他心中的忧国忧民之心,随后传来庄继华回国的消息,这让他坐卧不安,他敏锐的感到庄继华此时回国肯定有所为,他的心开始活动了。但是不是去照庄继华他又有些犹豫,一方面是舍不得潘慧勤母子,另一方面他拿不准蒋介石会怎么对他。他心思的变化没有瞒过潘慧勤,女人也许没有男人理性,但感觉却比男人更直接,潘慧勤本能的认为只要有庄继华在就不会有事,所以她反倒劝李之龙去南京,于是李之龙便出现在庄继华的门外。

    “在田,我看你干脆到我这里来吧。”庄继华听完李之龙谈起他这几年的经历后就忍不住想把他召入自己的团队。

    “我是想来,国家危亡,我也想出来为国效力,可…..。”李之龙流露出一丝难色,当年他与蒋介石在政治上可是对立的,而且4.12之后他又写了一些反蒋文章。

    “校长那里我去说,”庄继华想起今天蒋介石的接见不仅又迟疑了下:“在田,有件事我要问清楚。你现在与共C党没有联系吧?”

    “怎么,你现在也开始反共了?”李之龙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那倒不是,在田,”庄继华淡淡的说:“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承认,不管愿不愿意,两党成仇已经成为现实。与那边最好没有联系,否则会引起很多意外,会影响我正在作地事。”

    庄继华说完后。很郑重的看着李之龙:“你必须告诉我实话,这样我也好有所准备。”

    “你要作什么事?资源委员会到底是作什么的?”李之龙问道。

    于是庄继华就把他的计划摘摘减减的告诉了他。

    “战略基地。战略基地,”李之龙反复念道两遍后笑了:“我就说你庄文革回来肯定是有事,好,很好。”

    李之龙兴奋的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

    “所以,我不愿意再涉入两党争端,而且我们地事没有校长支持很难做成,所以…,在田你必须告诉我实情,另外。有些事情你还必须放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李之龙知道庄继华说的什么事,庄继华看他地神色便又劝道:“在田,这么多年了,放不下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算了吧,老想着过去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向前看,去开创一番新的事业。”

    李之龙缓缓抬起头看着庄继华:“文革。这些事我早就放下了。我之所以不愿出来做事,不过文革。我也有要求,我不参加针对共C党地行动。”

    “我也不参加。”庄继华笑了:“不过你的事情我得告诉校长,放心,他恐怕已经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李之龙一愣:“怎么,他连你都不相信了?”

    “谁知道呢?放心吧,没什么的。”庄继华笑笑,抓起电话,刚拨了一个号码又停下了,转头对李之龙说:“在田,恐怕明天校长就会见你,你心里可要有所准备。”

    李之龙微微笑了笑:“我明白,不给你惹麻烦。”

    “明白就行。”

    庄继华接通电话:“雪冰,校长睡了没有?哦,那请校长接电话。”

    过了会,就听庄继华说:“校长,在田在我这里,我想请他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好,我会转告他。”

    庄继华放下电话后转身走到李之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明天你去见校长,他基本上答应了,见你的目的就是谈谈。记住我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的屈,是为了明日的伸。”

    李之龙微微笑笑:“放心吧。”

    李之龙让庄继华放心,可庄继华就是放不下心,李之龙对蒋介石地宿怨他可是很清楚地,另外他的脾气也让他担心,所以第二天就亲自送他去见蒋介石,但在门口被拦住了,蒋介石是单独接见李之龙。

    庄继华在外等着,与他一样在外等着的官员不少,不过庄继华认识的却不多,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与他们拉拉交情,套套近乎,却发现一个老熟人从外面过来。

    “雨农,”庄继华招呼过来的戴笠,他心里却有些奇怪,这戴笠怎么看上去变得有些木呐了呢。

    “学长,”戴笠很快过来态度十分恭敬。

    “你怎么啦?”庄继华可不会被戴笠这副外表蒙蔽,虽然现在的特务处力量很小,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全国最大的特务组织,而戴笠也会成为国民党中最有权力地人之一:“我们可是老交情。唉,我问问你,你打算给我派个什么人”

    “学长,校长吩咐了,”戴笠从公文夹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庄继华:“请学长看看,这就是我派地人。”

    庄继华没有接:“收起来,收起来,你派的人肯定都是精明强干地人,我信得过。”说着上下打量他:“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有点认不出来了。“学长说那里话,我还不是和当年一样。”戴笠笑了笑:“在学长面前戴笠永远是当年那个戴笠。”

    谁要相信这话,就等于相信狼改吃草了。庄继华摇摇头:“我就这样走了,没连累你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过。看来你是历练出来了,懂得藏拙了。”

    “学长当年的教导,后进无日不敢忘。”

    “哎,我说雨农,你要再这样我以后可就再不敢与你说话了,咱们的交情可就玩完了。”庄继华半真半假地冲戴笠笑笑:“我们以前是朋友。现在也是朋友,你要象对其他人那样,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学长说那里话。对学长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绝非敷衍。”昨天戴笠可是亲眼看到蒋介石是如何对待庄继华的。就算抛开以前的事,他也不敢对庄继华稍有不逊,不过他还是换了个语气说道:“学长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不过校长对学长可真没得说,这几年逢年过节度派人去学长家里慰问。黄埔系内能得到校长这样重视的唯有学长一人。”

    庄继华暗自一惊,脸上却十分感慨:“哎,真是愧对校长的爱护,我这人,…。怎么说呢。拿得起,放不下。算了,不说这些了,对雨农,你们特务处应该展开对日情报地布局,现在派人过去还来得及,你的注意力不能光盯着共C党。还要拿出一支眼镜盯着日本人。”

    “是。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找到方法。”戴笠诚恳的说:“还请学长指点。”

    “我建议你成立一个专门针对日本地学校。在学校里所有学生老师都按照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另外美国,巴西有很多日本人地后裔,近年美国经济困难,这些人中有不少回国了,这也许是条途径。”庄继华低声说。

    戴笠眼前一亮,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庄继华说:“嗯,雨农,给你提个醒,对日本要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两国之间战事不起,棋子不用,战事一起,立收奇效。”

    戴笠点点头:“学长说的是,是该布局了。”

    两人又闲聊了会,李之龙出来了,手里捧着一套上校军装,庄继华又随意说了两句,边与戴笠告辞,迎上李之龙,还没说话,邓文仪就出来:“文革,校长接见。”

    庄继华向李之龙露出苦笑下,就随邓文仪进去了。

    “李之龙是个人才,是人才我就要用,虽然他以前反对过我,可只要能迷途知返,我就既往不咎。”蒋介石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前对庄继华说。

    “我代在田多谢校长宽宏大度。”蒋介石不坐,庄继华也只好陪站。

    “不过,他与你又不一样,”蒋介石刚说到这里,庄继华连忙接口:“校长,在田不是共C党,他在报上声明脱离共C党后,共C党也不可能再来联系他了。”

    “我知道,但我担心以后要是有人来联系他呢?共C党穷途末路之时,有根稻草都要抓的,所以你要注意,要时刻提醒他,我把他交给你,你们是好朋友,以后又在一起,你要多提醒他。”

    蒋介石说完就看着庄继华,后者立刻答道:“我会的,校长,我向校长保证,我不打共C党,但我也不支持他们,不与他们发生联系。”

    庄继华明白,蒋介石明说的是李之龙却也包含对他的警告。

    “晤,我对你是相信的,”蒋介石满意的笑了:“但对手下人你要注意,你松一寸,他就会松一尺。”

    “多谢校长指点。”庄继华含笑答道。

    “你什么时候去杭州?”蒋介石又露出关切地神情:“杭州地事完了后,就回家一趟吧。”

    “是,谢谢校长的关心。”庄继华不知道戴笠告诉他的事情是戴笠私自作主,还是蒋介石授意的,若说是蒋介石授意的,那未免也太落俗套了,所以他决定暂且不揭开这事。“你看,校长对你真不错,一回来就是上校,当年你可只有少校,这一下就升到上校了,连升两级。”出了憩庐大门,庄继华就笑着对李之龙说。

    李之龙看看前面的司机,用眼睛问庄继华,庄继华笑着点点头

第三节 聚才(五)

    “上校,少校我倒无所谓,只要能做事就行。”李之龙明白庄继华的意思:“对了文革,刘殷淑还好吧?”

    这块伤疤终于揭开了,庄继华长长叹口气:“一直没她的消息,我刚到德国时给她写了几十封信,可都没有回音。”

    “看来她没找到你。”李之龙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当年他和潘慧勤送刘殷淑离开武汉,一个孤身弱女子在那乱世中寻找爱人的路肯定是不平坦的。

    “找我?什么意思?离开广州时就告诉了她留在家里,不要出来。她不可能来找我的。”庄继华摇摇头。

    “你不知道吧,她到武汉找过你,就在你逃走后不久,她就来了,和那个齐琳琳一起来的。还是我和慧勤送她上的去南京的船。”李之龙扭头看看庄继华。

    “这么说殷淑已经不在广州了,难怪,”庄继华一拍脑门,随后又开始犯愁了:“那她会在那呢?”

    庄继华这下犯愁了,这段时间他的消息满天飞,刘殷淑应该看到了呀,庄继华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难道她出了意外?嫁人了还是…..,庄继华不敢往下想了。

    李之龙轻轻拍拍他的腿:“不要瞎想,她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忍心伤害她。”

    庄继华忽然感到心里很疼,很疼,他忍不住攥紧拳头,他实在无法想象刘殷淑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在在外是怎么过的。

    过了好长时间,庄继华才压制住心中的惶恐对李之龙说:“在田,你尽快把嫂子接来,别把嫂子一个人丢在青岛,带上她和孩子一起入川。”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杭州吧。”李之龙说。

    “不用,既要工作也要生活,再说别弄得象我和殷淑一样。”庄继华坚决摇头。相反用劝慰的口气说:“这次一走不是一两天的事,要在那边安家,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事了。”

    李之龙最终没有与他一起去杭州,相反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在杭州与庄继华汇合了,三人组终于又集合在一起了。

    庄继华在浙江大学又以大义的名分游说专家学者,他这段时间装“神棍”装得得心应手,因此很快说服了部分专家,但这些教授却并非现在就去,他们只是答应在需要的时候去,小部分承诺在本学期结束之后去。他们提出地一些问题让庄继华又感到一下子去这么多专家肯定有问题,他们无法立刻展开工作,倒不如让他们就在原单位工作,只需要他们承诺在需要的时候立刻到四川,根据他的了解这个时候的学者是很重视承诺,绝大多数是言出必实践。所以他也接受了。杭州距离云桥不算远。庄继华决定回家看看,云桥,他在这个时代的起点,他把这里当作了家,两个孤独的老人当作了父母,而那座贫穷的农舍成了他内心的慰藉。

    云桥的乡野依旧古朴纯净,乡野里充满春天的气息。柳枝抽出新芽,在柔软地风中摇曳,草木郁郁葱葱,绿色的麦苗吐出新穗。

    这一遍宁静与外面变幻莫测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走在家乡的田野上。庄继华心中感到由衷的宁静。距离家越来越近,渐渐的庄家村地乡亲认出了他,当年庄家村冠盖云集。给庄家村父老带来极大的满足,他们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给家乡带来荣誉的孩子。

    庄继华跨进大门时,身边已经有一大群人了,连族长也颤悠悠的赶来,这让庄继华感到有些不安,连忙扶着老族长,五年过去了。族长显得更老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胡子更白了。他的孙子扶着他,而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杖。

    “继…华..,你…可..回来了,来顺…他…们…可想你了。”老族长的口齿已经有点不清了,他说一句他孙子在一旁翻译一句,否则恐怕没人能知道他说地什么。

    “老族长,我知道,我也很挂念他们。”庄继华冲着他的耳朵大声说。庄继华抬头看看不由愣住了,一排红砖大瓦房,外面还用围墙围出一个小院,他怀疑自己走错了,看看左右,应该是这里呀。

    “继华叔,到家了,快进去呀。”围着他的乡亲起哄道。

    “继华哥,来顺叔四年前起的新房子,给你娶媳妇用的。”媳妇,他完全无法想象娶媳妇与起新房有什么联系。他不知道乡下地中国人要娶媳妇都是要起新房,没有这个能力的也要翻修一下旧房的。

    庄继华开门进院,家中做饭地庄李氏接到报信,兴奋得无以复加,看到庄继华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养子走了这么久,除了几封报平安的信外,她和庄来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他就如同上次一样,突然就回到家中,庄李氏刚换下灶间的衣服,庄继华和一大群人就进来了,院子里顿时洋溢出欢笑声,不久,得到消息的庄来顺也从田间赶回来了。

    院子又是一顿热闹,庄继华每次回来这个家的样子都不一样,每次回来隆重的程度都提高一个等级,这次庄继华更是焦头烂额。更何况他这次是空手回来地,那怕是颗糖都没买。

    “继华呀,你娶了个好媳妇呀。”这是村里地长辈在说

    “继华叔,听说你去了洋人的地方….”虽然快四十了,可没办法,谁让辈分低呢。人才算散去,父子三人才清清静静地坐下来说话。

    “孩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庄李氏满心高兴的问。

    “不能,妈,我这次也只能待两天,明天就要走。”庄继华看着养母那充满期望的脸,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

    庄李氏顿时感到非常失望,上次庄继华还在家待一个多月,这次却只能待两天,一尺比一次短了。

    “老婆子,你不懂,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家继华是干大事的,只能为国尽忠,不能尽孝了。”庄来顺却很理解。

    “爸,我…..”庄继华忽然感到自己无言应对,他抬头看了看家里的房子:“爸妈,这房子是怎么修的?那来的钱呀。”

    庄继华在国外根本没寄过钱回来,倒不是他没想过,而是思考过后,认为与其寄钱,不如以后把他们接出去。

    “你那个校长每年都派人送钱来,还有你走之前留下的钱,这些加在一起。”庄来顺解释说。

    庄继华这才想起,当初那些来庄家探伤的“冠盖”们,每个人都都送了礼金的,最少的张治中也有一百元,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了,修这个房子绰绰有余。

    “这些年多亏你媳妇,要不是她在这伺候我们,你妈恐怕在两年前就死了。”庄来顺再次提到他的媳妇:“这次走,你一定要带上她,你妈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庄继华头有点大了,难不成他们还真给自己包办了一个媳妇,庄继华忍不住跳起来了:“老爸,老妈,你们还真给我娶了个媳妇呀。你们…..,你们应该征求我得意见!”

    庄继华急得团团转,宋云飞和伍子牛却在一旁幸灾乐贺的窃笑不已,而庄来顺夫妇却傻了,那女孩不是她媳妇?不可能呀!

    “我是有女朋友的,我们早就订婚了!不行,绝对不行,必须退婚,必须退婚,人呢?我送她回去!”

    庄继华跳着脚转了几圈,就冲出房门,可刚出房门,他就站住了,傻了。

    和熙的春光下,站着,面容通红,气喘吁吁的刘殷淑,汗水顺着白皙的面孔流淌,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洁白的围巾散乱的挂在修长的脖子上,秀美的双目透着狂喜。

    “阿淑!”庄继华完全傻了,他完全没想到刘殷淑居然会在这里。

    刘殷淑奔跑过来,跑动中,眼泪夺眶而出,她的眼中没有其他,只有那个人,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庄继华一把抱住她,怀里的娇躯还在发颤,尽管隔着一层春衫,也依然能感受到她在颤抖。

    “你怎么在这!怎么在这?我给你家去了几十封信,

    “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南昌、武汉、南京,你去哪了……。”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阿淑,我们结婚!马上结婚!”

    “嗯!!!!!!”

    狂热的吻,缠绵,甜蜜………………….

    苦苦的相思,苦苦的等待,尽化在这缠绵的吻中。

第四节 婚礼(一)

    窃窃私语中,庄继华总算知道了刘殷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庄继华在牛行受重伤的消息传到广东后,刘殷淑焦急万分,当时就要去南昌,但她父亲刘庄主却坚决不同意,相反却让二姨太死死看住她,刘殷淑直到新年后才找到机会翘家,跑到广州,在广州找到齐琳琳,齐琳琳从家里拿了些钱,就陪着她一起北上,两人好容易找到武汉,庄继华却已经逃出了武汉,庄继华的行为在齐琳琳和刘殷淑之间引起争执,齐琳琳不能接受庄继华逃去南京为蒋介石效力的事实,加上李浩一的劝说,两人分道扬镳,齐琳琳参加了工人宣传队,刘殷淑则在李之龙和潘慧勤帮助下登上了去南京的船,她到了南京之后,茫然不知所措,好容易遇上胡宗南,通过胡宗南找上杜聿明,才知道庄继华去了上海,于是刘殷淑又追到上海,她在上海旋了一个多月,没有找到庄继华的半点消息,走投无路之下,她想起庄继华以前提到的家,她一咬牙就找到云桥庄家,到了这里才知道庄继华刚走不久,于是她就留了下来,随后在云桥小学找了份小学教师的工作,直到现在。

    刘殷淑刚出现在云桥时,她的美貌引起不少人的窥视,其中就包括当地的一些纨绔子弟,可庄继华的同学太多了,人缘也太好了,当胡宗南带人冲进一个纨绔的家,把枪顶在他的嘴里后,刘殷淑身边的狂蜂才完全消失。后来蒋介石的“特派代表”又出现在庄家,这下就更没人敢对刘殷淑有非分之想了。

    慢慢的庄氏族人也接受了刘殷淑,四年前庄来顺修房子时不慎摔伤,刘殷淑床前床后的伺候照顾。庄来顺痊愈后,刘殷淑就正式搬进庄家。

    庄继华听完之后看着刘殷淑消瘦地容颜心疼了,他把她揽进怀里:“傻丫头。你真傻,你该待在家里,那样我们就能早几年见面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刘殷淑什么也没说,只是幸福的笑,在庄继华不在的时候她奔忙着,可一到庄继华身边她就什么主意也不拿,只听他地。

    庄来顺夫妇被他们的举动吓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胆。这样的狂热。等到他们进屋后,这对夫妇才清醒过来。

    “继华。殷淑在我家也几年了。她是好姑娘,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庄李氏含笑说道。庄继华和刘殷淑的举动虽然让她有些难为情,可也为他们满心欢喜:“可..,孩子,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姑娘是不是,三媒六聘,大红花轿都应该有的。”

    庄继华看看刘殷淑犹豫的说:“不是我不想,可。…。我在家里待不了两天,后天去上海。然后要去北平天津,然后….。”

    “你就不能在家多待两天,”虽然庄继华已经说过,可庄李氏还是忍不住生气了:“至少也应该把亲成了再走,否则让人家姑娘怎么跟着你,这样不明白不白的,算什么?”

    庄继华为难了,养母地话是有道理的,既然找到了刘殷淑,以后就决不再让她离开自己。庄来顺却会错了意,他疑惑地看着庄继华:“继华,你是不是在外面…。”

    刘殷淑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苦笑一下,轻轻拍拍她的手,然后转头对庄来顺说:“爸,没有地事,我确实没时间…。”

    “没时间?这话我不爱听,”庄李氏不愿意了,在她看来娶妻生子就是人生大事:“我就不明白,还有什么比娶妻生子更大的。”

    庄来顺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低头不语,刘殷淑听了庄继华的话后,心里安定下来,她反倒劝起庄李氏来:“妈,文革他事情多,再说,儿媳已经是庄家的人了,那也只是个仪式罢了,只要他真心待我,我不在乎这个。”

    庄继华心头一暖,可还没容他说话,庄来顺却说道:“继华,这次我赞成你妈的话,外头的事虽然重要,可家也要顾呀,你都三十多了,殷淑也二十多了,你看村子里,那个姑娘小子到了你们这个年纪不是儿女好几个,既然你叫我爸,那我做主,你和殷淑拜了堂再走。”

    庄继华这下真难住了,伍子牛却呵呵笑道:“师长,我看大伯说得不错,急也不急这会。四川那边曾扩情和滕杰已经去了,这边还有李之龙,上海还有梅云天,在家多待两天没什么。”

    “我看没什么,师长,今天明天准备,后天成亲,然后再北上。”宋云飞看看伍子牛也说:“文革,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五年来等地。”

    听了宋云飞伍子牛地话后,刘殷淑终于彻底放心了,看来庄继华的确是这样安排地,她不清楚,宋云飞和伍子牛对那个梅悠兰很是警惕,想趁机先把刘殷淑的名分定下来。

    宋云飞最后的话让庄继华动心了,是的,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五年来等的,他不能也不应该让刘殷淑再等下去了:“好,我们在家多待两天,今天准备,明天成婚,后天,…,再后天,我们北上。”

    然后他满含歉意的对刘殷淑说:“阿淑,对不起,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很隆重的婚礼。”

    刘殷淑嫣然一笑,如鲜花怒放,她轻轻把头靠在他肩头:“我们老家有句话,有情饮水饱;不求无价宝,但得有情郎,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是幸福。”庄继华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出来,他只好苦着脸说:“阿淑,戒指只能到上海再买给你了。”

    刘殷淑望着他,两眼露出浓浓的情义:“有你就什么都不缺了。”

    庄李氏却不管眼前情义浓浓的两人站起来对刘殷淑说:“阿淑,按我们这里的规矩,成亲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你随我来。让他们去准备。”

    说完庄李氏就朝内屋走去,刘殷淑看看庄继华,庄继华示意让她随养母进去。刘殷淑这才依依不舍的随庄李氏进去了。

    等她们地背影消失后,庄继华才回头坐到椅子上,宋云飞和伍子牛的情绪起来了,没等庄来顺说话,伍子牛就抢先说:“师长结婚,这三媒六聘应该不少,这媒嘛可以由我来当,云飞兄可以负责采办,装饰新房。”

    媒人在操办婚事时。除了送新娘外,还可以收谢媒礼。所以伍子牛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庄继华和宋云飞同时笑了。宋云飞笑道:“文革,你认为他的安排如何?”

    庄继华苦笑着说:“这婚事我可不知道怎么操办,要我办个西式婚礼我懂。这…我还真不懂。”

    庄继华倒不是推托,他地确不懂这老式婚礼的那些道道,他只是听说过,这老式婚礼的礼节很多,要花费不少时间。

    宋云飞也只知道部分礼仪,他与小秀成亲也就只是请伍子牛在一起吃了顿饭就完事了。

    庄来顺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孩子呀,成亲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这一道道下来。至少也要半个月,你要简办。其他都可以省,这迎亲不能省,我去和族长商议下,看看该怎么办。”

    庄继华头有些大了,这样搞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了,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四川现在剑拔弩张,形势眼看就要大变,他必须利用这场事变,才能顺利在四川站住脚,打开局面。

    “爸,我结婚,我们家自己商议就行了,何必麻烦族人。”庄继华说:“我看这样,殷淑不是在学校当老师吗,我们就到学校迎亲,至于酒宴,我认为不请外人,只请请村里的乡亲们,有多少请多少,至于酒宴如何操办,我们不管,交给镇上的酒楼厨师,让他们派人来做。”

    庄来顺扳着手指头算算然后说:“这要花不少钱呢,家里修房子,买地买牛,也没攒下多少钱,我说孩子,以后过日子,还是得省着点。”

    宋云飞直摇头,伍子牛笑着嚷道:“老伯,钱你就不用担心了,师长现在可是天下有数的有钱人,钱的事情,您老根本不用操心。”庄继华闻言瞪了他一眼,从皮包里拿出一叠钱交给庄来顺:“爸,钱的事情您不用操心,这点钱您先拿着,以后我还会陆续寄回来。”

    庄来顺从来没有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他不仅有些慌了:“这么多?这几年你在外面都做什么生意呀?”

    “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去云桥找酒楼厨子,让他们明天来村里办酒席。”庄继华站起来对宋云飞说:“云飞和我去,子牛,你留在家里,帮我爸妈布置新房。”

    而在屋里,庄李氏拉着刘殷淑低声细语:“闺女,委屈你了。”

    “妈,不委屈,”刘殷淑低着头,满脸红晕,多年心愿虽然得尝,可要当新嫁娘了,也禁不住害羞不已。

    “我这孩子,自从好了后,就没安稳过,整天在外,也不知道瞎忙什么?”庄李氏很喜欢温柔贤惠地刘殷淑,这几年交往下来,她就感到这个儿媳是上天赐下来的最好礼物:“先是一走三年,然后又一走五年,这到家还没一会就说又要走,唉。”

    庄李氏说着忍不住两眼湿润,要落下泪来,刘殷淑慌忙柔声劝道:“妈,您别伤心,文革他也惦记你们,当初在广州时,他就常说起爸妈,可是他实在太忙了,根本无暇分身。”

    “妈知道他出息了,看看这些年来家里地人就知道了,以前见个县官都是了不得地大官,可来家的这些官,听说大都是三四品的大官,甚至有些还是一二品地朝廷大臣,可就算这些人对我们这两个老头子老婆子也是有礼有加,…,以前我们没儿子,村里族里常受人欺负,可自从有了这孩子后,这方圆百里内,再无人敢欺负我们。”庄李氏既骄傲又忧伤,其实她说这么多,也是告诉刘殷淑,婚礼虽然简单,可她的这个养子决不辱没了她。

    刘殷淑却没想这么多,她完全被即将到来的幸福压倒,庄李氏的话让她又好笑又骄傲:“妈,您放心吧,有文革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庄李氏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捧出一个描金小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手帕,庄李氏把手帕在桌上展开,里面是个晶莹剔透的手镯。

    “孩子,妈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是当年我出嫁时的随嫁之物,妈送给你。”庄李氏说着把手镯给刘殷淑戴上。

    刘殷淑慌忙阻拦:“妈,可别,这是您心爱之物,媳妇可不敢领受。”

    “傻孩子,”庄李氏笑了:“我就只有继华这一个孩子,不给他媳妇还给谁。”

    “妈!”刘殷淑不再拒绝了,只撒娇地把头埋经庄李氏地怀里。

    庄继华成婚在庄家村可是件大事,庄来顺一告诉族长,族长立刻决定接管庄继华的婚事,他要大办,不但要请族中人,还要请镇上大户,以及县里地一些望族,庄来顺把庄继华要简办的意思告诉他后,老族长生气了,颤微微的找着庄继华,直言批评他不该如此草率,庄继华又只好费了一番唇舌,好容易才把老族长劝住,然后他就急匆匆去镇上流香阁请厨师。

    等他回来时,家中已经是人满为患,族里的妇人们来了七八个,帮着布置新房,门窗上贴着大红喜字,院子里也披红挂彩,显得喜气洋洋。

    刘殷淑也已回学校去了,花轿明天就从学校抬人。

    在这些忙碌的人中,庄继华忽然发现他是多余的人了,他几乎完全插不上手,他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抬正被忙碌布置的花轿,拉上宋云飞就准备出去走走,躲开这纷乱的局面。

    可还没出门,就看到明目善睐、一身洋装的梅悠兰急冲冲的从外面进来。

第四节 婚礼(二)

    梅悠兰是追着庄继华的脚步从上海来的,庄继华不在身边,她在上海玩什么都没意思,梅云天、练小森他们又忙,谁也顾不上她,当她听说庄继华去了杭州后,就跑到杭州,然后就到了庄家村。

    “哇!好热闹,大哥,大哥,我来了!”梅悠兰一跨进庄家大门就看到了庄继华,然后兴奋的向庄继华挥手。

    庄继华一愣,这大小姐能量够大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还没容他开口询问,梅悠兰就飞快的跑到他身边。

    “大哥,可让我抓着你了,这下你可跑不掉了。”几步就蹦到庄继华身边的梅悠兰十分得意,然后才打量周围:“这就是你的家呀,这是在忙什么呀?嗯,谁结婚呀,大哥的兄弟?新娘子在哪?快引我去见见。”

    梅悠兰似乎丝毫没注意到她的举动有多么“惊世骇俗”,在院里忙碌的庄氏妇人无不骇异的看着这个洋气的姑娘,若非庄继华的特殊身份,恐怕早有人出来喝斥了。

    “这是什么?花轿吗?我可不可以坐坐?”梅悠兰围着花轿转了两圈,很是好奇的问

    院里的姑娘大嫂们发出一阵哄笑,一个大嫂笑着说:“小姐,这可不行,这花轿只能新娘子坐,赶明儿,你要出嫁,就可以坐了。”

    梅悠兰粉面一红,随即又笑道:“真的吗,好呀,”转身对庄继华叫道:“大哥,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也坐花轿好不好。”

    庄继华故意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才多大点呀,这就急着想出嫁呀。”

    伍子牛也笑着打趣道:“行呀,让你哥给你准备个大大的花轿。十六人抬的,好不好。”

    梅悠兰就算是在美国长大的,有西方女孩那种大胆,却也忍不住有些害羞了,但她不好向庄继华使气,把矛头对准了伍子牛。

    “哼,你这头蛮牛,看别人娶媳妇,你眼红了是不是?”梅悠兰娇斥道,随后又眼露威胁:“你小心点。要是你结婚,我给你费搅黄了不可。”

    “呵呵,你要搅黄我娶媳妇,那可难了,我那媳妇还不知是在那个丈母娘肚子里装着呢。”伍子牛大笑道:“敢不成你闺女出嫁,我老牛还没成婚呢。”

    梅悠兰既羞且急跺着脚向庄继华求援:“大哥。你看这头牛,你看他嘛。”

    这下小女儿态暴露无已。庄继华随即“安慰”她:“行,哥替你出气。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抬轿。”

    “好呀,”梅悠兰刚叫了声。伍子牛却放声大笑,她随即醒悟:“大哥,你说什么呢?你还是在帮他。”

    几人正说着,庄李氏从新屋出来,看到庄继华身边的梅悠兰,心中有些纳闷,不知道这姑娘是那来的。

    “妈。”庄继华迎上去。扶着庄李氏:“您也别太忙了,我在家也待不了几天。稍微布置下就行了。”

    “那哪行,这已经很委屈殷淑那孩子了,”庄李氏按下心中地疑惑,边走边“教训”道:“当初我和爸成亲那会,前前后后,从送彩礼开始,整整忙乎了几个月。人家一个大闺女就这样给你了,你忙乎几天算什么,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伯母,您好,”梅悠兰见庄继华扶着老妇人过来,连忙上前见礼,还没等庄李氏答话,就上前扶着庄李氏的胳膊:“伯母,您看上去可年青,一点不老。”

    “姑娘是?”庄李氏抽了抽手臂,没**,满脸疑惑的看着庄继华。

    “妈,她是梅悠兰,他哥哥梅云天是我的朋友,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对我们乡下的习俗不懂。”庄继华微笑着说。

    “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梅悠兰不高兴的说:“你别老拿我大哥作幌子,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我还是你女朋友呢。”

    听了庄继华的话,庄李氏有些安心了,女朋友是什么,她不清楚,所以她笑着说:“梅姑娘,继华呀他也是从美国回来的,对我们乡下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地,你看看,他结婚,大伙都在忙,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梅悠兰听着听着就停下了脚步,她简直惊呆了,大哥要结婚了?不能呀,那个刘殷淑不是没有消息吗,再说他结婚了,我怎么办?

    “大哥,是你要结婚?”梅悠兰的心乱如麻,眼泪忍不住就要流下来了。

    庄继华点点头:“原来殷淑一直在我家,替我照顾爸妈。我的时间太紧,所以婚礼准备十分匆忙,本没打算请客的,只是爸妈认为还是要举办个婚礼才好。”

    “不,不行,你不能跟她成亲。”梅悠兰冲口而出,庄李氏惊讶之极,庄继华脸色一下就沉下去了。

    “大哥,你不能跟她成亲,”梅悠兰顾不得了,带着哭声嚷道。

    “姑娘,你说什么呢!”庄李氏惊讶之极,随即怒气油然而起,她站定脚步,望着庄继华严厉的问:“继华,她到底是什么人?”

    “妈,别着急,”庄继华急忙安慰,然后才转头对梅悠兰说:“小妹,你这是作什么,要搅了我的婚礼?”

    “你..你要结婚了,”梅悠兰盈泪欲滴:“我…..,我怎么办。”

    对她地心意,庄继华当然知道,在美国时,她就曾经向他表示过,可庄继华当时就告诉她,他有未婚妻,只是暂时失去联系,将来还要回国去找她。可这梅悠兰却抱了希望,国内战乱动荡,几年不见,刘殷淑恐怕早嫁人了,她完全没想到,这才回国没几天,庄继华居然就找到她了,而且..居然就要结婚了。这让她完全乱了阵脚。

    “唉,”庄继华把她拉到一边,轻声叹息道:“好妹子,哥以后给你介绍帅小伙,好不好。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不,”梅悠兰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两行泪珠顺着她光洁地面孔滑下:“我不做你妹妹,我要作你妻子,作你妻子。”

    “小妹,”庄继华摇摇头:“别孩子气了。好不好,笑笑,这可是哥大喜的日子,别给哥添乱,好吗?”

    “你爱她吗?”梅悠兰哭泣着问。

    “别说傻话,我要不爱她。那不早结婚了。”庄继华笑笑说:“你没见过殷淑,她既美丽又温柔。还很能干,是个难得地好姑娘。”

    “不。不,不好。”梅悠兰一摔手就向门外跑去。

    “云飞,云飞。”庄继华不敢叫伍子牛,而是急叫细心的宋云飞:“跟着她,别让她乱跑。”

    梅悠兰一出现,宋云飞就知道要出事,所以他一直在旁边准备,还好梅悠兰没有大闹,她这一跑。宋云飞就跟了出去。庄继华等宋云飞追出去后。才转身到庄李氏身边解释,等他解释完了。庄李氏也就释然了,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骄傲,有这样两个漂亮姑娘争着抢着给自己地儿子当媳妇,就是想不骄傲也不行。

    “你跟那姑娘没什么吧?”庄李氏小心的问。

    “妈,你别瞎想,我跟梅小妹清清白白的,我们的交往不但她哥哥知道,她父亲爷爷也都知道。”庄继华有点哭笑不得,他知道庄李氏问的是什么,在国外他也不是守身如玉,美国妞,德国妞,法国妞,好莱坞的影星也都在他身边出现过,可按照他的说法,那是解决生理需要,与感情无关,到目前为止,他唯一想与之结婚,并厮守终身地只有刘殷淑。而梅悠兰则是个例外,认识她之时她还只有十六水,完全是个青涩地小姑娘,他也很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他从未改变。

    “我一直把她看作妹妹地。”庄继华说完后长叹一声。

    “你呀,”庄李氏伸手点点他的头:“有没什么可慌的,大不了都娶过来,你看那些大户人家,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庄继华开始头痛了:“妈,千万别,千万不要,这事可开不得玩笑的。”

    “妈知道,妈还没老糊涂呢,这事关人家姑娘的名节。”庄李氏笑笑说:“妈也只是开个玩笑。”

    梅悠兰哭着跑出去后,她找不着出村地路,在村里乱走,沿途的人无不奇怪地看着她,不清楚这个漂亮姑娘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宋云飞很快找到她,但他却没有你可上前安慰,只是跟着她,慢慢走出村子,看看梅悠兰哭累了,也出了村子,宋云飞才上前。

    “梅小姐,这庄家村周围的风景不错,我们那边坐坐吧。”宋云飞叹息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梅悠兰见追来地居然是宋云飞,心中更加悲苦,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不要你管!”梅悠兰哭着嚷道:“不要你管!”

    宋云飞没理她,只是淡淡的说:“哭累了没有,要是没累,你就接着哭。”

    梅悠兰一愣,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受过高等教育,哭泣只是绝望地发泄,闻听宋云飞的话,她把眼泪一收抽搐着跟宋云飞向山坡走去。

    “坐下吧。”宋云飞走到一株桃树下,桃花满树,花树下铺满粉红色的花瓣。

    梅悠兰低着头坐在一块青石上,宋云飞没有看他,而是望着悠悠飘荡的白云,仿佛在回忆什么:“我是在七年前跟着文革的,说实话,你爱上他,我丝毫不奇怪,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身边的人会忍不住被他吸引。”

    宋云飞慢慢地诉说那几年与庄继华地交往,他的迷惑,庄继华地开导,沙基惨案时是怎样开枪的,二万川军是如何被他整训的,他是如何与刘殷淑结识交往的。

    “文革的才华超人,民国1年北伐开始之初,他似乎就已经预料到北伐的结局,所以他早就想走了,只是走不掉,所以他不是个坚守如一的人,说实话,他能等殷淑到今天,我也很难相信,可这也说明,他是真爱刘殷淑。梅小姐,你要真爱文革,就不应该破坏他与刘殷淑。”

    听了宋云飞的话,梅悠兰只是幽幽的问:“六年了,我以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就忘不了她?”

    “情这一字,自古就没多少人能说清楚,何况我这个粗人,”宋云飞苦笑着说:“梅小姐,我要反问一句,若文革失踪六年,你能等他吗?能无怨无悔的在他家照顾他父母,而没有任何身份,你能吗?”

    “我能。”梅悠兰毫不犹豫的答道,随即又失望道:“她也能,她跟我一样爱大哥。”

    “是呀,所以你不该抱怨,而应该高兴,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

    “宋大哥,你不象个粗人呀,你是很懂爱的。”梅悠兰很是奇怪的看着宋云飞,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粗俗的男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深奥的道理。

    庄继华的婚礼有惊无险的举行了,刘殷淑的花轿在一班吹鼓手伴奏下从学校抬出来,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后,才抬进庄家村,庄家村全村人都在庄来顺家观礼,镇上的几家大户也闻讯前来道贺,一袭红头巾,遮掩了刘殷淑娇媚的容颜,在一个戴眼镜的姑娘的陪同下,款款走下花轿,迈门槛,跳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洞房花烛夜,人生得意时,庄继华与刘殷淑尽享鱼水恩爱,梅悠兰却独自在院子中忧思,几年的追求,她本以为她是有机会的,可现在,…,她完全失落了。

    望着沉沉夜空中的繁星,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回美国,还是留在中国,她左右为难,忽然宋云飞的一句话钻进她脑海。

    “他不是个坚守如一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等待,待在他身边…….。

第五节 两全(一)

    北平,五朝古都,中国最后一个皇都,市井街坊充斥大量满清遗老遗少,这些从前身居高位,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能领到薪水的“贵胄”们现在虽然不如以前了,可虎死架子不倒,即使穿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喝了三天清汤稀饭,可张嘴依然是“我姥爷”,“想当年”等等。

    坐火车从外地入北平的话,在永定门下车向北走,穿过天坛不远就进入天桥,这里大慨是北平城最热闹的地方,说书的、唱戏的、卖艺的、到处都是,沿街漫步出了卖艺的民间艺人外,最有特色的是街边的小摊,店主操着京片子吆喝着,“又浓又香的油茶嘞!”“卖混沌嘞!”

    在天桥晃荡的人中,除了来往穿梭不断的游人顾客外,还有一些穿黑色褂子,拧着鸟笼子悠闲晃荡的人,这些人看上去五大三粗,在街上走路都是一个模样,两手斜开,两脚外八字,活像支螃蟹或者是展开翅膀的鸭子,一摆一摆的。

    换到前世,这样走路的人恐怕走不上百米就会招来一大群人对她实施真人PK,但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却没人敢对他们说三道四,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一亩三分地的皇帝。

    天桥除了有来自各地的艺人外,还有来自各地的商贩,经年下来,天桥自然形成了数个庞大的市场,在这些商贩中以往这里最常见的口音是山西、山东、河南和口外的,可九一八之后,这里的东北口音越发增多,这些东北来的难民在这里贱价卖出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换回少许金钱,没有物品的就只好卖儿卖女了。

    随着这些东北难民的涌入,北平城内地反日气氛越发浓烈,东北人士组织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东北流亡学生日日在城里组织游行请愿,要求政府出兵收复东三省。

    北平市政府对这些流亡学生还真没好办法,抓人吧,前脚抓进来,后脚就有人拿着张学良的名片来保人。张学良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后,全国的舆论压力和来自东北军内的压力差点让他直不起腰来,更重要的是丢掉东三省,就丢掉了东北军安身立命之所。丢掉了东北的财税,数年苦心经营的工厂,丢掉了全军官兵的家属,整个东北军成了无根地浮萍,然而更大的压力却是精神上的,东北军官兵甚至不敢穿军装上街,不敢招惹任何人,一句干嘛不打日本人去,就让他们屁滚尿流。

    “收复东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不抵抗政府1”东北大学、冯庸大学、东北商船大学、东北交通大学等流亡学生又在举行游行,很快大批警察宪兵迅速赶来。在街口严阵以待,水枪喷射出强烈的水柱,直冲衣衫单薄的学生们,随后警察冲进游行队伍中,挥动警棒驱散游行队伍。

    每当这个时候,街上的店铺纷纷关门。街边小摊贩也手脚奇快的收摊,可今天有个小摊主收不了摊,四男一女坐在他的摊上就是不肯走,摊主急得要哭。可这些人却毫不动容,为首的丢给十块大洋后,摊主一溜烟就跑了。

    “太不像话。学生们宣传抗日没有错。”梅悠兰气愤的看着街上被追着打地学生,几个学生逃到他们的摊位,一个男生端起灶上的锅,一锅滚烫的开水迎头泼向追来的几个宪兵和警察,追得最急的警察被烫得嗷嗷直叫,剩下地警察躲开开水后,又追过去。

    “拦住他们。”庄继华忽然开口叫道。早就忍耐不住的宋云飞和伍子牛立刻出手。三拳两脚就把追来的警察宪兵打翻在地。

    “在田,知道这是谁的部队吗?”庄继华看着宪兵皱眉问道。

    庄继华在成亲后地第三天就离开了庄家村。他先去了上海,汤教授和陶止庸已经离开医学院,需要的医学实验室设备,大部分在上海购买了,核心设备已经在美国启运,李之龙带着潘慧勤也到了上海,地质研究所的勘探队也组建起来,李四光、孟宪民、斯行建等专家组建了八支勘探队,其中李四光已经带着两支勘探队出发了,所有设备都由虞洽卿负责送到重庆。

    上海地事处理完后,庄继华就去了南京,把刘殷淑和潘慧勤留在南京,梅悠兰死活要跟着他北上,最后连刘殷淑和潘慧勤也劝他带上梅悠兰,庄继华只好无可奈何的带上了她。

    到了北平后,一下火车,梅悠兰又出招了,非要逛逛天桥,她说她在美国就知道北平的天桥,这次来北平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于是一群人就坐到这个小摊上了。

    “宪兵三团的,应该是蒋孝先的部队。”李之龙想了想说:“应该是他,去年报上发表过他出任宪兵三团团长职务的消息。”

    庄继华点点头没有言声,既然是同学那就好办,出不了大事。庄继华随后就注意到,一队穿东北军军装的士兵,在一旁袖手旁观,几个学生从他们身边跑过,他们没管,随后追过来地警察和宪兵却被他们拦住,带队军官火气极暴,两句话不对就与警察宪兵打起来了,这下现场就更乱了,随后又是一大群东北军士兵跑来支援。

    宪兵中地一个军官站到轿车上,抬手就向天上放了两枪,场面上立刻安静,东北军官兵以熟练的战术动作散开,黑洞洞地枪口对准这边。

    “别打了,云飞、子牛,再打就要见血了。”庄继华把宋云飞和伍子牛叫回来,庄继华和李之龙穿的是军装,他一身少将军装,将星灿灿,李之龙一身上校军服,两个人坐在那纹丝不动,那些宪兵和警察根本不敢来冒犯他们。

    宋云飞和伍子牛穿的是便装,他们的军籍还没恢复,过来的宪兵和警察就冲他们去了,可这些人那是他们俩的对手,就一会地上躺了一地。

    宪兵团的军官与东北军军官当街吵起来,宪兵团指责东北军放走了闹事学生。东北军指责宪兵团干扰他们正常巡逻,警察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出面,这两尊大神,他们谁都招惹不起。

    “啸剑现在挺冲。”庄继华直摇头,这蒋孝先做事太不留手了,日后西安事变时,但愿他不在西安,否则…..。转念一想,西安事变是什么时候的事呢,36年还是35年,或者是37年?

    “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是好东西,有什么可奇怪的。”李之龙虽然重新穿上这身军装,可心里地疙瘩失踪没有放开。

    庄继华看着李之龙,他明白他内心的想法,但却不得不提醒他:“在田,以后你可不能这样说了,我们以后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我们国民党中也不全是坏人,特别是黄埔同学,我相信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好的,还保持着当年的革命热情,就说蓝衣社吧,他的生活纪律甚至比你们当年更严格。抛开他们纲领的不谈,这是不是表明他们也有救国救民之心,只是选择的方式不同罢了。”

    李之龙沉默了会说:“可他们地路是错的。”

    “对,我也不赞成他们的纲领。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有热情,在田。想救国的不只你我两人,光我们俩也救不了中国。”庄继华平静的看着正与东北军军官理论的蒋孝先:“在田,你看,张学良虽然不抵抗,可东北军官兵却想打,他们心里窝着火。”

    “嗯,我看是这样。一个少校居然就敢明目张胆的与宪兵三团对着干。东三省丢得冤呀。”李之龙叹口气说。

    “姑父不知怎么想的。这要在美国,早就宣战了。”这一路梅悠兰看到了一些中国低层的生活状况。让这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感到非常震惊。三个省被占,居然不敢宣战,甚至还要镇压要求抵抗地民众,这更不能让她理解了。

    庄继华和李之龙无言以对,良久庄继华才勉强为蒋介石分辩两句,这姑娘与宋美龄的关系不一般,万一在宋美龄面前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校长的顾虑很多,…。”

    庄继华也只能这样说一句了,其他的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为蒋介石分辩,作为政府,首要责任就是保卫国家安全,如果不能,就是政府失职,就没有资格领导国家。

    蒋孝先与东北军的交涉自然毫无结果,东北军几十万人在北平,顶头的是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你一个宪兵团算什么。

    回到车前,蒋孝先就听说有人打了宪兵还稳如泰山地坐在那你吃饭喝茶,心头不仅冒火,大骂手下士兵,东北军奈何不了,几个平头百姓还奈何不了吗?

    “团长,不是我们不抓,领头的是个少将,我们不敢抓。”

    蒋孝先这才感到事情有些奇怪,立刻带人过来了。

    “在田,我们还是迎迎吧,在北平这几天少不了要与他打交道。”庄继华笑着站起来。

    “啸剑兄,你可好威风。”隔着老远庄继华就伸出手来。

    “文革?怎么是你们?”蒋孝先先是惊讶后是疑惑:“你们怎么到北平来了?”

    “没办法,劳碌命,校长给我个求爷爷告***工作,我也只有担着,哪像你,威风凛凛,大杀四方。”庄继华笑着说。

    “文革,你就别嘲笑我了,妈的,你以为我就愿干这活,”蒋孝先终于忍不住了,他心里也窝着火:“上面地命令我能不执行吗?***日本人天天抗议,南京一天一个命令,让我不要激怒日本人,我这也是做给日本人看。”

    庄继华淡淡一笑:“你可以灵活掌握嘛,民众的情绪不能简单地堵,要疏导,要让人家发泄,我说啸剑,你家要被别人占了,你也会上街抗议的。”

    “唉,我说文革,几年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冲我来,”蒋孝先不满的说:“你要觉得你行,你来干,我让给你干。”

    “啸剑,”庄继华感到也不能太刺激他,说实话,当初东征北伐时,蒋孝先的表现还是很英勇的,每战必英勇争先,锦湖战役,惠州攻城,蒋孝先都是战斗在一线,数次负伤,不是不是什么胆小鬼:“我的意思是,上面的命令有些时候能敷衍就敷衍,这些学生也是为国家,能放手就放手,不一定非要赶尽杀绝,将来抗战军兴,他们就能成为我们最可靠地帮手。”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蒋孝先苦恼地说:“可我们得到情报说,这里面有共C党插手。”

    “那就更糟了,”庄继华没等蒋孝先说完就打断他的话:“你也不想想,人家共C党捞爱国地好名声,我们去背卖国的恶名;你看看东北军,他们明显同情学生,敌视中央;如果我们再不改弦更张,让民众有个发泄的途径,政府的名声可能就全毁了。”

    “文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蒋孝先想想,感到庄继华说的有道理,这几个月,他们抓了不少人,监狱里面已经塞满了(张学良可以从警察局里保人,宪兵团就不行了),可还是有学生上街游行,而且抓的人好像也不全是共C党,绝大部分还是普通人。

    “这一时半会哪有什么好主意,”庄继华白了他一眼:“你给校长和贺衷寒写封信,就说堵不如疏,请他们想想,用什么办法疏?”

    堵不如疏,庄继华也只随口一说,可这个念头同时也进入于他的脑海,到底该怎么疏呢?用什么办法既能满足民众的抗日要求,又不引起蒋介石的担忧呢?

第五节 两全(二)

    今天的事让庄继华感到此番平津之行不会象南方那样顺利,平津地区的抗日情绪强烈,对政府的不满也比南方强烈得多,大义的名分不知还管不管用。

    果然,第二天在清华大学举行的会议上,庄继华受到教授们的质问,连一向慎言的校长梅贻琦也委婉的表达了对政府镇压学生的不满,在北京大学甚至部分教授听说是政府召集,干脆就没来。

    庄继华也没法了,他无法明确表态支持学生们,可事情还得办,只好求到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和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门下。

    “……,我知道因为学生的事,教授们对政府有不少怨气,我也认为校长这事做得欠妥,但我们也不得不体谅他的难处,比如对日宣战,现在就对日宣战对国家整体而言有利吗?我看不一定,战争打的就是钢铁,可我们国家呢?钢铁工业十分薄弱,年产钢铁不到十万吨,损失了东北钢铁厂后,钢铁产量就更少了;经济上不说别的,就说货币吧,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都还没统一;军队呢?各自自成一系,名义上听中央的,可实际上呢?都不听中央的。中央不是不打,可战争是需要准备的,资源委员会就是一个准备抗战的部门,西南开发工作队的任务就是调查开发西南的资源。”庄继华一口气把话都抖露出来:“二位校长,准备抗战需要集合国家智力,上下同心,总不能因为政府的一时错误就完全抛弃这个国家吧。”

    北大校长蒋梦麟曾经担任国国民政府的教育部部长,作为前政府官员,他对政府还是较强认同的。

    “鸦片战争以来。我国每战皆北,然国家民族危机从未如此危险,政府准备抗战,我等自然应该支持,可是庄将军。”蒋梦麟叹息着说:“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学生被抓,连我这个当过国民政府部长的人心里都很不满,何况他们了。”

    “对。庄将军,我们清华也有不少学生被抓,就关在宪兵三团,如果你能把学生救出来,我想他们地态度会松动的。”梅贻琦为这事找过北平市长,找过张学良,最终警察局抓的都放了,但宪兵三团就没办法了。

    庄继华想想后说:“行。我去找蒋孝先说说,看看能不能放人。”

    庄继华说完后站起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来,回头对两大校长说:“今天的话。希望两位校长不要外泄。”

    “那是当然。”梅贻琦连忙答应,释放学生本是随口一说,那蒋孝先的后台极其强硬,乃蒋介石嫡系中地嫡系。连张学良说话都不管用,可没想到这个庄继华居然这就答应了,他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等着庄继华的回应。

    “文革,蒋孝先会放人吗?”出来之后,李之龙问道。

    “必须放,”庄继华平静的说:“这是他们开出地条件,我把人弄出来了。他们就得帮我说服教授们。”

    庄继华走了两步忽然放缓步伐。与他并排行走的李之龙一下就窜到前面去了,李之龙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又想什么呢?”

    “在田。”庄继华拧眉思索着说:“我有个想法,你说我们能不能吸收部分学生参加西南开发工作队,你想呀,工厂需要技术人员,工程师,四川能找到这么多技术员和工程师吗,还有那些东北的流亡学生,我看他们生活挺困难的,还有那些东北难民,肯定也有技术工人,把这些人全弄到我们的工作队中。”

    李之龙想想后说:“想法到是不错,可是他们愿意去吗?这工厂还没影呢。况且,蒋孝先会放人吗?”

    李之龙对蒋孝先会不会放人没多大把握,天桥前蒋孝先的嚣张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你先说这主意能不能行吧,蒋孝先那,我们先不管他,反正我们最终都要让他放人,实在不行,我….我让梅小妹出面,用宋美龄的名头压他。”庄继华冷冷地说:“这事不能找校长,他肯定不会答应。”“梅小姐?她行吗?”李之龙有些疑惑的问。

    “放心,这丫头聪明着呢。”庄继华给李之龙打气,可他自己心里却嘀咕,梅悠兰这丫头到底行不行呀。

    回到旅舍给梅悠兰一说,没想到她居然满口答应,一点都不含糊,甚至还有些兴奋。

    “那你就想想该怎么说。”庄继华对她说。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梅悠兰笑嘻嘻的说:“我就打三姑地旗号,看他放不放人。”

    “他可是你三姑父的族侄,好像还没出五服吧。”李之龙提醒梅悠兰,蒋孝先可不是随便压压就会放人的。

    “那就更该听三姑的话嘛。”梅悠兰脑袋一歪笑道:“再说,人家学生又没错,爱国还有错了。”

    “对,爱国没错。”庄继华站起来说:“蒋孝先必须放人,不过直接用师母地身份压人也不妥,蒋孝先不是瞎大的。”

    在宪兵三团驻地的门口,庄继华的名片一递上去,蒋孝先就迎了出来,不但他出来了,三团的黄埔军校生全来了,宪兵团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组成,其军官大都是黄埔三四期毕业生,这些军官对大都见过庄继华,但接触却很少,前些日子传言庄继华被囚,三团军官还在酝酿集体上书,恳请蒋介石放人,可一转眼,庄继华不但出来了,还就职资源委员会副主任;对李之龙他们也并非不熟悉,当年的黄埔三杰,海军中将,虽然后来倒霉了,可黄埔同学却没人否认他地才干,只是当初分属两个阵营,见面不是吵就是打。彼此心里还有些尴尬,因此围着庄继华地人很多,李之龙难免有点冷落。

    聊了会,蒋孝先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只留下副团长赵柄义。赵柄义是浙江人,黄埔三期毕业。等人走完了,庄继华没等蒋孝先挑明,先把梅悠兰介绍给蒋孝先。

    “剑啸。我给你介绍下,”他指着梅悠兰说:“这位小姐可是你的亲戚,梅悠兰小姐。”

    “表哥好,”梅悠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冲蒋孝先施礼:“常听姑姑说起你,只是今天才见到表哥。”

    “你是???”蒋孝先有些迷惑地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心里直琢磨,这个表妹是从那来的。

    “是师母的侄女,从小在美国长大。前些日子才从回国,”庄继华苦笑下:“诺,非要跟着我来,不干还不行。师母的面子摆在那,总不能驳了师母地面子吧。”

    “大哥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可别忘了我是公司代表。没有我的同意,爷爷那边的资金可过不来地。”梅悠兰想直接用宋美龄的招牌,可庄继华认为不妥,还是先安个公司代表的身份:“再说,三姑可交代了我的事你可得上心。”

    这下蒋孝先释然一笑,站起来冲梅悠兰一礼:“原来是表妹,怎么表妹与文革还有生意往来?”

    “那可不是。”庄继华笑笑说:“她爷爷。梅老爷子与一些华侨决定帮助国家发展工业,以对付日本人的侵略。可又担心国内的那些贪官污吏,所以派了个监督来,我们西南开发工作队的资金全是他们提供的。”

    “文革,你们这西南开发工作队到底作什么地呢?”赵柄义有些好奇的问。

    “其实就是调查西南地区的资源,为开发西南作准备,”庄继华只是泛泛的说:“不过调查西南资源靠我们可不行,我们都是当兵地,带兵打仗我们行,调查资源得让专家去,所以我到北平来了,清华北大燕京这些大学里面专家成群,事情得交给他们干。”

    蒋孝先开始听出点味了,他没说话,赵柄义一拍大腿:“那还不简单,政府发个委任状。”

    “柄义,事情有这么简单,恐怕文革就不会登我门了。”蒋孝先没让他把话说完:“是不是他们不愿去?”

    庄继华苦笑下点点头,李之龙想说话,把事情挑明了,庄继华却用眼色止住他开口,蒋孝先站起来叹道:“文革,你瞧见了吧,整天喊抗日,到真要为抗日出力的时候,全成缩头乌龟了,我看不能指望他们,南京上海不也有专家教授吗?”

    说到这里,蒋孝先忽然停下身转头看着庄继华:“文革你为何不在上海南京请呢?那里的大学也不少呀,非要跑这里来。”

    “这还用你说,不够,一些人同意去,一些人本身还有事,再说也不能把人都挖空了,学校还办不办。”庄继华一副愁容叹着气说:“说实话吧,李四光已经带着两支勘探队入川了,还有六支准备入川,扩大哥和滕杰也入川了,在重庆修营房呢,北平的事情办完,我也要入川。可现在,….,唉。”

    蒋孝先有些惊奇了,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人入川,校长要在四川作什么?四川肯定有大动作。

    “文革,校长要在四川作什么?怎么这么大动作?”蒋孝先问。

    庄继华看看他轻声说:“剑啸,校长安排我们入川,肯定有目地,只是现在他老人家还没说,我们也不敢乱猜。”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愿出来,只是…..。”庄继华看看蒋孝先:“他们提出先放被捕的学生。所以我来找你来了。”

    蒋孝先明白了,可是这放人…..,南京给他的指示是防范共C党,监督北平军政各界,北平连续发生大规模游行示威,这中间没有共C党指使是不可能的,可究竟谁是共产党还没查清楚,就这样放了不是等于纵虎归山吗?南京那边怎么交代?放了,就是失职,不行。

    “文革,这事我帮不了你。”蒋孝先惋惜的说:“要是一两个还好说,你要全放,绝对不行,除非你拿校长的手谕来。”

    “对,文革,这里面肯定有共C党,”赵柄义也说到:“对共C党,校长说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对这些学生我们已经够宽容了。”

    “非要把你人杀了,”梅悠兰听着刺耳,很不服气的反驳道:“学生们要求抗日,他们没什么错。”

    “小姐,你可别瞎说,抗日自然有政府来作,学生们这是胡闹,徒然引发一些不必要地事端,再说他们是受共C党地蛊惑,以抗日的名义宣传赤化。”赵柄义连忙解释,他地解释非常官方化。

    “这话说不通,”李之龙已经忍耐了很久,此刻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了:“抗日不仅仅是政府的事,也是全国人民的事,不能说里面有共C党就不准人民宣传抗日吧,岂有此理!”

    “在田,你别激动,”庄继华连忙制止,心中却有点失望,这李之龙经历这么多挫折,怎么还这么容易激动:“剑啸,我也不赞同你的话,既然是蛊惑,那就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别人就不再受蛊惑了,我还是那句话,堵不如疏。不能让别人背好名声,我们背坏名声。”

    “文革,我也难呀,”蒋孝先皱眉说道:“我把人放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我的任务就全泡汤了,校长要追查下来,我当代不起。”

    “哼,表哥,这么胆小呀,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丈夫来,”梅悠兰用蔑视的眼神扫视了蒋孝先和赵柄义一眼:“赵副团长,你别吓唬我,就算在姑父面前我也这样说,抗日没罪。这个问题我和姑母也曾谈过,她和你们的看法就不一样,她就认为学生年青幼稚,应该保护和引导,不能一味打压。”

    “表哥,如果你们害怕,那我来具保,我做保人,有什么事我担着。”梅悠兰毫不客气的站出来对蒋孝先说。

第五节 两全(三)

    梅悠兰的话刚落,蒋孝先和赵炳义就愣住了,庄继华肚里暗笑,面上却责备道:“小妹不要瞎说,剑啸有顾虑也是能理解的,”然后又转向蒋孝先:“不过剑啸,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呢?”

    庄继华的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对这些人,蒋孝先可是为难透了,杀吧,反响太大;就这样关着吧,好像也不是个办法。

    “难哪,”蒋孝先叹口气说:“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隔三差五还有人抗议,这点小事又不能去烦校长。”

    看着蒋孝先苦恼的样子,庄继华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就这样把他们关着,这可不是好办法。”

    “哎,谁说不是呢,”赵炳义叹口气:“这监狱都满了,要照我的脾气,把那嫌疑大的先杀一批再说。”

    李之龙忽然笑了:“北平的学生少说有近十万吧,你们那监狱可得修大点。”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庄继华声色肃然慢慢踱到窗前:“民国14年,上海五卅惨案,广州沙基惨案,九江、汉口、万县,惨案连连,中国人死伤无数,洋人以为血可以吓住中国人,结果呢,中国人被吓住了吗?剑啸,这些都是我们亲身经历过的,血是吓不住中国人的,只能激发出更大的抗议怒火。”

    庄继华的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是大革命的亲身参与者,那段风起云涌的日子给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梅悠兰没有那段经历,看着屋里众人表情沉重,她眼珠滴溜乱转几圈忽然笑道:“表哥,其实我看这事好办,你也别为难。”

    “哦,表妹有什么好办法?”蒋孝先疑惑的看看她:“就这样把他们放了可不行。”

    “关着不也一样不行吗,”梅悠兰嗤笑下:“大哥去四川不是需要人吗。你呢留着这些人也是麻烦,不如把他们交给大哥,让大哥带去四川,这样你也安宁了,北平也清静了。”

    庄继华有点意外的看看梅悠兰。他并没有把他的想法告诉她,没想到居然她就自己想到了。

    蒋孝先看看梅悠兰又看看庄继华:“文革,这是不是你的想法?”

    庄继华摇摇头,梅悠兰柳眉一竖娇声道:“表哥别瞧不起人,这是我刚想到了,你说这主意行不行吧。”

    赵炳义心念一动,忽然用探询的口气问道:“表小姐。你也要去四川?”

    “嗯,”梅悠兰点点头:“我去看看,若是大哥找到矿,我就投资开矿,本来我是想办个贸易公司地,可姑姑说开矿更好。表哥,你觉得呢?”

    绝,恰到好处,既举起了宋美龄的牌子,又丝毫不落下话柄。还给他们留下无尽的遐想空间,庄继华心里暗自称赞,他不知道这姑娘从小就受梅老爷子喜爱,打老爷子旗号办事是家常便饭。

    蒋孝先和赵炳义心中恍然大悟,难怪这姑娘对庄继华的事这么上心,原来这里面还宋美龄的缘故。开矿,那里面恐怕有宋美龄地股份吧。

    蒋孝先和赵炳义交换一个眼色,明白彼此的想法,蒋孝先想想后说:“表妹的主意倒是不错。可那些人愿意吗?”

    庄继华转身看看蒋孝先和赵炳义:“我想,我可以和他们谈谈。”

    宪兵三团负责看守的草岚子军事监狱在北海道附近,监狱不算很大,正中心是块专供犯人放风和狱方训话的院子,从这里向南北两边各有二十多间房,里面密密麻麻的关押着八百多人,其中半数以上是学生。

    此刻这些学生全部集中在小院中。他们中的不少人还穿着被撕烂地校服。少数还缠着绷带,衣服上有明显的血迹。

    庄继华一个人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下面带有明显敌意的目光,开始了他最艰难的演讲。

    “同学们,我是受你们的老师的委托来看你们的,”庄继华声音低沉,只有看到这些学生后他才知道要化解他们的敌意有多难:“我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到这里的,我还知道此刻你们心中充满怨气,你们因为受到殴打和不公正待遇而怨恨政府,怨恨他们出卖国家,怨恨他们镇压你们的游行示威;是这样吗?对镇压你们游行示威,我无话可说,但要说国民政府卖国,我绝不同意,只是政府地方式和你们的方式是不同的,所以我想和同学们探讨一下,如何抗日的问题。”

    “有什么可探讨的!政府不出兵收复东三省就是卖国!”一个带有东北口音的学生高声叫道。

    “对!”一个女同学也叫道,这些学生中大约有一百多女生,都穿着天蓝色地上衣和黑色裙子。

    随着两人的话,场中的学生们又开始激动起来。

    “爱国无罪!”

    “收复东三省!”

    对付这些年轻的情绪激动地学生,庄继华还是有经验的,他没开腔并且制止了监狱长的举动,只是默不作声的等待他们安静下来。

    学生们情绪激动的高呼了阵口号,可看到庄继华没有任何动作,渐渐的意识到今天来的这个人与往常不同。庄继华也注意到学生中有几个人在东张西望,看上去他们是在观察周围高墙上地荷枪实弹地狱警,可实际上他们是在互相传递信息,因为只要他们一动,周围立刻有人起来响应。庄继华断定他们或者他们周围的某个人在学生中有极高地威信。

    趁着学生们的声音小了点,庄继华立刻插话:“既然说到抗日,我就谈谈抗日,在这方面我可是专业人士,我可能不能和你们比文学,比物理,比化学,但说起战争,我绝对比你们专业。我们首先谈谈战争打的是什么?谁能告诉我?”

    学生们一下哑然了。他们有热血,但对战争却还是门外汉。

    “我们不怕牺牲!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只要我们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团结起来,我们就能战胜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我们必胜!”

    庄继华长出一口气,他干脆走下。走入学生们中间,然后举手示意,请大家安静,然后大声说。

    “同学们说不怕牺牲,我也不怕,如果牺牲就能收复东三省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与同学们一起去牺牲。”

    “马占山江桥抗战。东北义勇军有几十万,为什么他们最终失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取得一两场局部胜利。”

    “那也好过你们一枪不放!”学生中有人叫道。

    “张学良将军一枪不放丢掉东三省,作为军人,我认为这是个耻辱,极大的耻辱,”庄继华面色严峻的大声说:“刚才你们说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团结起来就能战胜日本人,这个话是正确的,但问题是我们这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团结起来了吗?没有!如果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团结一心地同胞,日本人根本不敢正眼看我们。更不消说侵占东北了;如果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团结一心的同胞,这个世界谁敢正眼看我们,洋人还敢在中国横行吗?”

    庄继华的情绪开始激动了:“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四分五裂的四万万五千同胞,在城市里的人们开始意识到国家危机,但是广大地农村呢?那些甚至一生都没离开过村子的农民。他们是怎么想?他们会认同吗?”

    “战争打的是国家的工业,可我们有吗?我们没有,我们造不出重型火炮,我们造不出飞机、坦克。所以一旦全面开战,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我们将丢掉东部的全部土地,这要包括华北平原,山东、江南,全部港口,这些地区的人民将在日寇地铁蹄之下过上悲惨的生活。”

    “哼。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就不该抵抗?就听任敌人的进攻?”一个学生冲到庄继华面前。涨红着脸,眼冒泪花的大声质问到:“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说完,一口浓痰吐到庄继华的身上,两个士兵慌忙上前将他扭住,青年猛烈的挣扎起来,周围的学生也大声高叫,庄继华连忙厉声喝道:“放开他,放开他。”

    士兵放开了那个年轻的学生,庄继华摸出手绢擦干身上的痰,上前拍拍青年地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说:“好样的,有胆量,有勇气,保持这样的勇气,你一定真正能为抗日作出贡献。”

    “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说了这么多,绝不是说我们不该抵抗,敌人进攻了我们当然要抵抗,不但要抵抗,还要反击,当战争结束时,我们的旗帜应该插在东京,插在天皇皇宫的屋顶上。”

    “同学们,枪声就在耳边,敌人刺刀地寒光在闪烁,高呼口号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到了采取行动的时候了,同学们,现在我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愿意为抗日作出牺牲吗?愿意为抗日出力吗?”

    庄继华唾面自干已经镇住了在场的学生们,而随后发表地极具煽动性的言论又把本身就有些激动的学生们的情绪挑动起来。

    “宁为抗日死,不做亡国奴!”

    几百条手臂立刻齐刷刷的举起来,口号声震天。

    “到底是黄埔骄雄,居然这都能忍下来。”在院墙上观察的赵炳义摇头叹息说,很显然,局面已经被庄继华成功控制,学生们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这算什么,小儿科,”蒋孝先不肖的说:“川军比这些娃娃厉害吧,不照样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地。”

    蒋孝先说完转身就走,赵炳义连忙叫住他:“你不看了。”

    “还有什么可看地,这些人已经逃不出文革的手掌心了。”蒋孝先头也不回地说。

第一节 雾(一)

    重庆,古称渝州,四川东部的明珠,四面皆山,全城依山而建,气候湿润多雾,故有雾都之称,自秦岭而下的嘉陵江穿越四川后在这里与从唐古拉山奔流直下的长江汇合,两江交汇处的朝天门是整个长江上游最重要的航运码头。1932年的重庆控制在四川两大军阀之一的刘湘手中,是刘湘图谋称霸四川的支柱。

    刘湘身材不高,外表憨厚,内心精明,初次见面的人往往容易被他的外表迷惑。自清末投考四川陆军速成学堂以来,刘湘在军阀混战中纵横捭阖将一帮速成学堂的同学拉拢到自己身边形成四川军阀中的速成系,依靠这批同学,他先后击败熊克武、刘存厚、杨森、一步一步走到善后督办的位置,成为主宰四川的两大势力之一。

    资源委员会成立,组建西南开发工作队的事情当然没有瞒过盘踞重庆的地头蛇刘湘,他派在南京的代表早就吧消息报回来了,不过在开始时他并没有表示多大的关心,甚至曾扩情和滕杰的到来也么引起他的注意,但随后发生的事却引起他的担忧。

    “把大家找来,是因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在李子坝,二十一军军部中,刘湘面带忧虑的对坐在办公室里面四个人说:“这西南开发工作队恐怕不仅仅是搞点资源这么简单吧,龟儿蒋介石是不是还在打啥子算盘。”

    “我看也是,曾扩情前次来说只有一千余人,可前些天又来说有两千多人。”面相虽然有点微胖,带有些儒雅的重庆市长潘文华率先表示支持:“他们到底要来多少人?都是些什么?是军队还是工作人员?这些都没说清楚。”

    “蒋介石图谋四川这是早晚的事,可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快就对我们下手。”高级顾问乔毅夫面带疑虑地说:“蒋介石的心腹之患是共C党和日本人,不会轻易对四川下手。”

    “我看毅夫说得对,一个共C党。一个日本人,蒋介石没把他们整倒之前,不可能派大军前来,不过我们得防范,我估计这两千人是他伸向四川的一支手。”说话的是二十一军参谋长傅常,他与刘湘的关系很特殊,他是少数几个速成学堂毕业后跟随熊克武地学生,二次革命讨袁失败后,逃出四川,后随护国军回川。一直在熊克武的一军系中作战,直到熊克武败离四川,他才脱离熊克武一系,到了杨森麾下,后来还是乔毅夫把他拉到刘湘军中。

    刘湘对傅常一向尊重,这种尊重其实最早起源于二次革命时,当时傅常奉命来说服刘湘起兵反袁,刘湘虽然拒绝了,但心里却对傅常很是敬佩。所以傅常一过来。他就委以参谋长的重任。“真吾(傅常字真吾)说得不错,这是蒋介石伸向四川的一只手,”潘文华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画着:“中原大战之后,能与蒋介石对抗的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都失败了,湖南何健、江西朱培德,北京张学良、陕西杨虎城都对蒋介石惟命是从,只有西南,蒋介石的力量暂时还没法进入,其中特别是四川和云南,这支开发队。名为资源,实则是冲我们来的。”

    “嗯,就靠这区区两千人?”乔毅夫怀疑的问:“甫澄。仲三,蒋介石和曾扩情是怎么说的?鸣阶没有其他消息传回来?”

    鸣阶说的是刘湘派在南京地代表邓汉祥,资源委员会的消息就是他报回来的,他的消息甚至还早于蒋介石的通知。

    蒋介石给刘湘的电话上说得很客气,只是说调查西南地区的资源,以利国家开发,西南开发工作队是由资源委员会派出。由副主任庄继华带队。除了专家学者等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个护卫队。主要是保护勘探队的安全。

    “斯可兄,你怎么看,”刘湘没有回答乔毅夫的问题,而是转头问正背靠沙发地张斯可,张斯可也是速成学堂地同学,不过毕业后却很少真正从军,也不喜欢穿军装,常年都是一袭长衫,可他虽不穿军医,却是刘湘幕府中真正的核心人物,刘湘对他倚重如山。

    “都对,问题不在于蒋介石怎么作的,而在于我们怎么应付。”张斯科缓缓坐直身体:“我们可不可以不让他来?如果不可以,那前面说的都是屁话。”

    张斯可的话虽然有点粗鲁,但在座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往心里去。

    “对呀,斯可兄这才是说到点子上了。”刘湘一拍脑门,实际上潘文华傅常他们的担心,他已经想到了,但他真正苦恼的是没有应付的办法:“幺爸(父亲最小的弟弟,四川人称幺爸)那边不安分,打一仗恐怕免不了了,这个时候再与蒋介石闹翻,我们就是腹背受敌,格老子地,这个老蒋才晓得抓机会哟,让老子拒也不是,迎也不是,两头难受。你们说下,我们到底该朗格办?最好是不让他来。”

    “可不可以发个通电,可以由我们派人保护。”乔毅夫敏锐的认识到,那个护卫队肯定是军队,专家学者嘛倒无所谓,要真找出矿藏,那也是一大笔财富。

    “这倒是个主意,”傅常接口说:“不过我估计蒋介石不会答应,理由很简单,在我们的防区,我们可以保护,在其他人地防区呢?恐怕我们就保护不了了。”

    “真吾说得对,蒋介石既然决心派出这样一支队伍,没有合适的理由,他就不可能收回去,还是得想其他办法。”潘文华皱眉说。

    “甫澄,我们现在没什么办法阻止他们来,”张斯可心中已有结论,他没想到今天刘湘急急忙忙的把他们找来谈的就是这事:“不过我们可以等,老老实实的就罢了,若不老实,那我们再倚事而为。”

    刘湘沉默了。他有些不甘心,曾扩情就在对面的观音桥大兴土木,这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可确实又毫无拒绝的理由,良久他才点点头:“好,我们就等等,看看他来地都是些什么人。”

    “不过有一点我们现在就要打听清楚,”张斯可忽然说到,刘湘蓦然转头看着他:“那个庄继华是什么人?我们搜集到地只有他曾经在北伐中担任第一师副师长,黄埔一期毕业。打过牛行战役,后来出国了,其他呢?这个人的才能如何,蒋介石为何会任命他?他为什么出国,又为什么回来?让鸣阶在南京打听一下。”

    “对,对,”刘湘连声称是:“马上给鸣阶发电报,让他查查这个庄继华。”

    “对了,甫澄。喻培棣不是回来了吗。他在广州待过,可以向他打听一下,看看是否认识这个庄继华。”潘文华说到

    “也好,不过此事就有劳真吾了。”刘湘转头对傅常说,在座地只有傅常喻喻培棣有交往,傅常点点头,可他心里却认为多此一举,喻培棣在广州就脱离了军界,现在更是一心经商,而且从时间上推断。他在广州时庄继华还只是个小小的校官,两人怎么可能认识。

    喻培棣是在29年回到四川的,李济深在广州清党后。就开始排挤他们这些四川军人,出处给小鞋穿,他心灰意冷之下就辞职了,在上海当了一段时间寓公,萌发了回家乡的念头,可作为一军系的骨干,他要回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后还是张澜、傅常代为疏通。刘湘才同意他回来。

    回到四川后,喻培棣在家乡内江闲居。久静思动,去年开始经商,当年川军整编后,他在广州干的实际就是个官办公司,他也因此积累了些经验和关系,所以他决定经商后就在重庆开了家公司,专营川粤贸易,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在得知傅常来意后,喻培棣沉默了,庄继华回国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他担任资源委员会副主任,这些消息都是报上有地,还知道他要到重庆来,但他没想到傅常居然会到他这里来打听庄继华。

    “真吾,文革这个人,….,怎么说呢?”喻培棣有些犹豫,当年他虽然败给庄继华,但对他的为人十分佩服,庄继华此番入川,他本能的就认为绝不是报上说的那么简单,所以他有些左右为难,两边都是朋友,得罪谁都不好,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对他这个人我不好作评价,借用锦公一句话吧,黄埔系能有这样的人物,就是想不兴旺都不行。真吾,你一向自诩甚高,等你见到文革之后,就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这是锦公说的!”傅常惊讶了,说实话到这里来他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喻培棣居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一个大大的意外。

    熊克武是什么人,川军元老,四川政界中数一数二之人,从辛亥革命到护法战争,纵横四川十余年,当年刘湘差点被他赶出四川,若非他内部变乱,刘湘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连刘湘都甘拜下风的人,居然对这个庄继华给出了这么高地评价。

    可这还没完,喻培棣似乎决定还要吓吓他。

    “当年地一军与其说是被蒋介石收编了,不如说是被庄文革收编了;可你绝对想不到,无论是锦公还是我们,一军上下对他却绝无不满,仅此一点可知他的厉害。此人能文能武,上马可定国,下马可安邦,他若来四川,真吾,我劝你尽量与他交好,不要与他为敌。”

    傅常晕乎乎的离开喻培棣的家,立刻赶到李子坝,将喻培棣的话一五一十的向刘湘交代,刘湘一言不发,只是阴冷眺望对岸,对岸就是观音桥,曾扩情、滕杰正在那干得热火朝天。

第一节 雾(二)

    刘湘并没有等多久,半个月后,庄继华带着北平招的八百多人分成两拨到了重庆,当庄继华下船时,在观音桥码头迎接的刘湘、傅常等人却大大松了口气,为什么呢?因为这群人的确不是来四川争地盘的,他们不是学生,就是教授、学者,甚至还有几百个拖家带口的工人。

    “甫公,这就是西南开发工作队的队长,我的老同学庄继华,文革,这位是甫公。”曾扩情把庄继华接下船后,立刻向他介绍等在码头的刘湘等人。

    庄继华唰地举手行了个军礼,刘湘一愣然后才举手回礼,嘴里却笑呵呵的说:“早就听说黄埔骄雄的名声,今日才得视庐山真面目,果然不俗。”

    “惭愧,惭愧,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庄某不过后学晚进,劳甫公亲临,让卑职惶恐难安。”庄继华现在对这套民国场面话已经非常纯熟,然后向刘湘介绍身后的李之龙、宋云飞、伍子牛、宫绣画、刘殷淑、潘慧勤、梅悠兰等人。其中刘殷淑潘慧勤她们是在武汉与他们汇合的,庄继华本想把她们留在南京,等四川的局面打开后再接她们入川,可刘殷淑坚决不干,潘慧勤也不愿意,于是只好带上她们一起入川了。

    刘湘也向他介绍潘文华、傅常、张斯可、乔毅夫、刘航琛等人,等介绍到喻培棣时,庄继华没等刘湘开口就笑了:“甫公,喻将军就不劳您介绍了,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当年在广州我们可是老交情了。”

    说着就上前一步握住喻培棣的手说:“我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文革,将军二字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早就脱离军界,现在只是一介商人。”喻培棣含笑道。

    庄继华面露诧异,随即明白了,这几年他们那里恐怕也发生了很多故事,他摇头说:“我在四川还要待一段时间。找时间我们细聊,不过将军若踏入商界的话,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恐怕很多。我这次来就是来经商的。”

    “哦。是吗?那可要算上我一份,你们可不能把财都发了。”一旁的刘湘笑呵呵的说。

    “甫公若能参加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庄继华也笑呵呵的说:“开发西南资源,这个财可大了。”

    宾主之间笑语盈盈,相见甚欢,刘湘邀请庄继华过江去军部,庄继华也没推辞,带上曾扩情、梅悠兰、宋云飞就走,却把李之龙和伍子牛留下了。

    “在田。滕杰,这些专家和学生我可都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把他们安顿好。”庄继华临走时郑重其事的告诉李之龙,李之龙自然满口答应。

    六月地重庆已经很热了。可在船上江风徐徐感觉还不时很明显,可一下船就明显赶到空气中那股灼热,从码头上停着十几顶滑竿,抬滑竿的轿夫早就等候在旁,刘湘他们纷纷上滑竿,庄继华站在那楞了会,最终还是决定坐上去,入乡随俗嘛。

    在李子坝军部,刘湘早准备好一桌酒宴,众人进门后。早有士兵端来脸盆和毛巾,众人纷纷擦脸。

    “好热,这重庆的火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庄继华擦完脸后,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浑身顿时感到一阵舒爽。

    “这就叫以毒攻毒。”刘湘笑着说:“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顿火锅,盛夏吃火锅可是重庆一绝,从内到外都在烫。”

    “哦,那可要领略领略。”庄继华在前世是吃过火锅地,不过在这个时代却还没吃过:“我也听说说过重庆火锅,麻辣烫。扩大哥,你领略过没有?”

    “我是四川人。”曾扩情笑道:“四川人不吃辣怎么能行。不过梅小姐恐怕就不行了。”

    “我怎么不行?不就是辣吗。”梅悠兰不服气的瞪了曾扩情一下。

    庄继华笑着说:“小妹。那可不一定,不信待会你试试。”

    刘湘心里有些奇怪刚才庄继华介绍时说刘殷淑是他的太太。可他却没带她来,却让这个梅悠兰来了,这个梅悠兰究竟是作什么的?于是便笑着说:“梅小姐是不是吃过。”

    “没有。”梅悠兰摇摇头,庄继华没带夫人却把她带来了,这让她心里挺高兴,其实庄继华也不想带她来,可转念一想,要是不带上她,回去肯定要找别扭,倒不如带上她,正好打打宋美龄的牌子。另外不带刘殷淑还有个原因,就是担心刘殷淑吃不惯重庆的菜,那可全是辣椒。

    “对了,庄将军,梅小姐也是开发队的?”潘文华含笑问,他的好奇与刘湘一样。

    “哦,不是,小妹是师母地侄女,一向在国外,最近才回国,这次到四川来看看,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庄继华含笑答道。

    刘湘等人这才释然,难怪夫人不带都得带上这位小姐,有宋美龄在后面撑腰,谁敢对她含糊,众人顿时对梅悠兰的态度更加谨慎。

    军部内的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厨子是专从重庆有名的老四川饭店请来地,琳琅满目的菜肴不一会就摆满桌子。

    曾扩情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这菜全是川味,而且都是以辣出名的。

    “文革,这是水煮肉片,尝尝。”刘湘十分殷勤的从漂着辣椒的油汤里面捞出一块肉,放进庄继华的碗里。

    庄继华一口下去,又麻又辣,额头立刻冒出一层细汗,他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直往外呵气。

    “哈哈,慢点,川菜要慢慢吃。”刘湘笑眯眯的劝到,随即让人端来一杯茶。

    庄继华呵了两口气,然后把肉片放进嘴里,慢慢细嚼,这股麻辣直渗全身,甚至连脚趾头都能感觉到,可麻辣消失后,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好!”庄继华叫道,立刻把筷子伸进那层辣椒中,挑出一块放进嘴里。三两下就咽进肚子:“好!不愧是川中名菜,够味道。”

    “爽快,”刘湘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家吧杯子都举起来。我们一起欢迎庄将军来四川,开发四川,为川人造福。”

    众人一起站起来,庄继华也笑着举起酒杯:“甫公言重了,庄某的使命能不能完成,还要依靠甫公地帮助,来我们共同敬甫公一杯,祝他的事业顺利。节节高升!”

    说完庄继华带头喝下,然后爽快的把杯底一亮,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也一口喝干杯中酒。待侍卫加上酒后。庄继华又站起来,举杯向刘湘敬酒:“甫公,庄某尚未入川,校长就吩咐我,到四川后凡事要多与甫公商议,多听甫公意见,到时还请甫公不腻赐教,晚辈这里先谢过了。”

    刘湘一听忙站起来笑道:“文革言重了,开发西南是委员长的英明决策,也是有利于我四川民众地。我当然要全力支持。”

    庄继华微微一笑,喝干杯中酒后说:“如此多谢甫公。”

    随后庄继华又向在座地诸人一一敬酒,每次均是酒到杯干,一圈下来。庄继华就感到有些上头,心知喝得过快,于是赶紧往肚子里塞东西,也不管辣不辣了。

    刘湘给潘文华使个眼色,潘文华端起酒杯就要站起来,梅悠兰却忽然放下碗,连声呼辣。曾扩情也看出不对。担心把庄继华灌醉,便趁机打岔。让卫士端杯水来,梅悠兰漱口后心有余悸的说:“甫公,这川菜也太辣了,那火锅是不是也这样辣呀。”

    “比这还辣十倍。”刘湘勉强一笑,今天的菜是他特意安排地,但他看庄继华应付自如,似乎已经明了他的用意。

    庄继华也笑道:“瞧你,刚才还说大话,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说着眼光不留意的瞟了刘湘一眼,刘湘连忙表示歉意:“怪我,怪我,没搞清楚你们是不是喜欢吃辣,来人,把这桌撤下去。”

    “别,别,”庄继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湘说:“我喜欢,到四川就得吃川菜,不辣还叫川菜吗?让厨子给小妹作两个不辣地就行,这些给我们留着刘湘看着庄继华缓缓点头:“哪行,让他们炒两个不辣的端上来。”

    接下来,潘文华等人又一一敬酒,庄继华来者不拒,这下众人反倒不好再敬酒了,刘湘一个眼色递给刘航琛,刘航琛会意地点点头。

    “庄将军,你们这个开发工作队,打算先去那里呢?”刘航琛问。

    “厄,”庄继华先打个酒嗝然后举起一根手指说:“向调查整个四川,然后是云南,最后是贵州。我在德国遇到一个传教士,他对我说,早年他曾在四川传教,好像是在川滇边界附近,发现有丰富的铁矿,另外李四光教授说,根据地质学,四川在远古时期应该是遍海,后来变成了陆地,至于怎么变成陆地地我不清楚,不过据他说,既然是海,那么就应该有大量沉积物,经过演变,就会变成矿,什么石油,铜矿,铁矿等等,校长和德国签了协议,用我们的矿产换他们的武器,还有机器,准备建厂。”

    傅常插嘴问:“川滇边界?那可是刘文辉的防区。”

    “校长也给刘文辉发了电报;我知道,校长也知道,刘文辉不可靠,可没办法呀,北边日本人闹,南边共C党闹,这都需要钱,需要军队。”庄继华醉意酣酣:“甫公,校长说了,四川最可靠地还您甫公,最好由您来掌控四川。”

    “感谢委员长信任,不过刘文辉是我幺爸,我这做晚辈的应该退避三舍。”刘湘长叹道。

    “嗯,四川的局面演变成你们刘家的家事了,我这外人不该也不能说什么,不过校长托我转交给您一点东西。”庄继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交到刘湘手中:“一百万大洋,另外汉阳兵工厂为您准备了五千支枪,如果还不行,校长还可以直接调兵增援您。”

    刘湘心里一惊,庄继华却又补充道:“前提条件,您开口。您不开口,军队不进夔门;您开口,军队归您指挥,完事就回去。不过,军队不多,最多不超过两个师,这是校长能给您的最大支持。”

    “两个师,是不是少了点?”傅常忽然问。

    “不能再多了,北边日本人,鄂豫皖的蒋先云、徐向前;江西的朱毛;湘鄂边的贺龙,这两个师打完了就要去湘鄂边对付贺龙。”庄继华十分遗憾的“解释”说。

    刘湘却与张斯可互相交换个眼色,张斯可漫不经心的点下头,

    刘航琛又问:“如此庞大地开发队,委员长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刘航琛是刘湘的“管家”,二十一军的财政大权就掌握在他手里,而他本人也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经济学家马寅初地学生。“校长可没这么多钱,”庄继华笑笑说:“小妹才是财神,她的家族在美国可是很有名的,这次她回国就是来投资的,这还多亏师母劝说,她才下决心入川投资。”

    “如此说来,那得敬梅小姐一杯了。”刘航琛笑着对梅悠兰说。

    梅悠兰赶紧摇头:“别,我可喝不了,其实大哥高抬我了,我只是来看看,决定权在我哥哥手里,他现在在上海,还要过段时间才过来。”

    庄继华心中暗笑,经过北京的事后,这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

    接下来双方海阔天空闲聊,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高兴。饭后刘湘派船送庄继华过江。

    下船后,转过两道湾,看不见对岸后,庄继华的醉意立刻消失;曾扩情对饭桌上的事还是有些不解,梅悠兰也嘟着嘴表示不满。

    “刘湘今天是故意地,他就是告诉我,川菜很辣,川人也很辣,我们这些外省人在四川要小心;如果我们真是考察地话,他可以协助我们,若有别的图谋,那他们也不会客气。”庄继华严肃地对曾扩情和梅悠兰说:“这才是今天这桌菜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那你说那些是什么意思?安他的心?”梅悠兰问。

    “有这方面的意思,另一层意思是告诉他,校长可以扶他起来,也可以把他打下去,一百万,哼,只要需要,我可以把他手下的军队都买光。”庄继华酒劲上涌大言不惭的说。

    回到驻地,看到曾扩情给他留下的那套“豪华标间”,庄继华心里就感到十分不舒服。

第二节 起航(一)

    应该说曾扩情已经很尽力了,但时间实在太短,两千人的宿舍楼根本没法完成,到现在为止只修好了四栋平房,每栋有六个房间,就算挤挤,每间也就只能住进十六个人,八百多人这么也住不下,而且随后还有千人左右的护卫队,曾扩情和滕杰实在没办法,便搭了些临时建筑---棚屋,这种棚屋很简单,几根木桩,围上芦席,床呢,就是几张木板,现在天热,上面盖上一张草席就行了。

    因为房间不够,曾扩情便给庄继华、李之龙和梅悠兰各留了一间,他和宋云飞、伍子牛四人挤在一起,另外滕杰和他的妻子也独住一间,于是他们几个人几乎就占了一栋房。

    “扩大哥,这可不行。”庄继华查看后就把曾扩情、李之龙、滕杰叫道一边:“宿舍必须调整,在田有孩子,可以单独住一间,其他人统统搬出来,住房的分配方式如下,专家教授三人一间,每个人都要要配书桌,剩下的房间,女生优先,然后是有家室的工人,男生,等护卫队到了,顺序是士兵,军官,军衔低的先选,军衔相同,职务低的优先。”

    如果按照庄继华的做法,这个基地里面,他是最后住进楼房的,曾扩情还要劝说,庄继华手一挥:“就这样办,,立刻调整吧。”

    “不行,”李之龙立刻说到:“我不能接受,要搬都搬出来,我也住葵棚。”

    “行。”庄继华平静的答应了:“俊夫,你重新分配一下。”

    滕杰毫不含糊的就答应,曾扩情却犹豫了下:“文革,需要这样吗?”

    庄继华很郑重的看着他和滕杰说:“俊夫有些事情不清楚。可我们是清楚的,未来几年我们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人作出牺牲,在要求别人作出牺牲地时候,我们自己必须首先作出表率,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以后还能作什么?”

    曾扩情默然无言,滕杰的眼光却闪动露出一丝兴奋,他对到四川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去年他发起成立了蓝衣社,并出任蓝衣社的第一任书记长,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蒋介石就把他派到四川来了,这让他非常迷惑,他不清楚是不是与蒋介石几次争论的缘故,蒋介石才把他发配到四川来的,另外他对庄继华是有看法的。他认为庄继华出国是逃避责任,而他回国后的作为来看,更是缺少对国家地责任感。

    但滕杰什么也没问,与庄继华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他也明白,如果庄继华不愿让他知道,他是绝不可能打听出什么东西的。

    很快宿舍就调整了,一起来的三十四个专家占据了两栋房,剩下的两栋被女生占了一大半。然后安排了几家拖家带口的工人,这些工人都是从东北逃出来的难民。原来都是沈阳的钢铁厂、兵工厂地技术工人,庄继华在北平发现难民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立刻一个不落的带来了。

    白天充了一把英雄,晚上睡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庄继华心里就有三分后悔了,这些年他生活舒适,这样的床早就远离了他的生活。

    “不舒服吗?”刘殷淑悄悄靠过来,浴后的身体依然散发着一股清香。

    “嗯,不是很习惯。”庄继华也悄声说。这种窝棚是不隔音的。隔壁一边是李之龙一边是滕杰,房间里面说话稍微大点。两边都能听见。

    庄继华说着侧身对着刘殷淑:“阿淑,对不起呀,让你吃苦了。”

    刘殷淑轻轻的调笑道:“老公睡木板床,我也要跟着,否则怎么叫嫁鸡随鸡呢。”

    黑暗中庄继华笑了,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困难是暂时地,过段时间就好了。”

    刘殷淑轻轻嗯了声,庄继华又说:“我们得在这里待好多年,这个基地得建好。”

    事情纷繁复杂,白天的场景又在他地脑海中浮现,刘湘,这个四川枭雄对他们的事到底会取什么态度呢?阻止、捣乱,他会采取那些手段呢?庄继华心中没有头绪,转念又想工厂地事,这万事开头难,可这开头该怎么开呢?先勘探,还是先规划工厂,规划工厂就要通知美国那边订购设备,这边就要选定厂址;可问题又来了,该先建什么厂呢?钢铁厂还是直接建枪炮厂,药厂……,纷乱中,庄继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随后几天,庄继华与所有人一起动手整理基地,平整土地,帮助建实验室,又开始开拓从基地到码头的道路,为此庄继华还拜访了潘文华,请他帮忙发动四乡农民一起参加,当然庄继华是要付费的。人民的力量的确庞大,等到护卫队到的时候,这条路已经初具雏形。

    庄继华没想到护卫队正副队长居然是他地老熟人杜聿明和洪君器,随队而来地还有戴笠委派的安全处主任唐纵,唐纵是黄埔六期毕业生,原在戴笠领导地特务处担任机要秘书,为人精明干练,深得蒋介石和戴笠信任。

    短暂的惊喜之后,庄继华忍不住有生出一层疑虑,可他还没开口,杜聿明就忍不住首先开口了:“文革,我们在四川要做什么?校长把我从鄂豫皖调南京,见面就问愿不愿意来给你当保镖,我当然点头答应呀,可我还是稀里糊涂的,校长也不解释,让我到四川来问你,你倒给我解释解释,我们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

    “对,文革,我也糊涂着。”洪君器也急切的插口问道,之前他是在南昌行营担任行营警卫团副团长,也是稀里糊涂的调到南京,然后就来四川了。

    “我还以为是宋希濂来呢。”庄继华心里有点明白了,蒋介石对他的副手可是煞费苦心,杜聿明和洪君器与他都有过交往,但关系却又不像宋希濂那样密切。所以这两个人选是恰到好处的。

    “萌国是想来,报告都交给校长了,可校长认为八十七师在上海损失过大,正需要他出力呢。”杜聿明说到宋希濂时就忍不住想笑,他出来后宋希濂就来找他,非要他请客,原因没别的,就是去了四川。

    “对了,既然是萌国训练的。校长为何不让他来?”这个问题藏在洪君器脑中已经好久了,见到庄继华总算可以问出口了。

    “校长自然有校长地安排,”庄继华笑笑说:“怎么你们不愿意?想把我一个人丢这里?”

    与杜聿明开完玩笑,庄继华才转头问唐纵:“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是,卑职也想请示。”唐纵完全不像特务,白白净净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白金框架的精致眼镜。

    “现在不急,到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们的。”庄继华看着唐纵。然后郑重其事的说:“你可能已经知道,我在北平招了批学生,他们大多数参加过抗日请愿游行,坐过牢,对你们很敏感,所以你要特别注意,万万不可落下把柄,你要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采取行动,事先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必须报告我,这两点你必须牢牢记住。”

    庄继华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厉。可唐纵神色居然没有丝毫变化也不反驳,只是简单的答应道:“是。”

    庄继华有点意外。看来这个唐纵也不是易与之辈,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说:“我去看看那些专家,你们把士兵们都安顿一下。”

    这次随船来的还有十来个专家,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在观音桥街上的乡民家中。

    两天后的晚上,庄继华把所有专家以及杜聿明、洪君器、唐纵等人召集到基地中央的办公窝棚中,进屋之后。庄继华就下令窝棚四周戒严。二十米内不准有人。

    “你们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们当中有钢铁专家。化学专家,电力专家,机械专家,有道路交通专家,也有职业军人,反间谍专员,我们这样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只为勘探西南地区的资源?似乎要不了这么多人,今天我来给你们揭开这个谜底。”

    庄继华说完后做个手势,宋云飞拉开庄继华身后的帷幕,露出一张1:500000地中国地图。

    “我承认,当初邀请你们时,我没有完全说实话,因为我不得这样,我们要做的事情必须保密,所以今天会议的内容必须保密,至少在战争完全爆发前,一个字都不能往外透露。”

    庄继华的话引起与会的人一阵窃窃私语,有兴奋的,有迷惑的,最后都把眼光集中到庄继华身上,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九一八之后,日军在上海挑起了一二八事变,政府判断,五到八年之内,中日之间必然爆发全面战争,我们的工作就是为这场战争作准备。”

    庄继华地话让那些从北平来的专家异常兴奋,可随即又陷入迷惑。

    “我们要准备什么?”

    “为什么这在这里?在上海,北平,山东不好吗?”

    “中日之间实力差距明显,战争一旦爆发,我们将丢掉华北平原,江南,山东,山西,很遗憾,尽管我心里非常不愿,可我是军人,我必须承认事实,日本一个师团有上百门炮,可我们呢?一个军不过十几门炮,这还是中央军地装备,落实到地方部队,一个团能有几挺机枪就算不错了,为什么呢?原因我想你们也清楚,不是中央厚此薄彼,而是中央没有这么多钱,我们的大多数武器都要从国外购买,而战争一旦打起来,武器弹药地消耗将是惊人的,这需要大量的金钱,而我们国家有这么多钱吗?没有。”

    庄继华说到这里与会者然后又说:“我说了这么多令人沮丧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呢?不是,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最后的胜利肯定属于我们,我对此毫不怀疑。因为战争的打法不一样,强国有强国地打法,弱国有弱国地打法,弱国的打法很简单归纳为一句话,以时间换空间,积小胜为大胜,慢慢消耗敌人地实力,而我们则慢慢变强,最后赢得胜利。至于这个变强的速度,取决于我们今天的工作。”

    “选择四川,是政府综合考虑的结果,是立足于长期抗战的准备。我们在四川需要作的事情是研究新装备,建设工厂,包括钢铁厂、枪械厂、火炮厂、药厂、医院、飞机制造厂、通讯设备厂等等等等。现在我要大家各抒己见,我们该如何着手,从哪方面入手?记住我们需要地不是常规发展。而是超常规发展,我们的时间不多,最短五年,最长八年。”

    说完之后庄继华就坐下了,房间里陷入沉默,五年时间,要完成这么多建设,而且还是在战乱的情况下,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政府打算投入多少钱?”良久终于有人开口问了。

    “诸位不要考虑资金的问题。实话告诉大家,为这件事做准备的不只是我们。海外华侨已经行动起来了,他们募集了大笔资金。政府打算把这些钱全部投到这里面。”这个问题庄继华不能说实话,必须给蒋介石留面子:“所以资金的问题你们不要考虑,你们只管拿出方案,如果我不能给你们资金,你们再来找我,现在我只要结果,五年之后在四川有一片支撑抗战的国防工业。”

    “首先是电力。”终于有人站出来了:“无论钢铁厂还是其他什么厂。要想运转起来,没有充足地电力是绝对不行的。”

    庄继华看发言的是电力专家清华大学教授吴昆刚。他想都没想就说:“好,请吴教授搞一个重庆地区电力发展规划,潘市长也正准备扩建重庆电厂,他们好像已经有方案,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谈谈。”

    “不,我看最应该建设的是道路,无论是把设备运进来还是吧武器送到前线,都需要运输,所以道路建设应该现在就着手。”来自上海的交通大学教授方以轩说道。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实际上已经考虑过了:“方教授,你看四川人民早就在说成渝铁路,你说我们先从成语铁路开始如何?另外全部修成铁路,也不现实,工期太长,四川的情况也很复杂,我说个意见,铁路先修成渝铁路,把成都和重庆连起来,与外省联系先建几条公路。”

    “都可以,但一定要现在就开始规划,边规划边建设,否则时间来不及。”方教授说。

    “好,方教授,那就请您出面组织一个小组,叫道路组,负责为我们打通交通。”庄继华笑着说。

    随后陆续又组建了钢铁组,化工组…等等,庄继华还特别要求组建一个武器装备组,专司负责研究武器装备,庄继华脑袋里面好歹还有几种武器,不开发出来给日本人尝尝,他心里会很不舒服。

    这个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会议气氛越来越热烈,所有人都有些亢奋,夏日的闷热丝毫没影响他们的心情,到走出会场时,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等专家们都走后,庄继华吧杜聿明他们留下来了,现在他们要商议地事情更紧迫。

    “现在你们知道我们到这里的全部目地了。”庄继华冲杜聿明他们笑笑:“怎么样,还满意吧。”

    “满意倒是挺满意,不过….”杜聿明还在斟酌用词时,庄继华就含笑打断他。

    “不过就是有些屈才是不是?”杜聿明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如果仅仅是保镖,让你杜光亭来,肯定屈才了,”庄继华郑重的说,然后一一看看洪君器、曾扩情、李之龙、滕杰、唐纵。

    “刚才我们讨论地是硬件,现在我们要谈谈软件。”庄继华的话让众人有些纳闷,这软件是什么。

    “软件就是软实力,软实力体现在民众的组织,光有好的武器是不够的,简单的说,一场战斗下来,士兵伤亡一半,怎么补充?我们现在靠招募,可战争一旦展开,招募的速度肯定赶不上消耗,所以我们还要建立一个后备役,但建立后备役需要政权配合,”说到这里,庄继华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样才能发动民众,把整个社会地力量动员起来,我们要做地事才能事半功倍,所以思前想后,我决定拿下重庆,把重庆掌握在我们手中。现在我们就讨论一下,如何实现这个目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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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介绍:
在中国出生,在美国长大,嗯,好吧,好吧,就是穿越这样的老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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