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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时糊涂     民国投机者txt下载     民国投机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节 上海风波(二)

    庄继华回到旅馆时天色已晚,梅云天和练小森早等在房内,见他进来练小森急忙迎上来:“庄叔,找到没有?”

    庄继华摇摇头:“你们怎么样?款子到没有?”

    梅云天放下手中的报纸:“银行说还要两天。”

    庄继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晚两天没什么,公司就算现在挂牌,也没什么事可作。梅云天有些纳闷:“出什么事了吗?”

    庄继华摇摇头:“报上都有写些什么?”

    “一团乱麻,你看看吧”梅云天叹口气,把报纸递给庄继华:“你那位校长….,唉!”说着重重的叹口气。

    报上几乎全师坏消息,江西剿共不利,鄂豫皖叠遭失败,不过最多的消息却是东北义勇军、社会各界支援义勇军和学生抗议浪潮。面对全国各阶层的抗议浪潮,重新上台的蒋介石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主张,明确拒绝对日宣战,此举又引发更大规模的抗议。北平、天津学生率先发起赴京请愿,随后各地学生群起响应,各地学生云集南京,外交部长王宠惠被暴打后提出辞职。

    庄继华结果报纸迅速浏览一下,心中直摇头,不宣战就不宣战吧,干嘛非要说出来,蒋介石在政治上还真的不高明。

    “他就是太迷信武力,总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算了,不管他,我们作我们的。”庄继华合上报纸忽然看到有蒋先云的消息,他猛然想到在街上遇到的那人,那双眼睛:“好小子!真能装呀!”

    “怎么啦?庄叔?”练小森问。

    “哦,没什么,以前的事。”庄继华看看面露疑色的两人,没有解释,而是转换话题:“明天我们去拜会一下美国领事,这可是云天以后的保护伞。咱们得去认识一下。”

    “哪有什么,叔,罗斯福你都见了,一个小小的领事见了你还不得乐翻了。”练小森开玩笑的说,罗斯福竞选纽约州州长时,庄继华曾经提供了大笔竞选资金。因此在当选后,罗斯福暗中在推动废除纽约州地歧视华人法律;庄继华也曾应邀参加民主党酒会,鼓动罗斯福出面竞选美国总统,同时提供大笔竞选资金,不过总的来说,他在美国与在广州时相似,在高层很有名望,民间却默默无闻。没接受过任何记者的采访,没上过一次报纸,连公司都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

    “胡说什么,”庄继华瞪了练小森一眼:“你梅叔以后在上海还要待很久,有领事的帮助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梅云天也对练小森的态度不满:“文革没说错,我们不怕麻烦,但不等于没有麻烦。我们这是个中转站,一旦有了麻烦,整个链条就会停滞,事先准备充分点,总好过临时抱佛脚。小森,你也要注意,不要太招摇,避免不必要地麻烦。”

    练小森没想到两人的反应这么大,他吐吐舌头,举手投降:“是。是,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低调,低调。”

    不过上午他们没见到总领事,总领事克银汉去了上海市政府,下午才回到领事馆。一听到秘书报出的名字,克银汉想了会,猛然想起华盛顿传来的消息,于是急忙迎出门。

    “Mr.庄,我早听说过您的大名。没想到能在中国见到您。”克银汉一听说来人的姓名就立刻迎了出来,让领事馆里的工作人员非常吃惊,这老头什么时候对中国人这么热情了。

    “我对领事先生也神交已久,罗斯福先生就十分推崇您,认为您是美国杰出的外交家。”花花轿子人人抬。见面就抬出罗斯福。要知道此刻罗斯福在民主党内地总统候选人竞选中已经大获全胜,正在与共和党代表现任总统胡佛竞选下一任美国总统。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胡佛必定惨败,破败的经济,对退伍军人的镇压,让他丢尽了民心,美国人选择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人能继续担任他们的领导者。

    “哦,罗斯福先生在总统大选中已经获得七个州的胜利,其中就包括佛罗里达州。”克银汉微笑着说,言下之意却已经不言而喻,佛罗里达州是美国大选的风向标,美国政治家都知道,要当美国总统就必须拿下这个州。

    “呵,看来下一个白宫主人就是罗斯福先生了。”庄继华也微微一笑,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毫无意外,他只是收取历史地红利。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外交家当然不会接这个话,克银汉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不知庄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力?”

    “哦,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这位梅云天先生,这位是他的助手练小森先生”庄继华向他介绍身边的梅云天和练小森:“他们可是地道的美国人。”

    “领事先生,见到您非常荣幸。”梅云天上前一步,克银汉很客气的伸出手来,梅云天轻轻一握,然后迅速抽手,练小森也有样学样。

    “见到你非常高兴,梅先生。”克银汉保持着外交上人员的职业微笑:“请到我的办公室谈吧。”

    克银汉的办公室比较大,但陈设非常简单,办公桌上摆了一面小小地星条旗,另一端则是个地球仪,办公桌的侧面放着一圈沙发,中间放置咖啡色茶几,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花瓶,瓶中插着一束鲜花,为办公室增添几分春意。

    克银汉没有回到办公桌后,而是与庄继华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很快秘书就端来咖啡,商人边喝咖啡边聊天,几句话后,庄继华转入正题。

    “领事先生,我与朋友想在上海投资,可对中国未来的形势发展还不太了解,想征求您的意见。”

    “哦,庄,现在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克银汉想都没想就说:“日本与中国的战争以及国内告已段落。日本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利益,所以短时间内两国将处于和平时期,即使偶有摩擦也不会爆发大的全面战争,最多也就是在北方有些小的交火。而中国政府也不愿在消灭南方的共产党以前与日本爆发全面战争,唯一又说顾虑的是目前中国民众地反日情绪十分高涨。这让南京政府非常被动。”

    “那么您认为南京政府会不会因此改变既定策略?”梅云天插嘴问道,凝重之色溢于言表。

    “我认为不会,我得到的消息是蒋介石委员长已经下定决心,坚决贯彻这条国策,我们也支持他这样作,因为与日本相比,中国实在太弱,一旦战争爆发。中国支持不了三个月。”克银汉很有把握,他在给华盛顿的报告中就是这样写的。

    “只要不爆发全面战争就好。”庄继华很平静,他当然知道这是历史真实:“少卿,看来你回来还是对的。”

    “不知庄先生想作什么生意?”克银汉有些好奇。这个年青地神秘地亿万富翁想在这个混乱的国度投资什么呢?

    “不是我,是他。”庄继华淡淡指指梅云天:“我回国是回来探亲地,国内乱糟糟的,我有些担心父母。”

    “嗯。您父母在哪里?”克银汉心说这倒是新消息,华盛顿富豪圈对这个人很好奇,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德国卖丝袜,然后到的美国,持有的却是中国护照,在大萧条之后在美国收购了不少工厂矿山,挽救了不少人的工作,而另一方面又把触角伸进了石油业,与洛克菲勒和摩根打得火热,除此以外却在无其他的消息。在去德国以前是做什么地等等都毫无所知,谁都没有把他与五年前那个北伐军师长联系在一起。

    “浙江云桥”庄继华答道:“领事先生,您能不能为云天引荐一下上海的名流,另外上海是个很复杂的地方,要是有什么麻烦,还需要您多多帮助。”

    “保护美国公民的利益是我们外交人员的责任。”克银汉用一句很典型的外交辞令承诺了:“周六晚上工部局要举办一个酒会,租界名流都要出席,到时我可以向庄先生和梅先生一一介绍。”

    “哪敢情好,不过,我不能来了。”庄继华遗憾的说:“过两天我就要回家了,当然梅先生是肯定可以参加地。”

    庄继华现在还不敢露面,他还不知道蒋介石对他在德国的霸王辞职是什么态度,要是还要追究,那还得找人疏通。

    “那实在太遗憾了。”克银汉有些放心了。看来这家公司真是这个姓梅的。与庄继华毫无关系,他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关注。反之就有必要请国内出面调查一下。

    宾主相谈甚欢,庄继华最后热情的邀请克银汉先生同进晚餐,克银汉欣然答应。

    “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能吃到正宗的法国菜。”

    在上海吃正宗的法国菜?克银汉的话勾起了庄继华和梅云天的好奇心,于是三人随着克银汉到了霞飞路的一家叫红房子地餐馆。克银汉的话果然不假,这里提供的是正宗的法国菜,这让庄继华三人深感意外,同时也让他们对上海有了另一种感觉。

    庄继华边吃便称赞,这样的法国大餐在美国也只有少数城市才有,而德国则根本看不到。上海真是个谜一般的城市。在送走克银汉之后,三人同时决定逛逛夜上海。

    三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沿着霞飞路向西,边走边看,路边的商店大都没有关门,庄继华看见不少商店都有他的丝袜在卖。

    “文革看来你的生意已经做到这里了。”梅云天笑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里地人都一样。”庄继华无所谓的说,抬眼一看一块巨大的荧红灯在夜色中闪烁,斯美乐舞厅。

    “进去瞧瞧。”庄继华看着闪烁的荧红灯对梅云天说。

    “好呀,左右回去也没事。”闷了一下午的练小森也兴致勃勃地说,作为助理,他很知趣地闭口不言。

    “好,看看上海的舞厅什么样。”梅云天也点点头。

    庄继华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遇见一个他绝对没想到地人。

第一节 上海风波(三)

    斯美乐舞厅是现在法租界数一数二的舞厅,不过在庄继华眼中与前世的夜总会相差无几,前厅是大理石的地面,舞厅内装潢很漂亮,三百多平米的圆形舞池,两侧有周围数十张桌子,正面乐台上的歌女正在散发她的风情,乐台前坐着两排穿旗袍的无聊的姑娘。

    庄继华三人进门后没有立刻往里走,而是四下打量,舞池里已经有好几十人在跳舞,门口的侍应立刻迎上前。

    “先生请随我来。”这种场合的侍应的眼睛最毒,庄继华三人一进来他就判断出这三人是菜鸟,不过三人的穿着举止却毫不拘谨,不像乡下来的土财主。

    侍应把他们引到后排的一张桌子上,梅云天有些不满意,指了指前面的一张桌子说:“那儿好,视野开阔。”

    “哦,对不起,先生,那张桌子已经定了。”侍应躬身答道。

    “前面这排都空着,总有位置吧。”练小森脱口而出,他也喜欢在前面。

    庄继华倒无所谓,他不想抛头露面,上海鱼龙混杂,说不定从哪里就蹦出一个老相识,这样明天南京就知道他回国了,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蒋介石。

    侍应又打量三人一下,正在心里评判三人的身份,庄继华看出来了,便淡淡的对他说:“我无所谓,他们满意就成。”

    “文革,你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梅云天问。

    “以前来过上海两次,不过都是匆匆路过,对上海而言就是我就是一乡下土财主,像刚才的红房子,要不是克银汉带路,我就不知道。”庄继华也不管侍应了,边说边向前排的另一张没有标记的桌子走去。

    侍应这下没有阻拦,能在红房子与克银汉一起吃法国大餐的人绝不会是乡下土财主。

    “文革。从欧洲到美国,再到这里,这几年你在把地球转了一圈,你最满意那里?”梅云天坐下后就问。

    “这可不好回答。”庄继华凝眉沉思,五年以前,他是向去美国的。可真到了美国,他才发现这时的美国与他前世的美国是不同地,种族歧视非常严重,其中对华人的歧视尤其严重,甚至还不如黑人或者印地安人,以纽约州为例,明确规定了华人不准在纽约州购买固定资产,别看梅云天是美国出生。但按照美国法律,华人是没有资格成为美国公民的,梅云天从美国回来,要再去美国就要冒一定的危险,比如海关拒绝入境;庄继华在美国经商也绕了很多***,才把身份问题掩饰过去,这也导致他在美国富豪圈中一直很低调。

    “以前我以为美国最适合我。但在美国这两年让我明白,祖国不强大,我们中国人在哪里都一样。”庄继华缓缓的说:“别看洛克菲勒、摩根他们好像待我不错,其实他们心眼里根本瞧不起我们,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中国人。”

    “那罗斯福呢?你对他怎么看?”梅云天很沉重地点点头然后问。

    “这个人有一定的开明思想,不过,我与他作的是政商交换,我给他五百万美元竞选总统,他为我废除排华法案。”

    庄继华的话让站在一旁的侍者差点摔个跟头。洛克菲勒、摩根却是大名鼎鼎,满世界谁不知道,那个罗斯福居然是竞选美国总统的,这人也太能吹了吧。

    “要是他毁约呢?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练小森有些好奇的问。

    “这就是投资,投资就有风险,”庄继华笑了笑,然后问侍者:“有什么喝的?”

    “先生是要咖啡、茶还是红酒?”侍者虽然不相信他们地话,但也断定这几人不是什么土财主,而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酒就算了,刚喝完。你们有那些咖啡?”庄继华问

    “都有。”

    “口气够大的。”梅云天不相信:“南山咖啡有没有?”

    “有,”侍者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

    “少卿,你别难为他了,”庄继华心中不由一乐:“国内的南山咖啡都是假的,不是他们成心。而是根本不知道。水晶咖啡。”有条件之后。庄继华就只喝水晶咖啡。

    “红茶。”梅云天也不再说什么了。

    “功夫茶。”练小森刚说完,庄继华和梅云天同时笑骂道:“小子。捣什么乱,”然后对侍应说:“给他随便来杯什么茶就行。”

    侍应答应一声,立刻去准备了,随后过来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子,这女子约摸三十来岁,身材苗条,一身合体的旗袍,过来后未语先笑:“几位先生有熟悉地小姐吗?”

    庄继华和梅云天明白这是这里的妈妈桑,在欧美又称为大班。

    “我们不要小姐。”梅云天赶紧说,庄继华在旁边莞尔一笑,他没出声,练小森却有些紧张,赵岭东的规矩很严,从不许他出入这些地方。

    “怎么几位先生不是来跳舞的?”妈妈桑掩口而笑,她看出这三人还不清楚这舞厅的规矩,便解释道:“我们这里的小姐是舞小姐,只陪客人跳舞。”

    “少卿,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吧,小森也需要练练,他以后也要经历这样的场合。”庄继华不以为然的说,然后问妈妈桑:“这请小姐跳一场需要多少钱?”

    “哦,怪我没说清楚,跳舞不能给钱,是给舞票,三位先生可以买些舞票,一曲一张,当然客人可以多给。”妈妈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了,这种直接问钱的在舞厅中还有些下作。

    “哦,是这样。”庄继华点点头:“小森,你去买点舞票吧,对了,你会跳舞吗?”

    练小森看看庄继华和梅云天,有些难为情的摇摇头。别看是在美国,华人一般聚居在唐人街,加上受歧视。等闲不与外面交往,许多中国地老传统都得到保留,比如纳妾,梅云天的爷爷和父亲都不止一个老婆。

    “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专门教跳舞的姐妹”妈妈桑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更不以为然。

    庄继华掏出皮夹。顺手交给练小森,然后对妈妈桑说:“麻烦你带他去一下,至于舞小姐,你安排就行了,不用再问我们。”

    等两人离开后,侍者有端来他们要的咖啡和茶,然后冲庄继华和梅云天一点头:“先生还要什么?”

    这很经典了,庄继华伸手掏兜。却掏了个空,梅云天笑着掏出钱包:“文革,你小子可太精了,我那妹妹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说着从钱包拿出钱放在托盘上,然后说:“不用找了,多的赏你。”

    侍者心中狂喜,他已经看清楚了。那可不是银元,也不是上海任何一家银行发行地代金,而是美元,足足十美元,接近六十大洋,他们要的这点东西加起来也不到十块大洋。

    “少卿,你可真是富家子弟,”庄继华的化让侍者心中一沉:“钱可不是这样用。”

    “诶,今天高兴。”梅云天不以为意。

    “对了,少卿。你不能老住旅馆,得买套或者租一套房子,最好是别墅,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另外,你还必须买辆车。”庄继华挥手示意侍者可以离开了,侍者这才走开。

    “嗯,明天我们去看看房子。”梅云天地话刚落。庄继华就摇头:“不是我们,是你和小森,我呢,去找找张静江。只是不知道他住哪里?要不先拜访一下虞洽卿也行。”

    “你说张静江会加入吗?”梅云天问。

    “不知道,”庄继华还是那句话:“这两人的区别在于,对张静江我可以说实话,而虞洽卿却不能,至少暂时不能。另外我还要办些事。”

    说话之间。练小森回来了。把钱包抛给庄继华,然后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庄继华和梅云天都没问买了多少舞票。

    “小森。这种地方可以来,但不可以沉迷。”向练小森这样地年青很容易受到引诱,庄继华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这里的女人可以说笑,玩耍,绝不可以迷恋。知道吗?”

    “庄叔放心,我不会误事的,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师傅早有教导。”练小森很爽快地答道。

    “你明白就好。”庄继华向梅云天看了梅云天一眼,他有些担忧,练小森地社会经验太少,在上海这种复杂的地方,很容易被引诱。

    对庄继华地担忧,梅云天却不这样认为,梅云天与赵岭东有交往五六年了,他很敬重赵岭东的为人处事,练小森也是他看着长大地,所以他不以为意:“没事,都要经历这些。”

    正说着,妈妈桑带着三个舞小姐过来了,这些舞小姐不是妓女,行有行规,舞厅也不敢收妓女,否则会引起很多麻烦,黑道上的事情先不说,就是名声上也很难听,到舞厅来的,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很多良家妇女,一旦沾上妓女,那么很多客人就不会来了,特别是很多顾忌名声的名流就不会来。

    “三位先生,这是露丝,曼丽,玛莎。”妈妈桑很有技巧,在小森买舞票时,他已经看清了,这是三个有钱的主,因此安排得也极为合适,三个女孩年岁不是很大,都是二十上下,模样俊俏,身段苗条。

    庄继华没怎么动,梅云天很绅士的站起来,为三个小姐让座,妈妈桑也是个灵巧的人:“玛莎,这位先生不会跳舞,你可要照顾好他。”

    玛沙是个椭圆形脸蛋地女孩,有双灵巧的大眼睛,看上去有些秀气,闻言轻轻一笑:“哦,那正好,我可喜欢当老师了。”

    另外两个女孩轻声笑了,各自挨着庄继华和梅云天坐下,梅云天这才想起还没给姑娘们叫喝的,不由自嘲的一笑,又把侍者叫来,要了些饮料。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张桌子上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了。不一会,庄继华和梅云天各自下场跳舞了。玛莎也拉着练小森到一个角落去当老师去了。

    “先生作什么生意?”庄继华跳了两曲后就坐下了,他对跳舞始终没有太多兴趣,却喜欢这种气氛,在各种社交场合他都是这样应付着跳几曲,然后坐在一边听曲子看别人跳舞。

    “什么都作。”庄继华淡淡的说:“除了毒品以外,什么赚钱作什么。”

    “以前没见过先生。先生是刚回国吧。”

    庄继华闻言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叫曼丽的女孩,这女孩的观察能力可不一般,一会时间就看出他刚回国。

    “你怎么知道?”

    “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说过吗,以前没见过先生,先生自然是刚到上海,以先生的举止谈吐,自然不会是从乡下来的。”曼丽轻笑道。

    “小姐法眼如电呀。佩服佩服。”庄继华轻轻点头,算是变相承认了。

    “我听说现在美元看涨,沽美元很赚钱地。”曼丽很热心,她们这种舞女必须什么都会点,只有这样才能与客人谈下去,否则只是跳舞的话,一晚上下来。累个半死还赚不了多少钱。

    庄继华闻言哈哈一笑,这白银法案还是他与摩根和洛克菲勒商议并促成的,目的就是击溃白银货币,加强美元在世界货币中的地位:“我这次回国是来赔钱的,不打算赚钱。”

    曼丽地眼珠子立刻瞪得溜圆,随即掩口而笑:“先生真会开玩笑,哪有不赚钱,来赔钱的。”

    庄继华也不解释,一曲完毕,梅云天和练小森他们也回来了。这时,司仪站到乐台中间:“诸位来宾,诸位朋友,让我们欢迎奥黛丽小姐为我们演唱。”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掌声,庄继华他们也随意的拍拍手,随后想起一个优美的歌声。此刻庄继华是侧身对着乐台地,听着歌声很美,忍不住扭头看了看,他感到台上的女孩有些熟悉,忍不住紧盯了几眼。台上的歌女穿着意见淡紫色的低胸晚礼服,露出一大片胸肌,有些暗地灯光下,无法完全看清她地脸。看着庄继华地样子,曼丽和露丝忍不住交换一个眼色。这样的男人在这里太多了。梅云天却很奇怪。庄继华地这个样子太怪了,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呀。

    “文革。文革,”梅云天实在忍不住,轻声提醒庄继华注意。

    “哦,”庄继华这才感到自己有点失态,他略有些歉意的朝梅云天笑笑。

    “奥黛丽小姐是我们这里地台柱子,想她的人可多了。”曼丽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暗示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的。

    “奥黛丽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她叫什么?”庄继华皱着眉头问道。

    “不太清楚,我们都叫她奥黛丽小姐。”曼丽娇笑一下,眼中大有深意的说。

    “她是上海人?”庄继华又问。

    “不是,听她的口音,好像是广东人。”露丝说道。

    “文革,你怎么啦?”梅云天很奇怪的问:“动心了?”

    “说什么呢?”庄继华摇头说:“她有点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庄叔,这理由可不新鲜。”练小森很不合适宜的插嘴道,这也是庄继华的问题,他不管在那,说话都是一样地,他身边的人都受他的影响,练小森也一样。

    “小子,是不是皮着痒了,小心我揍你。”庄继华脸一扳,挂上一副凶样:“你师傅给我的家法还在我手上。”

    练小森一脸无辜的说:“梅叔,我没说错呀。”

    梅云天看了看庄继华说:“文革,小森没犯错,你应该换一个理由。”

    三个女孩终于忍不住笑了,这三个人太逗了,庄继华无可奈何的摇头:“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如此高雅的场所,居然有如此龌龊的心思,真是交友不慎。”

    “庄叔,已经够幸运了,幸好梅小姐没来,不过我可以向她报告。”练小森贼嘻嘻的说。

    “是吗?”庄继华有些疑惑。

    “我也不信,”梅云天笑了:“小森,这你可错了,我那小妹根本管不住他。”

    “得,得,又来了。”庄继华不想谈这个话题,这个话题让他很烦:“我给你说过,我有未婚妻的。”

    庄继华这些年给广东刘塘镇去了几十封信,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他不知道刘殷淑到底怎么啦,所以此次回国,他还想去趟广东,找找刘殷淑。

    “文革,这些年,你就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个问题梅云天不知问了多少次了,可他忍不住还是要问。

    “从德国到美国,我写了几十封信,可一点回音都没有,我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刘殷淑是他心头地痛,庄继华不想谈了:“算了,我们走吧。”

    说着就起身,练小森连忙拦住:“别,别,庄叔,我这才开始呢。至少得让我学会了再走。”

    一曲完毕,舞池里的人纷纷往外走,这时乐台前却传来一阵纷乱,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两桌客人都在邀歌女去坐,起了纷争。

    那歌女显然不想去任何地方,但却走不了,被拦在乐台上。歌女很圆滑的应付着,却不动声色的往外退。

    “这几个人要倒霉了。”曼丽低声说。

    “怎么?”庄继华好奇的问。

    “奥黛丽是有人罩着地。”露丝有些担心地说:“可这几个人来头也很大,伍探长不知能不能挡下来。”

    正说着,歌女却已经退到距离庄继华他们不远的地方,庄继华这下看清了。

    “他妈地,”看着歌女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庄继华忍不住骂道,他唰地站起来,几步就垮到歌女身边,抓住她的手,就往这边走。

    “你给我过来。”歌女惊讶之极,挣扎了两下,扭头看清人后,立刻安静下来,相反庄继华却是怒气冲冲。

    庄继华的举动把正在纠葛中的人也惊呆了,他们也没想居然冲出来这样一个人,而且敢对奥丽黛这样可更让他们惊讶的事,奥丽黛居然没有挣扎,而是乖乖的任由庄继华拉走了。

    梅云天、练小森、曼丽他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梅云天是第一个醒悟的,他连忙拉开椅子,请奥黛丽坐下。

    奥黛丽没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忽然转身要走,庄继华连忙拉住她,把她摁在座位上。然后对梅云天和练小森说:“我说我没看错吗,还真是老朋友。少卿,小森,这是宫绣画小姐。”

    “宫小姐,这两位是梅云天梅少卿,这位是练小森,云飞的师侄,都是我的朋友。”

    宫绣画缓缓抬头轻轻一笑,此时的宫绣画再也不是当初广东那个青涩的女孩了,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风情。

    “你们好。”然后问庄继华:“你不是出国了吗?”

    “昨天回来的。”庄继华淡淡的说,他很不知道宫绣画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刚回来就遇上两位老朋友。”

    “两位?除了宫小姐,还有谁?”梅云天有些奇怪了。

    “他叫陈赓,是个演员,我都被他骗了。”庄继华叹息一声。

第一节 上海风波(四)

    桌上的面面相窥,不知庄继华这是什么意思,最后宫绣画憋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你还是那样,没变,一张嘴不饶人。”

    宫绣画这一笑如牡丹盛开,梅云天和练小森都看呆了,庄继华也愣了下,他看看宫绣画,对曼丽说:“抱歉,今天不想跳了,三位小姐请便吧。”

    曼丽三位却没动,露丝娇笑道:“哟,现在,还早着呢。”

    宫绣画向庄继华递个眼色,庄继华恍然大悟连忙示意练小森将舞票全给三位小姐,自己又给每人加了十美元,这才她们打发走。

    庄继华正要询问宫绣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两方人却过来了。

    “小瘪三,你什么人,敢在小爷勉强抢人。”为首的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公子哥满脸怒气。

    “这位朋友,那条道上的?知道四海帮吗?”另一个穿着长大褂含根烟斗的中年人很有些盛气凌人。

    庄继华微微皱眉,压了压心中的火气,他现在不想惹事,便站起来先一抱拳:“抱歉,抱歉,奥丽黛是我的朋友,我们好几年没见了,骤然相逢,唐突之处还请见谅,今日过后,在下必有厚报。”

    “呵,不用以后,现在就行,让奥黛丽小姐跟我走就行。”庄继华的低调让公子哥更加嚣张了,以他在家上海的势力,他根本没把庄继华看在眼里。

    “这位先生贵姓?怎么称呼?”烟斗在江湖滚了多年,眼光有独到的地方,他见庄继华站在那里器宇不凡,举手投足中带有一种威严,虽然客气,话却挺有力,便打了个小心。

    “贱名不足挂齿,这位先生是四海帮的当家人?”庄继华微微一笑:“相逢即是有缘,不如都坐下来聊聊。顺便陪陪绣画。”

    “少废话,”公子哥一手叉腰:“一句话,交不交人?”

    “这可是高雅场所,来这里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庄继华现在是不想太张扬,在这种场合争风吃醋,一旦被报纸透露出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有心点他一下:“在这里抢人,传出去可不雅。”

    公子哥一愣,这才感到今天有些唐突,可现在他已经出头露面了,这个面子他丢不起,烟斗也左右看看,打定主意让公子哥先出面。

    “知道我是谁吗?”公子哥打算抬出名号了。

    “不知道。”庄继华摇摇头:“不过。看先生的样子,想必也是上海滩大有名望的人,家中非富即贵,还请指教。”

    烟斗心中不由一动,看来这位也不是善茬,不怕富不怕贵,他再次打量庄继华。上海滩什么时候钻出这号人物。但公子哥却没意识到,他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宫绣画站起来走到庄继华身边笑面如花的说:“顾公子、何帮主,这位是我地朋友,我们几年没见了,我们一起叙叙旧,我改天再陪你,好吗?”

    听到这话庄继华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却没开腔,只是静静的看着公子哥。公子哥还没说话。烟斗却杨声打个哈哈:“好呀,既是黛丽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下四海帮何海州。”

    “庄继华,何先生请。”庄继华作了个手势,梅云天和练小森闪开条道,让何海州过去,公子哥站在那里左右看看,要动武打架,这不是地方,这种舞厅后面都是有后台的。他在这里闹闹,人家看在他父亲的面上可以不计较,可真要砸场子,那也不行。

    “哟,顾公子。”公子哥正左右为难时。妈妈桑适时出现,她已经在旁边看了一会了。这时见公子哥有些下不来台,立刻上来打圆场:“顾公子也是来捧黛丽小姐地场的,今天她遇上老朋友,您何必惹她不快呢。改天让她陪您好好跳上几曲给您赔罪不就行了。您不是常念道雅如吗,我把她叫来,让她陪陪您。”

    妈妈桑连劝带拉的把公子哥带走了,庄继华他们回到座位上,这时烟斗何海州已经坐下眼光闪烁的看着庄继华,他已经看清楚了,这群人里,庄继华是他们的核心。

    庄继华坐下后,一招手叫来侍应:“何先生喝点什么?”

    “白兰地。”何海州故意为难一下庄继华。

    “ok。”白兰地是烈酒,这种场合一般是不喝这种酒的,庄继华也没在意,很随意的对侍应示意一下,侍应转身就走了。

    “庄先生是那里人,上海滩以前可没听说过。”何海州在座,庄继华也就不好问宫绣画的事了,场面一时有些冷,何海州耐不住便开始套庄继华地底了。

    “我刚回国,原来一直在海外经商。”庄继华也不怕他套底,以前应付的不是蒋介石、汪精卫就是周EN来这种时代巨人,这些上海的地痞流氓,要是杜月笙或者黄金荣,他还会打点精神应付一下,四海帮,没听说过。

    原来只是一个商人,何海州心中有些失望,口气便有些冷了:“庄先生这次回国打算作什么呢?”

    感到对方语气有变,庄继华不动声色的说:“欧美大萧条,生意不好做,回国看看机会,刚才那个曼丽小姐还说,美元看涨,也许倒倒美元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听到这话梅云天和练小森肚子差点笑破,宫绣画却睁大眼睛惊讶的笑了:“文革,你真逗,你们那位校长会让你去经商?唉,对了,我现在还没想通,他怎么就会放了你。”

    “呵呵,他不放也得放,当时我在德国,丢给他一封辞职信,他能有什么办法。”庄继华笑了笑。

    “那你还敢回来。”宫绣画抿嘴一乐:“不怕他来找你。”

    “这事还真不好说,”庄继华沉凝片刻:“还得找人疏通一下,让他放我一马,他想让我作的事我是不能去做地。”

    “一个校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庄老弟。相见即是有缘,你的那个校长若是在上海的话,我去帮你说说。”何海州很是大气,他听明白了,原来这人也就是个学生或者教师,得罪了校长。然后跑出国了,现在回来了,还在担心校长来找他的麻烦,不就是个校长吗,有什么不起了的。

    庄继华一愣,宫绣画也愣住了,庄继华随即笑了:“何老兄好意心领,这就不麻烦你了。我有办法。”

    正好侍应端来了酒,庄继华给何海州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对何海州说:“何老兄既有此好意,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干。”

    何海州心中一愣,什么意思,敢情你的意思还是你饶了我。你算什么东西,他刚要发火,却听见宫绣画说:“何帮主,你就喝了吧,这个人你是惹不起地。”

    何海州面色一整,冷冷的说:“还请黛丽小姐指教,庄先生是何路神仙。”

    “此校长非彼校长,乃是黄埔军校的校长,也就是现在地委员长,庄先生是他的高足。北伐名将,三千之众守牛行,打得孙传芳丧魂落魄,当年上海滩的报纸是有报道地,这样的人,你惹得了?”宫绣画淡淡的说。

    这席话让何海州有些发蒙,自己刚才想要疏通的居然是蒋委员长,他忽然感到自己像个小丑,人家让自己坐在这里并非因为四海帮的名头,而是不想惹出什么纠葛。不过转念一想,黄埔军校又怎么样,上海滩黄埔军校的学生少了吗?蒋介石管得了全中国可他管不了租界。

    “原来是庄将军,失敬失敬。”何海州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却坐着没动。江湖人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丢面子。

    庄继华也一口喝干。还亮了亮杯底,然后又给何海州倒上酒:“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里没什么将军了,现在我只是个商人。”

    “你真去经商了?”宫绣画本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就坦承商人身份:“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怎么?”庄继华听出宫绣画话里有些东西。

    “我听伍子牛说起过,当时我还一位他是在开玩笑。”宫绣画解释道。

    “伍子牛?他在上海?你什么时候见到他地?”庄继华有些惊喜急忙问。

    “他就在法租界,现在是法租界地探长,要找他很容易。”宫绣画说。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回来就在找他们,对了云飞的消息你知道吗?”庄继华心中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也在上海,不过我们联系不多,只见过一次,他住哪我不知道,但伍子牛肯定知道。”宫绣画非常肯定的说,宋云飞对她和伍子牛完全不同,可以说非常冷淡,而伍子牛一直在帮她,要不是伍子牛,这一年多她真不知怎么过来。

    “那就好,走,我们去找他。”庄继华兴致勃勃的站起来就要走,宫绣画却没动:“恐怕待会他就要来。”

    庄继华一愣:“你怎么知道…。”话没说完就想起刚才曼丽地话,他恍然大悟:“哦,原来帮你地就是他呀。”

    宫绣画点点头,眼圈一红:“这一年多亏了他。”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庄继华也不管何海州了,忍不住问出来:“分田兄呢?”

    宫绣画再也忍不住了,轻声抽泣起来,庄继华明白了,彭分田肯定出事了,可她们的组织怎么也不管了呢,这是他心中最大地疑惑。他掏出手绢递给宫绣画,轻声安慰说:“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把眼泪擦擦,看你成小花脸了。”

    宫绣画擦擦眼泪平静的说:“革命失败后,组织上派我们去中山大学学习,我和他就是在那结婚的,可婚后没多久,他就被捕了,罪名是诽谤斯大林,是托派,我被下放劳动,半年后内务部的人告诉我他死了,交给我一个骨灰盒,…….。”

    宫绣画和彭分田在中山大学卷进了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论战,这场论战的一个中心就是中国革命失败的原因,斯大林认为是国民党的叛变是必然的,中国革命进入了由共C党独立领导的新阶段,但托洛茨基认为中国革命失败地是原主要是共产国际的指导思想错误,对蒋介石步步退让造成的;这两派观点在中山大学中争论非常激烈,各有不少的支持者。大革命失败后,不少中共党员被派到中山大学学习,这些人亲身经历了大革命,他们用亲身经历真名斯大林应该对了大革命失败负责,可这时斯大林已经不想再辩论什么了,开始直接抓人,凡是反对他的均被打成托派,随后就是逮捕,彭分田因为是比较突出的一个,他与其他几个领袖一起被捕,一起枪毙。

    当时宫绣画正怀着孩子,但她也内务部押送到海参威,送上回国的船,她被逐出苏俄。回到国内,宫绣画无处可去,家是回不去了,他父亲登报与她脱离了父女关系。她回到海陆丰埋葬了彭分田后,带着孩子又回到上海,本来找了份工作,薪水虽然不高,勉强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可不久孩子病了,她又没钱,便一咬牙借下高利贷,可最终孩子还是没能救活,为了还钱,她差点被逼着去卖身,偶然看见这个舞厅在招歌女,便来报名,她本来就天生丽质,即便有些憔悴,可也难掩风情,招人的一眼就录用了她,随后她从公司借了钱还了高利贷,因为不肯陪客人,所以这笔钱到现在还没还完。也就是在这里她遇上了伍子牛,也多亏了伍子牛为她排解了不少纠纷,否则她是很难逃过一些客人的手的。

第一节 上海风波(五)

    听着宫绣画的话,庄继华心中凄凉,彭分田最终没有逃脱肃反风波,这个赤诚的党员,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最终死在他心中的圣地,这无疑是悲剧中的悲剧。

    “算了,不谈我了,说说你吧。”宫绣画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今天不知怎么啦,居然还有眼泪。

    “伍子牛没告诉你?”庄继华又有些奇怪了。

    “伍子牛只说你去了德国,上柏林军校深造,不过他认为不会回国了。”宫绣画解释道。

    “对了文革,三千人马守牛行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说过。”梅云天适时插话问道。

    “那会是以前的事了,以后再说吧。”庄继华没想提往事:“张文白帮了我个忙,为我谋到德国的留学名额。我在德国脱下军装,办了家化工厂,生产袜子,算是发了点小财,后来去了美国。”

    庄继华对自己的事说的很简单,梅云天和练小森都不开口,练小森是不知道,梅云天却是不能说。

    “发了点小财,恐怕不是吧,你庄文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谦虚了。”宫绣画显然不相信。

    “嗯,”庄继华犹豫了下,看看宫绣画修长的腿,并排在一起的双腿很是诱人:“真的是袜子,就是你腿上穿的这种。”

    宫绣画有些羞涩的等了庄继华一眼:“你什么时候变成….,你说什么,丝袜,是你做出来的?”

    庄继华点点头,梅云天呵呵一笑:“我作证,是他做的,我们家族就是他在美国西部的总代理。不过这可不是小财,文革,你小子也太虚伪了。”

    “张治中怎么会帮你的忙?”宫绣画笑笑就把话题拉回到以前。

    “我不是武汉坐牢吗?云飞和子牛救我的时候。顺便把他的小舅子洪君器也救了,他这是还我的情。”庄继华无所谓的说。

    何海州却开始害怕了,原以为这又是一个流落上海地黄埔学生,这才知道完全如不是这么回事,张治中是什么人,刚刚过去的1.28抗战。张治中可是率第五军参战的。这下他有些不安了。

    他的情形庄继华落在眼里,却没管他,而是继续说:“绣画,来帮我吧,我打算在国内办厂,你欠这里的钱,我替你还。”

    宫绣画沉默了,她不是不想离开这里。只是这个场子是杜月笙的徒弟江肇铭地,他要是不同意,她也走不了。可现在如果谁还能救她的话,庄继华无疑是最合适的。

    “有什么问题就交给我,你不用担心。”庄继华柔声说。

    “这是杜月笙弟子江肇铭的场子。”宫绣画为难的低声说。

    “没事,不管是黑社会还是白社会,总要讲道理。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杜月笙的名头虽然大,可庄继华还是有把握说服他,大不了多出钱。

    “可…..。”宫绣画欲语还休。

    庄继华不解了,何海州为她解开谜题:“庄先生,这个事情恐怕不是很好办,不是钱的问题,奥丽黛小姐是这个场子的台柱子,她要走了,会影响这里地生意。所以场子不会轻易让奥黛丽走的。”

    庄继华这下明白了,他皱眉想了想问:“你们签了合同没有?”

    “签了,”宫绣画犹豫了下说:“八年。”

    庄继华苦笑一下,这个卖身契够长的,不过还是可以想想办法,不会有人跟钱有仇。

    庄继华看了眼何海州,正准备与他聊聊那位顾公子,他可是记仇的人,这时对面过来一个穿风衣的人,看到他的身影。庄继华忍不住笑了。

    “黛丽小姐,黛丽小姐,没什么事吧。”

    “有事又怎么样?”庄继华懒洋洋的说。

    那人看照笑着站起来地庄继华,愣了一下,猛然叫出声了:“师长!师长!你…。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说着就冲过来,走了两步又停下。举手行礼,庄继华却早就迎上去,一个狠狠的熊抱:“蛮牛,蛮牛,你真是头蛮牛!”

    “嘿嘿,变不了了。”伍子牛嘿嘿笑着,眼中却流下泪来。

    庄继华也眼中含泪,两人相视而笑,伍子牛擦擦眼泪:“师长,对不住,对不住,犯了你的规矩。”

    “老友相逢,这是喜悦之泪。”庄继华也擦擦眼眶:“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梅云天,练小森,他是云飞的师侄,这位是四海帮的何帮主。”

    “云飞的师侄,”伍子牛没顾得上问何海州的事,而是仔细打量练小森。

    练小森老早就站起来此刻一抱拳:“伍叔,家师上赵下岭东,是宋师叔的大师兄。”

    “好好,云飞那小子要知道了不知多高兴。”伍子牛很是欢喜,连连招手让他坐下,这才转头问庄继华:“师长,您什么时候交上何帮主这样的朋友地?”

    庄继华笑笑说:“刚认识,算是新朋友。”

    何海州有些尴尬,他现在心里既悔又暗暗高兴,交上庄继华这样朋友,对他将来大有帮助:“蒙庄将军看得起,我是高攀了。”

    “子牛,以后不要叫师长了,我现在不是师长了,再说我这条命还是你和云飞救的,我们是兄弟,以后叫我文革吧。坐下,坐下说话。”庄继华招呼伍子牛。

    “那可不行,尊卑有别,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副官。”伍子牛这才坐下,不过仍然摇头说:“没有你,我恐怕骨头都冷了,早不知烂在那里了。哼,校长也真是,要听你的,小日本能打进东北。”

    “伍先生,文革从不跟我们提及他以前的事,你能给我们说说吗?”梅云天以前就问过。可庄继华却绝口不提,他以前的事只对赵岭东说过,可赵岭东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没有丝毫外泄。

    “少卿,你又来了。”庄继华连忙制止,伍子牛看看庄继华也不敢开口。

    “文革。我想了很久,有些东西需要变化一下,你不是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吗?有些资源可以用就用,我要去找宋世伯,你也不让,其实有这些关系对我们是很有利的,而且我也有个关系,或许能帮你的忙。”

    “你有什么关系?”庄继华奇了。梅家的情况他是比较清楚地,在国内还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

    “爷爷以前有个朋友姓宋,他有三个女儿在美国留学是,都是爷爷在照顾,后他地儿子也来了,只是没有再由爷爷照顾了,他的女儿还认了爷爷为干爹。”

    庄继华一下就明白了。心里不住冒冷汗,到底是世家呀,关系埋得够深的,本来他的计划是他一个人回国,在上海再另外找人,可梅老爷子却坚持加上梅云天,他也没坚持,因为有个知根底地人毕竟稳妥得多。可转念一想,又感到不对:“怎么没听梅老爷子提及呢?”

    “爷爷那是不想提,他对大姨宋霭龄和小叔宋子文很不满意。而对小姨嫁给你那位校长也不满意,当初她结婚时,爷爷还发电报阻止,没有成功后,就严令家里不准再提这门亲,,他是不打算认这门亲地了,只是在我们回国前,他才告诉我,让我有了为难地事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可又让我轻易不要去找他们。”梅云天用淡淡地口吻说道。

    庄继华心中顿时高兴起来,这下他的事情有转机了,有什么比宋美龄的枕头风更管用的呢?

    “我说少卿呀,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沿途都在犯愁。怎么与校长把这个圈画圆了。有这么好的关系居然藏在袖中。”庄继华忍不住埋怨道。

    梅云天没有分辩也没有解释反倒劝说起庄继华来了:“我想知道你还有那些关系可以用。”

    庄继华还没说话,伍子牛就开口了。他从黄埔军校开始将庄继华的经历一一讲述出来,这下梅云天才知道那些年中庄继华居然作了这么多事,为何总是在担心蒋介石不肯犯过他,他原以为庄继华与蒋介石只是一点小麻烦。

    梅云天摇摇头苦笑一下:“我说文革,当初你要不走,估计现在最差也是集团军司令了,省主席、中央委员也不在话下,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你可真看得开。”

    “没办法,”庄继华也苦笑一下:“剿共我不愿去,向巫山他们开枪我做不到,所以只好到一边凉快去。”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都有些许苦涩,何海州看着这几个人像看着一群怪物,这都是些什么人呀,常人想要的富贵荣华他们伸手就能拿到,却都不屑去伸这个手,而且都还不以为意,要换了他,恐怕早几个响头磕下去了,看看正在苦笑地几人,他感到自己是这堆人里的异类,忐忑不安中他觉得必须走了。

    于是站起来:“庄将军,今日之事多有冒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改日我请您喝酒。”

    庄继华也没挽留,只是含笑点点头,说了句场面话:“那好,改日我们痛饮一番。”

    等何海州的背影消失后,伍子牛才问:“师长,这家伙怎么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这才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然后问:“四海帮是个什么帮会。”

    “在上海滩,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帮会,比起青红帮来说是个小帮会,主要靠水吃饭,帮里不穷不富,没什么大不了的。”伍子牛有些不屑。

    “靠水吃饭?”庄继华与梅云天交换一个眼色:“怎么吃法?”

    “帮里有十几条大船运货,另外给人提供保镖,他们在水上还是比较吃得开,从这里到南京、武汉,沿途地水匪都要卖他们的面子。”伍子牛知道庄继华问这些问题肯定有目的。

    庄继华点点头,心里说这顿酒恐怕免不了了。

    “伍叔,你知道师叔在哪里吗?”练小森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

    “他在公共租界开了家杂货铺。每次与喝酒都要念叨师长,不过他…”伍子牛看看庄继华后说:“他更沉默了,心思更重了。不喝酒,三脚踢不出个屁来。”

    “他那是苦闷。”庄继华很理解宋云飞,这是个很倔的人,一旦认定,绝不回头。

    “你知道云飞的老婆是谁吗?”伍子牛神情古怪的问庄继华。

    庄继华一愣随即一个有点刁蛮的倩影浮现在脑海,他也忍不住笑了:“小秀。是吗?”

    伍子牛点点头:“我们在上海不久小秀就从武汉过来了,他们去年春天结婚。”

    庄继华忍不住了:“走,我们去看看他们。”

    “现在?”伍子牛看看手上地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吧。”

    庄继华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子牛,你知道张静江先生住在那里吗?”

    “知道,就在法租界马思南路四十七号。”伍子牛随口答道,这段正是他的管辖范围,犹豫张静江与庄继华地一段因缘。他很是留意张家的情况。

    “又是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梅云天笑道。

    “有了伍叔,我们在上海就不是睁眼瞎了。”练小森也笑了:“我们不是还要买房子吗?伍叔可以只指点一下。”

    “嗯,对,子牛明天要有空的话,你带他们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房子,租或买都行。”今天这一趟太值得了。两个老朋友,老天正是眷顾我呀,庄继华又忍不住想起刘殷淑了。

    “子牛,这几年,你知道殷淑的消息吗?”庄继华问。

    伍子牛摇摇头:“没有,我们一直在上海。”

    庄继华很是失望,伍子牛却忽然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不过我知道邓演达主任地消息。”

    庄继华心中一紧:“怎么?他怎么啦?”

    当初在德国,邓演达告诉他,他要成立个第三党,在国共之间的第三党。并拉庄继华参加他的党,庄继华拒绝了,不过在得知他要回国时,却想尽办法拖了他八个月,但最终邓演达还是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有消息了。

    庄继华知道蒋介石抓住了邓演达的话,肯定会杀掉他的,这个话他也给邓演达说过,可他最多只相信了四分。伍子牛是租界探长却提及邓演达,庄继华不由为她的安全担心。

    “南京派了专人来上海抓他。据说已经在第三党内部发展了一个叛徒,就等邓演达露面了。”伍子牛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庄继华有些奇怪了,这种事情十分机密,伍子牛怎么会知道。

    “你猜派来抓邓演达地是谁?”伍子牛故意卖个官子,庄继华心知又是老熟人了。但他却想不出会是谁。

    “王小山。”伍子牛一笑。庄继华也无奈的笑了,笑容是那样苦涩。

    “子牛。如果还有邓主任地消息,立刻告诉我。”庄继华神情很严肃。

    伍子牛稍微愣了愣:“师长,您还想救他?当初在武汉….”

    “武汉的事我们在德国已经谈过了,”庄继华截断他的话:“已经流了太多地血了,能少流点也算为国家保留一分元气。”

    伍子牛看着庄继华,心里很不满意,可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你和这家老板有交情吗?”庄继华问:“绣画地卖身契还在他手上,我想和他谈谈。”

    “老板是杜月笙的弟子,我地面子不够,否则我早替她赎身了,不过有个人估计可以。”伍子牛摇头说:“张静江先生,由他出面与杜月笙谈,那一切都可以。”

    庄继华想了想:“明天上午,我去拜访静江先生,少卿,你们再去花旗银行看看,如果款子还没到,就以我地名义给洛克菲勒发个电报,骂骂他,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云飞。”

    伍子牛有些吃惊的看看庄继华,忽然笑了:“师长,看来你是真发财了,当初立刻答应和我们一起经商的,”随后又对练小森说:“当初他拉我们经商,答应我和你师叔,三年让我们每人赚一百万,现在五年过去了,算上利息,怎么也应该有两百万了吧。”

    伍子牛说得兴高采烈,没想到练小森却用很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他不仅有些恼怒:“你怎么啦?羡慕还是妒忌?”

    练小森撇撇嘴:“唉,伍叔,你真是条汉子,你完全被他蒙蔽,两百万?”

    伍子牛作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摩拳擦掌的说:“那就犯过他,不过至少也敲十万出来,我和云飞每人十万,把他敲骨吸髓,居然敢让我等五年,哼哼。”

    “唉,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伍叔,但愿师叔不像你这样傻,”练小森叹息道:“要换我,至少要敲他两亿,还不要银元,要美元,可就算这也不过是他大腿上的一根汗毛。”

    “啊!”伍子牛顿时呆若木鸡。

第一节 上海风波(六)

    “胡说什么?”庄继华笑骂道:“不过子牛,看你现在混得还算不错,你要愿意跟我干,就过来,要不愿意,答应你的一百万,绝不会少了你的。”

    “那我还是跟你干,”伍子牛想都没想就说:“钱倒无所谓,跟着你舒畅,在洋鬼子手下干事心里憋气。不过,师长,这次回来,您到底要做什么?我可不相信只是办工厂。”

    庄继华想了想说:“慢慢会告诉你的。”

    这次回国的最终目的只有他和梅云天知道,在美国还有梅老爷子父子、赵岭东等几个主要人物知道,练小森都不完全清楚,他只模模糊糊知道部分内容。

    马思南路是法租界的一个异端,为什么说是异端呢?这要从法租界的住宅分布说起,法租界以吕班路为分界线路的东面为华人住宅区,西面为洋人住宅区,在西面唯独马思南路全部住的都是中国人,而且都是名人,比如淞沪警备司令杨虎、蔡元培等等,整条路沿途两侧都是高大的棕榈树,欧式风情的小洋楼,整个区域环境优雅别致。

    庄继华来的比较早,所以在路口就下了黄包车,自己走着进来,沿途不是有骑车或坐车的女孩从身边经过,这些女孩子无一不是背着书包,看来这附近有所学校,庄继华在心里作出判断。

    “文革!真没想到会是你。”听到门铃响时张静江还感到奇怪,什么人这么早就来了,辞去浙江省主席后,他与外界联系较少,家里比较冷清,上门的人很少。可当看到管家送来的名片,张静江是真的非常吃惊。

    “我刚回国,昨天才打听到先生的住址,今天就冒冒失失跑来了。”庄继华略微歉意的笑笑。然后就走到张静江的身后,接过管家手中的把手,推着张静江向院子走去。

    “你当年就这样就跑了,你的校长可是生气得很。”对庄继华地动作,张静江似乎没有在意,而是很享受的把身体往后靠靠。说话的口气略微带着一丝戏虏。

    “唉,我有什么办法,校长想要我作的事我不能去作,只要作缩头乌龟了。”庄继华自嘲的叹口气:“倒是先生这几年一向可好?”

    小院不大,几步路就到了一个石桌前,庄继华松开轮椅,坐到张静江对面的石凳上,这时他才看清。张静江苍老了,眼睛不再象以前那样明亮锐利,浑身散发着淡淡地慵懒,手上却多了一串佛珠,手指不停的拨弄圆润的珠子。

    “我很好,再也用不着操心了。”张静江哈哈一笑。

    尽管张静江作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可庄继华却看出了他的失落和怨艾。所以他也不打算绕什么***,干脆单刀直入。

    “我这次回国想做些事情,我想请先生出山帮我。”庄继华说完就直视张静江的眼睛,可让他失望的是张静江眼中没有丝毫色彩。

    “文革,你来我这里叙叙旧我是很高兴的,要是其他事我帮不了你,我一个残废,还能作什么事。”张静江淡淡地说,他已经帮了国民党两代领导人了,蒋介石的抛弃。让他非常伤心,他已经不想再卷入政治了。

    “先生当年毁家为国,可现在国依然不国,外患内忧,民族危亡从未如此严重,先生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庄继华正色的说,对此君只能晓以大义。

    “你想怎么办?学邓演达?你要知道蒋介石可是我的三弟。”张静江的口气有些调侃,邓演达组织第三党也曾来拉拢过张静江,但张静江根本不赞成他的主张,双方自然就谈不拢。

    “国内之事我也打算放下。我以为我可以面对,可九一八之时我在美国,唐人街上华人无不痛心疾首,1.28时,华人踊跃捐款。连七八岁地小孩子都走上街头义卖。我无法再袖手旁观,所以我回来了。我得为我的祖国做点事,不管他姓国还是姓共,可我一个人做不了多少事,我请求先生帮我。”庄继华恳切的说,他想起唐人街上的悲伤,洋人的蔑视,忍不住就激动起来。

    “做点事,你打算作什么事?”张静江有些疑惑的问。

    “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庄继华决定实话实说,不隐瞒什么:“我这些年赚了些钱,所以我打算用这些钱在国内办些工厂,地方选在四川,美国那边我也联系了些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为我购买设备,培训工人,我呢负责回国建厂,但我需要有人在上海为我周转物资,我想请先生出面。”

    张静江闭上眼睛思考了会,忽然笑了:“我现在除了这栋房子,什么也没有了,实在帮不了你。”

    “所有资金都由我个人出,不需要先生出一分钱。”庄继华轻轻的说。

    “又是一个傻子。”张静江沉默会叹息道

    “先生是我辈楷模,我愿意以先生为榜样,作先生这样的傻子。”庄继华立刻接口道:“百年来,我中华之所以没被列强瓜分灭亡,就因为还有先生这样的傻子。先生是大傻子,我只不过是个小傻子。”

    这是个笑话,但两人谁都没笑,两人只是静静地互相看着,院子里陷入沉默之众,只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学校钟声。

    “为什么选在四川?”张静江终于开口问道。

    “我认为中日之间必定有一场决定民族存亡的全面战争,这是一场我们必须取胜的战争,这场战争我预测会在八到十年内爆发,由于敌强我弱,战争之初我们会丢掉所有出海口,东部所有富庶地区,国民政府最终只能迁往西部,依靠西部复杂的地形阻击日军,四川将成为我们的大后方,所以工厂建在那里对国家是有益的。”庄继华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实际上他只有五年时间了。

    当庄继华说道八到十年时,张静江的神情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焦虑,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抗战,无不说明中日之间必定有场生死大战,可谁都没敢断定这场战争的时间。

    “你是想建立一个国防工业体系?”张静江最终还是点出了庄继华的目地,庄继华没有回避的点点头。

    “这需要的资金可不是小数,就算那些华侨也愿意,恐怕也不够吧。”张静江忍不住提醒庄继华,根本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强大的财力。

    “我个人的财产有三十多亿美元,能抽调出来地资金有二十多亿,我要带进四川地第一比资金是一亿美金,以后需要时再从美国调。”庄继华坦率的亮出他地财产底牌,这些钱是他这几年费尽脑汁弄来的,主要是大萧条时期在伦敦卖空期货和美国卖空股票所有,而且美国对华人投资的限制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他不得不找了许多替身,拐了无数个弯,可这无形中也让他避开了美国议会的调查,直到现在他在美国的公司还顶着欧洲公司的名义在运转,而欧洲公司却又顶着瑞士公司的名义,而瑞士公司却又是西班牙人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下属股份公司,股东成员却来自德国,丹麦、比利时、英国等等,只有一样是真的,那就是这些全都是假的,只在纸上是真的。

    张静江倒吸一口凉气,庄继华以前是什么样子他可是知道的,短短五年时间,就积累起这么多财富,这不能不让他这个见过钱的人都感到惊讶,他首次开始正视庄继华的计划。

    “你打算建些什么厂?”张静江问。

    “发电厂、炼钢厂、枪炮厂,坦克厂、飞机制造厂,炼铝厂,无线电厂、医药厂,还有医院。”要建的工厂实在太多,庄继华无法一一细数:“资金上恐怕不够,不过我还有计划,可以弥补资金的不足。”

    庄继华的计划就是盘尼西林,这些年他一直没把盘尼西林搞出来,倒不是他不想搞,而是考虑到后果。这个东西的影响太大,搞不好会得诺贝尔奖的,一旦闹大,就有人去挖他的底,虽然他在美国作了一些布置,可谁也不能担保这个布置有多大效果,在海外找人顶,他又想找个华人,加上这些年他实在太忙,一直没时间,所以这事就耽误下来了,现在他打算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了,至少能弥补资金缺口。

    “哦,还有什么计划?”听庄继华口吻很有把握,张静江有些好奇,怎么作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我在欧洲买了几个专利,只要把这些专利变成产品就能赚大钱。”二九年庄继华到了伦敦就买下弗莱明的专利,这是他为隐藏自己采取的一个措施,有了原始发明者,后面就好办多了。

    虽然受到庄继华的感染,但张静江还是不能下决心,蒋介石的背叛让他痛切心肺,他实在难以决定再入政坛。

    “先生,上海是我的计划中的重要环节,几乎所有物资都要从上海过,而上海情况复杂,我又分身乏术,一旦出现意外,金钱倒在其次,主要是时间,耽误不起呀。”庄继华看到张静江还在犹豫,不免有些着急。

第一节 上海风波(七)

    “你可以把钱给他,让他自己去做,这样大的一笔钱可以帮他做成很多事。”张静江自己以前就是这样作的,无论是孙中山还是蒋介石,要钱就给,从不问去处,所以他也建议庄继华采取这种方式。

    庄继华摇摇头:“校长不会去建工厂的,他会拿去剿共,在他看来剿共比抗日更重要,可他错了,想想看,4.12以来国民党杀了多少共C党人,可为什么却屡杀不绝,现在更有地盘和军队了,我们国民党掌握了全国主要的财富,主要的人力,还有几百万军队,却连几万红军都消灭不了,这是为什么?所以共C党的问题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光靠军事是不可能消灭共C党的,这个问题我以前就给讲过,可他不听,以前没听,现在也不会听。”

    张静江的主张在美国梅老爷子也曾经提出国,认为不如捐一大笔钱给国民政府,让国民政府自己去搞建设,但被庄继华坚决拒绝了,他反复说明,蒋介石只会拿这笔钱去剿共去削藩,而不是去搞建设,要搞建设只能他们自己去,并举出当初捐飞机,给十九路军捐钱,均被国民政府克扣的例子,最终说服了梅老爷子。

    张静江没有反对,他只是叹口气:“我没想到北伐成功后,国家居然越来越乱,到处都打国民党的旗帜,但到处都不服从中央,从二七年一直打到三零年,现在日本人又来了,这天下到底还要乱多久,看来四一二分共的决定太仓促了。”

    四一二分共时,张静江是坚决支持的,原以为分共后实现国民党内的团结,排除干扰。完成北伐,可没想到,分共是分了,可国民党也分裂了,政治上,汪精卫、胡汉民、蒋介石各有主张。军事上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攻伐不已,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军阀,新的老的,全国各地几乎无日不战,国家陷入更深层的混战中。

    “还是当初你看得远。”张静江非常惋惜的看着庄继华,以前他对庄继华主张国共合作也是有些不理解,可现在看来,那不失为一个比较好地策略。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是面对现实吧,”庄继华也很惋惜,可现在不时说这个的时候:“先生,校长这次又错了,四一二时他以反共为旗帜,团结了一批党内同志,成功分共。这次他仍然要坚持反共,可他忽略了现在主要问题已经不是共C党了,而是日本人,抵抗日本侵略已经成为全国各阶层人士的共识,校长却还在大谈攘外必先安内,这不但会浪费我们准备抗战的时间,也会让原先支持他的人转而反对他,进而栽个大跟斗,那时他才会醒悟。张静江想想后点头承认,党内现在对政府地对日策略十分不满。就连他也与蒋介石疏远了,甚至忍不住希望他栽跟斗。

    “他现在是越来越刚愎自用了,不和心意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张静江想起与蒋介石的嘴脸就十分不满,他在浙江本来干的很出色,修铁路,办博览会,促进浙江的经济发展,很是作了几件轰动全国的事,可就因为与蒋介石的意见不合,居然就被免去省主席的职务。这让十分想不通。

    “我再美国也听说了先生在浙江地事,西湖博览会纽约时报也有报道,在国际上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能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办成这样的盛会,晚辈对先生的气魄和能力深为钦佩。”庄继华恭维了一句。不过说实话。张静江当得起这个恭维。

    “哦,纽约也知道。”张静江有些惊喜。西湖博览会是他主政浙江时的一大政绩,也是开中国博览会的先河,所以一提起这事,张静江就兴致勃勃:“总理说过,只有实业才能救国,才能强国,我办西湖博览会就是要实践总理地目的,当初也是很多人反对,启动经费只有不到十万元,可最终参加的厂商有上万家,展品有一千多万件,最后评出的奖项就有三千二百一六个,老夫能办成这件事,余愿已足,余愿已足。”

    “余愿已足?不,先生,您错了,这只是画饼充饥。”庄继华看着满面笑容的张静江,从进门到现在他才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但庄继华不能让他保持这样的心理,迎头泼上一盆冷水。

    张静江一愣,有些愤怒的盯着庄继华,庄继华却毫不退缩,反盯着他:“一个西湖博览会就让您满足到这样,您的志向未免太小,实业救国,钢铁产量还不到日本的一个零头,更别提美国了,我们造出了汽车、轮船、飞机吗?西湖博览会就本质而言只是一个轻工业和农业博览会,重工业呢?东北有点,可现在被日本人占了,环顾中国,除了满清地遗留工业,我们哪里发展出了什么重工业,”庄继华说着忍不住站起来:“我们国家太弱,重工业太弱有很大关系,可现在先生就余愿已足,年虽不高,却暮气沉沉,我深为先生不值。”

    张静江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他沉默一会,忽然笑了:“文革,这激将之计未免太落痕迹,可否改换其他方式,再说我年不是不高,五十多了。”

    庄继华嘿嘿一笑,心中却这老头的精明大为佩服:“西湖博览会只是先生小试牛刀,我知道先生与校长有芥蒂,作为晚辈,我无力排解你们之间的矛盾,但我认为为国出力有两种方式,一种通过政府,另一种是通过民间,先生不欲通过政府,何不试试民间。”

    “这民间怎么作?”张静江奇道,自古以来民间都有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说法,中国传统的正统之说在民间有很大的市场,老百姓大都相信政府,只要这个政府不是太差。通过民间来强大国家,这种提法张静江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就是办实业,校长不是不考虑日本吗?那我们就在民间准备,评价一个国家的战争能力分两个层面,一个是硬实力,一个软实力;硬实力是指武器装备,军队数量,训练水准;软实力就是国家的制造能力,民众的组织状况,国家的资源,民众地教育水平,对于前者我们无法去做,那么我们可以做做后者,我们至少可以提升国家的制造能力,把资源开发一部分出来,我们还可以办些学校,开启民智,如此国家的软实力就能得到提高,这也同样是为国家出力。”庄继华一气呵成。

    张静江听后没有说话,他似乎从这个滔滔不绝的人的身上看到当初地自己,不计较得失,只管去做。

    庄继华说完之后就静静地看着对方,他已经施展了自己的全部口才,现在只等张静江地答复了,而后者却面沉似水,对他很有煽动性的演说似乎充耳未闻。

    慢慢的庄继华心开始往下沉了,张静江是个很爽快的人,答应就是答应,像这样漫长的等待说明,他心中正在交战,而不答应的可能性在增大。

    果然,张静江一开口就让就让庄继华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落空了。

    “文革,你是一个好的说客,差一点就说服了我,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政府,国家已经让我很失望了,我对国家已经作了很多了,足够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张静江疲倦的说。

    庄继华向他深深一礼:“先生,既然如此,晚辈就告辞了,我在上海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很多事情要作,五六天之后,我就要启程去武汉了,然后去重庆,将来先生若能来重庆,我们再促膝长谈,共谋一醉。晚辈告辞了。”

    说完就走,张静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叫道:“慢,”庄继华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喜悦,他面带笑容的转身。

    张静江费力的推动轮子,走到庄继华的面前,略微抬起头,看着他。

    “吃过午饭再走吧,好歹我们也曾是朋友。”

    “不了,”庄继华摇头说:“我们以后也是朋友,不过今天我的确没时间了,先生拒绝了我,我就必须去找第二个人选,另外我还去看看银行的款子到没有,到了就要去注册公司,还要去看看我以前的副官宋云飞,上海的事情我必须尽快出力完,能早一天动身就早一天动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个人选?”张静江皱眉想了想:“谁呀?”

    “虞洽卿。”庄继华轻轻吐出三个字,张静江点点头提醒他说:“此人老谋深算,你与他合作可要小心。”

    “先生放心,我明白,和他的合作方式就不一样,只是业务合作。”庄继华心中非常失望,张静江能答应,那他可以把上海的一切都交给他,一年半载之后梅云天就可以到重庆来帮他了。

    “你一个人入川?”张静江有些诧异了。

    庄继华点点头:“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在欧洲创业我也是一个人,这里毕竟还是我的祖国。晚辈告辞。”

    庄继华一拱手,转身离开了张家,张静江坐在轮椅上,看着庄继华萧瑟的背影是那样的孤独,腰却挺得那样直,张静江不由有些呆了。

    “人杰,这年青人是谁?”从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这是他的妻子朱逸民。

    “一个傻子。”

第一节 上海风波(八)

    庄继华心情沉重的离开了张家,未能说服张静江是个很大的挫折,选择张静江是他综合分析各方面因素后得出的最佳选择,他有政界高层关系,又与上海工商金融界有密切联系,本身又具备很高的人品和经济头脑,有他的帮助,上海方面他就可以完全放手,而且一旦在四川打开局面,由他出面鼓动上海工商业到四川投资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幸亏梅云天与他一起回来了,否则事情就真的变得麻烦了,还是梅老爷子思虑深远。

    庄继华不是没估计到事情的艰难,但这事他不能不作,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家走向深渊,回头看看张宅,庄继华在心里狠狠的叫道:“上次我想靠别人,可这次我要靠我自己,谁也不能阻拦,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快到街口的时候,就看到伍子牛在街角晃荡,看到他出来,便迎了过来,见庄继华脸色不虞,知道事情不顺利,便安慰他说:“师…,文..,我还是叫你师长吧,这样顺口。”说完也不等庄继华表示意见就接着说:“师长,张老头不干就算了,这事勉强不得。”

    “哼,我还不知道呀,静江先生有他的顾虑,虽然他没答应,可他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好人,以后这样无礼。”庄继华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语言很是不满。伍子牛缩缩脖子,心里却觉得很舒服,要别人骂他,他早火冒三丈了。可庄继华不一样。挨他骂是天经地义,他是他的兵嘛。

    “我们回旅馆。”庄继华说完走了两步又回头奇怪的看看他:“你今天不上班吗?”

    伍子牛嘿嘿一笑:“巡捕房没什么事,再说我也不打算干了,我已经决定跟你走了。”

    庄继华点点头忽然想起他说的邓演达地事:“王小山他们可以在租界抓人吗?”

    “不能直接抓人。”伍子牛解释道:“他们要抓人必须事先通知我们,由我们出面配合,然后再引渡给国民政府,但重要人物可以直接引渡。”

    “直接引渡?”庄继华有些不明白。

    “就是抓住人后,不带回巡捕房。直接交给淞沪警备司令部或者中央党部调查局,这种行动一般都是双方联合行动,而且以他们为主。前年彭湃和去年地向忠发都是这样,人一抓就直接拉走,我们出面只是名义。动手的都是他们。不过事先必须通知我们。老外很看重这点。”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这是在维护所谓的法统,在中国的土地上维护他们的法统。”庄继华冷哼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先回巡捕房吧,别让他们把邓主任抓了,黄埔军校里的其他人,校长都可以饶过。有两个人校长绝不会放过。”

    “另一个是谁?”伍子牛一时没想到。冲口而问:“不会是师长你吧”

    “我可那么大能耐,是周E来。”庄继华没好气的说:“把云飞地地址给我。待会我自己去找他。”

    去见宋云飞不带上练小森可不行,庄继华回到旅馆,梅云天和练小森却还没回来,庄继华等到午后他们才回来。

    一进门庄继华就看出他们今天的收获不小,两人都是兴致勃勃的,看到庄继华,梅云天就笑着拿出几张证件:“好了,事情都办妥了。银行的款子是昨天到的,今天一去就办妥了,随后我们就去工部局注册了一家公司,名字就是我们以前商量好地,万通贸易公司”

    公司地名字是在他们在船上商议地,练小森本想取个很响亮的名字,可梅云天却认为应该取个低调,不太会引人注意的名字,最后庄继华拍板,贸易即交换,交换即通,他们要进出口的设备各种各样,取名万通。

    “庄叔,你没看见,那个银行的总裁才有意思,紧张得连手都在发抖。”练小森想起银行的经历就忍不住发笑。

    一亿美金,这是上海花旗银行一次经手的最大款项,而且从纽约传来地命令异常异常严厉,总行地总裁亲自发来电报,告诉他如果这个户头的事办不好,就请他自己离职,如果让户主生气了,那么这辈子就不要再在银行界混了。这样严厉地措辞,把上海的总经理吓住了,一听说梅云天来了,立刻就亲自接待,所有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妥,梅云天一见这个样子,立刻顺杆往上爬,假意打听办公司的手续问题,经理立刻大包大揽,一个电话就打到工部局,别看工部局的人平时挺横,可花旗银行的面子却不敢不卖,梅云天到工部局后,根本没有自己去跑,工部局的董事出面,各部门的头头亲自把把几张表格送到梅云天面前,填完之后,立刻发给执照,以往需要的验资什么的,统统不用了。

    “就这样,别人需要一周时间,我们一天就搞定。花旗银行的面子就是不得了。”梅云天笑着把他们今天的行踪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有些奇怪,纽约总行怎么会给这边发电报呢,也许是资金流向让纽约方面察觉了。庄继华的猜测距离事实不远,这样大的一笔资金流动不可能不引起银行方面的注意,所以纽约总行的总裁才亲自关注,电报中不但警告了上海的总经理,也提醒他要注意这笔资金被用来做什么。所以梅云天在银行的一番取巧,也正让银行方面放了一半心,另一半是没搞清楚得失什么样的业务需要这么大一笔金钱。

    “看来没什么事,这个庄也许是想在中国也办个化工厂吧。”在纽约来自上海的电报后,花旗银行的总裁自言自语的说,他也是不得以,美国对金融机构的监督一直比较严,十九世纪就通过了好几个法律,而且美国政界人士越来越认为财富越多的人越危险,希特勒崛起德国之后,在他之后最受关注的是戈林,原因之一就是他是整个欧洲最有钱的人之一。因此大规模资金向外国流动,银行都要进行监督,这也是庄继华当初没估计到的,在后来这种监督也给他带来一些小麻烦。

    “好极了,休息一会,我们去拜访你师叔。”庄继华勉强笑笑,这点好处相对张静江的拒绝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无法完全驱散庄继华心中的挫折感。

    “怎么,张静江拒绝了?”梅云天看庄继华的脸色不好,便小心的问。

    庄继华点点头:“云天,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你要留在上海,不能跟我去四川了,虞洽卿只能通过业务合作的方式进行,不能将他吸收到我们中来,而且你还要尽可能扩大的在上海工商界的影响,这对以后影响他们去四川投资建设有很大帮助,一个国防工业,仅靠我们几人是不够的。“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去了。”梅云天面有忧色,此行前途莫测,凶险异常,四川是个什么情况,谁都没数,工厂能不能办起来,办起来后会不会被军阀吞了,谁都没把握:“这可是羊入狼群。”

    “什么话,他们才是羊,我是虎入羊群。”庄继华扬身而起,大声说到。

    角落里的杂货铺是那样孤寂,门面破旧,从半开的门里可以看到里面冷冷清清的,柜台陈旧却干净,跨入这件小店,一丝寒意渗入庄继华的心里,心中不由一抖。

    “要点什么?”感觉到有人进来,低头看报的宋云飞却连头也没抬,只是冷冷的问。

    没有回答,宋云飞就懒得再问,时常有人进来,看看后又走了,什么也没买。

    “一百万可以买什么?”

    宋云飞的身体一震,这声音太熟悉了,五年了,压压心中的激动,他缓缓抬头,进入眼帘的是一个同样克制的面孔。

    “什么也买不到。”宋云飞克制的说:“你当初答应我们的。”

    宋云飞走出柜台,再也控制不住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苦了你了,云飞。”庄继华环顾四周,叹息着一声。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师长。”宋云飞兴奋中有些疑惑的问。“伍子牛告诉我的,昨晚我在斯美乐遇见他,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今天我就来了。”庄继华眼中含泪,对宋云飞他有更多的愧疚,看到这个身怀绝技,骁勇善战的人居然就在这么个地方,以这种方式谋生,他心中的愧疚就更深了。

    “师侄练小森见过师叔。”练小森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

    宋云飞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这个称呼原由。

    “我师父是上赵下岭东。”练小森立刻解释道。

    “大师兄!”宋云飞顿时高兴起来,拉过练小森,上下仔细打量:“大师兄可好,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师父很好,可…..太师父….太师父,”练小森懦懦的看看宋云飞,低声说:“已经去世了。”

    宋云飞不由呆了,他不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今年还不到七十,怎么会去世了呢?”

第一节 上海风波(九)

    在练小森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庄继华总算明白了,赵岭东从未告诉过他的故事。数年以前在亚特兰大,三K党袭击唐人街,宋云飞的师父当仁不让的率领当地华人进行抵抗,拼杀中不幸中枪身亡,赵岭东也负了伤,一年后赵岭东孤身复仇,杀尽亚特兰大三K党首领,随后逃亡洛杉矶。

    宋云飞听完后一拳便把柜台砸了个窟窿,庄继华却没有激动,他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强大的国家为后盾,中国人在那都要受欺负。美国不是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避风港。”

    宋云飞蹬着血红的眼睛,胸膛起伏不停,声音嘶哑的问:“可国家在那?六年以前,你告诉我打倒了军阀就会有国家,可现在军阀越打越多,国家越来越乱,日本打到东北,打到上海,我们….,我们…..。”

    宋云飞说不下去了,他象个受伤的野兽一样挣扎,庄继华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感到他平静下来后,才严肃的说:“我就是为这个回来的,把你的这个铺子关了,跟我去四川,你的才干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对庄继华,宋云飞还是相信的,他只是不解为何要去四川,庄继华示意练小森把店门关上,然后把他的计划详细告诉了他。

    “….五年以前,我把希望寄托在校长、邓主任、共C党人身上,可这次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我要自己来,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我,我一定要成功。也必须成功。”

    庄继华转身对宋云飞说:“这事有很大的风险。我知道你结婚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去,我不怪你,当年我承诺给你一百万,这个承诺没有作废。”

    “我跟你走,那一百万你就投到工厂里去吧。”宋云飞没有犹豫,庄继华稍微迟疑一下:“你不问问小秀的意见?”

    “嫁鸡随鸡,我地决定就是她地决定。”宋云飞立刻接口道。

    “好。小秀呢?没在家?”庄继华脸上浮现笑容,这是今天他听到的最好消息。

    “她在医院上班呢。”宋云飞苦笑一下:“这个店根本养不活我们俩。”

    “不是,我不这样看,”庄继华摇头再次环顾店里:“问题出在你身上,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杂货店主。否则就算再差点的杂货店也能养活你们俩。”

    宋云飞尴尬的笑了。练小森忍不住偷着乐。的确,这个杂货店在宋云飞手里就一堆垃圾,也不知他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哈!庄文革!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小秀哪有点夸张地样子,庄继华忍不住笑了,尽管已经为人妇了,可这丫头还是那样爽快泼辣,一身旗袍将她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凹凸有致。充满**的风韵,只是脚下那双普普通通的旧皮鞋显示了她的经济不算充裕。

    “快说。你从那里冒出来地,这几年你跑哪去了?怎么找到我们地?这人是谁?”小秀连珠炮地似的发问,庄继华只是上下打量他,含笑不语,小秀这才发现他的笑容有些不正常,这才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说小秀,都结婚了你的性子也没改改。”庄继华笑道:“还不快去做饭,我可饿了。”

    “饿死你,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当初在武汉就该好好教训你,给你多打几针,还特别快。”小秀一边狠狠的诅咒庄继华,一边向店后走去。

    “嗯,不错,不错,有点家庭主妇的味道了,云飞,看来你在家也是个甩手大爷,从不下厨房地。”庄继华继续“取笑”小秀,宋云飞嘿嘿笑了两声:“别去,我们出去吃,师长这是给你开玩笑呢。”

    已经走到门边地小秀闻言转过身来,却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兴奋的挥手叫到:“好,好,我就说嘛,人模狗样地,看着就像发了财,吃大户,我要吃法国大餐,早就听说红房子的法国大餐了,这下总算有机会了。”

    小秀说着就上前挽着宋云飞的手臂往外走,庄继华边走边摇头叹息:“真是见色忘友呀,有了云飞就把老朋友忘记了。”

    “你别忘了,云飞也是朋友。”小秀有点调皮的看看庄继华,满脸幸福的靠在他的肩上:“现在他是我先生,一个很不错的丈夫。”

    “完了,云飞,你完了。”小秀上当了,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庄继华,宋云飞却笑了:“你抓住了一棵树,却忽略了一大片森林。”庄继华非常遗憾地摇头叹息道。

    小秀先是不解随即明白,随即“大怒”:“好你个庄文革,敢带坏我先生。”

    庄继华哈哈笑着连退两步,宋云飞含笑拉住小秀:“你呀,近半年,你可曾见他斗嘴输过?黄埔军校那么多厉害人物,论口才,师长当属第一,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尖牙利嘴,油腔滑调,还师长呢。”小秀还是恨恨不平,说着自己忽然笑起来,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发出一声轻哼:“口才第一,那不就是吹出来的。”

    庄继华、宋云飞、练小森愣了下三人同时笑起来,笑声充满欢愉,庄继华边笑边拱手:“好,好,我错了,我认输,你比我厉害,行了吧。”

    “哼。”小秀得意的扬扬头,又挽上宋云飞的手臂,宋云飞瞧着得意的小秀,拍拍妻子的小手叹口气说:“你又上当了。”

    小秀愣了下反应过来,用询问的口吻问:“他这是说我尖牙利嘴,油腔滑调。”

    宋云飞含笑不答,小秀立刻“凶狠”的瞪着庄继华,如一头要择人而噬的母豹,庄继华“胆战心惊”的连忙提醒道:“绝对不是,宋夫人怎么会是尖牙利嘴呢,小秀姑娘是标准的淑女,绝对的淑女。小森,你说是不是。”

    “哦,这是我大师兄的弟子,师侄练小森。”小秀一进门就与庄继华打嘴仗,以至忘记了介绍练小森。

    “师嫂好。”有了庄继华的前车之鉴,练小森自认不是对手,连忙上前见礼。

    他这一下倒让小秀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师侄,年龄还这么大。

    “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很高兴。”庄继华很真诚的看着两人,他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是很艰难的,可他们俩却是恩爱的,精神是愉快的。

    “这些年多亏小秀了,要不是她陪着我,我恐怕已经疯掉了。”宋云飞怜惜的抚摸一下挂在手臂上的小手。

    “我先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这段时间只是蛰伏而已。”小秀却骄傲的向庄继华炫耀道。

    “是的,你没说错,他是个英雄。”庄继华点点头:“不过我现在要带他走了,你愿意吗?”

    “不愿意。”小秀想都没想就说,庄继华和练小森却一愣,他们都没想到小秀居然如此回答,小秀却调皮的眨眨眼:“你不是好人,想带他去找森林呀,我不放心,我先生可是老实人,不能让你带坏了。”

    庄继华有些傻了,这小丫头怎么忽然变厉害,宋云飞和练小森却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小秀这时却说:“除非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下让庄继华有些为难了,他不得不向小秀解释:“这事有很大的风险,这种风险在未来一两年内都会存在,我不想女人去承受这样的风险。”

    小秀也收起玩笑,粉面神情严肃的看着庄继华:“文革,你知道吗?我们结婚时就发誓,今生决不分离,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所以要么我和你们一起去,要么我们都不去。这事没商量。”

    “你不问问什么事吗?”庄继华还是不死心,试图换个方式劝说。

    “我先生要作的事一定是对的,是必须的。”小秀随口而出,根本没有丝毫考虑,就像是说出习以为常的观点一样。

    庄继华无话可说,宋云飞却还想劝说,小秀却将手臂一紧,仰头对他说:“你别想抛下我,我们结婚时可说好的。”“最多两年,也许要不了那么久,到时候我来接你,行吗?”宋云飞也不原意她去担惊受怕,在等小秀回家的这段时间,庄继华又向他分析了计划的风险,要冒的危险。

    在四川,那是军阀控制的地盘,庄继华的黄埔身份没有多大帮助,没有了这层保护,那些军阀们面对这样大一笔巨款,不可能不眼红,所以他们必须小心谨慎,把危险估计充分。

    小秀没有说话,而是坚决的摇摇头。

    “云飞,真羡慕你,娶了这样一位好太太。”庄继华看着宋云飞,算是接受了小秀的要求。

    “还要你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好太太。”小秀骄傲的一扬脖子,挽着宋云飞向外走:“红房子,法国大餐,哼哼,庄文革,我要吃得你心痛。”

    庄继华和练小森面面相窥,有点傻了,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一节 上海风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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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上海风波(十一)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一)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二)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三)

    当晚庄继华在伶仃大醉中被送上南京的火车,徐恩增亲自在南京火车站迎接,亲自送到颐和路的一处独立小洋楼内,这下南京热闹了。

    庄继华在黄埔时人缘就好,整编川军又确定了他在黄埔学生中的领袖地位,在广州时期的国民政府高层中也小有名声,他一住进来,这座原本有些冷清的小楼立刻热闹了,每天人来车往,全是权倾一时的高官。

    在南京城内的同学第二天就跑来了,随后就是城外驻守的宋希廉等人,然后是张治中等黄埔老师。庄继华一一应付,只是对邓文仪比较冷淡,甚至流露出不满,这让邓文仪莫名其妙,他仔细想想自己以前也没得罪他呀。

    “邓文仪这小子手太狠,杀同学一点不手软,当年一起喝清汤稀饭,一起滚泥水塘,干嘛非要赶尽杀绝。”庄继华是故意这样说的,他知道这些人是蒋介石派来的,所以要借他们的口告诉蒋介石,自己依然不赞成反共。

    “文革,这是何必呢,共C党当年咄咄逼人,对内要解除校长的兵权,对外要引发与列强的战争,这对革命十分不利,校长也是迫不得已。”贺衷寒不以为然的劝解道:“再说这事已经过去多年,你以前不是常说,要向前看吗,现在两党分裂已成事实,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当年的同学现在还剩多少?妈的,他小子手要松点,至少可以多活几个,那怕…,那怕…就是关监狱里慢慢等他转变也好嘛。”庄继华开始“强词夺理”了。

    “你呀。你呀,”贺衷寒笑道:“还是老样子,文革,别在外面混了,这些年校长一直念叨你,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民生凋敝,我们黄埔同学更应该精诚团结。在校长领导下继续革命,救国救民。”

    “君山。你还是那样**澎湃,我可比不上你,这些年在国外游荡。心也懒了,身子也松了,不想再吃政治这碗饭。而且….,这些年我也想了。不得不承认,我不是搞政治的料,我不如你呀,君山,我跟你说实话,这次回国我就想办点实业,赚点钱。享受生活。”很多人都说过与贺衷寒相同的话。张治中、顾祝同、钱大均、陈立夫都说过相似地话,但庄继华滴水不漏。每次都是相同的话挡回去。

    在这里庄继华好吃好喝,但却不能随意出去,于是南京政军两界渐渐产生一些谣言,洋楼外面开始出现记者的身影,最终南京《民生报》率先以《昔日黄埔骄雄今日阶下囚徒》报道了庄继华归国的消息,随后南京报界一涌而上,关于庄继华的报道再次覆盖了民国新闻界。这下连汪精卫、陈公博也开始过问了,甚至远在江西的朱培德都打来电报为庄继华求情,黄埔系内不明真相的人比如前线的胡宗南、关麟征等人纷纷发电求情,蒋介石本想文火煲汤,慢慢软化庄继华地办法泡汤了。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亲自出面劝说庄继华,地点还是黄埔路的憩庐小花园里,陪客除了贺衷寒、俞济时、曾扩情外把邓文仪换成了宋希廉。

    蒋介石和宋美龄进来时,庄继华正由他们四人陪着在花园里闲谈,一看到蒋介石,庄继华下意识地站起来问候道:“校长好,”然后又看着宋美龄:“这是师母吧,师母好。”

    “坐吧。”蒋介石平静的做个手势,然后坐在一边的藤椅上,宋美龄也坐在他地身边。

    “是你放走的邓演达?”蒋介石劈头就问,今天他不想与庄继华拐弯抹角了,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和庄继华绕***是浪费时间。

    “是。”庄继华老老实实的承认,这抵赖不了,人赃俱获,当场擒拿,无法抵赖。

    “你不知道他是反对我地吗?”蒋介石冷冷的问,现场地空气一下紧张起来,贺衷寒他们这才知道庄继华为什么会被上海调查科抓住。

    “知道,在德国时他就找过我。”庄继华十分老实。贺衷寒紧张的开动脑子,寻找平息蒋介石怒火的方法。

    “所以你就加入了,和他一起反对我。”蒋介石却没有发火,只是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校长误会了,我没加入,我对政治没兴趣了,只想赚钱,好好过日子。”庄继华叹口气。

    “哦,就这样简单?”蒋介石神情依然冷漠。

    庄继华忽然笑了:“校长,您这样子我可有点害怕,真的,就这样简单,没什么复杂的,校长,我没那么傻,虽然我在美国,可也知道,校长这几年威震华夏,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纷纷俯首称臣,国民政府的统治日渐牢固,这时候再来反您不是找死吗,您说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蒋介石没被庄继华迷惑,依然紧追不舍。

    “我也没办法,他也是我的老师,”庄继华开始耍无赖了:“校长,当初我上黄埔,推荐人上写地可是您和邓主任地名字,现在你们神仙打架,我们下面这些小鬼为难呀。”

    宋美龄差点笑出声来,环顾整个南京敢这样形容蒋介石的恐怕庄继华还是第一个,这几天她也了解了些这个庄继华地情况,报界报道后,她哥哥宋子文居然也给她打电话,让她劝劝蒋介石放人,电话里宋子文也顺口说了几件庄继华的往事,这让她对庄继华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蒋介石愣了下,忍住笑:“神仙?我可不是神仙,我看你才是神仙,德国美国,绕着地球跑了一圈,过的可真是神仙的日子。挺逍遥的。”

    庄继华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痞赖的说:“校长,问完了吧。”

    “怎么?”蒋介石有些不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我就放肆了。”庄继华说着就把外套脱下来,边脱还边抱怨:“这立夫手下的人真不会办事,拿件衣服都不合身,难受死了。”

    脱下外面的西装后,庄继华活动活动手臂:“这下舒服了。”

    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表演,庄继华活动完后才说:“校长。我这次回国真的就是想搞点实业,邓主任的事只是适逢其会。我有个老部下在巡捕房,他得到消息就告诉我了,他知道我与邓主任的关系呀。我一着急就自己跑去通知他了,如果您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我回上海好像只有五天吧,租界海关是有记录的。邓主任是什么时候回国?我要加入了他地组织,还会等到现在才回国吗?您说是不是。”

    蒋介石沉凝片刻点点头:“好,这件事算你说清楚了。以后你也别去干什么实业了,到我这里来吧,党国需要人才。其实这才是蒋介石今天想要谈的事,刚才地所有话都是蒋介石施加的心里压力,目的就是让庄继华知道你欠我地情。你帮了邓演达。我放过你,你得为我做事。

    “校长。你知道我的,”庄继华笑笑,知道这才是今天的正事:“很多事情我看不开,放不下,实在干不了校长想让我干地事,还是点小事吧。”

    “文革你说你要作实业,打算作什么?”宋美龄适时插话,仅从这一句话庄继华就不由对这位在前世有无数传说的女人深为叹服,不是话地内容,而是时机,这个时机把握太好了,庄继华与蒋介石的谈话快要进入死胡同了,再下去蒋介石肯定是要他干,而他肯定不答应,两人势必谈崩,到那时再来化解就不容易了。

    “办工厂。”庄继华感激的冲宋美龄笑笑:“总理以前也说过实业救国嘛,我这也是实践三民主义的一种方法。”

    “文革,办什么工厂嘛,现在国家正是多事之秋,你去办什么工厂?”曾扩情十分不解,他倒是好意,不想庄继华一身才干消耗在商场上。

    “对,文革,还是带兵,我还作你的部下,不想剿共,可以北上对付日本人嘛。”宋希廉也串缀道。

    “这些事还是你们作吧,我…,还是去办工厂。”庄继华故意思考一会才回答。

    “你打算办什么厂,我在上海也有些朋友,或许可以给你帮帮忙。”宋美龄微笑着问,眼睛不经意的看了看蒋介石。

    “嗯,….,多谢师母,”庄继华沉默会后说:“不过我没打算在上海办厂。”

    “哦,”蒋介石眼前一亮,他一直没想明白,庄继华回国的目地到底是什么,也许这可以找出点端倪:“你打算在那办厂?”

    “四川。”庄继华这次没抵赖,也不能抵赖,如果抵赖,现在会没事,将来就不好说了。

    宋美龄奇道:“为什么在四川?这多不方便。”

    蒋介石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庄继华,庄继华平静的说:“因为安全。”

    “安全,你想什么呢?中央现在还控制不住四川,去年我去四川才说服刘湘归顺中央。还不如选在浙江。”曾扩情急道。

    “我看也是,扩大哥地话不错,一二八之后,上海日本势力比较强,可以在杭州,要不江苏也行。”宋希廉也皱眉道:“你也是,办什么厂,带兵多好。”

    “呵呵,文革,你打算在四川办什么厂?都生产那些东西?”蒋介石呵呵笑了。

    庄继华很是为难,想了想后才说:“嗯,校长,我想办炼钢厂和机械制造厂。”

    “哈哈,”蒋介石终于笑了:“文革,资金够不够,要不要我给你投资。”

    “我知道校长手上不宽裕,就不麻烦了。”庄继华无可奈何,躲不过去,就只有面对。

    “那可不行,当初我们可说好的,就算你是开个杂货铺,我也要入股,你可不能言而无信。”蒋介石与庄继华打起哑谜,贺衷寒、曾扩情他们却有些糊涂了,蒋介石这是同意庄继华去经商了?

    宋美龄却越看越有兴趣,这庄继华与其他人简直太不一样了,从进来到现在一点不怯场,谈笑自如,口称学生,却完全没有学生的觉悟,而且他的谈吐与别人完全不一样。

    “文革,你的机械厂打算生产什么机械?矿山还是纺织?”宋美龄问道。

    “不会,他的厂不产那些,他生产的是机枪大炮。”蒋介石大笑着说:“是这样吧,庄文革。”

    “校长神目如电,明见万里。”庄继华苦笑一下,心知蒋介石已经看破了他的用心。

    “文革,你总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俞济时忍不住问道,刚才他一直没开口,这事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说服庄继华,所以干脆不说话。

    庄继华看看蒋介石和宋美龄,轻轻叹口气:“君山曾说目前国家是内忧外患,内忧外患,这话对也不对,说对,国家的确是这样,说不对,是因为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面临的危险,我认为应该用另外四个字才妥贴,生死之际。”

    庄继华环顾四周,见他们都露出思索的神色,便接着说:“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最多两年,他们就会向关内进攻,首先是热河和察哈尔,然后是平津。东三省我们没打,热河察哈尔可以接受屈辱条约,那么平津打不打,可不可以接受屈辱条约?不可以,事情一旦发展到平津,校长,您就是不想打也得打了,否则您何以面对天下民众,何以面对军中将士,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以为,快的话,五年,慢的话八年,中日之间必定爆发一场全面战争。”

    庄继华端起茶杯喝了水,润润有些发干的喉咙,然后又说:“战争一旦爆发,我们必定丢掉东部和沿海所有港口,只能退守中西部,基于这种考虑我选择了四川。”

    “平津?五年?”蒋介石心里有些发冷,庄继华连忙补充说:“这是最悲观的估计,但这事关生死,悲观点好。”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四)

    庄继华的补充丝毫没能宽慰蒋介石的心,不管是悲观还是乐观,蒋介石都无法想象十年之内中日会爆发全面战争,九一八之后,蒋介石奉行的是退让政策,就是因为他判断日本的胃口不会有这么大,目标就是东北,吞下东北后,日本至少需要时间五年来消化,五年都是很乐观的估计了,东三省比日本本土面积都大,消化这样大一块土地,按照惯例也需要十年,难道日本就如此迫不及待?蒋介石有些不相信。

    “校长错了,”庄继华听了蒋介石的判断后十分郑重的说:“日本野心增长的原因是东三省实在太便宜了,只用了不到十万兵力,损失不过数千人,收益和付出根本不成比例,这换了谁都会得陇望蜀,所以两年之内,日军必定越过长城,进犯热河和察哈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蒋介石站起来,背着手在小径上来回踱步,中原大战好不容易平定了国内最大的三大反对派,总算能腾出手来对付势力日益强大的中共了,原以为一帮土匪,大兵一到必定灰飞烟灭,可没想到,连续三次围剿无一成功,无论鄂豫皖、湘鄂西还是江西都遭到失败,就在准备第四次围剿时,却发生了九一八,一年时间里中原大战后一度出现的良好局面立刻灰飞烟灭,老天,你怎么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呢?蒋介石不由仰天长叹。

    “又要剿共,又要准备对日作战,加上连年天灾,各地官员文恬武嬉,没有丝毫忧患意识,一味只知谈吐享乐,国家危亦。”曾扩情的声音滞重无比。

    “现在准备还来得记,我中华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日本想要灭亡我们,不过是痴人说梦,校长,学生请命率部北上,在热河备战。”宋希廉奋然而起慷慨请战,他在4.12之后也一度动摇,申请去了日本。名义上是学习军事,实际是想躲开国内复杂的政治局势,在日本他参加了旅日华人反日活动,数次被捕。在三零年回国,一二八淞沪抗战时立下大功,被提升为八十七师副师长兼一六一旅旅长。

    “萌国,别激动,”贺衷寒起身把宋希廉拉回座位,然后才说:“在短期里我们无法把国力提升到与日本相同的地步,所以我认为目前我们最紧要的事情是廓清政治,重振党心民气,这两天我又仔细研究文革以前提出党务改革策略。我认为这个计划对改变目前党内暮气沉沉的局面有很大帮助,吸收年青入党,给党注入新鲜血液,深入工厂和农村。改革中国社会,简单一句话。欲救国先振党,把那些腐败分子、堕落分子统统清除出党。”

    “啪,啪,”庄继华忍不住击掌叫好:“君山想法很好,不过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国内的一个最大问题是战火不断,国家实力在不断消耗。所以停止内战是另一个重要问题。校长,我知道您想剿共。可现在民族矛盾是第一位的,社会各界都希望停止内战,校长坚持剿共就与社会希望发生冲突,校长,这可是政治家的大忌,所以学生建议校长提出民族和解,公开宣布愿意与中共和谈,消弭战火,共御外辱。”

    “与中共和谈?文革这未免异想天开了吧。”俞济时边说边向庄继华递眼色,他是在蒋介石身边最久地人,对蒋介石的性情十分了解,这些年对中共,蒋介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再说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已经结下死仇,他们会干?”

    庄继华看看蒋介石,见蒋介石没有表示,只是静静的听,默默的想,他也就笑笑:“任何事情没有肯定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中共不干,但苏俄呢?苏俄肯定会干,只要苏俄决定了,中共就只有答应。”

    “苏俄最怕的是什么?是两线作战,日本占据东三省,对我们而言是切肤之痛,对苏俄而言则是警钟嘹亮,如果欧洲有变,日本再以东三省为跳板,向他们的远东地区发起进攻,那么苏俄亡国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东三省失陷提供了改善中苏关系地契机,两国可以因为现实的威胁坐下来谈谈。只要谈通了苏俄,中共问题就迎刃而解。”

    “校长,我倒以为这是个好主意,至少可以把政府不抗日的罪名推给中共。”贺衷寒微微一笑:“校长提出和解,如果中共不干,不抗日的罪名就该由他们来承担,民众也就无法指责政府,至少我们可以掌握主动。”

    庄继华闻言心中暗自称赞,贺衷寒地确反应敏捷,立刻就想出这么一着连消带打的妙手,根据他有限的历史知识,这时中共的领导人应该是王明那傻瓜吧,这个纯洁的布尔什维克几乎可以肯定会上当。

    “要是他们答应了呢?”蒋介石忽然冷冷的问,庄继华的心中一沉,他明白了蒋介石还是不肯放弃武力剿共的想法,贺衷寒一愣立刻转变口吻:“答应了那就更好呀,交出军队和地盘,我们承认他们的合法地位,给他们一两个空头部长。”

    “你当共产党都是傻瓜,”蒋介石冷哼一声:“文革,你有什么想法?”

    “共C党是政治问题,不是军事问题,单纯地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政治解决是上策,”庄继华明白蒋介石的想法后很平静既然你要剿共,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建议用这样的条件与他们谈判,部队改编,给他们三到四个师的番号,他们地政府可以保留,改为特区政府,至于大小可以商谈,而他们必须停止反政府行动,停止激进的土地政策和公认政策,停止在我方控制区域发展组织。”

    “文革,你错了,日本人不可能灭亡我们,从长远看,能灭亡我们地只有共C党,所以我们和他们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你想与他们和解,他们却会认为,我们示弱于他,所以他们会狮口大开,大造舆论,到时候我们会更被动,倒不如先打,打了以后再说。”蒋介石沉默这么久终于作出了决定,局势虽然危险,但还不是没有挽救的可能,一边剿共一边备战。

    庄继华点点头,既然不可挽回,那就不用再废唇舌了:“校长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内忧由校长对付,我去建立国防工业。”

    “口气不小呀,”宋美龄微微一笑:“建立国防工业可需要不少钱。”

    “这个,”庄继华沉凝一下:“这几年我在美国挣了些钱,嗯,完善的国防工业估计不够,初级我想还是够了。”

    “你挣了多少钱呀?”宋希廉虽然没经过商,可也知道国防工业需要多少钱,前清一个钢铁厂就花费了数百两白银。

    “这次回国我没带多少,只有一亿美金,这是第一期投入,等局面打开后,后续资金会陆续到来,不过钱是小事,主要是设备,资金会在美国和欧洲买成设备运来,大萧条之后,美国有很多工厂破产,我打算把这些工厂整个买下来,然后运回国,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可我现在愁的是技术工人,另外还有专家,专家可以在国外雇一些,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有路,四川的公路和铁路状况我都不是很了解,我估计要投入部分资金去修路,还有资源,我需要铁矿,煤矿,铜矿,铝矿,算下来几十个工厂和矿山,还有铁路公路,恐怕需要近十亿美元,另外十亿美元我是为意外作地准备,….,你们…,你们怎么啦?”庄继华边说边回忆,没有主意到周围,猛然抬头却发现所有地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口若悬河地他。

    沉默,一遍沉默,庄继华看看他们小心的说:“这个计划是很不完善,有很多漏洞,校长,您替我参详一下。”

    “文革,你倒地挣了多少钱?”曾扩情轻声问。

    “具体多少我不知道,大慨三十多亿美元吧。”庄继华这下明白了,他心头略有些得意,口气中带上了一丝炫耀的成分,只是诸人震惊于他的财富,没有察觉。

    “你没说错?”俞济时也不敢相信:“五年时间,三十亿,还美元。”

    “废话,国外没大洋。”庄继华笑骂道:“我说过,我经商的本事比打仗厉害。”“与你相比国民政府都成穷人了,”蒋介石忽然笑了:“既然你这样有钱,我就不给你投资了,不过我们合伙作买卖的事,还是要算数的。”

    “校长,这是要吃大户呀。”庄继华愁眉苦脸的说。

    “吃大户,对,就是吃大户,怎么样,文革,去年长江大水,沿岸有上千百姓受灾,政府财政困难,只能提供部分救济,校长向你化个缘,支援一下。”蒋介石用调侃的口吻说到。

    “校长,您老人家都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庄继华苦笑下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捐一亿大洋,为校长分忧。”

    “既然这样,你在德国擅自脱离不对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蒋介石很大度的挥挥手。

第二节 资源委员会(五)

    蒋介石的话刚落,从小楼出来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年女子,到了宋美龄身边,轻声对说:“小姐,你的电话。”

    “谁的?”宋美龄不想走,这个谈话越来越有意思了,也越来越吸引他了。

    “大门警卫,他们说有个小姐自称是您的侄女,姓梅,从美国来。”

    “梅…,是那小丫头呀,对,没错,是我侄女,吴妈,你告诉他们,让她进来。”宋美龄一下想起多年前在洛杉矶的那个小女孩了。

    听到她们的对话,庄继华脑袋嗡的一下就木了,他知道来的是谁,只是不清楚这丫头是怎么到的这里,而且居然就敢直接找来,梅云天怎么就没拦住她。

    “文革,你的计划是有很大缺陷,”蒋介石敲了庄继华的敲竹杠后,心里多少平衡了点,那口憋了五年的气也算出了,况且庄继华去搞建设对他也是有利的:“四川的情况你不了解,四川是全国军阀最多的一个省份,实力以刘文辉、刘湘叔侄居首,其他的邓锡侯、田松尧、杨森等等,大大小小的十几家,这些人有的听中央的,有的不听,甚至暗地里反对中央,中央也鞭长莫及,暂时无力干涉。为了打仗,为了养军,这些人在各自的防区征收的赋税奇重,最少的一个田税已经征收到民国三十一年(即提前征收了1942年的税),最多的已经征收到民国四十几年,所以你若孤身入川,结果只能是被这些人当肥羊给宰了,要做的事也只能是水中花镜中月了,所以你不能这样入川。”

    蒋介石提到的风险庄继华不是没想到,所以他准备了十亿美元的意外资金,就是准备打点这些喂不饱的狼,不过现在既然与蒋介石揭开芥蒂。那就应该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庄继华试探的说:“校长地意思是….。”

    “你得有个身份,作为政府官.电脑看小说访问www.1бk.cn员入川,然后以政府的名义来干这些事,这样他们就有所顾虑,你说是不是。”

    蒋介石的话还没说完。庄继华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是真心为他作想,还没容他表示意见,又听到贺衷寒接口道:“校长说得对,文革绝对不能白身入川,而且….”贺衷寒看看庄继华和蒋介石:“这是为国为民,我们应该发动更多的人来参加。”

    “声势造得太大好吗?日本方面要是作出反应,怎么应对?”俞济时立刻提出疑问,日本给国民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蒋介石每次都只能委曲求全。

    庄继华皱眉思考了会说:“不需要把声势造得太大,把有用的人、关键地人,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搞个名义,比如开发委员会什么的,以这个名义去四“有用的人?关键的人?”贺衷寒有些迷惑:“文革,你指的是那些人?”

    “专家,学者,集中这些精英的智力,从点到面。在短时间内,建立国家工业。”庄继华简单的说。

    “最近胡适、蒋廷黻、丁文江等人连续发表文章,称建议政府与科学家携手,共同应付目前国家面临的困局。”蒋介石说:“文革与他们的想法相同,集全国地智力,准备战争。”

    当一个民族面临危险时。首先觉察的总是这个民族的精英,胡适、蒋廷黻、丁文江从国外归国后创立《独立评论》。呼吁政府与知识界携手准备抗战。

    “翁文灏和钱昌照前些天给我写了封信,建议普查全国资源,调整经济,统一货币,以利备战。”蒋介石说着想起庄继华刚才的话,心里猛然一动,抗日是全国各阶层的共同要求。难道我错了?不。不对,日本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挑起全面战争。我应该还有时间,第四次围剿必须加快部署,三年内剿灭共C党。

    庄继华没有察觉蒋介石的心思在这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弯,蒋介石透露的信息让他深受鼓舞,这个国家的精英,民族的精华已经开始行动了。

    “好,这个名称就叫资源委员会,”庄继华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经费我提供。”

    蒋介石微微一愣摇头道:“这不行,他们是国民政府地工作人员,要纳入国民政府的编制的。”

    庄继华有点意外的看看蒋介石,醒悟过来,连忙解释:“校长说得对,是我冒失了。”

    宋美龄微笑着说:“文革这是好意,国民政府的财政十分紧张,专家学者的薪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文革呢也是想加快国家建设,为国家分忧,资源委员会这个名字取得好,文革出笔钱,作为启动资金,这笔钱呢先入财政部,然后拨到资源委员,专款专用。”

    蒋介石这才点点头,庄继华出口气:“那好,我再出一千万…大洋。”

    庄继华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老子成散财童子了,就这一会,出去一亿一千万了,那一亿美金换下来也就五亿多大洋,还没动身,就去了五分之一,庄继华也有些肉疼。

    “这资源委员会就由我来担任主任,文革,你来做副主任,负责具体工作。”这倒不是蒋介石想揽权,而是本能地感到事情的复杂性,想以此提高委员会地地位。

    “我做副主任?”庄继华想想后摇头:“恐怕不合适,我要去四川,在南京的时间不多,还是另外找人吧。”

    “这样好不好,多选几个副主任,备战需要作的事情很多,方方面面,一个人很难兼顾,四川情况复杂,必须要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文革是最好人选。”贺衷寒十分敏锐,立刻提出个解决办法。

    “好,”蒋介石看看贺衷寒和庄继华点头答应:“文革,不能一个人入川,得带些人进去,专家学者,还有保护他们的军队。”

    庄继华马上觉察到其中的文章,他想了想:“校长说得对,不过人数太多恐怕不好,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太少了又不够用,校长,您看一个团地编制怎么样?”

    “嗯,好,不用军队地名义,用护卫队的名义。”蒋介石笑了,看来庄继华是领会他地意思的。

    “扩大哥,我听说,有些黄埔同学失业,只能靠同学会每月提供的生活费,你看能不能把他们都给我,另外我不要普通士兵,护卫队.手机看小说访问WAP.16K.CN最低也必须是军士,有战斗经验的最好。”庄继华说话时转头又看看宋希廉。

    “没问题,校长,要不这样从我的部队里拨出部分。”宋希廉出于义气立刻表示支持,但他并不知道蒋介石和庄继华想要作什么。

    “可以,不过你要注意,你的部队元气未复,不宜抽调太多的人,”蒋介石的手指在大腿轻轻点动:“这样,文革,君山,你们下去商量,然后再报给我。”“这样好不好,让君山和扩大哥去商量,我呢到各地跑跑,拜访下那些专家学者,他们更重要。”庄继华想了想建议道。

    “好,上海、南京、杭州,各大学校都去走走,我命令各地全力配合你。”蒋介石立刻同意,心里却十分感慨庄继华的聪明。

    这时庄继华看到吴妈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马上说到:“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不过拜托各位保密。”

    “文革说得对,”蒋介石也看到吴妈领进来的那个姑娘了,也立刻说道:“今天这里的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外传。”

    蒋介石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十分严厉,贺衷寒等人同时站起来应道:“是,校长。”

    宋美龄笑着轻轻摇头,然后优雅的站起来,迎着吴妈走去,那姑娘一看到宋美龄就娇笑着跑过来:“三姑姑!你可想死我了。”

    “你这小丫头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事先也不发个电报,我好派人去接你?”宋美龄笑着把她拉到身边,上下打量。

    姑娘二十岁左右,瓜子脸型,白玉般皎洁的面庞,一对细细的弯眉下是如黑宝石般深邃明亮的双眸,俊俏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浓密的秀发上斜戴着顶紫色女帽,黄色连衣裙勾勒出苗条的身段,脚下半高跟皮鞋显得既时尚又靓丽。

    两人神态亲昵轻声低笑,说了会话后,宋美龄感到意外:“幽兰,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姑姑,姑父呢?我还没见过姑父呢。”幽兰娇笑着问,黑漆漆的眼珠子却往蒋介石这边瞟过来,忽然露出一丝惊喜:“庄大哥!”

    说着就拖着宋美龄往这边走,庄继华冲着蒋介石苦笑一下,蒋介石扭头看看过来的宋美龄和幽兰,有些奇怪的问:“你认识?”

    庄继华点点头低声咕哝:“这下麻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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