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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神才风流全文阅读

作者:恋美龙少     重生之神才风流txt下载     重生之神才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88 家长里短2

    “你知道个屁……别和我来这套,小子,是文宇让你来的吧?成,你小子成,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点老刘同志就上当了,可惜啊,他这些年的领导岗位没白坐,即便退休了基本功也没荒废,及时控制住了情绪,理智重新上线。

    “嘿嘿嘿……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我琢磨着趁您退休了占点便宜,没承想啊,党教育出来的干部就是厉害,太厉害了!”

    眼见自己的小阴谋功亏一篑,洪涛把正义凛然的表情瞬间切换成赖皮赖脸的德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玩硬的不成那就玩软的,再不成还有软硬兼施呢!看是你血压坚强还是我嘴皮子好使,不说实话就让你这顿饭都吃不好!

    “别和我耍贫嘴,你先表个态,在这件事上到底是支持我还是支持你阿姨!”老刘同志真是要自绝于人民了,居然软硬不吃,还玩起了站队的招数,非逼着洪涛先表态再往下聊。

    “您这就有点太主观了,文宇只说家里打成了热窑,还挂了我的电话,根本就没说您老两口是因为啥,这让我怎么选择支持谁?其实从个人感情方面讲我肯定是支持您的,毕竟您是经受过组织考验的干部,别的不敢说,在觉悟方面肯定是杠杠的,听您的绝对不会犯原则错误。但咱党也说过,凡事都要调查研究才有发言权,要不您和我说说到底因为什么事儿?”

    表态是不可能的,那样一来就没回旋余地了,劝架的人必须要把握好这个关键点,不能把劝架变成裁判和拉偏手,否则不光没法劝,还很可能会激化双方矛盾。

    “洪涛啊,叔是真没脸张嘴。好在你也不是外人,我不说文宇也会和你讲,正好你小子脑子好使,也帮叔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你阿姨再这么发展下去了……你说这人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老刘同志就喜欢用党性严格要求自己,和他说什么社会潮流、时代烙印都没用,甚至聊法律法规也不太管用,但只要一说原则、觉悟什么的立马就见效,筷子一放馅也不合了,正襟端坐表情严肃,要是手边再有个白瓷茶杯,百分百就是领导要发言了。

    “您先别急,茶杯呢?边喝边说,时间还早,有我擀皮小王子在,中午饭肯定不耽误,慢慢说!”但老头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嘴唇都哆嗦了,洪涛赶紧小跑着去了正屋。

    大多数人吧,总有个习惯动作。比如说洪涛紧张、焦虑的时候喜欢抽烟,哪怕不抽夹在手里也能起到镇定作用。老刘同志则是端茶杯,手里没有习惯的物件,情绪就容易失控。

    “差不多得有一年多了吧,你阿姨刚退休不久,整天在家里待着也烦,老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拌嘴。我琢磨着肯定是还没习惯,干脆就带着她去公园里散散心。那里有很多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做做健身操、跳跳舞什么的,想找人聊天也方便。刚开始挺不错的,我和几个老干部一起在地上写字,你阿姨呢喜欢跳舞,参加了一个舞蹈队,除了接送宇琪,几乎每天必去,身体也好了,精神也好了。”

    端上白瓷茶杯,老刘同志的情绪立刻稳定了下来,说话节奏也缓慢了不少,一边娓娓道来,双手还不停在茶杯上摩挲着,一点都不怕烫。洪涛觉得吧,这位老干部也不见得百分百清廉,茶杯就很可疑,模样太政府了,保不齐就是从单位顺回来的!

    “这不是好事儿吗?难不成有眼瞎的单身大妈冲您送秋波了?要不就是有糟老头子冲阿姨挤眉弄眼啦?这事儿好办啊,根本用不着您老两口在家怄气,找我啊!您出去扫听扫听,谁不知道我后海街霸?拳打养老院、脚踢幼儿园,对付老弱病残孕咱最拿手了!”

    趁着老刘同志喝茶的功夫,洪涛又犯老毛病了,他听别人说话总习惯边听边猜答案,由于猜中的几率比较高,就养成了中途插话的坏毛病。没错,就是坏毛病,熟人还好,和陌生人交往要是总这样,会给人很不好的印象。

    “洪涛啊,你都快四十了吧?怎么还是满嘴跑火车,一点儿正形儿都没有呢。要说年轻那会儿性格冲动,喜欢惹事也就算了,宇琪今年都小学毕业了,你和文宇都是当爹的人了,该收收心啦。对了,你怎么还不结婚?要不叔给你介绍一个!我有个老战友,他闺女和你一样是大学生,就是高不成低不就,选来选去把自己选成了老姑娘。但那孩子我了解,人不错,工作也不错,在……”

    对于洪涛这副做派,老刘同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从小就是这个套路,长大之后更加精进,方向还是没变。烦不烦?真烦,但烦也没辙,如果哪天洪涛不这样了,老头反倒会心里嘀咕,怀疑是在说假话。

    “停!叔,今天我是来给您出谋划策的,不是来相亲的。您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对付我力有不逮,要再给我找个和您差不多的老丈人打群架啊?”

    洪涛真是服了,怎么不管走到哪儿,说着说着总会说到这件事儿上来呢?统一思想、统一思想,已经把人统一的容不得有人和他们不一样了,谁不一样谁就是异类,必须想办法抹杀,哪怕是亲戚朋友,同样这么认为。

    “啧,还不是让你搅合的……刚才我说到哪儿了?”这事儿老刘同志也不是头一次提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也就没有了挫败感,喝口茶收拾收拾心思,继续诉说老两口的退休生活。

    这一说就没完了,从退休之后的生活点滴到心里路程什么都有,但最多的还是描述这一年多以来文宇妈妈的明显变化。

    刘文宇的妈妈姓付,只比老刘同志小一岁,按照年龄早就退休了,不过又被单位返聘,两年前才算真正过上了退休生活。

    可是一辈子朝八晚五,累点是累点,但在单位里有很多熟人可以聊天,突然一个人待在家里,老刘同志又是个沉闷性子,整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好不容对上频道了,还是拌嘴,这让付阿姨很是郁闷。

    别看老刘同志嘴上不说,但他并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很快就发现了媳妇的情绪和思想变化,也作出了相应的改变,那就是找机会多接触社会。

    这个做法很正确,方式也很恰当,去公园里参加比较适合中老年人的活动,无论唱歌、跳舞、打球还是健身,只要加入进去必须得有人和人交往,也就和上班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更容易沟通,毕竟都是同龄人。

    让老刘同志没想到的是,付阿姨融入的速度有点快,不到两个月就成了一个小团体的主力,并承担了部分组织工作。这也不能算缺点,付阿姨的性格比较活波,再加上常年从事服务业,与人交往的能力比较强。

    但半年多之后,老刘同志就发现媳妇好像有点过于热衷于组织活动了,不能说废寝忘食吧,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了。

    每天很早就出门,不到午饭不回家,即便人在家里,可心思依旧在外面飘着,手机短信一条接着一条,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响。

    到这时老刘同志依旧没怀疑自己媳妇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太耗费精力,毕竟不是年轻人了,满足精神追求的同时,也得注意身体承受能力。

    可是谈过几次之后非但没有好转,付阿姨每天出门的时间不降反升,甚至把接送小宇琪的活儿全都扔给了老刘同志,午饭和晚饭也不管做了,完全大撒把。

089 又揽了个大活儿

    这时候老刘同志又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付阿姨经常回来时还带着大包小包,转天又拿走了,过两天就又拿回来一些。

    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呢?老刘同志大概知道,都是各种各样的保健品。不用去翻,媳妇主动就说了,不光说,还劝老刘也一起使用,效果大大滴,除了不能让男人生孩子之外,凡是地球上有的疾病几乎都能治,而且是药到病除,既没副作用还去根儿,真可谓是一朝拥有,别无所求。

    老刘同志会信吗?答案是否定的。他不光党性很强,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除了党说的,谁也不信。但是吧,慢慢的也有点迷糊了,为啥呢?因为电视和报纸上也在播放类似的广告,按照老刘同志的理解,这些媒体都应该是国营的,总不能骗人吧。

    就是因为这种犹豫,老刘同志没有及时制止付阿姨,结果带回来的保健品越来越多。可怕的并不是买多少保健品,而是有进有出,无论付阿姨有何种说辞,老刘同志都敏锐的抓到了问题的关键,媳妇不光买,她还卖!

    如果光是买回来自己吃,老刘同志还能忍,不就是花点钱嘛,两口子都有退休工资,儿子虽说没有铁饭碗,但烧烤店也开业了,养个孩子目前足够。

    可是到手转卖的问题就大了,先不说有没有营业执照,也不提是否涉嫌偷漏税,光是安全责任问题就让老刘同志天天睡不踏实。

    这些保健品都是人吃的,万一要是吃出了问题,恐怕就不是钱的问题了,搞不好得负法律责任,这一点做为基层干部,必须特别清楚。

    但这时候再好言相劝,付阿姨就不容易接受了,甚至还有整套的理论,又时候能把老刘同志说的哑口无言。

    老刘同志也不是白给的,他仔细分析了失败的原因,并总结了经验教训,然后就开始收集证据,打算用实事向媳妇证明自己是对的。

    “您怕是找不到源头吧?”只听了一半,洪涛就大概猜到是什么结果了,别问啊,传销呗,不管叫啥,什么厂家直销、去中间环节,把马甲扒掉都是一个玩意。想靠个人对抗一个组织,别说老刘同志办不到,就算换成自己,同样没戏。

    “唉,你叔我让一群老娘们在公园里给教育了一顿,你阿姨回来还跟我吵,要死要活的闹离婚,全院都知道啦……活了大半辈子,不管在单位还是在街坊邻居面前,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没脸见人啦!”

    比洪涛预估的还不如,老刘同志的调查工作刚刚开始,离目标还很远呢,就被人发现了,结果自然是恶虎难敌群狼,让一群如狼似虎的大老娘们教做人,还弄得家里家外都不得安宁。

    怪不得刘文宇都撒手不管了呢,他笨嘴拙舌的确实也管不了,玩软的说不服、玩硬的连敌人都找不到,总不能去和一群家庭妇女、退休老太太动手吧。

    “这样吧,劝说阿姨的事儿您交给我,一会儿态度必须温和,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只带耳朵不许带嘴,成不?”

    其实洪涛也管不了,但事儿赶上了,总不能说不管吧。不仅不能不管,还得有多大劲儿用大多劲儿,顺便再把大话先吹出去,弄得很有把握,让老刘同志先宽宽心。

    有时候情绪很影响谈话结果,好好说和吹胡子瞪圆效果完全不同。这又不是外人,爱死爱活说几句不停就活该了,窝囊一点不丢人。

    “我看啊,你说也是白搭……这不,都十一点半了还没回来,估计中午就是不回来了。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总该来个信儿吧!”

    对于洪涛的嘴皮子功夫老刘同志还是认可的,但并不盲目乐观,自己媳妇是什么状态他很清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火气蹭蹭往上冒,刚平复下午的情绪又上来了。

    “得得得,那就先下锅,回不回来吃也得煮,中午吃不完晚上炸一炸更香。我呢,还得先回去一趟,这事儿真不是太容易,咱不能打无把握的仗,想说服阿姨光靠嘴不成,还得相信科学。另外我有一样绝密武器,必须得亲自回去准备准备。”

    以老刘同志目前的状态,即便付阿姨回来了,洪涛也没把握能让老两口不拌嘴,到时候自己只能当个和事佬,半点说服作用没有。要想解决付阿姨的思想问题,还不能空口白牙的上阵,得有武器!

    “那饺子呢,吃完再去,这事儿又不忙在一天半天的,反正人也丢光了,慢点不怕。”看到洪涛擀了半天皮,一个饺子不吃就要去忙活,老刘同志终于忍住了脾气,转而开始劝洪涛别着急。

    “您啊,就是心口不一!反正饺子没腿也不会跑,给我留三十个晚上再吃。记住我的话啊,不管阿姨说啥,您就当没听见,千万别再吵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再过来,咱一鼓作气,坚决不让矛盾过夜!”

    吃?洪涛还真没这么宽的心,吃到嘴里没啥滋味不如不吃。到底有没有把握说服付阿姨心里还没谱儿呢,也不好意吃啊。

    “侯哥,今天下班和嫂子请个假,和我出去一趟呗?打住,我什么时候说要腐化公安干警了!就算要腐化也得找于警官那样的中青年干警,您都快脱衣服退休回家了,我傻啊,钱大风刮来的?我有位干妈好像中了传销的毒,这不是想借您这尊大佛唬唬人嘛。对对对,我是主力,您就边上亮个相,关键时刻点个头就成。哈哈哈,大恩不言谢,晚上我开车送您回去,保证不耽误交公粮……”

    刚走出院门,洪涛就掏出了手机。这件事儿光靠自己希望不大,必须依靠政府。在刘文宇父母这辈人眼中,政府的公信力还是比较高的。可惜自己没权利动用政府力量,但让侯警官穿着官衣、以私人身份来串个门,还是不难的。

    侯警官也很够意思,上次帮孙连胜家是他求自己,现在该还账了,一点没玩虚的。这叫人情,不叫交情,人和人的交往分成很多档次,洪涛和侯警官就属于过人情不过交情的层次。

    “姓刘的,给你两条路,要不马上还钱,要不晚上乖乖滚回家!你要搞明白一个重要问题,你才是儿子,将来老两口的家业也都传给你,我再上赶着忙活,一片瓦都落不下。要不这样,你和我去公证处写个赠予文件,把你家房子都赠给我,那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光有侯警官帮忙就成了吗?肯定不成,再怎么说自己和侯警官也都是外人,养儿防老,刘文宇必须要担负主要责任,即便知道他回来也没用,但必须得折腾折腾,否则洪涛咽不下这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又不是政府,总不能谁家有了麻烦都找自己吧。哪怕这次帮忙是应该应分的,也得让主要责任人心里有点数,不能黑不提白不提。

    “小样眼儿,还敢挂我电话!”不等刘文宇有答复,洪涛就先把电话挂了,这样才能施加足够的压力,顺便也把上午的仇报了。

    “怎么还吃鲫鱼啊?不是让您送出去了吗?”打完了两个电话,洪涛心里痛快多了,美滋滋的回到家里,然后眉头又皱了起来。刘婶和老高正吃午饭呢,菜挺硬,有荤有素。

    “……你不是说不回来吃饭了嘛……这么贵的鱼送出去怪可惜的……”刘婶对于洪涛突然回来很意外,房东明明说中午有人请,可看样子好像是没吃,眼珠子都是绿的。

090 书到用时方恨少

    “小丫头片子给我等着,不把你折腾出屎来我就不姓洪!”本来是想回来蹭一顿的,可是看着鲫鱼立马就饱了,还得假装不饿。

    这笔账怎么算也得算在王雅静头上,要是没有她抢了自己的华子鱼,就不会去买这么多小鲫鱼,没有小鲫鱼就不会影响自己的食欲,嗯,逻辑上通了!

    “叔,我知道丫丫姨把冰箱钥匙放哪儿了,昨天她给我拿巧克力吃,就是从拖鞋里拿的钥匙!”在饮食方面,小米粒比洪涛好伺候多了,无所谓菜式,只要有肉就吃的很香,还不管是什么肉。

    “……米粒啊,丫丫姨平时总给你买好吃的,你就不觉得该报答报答她吗?”洪涛很欣慰,这两年的苦心没白费,总算有个贴心人了。同时又觉得很悲哀,自己一直致力于儿童教育工作,可怎么却教育出来一个黑白颠倒、无情无义的利己主义者呢?

    “我妈说了,叔才是我们家的贵人,让我一定要听叔的话!”小米粒利落的吐出一口鱼刺,然后又童言无忌了。

    “这孩子别瞎说,赶紧吃!”刘婶有点听不下去了,房东她是对抗不了,但套孩子话也过于卑鄙,只能用鱼肉堵住孩子的嘴。

    “刘婶,您看着他吃完了自己刷碗,然后去睡午觉!”刘婶是啥意思洪涛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还有很淳朴的是非观,纠妈妈也一样,既感激自己帮忙,又看不惯自己的有些做为,还没能力改变什么,很矛盾。欺负她们没意思,但欺负王雅静很有意思,自己就这么点乐趣了,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荒废。

    怎么欺负王雅静呢,洪涛已经想好了,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她就得吃瘪,还怪不到自己头上,这就叫借刀杀人!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琢磨怎么报仇,刘文宇家的事情才是关键。即便有侯警官帮忙,也得有足够的证据才够说服力。毕竟这位阿姨不是孙连胜,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必须要讲究策略。

    简单的吃了两包方便面,洪涛就一头扎在了电脑前面,拿着从刘文宇家带回来的各种宣传材料,一个一个的寻找工商登记信息和产品许可证,再把有用的信息都保存下来,排版之后打印。

    保健品这个东西吧,不能说是骗,因为国家在相关法律法规方面有些滞后,被人利用了,通过虚假宣传和过分夸张疗效,把保健品和药品混淆在了一起,用来蒙蔽那些不太懂的人。

    尤其是中老年人,他们手里有点钱之后,唯一关心的就是身体健康,总想着能多活几年,为此不惜付出极大代价,这才让骗子有机可乘。

    如果能把保健品和药品之间的关系阐述明白,再辅以相关的法律法规和类似案件结果,不能说马上说服受骗者,至少可以纠正一部分错误认识,然后再让侯警官出面代表政府背书,说服工作能事半功倍。

    当然了,这个工作是很复杂也是很繁琐的,这时候网络上的资讯量远不及记忆中的后世,很多职能部门也没在网上建立查询窗口,要想把一家披着合法外衣的企业完全调查清楚,必须得具备很强的专业知识。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洪涛真没这种知识,弄了半天也只查到了一些表面皮毛,再想深入的话就处处碰壁,脑袋都快想炸了依旧没什么进展。

    “米粒,该做作业了啊,自觉点,别我不说你就一直玩!”正发愁该怎么继续调查呢,一转头,小米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到自己的游戏专用电脑上去了。

    玩的那叫一个畅快,鼠标都快飞起来了,身体还不停左右扭动,两条小短腿跟着一起用劲儿,三个脚踏板踩得无比利落。

    自己发愁的时候真看不得别人高兴,哪怕是个孩子也不成。洪涛立马走了过去,打算让小米粒和自己一起难受。

    “哎,等等,这个号是谁的?你什么时候练了个满级的盗贼啊!”可是刚要伸手摘小米粒的耳机,洪涛突然发现屏幕上的画面有点问题。

    小米粒玩的是战士,刚三十多级,可现在却操作着一名穿着荣誉套装的满级盗贼在竞技场里和人PK呢。敢上自己家里玩游戏的除了小米粒也就只有一个孙佳颖了,但那个姑娘玩的是个牧师,就算有盗贼号,也肯定不会借给小米粒的。

    “叔,你干嘛啊,我又输了,掉了好多分呢!”生生被洪涛打断了游戏,小米粒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也就是他还太小,但凡有高中生的体格必须扑上来玩命。

    “嘶,这是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过来,站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差一个字十天之内别想碰游戏!”

    如果换成纠妈妈,看到儿子如此委屈马上就得心软,但洪涛根本不吃这一套,三角眼一瞪,往旁边一指,敢多犹豫一秒钟,家法伺候!

    “……是周叔给我的号……”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古人真说错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错。小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货。他们非常会观察大人的表现,谁好说话就一哭二闹三打滚,谁不好说话立马就怂。

    “他给你的号?他凭什么要给你游戏号?”这个答案更让洪涛迷惑了,周必成也在玩魔兽世界不假,但性质和大部分人不同,根本就不是玩,而是赚钱的一部分。

    再说的白点吧,这小子专门盗号卖钱,还有个工作室,属于团伙作案。无缘无故的把一个装备很好的满级号送给小米粒瞎玩,太不符合逻辑了,难道说这小子也和刘文宇一样,专门喜欢熟女,盯上纠妈妈了?

    “……我把我妈的身份证借给周叔叔用了,游戏号是用身份证换的……刘奶奶……洪叔又打我啦……啊啊啊啊”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小米粒立马就蔫了,吞吞吐吐的不想说,可常年被洪涛的淫威所压制,让他提不起半点说瞎话的勇气。

    说完之后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撒腿就往屋外跑,同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这也是常年训练的结果,只要能跑到小卖部里去,通常就会安全,至少不会马上挨揍。

    “嘿嘿嘿……小子,我看你是皮肉痒痒了!乖乖给我回来站好,否则别怪洪叔我翻脸不认人!”洪涛没去追,只是扯着破锣嗓子吼了一声,然后从双层床边扣出一根细竹条,背着手走向了客厅。

    “不是我要拿的,是周叔叔说的……啊……呜呜呜……”小胖子刚跑到月亮门边上就停住了脚步,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还是苦着脸走回了正屋,笔直站在沙发前面伸出两只手。

    刚打算辩解一番,细竹条就呼啸着落在了手掌心里。这回是真的哭了,眼泪鼻涕一起喷涌而出,但脚步没挪动半寸,双手也没敢躲。

    “偷拿家里的东西,你自己说,该打几下?”此时的洪涛整张脸都走形了,三角眼一只高一只低,歪着嘴,呲着牙,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呜呜呜……三……不不不,五下……啊啊啊……十下……”见到这幅尊容,小米粒就知道今天算是彻底完犊子了,不管谁来这顿揍也跑不掉,除非能马上搬家。哀大莫过于心死,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勇气。

    “那就五下,伸直喽!”这时候洪涛该咋办呢?不愁,该打就打,抡圆了打,必须特别疼,否则下次记不住,这个打就算白挨了。但也不能往死里打,还得留出点宽大的意思,让孩子看到希望。

091 搬家吧爷们!

    “今天该背几个单词?”五下打完,惩罚还没结束。

    “十……呜呜呜……十五个……”小米粒的胖手已经成蒸螃蟹爪子了,通红,疼的直跺脚,就是不敢缩手。前几次的同样遭遇告诉他,越缩打的次数越多。

    “那还站着等什么呢?等我给你揉揉?”三角眼总算平了一些,可嘴撇的更厉害了,小胖墩嗖的一下就钻进了书房。

    “成啊,姓周的,这可是你先犯的规,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爱哪儿住哪儿住,大爷我还不伺候了!”洪涛不是装的,是真生气。

    小米粒肯定不会说谎,周必成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洪扒皮的规定,居然教唆孩子去偷家里东西,缺德带冒烟啊!

    另外吧,洪涛觉得自己以前教育小米粒的所有失误都有可能是周必成的责任,把他赶走,那自己就没责任了不是,纠妈妈更挑不出理来。

    至于说啥感情不感情的,有个毛感情!自己是房东,周必成是租客,这就像窑姐不能和恩客讲感情一个道理。当然了,如果有李甲那样的二货恩客,上来先给自己几个亿,讲讲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小周啊,在家吗?”几分钟之后,洪涛手里拿着租房合同,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周必成屋门口。

    敲门声很轻,毕竟房子是自己的,房门也是自己的,踹坏了得自己花钱。态度没必要太恶劣,大家都是成年人,吹胡子瞪眼啥事情也解决不了。

    “洪哥……您找我有事儿?”周必成还真起来了,披着羽绒服开开门,满眼迷惑的看着洪涛。

    “是有点事儿……嗬,你这屋里还能住人吗?干脆该机房得了!”说实话,自打租客们住进来之后,洪涛真没去串过门,除非有人玩了命的邀请。

    一条腿刚迈进门,洪涛就觉得赶周必成走的决定太英明了。这家伙把屋里堆满了机柜和电脑,万一是和境外敌特势力联系呢?自己收点房钱还得跟着吃瓜落,太不划算了。

    “……我就一个人,是乱了点……洪哥您坐这儿……”周必成这会儿也没想通房东怎么突然来了,尤其是带着这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来,很瘆人啊。可屋里也确实是乱了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把自己的宝座让了出来。

    “小周啊,是这样,我今天把合同捋了捋,咱们这份正好三月底到期。你看你住进来不少日子了,和大家也处的不错,我是真想再续签上。可是吧,谁家能没个沾亲带故的,这不是巧了嘛,我舅舅家里正好开春装修,他得先找个周转房住住。我这个舅舅吧从小就特别疼我,他都张嘴了,我总不能不帮忙你说是吧。要不这样,先让他过来住几个月,等房子装修好了,你要是觉得这里住着舒服再搬回来怎么样?放心啊,只要院子不塌,这间房子必须给你留着,谁来也不租,给多少钱也没用,来了就是你的!”

    洪涛没坐,电脑椅倒是不错,至少看着很高级,但椅面上斑斑驳驳,不知道是方便面汤啊还是别的什么玩意留下的痕迹。

    一想起周必成是个单身小伙子,还总爱深更半夜工作,他要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入神了……还是站着吧。

    站着也不影响嘴皮子,理由很充分、道理很透彻、人情也很饱满,理解万岁嘛。真实原因一个字不说,谁也都没有错,就是房东的不好意思,互相体谅!

    “……洪哥,您不是要让我搬家吧?”周必成的脑子还没小米粒好使呢,都说这么明白了,他愣是琢磨了半分多钟还没完全确定。

    “暂时的……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我可以推荐几个房产中介。正好春节期间回家的人多,空房子也多,价格还低。放心啊,他们绝对不敢坑你,多收一分钱你给我打电话,我分分钟把他们门面砸了!”

    假如周必成不怂恿小米粒偷家里东西,洪涛真不打算让他走,哪怕交不起一年房租,交半年甚至三个月都能商量。

    他自打住进来就没惹过一件事儿,挺踏实的,也从来没拖欠过一分钱,每次都主动缴纳,更不像王雅静那么多毛病,不是水费高了就是热水器水温不够什么的。

    这样的租客真不太好找,但他办的事儿真不太地道,先不说教小米粒坏,光是偷用别人身份证就太过分了。不用问洪涛也知道肯定没憋着好屁,搞不好还得和违法犯罪搭上关系,没法通融。

    “不是……洪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您非要赶我走……我的公司刚有点起色,如果换了IP就还得从头来。您看我买了这么多设备,普通房子用电就是问题。要不和舅舅说说,把您的工作间什么的腾腾……和我住一起都成,房钱我出!”

    周必成这下算是完全听明白了,也立马就急了。这才叫祸从天降呢,万万想不到房子会出问题,前几天还一起出去玩呢,房东也没说什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啧,你看你这就让我为难了不是……没有谁得罪谁,这不是赶上了嘛……多包涵吧,大家都不容易,我舅舅那个人毛病很多,不习惯和别人住。再者说了,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一年一签,我的房子,总该有这个权利吧?”

    洪涛有点不耐烦了,这要是放在钱德利、吴友良、戴夫他们身上,根本就不给解释。不租了,咋滴?爱哪儿告就哪儿告去,到日子就给我搬家,多一天都不成!不就是因为小年轻来京城闯荡不容易,才给个台阶下。但不能给脸不要脸,非逼着我来不讲情面的。

    “洪哥,我求求你了,真不能搬啊,我这公司刚成立,几天不上线就全完了……要不涨点房钱,您说涨多少,只要我有肯定给!”不愧是个理科狗,这脑子是真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才想起房钱的事儿。

    “骂人了不是,要涨钱也是大家一起涨,这么多年了我欺负过谁吗?”如果没有小米粒的事儿,洪涛必须拉着周必成去搓一顿,然后再把他签的新合同给各家看看,顺势就把房租涨了,但这次真不是因为钱。

    “那……那我可怎么办啊……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还和同学借了好几万……”周必成一听涨房租也不成,干脆就没招了,偌大个老爷们抱着胳膊往地上一蹲要掉眼泪。

    “唉……还是心软啊……你先别嚎丧,和我说说小米粒妈妈的身份证是怎么回事!”欺负老实人确实有罪,周必成这么一呜咽,洪涛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一个人出来闯荡确实不容易,事业上刚有点起色,要是让自己给搅合黄了好像也挺缺德的。成吧,那就再听听他的说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原谅的理由。

    “身份证……我就是救个急,什么都没干,真的!不信您看,我这里有记录……”周必成终于明白房东为什么逼着自己退房了,一个箭步扑到电脑桌上,从垃圾堆一般的纸张、书本里翻找着什么,很快就拿起一个本子递了过来。

    “你租这么多服务器空间和域名干嘛用?”本子上记录了十多个人名、身份证号码、服务器地址、代理商、域名之类的信息,洪涛对这玩意并不太陌生,马上就知道是什么了,然后就更迷惑了。除了纠妈妈之外,居然还有王雅静和钱德利的。

092 下不为例!

    “……做了几个网站……”周必成的回答明显有些迟疑,眼神也不太坚定,很飘忽。

    “得,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四月份搬家啊,我可是提前两个月通知了!”洪涛是真不信周必成能干啥坏事,就他这点脑子和神经坚韧程度,连刘婶都骗不了,还能坏到哪儿去。但话又说话来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是蔫人出豹子了呢,所以还得问清楚。

    “别别别,洪哥,我说、我说……我就是弄了几个假的招聘网站,冒充大公司去各大院校的内部论坛里打广告……”

    周必成可能也没指望能蒙过房东的盘查,眼见躲不过去了就不再负隅顽抗,老老实实的交待了网站的用途。越说声越小,和小米粒犯错被抓的德性一样,有本事干没勇气承认。

    “假招聘?蒙报名费?”坏毛病又来了,洪涛刚听了个开头就进入了实时分析状态,很快得出个结论,然后三角眼再次变成一高一低。

    这间房子必须收回,干点啥不好,非去骗大学毕业生的钱。你刚毕业几年啊,这么快就忘了找工作的苦,把屠刀伸向了同类,太没良心了,对于这种人半点同情都没有。

    “不是不是,一分钱都不收,只要填个报名表,上传照片就成……”看到这双三角眼,周必成也意识了事情的严重性,更不敢确定房东是不是会动手打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猛摇。

    “我一会儿可还有事儿呢,没功夫和你挤牙膏玩!十分钟,把你干的坏事儿都给我讲明白,来,说吧!”不是骗报名费?那洪涛就想不出弄这种假招聘网站能干嘛了。

    为了能更快满足好奇心,不得不继续瞪着三角眼给周必成施压。这位理科生也太偏科了,语言表达能力很是堪忧,不来点狠的说两小时都不见得能说完。

    “我只要他们的身份证信息和照片……然后再卖给别人……”周必成确实嘴皮子不太利落,但凡能用电脑表达出来的绝不动口。

    当下打开一台电脑硬盘里的文件夹,好嘛,没一万也得有八千,密密麻麻的全是身份证复印件、照片、简历什么的。这还只是一大堆文件夹中的一个,从编号看应该是按天归类的。

    “收入怎么样?”洪涛饶有兴致的坐在电脑桌前,把剩了不知道几天的方便面碗推开,拿起鼠标点了起来。主要看的都是照片,女学生的照片,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好半天才说话。

    “……还成吧,我也是刚刚入行,只能卖点便宜货。如果有社保号、电话卡、银行卡的信息,价格更贵。”周必成看着房东在自己电脑里翻来翻去,半个不字也没敢说,乖乖站在后面不问不答。

    “嗯,私藏违禁品,没收了!给我找块移动硬盘来!”洪涛终于在周必成的服务器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大堆MP4、MKV、RMVB格式的视频文件。

    “是通过丝绸之路卖出去的吧?”借着拷贝的空闲时间,洪涛点上根烟,同时也放开了周必成的鼠标,不再四处搜查了。

    “……您还知道丝绸之路!”轻轻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周必成如同遭到了雷击,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说话的时候嘴唇直哆嗦。

    “小周啊,不要和王大丫学,总以为我是个坐吃山空的败家子外加废物。你们谁在干嘛我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不说罢了。我玩电脑和网络的时候你还上高中呢!先坐下,别老在我眼前晃悠。”看到周必成的反应,洪涛咧嘴乐了,二郎腿一翘,指了指屋角的小板凳。

    “洪哥……我是不是又犯规了?”往小板凳上一座,周必成自然而然的就处于了低位,不光坐姿低,态度也低了,束手束脚的,像极了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你怎么知道这个网站的?”洪涛没回答周必成,继续提问。

    “同学介绍的,他毕业之后去了深圳,听说混的不错,房子、车子都有了。是他教我做这个的,买家也是他介绍的……”

    现在周必成回答的就比较痛快了,不再犹犹豫豫。这就是洪涛要营造的气氛,包括说出那个网站的名字,还有小板凳。说起来玄妙,其实这套东西很常见,就是派出所提审嫌疑人的手段。

    不能说百试不爽吧,成功率确实很高,尤其是对付那些涉世不深、经历不足的普通人,几招下来基本也就招了。不招……不招的肯定是洪涛这样的社会油子,或者像小舅舅那样见过大场面的,还有就是被处理过的老炮。

    “记住啊,你做什么我不想管,但最好不要牵扯到院子里的人,有多大本事全去外面折腾。你想办法把这几份注册信息撤销掉,以后也不许再用房客的身份证,不管是不是合法都不成,也无论他们本人同意与否。再让我知道有这种事,二话不说,走人!”

    对于周必成的回答,洪涛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此时身后咣的一声,拷贝完成,洪涛转身拔下移动硬盘,往兜里一揣,起身就走。但在开门之前觉得还是得再明确一下自己的态度,冲着还坐在小板凳上懵圈的周必成发出了最后通牒。

    “好,好,我马上就撤销……洪哥……我干这个您不反对?”眼看房东一条腿都迈出去了,周必成才醒过闷儿来,起身追到门边,贼眉鼠眼的左右看了看,才说出心中的疑虑。

    “我反对有用吗?设备都买了,我一句话你就不干啦?但听我一句劝,常在河边走难免要湿鞋,用这个捞点资本可以,一头扎进去我不赞成。另外自己多长个心眼,别什么活儿都接,往往越是利润高的风险就越大。以你的底子,折一次就得十年爬不起来,太不划算!对了,我正好缺块移动硬盘,你这个没收了啊。以后再敢叽叽歪歪说网速慢,我就把它拿出来,让院子里的人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把网络拖慢了!好嘛,二百多G,怪不得你小子晚上不睡呢!”

    洪涛的态度很明确,暂时不反对,具体到什么反对也说不准,得视情况而定。另外他也不打算白来一趟,光这几句金玉良言,拿移动硬盘换也不冤啊。

    “嘿嘿嘿……”这下周必成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然后就只剩下傻笑,苦着脸笑,一边笑一边站在门口恭送洪大善人起驾。

    “嘶……我这脑子算是完了,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来,你跟我来!”可是心里刚放松不到三秒钟,马上又提了起来,那个身影一拍脑袋站住不走了,还冲自己招手!

    “就只查它们的工商注册和税务信息?”提心吊胆的进了北屋,看到缩在双层床下背课文的小米粒,周必成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点,再看过房东递过来的几份复印件和要求,终于恢复了正常。

    “看样子这事儿难不住你啊!几天能给我回信儿?”洪涛还真不知道周必成有这么大能量,难不成自己院子里藏着个世界级的电脑黑客?

    “最长一天……您等等,我这就去挂个合同,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了呢!”周必成比洪涛想象的还厉害,一天都多余,拿着复印件小跑回去了。

    “嗨,我也是老糊涂了,他不是一个人啊!”几秒钟之后,洪涛又往脑门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周必成既然已经接触到了丝绸之路,那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搞不到的,无非就是代价多少的问题。

093 意外收获

    丝绸之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真能有这么大能量吗?其实洪涛也是一知半解,但不是同学带上道的,而是和网吧里碰到的两个家伙学的,他们玩的比周必成还大一些。

    这个丝绸之路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商路,而是个网站的名字。说白了吧,这个网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黑市,只是它没有实体,而是建立在互联网上。

    但这个网站绝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能和它沾上关系的只有寥寥几种人,比如说搞网络安全的、黑客、走私贩、个人信息提供者、地下钱庄经营者、各国情报部门等等。

    真有传说的那么邪乎,上面合法的不合法的东西都能买到吗?确实,这就是个法外之地,如果没有那么大吸引力,肯定早就消亡了。

    它之所以神秘,和互联网的结构有绝对关系。我们日常熟悉的互联网,其实只是互联网的一小部分,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这部分网络叫做表网,也就是表面的意思。表网内容都是公开的,基本不牵扯个人隐私。和表网对立的叫深网,信息量占到整个互联网的百分之九十多。这部分信息是不被搜索引擎索引的,由一层一层密码所保护,还要通过特殊端口才能进入。

    在深网里面,还有一小部分更深层次的区域被称作暗网。如果把互联网比喻成一座冰山的话,表网就是露出海面的部分,深网是潜在水下的部分,而暗网,就是藏在最下层的那一点点。

    暗网的出现最初只有一个目的,保护隐私!

    我们平时在互联网上浏览的所有痕迹都可以被追踪到,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网上购物。比如说你这几天经常关注某个商品,然后就会发现不管打开哪个购物网站,平台都会在第一时间向你推荐同类产品。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的消费习惯已经被某种软件追踪并记录,然后这些数据又被卖给了相关网站,或者说这些网站都在共享某种数据服务。假如你的上网痕迹不能被追踪,这种服务是无法提供准确数据的。

    可是这样一来,个人隐私就无法得到有效保证了,怎么办呢?首先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是美国人,他们从很早以前就在研究这个课题,并取得了成果,发明了一种叫做洋葱路由的玩意。

    这种路由是什么原理、如何运作,洪涛并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个大概意思。它会把数据用密码一层层的包起来传送,再由中途节点一层层解密,直至传输到目的地为止,正好解密完成。

    有了这种技术,就能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个人隐私,让上网痕迹很难被追踪。但凡事就是两面性,保护个人隐私的同时,洋葱路由也会被有心人利用隐匿身份,专门在互联网上做一些非法勾当。

    在暗网上可以看到很多官方、政府不允许看的东西,比如说X情业。还可以购买、交换很多被禁止的货物,比如说X品、枪械、黑钱……

    丝绸之路,就是暗网里最大的网站,它是谁建立的、怎么建立的,洪涛依旧毫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两位客人会时不时到网吧里租用十多台机器充当他们服务器的傀儡,再通过这些电脑控制更多傀儡计算机,达到进一步隐藏行踪登陆暗网的目的。

    至于说他们在暗网上经营什么,别说不透露,就算说了洪涛也不想听。有的东西可以知道,有的东西最好别知道。

    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出了事自己属于受害者;知道了,自己就是从犯,至少得算提供作案工具。为了点好奇心就让自己处于危险状态中,洪涛是坚决不干的。

    那洪涛为什么还会允许周必成经营这种很有可能违法的生意呢?答案很简单,洪涛既不是网络安全专家,也不是网络警察,真管不了这么多,也无法认定这种行为的性质。

    只要周必成不给自己找麻烦,不坑害自己认识的人,那他对自己而言就是无害的。当然了,如果上升到国家、民族、全人类的高度,那周必成就是个祸害了,必须除之后快。可惜洪涛真没那么高层次,连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

    另外洪涛还有个小小的私心,他觉得周必成弄的这玩意说不定哪天能用上,先留着也算手闲棋了。这不就真用上了,要是没有他,劝说刘文宇妈妈的工作难度会高很多。人嘛,总是有私心的。

    “叔,你一点都不老,我妈说您除了有点黑,身体特别好,比小伙子都能折腾,整天就不闲着!”

    两个大人在书房里嘀嘀咕咕,早就把小米粒惊动了,听见洪涛的自言自语,小胖子敏锐的抓到了拍马屁的机会,且坐言立行,毫不迟疑,一巴掌就挥了上来。

    “……嗯,回去和你妈说,我能不能折腾她也没试过,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今天多加三个单词,背不下来没晚饭,拿着书上你家背去!”

    如果小米粒不吱声,洪涛还就把他给忘了。现在想起来,自然不会给好脸,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就得受罚!

    “今天的单词都特别长……洪叔再见!”小米粒肯定听不出话外音,估计还没到家就忘了,他比较关注的是单词难易度,但看到洪涛的眼睛又有向三角形发展的趋势,赶紧拿起书跑了,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打招呼,否则单词还得增多。

    周必成的效率果然很高,或者说他那个组织的效率很高,还不到下午五点就拿着几张打印纸跑了回来,三家公司、三个董事会、四个法人,包括工商注册资料、税务报表,全都历历在目。

    “洪哥,这三家公司肯定有问题,其中两家还上过黑名单,不止一次。注册地与经营地不符、超范围经营什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取消了。”

    在这些官方资料的衬托下,不光洪涛能看出问题来,就连周必成这样的纯粹理科狗也看出来了,可见在合法外衣下掩盖的问题有多严重。

    但这几家公司至今仍在违规经营,时不时还组织下线们来个研讨会、展示会,一点看不到收敛的意思,且近半年以来再也没受过处罚或者调查。可见啥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挺扯淡的。

    “嗯,你别管了,去睡会儿吧。对了,刘婶炖了不少小鱼,味道挺不错的,晚饭别吃方便面了。”

    但看出来也是白看,这件事儿和周必成没什么关系,没必要和他讲那么清楚,而且想讲也没时间了,侯警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月亮门外,正和刘婶聊着什么。

    现在洪涛一看见刘婶嘴里就有股子鱼腥味儿,不舍得送人是吧,成,那我就拉人回来一起吃,早把那十多斤小鲫鱼吃完早舒服一天。

    “……那我的房子?”周必成一听有鱼吃,脸上立马浮现出喜色,但刚要走表情又垮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洪涛,等待最终判决。

    “房租一分钱不许少,自己屋里备几个灭火器,别当耳旁风啊,我保不齐哪天就突击检查!”洪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种事儿还用问吗?要想轰你走,还会担心你晚饭吃什么?唉,情商太低也不成啊。

    “啧啧啧……怪不得街坊邻居们背后都叫你洪扒皮,确实像,太像了,看看这嘴脸,标准的地主老财,你咋就不能早出生十年呢?”

    周必成一条腿还没出屋,侯警官的大皮鞋就迈了进来,看着周必成那一脸愁苦,再看看洪涛四仰八叉靠在躺椅上的德性,小怪话立刻扑面而来。

094 前赴后继

    “您放心,我这样的就算早生十年,也是带着人抄家的主儿,搞不好还能混个革委会主任当当呢,女知青但凡有点姿色的全得乖乖陪睡,否则就别想上户口!”

    对于这种屁话洪涛都听腻了,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是至理名言。不管到了哪朝哪代,吃香的总是那么一群人,倒霉的也总是那么一群人。至于说谁吃香谁倒霉,看的不是有多少财产,而是对社会的认知程度和道德底线的高低。

    “这倒不是瞎话,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像你这样的祸害,确实更容易浑水摸鱼。哎呀,这么一想就没我们老实人活路啦!”侯警官对社会的认知度必须高,没有反驳洪涛的理论,还加上了背书。

    “呦呦呦……还拽上词儿了,老实人能干您这差事?别坐着了,这都快六点了,挪挪窝儿吧!”这个话题太没营养,洪涛不想继续下去,更不想让侯警官的大皮鞋在家里乱踩,拿起这半天收集的资料就往外走。

    “往哪儿走啊!你先和我说说具体情况,我好歹也代表政府,不能你说干啥就干啥!”侯警官没动地方,两眼就没离开过茶几下面,看到洪涛没有假客气的意思,干脆自己动手拆了条软中华,美滋滋的抽上了。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洪涛咧了咧嘴,满脸都是肉疼。

    “你不是群众,赶紧说,不说我走了啊,谁乐意有家不回特意来抽你根烟……哎我说洪涛,咱不带这么玩的啊,拿假烟糊弄政府,胆子太大了吧!”

    很多人看到洪涛难受都会特别开心,侯警官显然也是其中一位。但笑容刚爬上嘴角,眉头就皱了起来,深吸一口,眼珠子又瞪圆了,举着大半根烟向洪涛要说法。

    “嘿嘿嘿,这可不是我拿出来的,谁让您手欠呢!走吧,车上有烟,边走边说,情节特别简单,完事了咱去德胜门外吃,我知道有家清真馆子不错。”

    这次侯警官真冤枉洪涛了,茶几下面这条烟确实是假烟,但并不是特意用来坑警官的。这不是临近春节了嘛,街坊邻居们习惯性的互相串串门,不管礼多礼少,也无论关系远近,都要热情接待。

    洪涛家在附近算个大户,兜里有多少钱人家不管,反正你家有个大院子,还住了这么租户,说没钱谁信啊。于是乎,来洪涛家拜早年的就比较多,但凡家里有未成年的孩子必须带上。

    红包多少洪涛真不在乎,也不扣扣索索的弄一大堆崭新的小票额塞里面,就一张五十的,多少都是它了,爱高兴不高兴。

    但有一个东西洪涛比较在意,就是话痨。尤其是平时没啥接触的,带孩子来蹭个红包还不走,屁股特别沉,坐下就起不来,啥都问,恨不得把每间房的房租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数才甘心。

    可大过年的,洪涛再混蛋也不能这时候往外赶人,还得面带笑容的陪聊。为了尽可能减少时间损失,洪涛就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专门准备了几条假烟,特别假的那种,烦谁就给谁抽,算是一种很明白的暗示。当然了,如果这么弄还不走的话,就只能电话遁了。

    “真够孙子的,你就买几条好烟能穷啊!”侯警官大概也琢磨出来这条假烟的用途了,但立场很坚定,必须站在洪涛的对立面上加以指责。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您先看看,要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我也不管,这位和我干妈差不多,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她儿子就是鼓楼边上开烧烤店的,家住德外,您放心,不属于咱所辖区,就算真有人问起来我也不会招供。”

    关于烟的问题洪涛也不想解释,侯警官不是八卦的人,如果是,自己也不会和他有太深的交往。其实传出去也没事儿,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这点坏名声放在自己身上真不算啥。

    但有个事儿必须提前和侯警官交待清楚,他毕竟是穿官衣的,不能说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给人家添太大麻烦。别看只是露个面,说两句话,如果真被闹到所里去肯定挨批,但凡和所领导不对付,给个处分都不意外。

    “这点我倒是信,你小子的嘴是真硬,电棍好像不太管用,最好能上个大刑!”其实这点不用强调,侯警官既然答应了,那就是对洪涛的人品有基本信任,否则有一百个借口躲远远的。

    但只要一涉及洪涛倒霉的情节,他就忍不住得联想联想,先盯着洪涛的腿看了看,又挪到了手指上,仿佛在选该给哪个部位上刑。

    “仔细点看,一会儿别说岔了!”对于这类眼神洪涛早就看腻了,也不以为意。

    “看啥啊,这种破事儿天天有。别说几万,卖房子的都不新鲜。医院治不好的病,愣是有人信这些个,真是邪门了。”

    侯警官根本不听洪涛的指挥,上车之后只翻了几眼就扔边上不看了。他虽然一直在派出所工作,但老百姓碰上这种事儿第一个想到的应该也是派出所,肯定没少亲手处理,经验应该比洪涛还丰富。

    “抱怨没用,能管一个算一个。一会儿我先进去,您在车里等我短信,要是我能一个人就把事儿办了就不麻烦您了,但愿吧……”

    即便有侯警官坐镇,洪涛心里也没太多底气。劝说被传销欺骗的人,本质上就是再次洗脑,还是短时间洗脑,这玩意原本属于社会功能,靠个人很难完成,一切得凭命运。

    “轻易别发火,来了,尽力了,就是情谊。一般没人愿意管这种破事儿,亲戚听见都躲着。你急也没用,反倒得罪人。”侯警官还真很少看到洪涛对某件事如此在意,但老话说的好,关心则乱,他做为旁观者必须尽到提醒义务。

    “把心放肚子里,爷们去啦!”洪涛冲侯警官抱了抱拳,大义凛然的下了车,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刘文宇家院门。

    侯警官最后这句话说的没错,自己表面上看是个赖皮赖脸的滚刀肉,可骨子里还是个急脾气,保不齐那句话说不对付就急眼,爱谁谁。

    但真正了解自己脾气的并不多,小院里可以说没有,街坊邻居更谈不上。小舅舅和孟津必须算,现在看来侯警官也应该算一个。

    老天爷在线,听到了洪涛的祷告,这次说服工作一开始就非常顺利。付阿姨见到他之后率先表示了要深谈的愿望,合算这些日子老太太也有点心虚,很多亲戚朋友都对这种产品很反感,从某种意义上抵消了洗脑的效果和贪欲。

    但付阿姨又不太相信老刘同志,当了这么多年领导,愣是一点都没给家里带来好处,还不如手下的科长能捞钱,早就被归入废物一类了。

    刘文宇在付阿姨眼里也比老刘同志好不到哪儿去,矬子里拔将军,一向不怎么安生的洪涛反倒成了社会经验多、能钻营的榜样。

    有了这个铺垫,下面的说服工作就好继续了。洪涛先不急于规劝,也没把那些复印件拿出来,怕让付阿姨认为自己和老刘同志事先沟通过,反而会产生抵触情绪。

    只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洪涛就让付阿姨像看过那些资料一样,大致弄明白了传销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公司是怎么通过廉价商品获得巨额利润的。

    就在付阿姨还徘徊在十字路口、半信半疑时,洪涛又适时的把侯警官提了出来,说是正好有位警察朋友,经常处理类似的案件,法律方面的问题最好听听专业人士的。

095 找乐儿

    二十分钟后,当侯警官迈入刘家屋门,付阿姨就注定要再建立一遍世界观了。她这代人信政府、信电视、信报纸,唯独不信真理,标准的盲从。警察当然就是政府,侯警官说一句话比洪涛掰开了揉碎了说十分钟还管用。

    “付姨,这事儿可不能和我刘叔说实话,否则以后在家里您就抬不起头了,更不能让文宇知道。这样,您就说这些保健品疗效还是有的,但是药就有三分毒,不能连续吃,怎么也得休息半年。只要不再提这个事儿,半年也就忘差不多了。但您得先答应我,以后再有类似的东西想买,又摸不透底细,马上给我打电话。咱娘俩是一头的,我肯定向着您这边!”

    光说服付阿姨就够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到了这个岁数,有时候脸面比钱和亲情还看重,必须还得想办法把老人家的脸面一起找回来,才算结束。

    洪涛的办法很简单,骗呗,别的招数也不拿手,就编瞎话快。这么一来的话,老刘同志和刘文宇肯定没意见,付阿姨这边也不会丢脸,皆大欢喜。

    至于说挽回损失、严惩骗子的问题,洪涛真无能为力。别说他这个过气的混子,就算把孟津找来照样没辙。这不是个案,是很普遍的社会现象。都成社会现象了,岂是能靠个人对抗的。

    损失的钱就当是丢了吧,不继续亏下去,能保住家庭和睦就算赚。钱没了还能挣,把家闹没了,再弄一肚子气,估计就离医院不远了。

    “老同志,付阿姨的思想工作我做通了,答应从今天开始不再和那群人接触,也不再乱买保健品,想买的话肯定先和我联系。等等,您先别谢呢,我这边完事不意味着结束,付阿姨到底能不能回归人民的怀抱,您和文宇还得一起用劲儿。我没和阿姨说是您找来的,所以您也就别追究了,尤其是不能问钱的去向。现在阿姨缺的是家庭温暖,您主动提提,开春了去旅游旅游,散散心好吧?”

    这套瞎话光自己编还不成,得拉着老刘和刘文宇一起编。这个工作比较好安排,事先打个招呼就成。老刘同志和刘文宇也没过多要求,只希望能让妻子和老妈别再沉溺于传销,并不指望能把钱追回来。

    “哎我说,您跑哪儿去啦?”事情到此也就没洪涛什么事儿了,可是回到车边才发现,侯警官又不见了。

    “我都到家了,谁知道你会说到几点。另外我也没什么胃口,改天再说吧!”

    “算你有点良心!”确实,说服工作大获全胜,按说这个难度和舌战群儒也差不多了,很值得庆祝一下。可洪涛除了疲惫和无奈之外,真没太多喜悦,更提不起兴趣大吃大喝。

    自己的成功除了侧面反映出此类情况的严重程度之外,好像也影响不到本质。每天都有更多人被骗,且毫无办法。另外吧,洪涛总觉得有人比自己还能骗人是一种屈辱,可自己又没那么大胆子去当骗子大王,更郁闷!

    但这种郁闷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车还没到家门口呢,洪涛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找乐子了。人生于世间,哭也是一天笑还是一天,很多事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逆来顺受,笑着的。

    可是拿谁找乐子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老高两口子就算了,他们太本份,日子过得太小心谨慎,开不起玩笑。

    吴友良和钱德利倒是可以逗逗,但这俩个孙子整天忙的不见人影,没事儿就往LX县跑,餐馆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高速费和油钱先没少花。

    柏云和纠妈妈更别提,老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本来就是非多,自己再主动送上门去,不是等着被人编排嘛。

    戴夫和谢尔曼的幽默感倒是很足,承受能力也高,本应是没事儿逗壳子的主力。但洪涛又不太敢撒了欢的和他们俩逗,生怕这个口子一开就永无宁日了。恶作剧只能是单向的才有意思,整天被别人恶,还能哈哈笑,那不成受虐狂了。

    “真不是哥哥我故意欺负谁,就你符合条件,老天爷都不帮你,认命了吧!”想来想去,好像只有王雅静比较合适。

    她性格外向,喜欢说笑打闹,还不太记仇,基本素质在线。每次中计之后是真急,肚子都气鼓了,张牙舞爪的和个小王八一样。

    可是王雅静活活被自己花样百出的恶作剧折磨了三年多,一般二般的小招数还真治不了她。比如华子鱼事件,本以为就算知道了鱼的贵贱照样得吃个哑巴亏,谁知道小妮子居然在冰箱门上装了两把锁,导致自己的掉包计划功亏一篑。不光赔了十多斤华子鱼,还又搭进去十多斤小鲫鱼。

    这些天王雅静可算扬眉吐气了,不管什么时候碰上自己,都会故意询问刘婶做的焖酥鱼味道如何,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再让她这么嚣张下去,无限制的挑战自己的权威,以后院子里的住户就不好管理了,必须得想办法杀杀她的威风。

    “饭菜在厨房的大锅里扣着,应该还热乎的呢。小米粒妈妈说孩子有点肚子疼,晚上就不去正屋学英语了。要我说不如让小周也入伙吧,瞧把那孩子饿的,一个人吃的顶咱三还多。柏律师晚上过来了一趟,说她明天就放假了,想借您的大吸尘器收拾收拾屋子……”

    冥思苦想的回到家,刘婶立刻出现在眼前,除了嘘寒问暖之外,还把这段时间院子里发生的大事小情都汇报了一番。

    “您不怕受累就成,我没意见,具体该交多少饭费您说了算。吴友良和钱德利还没回来?”对于刘婶的做派洪涛百分百支持,自己需要的就是这种房客,她也完成的很好。

    “哦,他俩早上和我打招呼了,说是要去外地一趟。这不,又让我帮着喂鱼呢。你说说他养的那个鱼啊,见天吃小鱼,还得是活的。五毛钱一条,一口一个,十多块钱转眼就没了!”当然了,也不是尽善尽美,这些家长里短的玩意就属于洪涛不爱听的。

    “哎,对了,柏律师要大吸尘器干什么用?”如果不拦着的话,刘婶能把这一天的见闻都唠叨一遍,从院里住户到街坊邻居,搞不好还有附近顾客带来的分言风语。

    “她说地砖脏了,想用水洗洗,又怕大冬天的不好干,就像用大吸尘器吸吸……不是干那个用的?”和支愣着耳朵听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瞪着眼睛盯着住户们的行踪相比,刘婶对家用电器就太不在行了。至今为止电视遥控器都用不利落,最拿手的就是使用电饭煲,煮饭、煲汤、熬粥、炖肉,样样精通。

    “那是洗地毯用的……哎,也对啊,是该搞搞大扫除了。王大丫啊王大丫,你还有赌注没偿还呢……嘿嘿嘿……我让你上锁,让你骗鱼吃……看我累不死你!”

    刚要和刘婶再解释一遍干湿吸尘器的具体功能,洪涛突然眼前一亮。对啊,谁家过春节前不得来个大扫除啥的,往年都是各家顾各家,今年呢,新年新气象,来个团结一致的全院大扫除,肯定会得到租户们拥戴。

    为啥呢,因为租户里就没几个勤快人,吴友良、钱德利、周必成这样的单身汉就别提了,别看在人前打扮的人模狗样,可屋里和周必成差不多,仔细翻翻恨不得能找到去年的脏衣服。

096 找乐儿2

    戴夫和谢尔曼强点有限,他们对个人卫生比较讲究,天天都洗,冬夏无阻,但对房子并不太关注,尤其是边边角角,常年也不打扫一次。

    纠妈妈、柏律师应该算最干净的两户,但她们俩的工作也最忙,经常加班到很晚,休息日也不闲着,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当妈妈的得陪孩子,没孩子的应酬多多。

    这里面唯独王雅静是个特例,本来工作就不忙,每年还跟着学生一起放寒暑假,个人既爱干净又有时间讲究,屋子里永远收拾的那么利落。

    假如自己提出集体大扫除的建议,最吃亏的应该就是王雅静,可她还不能拖后腿,毕竟全院租客都赞成的事儿,犯不着坚决反对。

    洪涛觉得吧,这个妮子甚至都想不到这一层,她天性喜欢热闹,只要没人像自己这样总用话挤兑,稍微表扬几句就能乐开花,受点累真不算啥。

    当然了,洪涛才是占便宜最大的,他房间多啊,往年都是刘婶和老高帮着一起打扫,今年就让他们老两口歇歇吧,干嘛放着免费劳力不用呢。

    事不宜迟,第二天晚上洪涛就把租客们叫到一起,提出自己的建议。最先赞成的就是周必成,几乎就是秒回。他不怕干活儿,也知道屋里乱糟糟的不舒服,但就是懒得弄。现在有人帮着一起干活了,何乐而不为呢。

    吴友良和钱德利紧接着也表示坚决支持,他们俩的想法和周必成差不多,房子干干净净的,住着也舒服。另外大过节的总得有点喜兴劲儿,说不定就能带来好运呢。

    “我没意见,但你这个当房东的是不是也得一起参加劳动!”第三个发言的就是王雅静,风格一如既往的不招房东待见。

    “那当然是必须的,我是倡导者,要起到表率作用。这样吧,最危险的活儿我一个人全包了,扫房顶!”洪涛也不含糊,胸脯拍的啪啪响,起点也很高,都上房顶了。

    “我……我得检查!”王雅静也不傻,明明知道房东又在偷奸耍滑,可她是真不敢上房顶,只能瞪着眼珠子喘粗气,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条件。

    “成,只要别把瓦片揭了,随便查!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从明天开始大扫除活动就正式开始了。白天在家的由我和刘婶带队,有事儿必须提前请假,散会!”

    检查?怎么查?如果她敢上房就轮不到自己偷懒了。事不宜迟,先干起来,等她回过闷儿来,北屋已经打扫干净,再怎么反悔也晚了。因为按照自己的规划,大扫除活动要从北向南展开,这叫由上到下,带讲究的。

    “纠姐,你觉不觉得洪扒皮有点怪呢?有刘婶和老高在,每年他都光动嘴不动手,为什么突然就勤快了?”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北屋,王雅静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但又不能因为有点怀疑就反对,只好向纠妈妈私下请教。

    “他啊,还是想偷懒……傻丫头,你也不琢磨琢磨,谁家的房子最多?这么一平均,他不光落个好名声,还省了不少力气。咱房东满身都是心眼,你这个直脾气斗不过他的。”

    纠妈妈属于那种心里比谁都明白,嘴上很少说的人。只有当她确定谈话对象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时,才会小小透露那么一点点。比如王雅静,就是全院公认的人畜无害。

    “切,小肚鸡肠,一点不像个男人!”王雅静根本就没听出纠妈妈这番话的重点,也不觉得太吃亏。往年都不扫房顶,上面积累了很多树叶,一刮风就往下飘,弄得屋门口总是脏兮兮的。

    想上去打扫吧,连戴夫这样的壮汉都不敢。房顶是尖的,瓦片还很滑,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确实危险。现在有人给打扫了,别人可能觉得不值,但她觉得挺好。这就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但对于要冒险上房的这个人,王雅静非但不感谢,还要继续鄙视。说心里话,房东有时候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和他没大没小的瞎逗。

    可是吧,每当想起一个优点的时候,就会紧跟着两个缺点,又让人怎么也不能把喜欢再上升一个层次,很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你还是年轻,脑子里充满了幻想和理想,唯独缺少生活。生活是什么?不是情情爱爱、浪漫情调,是实实在在的过日子,是油盐酱醋,是升职、涨工资、供房子买车、赡养老人、教育孩子。说起来没一样能和浪漫沾边,但每天都离不开。”

    “姐姐是过来人,还是个失败者,不敢说对男人多有研究,可经验教训真不少。你要是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相信爱情浪漫,就千万别找那些能让你感觉到浪漫的男人,反倒是房东这样的最合适一起过日子,至少跟着他不会太吃亏。”

    可能是听到不用自己大扫除了,纠妈妈的心情很好,笑容都是从肉缝里绽放开的。但高兴和悲伤都容易让人忘形,这不话明显多了,连平时藏在心里的也倒出来一些,还以大姐姐和过来人的身份,好好教育了王雅静一番。

    “……跟他过日子?到不了三十岁我就得被气死!他要是这么好,纠姐您怎么不再往前走一步,反正小米粒也喜欢和他混,越学越像!”

    一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王雅静的智商立马回归了不少。从表面上看纠妈妈确实说的有道理,但从逻辑方面仔细分析的话,好像又有点说不通。这么好的男人你自己为啥不要,非要推荐给别人呢?

    “……他太强势了,也太有手腕,这种男人通常要求很高,你觉得他会看上我这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外地老女人吗?我能带给他什么?青春、激情还是新奇?”

    “男人都是追逐刺激的动物,他可能会喜欢上年轻貌美的你,或者精明能干的柏律师,但绝不会喜欢我。既然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去追呢?我只想让小米粒安安稳稳长大,上个大学,最好能给他在这里买套房子,娶个能持家的媳妇,这辈子也就圆满喽。”

    “可你不一样,你还没享受过生活。找个和你差不多的年轻人不一定就好,你们俩要从无到有一起艰苦奋斗至少十年才能见到成果,还不一定成功。到时候等待你们的不是美满生活,而是生活琐事、孩子的奶粉、幼儿园、学习成绩和父母的医疗费。”

    “除非你能找到个年少多金、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不过问题又来了,房子是他买的、车子是他买的、甚至衣服首饰也是他买的。你在家里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他会和你平起平坐,相互尊重吗?以我的经验,双方的经济基础相差太多,婚姻有很大可能不会幸福,弱势一方必须放弃很多东西。”

    “米粒,该睡觉了,还有十分钟,再不出来妈妈就不要你了!”说到这里,纠妈妈可能觉得话太多了,准备就此打住,冲着洪涛的客厅喊了一声。

    王雅静说的有一点没错,小米粒和房东确实越来越亲近,甚至可以说有点依赖,同时脾气性格、习惯做派也越来越像。

    可意识到这一点没用,关键是怎么改变。为此搬家吗?好像不太值得。这里除了居住环境很好,还有不错的小学,再想找到同样条件的房子真不太容易。

    另外谁也不能确定像房东就是坏,这个问题最伤脑筋。房东本身就是个好坏不分,善恶难辨的矛盾综合体,但愿小米粒能和他多学一些优点,目前也只能这么祈祷了。

097 找乐儿3

    “纠姐,你觉得他能尊重我?这……这怎么可能……我一看见那张脸就有气!算了,不说了,明天还得早起呢。等着看吧,房顶上只要还有一片树叶,我就把他的破棚子拆了!好好的院子里弄那么个破玩意,你们也能忍?要换成我早就给浇上热水了,里院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租户同样有使用权……柏律师说的!”

    让纠妈妈这顿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一说,王雅静的脑子更糊涂了,既不能说完全没道理,但也不能承认有道理。哪怕真觉得有道理,大姑娘家家的也得矜持。

    怎么转换话题呢,四下一踅摸,石榴树下那个灰了吧唧小暖棚正好碍眼,得,就是它吧,不光说,还得上去踢一脚!

    “柏律师说啥了?她说让你踢我的暖棚了?来来来,咱俩去前院找柏云聊聊去,我看看她有没有胆子这么说!”

    巧了,王雅静这一脚刚踢出去,北屋们开了,洪涛正把死泡蘑菇就是不想回家,还要再多玩五分钟游戏的小米粒揪出来。刚好看到暖棚遭袭,立马就急了,撸胳膊挽袖子的上来要和王雅静撕吧。

    “纠姐,看到了吗,您的白马王子来了,他就是这么尊重我的,合算我还不如几棵破草呢!我呸……踢了怎么着吧!”

    王雅静知道有点理亏,不打算和房东硬顶,但也不能就这么怂了,一边撤退一边反击,同时也没忘了捎带纠妈妈几句。

    “有本事你别跑!”大晚上的,洪涛也不想过分纠缠,君子报仇一夜不晚,反正明天就得大扫除,到时候谁累谁知道。

    腊月二十八,把面发!

    每年到了这一天就得把面发上,二十九开始蒸馒头,务必够之后五六天全家吃的。这是京城的讲究,中原人明显比京城人勤快,腊月二十八已经开始蒸馍炸疙瘩了。

    刘婶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一到腊月底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这种蒸各种炸,几天就能用光大半罐液化气。馒头、枣馍、花卷、炸疙瘩院里每家都有一份,再多出来就送给街坊邻居。

    但第二年刘婶就不再这么忙活了,她亲眼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蒸的馍很多都进了垃圾桶,心里在滴血,可嘴上还不能说。

    并不是大家不想吃,也不是刘婶手艺不成,是真吃不下。城里能吃的食物太多了,人们饭量也小,生活习惯还不太一样,即便冬天面食不容易坏,可是放时间长了也没人愿意吃。

    不过刘婶的另一项手艺倒是很受大家欢迎,她会剪窗花,方的、圆的、带花的、带字的都会。弄几对往窗户上一贴,很有节日气氛。

    每年到了腊月里,她就买回来一大卷红纸,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剪几幅,谁家乐意要就去小卖部挑。当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模样最好的都给院里留着,谁家玻璃擦干净了就往谁家窗户上贴一对儿。

    “还是让俺家老头子上吧,你这腿脚不成,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年的规矩有了点变化,要组织集体大扫除了,看着房东真要亲自上房,刘婶又开始进忠言。

    “他摔了有医保,您家老头子摔了得自己掏腰包!刘婶,今天除了午饭您什么都不用管,有我呢!小周,你留下帮忙扶着梯子;戴夫,高处的玻璃和卫生间屋顶都归你了;谢尔曼,你和柏姐咱们三一起,先从卧室开始,出发!”

    但这次的忠言被气势汹汹的王雅静直接驳回,今天她装扮的很应景儿,全套绿色运动服虽然有点旧,却把一双大长腿勾勒得愈发挺拔,包裹着长发的花头巾乃点睛之笔,让这个原本泼辣的川妹子摇身一变,成了北方农村的小媳妇,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贤惠。

    当然了,不能说话,一张嘴还是泡椒味儿,鲜香辛辣,即便放在味道最浓的卤煮里也掩盖不住。这不,谁也没提,她就自己把自己任命为总指挥了,连带着洪涛一起指挥的团团转。

    “呦,雅静啊,你什么时候给房东当家了!”柏云今天的打扮也很有特色,厚厚的居家服、毛绒拖鞋,都是嫩粉色,配上小巧的身材,从后面看像个初中小女生。但也是别张嘴,一说话就露馅,拿腔拿调的太过成熟。

    “……柏姐,咱俩不是说好的,谁也不许帮他说话!”别看王雅静敢说敢做,但在小技巧上真的差太远了。也合理,要是个没结过婚的大姑娘比小媳妇还能嚼舌头说闲话,就更没人敢要了。

    “哎呀,姐姐是帮你说话呢,帮他当家怎么了?那是他的福分,偷着乐吧!走走走,我们都听你指挥,去看看单身老爷们的卧室是啥样的……哈哈哈哈……”

    自打洪涛拒绝了每天的自制糕点之后,柏云对房东的态度就有了微妙变化,从以前的爱答不理,逐渐向处处留意发展。

    但表现的非常含蓄,比如说现在,她想去卧室看看,却把王雅静推在前面当枪使。结果呢,傻丫头不光没反对,还挺高兴,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叔,我也想上去,我妈说让我听您的!”大扫除的队伍里除了几块整料之外,还有半块废料。小米粒也穿上了厚厚的棉服,戴着手套,强烈要求参加劳动。

    “少和我斗心眼,你妈还说不许上房怎么不提啊!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帮叔盯着哪儿没扫干净,先去工作间里找点废电线来。”

    对于小米粒的假传圣旨洪涛早就习惯了,这孩子很小就有编瞎话的天赋,而且编的很巧妙,从来不硬编,总是真一半假一半,不熟悉他的人真不好分辨。

    “洪哥,这么陡的房顶太危险了吧,要不还是别扫了,这也没什么可丢脸的,她不服让她上啊!”周必成在家务活上基本就是个废物,如果没有洗衣机怕是连衣服都不会洗。但他能分析,仔仔细细看过屋顶的角度之后,给出了很理性的结论,宁可丢脸也不能丢命!

    “不是我吹啊,这屋顶真不算陡,更陡的我也扫过。干活儿不能傻干,你就等着瞧吧,这也是一门技术,既要扫干净还不能冒险。”

    对于周必成的建议洪涛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给拒绝了,京城里尖顶的平房很多,如果都不能自己扫,那早就长出小树苗了。这就叫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有些活儿看着挺危险,但只要会干就很安全。

    这活儿该怎么干呢?真不能满房顶转悠着扫,就算有登山运动员的底子也不成。京城老房子顶上的瓦片分阳瓦和阴瓦,阳瓦弧面向上凸、阴瓦弧面向下凹。

    阳瓦由于有凸起的弧面,落脚点很小,也很滑,稍不留意真能出溜下来。踩在阴瓦上更不成,不用碎,只要有松动就会渗水。到时候连哪儿漏的都不知道,想查明白还得拆顶棚,老麻烦了。

    洪涛的办法特别简单,找根两米多长的竹竿子,再找把用秃了的笤帚疙瘩绑上。人要顺着山墙爬房,然后骑在屋脊上,用笤帚疙瘩顺着阴瓦沟往下捅,让堆积的树叶、草梗、泥土顺着房檐往下掉。

    左边推两条沟,右边推两条沟,然后骑着屋脊往前挪半米,继续推!要是碰上阴瓦沟里堆积的东西太坚固,推不动,千万别死命怼。

    让下面的人弄点水上来,顺着沟慢慢往下流,泡一会儿就软了。一次泡不软就浇两次、三次,反正总有泡软的时候,除非谁往你家屋顶上扔水泥了。

098 找乐儿4

    干这个活儿一个人不成,至少得有个帮手在下面看着,如果有人经过就赶紧喊一声。别说谁都张眼睛了,房顶上掉东西不知道躲,那就叫不讲理了。

    “劳您驾……小心头上掉东西喽!”去后面56号院里喊的是小米粒,为啥不让周必成去呢?因为洪涛在后面院子里人缘不太好,大人去了几句话不对付容易吵起来,换成小孩要好的多。

    “小点声成不成啊,这大早上的嚎丧呐!”凡事就不能那么绝对,别说小孩,赶巧了,就是趴条狗照样有人找茬儿。

    这不就来了,随着一声怒吼,56号院的东屋里钻出个光秃秃的大脑袋,脑门上一条沟、脖子后面两条沟,豹眼环睛、不怒自威。

    “……”小米粒再怎么和洪涛学,终究也是个孩子,见到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立马就不言语了,可怜巴巴的望向了屋顶。

    “米粒,三狗大爷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怵头啊!你得说三狗大爷,您家是谁走我前面啦,当晚辈的帮着嚎两嗓子也是份心意,赶明儿等我挣钱了,再给您买口两头翘!”

    这位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就是和洪涛不对付的人之一,他叫柳全兴,出租司机,由于人长得比较有特点,熟人都叫他三沟。但这个外号到了洪涛嘴里发音就有点含糊,到底是三沟还是三狗很难说。

    “我说姓洪的,教小孩拐着弯骂人,缺不缺德啊!有本事你自己下来,我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小米粒还没张嘴就被三狗给拦住了,洪涛已经骂了一遍,要是让孩子再重复一遍,不等于听两遍骂嘛。

    “我说三狗,你还知道缺德啊……积德的人有说小孩嚎丧的吗?有事儿就说,没事儿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这儿忙着呢,这么大人了没点眼力见儿。”

    洪涛才不会下去呢,这孙子也不是啥好鸟儿,满肚子都是坏水。自己要是真下去了,他肯定说也没什么大事,回见吧。然后自己还得爬上来,纯溜傻小子呢。

    “你倒是懂事儿,大早上的让个孩子嚎,是不是成心不让街坊们睡啊!你看你看,把二大爷也吵醒了吧。”三狗一看洪涛不吃这套,马上又换了一招,指着刚出门的邻居,非说是让小米粒吵醒的。

    “那你要是十二点再起,这一上午还不能出声了呗?真是小姐身子丫鬟的命,怕吵是吧?买别墅去啊,别说扫房这点声,就算放麻雷子你也肯定听不见。二大爷,您老这是要奔早市啊?我可听刘婶说了,这两天菜价蹭蹭涨,人还乌央乌央的,就和不要钱白送一样。”

    三狗说的倒也是实情,他通常都是下午出车,一直跑到后半夜才回来睡觉,为了挣口嚼谷确实不容易。但洪涛真不打算可怜他,这孙子太不是东西,当初自己刚买车的时候,就是他带头占着车位不挪。

    其实马路对面也有空地方停车,但他就是不愿意挪过去,非说人行便道是公家的,谁先停就是谁的,至于说是不是停在别人家房根下面了不管。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和自己较劲儿的人,洪涛是能惯着也不惯着。正好拿他当鸡杀,给那些有想法的猴看看,谁是面团谁是石头块,以后该捏谁心里有点数。

    洪涛这块石头不光硬,还臭,真应了那句老话,是茅坑里的石头。什么砸车玻璃、扎车胎这些招儿太没技术含量,全不稀的用。

    呃,主要还是因为对面警务站的摄像头能拍到,为了置气进局子赔钱太亏。这也是为啥附近的车都爱停在院门口的唯一原因,有治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全年风雨无阻的盯着,特安全。

    但到了洪涛这里,有卫星盯着也同样不安全。他找了根皮管子顺到南房屋脊上,装了一溜浇花用的滴灌喷嘴,接到水龙头上,天一擦黑就打开,让水一点一点的顺着瓦楞往下滴。

    冬天的京城就算再不冷也得滴水成冰,不用多,半宿就能在房檐下面冻上好几个大冰锥。那时候小院还没翻建,南房里也没人住,洪涛每天早上五点多先把水关了,然后再去跑步。

    出门一看,好嘛,知道的是房檐滴水,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几辆车都停在南极了呢。机器盖子、挡风玻璃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冻了一层厚厚的冰,少说得有百十斤。有时候赶巧了车轱辘都能冻在地面上,不把冰凿开根本动不了地方,挂低速四驱都没戏。

    很快,其它两辆车就挪地方了,司机心里也知道把车停在人家房根下面不合适,以前没人计较也就算了,现在主家自己有车要停,附近又不是没地方,何必较这个劲儿呢。

    但就是三狗最顽强,反正他是后半夜才回来,可以找不滴水的地方停,洪涛总不能天天守夜吧!

    他真是高估了洪涛的心眼儿宽度,后半夜也照守不误。反正他也不上班,干脆就通宵玩游戏,啥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了,啥时候调整滴水角度,保证一滴水都不浪费,全得滴在您车上。

    后来为了增强效果,洪涛还花了三百多块钱,特意在南房后房檐下面装了一溜遮阳棚,说是为了保护后墙,不让雨水尿。

    其实这破房子墙皮都掉光了,根本犯不着保护,他就是想借着遮阳棚的长度,把水滴到三狗车顶上去。那样的话,车门子都能冻上,想开车走也成,先提几壶热水把车门浇开,否则哪儿也别去。想停是吧?哥们让你停过瘾喽,整个冬天都别动窝。

    三狗再硬气也和洪涛耗不起,他的车是挣钱用的,一天不出去就亏好几百,这要是耗到春暖花开,半辆车就耗没了。再说了,见天做开水浇车玩,煤气也得花钱不是。老是热胀冷缩的玩,车门子附近的漆皮都起皱了,修车也得花钱。

    但他还是不死心,又打电话报了警,非说是洪涛有意毁坏车辆,还想讹点钱花花。这就是侯警官第一次和穿越之后的洪涛打交道,也是第一次吃了暗亏。

    他傻乎乎的上房查看怎么会有这么多水,结果一脚踩空差点从房顶掉下来。本来那几根腐朽的檩条是洪涛给三狗预备的,只要敢上房查看,不管从那边走也得踩上。谁承想三狗这孙子不习惯登高爬低,全便宜侯警官了。

    都这样了,洪涛还说便宜话呢,说啥人民警察为人民,天天东跑西颠、抛家弃子的为百姓服务不容易,自家这点损失就不用赔偿了。

    然后话锋一转,又念叨自家房子好像民国时候就建了,历经了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依旧屹立不倒。潜台词就是说,侯警官还不如军阀和RB鬼子呢,他们没干的坏事儿你都给干了!

    这么一来,谁还有心思替三狗查案,其实这种事儿是明摆着的,你停在人家后窗户外面和本家儿抢车位,碰上个善茬儿算走运,碰上洪涛这样的,只能看谁更不是东西,输赢自付吧。

    自哪儿之后,三狗和洪涛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上了,但凡能让洪涛吃瘪的事儿,三狗和姓冯的保准儿第一个冲锋陷阵。。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俩也没占到什么大便宜,等洪涛把院子翻盖好,房子租出去,兜里有钱了,腰杆子也跟着硬了起来。他们想息事宁人都不可能了,只要有机会洪涛就主动出击,专门找他们两家的麻烦,不求别的,权当是个乐儿。

099 找乐儿5

    这个人吧,如果整天太闲在了就会觉得吵架都好玩。尤其像洪涛这样的碎嘴子,光靠在院子里挤兑王雅静真不过瘾,必须得去外面散德行。

    “我说你们俩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各自退一步不就完了,街坊邻居的,整天大眼瞪小眼好看啊!洪涛,赶明儿哪天有功夫也帮我家扫扫,好几年没拾捯了,就怕把顶子呕坏了夏天漏。现在的房管所也不听招呼了,打十个电话不带来一趟的。”

    对于这两个人的矛盾,街坊邻居们是心知肚明,到底谁对谁错没有共识。有人觉得就是洪涛太霸道,有人觉得是三狗没理。但没人会站队,明确表示支持谁反对谁犯不着,各家过各家的,自己家还缕不顺呢,没有闲工夫管那么多。

    这不,二大爷就有事儿求洪涛了,他家只有老两口,都奔七十的,儿女确实住的远,身体也不太好,家里有点重活儿全靠街坊邻居伸把手。

    如果他们老两口早早表态站在三狗那边,得,房子就没人给扫了。但是换在洪涛这边呢,也不合适,平时换个液化气罐,赶上三狗在家没事儿说不定就给跑一趟了。

    “得嘞,明天就奔您家!我说三狗,大冷天的你还不拉着老爷子,去趟早市也不耽误睡觉,就算不去你也睡不踏实,米粒,喊起来!”

    二大爷两句话就能让洪涛和三狗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吗?那是半点可能性也没有的。洪涛是不和三狗硬顶了,但玩阴的他也拿手,尤其是用话挤兑人。这话说的,听上去是尊老爱幼,但对于三狗来讲就真得抽工夫费油。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是刚买了新车吗?对啊,让二大爷也享受享受呗!”三狗也不含糊,这种话不能正面回答,说去自己真难受,说不去凭白得罪人,必须把皮球完完整整踢回去。

    “嘿,你还别激我,要不咱这么着,以后只要二大爷出门,不管远近,我接送一天,然后你接送一天。积点德吧,就算你这辈子没指望了,也得多为儿孙想想……哦对,你没儿子,哪儿来的孙子啊。怎么着,咱大侄女是不是也快生了,别灰心,外孙子也是孙……”

    其实这会儿二大爷已经走远了,老头才不想让被人当枪使。但洪涛不在乎,斗嘴嘛,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打击对方,比的不是谁能喷,而是谁弱点少。

    “我……我没儿子怎么了?你有啊?你连个媳妇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别人呢!整天拿别人儿子过瘾,什么东西!”果然,三狗算是被捅到了痛处,气的脸上横肉直哆嗦,也顾不上留口德,逮着什么说什么。

    “你看你看,急了不是,我没儿子都不急,你好歹还有个女儿呢,急个什么劲儿啊!你是不是指望着儿子养老呢?要我说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52号冯家倒有儿子,结果呢?带着媳妇隔三差五就回来吃老家儿,进门就吃,吃完就走,屁也不管。这不是儿子,这是祖宗,你缺祖宗吗?”

    洪涛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试图用媳妇、儿子之类的话题刺激自己,可能是他们觉得娶个媳妇、生个儿子,这辈子就算圆满了,无论质量,有就成。可在自己眼里,媳妇和孩子都是宁缺毋滥的,也不是人生必须的,可能这就叫认知差异吧。

    “你到底还睡不睡了?有功夫在这儿磨牙,不如去买点面条!”可惜洪涛还没来得及把这个话题展开,三狗家的窗户就开了,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京城老人常说夫妻相,这位和三狗就很有夫妻相。可是吧,一旦女人长得像三狗,哪怕只有百分之十,基本也就离猪头不远了。

    “自己买去,我下午还出车呢!”三狗当然是不乐意去,其实他在家除了睡觉吃饭之外,基本也不干什么活儿。这点洪涛倒是理解,连续开十个小时车,还得时刻留意停车是否违章、客人是否喝醉,确实挺累的。

    “就你上班,我不上班啊!爱吃不吃,不买就别吃!”三狗媳妇也不怂,当着外人就和丈夫翻车了,嗓门不低,气势更旺。

    “没错,嫂子也上班,妇女能顶半边天,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待在家里当大爷!就让他买去,甘水桥的不成,必须鼓楼东大街手擀的!要我说啊,嫂子,你也得硬气一次,就不给做饭,看看他能不能饿肚子。这个人啊,都是惯的,什么不会做饭,谁生下来就会做?凭什么您就得给他做,他就不能做一顿让您吃现成的呢?”

    院里的两口子还没吵起来,坐在屋顶上的洪涛就插话了。他是生怕人家吵不起来,玩了命的拱火儿。成不成放一边,但凡有一句话听进去了,留在心里就是个疙瘩,早晚得爆发。

    “洪涛,你也积点德吧,我们家的事儿你插什么嘴,想看笑话回家看去!”当然了,这种小招数在大杂院里肯定没什么效果,三狗媳妇心里和明镜儿一样,当场就戳穿了洪涛的阴谋。

    “看看看,好人没好报了不是,我可是一直向着您说话呢,怎么还弄个里外不是人呢?那成,三狗,谁买面条谁就是我孙子,有一次肯定有第二次,老娘们就不能惯着!”

    好在洪涛并不指望有什么收获,能有人陪他聊天就很不错了。吵架斗嘴也算聊天的一种,而且他很享受。这不,吵着吵着两间房就扫完了,还一点不觉得累。

    “嗨,你怎么骂人啊……”如果媳妇不露面,三狗还能和洪涛斗半个小时不落下风。吵架真不是人越多越占便宜,反倒是人越多提供给对方的素材越多,很吃亏。眼看吵不过了咋办,那就开骂呗。

    “回家,你下午不出车啦?他整天闲着没事儿找你磨牙呢,看不出来啊!”但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三狗控制不住情绪,三狗媳妇可以互补。明知道这么吵下去没便宜可占,干脆拉着自家爷们避战了。脸面?老娘们丢啥都心疼,唯独不怕丢脸!

    “叔,您可真厉害,这附近谁都吵不过您,我们幼儿园老师都怕您!”大人吵架,小米粒根本就插不上嘴,甚至很多话的具体含义都听不懂,只能站在一边听着、看着,但能看出来谁输谁赢,还很羡慕。

    “米粒啊,吵架赢了不算本事。你叔我要是真有本事早就买大别墅住了,带游泳池的,夏天游泳冬天滑冰,想吵架都找不到人。叔让你学英语、做习题、背口诀,就是为了让你长大之后有本事,给你妈买个大别墅住。吵架吵赢了一分钱不得,半片瓦没有,对吗?”

    吵了半天,就这句话对洪涛触动最大,不能让孩子觉得逞口舌之利算什么大本事。当然了,也不能说不算本事,这只是社会技能之一,且不是重要的。

    “……那怎么才能买大别墅和游泳池?”小米粒估计是没听懂,不过他习惯了听洪叔的。

    “好好学习,将来考好中学、好大学,然后出国留学,再把妈妈也接出去。国内没有大别墅,国外特别多,还便宜。买完了能留给你儿子、孙子,如果他们学习不好,也能像叔这样把房子租出去。”

    洪涛的答案特别简单粗暴,没有任何道理。但这种方式最适合儿童,他们还没有逻辑思维,讲太仔细也没用,重要的是天天说、月月讲,形成惯性思维。

100 找乐儿6

    扫房这个活儿吧,别看没什么大动作,只要不晕高就能干,其实不然。竹竿子加上扫帚三米多长,沿着瓦沟一捅到底,既不能太用劲儿楞捅,也不能虚了吧唧的凑合,实际上挺考验腰腹和上臂耐力的。

    自打把三狗挤兑回家之后,后院里就没人出来和洪涛磨牙玩了,一个人闷着头干活除了容易累之外,并提高不了多少效率。为了能把工作和娱乐更好的结合起来,洪涛决定先跳过东房和西房不扫,直接上南房。

    按照时间算很快就到中午了,不在单位吃饭的得往家赶,街面上的行人会多点,尤其是公交车站。这样一来,自己坐在房顶上往下扫烂树叶子,肯定特别招人恨,万一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就又能吵个把钟头。不管输赢,说话也特别耗费体力,中午饭肯定能多吃点。

    等下午先扫东房,那时候隔壁的自动化研究所正好结束午休时间,坐在屋脊上边干活边看看窗户里的年轻女技术员啥的,也能分散分散注意力。要是能再聊几句,浑身疲劳肯定一扫而空。

    关键是西房,必须留在下午四点以后再扫。因为西房外就是52号院的后院,也就是老对头冯家屋门口。你说这要是把落叶扫他们家一门口,再正赶上姓冯的下班回来,不吵起来都不是人揍的。

    吵上个把小时,午饭也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正好下来吃晚饭,肯定还得多吃一碗饭!这一天,既抒发了情怀,又促进了消化,还锻炼了身体,太尼玛充实了!

    刚开始确实是按照洪涛设计的思路走的,随着扫帚疙瘩的挥舞和阵阵北风呼啸,落叶、泥土纷纷飘落,人行道算是别走了,站牌子下面也没法站人了。如果赶上公交车进站猛,北风也配合,车门一开,先涌上来的不是乘客,而是一股子满含草木发酵气息的灰尘。

    但过程并不尽如人意,洪涛瞪着小眼睛、支愣着耳朵找了半天,一个路见不平的都没有,顶多是骂两句,还得小声嘀咕,骂的什么都听不清。这就没法张嘴了,总不能说我看见你嘴唇动了就算骂人吧,洪涛还没那么大气场。

    “小洪、小洪!先停停……”正当洪涛琢磨着是不是提前下去吃放,然后舍弃午睡时间加个班提前出来贱招时,期盼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两位四十多岁的居委会干部联决出现在下面。

    看到他们俩,洪涛就和看到鬼子一样,浑身立马充斥着斗志。二话不说,把早就准备好的几小堆落叶和泥土一股脑的推了下去,由于用力过猛,竹竿子差点脱手。

    “哎呦喂,我说怎么不看着点人啊,呸呸呸……”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天爷也眷顾有准备的,落叶和泥土刚离开房檐,突然刮过来一股妖风,翻着滚打着旋,直扑站在马路牙子上的两位干部。基本没啥糟蹋,洪涛家南房上面积攒了啥,全能在两位干部脸上、身上、脚面上看到。

    “小米粒!你怎么不喊啊,看看,出事儿了吧,还不赶紧道歉!”洪涛蹭的一下就从屋脊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哎呦呦,二位二位,小孩子贪玩,光看一边了,没看到您二位。得,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呵斥完小米粒,又满嘴歉意,但别看脸啊,上面全是奸笑,都不带掩饰的。

    “我说洪涛,你这么弄可不成,咱们居委会负责的街面去年是优秀,今年更要保持。这么多树叶子风一刮四处飞,既不好看也不整洁。”男干部一脸铁青,连头上的树叶都没抖落,就背着手、仰起头,向洪涛提出了意见。

    这一男一女具体姓啥叫啥洪涛全然不知,只是看着眼熟,知道是居委会的。要说住户不认识居委会工作人员,这话听着都别扭,可事实上就是如此。

    在洪涛小时候,居委会工作人员都是本区本片的居民,想不认识都不成。平时谁家吵个架、发生个矛盾,这些工作人员都不用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去了很快就能劝解好。

    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委会里的工作人员就全成了生面孔,大部分都不是附近的居民,甚至还有大学生啥的,年龄也越来越小。

    按说学历高、年轻化是好事儿,但是吧,也得分工种。像居委会这种基层的不能再基层的组织,好像真不太适合高学历和年轻化。

    比如说辖区里有居民家吵架,吵的挺厉害,您拿着大本文凭、舔着年轻的脸去了,人家就不吵了?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该吵还得吵,甚至你连话都插不上。刚一张嘴,吵架双方立马就冲你瞪眼,然后问一句:你谁啊?管得着吗?滚一边去!

    如果这时候换上年纪大的老住户过来劝架,双方就怎么都得给点面子,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太过分了街坊邻居也有意见,不能把人都得罪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居委会也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吵架就吵呗,实在不成报警,敢动手打人有警察管呢。

    洪涛觉得吧,还是以前没文化、由一群胡同老头老太太组成的居委会比较符合社会需求。有他们在,能把大部分矛盾化解在每家每户。

    看着不起眼,但对维持社会平稳贡献很大。光靠派出所那点警力,就算每人配一条能飞的扫帚,也管不过来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敷衍了事,结果小矛盾攒成中矛盾、中矛盾激化成大矛盾。

    “您放心,一会儿我就给扫了,咱不能拉屎不擦屁股。”言归正传,不管认识不认识,人家说的在理,洪涛就不胡搅蛮缠。自己家扫房子产生的垃圾肯定得自己负责收拾,天经地义。

    “可不能扔到垃圾桶里,倾倒要单独收费。一会儿你去居委会交钱,由我们派车拉走。”男干部还是板着脸,也是,谁被弄了一身夹杂着泥土的烂树叶心里肯定都不痛快。

    “哎,不对啊,我家交清洁费了,怎么还得单独缴费呢?”一听交钱洪涛就发自内心的不痛快,啥都要钱,清洁工居然也得靠住户缴费养着。

    有人说了,欧美国家也是这样的,还缴的更多呢。可问题咱们是先进的啊,怎么能和落后的欧美国家比呢?不能一说挣钱就发展中国家,一说缴钱就赶英超美。

    “这些属于建筑垃圾,不能和生活垃圾混在一起!”相较于男干部,女干部的态度更差,这之前一直都没正眼看过洪涛,光忙活打理衣服头发,冷不丁插上一句,比法官判决还干脆。

    “那就不对了,如果没我家房子挡着,这些树叶肯定也得掉地上,最终不还是你们负责清扫嘛。合算我用房子帮忙挡着点,然后自己清理,不光没功劳还得自己搭钱,这是什么道理啊。再说了,入秋之后扫的树叶不也全扔垃圾站去了嘛,怎么秋天还是生活垃圾,入冬就成建筑垃圾了?这玩意还随着季节变化属性?”

    两位居委会干部一露面,洪涛就知道他们是干嘛来的。这片都是PF区,扫房再普通不过,从来没听说谁家还得为树叶子单缴纳清运费。

    别问啊,肯定是又有人私底下把自己告了,这两位估计也早看自己不顺眼,借故来为难人的。只是借口选择的不太讲究,明知道自己院子里住着个清洁工,还拿这个行业糊弄人,也太不认真了吧!

101 乐子大了

    “老高、老高,过来!这些树叶不缴费不许清运,更不许进桶。哼,霸道惯了,还敢和政府作对!”

    男干部也没和洪涛掰扯政策细节,招手把在马路对面清理垃圾桶的老高叫了过来,大声交待着工作。然后根本不搭理洪涛,拉着那位依旧在整理个人卫生的女干部转身走了。

    “嘿……有点意思啊,都学会这招啦!”这个变故确实有点出乎洪涛意料,他已经想好很多词了,就等着舌战群儒呢,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且他们手里还攥着人质,私自帮自己清理垃圾老高的工作就没了,不帮忙吧,自己对老高就得有意见,好像怎么选择都是老高和自己吃亏。

    “洪涛,要不交点钱算了,民不与官斗……”老高也没仗义到为房东两肋插刀的程度,他这个年纪能在京城找个工作很不容易,别看挣不了多少钱,总归是个收入。

    另外吧,他对房东这种怼天怼地对空气的做派也不太理解,和街坊邻居吵吵也就成了,怎么还没事儿和穿官衣的呛呛,那不是自找别扭嘛。这也就是在大城市里,放在他老家,早就被收拾不知道多少次了,冤都没地方喊。

    “高哥,您该忙啥忙啥去,离我这儿远远的,千万别溅一身血。他们拿我没辙,您要是在这里待着,保不齐就得吃瓜落。”

    交钱是不可能的,宁可摆在这里让市容罚款也不能屈服,洪涛有时候就喜欢较劲儿,尤其是和政府较劲儿。当然了,得先把善后工作做好,免得误伤友军。

    “我说洪扒皮,这回可让我抓个现行吧!别人干活就你偷懒,这都快吃中午饭了,东房和西房扫了吗?我可告诉你,明天我和柏姐、纠姐要出去,没人再陪你大扫除了!”刚回院子,王雅静就蹦了出来,好像破案了一样兴奋,一嗓子嚷嚷的满院子人都能听见。

    “我去拿点工具……你们明天去哪儿啊?我有车,带我一起呗!”看着王雅静一身一脸一手的污渍,洪涛少见的没反击,还嬉皮笑脸的凑了上去。

    “当然是逛商场啦……你不是说最不愿意逛商场嘛,所以啊,我找了钱德利,他说晚上肯定回来,就不麻烦您了啊!”

    王雅静可能也没怎么见过洪涛这副软塌塌的德性,以为是大扫除给累的,很是得意。不过她可没那么大度,紧追着还得砍一刀,摆出一副就算你上赶着求我,我也不带你玩的架势。

    “唉……本来还想请个自助,既然你不乐意带我玩,那就省了吧!”洪涛也不多纠缠,小声嘀咕着走进了工作间。

    “自助……不成,找柏姐商量商量去!”这下该轮到王雅静犹豫了,如果能宰房东一顿高级自助餐,好像比把房东累个半死过瘾。

    十分钟之后,洪涛举着一个小纸牌走出了院门,小米粒正拿着扫帚把树叶扫成一大堆,这个小纸牌就插在了树叶堆中间,上面用洪氏书法写着几个大字,天干地燥,小心明火!

    按理说这么做是非常妥当的,树叶堆在大街上,旁边又是公交车站,万一有个抽烟的随手把烟头一扔,得,就算造不成火灾,弄的满街都是烟也不好。

    现在为了消除雾霾,农村都不许烧麦秆了,城里更严格,一律烧电、烧气,热力厂都得改设备,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组织,看见烟就和看见亲爹一样,立马就得扑上去。

    但怕什么来什么,洪涛和小米粒刚回去不久,这堆树叶子真的冒烟了,还越冒越浓,让北风一吹,很快就弥漫了附近的街道,时值晌午,很有点炊烟渺渺的意境。

    “这是谁家啊,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玩火呕烟,不知道要罚款吗!”街上的行人和等车的乘客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那么默默的看着树叶堆阴燃,谁也不管。

    可附近的邻居有鼻子灵的,出门一看,小怪话立马就来了。京城人别的不成,对政策了解的都特别透彻,尤其是老爷们,随便找一个都能当法制办主任。

    “呦,李哥,吃完啦?”如果只出来一个,骂两句也就算了,就怕人多,光看看还不够,得凑一起聊细聊透。

    “这不刚端起碗就给呛出来了,你知道这是谁家吗?”

    “我也刚进家没多会儿,按说不应该啊,新闻里天天说,街道也挨家挨户通知了,连煤炉子都不让点,谁没事儿烧树叶玩?”

    “嗨,你们抬头往上看就明白了,58号院今天扫房,树叶都是他家堆的。刚才居委会好像来过人,让洪家小子几句就给呛呛走了。要说这小子也够哏的,逮着谁和谁干,整个一个混不吝。”

    说着说着就有明白人了,这位显然是刚吃完,嘴上的油都没擦干净就叼着烟出来凑热闹。不过听他的话音儿应该是中立派,既不烦洪涛也谈不上喜欢。

    “谁家?谁家?这是洪涛他们家的……不成,我得找盆水去!你说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就在这儿干看着,端盆水浇灭了不就得了,嘀嘀咕咕的光等着看热闹!”

    随着一声河东狮吼,孙连胜家里那位也被烟味引了出来,一听说洪涛要倒霉马上立场鲜明的表了态,不光说,还有行动,转身就要去找水把火灭了。

    “我说嫂子,咱能不能别这么嫌贫爱富啊,你说连胜的钱要回来了,那也不是洪涛一个人的功劳,还不是咱侯片警仗义。要是没警察跟着,他算那根葱?还要钱,要小钱到差不多。怎么着,见着钱了,立马就亲近上了?”

    但还没等孙连胜媳妇进院门,三狗就从胡同口走了出来。其实他早就出来了,让洪涛和媳妇一闹,上午根本就没睡。居委会的电话就是他打的,可惜没看到洪涛吃瘪。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机会,怎么也不能让别人给破坏了。

    “三沟,你就坏吧,这火是不是你放的?”孙连胜媳妇也不是个太明白的人,还好面子,愣是让三狗这番话给将住了,进院也不是,不进又想进。

    “嫂子,咱可不能含血喷人啊,对面有摄像头,我就是想放也不敢啊。哎哎哎,来了来了,环保的人来了!”

    三狗也没指望能真的拉着孙连胜媳妇不让进院拿水,只是想尽量拖时间。结果目的还真达到了,打西边来了三辆电动车,风驰电掣。

    “这是谁家的!”车上的人身着淡蓝色制服,带着大檐帽,两男一女,表情很严肃、气势也很足。

    京城百姓,尤其是底层百姓有个怪脾气,不太喜欢穿官衣的。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对着干,但几百年间他们见过无数波统治者,早就总结出一套消极对抗、阴奉阳违的办法。且世代相传,把这种特性注入骨头里,形成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具体表现很常见,比如说现在,围观群众有的望天、有的假装没听见,要不就干脆扭头往院里走。

    “三位、三位,我知道,是60号院的!今天他们家扫房,一大早就折腾。这不,他们家房子倒是干净了,可大家伙的环境遭殃了,这得增加多少雾霾啊!我和您说,他家一贯和政府唱反调,年年过节违反禁放规定,这次必须得重罚!”

    当然了,汉奸的材料也不少,三狗早就和洪涛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顾忌是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逮着机会真下黑手,坚决不惯着。

102 稀客

    “哦,成,我们先去核实一下情况。”来的人属于街道办事处市容环卫管理站,成员大多来自本区居民,对这套把把戏很熟悉,没轻易相信三狗的话。

    “来啦、来啦!找谁啊?”洪涛压根就没回去吃饭,而是扒拉了一碗饭菜猫在小卖部柜台里,外面发生的事儿基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管理站的人刚往院门这边走,他就端着饭碗迎了出去,塞了一嘴饭,满眼全是迷茫。

    “哎呦喂,我就说这么放着不是个事儿,看看看,出问题了吧。这也就是旁边没易燃物,否则就得酿成大祸啊!您说这大过年的,就算没烧到房子把树点着了也不吉利不是。来来来,您搭把手,我赶紧弄点水去!”

    管理站的中年男子还没开口,洪涛脸上的表情就突然变了,仿佛刚知道树叶堆着火,情绪很是激动,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饭碗往人家手里一塞,转头就跑回了院子里。

    “老少爷们都闪闪啊,别溅一身水!”不大会就拽着一根胶皮管子冲了出来,急吼吼的冲着树叶堆打开了喷头。还真别说,他这根管子的水压还挺足,瞬间就把树叶堆喷成了天女散花。要是再粗点的话,都能当消防带用了。

    “嗨嗨嗨,你看着点,往哪儿喷呢!”巧了,插在树叶堆上的纸牌子被水流击中之后斜着飞了出去,正好打在三狗身上,贱了他一身一脸的泥水。

    “活**该!都说闪远点了,非往前凑啊。你要是把脑袋扎树叶堆里,我还不能灭火了呗?”洪涛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喷纸牌子,没指望能溅到三狗。但溅上也就溅上了,怎么滴吧!

    “这位同志,树叶是你家的?”一看这两位要吵吵起来,管理站的人赶紧过来说正事儿。

    “没错,从房顶扫下来的。”眼角瞥了一下,纸牌子已经被小米粒趁乱拿走了,树叶堆在高压水流的作用下散成了一大片,唯一能证明是自己放火的证据也就烟消云散了。洪涛这才把水龙头一关,结束了救火行动,转而开始回答询问。

    “是这样的,咱们政府呢一直都在号召节能减排,焚烧垃圾也是严令禁止的。这件事儿我们必须得按照规定处理,对你进行合理的处罚。按照相关规定……”一听洪涛承认了,管理站的三位工作人员神情立刻轻松了许多。

    他们每天面对最多的还是商户和企业,那些单位别看体量大,却相对好处理一些,发个处罚通知书就结了。最终罚不罚是领导的事儿,谁有关系谁去跑。

    但碰上个人住户违规就有点麻烦了,老百姓一听罚钱立马急眼,哭爹喊娘就是不愿意交,很耗费时间和精力,最终还得不到半点好处。

    “哎,您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树叶是从我家房顶上扫下来的,但不是我愿意堆在这里的。本来是想趁着午饭前这点功夫给扔到垃圾桶去,结果居委会来人不让扔,还让清洁工盯着谁也不许动,说是算建筑垃圾,要缴纳费用之后才允许运走。当时我就说了,干树叶堆在这里不安全,但没人听啊。不得已,我只能找个纸牌子插上,结果怎么样,还是让我说中了吧。这里靠着公交车站,上下车那么多人,保不齐谁随手扔个烟头就是大麻烦,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等对方话说完,洪涛就把嗓门提高了八度。这番说辞是早就想好的,至于说烟头什么的,哪儿有那么巧啊,真指望用烟头引燃树叶堆也得靠运气,扔十次不见得成功一次。再说了,谁那么缺德,专门往树叶堆里扔烟头,秘密就在绑纸牌子的小竹棍里。

    为了逗闷子洪涛也算用心良苦,他把工作室里专门用于实验的白磷装进去一点点,再塞了些生石灰。白磷在冬天的室外干燥环境下短时间内不会自然,但生石灰吸收树叶堆下层泥土的湿气之后会产生高温,很快就能引燃白磷,再引燃树叶。

    刚才洪涛拿着皮管子出来这顿猛喷,又指使小米粒趁乱把纸牌子上的竹棍拿走,就是怕毁尸灭迹不够彻底。现在他就全放心了,大黑锅必须往别人脑袋上扣!让你们故意为难我,下次长教训吧,碰到哥们最好躲着点!

    要说管理站工作人员的素质还是挺高的,一听事情牵扯到了居委会,没有贸然把双方叫到一起对质,而是采取了低调冷处理,先叫来老高把树叶堆残骸清理干净,然后再去单独询问居委会。

    这样一来,既能避免让居民看笑话,影响居委会的权威,又不耽误事情的处理结果。案发现场都已经拍照录像了,如果没有居委会的责任,洪涛还是逃不掉处罚。

    “三狗,你可得小心点,你们家房顶上那么多树叶子,保不齐三十晚上就着了呢!”有了管理站的旨意,扫房的树叶就不存在缴费问题了,洪涛的目的也就算了达到了。不过他还不太满意,又开始挤兑三狗。

    “着了也是你干的!”白忙活一上午,还是没让洪涛吃瘪,三狗很郁闷,连吵嘴的心情都没了,扭头就往家走。

    “我说洪涛啊,你可得悠着点,别把整座院子都点了!”三狗害不害怕不清楚,但洪涛这句话可把后面院子里的几位老街坊吓的不轻。

    啥叫大杂院?就是一个院子里住了几户、十几户、几十户人,各家的房子都是连着的,只要一家着了火,旁边谁也跑不掉,救都没法救,院子里的通道能过两辆自行车就算宽的。

    “光担心有啥用啊,二大爷家的房子我包了,可您几位也不能都指着我一个人干吧?尤其是三狗他们家,我早上扫北房的时候看过了,树叶得有一尺多厚,这倒是真保温,省电了!”

    给自己扎针,然后还想全身而退?这是不可能的!即便不能马上报复三狗,也得给他添点麻烦。我让你小子睡觉,老老实实扫房去,否则就听着街坊们整天唠叨吧!

    “洪,你家来了这么多人,是在拜年吗?”就在洪涛插着腰给三狗上眼药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嗓音让他不得不赶紧刹车转身。

    “嗨,我就说嘛,能把中文说的这么标准的外国人除了你之外就没别人了,可我又不敢相信,美丽的格洛丽亚女士居然能出现在我眼前!”

    脑袋刚转了九十度,洪涛脸上的戾气就全没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嘴更甜,甜的几位老街坊直反胃,纷纷向对面的公厕走去。

    “谢谢,我已经很努力学了,可中文真的太难了,你懂的,我并没有语言天赋。”来的确实是格洛丽亚,她也入乡随俗了,牛仔裤配中式花棉袄。不过还没学会洪涛的厚脸皮,面对赞誉很清醒也很谦虚。

    “马场春节不放假吗?好几天没见到你跑步,我还以为你回国度假了!”看着格洛丽亚的打扮和手里提的点心匣子,洪涛有点迷惑,不知道她是路过还是特别来串门的。

    “放假,但我不想回国。来中国已经第三年了,可我一次春节都没亲自经历过,今年我要留下过春节。谢尔曼说要想过个肥年,最好的办法就是来找你,可是我不太明白,年份还分肥瘦吗?”格洛丽亚倒是真直爽,把来意说的一清二楚,还特意举起手中的点心匣子,就好像提着一盒特供版的马卡龙。

    “这里的肥字是个多意字,含意和好相似,谢尔曼的意思是说你来我这里过年是个好的选择。”和谢尔曼比起来,格洛丽亚简直就像个初来乍到的。

    确实,语言真需要天赋,洪涛曾经在加拿大和美国见过很多老移民,生活了大半辈子,英语说的比屎还臭。当然了,还有很多老移民不光学会了英语,西语也能讲。除了个人努力之外,大部分还是天赋原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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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神才风流介绍:
人的一生总是会做下很多错事,留下很多遗憾。
一次意外的时间回溯。
一个在人生旅途上误入歧途的青年。
一款声称培养“神一样的天才”却常常促使宿主泡妞的神才系统。
当三者遇到一起的时候,又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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