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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豪门,首席总裁结婚吧全文阅读

作者:楚东来     致命豪门,首席总裁结婚吧txt下载     致命豪门,首席总裁结婚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1,寒川,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老公才不行!’江韵刚打出这一行字,还没来得及发送,就听到头顶有个熟悉的声音轻咳了一嗓子。

    她下意识地一抬头。

    慕寒川……

    看清来人是谁时,江韵脸瞬间红透了。

    正要发送消息的手指,还按在屏幕上的拼音九宫格里,就定定停在那儿,动不了了纺。

    她与慕寒川同住一屋,有些事,迟早要做,且慕寒川警告过她,叫她做好心理准备,说不会等她太久。

    那种事,她不是没想过,但一想到被他剥光,她就心跳不止浑身发抖瓯。

    此刻,被面前男人那双过分危险也过分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她呼吸有些不稳。

    “说好的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呢?你这款手机型号不太对。”慕寒川弯下身来,把江韵手里还握着的手机拿走,冷冷丢在沙发上。

    被他识破了…江韵垂着头不说话。

    慕寒川却手臂一伸,她抱在了怀里。

    江韵怕自己掉下去,只得抬起手环住了那人的颈。

    慕寒川抱着她,几步走到大床边,把她扔上去,慢条斯理脱了自己的衣服,脱完之后一俯身压住她,三下五除二把她的睡衣扒了个干干净净。

    跟慕寒川如此真真正正地完全坦诚相见,还是第一次。

    江韵吓坏了,但那人力道极大,高大的身躯叠在她身上,她想动也动不了。

    只能红着一张脸曲起双手抱住肩,挡住了胸前可能会被男人看到的风景。

    但那人仍是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江韵心头一紧,索性闭上眼,“你……要做什么……”她不敢看慕寒川。

    “我到底行不行,你试过了才知道。”那人嗓音低哑,好看的眉眼间带着戏谑,薄唇微启,性感得很。

    听完他的话,江韵猛地睁开了眼。

    面前的男人,身材结实有型,肌肉线条流畅,肌肤是健康的浅麦色,用张妍颜的话说,简直让人流口水。

    她被他剥光了,还被他紧压着,两人呼吸粘连在一处,热热的,黏腻的很。

    江韵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脸也烫的不行,慕寒川有了生理反应,她察觉得到,那蓬勃的欲.望此刻正顶着她的小腹,太羞耻了。

    她双臂在胸前护得更紧了些,忙不迭回话,“不用试了不用试了,我知道你行。”

    慕寒川却是眉眼深邃幽暗,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床上一压,俯身吻了她的嘴唇,“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江韵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慕寒川急促的呼吸和滚烫的体温都在告诉她,这次,他不会再放过她。

    江韵闭上眼认命,那人果然没有放开她,衔着她的唇口允吻起来。

    慕寒川亲吻她的过程中,江韵忽然觉得身下有湿热的液体流了出来,肚子一疼,她微微缩起身子叫了一声。

    慕寒川顶着她,正要进去,低眉一看,该死的,床单上红了。

    她月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大驾光临。

    对着那红色的液体,慕寒川虽欲.火.焚.身,但也只能作罢,强忍着起了身。

    喉结上下滚动,他披上睡袍给江韵盖住了毯子,下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

    江韵拧着眉,脸上神色痛苦,“你出去一下,我……”

    那人却像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回眸问她,“你搬过来时,我记得杂物箱里有没拆封的卫生巾,放哪儿了?”

    江韵知道赶他走也是无用,但还是不想让他看着自己这样狼狈,无奈地出声道,“你先出去,我自己能找。”

    慕寒川不找了,回过头来站在床头闲适地看着她,眉眼带笑,“刚才,你全身上下哪里是我没看过没摸过的?还别扭什么,快说在哪儿我帮你拿,你不说我也不会出去。”

    没办法,江韵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中间的衣柜,最下面的抽屉。”

    慕寒川一笑,按照她说的把东西找出来递给她,江韵接过,裹着床单弯着腰找到自己的睡袍套上,又飞速在衣柜里拿了条干净内.裤,赶忙奔卫生间去了。

    她回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慕寒川靠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已经躺着几支烟头。

    江韵出来,见那人若无其事地飘来一眼,她忙拉拉睡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匆匆换下床单,到盥洗室把脏了的地方搓了一遍,之后又跑到清洁室把床单扔进洗衣机里。

    再回到房间之后,小腹冰凉,刺痛感越来越汹涌,她赶紧躲进被窝暖着,然而无济于事。

    慕寒川抽了烟之后进浴室洗漱,出来后他躺在床上,从身后抱住江韵,大手贴在她腹部,淡淡的暖传进身体里,江韵实在累极了,就睡了过去。

    江韵被小腹如刀绞一样的疼痛折磨醒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她痛得缩成一团,又怕惊醒了慕寒川

    tang,只能忍着,动也不敢动。

    但慕寒川终究还是醒了,他大手在她身上摸了摸,冰凉,还全是冷汗。

    深黑的眸瞬间睁开,睡意也跑了大半,“怎么了?”

    江韵虚弱无力,只能低声朝他道,“麻烦你把垃圾桶帮我拿过来一下。”

    江韵对着垃圾桶吐了好一会儿,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呈蔓延的趋势。

    她额头上也起了细汗,实在太疼了,眼泪也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落。

    慕寒川给她端来漱口水时,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记得你这儿医药箱里应该有止痛药,能不能帮我拿点过来。”

    慕寒川原本就蹙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一沉,“不行,止痛药不能随便用,你等着,我去给你煮点姜糖水。”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二十来分钟之后慕寒川端着姜糖水回来,碗里那黑乎乎的东西还冒着热气。

    江韵不确定那东西真的管用,“从前止痛药也没少吃,调经的药都没用,你这东西能行吗!”

    慕寒川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确定碗里的姜糖水不烫了,才端起来凑到她嘴边,“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总吃止痛药是不行的,伤身。”

    味道刺鼻,又甜又辣,江韵从小到大最讨厌姜味,但慕寒川大半夜亲自跑到厨房给她做了,她不好不喝。

    眼一闭,她皱紧了眉,就着慕寒川的手把那黑乎乎的东西喝光了。

    那人把碗放下来,蹲在床边解开了江韵的睡衣带子,江韵一惊,缓缓退了退。

    他蹙眉,“你到底在想些想什么,我是要给你贴暖宫贴。”

    刚才煮姜糖水时,他给赵疏文打了电话,赵疏文女友众多,手边备用的女性用品更是五花八门的一大堆。

    接到电话时赵疏文差点崩溃,“慕总,这大半夜的,我跟Nina刚办完事,你让我给你送那玩意儿,别开玩笑了好吗!”

    慕寒川抿唇,就知道他还没睡。

    他眉一挑,“谁跟你开玩笑了,快点送来。”

    后来赵疏文果然送来了,叫的同城24小时快递,送货上门,慕寒川开门去接时,发现那赵疏文竟然给他送来了一箱子。

    他轻笑着摇摇头,揭开防粘膜把暖宫贴贴在了江韵小腹上。

    半个小时后,剧烈的疼痛终于慢慢止住,身上暖暖的出了一层细汗,江韵靠在慕寒川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这才放了心,抱着江韵把她平放在床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一夜安眠,第二天早上,江韵早没了昨夜的虚弱。

    慕寒川还在睡着,她蹑手蹑脚地去了趟卫生间,出来之后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兴许是昨夜睡得实在太晚了,今早醒来时间已经不早,她迅速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拎着包准备出门时,见慕寒川也起了。

    那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眉头一皱,“肚子疼还穿这么少,你昨晚没折腾够是吧?”

    江韵把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看了个遍,很好,没有很薄,打底.裤是加厚的,她还在里面穿了条保暖裤。

    上身是长羊毛大衣,扣子她也都扣好了,窗外虽不是大晴天,但也没有风,应该不会很冷。

    慕寒川表示不满意,洗漱完后从衣柜里找出羽绒裤递给她,“这件比较保暖。”

    江韵无奈一笑,“慕先生,这条是羽绒裤,下雪时穿的好吗?”

    慕寒川一个眼刀过去,“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想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江韵忽然觉得周身一冷,忙从他手中接过那羽绒裤,“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换好了羽绒裤,经过镜子时看了一眼自己,觉得脸色有些白,唇色也白了些。

    走过去拉开梳妆台抽屉,她给自己涂了个浅色的保湿唇彩,要关上抽屉时看到了她捡到后就一直放里面没动过的钥匙扣。

    水晶吊坠里的男女朝她笑的灿烂,她一眯眼,把吊坠翻了过去,迅速合上抽屉。

    做这些动作时,江韵偷偷瞥了慕寒川一眼,见他没有在看自己,这才放心往楼下走。

    她刚走到房门口就听那人对她道,“在客厅等我,我送你。”

    江韵走后,慕寒川换好衣服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方才她开抽屉时看他的眼神不对,当时他在衣柜的穿衣镜前站着,正好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见护肤品中间放着的那个钥匙扣眼熟,他伸手拿了出来,看到里面他和卫子怡的照片时他双眸一眯,情绪不怎么好。

    他下楼时江韵如他安排的那样,正在客厅等他,他叫厨房送来了热好的鲜牛奶,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这次车子没再在园子大门口等着,而是停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下。

    他牵着她的手上了车,在她身边

    坐下。

    邓雷在驾驶座稳稳启动车子,慕寒川把牛奶递给江韵,“先喝了暖暖身子,等会儿到公司一定要先吃早饭,邓雷先送你过去,上班不会迟到。”

    “好。”江韵听话地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鲜奶慢慢喝着。

    半路上,慕寒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后排座位握住了江韵的手。

    他低眉看着她,晨光点亮他的眼睛,他的眼很迷人,让人一看就要陷进去,江韵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目光。

    慕寒川抿唇,一手放在西服口袋里,摸了摸已经被他拿走的钥匙扣,一手仍旧抓住江韵的手。

    他轻声道,“江韵,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是我妻子,是慕太太,是户口本上紧挨着我的女人。”别的女人,都是浮云。

    江韵一愣,慕寒川接着问她,“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江韵想起他昨晚回于归园时,对她脖子上的围巾生气的事,顿时一惊,半晌才回他的话,“我明白。”

    是他的女人,不能靠近别的男人,是他的妻子,不能在外面做让他丢脸的事,她一直都记着。

    慕寒川听她说明白,笑着摸摸她的长发,“明白就好。”

    江韵却被他这个笑容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

    到康达之后,慕寒川坐在车里目送江韵走进办公楼,驾驶座上的邓雷问他,“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公司吗?”

    慕寒川摇了摇头。

    他拿出手机给卫子怡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在忙?”他问。

    “不忙,刚到公司,上午没什么事。”电话那边是卫子怡的笑声。

    慕寒川靠在后排座位上,淡淡问她,“有空出来一起喝杯咖啡吗?”

    卫子怡到离康达药业最近的咖啡厅时是九点半,女人与生俱来的矜持让她刻意来迟了二十几分钟。

    慕寒川仍是一副十分悠闲的模样,他在靠窗的位置坐着,面前的咖啡已经续了一杯。

    看到卫子怡进门,他对她摆了摆手,卫子怡瞧见了,对他一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服务生给卫子怡端来一杯摩卡,卫子怡点头致谢,等人走了又笑看着慕寒川,“这么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慕寒川不说话,勺子在面前的杯子里轻轻搅动着,此时晨雾散尽,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光线暖暖,叫人依赖。

    他放下勺子,把西装口袋里的钥匙扣拿出来,递到卫子怡面前,“这么多年了,也难为你还留着这水晶吊坠。”

    卫子怡看到慕寒川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之后,整个人一惊,忙把吊坠接了过来,“怎么在你这儿,我说这几天怎么找不着呢。”

    慕寒川双腿交叠坐着,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衬得愈发矜贵,他淡笑,“兴许是你去于归园时,不小心忘在我那儿了。”

    “应该是吧。”卫子怡笑笑。

    她把钥匙扣捧在手里看了看,发现水晶吊坠里的照片不见了,抿了几口咖啡之后才问慕寒川,“你捡到钥匙扣时,没有发现里面有别的东西吗?”

    慕寒川摇摇头,“没有,不是我捡到的。”

    卫子怡脸色猛然一红,把钥匙扣放进自己包里缓了缓情绪,她抬眉看着慕寒川,“不是你捡的那是谁捡的?你宅子里还藏了人?”

    慕寒川闻言将卫子怡上下打量了个遍,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语气不咸不淡地回话,“于归园佣人很多,这个钥匙扣是管家让他们清理屋子时发现的。他们拿给我时就是这样,并没有别的东西。”

    卫子怡脸色一变,点头,“我知道了。”

    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

    慕寒川起身要走之前,微蹙着眉对卫子怡道,“以后自己的东西,自己要保管好,不要再弄丢了。”

    卫子怡双眸睁得微圆,脸上的笑容带着自嘲和尴尬,她耸耸肩,与慕寒川四目相对,“寒川,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故意把东西丢在你家的?不是这样,我没有……”

92,如果慕总真的信任江韵,就不该这样试探她~

    

    卫子怡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寒川打断了。

    慕寒川拿起沙发上放着的西装,起身看着她道,“子怡,你想多了。”

    *

    康达药业,今日闲暇,甄选药品的类别已经下放到生产部门,那边质检一过,就会送来第一批药让江韵选择。

    四城联合招标会之前,城南的大兴商场有个药品展,因为招标会事件,各大医药公司免不了明争暗斗,此次药品展放在别的年份原本不重要,但在今年,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药品展的相关事宜,康达老总已经交代下来,由陈鑫负责,卫子怡和江韵协同工作髹。

    陈鑫来找江韵时,江韵刚吃过早餐泡了暖身子的花茶喝着,因为上次同事的那些话,陈鑫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韵见他过来,笑着起身,“陈经理。”

    江韵和卫子怡取代了陈鑫四城联合招标会的工作,上头怕陈鑫跳槽,给他升了职。

    陈鑫在康达工作了这么多年,人脉和业务能力都不是别人可比的,上头的人办事精明着呢,哪能轻易放人。

    陈鑫笑笑,从前他做个科长倒也心安理得,现在猛然升了药品经理,还真是不习惯别人这么叫他。

    “今天上午我们可能要一起去大兴那边的场地看看,药品展这事,虽然不大,但也不能马虎,rita已经先走了,你自己可以吗?”陈鑫问江韵。

    rita是卫子怡的英文名,江韵在公司听同事都是这么叫的。

    江韵放下手里捧着的茶杯,“谢陈经理关心,我等会儿搭地铁过去。”

    陈鑫点点头,他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我刚想起来,那边地铁站上午出了些小事故停运了,我等会儿开车过去,不如我载你吧。”

    如果不乘地铁到大兴场地要转三趟公车,江韵肚子实在是不舒服,想了想同意了陈鑫的提议。

    她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整理好东西跟陈鑫一起下楼,电梯里,陈鑫跟她谈起招标会的事,给了她不少建议。

    江韵道了谢,在一楼下了电梯到公司门口等陈鑫,陈鑫下地库取车去了。

    等了一小会儿,陈鑫的车来,江韵打开车门,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陈鑫没带助理,车里只有他们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太安静。江韵觉得尴尬,四下看窗外的风景。

    车子到前面十字路口被红灯拦下,她侧眉往马路右边的咖啡吧扫了一眼,正看到靠窗的位置慕寒川和卫子怡两人对面而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绿灯亮起,车子启动,陈鑫在倒车镜与她极快的对视了一瞬,“看什么呢?”

    江韵拢拢头发,“没有啊,呵呵,今天天气不错。”

    她答非所问。

    陈鑫蹙眉,半阴半晴,太阳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躲进云层的天,也算得上不错?

    咖啡吧内。

    慕寒川从卡座站起身要往外走,卫子怡仰头看着他,“寒川,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慕寒川迈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了卫子怡一眼,“我没有说你是故意,你也不用向我解释。慕家与卫家原本就是亲戚,你去我那里很正常,丢了件东西更没什么奇怪。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卫子怡望着慕寒川离开的背影,亲戚,在他心里,她也的确就是他的一个亲戚而已。

    她二十岁生日那天,与那人和冯远、赵疏文在西雅图逛街,三个大男人给她过生日,那时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镶照片的水晶吊坠就是那天她在小店里看到的,原本不是贵重东西,她说喜欢,非要慕寒川买来送她,她带了多年未曾离过身。

    那天去于归园,她等了许久未见慕寒川回来,钥匙扣掉进沙发缝隙里时,管家夏秋正拿着熨烫好的衣服上楼。

    卫子怡原本想把钥匙扣捡起来,但夏秋从她身边经过时她抬眉看了一眼,夏秋捧着的衣服里,男人的西装和西裤中有女人的长裙。

    于归园的主栋别墅向来只有慕寒川一人住,有时赵疏文躲他某些行为疯狂的女朋友,会偶尔在这边借住几日。

    但女人的痕迹,却从未有过。

    她一时失神,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临走时就把钥匙扣的事给忘了。

    这些天,她也不是没想起来,只是,那东西掉在于归园的客厅里就像是一场天意。

    她想到了钥匙扣最终还是会回到她手上,只是没想到还她钥匙扣的竟然是慕寒川,而不是那个长裙跟慕寒川西装西裤放在一起的女人。

    咖啡凉了,卫子怡起身拎着包离开,外面方才还是阳光灿烂的天,不过一会儿,太阳躲进云层里,天色阴沉起来。

    人来人往的四字路口风声呼啸,她觉得有些冷,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双肩。

    一年前,无论江萍和慕寒川的绯闻穿的多么沸沸扬扬,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而今,慕寒川与江萍的事渐渐淡了下来,偏偏于归园里又住进了一个。

    说她心里不在意是假的,但更让她伤心的却是慕寒川方才那些话。

    绿灯亮了,卫子怡过了马路。

    事实上,她曾在一个酒会上见过江萍,江萍也的确漂亮,身材高挑艳若桃李,但她一眼看过去,就无比清楚地知道,慕寒川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江萍像许许多多上流社会的淑女名媛一样,在酒会上得体优雅地笑着,一举一动都无懈可击。

    当时卫子怡与江萍闲聊过两句,而两人的谈话,无疑让她更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像江萍那样家世富贵、样貌姣好、眼高于顶的女子,整个江州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明里暗里追求过慕寒川的,不在少数。

    慕寒川没看上别人,又怎么可能对她情有独钟。

    卫子怡很清楚,江萍根本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所以她没在酒会上久待,与几个还算熟识的人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但此刻,她心里却是难过的,慕寒川那些话,让她觉得,就像在阴冷的冬天喝了一大碗冰冻的水一样,透心凉。

    *

    慕氏大厦地库里,慕寒川下车,手探向西装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张照片来。

    那照片正是卫子怡钥匙扣水晶吊坠里镶着的,一个小时前,他抠出这照片时邓雷看到了。

    原本卫子怡是慕家的常客,两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邓雷不解慕寒川为什么要那么做,左右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

    他想着便问出了口,“看卫小姐不像是故意做那种事的人,先生为什么拿走了这照片。”

    慕寒川抿唇停下脚步,“照片本没错,错在它不该出现在江韵面前。”

    到总裁办之后,冯远和赵疏文已经在这边等着,慕寒川把手里捏着的照片扔到碎纸机里。

    赵疏文好事,跑上前一边研究一边问,“啊,已经碎了,其实我很好奇,能激起你毁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说是炮弹你信吗。”慕寒川冷笑一记,坐在大班椅上,眯眸点了支烟。

    赵疏文和冯远汇报了各自负责的事宜,慕寒川静静听着,听完了给他们拿过来的报单签字。

    赵疏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眯眯靠在沙发上问慕寒川,“我怎么听说除了咱们慕氏底下的康达药业,有一家新制药厂,叫什么灵西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的,也参与了四城联合招标会。这个药厂没怎么听说过,不过今年势头大好,是个劲敌。”

    慕寒川笑笑,“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藏着掖着。”

    赵疏文起身走到大班台前,“知我者,慕总。你让我说我可说了啊,我听说这个灵西药业背后的操控者就是方岳,你这次叫江韵负责康达投标的事,不会是故意的吧。他们俩抢一个指标,到时候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慕寒川不回话,靠在大班椅上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挑起眉反问了赵疏文一句,“你说呢?”

    赵疏文知道,慕寒川一做这个表情,心中必然是生气了。

    他讪讪退回沙发上端坐着,“好吧,算我多嘴,你是总裁,你在算计什么,不该由我来管。不过咱们刚收购重组了康达,慕氏初涉足医药业,对康达寄予厚望,你把这事交给江韵,万一最后她胳膊肘往外拐,帮了姓方的,这么大的事,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慕寒川手里的烟抽完了,他拿出烟盒烟盒又抽出来一支点着,也没吸,烟火明灭,一圈一圈在空气里燃烧着,青白烟雾滕然升起,淹没了他的表情。

    等手里的烟快烧完了,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太阳顶破云层照在他身上,光芒四溢。

    他回过头来看着赵疏文,“放心,你说的那种事,不会发生。江韵说过,她不会背叛我,我相信她。”

    赵疏文点点头,从总裁办离去。

    冯远还没走,慕寒川挑眉看他,“你打算在这儿跟我对坐一上午?”

    冯远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与他一起望了下面匆忙而过又渺小如蝼蚁的车流,“慕总,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慕寒川一笑看他,“你怎么也学女人那一套?想说什么就说,觉得不该说就憋回去。”

    冯远点头,“如果慕总真的信任江韵,就不该这样试探她,感情很脆弱,经不起一波三折。”

    “我有分寸。”慕寒川一边抽烟一边抬步走到大班台前,把上面签好的报单拿给冯远。

    冯远接过,转身走了。

    *

    城南大兴商场的展会现场。

    江韵与陈鑫到时,负责展会布置的相关人员还在忙碌,一万多平米的展示面积正在被切割成不同的片区。

    陈鑫带江韵看了一圈,展示空间多数还是九到二十平米的小空间,大展区是几个年资久信誉高利润可观的大药厂的。

    对这些大药厂,江韵有些虽不熟悉,但也略有耳闻。

    陈鑫看她认真的模样,抿起唇笑了,“咱们康达的展区也不小,慕氏财力非凡,此次康达竞标是慕氏进军医药业的第一步,上头那位慕总很舍得花钱,定下的是整个展区最大最好的位置之一。”

    原来在别人口中,慕寒川是这么一个有钱任性的形象,江韵听陈鑫说完,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逛了一会儿,卫子怡也来了,在展区碰面时三人正走到一个已经开始布置的展区。

    看负责人尽职尽责的程度,江韵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了,从那展区走过时她问陈鑫,“它家这么积极,是哪个药厂的?”

    “哦,灵西药业,这一年多,灵西在江州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各大药厂鼎足而立的形势也是被这家药厂打破的,我们康达之所以被慕氏收购,背后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陈鑫解释道。

    “不会吧,一个新药厂,至于把康达的百年基业给击垮吗?”江韵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问题,相信由卫小姐来解释更有说服力。”陈鑫看着在江韵身边缓步走着的卫子怡。

    卫子怡边走边浅笑着回了江韵的话,“网络时代对于医药业乃至任何一个行业的冲击,都是巨大的,朝夕之间潮涨潮落是很正常的事情,今日你还站在顶峰,保不齐明天就跌下云端落入凡尘了。

    更何况,各大医药公司背后的竞争夹杂着怎样的人际关系,说也说不清楚。这个灵西药业,跟南山医院关系匪浅,前些天我调查过了,南山医院的所有药品,都是这个灵西药厂出来的。

    去年,我在一个酒会上见过南山的院长,他跟周家那个大小姐周致敏看上去走得挺近的,灵西跟南山有这等关系,凭着周家的财力,它能吃掉康达的业务,也不奇怪。”

    陈鑫是不知道这些的,听卫子怡一说他恍然大悟,问了一句,“是方先生的那个南山医院吗?”

    卫子怡点点头,“当然,除了方岳,还有谁的私人医院是叫南山的。方院长青年才俊,这两年势头正盛,江州大多富户不涉足医药业,毕竟这是国家管控的东西,一个做不好连老本儿都赔进去。

    他算是有眼力,瞅准了这个空子,不过也就三五年的时间,竟然在江州上流一家独大了。稍微有些钱的,都愿意去他那里看病,就说我爸,有个小病小痛,非指定了要到南山去。拉也拉不住。”

    陈鑫也点头,接着问,“那依卫小姐看,这个灵西药业与南山医院是什么关系?”

    “我怀疑,灵西的幕后操纵者就是方岳,否则,他没有理由不用别的药厂的药。旁人不是没跟他谈过更好的折扣,药品质量上也是过了国家甲级质检的,却都被他拒之门外。

    这事,其实不难想,前后稍微联系一下,结果就出来了。周家那个新当家的,周致勤,也是个狼子野心的男人,他有的是手腕,不管方岳与他妹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帮方岳都能让他获利不少,商人求的不就是个利益吗。”卫子怡笑。

    两人说话间完全没注意到,江韵的脸色变了。

    原本负责投标药品的甄选,她以为不过是慕寒川给她的一个简单考验,让她先体验一下职场风波。

    但听陈鑫与卫子怡这些话,她忽然觉得全身都冷。

    原来慕寒川叫她来康达工作,这背后,说到底还是与方岳的斗争,他拿她当枪使,不过是想捅方岳的心窝子。

    江韵走着走着没注意脚下的木条,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还好陈鑫和卫子怡出手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没事吧?”卫子怡踢开脚下的木条问她。

    江韵笑着对她道谢,“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疼……”

    她欲言又止。

    卫子怡一笑,明白了,偷偷在她耳边问,“是不是那个来了,痛的厉害吗?反正这边也没什么正经事,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江韵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很疼,已经过了一晚上了,咱们继续往前看看吧。”

    ---题外话---电脑坏了,稿子昨夜没写完,更新稍晚了些~

    提前祝亲们元旦快乐,新年诸事平顺~

93,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迷人~

    当天晚上下班时,江韵自己打车回的家。

    原本卫子怡要送她,陈鑫也要送她,她只能谎称约了朋友,拒绝了那两人的好意。

    由于在展会现场穿着高跟鞋走了许久的路,江韵腰酸背痛,回到于归园之后就在房间里躺下了。

    夏秋送来姜糖水,见她精神不佳停下脚步轻声问她,“太太,您不舒服吗?”

    江韵起身摇摇头,“我没事。”

    夏秋笑,“好,那您记得把姜糖水喝了,先生特意交待的。”她又从置物柜里取出一片暖宫贴,“先生说,如果您喝了姜糖水还是觉得不舒服,就把这个也贴上。恍”

    “谢谢你,夏管家。”江韵穿上拖鞋走到茶几旁,把夏秋端过来的姜糖水喝完。

    夏秋把碗重新放回托盘里,笑容更柔和了,“太太,您不用谢我,这说到底啊,还是先生对您的事很上心,都一一交代过了。对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今晚有个应酬,说不用等他,让您先吃。”

    “不用了,我没胃口。我这边没什么事,你们收拾好了就可以去休息。”江韵靠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商务类书籍。

    夏秋看她似乎有心事,转身走了,到门口时给她带上了门。

    慕寒川回来时十点十分,江韵还靠在沙发上翻那本书,大兴商场内卫子怡和陈鑫的对话内容让她心绪烦杂,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她手中捧着的书籍内容又枯燥乏味,两个小时她只看了五六十页,且看得似懂非懂。

    男人上前来从身后拥住她,江韵一惊,慕寒川应该是喝酒了,但喝的不多,酒味十分淡。

    “姜糖水喝了吗?”他问。

    “喝了。”她答。

    “暖宫贴贴了吗?”他又问。

    “贴了。”她再答。

    房间里陷入安静,江韵不开口,似乎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体力。

    慕寒川察觉到她心中有事,还未来得及问她,她已经起了身。

    走到床头柜旁边,江韵停住步子,蹲身拉开抽屉,把最上面放着的织染厂一代的产权书拿出来。

    她把产权书递给沙发上靠着的慕寒川,“慕总,您费心了,但这份产权书,我不能收。”

    收了,如同四城联合招标会的事情一样,她不知道他背后还藏着什么心思。

    面前这男人,虽是她的丈夫,但她丝毫都看不懂他。

    他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精妙算计过的,连她到康达上班后和方岳的对立局势他都亲手促成了,她玩不过他。

    她站在慕寒川面前,淡淡看着他。

    慕寒川伸出手,却没接那产权书,他顺势把江韵拉进自己怀里,埋首在她颈窝,“这地方原本就是要送给你的,现在我们做了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接管这份产权书,更是理所应当。”

    江韵摇摇头,“如果我坚决不收呢?”

    慕寒川神情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她,他微醺的双眼很深邃,让人一望就会被吸进去。

    “我知道你想夺回你外公的奉先集团,但你和章知易与章氏旁支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硬碰硬,无异于是拿鸡蛋砸石头。我建议你们还是走迂回策略,这份产权书,会是你们翻盘的资本,你真的不要?”

    江韵低垂着眼帘,“就算重掌奉先集团难于登天,我也愿意与知易勉力一试,我们现在不就是一无所有吗?如果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慕寒川双眉渐渐锁了起来,他一手扶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握住江韵细长的手指,“如果你跟章知易联手在奉先集团掀起内斗,到时只会损伤奉先集团的元气,最后即使赢了,手上接下的也会是个烂摊子。与其那样,不如从别的地方着手,届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还能有好的结果。就如同战场之上两军对垒,百战不殆又有何可喜之处?靠蛮力取得的胜利是不稳固也无法长久的。真正的聪明人一定明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善策,拥有了谋算人心的智慧,才能长盛不衰。只有把奉先集团完好无损地拿回来,才算不辜负你外公,不辜负章家先辈们几代人的努力。”

    江韵把产权书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淡淡看着慕寒川,“慕总,我的确学不会你算计人心的能力,我与知易的资本也确实有限,但我们信任自己的盟友。”

    慕寒川挑起眉,拿过茶几上的产权书放回抽屉里,“这东西你不想收,那就先放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它还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拿去。”

    慕寒川说完这话江韵已经在床上躺好了,她侧身睡在床边上,自我保护意识极强。

    他想了想,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捧着她的脸,“江韵,你以为章知易真的像你一样目的单纯?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关于你们共谋奉先集团主事权这件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未必真的拿捏得清楚。”

    说完他去了浴室。

    再回来时是洗漱完毕了,那人躺到床上时,江韵闻到

    tang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清香。

    两人因为方才的不愉快各自占据着大床的一边,都没有往中间靠,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江韵一边洗漱一边头晕眼黑手发抖,昨晚没用晚饭,又正处在经期,加上她畏寒,身体受不了。

    两人洗漱完下楼用餐时慕寒川看出了端倪,她在楼梯上没走稳,被那人扶住了。

    那人紧揽着她的腰问她,“怎么了?”

    夏秋在厅里,抬眉就要回话,江韵暗暗对她摇了摇头。

    若说昨夜她没吃饭,那宅子里的人不定又要被慕寒川怎么责难。

    夏秋明白了江韵递给她的那个眼色,“太太这是经期体虚,早餐一定要加强营养。中餐师做好了您喜欢的菜,您多吃点儿。”

    江韵对夏秋的聪明表示赞许,笑着点点头,“谢谢夏管家,劳你费心了。”

    夏秋忙道,“太太身体好,先生才能更开心嘛。”

    慕寒川听夏秋这话满意地笑了,见江韵与宅子里一众人相处的甚好,他很高兴,连带着跟她一起用早餐时脸上都是堆叠起的笑容。

    因是周末,早饭后两人都没出门,经历了昨天的事,江韵心里有疙瘩,不想跟慕寒川单独相处。

    慕寒川也有视频会议要忙,所以半上午的时间两人都相安无事。

    十点半之后,于归园迎来了这个周末的第一位客人,慕传勋。

    当时江韵正在客厅里翻阅药品展的相关资料,慕传勋来时她正在想昨天卫子怡和陈鑫那些话,并未察觉有人进来。

    直到慕传勋走到厅里了,她才意识到有人来。

    抬眉一看,见来人是慕寒川父亲,江韵有些措手不及,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跟面前的男人打招呼。

    前些日子她在楼上听到慕传勋和慕寒川的对话,她这个公公,似乎不太认可她这个儿媳妇。

    想了半天,江韵还是觉得不开口未免太失礼了,起身迎上去对慕传勋一笑,“慕董。”

    慕传勋只是简单点了点头,目光并未停在她身上,江韵给他倒了杯茶,“慕董您先坐,我到楼上叫寒川下来。”

    “不用麻烦了。”慕传勋摆摆手叫江韵在沙发上坐下来。

    江韵不懂他什么意思,但长辈有令,她只能在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这样她与慕传勋就正好对面而坐。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让寒川宁愿与我站在对立面也要娶的江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慕传勋语气和表情都并不友善。

    江韵笑着抬起头看他,“那现在您看到了。”

    这老头,不过五十几岁的年纪,看得出来年轻时容貌绝对不比他儿子慕寒川逊色。

    只是这个脾气嘛,似乎是外放了点儿,不像他儿子,有事藏在心里。

    慕寒川说话虽然有时候也噎死人,但比他父亲,还是更委婉多了。

    慕传勋低眉喝了江韵给他倒的那杯茶,阳光落在他身上,他面色慈祥,眼睛里却藏着锋利。

    “你知道吗?寒川八岁就没了母亲。”

    慕传勋这话转折的有点太快了,江韵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听明白慕传勋在说些什么,想了想才回他的话,“知道,听蒋教授说起过。”

    慕传勋点点头,“这二十多年,我对他关心不够,我知道,对于他的婚姻,我没有任何话语权。但是说句实话,江小姐,我一点都不希望寒川选中的妻子是你。”

    江韵也微笑着点头,“这话您上次跟寒川说过,当时我就在楼上,听到了。”

    “哦?”慕传勋惊讶,他惊讶的不是江韵听到了他的话,江韵靠在二楼栏杆上时他看到了她的身影。

    此刻,让他惊讶的是江韵的坦诚。

    面前的女子,眼神清澈明亮,坦白的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

    “您不同意我们结婚,我和寒川婚前并不知情,给您造成了困扰,实在对不起。但现在我和寒川结婚证已经领了,婚前协议上也并没有对财产划分拟出详细规则,如果现在您让我和您儿子离婚,我是很乐意的。慕董,慕家的资产别说分给我一半,分十分之一给我,我都要偷笑了。”江韵笑看着慕传勋说了这些话。

    其实直到这些话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对慕传勋说。

    江韵只记得,慕传勋又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之后起身走了。

    她跟在他身后,留他在于归园吃午饭,那中年男人边往外走边道,“不用了,你留步吧,我若真在园子里和你们小夫妻一起吃饭,只怕你那夫婿未必高兴。”

    江韵站在门口,目送慕传勋上了辆低调豪车,之后缓缓开走了。

    她回客厅时慕寒川似乎开完了视频会议,从楼上下来了,见茶几上有水杯,他抬眉问她,“有客人?”

    “哦。”江韵边往沙发旁走边回话,“是你父亲。”

    慕寒川双眉一蹙,“他来有事吗?”

    江韵摇头,“没事,跟我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她正要抓起桌上的文件继续研究,慕寒川却拿过那些文件丢在了抽屉里,“你是慕太太,整个慕氏的人都得奉你为老板娘,叫你到康达工作只是练练手,这么拼命做什么?大周末的,该休息就休息。”

    江韵手上的东西被拿走了,只能抬起眼帘望着慕寒川,此刻那人沐浴在阳光里,高大的身影镶着层金边,矜贵而晃眼。

    她无法确定他这话什么意思,把她推到与方岳针锋相对的位置的,是他,跟她说她是老板娘,工作不用太卖力的人,也是他。

    他这话,难道又是试探?

    江韵笑笑,“你放心,既然接下了你安排的工作,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眨一下眼睛。”

    慕寒川转过头看她,“刀山火海?江韵,我不会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但面临两难的局面时,我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

    两难的局面?跟方岳夺标吗?正确的选择?无非是拼尽全力把方岳挤掉,让康达中标吧。

    江韵点点头,“你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得很清楚。”

    慕寒川抿唇,“那就好。”

    他说完转身走了,江韵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看了半上午文件,她实在是眼睛涩得不行,拉过羊绒毯,她靠在沙发一角准备眯一会儿。

    刚闭目养神不过十来分钟左右,就被那人叫醒了,她头疼,半睁半闭着眼道,“还没到午饭时间,让我睡一会儿。”

    慕寒川淡笑着在她面前坐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弯身把手上的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别睡,到补充能量的时间了。”

    江韵被他强行叫醒,盘子里摆着的是开水烫过的苹果块和橙子瓣。另一盘是奇异果、草莓和黑加仑。

    那人递给她一个小碟子和几枚细竹签,“吃点儿吧,吃完了再睡也不晚。”

    江韵看那半熟的水果瓣上洒了细白的糖,顿时觉得有些饿了,听话的吃了些。

    午饭前的休息时间,江家也来人了,江韵感慨,这周末过得比上班时还忙碌,客人来的也太勤了些。

    夏秋把江家来人领过来时已经十一点半了,那人见了江韵,笑着道,“二小姐,老爷的寿宴是明天办,老爷怕您忘了,叫我来跟您说一声。”

    江韵原本心中还有疑惑,听那人说是江秉毅叫他来的,瞬间了然。

    她与慕寒川的婚事,江秉毅已然知晓,这些天她不在江宅未回章家,在哪里住的显而易见。

    “回去跟老爷说我知道了,告诉他我和慕总明天会准时过去。”

    那人任务完成,从于归园离去,江韵目送他离开后回过身来问慕寒川,“我母亲的事,证据想必你都备齐了吧?”

    等这一天,等了许久,终于还是来了。

    慕寒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确定要这么做?”

    江韵脸上神色寡淡,最后却是浅浅笑了,“你答应过的会帮我,不作数了吗?”

    慕寒川眯起眼看她,“我说话算话,但江韵,你最好清楚,那是你父亲的寿宴。”

    江韵低眉,面上笑容里带着残忍,“寿宴?比我母亲的命还重要?”

    *

    周日这天,江韵起了个大早,因为下午要在江宅举办的那场属于她父亲的寿宴,她昨夜一整夜没睡好。

    慕寒川叫人给她准备了好几套礼服,一早就送来了,任她挑选,她最后看也没看。

    慕寒川在沙发上端坐着,抬眉看她,“你若不喜欢,我叫人再送几套过来,或者你看看桌上那本杂志,上面有许多款式,你喜欢哪一款,就叫人送哪一款来。”

    “不用。”江韵转身上楼,把那天慕寒川帮她搬家时,她唯一带来的那个木箱子搬了出来。

    她打开木箱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好几套衣服,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做工考究用料上乘,看上去价值不菲。

    江韵到二楼衣帽间,换上了其中一件宝蓝底色、挑金线绣祥云和牡丹的长旗袍。

    她出来时,慕寒川正好抬起眼帘,他定定看着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女子,有些失了神。

    一身长旗袍、三寸高跟鞋,衣服深邃的底色与繁复的手工刺绣,更衬得江韵肤色白皙。

    她散着头发,从试衣间走出来时目光浅浅神情娴静,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心田,叫人心中温软欢喜。

    慕寒川走上前去,揽过她的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慕太太,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迷人。”

    江韵浅笑,脸有些热,“谢谢。”

    慕寒川握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大手撩起她散着的长发,微笑道,“头发盘起来更美。”

    江韵抿唇不答话,慕寒川牵住她的手道,“约好了E尚的造型师下午来园子里给你弄头发。”

    “好。”江韵点头,

    上楼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午饭时,她对餐桌对面坐着的慕寒川道,“你答应过,不与我同去,等会儿你先行去贺寿,我晚些到。”

    慕寒川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许久才问她,“我知道此次你父亲的寿宴方岳也会到场,我要你一句实话,你不与我同去,是因为他吗?”

    江韵停下手中筷子夹菜的动作,笑看着他,“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慕寒川没回话,说相信,太违心,说不信,伤和气。

    他最后只是笑笑,那笑容淡的很,一触即散。

    *

    周末这一晚,江州名流几乎云集江家。

    江家是商界新贵,江秉毅在五十二岁的年纪还肯补办五十岁寿宴,是有意结交商.政.界人士。

    这道理简单,大家都懂。

    但慕寒川出现在寿宴之上,还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众宾客祝贺了江秉毅寿辰之喜,原本正在三三两两地聊天,见慕寒川来都暂停了对谈。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王者,能够轻易地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永远享受被众星捧月的待遇。

    比如此时的慕寒川。

    他一身简单的大格子西服,里面配了件白色衬衣,颈上系一条朱红色领带,这样的装扮,用时下的话来说,叫复古的时尚。

    远远站着的年轻女性们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这是个家世、相貌、能力甚至着装品位都堪称完美的男人,实在让人无法不心动。

    宴客厅里因为他的出现,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萍正在招待客人,看到那人的身影,她停了下来,站在中间铺着红地毯的通道里与慕寒川两两相望,气氛一时变得诡异起来。

94,我爱江韵,这一生一世都不能背叛她~

    宴席间,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贵妇人问身旁的人,“听说慕总是江先生大女儿江萍的男朋友,他来寿宴,并无不妥,大家怎么是这种表情?”

    身旁那人回她,“哎,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慕总与一名女子在微博上被披.露关系,这事上了热搜呢,炒得沸沸扬扬的。跟他牵手的那女子,单单从身材上看就不是江萍。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原本大家都以为慕总不会过来,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刀”

    两人看着慕寒川与江萍对望的画面,接着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其实,这年轻人之间嘛,分分合合的也很正常,说不定慕总这次来贺寿就是浪子回头,发现还是江萍对他胃口呢,咱们呐,就等着看小情侣复合吧。”

    “我看不一定,你看慕总那眼神,可半点没放在江萍身上,江萍看他时也怪怪的。”

    她们刚说不过几句,左边坐着的药.监.局.局.长夫人接话了,“身处高位有财有势的男人,谁没有几个女朋友?慕总这样的身份,女人不多才奇怪。普通人朝三暮四遭天打雷劈,慕总妻妾成群那是祖上积德。”

    除却贵妇人这一边,其它人也在小声交谈着,慕寒川一路从大门口往内厅走,沿途不断有人跟他招呼,他一一点头致意。

    江秉毅见他到了忙迎了出来,与他双手相握,江萍跟在慕寒川身后,看在外人眼里,好一幅祥和的画面。

    慕寒川来后不久,方岳也来了,他带着的女伴是温欣然,与他们前后进门的是周致勤和周致敏。

    沿途有认识邱小凡的年轻女性问周致勤,“您太太怎么没来?”

    不过是想借询问的机会与周致勤说话,周致勤微微勾唇,“小凡还在孕早期,不宜到处走动,我是陪家妹来这一趟,等会儿给江老贺了寿就回去陪她。恍”

    周致勤从前在圈里并不是玩不起的男人,但自打一年多以前娶了邱小凡,似乎变身三好男人了。

    除了公司事务繁忙的时候,其它时间,但凡无事他都陪在妻子身边,在周氏总裁与居家好丈夫之间,他一直在做着完美的角色转换。

    几人走到江秉毅身边贺他寿辰时,慕寒川也还在,江秉毅叫服务人员端来了葡萄酒,几人一人一杯,笑着对饮了。

    一时间,宴席上年轻女性的目光均被聚光灯下的三个年轻男人吸引,再也移不开视线。

    江州晨报的女记者茵茵拍了拍身旁同事的肩,“看什么看什么!快别看了。周总家有宠妻,方院长是周总未来妹夫,慕总又跟江萍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咱们看也没用。”

    谁知,她那同事兰花指一翘,明明是个男人,却捏着女里女气的尖细嗓音道,“哼,就是要看,周总结婚了,我不能做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但慕总和方院长还单着,万一他俩正好不喜欢女人呢。”

    茵茵浑身一抖,手里的高脚杯差点没掉在地毯上,她咽下口中的红酒,对她那五大三粗的同事道,“别做梦了,你看慕总和方院,一看就知道是强攻。他们要真喜欢男的啊,那也得是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小受,瞅你这胡子拉碴的糙老爷们样儿,要不要去韩国整个容?”

    那一边,三个吸引全场注意力的男人已经祝完了寿,笑着散了。

    一直跟在哥哥身边的周致敏看了方岳一眼,她托着高脚杯上前,毫不费力地把方岳身旁的温欣然挤开。

    周致敏笑着站在方岳面前,“看,慕寒川没有跟江韵一起来,你是不是很高兴?”

    江秉毅这场生日宴,江州上流诸人均是十分看重,慕寒川娶了江韵,却不让她以慕太太的身份来,方岳确实诧异。

    他讽笑,但没有回答周致敏的问题。

    周致敏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猩红的酒,对方岳灿然一笑,“没关系,你等会儿就会知道,为什么江韵没跟慕寒川一起来,相信答案一定会让你十分惊喜。”

    方岳不知道她何意,转身跟药监局几个举足轻重的领导说话去了。

    慕寒川又与江秉毅寒暄了一会儿,两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江秉毅忙着跟刚来的宾客说话时,慕寒川端着酒杯走开了。

    他独自站在一个蛋糕塔旁边,并未找人说话,一众商.政.界人士和年轻女性见他身边无人,都跃跃欲试,想过来跟他说上几句,但最先走到他面前的却是江萍。

    江萍似乎喝了酒,女人脸颊微红,娇态可人,她笑着举杯,“寒川,我父亲的寿宴你能来,我很开心,我敬你……”

    话未说完,酒也没喝成,宴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因为开门声,重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中。

    甚至比方才慕寒川从天而降那一刻还要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门口的位置,江萍察觉到情况不对,也愣愣转身。

    当她看到门口出现的人是谁时,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眼中与慕寒川说话时的娇媚之色,也变成了怨恨和恼怒。

    这时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

    tang,“啊,江韵。”

    是,站在门口的人,不是旁人,就是江韵。

    她乌黑的长被编成繁复的发辫盘在脑后,穿着件宝蓝底色用金线挑绣祥云和牡丹的长旗袍。

    脚下三寸高跟鞋,鞋面上镶满米珠,珍珠发饰,同系列耳坠。

    这样的江韵,美得仿佛从民.国画卷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但众人仿佛被定住一般却并不是因为她过分美丽。

    而是因为她身上的这套行头,在二十七年前,曾有人穿过。

    年轻的人们或许不一定知道,但在场的中年人,却没有一个不清楚这套衣服的来历。

    慕寒川循声望去,见他的小妻子踏上红毯从门口款步而来,他的心忽然被填的满满的,忘记了此刻是在江秉毅的寿宴之上,忘记了在场有那么多的人。

    仿佛她是红毯那头笑着许他终身的新娘,而他是红毯这头想牵着她的手,一起白首偕老的新郎。

    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抬步踏上红毯往门口走,他步子迈的很大,走到江韵面前时猝不及防就拉住了她的手。

    慕寒川想起,自己这身衣服,还是夏秋给她搭的,当时江韵在于归园试衣服时,夏秋看到了。

    他虽喜欢江韵的装扮,但他那样的工作性质,衣柜里一套又一套都是正装,难与她那般复古的旗袍相搭配。

    夏秋说起客厅那本杂志上复古季那一期,有套大格子西服,当即就把书找出来让慕寒川看了。

    慕寒川看后觉得挺好,点点头表示满意。

    半下午,那套全手工定制的衣服就几经波折,被送到了于归园。

    看到慕寒川与江韵对面站着,而且男人已经拉住了女人皙白的手,宴席上一时宾客哗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寒川牵着江韵的手往前走,当真当得起郎才女貌这个词,江韵想挣脱他的手,但已经来不及。

    一众中年富户们的目光仍旧定在江韵身上,就连主位上坐着的江秉毅也震惊得猛然站起了身。

    人群里又有人说话了,“十多年不见,没想到江韵都长这么大了,她刚站在门口时吓我一跳,真像她母亲年轻的时候。”

    江州上流的人们,已经多年不再谈起,曾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江家二小姐江韵。

    十五年前章瑾惠带江韵离家,那几年,名门贵妇们闲来无事,一起喝茶打牌时还会聊聊这段被历史尘封的恩怨情仇。

    时间能让人记住很多事,同样也能让人忘掉许多事,就像这些年江韵和章瑾惠渐渐从她们的记忆中淡化一样。

    但此时此刻,看到江韵身上这一套衣服,她们的记忆重新鲜活起来,仿佛所有事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二十七年前,章瑾惠与江秉毅结婚时,这套衣服曾经被当做敬酒礼服,穿在美丽高贵的章瑾惠身上。

    那时章家巨富滔天,当家人还是江韵外公章孝先。章瑾惠是章孝先独女,她的婚事自然也不能含糊。

    章家一掷万金请来二十名苏州顶级绣娘,没日没夜地手工赶制,才在婚礼之前做成了这件举世瞩目的晚礼服。

    多少上流社会的女人们做梦都想拥有这件衣服,但婚礼之后这礼服却被章瑾惠封了箱,再没有穿出来过。

    今天,在江秉毅的五十寿辰上,在章瑾惠离家十五年之后,江韵却穿着这件衣服来参加寿宴,她到底是怎样的用心,所有人都明白。

    但最明白的,恐怕还是吕秀珍了。

    她这一整天都在忙着接待宾客,江秉毅的寿宴被她打造得金碧辉煌,她和她女儿江萍身上穿着的,也是国外品牌高端定制的礼服,珠光宝气自不必说。

    她主办了这么一场高端寿宴,不过是想让江州上流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江太太。

    但看到江韵时,她一张容光焕发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江韵被慕寒川牵着,完全没注意到方岳就在场上坐着,她走到主位上,站在江秉毅面前盈盈一笑,“父亲,这十多年,您的生辰女儿从不曾来过,是女儿不孝。今日您补办五十寿辰,女儿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来贺您一贺,准备了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

    她这话说得客套,江秉毅看她这一身装束虽变了脸色,但还是拿出一个成功男人该有的气魄,笑着说,“你人到了爸爸就很开心,礼物不礼物的,倒是其次。”

    宾客席上坐着的方岳听到江韵与江秉毅的对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周致敏在他身旁冷哼着抿了一口酒,“没想到吧,江韵可是江州新贵江家的女儿,你更没想到,她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章家大小姐吧?章氏的奉先集团虽说这些年不如从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韵同时持有这两家的股份,可是实打实的名门千金。”

    方岳浑身发抖,眼圈泛红,高脚杯几乎被他握碎,周致敏笑着看他,“看看你这些年用尽心力去爱的女人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你爱她,事事处处为她着想,

    拼了命地想给她最好的生活。你刚工作那年你父亲重病没钱医治,那时候江韵这个大家小姐可没出来帮你。后来,若不是我周家拿钱给你父亲看病,你当真以为方老能活到今天吗?方岳,你好好看清楚,你眼里心里装着的那个女人,她不爱你,如果她真的爱你,为什么跟你恋爱这么多年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肯对你坦白。”

    “够了!”方岳猛地一挥手,高脚杯落在地毯上,酒洒了。

    他怕再待在这儿会无法控制自己,踉踉跄跄穿过两边灯光晦暗的人行道,迅速从宴会现场离去。

    下午来江宅时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外面却夜雾浓重,冷风四起。

    方岳站在江家花园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耳中听到的。

    三年前,他工作小有成绩,自己租了房,满心欢喜叫江韵过去同住,江韵拒绝了。

    那之后没几天,他父亲病重入院,胆囊充满性结石,半个肝脏都被烧坏了,胰腺化脓性炎症,几病齐发,非常难医治。

    他当时就乱了心神,慌了手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父亲是老知识分子,辛苦了一辈子在边远地区支教,挣来的那点辛苦钱除了供他念书,大多数都捐给了穷孩子。

    他母亲操持家务,闲时帮父亲在学校里义务支教,完全没有工资。

    一家三口生活过得紧巴巴的,没有半点积蓄,所以他父亲病倒时,他害怕极了。

    他工作刚走上正轨,江韵又爱着他,对他事无巨细地嘘寒问暖悉心照料。他原本想着,再过几年,手头上有钱了,就把父母接过来,与他们小夫妻一起,也好享享福。

    哪想到晴天霹雳来的如此突然,他没办法,想起了一条捷径。

    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他背着领导签了个回扣非常可观的大单,到最后不知怎么地,被举报了。

    领导大怒,当即就炒了他,业务没做成,还丢了工作,父亲又躺在医院里等续交医药费。

    那段时间,方岳心头那根弦绷得死紧死紧,几乎就要怦然断裂。

    江韵正在毕业实习,他怕因为自己家里的事让她分心,自己扛着巨大的压力,没白天没黑夜地跑着找工作。

    但工作找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况且他被炒的事闹得很大,一时间江州大点的公司谁敢用他。

    他存下的那些工资,对于他父亲的巨额医药费来说,也实在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快要被令人绝望的现实击垮时,周致敏找打了他。

    方岳知道,大学时周致敏就对他有意,多次放话要把他追到手,周致敏在那种情况下找他到底用意何在,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在周致敏与他约好见面的那家咖啡吧里,他穿着简朴的衬衫和休闲裤,心中早已把利弊权衡了无数遍。

    他的能力,比江州许多身居高位的人都强上百倍千倍,但他穷,贫穷让他山重水复、无路可走。

    他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痛恨过自己,痛恨自己是个穷人。

    周致敏约他见面的目的很简单,彼时的她一边搅动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一边对方岳道,“你和江韵分手,跟我在一起,你父亲的医疗费,从此以后都由我们周家来出。”

    那一刻,方岳眼睛酸涩,喉头涌动着万千情绪,他是痛苦的,他在桌子下面紧握着拳头,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一边是垂死挣扎的父亲,一边是相爱多年的女友,他哪一个都不想舍弃。

    方岳垂着头,在午后的阳光里死死咬着牙关,再抬起眼帘时眼眶里血红一片,他听到自己无比平静地对周致敏说,“周小姐,对不起,我爱江韵,这一生一世都不能背叛她。”

    他倔强地走了,保住了爱情,也保住了他的清高自傲,但一周之后,费用用尽,医院对他父亲停药,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一天,向来在人群中站得最高大笔直的方岳微驮着背,在灰暗得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里,捏着医生递给他的那黑白分明的一页纸。

    那纸页很薄,单薄得就像他与生俱来的贫穷困苦,却也很厚,厚重的如同他父亲命悬一线的危急状况。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个晚上,他却哭了。

    他把下晚课之后来给他做饭的江韵紧抱在怀里,痛苦地浑身发抖,伤心彻骨得默然流泪,那场无声哭泣,江韵并未听到,也从不曾知晓。

    他在放开她时,早已经伪装成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像往常一样,对江韵笑的温暖灿烂。

    他坐在她对面,吃着她煮的菜,心头像被亿万利剑齐齐穿透,痛得无法言语。

    第二天,他主动打电话给周致敏,约她出来见面。

    还是那家咖啡吧,还是那个位置,方岳脸上的表情非常淡漠,像个视死如归的战士。

    周致敏到地方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方岳,他像是没了灵魂,原本深邃幽暗的眼睛里空洞一片。

    她在他对面坐下,方岳笑了,那笑容浅得很,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方岳听到自己对周致敏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先把我父亲的医药费续上,我明天就跟江韵说分手。”

    那一刻,周致敏忽然觉得,她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一具行尸走肉。

    这样的方岳,再也不是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阳光自信、成绩超群的江大学霸。

    她挣扎了很久,终于轻声对他道,“方岳,你别这样,这样不像你。我给你三年时间,这三年内你可以不跟江韵分手,三年之后你的选择若仍旧是她,我会放了你。”

    她决定不买断他的爱情了,方岳那样骄傲的人,不该被金钱压垮。

    江韵对方岳隐瞒身份,既然已经瞒了这么久,那说明她根本没有告诉方岳实情的打算。

    周致敏相信,像方岳这样有理想有抱负又有智慧的男人,经过三年时光的洗礼,在她富户小姐的身份和江韵那样的普通大学毕业生之间,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到时候,他会明白,江韵和她周致敏,到底谁才是他应该娶的女人。

    周致敏所料不错,方岳在短短三年之内,通过自己的手段,利用周家的人脉,极快地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他一手创办南山医院,将整个江州上流人士的病痛与性命掌控在手中,又不动声色地成立了灵西药业股份有限公司。

    在众人完全没回过来神之际,他以极快的速度把灵西发展壮大,甚至在业务上一度逼得老牌制药公司康达都无路可退。

    他成功了,作为南山医院的方院长,作为灵西药业的方总,他再不是三年前那个连自己父亲的生死都被金钱拿捏着的贫穷男人。

    他用他的智慧,用周家的关系网,让自己以傲视群雄的姿态,站在江州医药业的顶端,俯瞰众生。

    但此时此刻,站在江宅的花园里,想起江韵方才对江秉毅叫的那声爸爸,他忽然发现,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拼搏了这么多年,甚至在江韵已经嫁人了的情况下,还想把她拉回自己身边,这简直就是场笑话。

    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题外话——关于江韵要送给她父亲的礼物,亲们可以猜一下是什么,我稍微剧透一点,它的名字叫做,猛虐渣男不手软、超级打脸啪啪啪~

    在接下来几天的更新中,此文会迎来第一个别开生面的大高.潮,无论是慕总与江韵的感情进展,还是方岳知道江韵身世之后的巨大转变,甚至是全文的大致结构,都会变得更加清晰明朗,更加尖锐直接,亲们不要错过~

95,你母亲做的孽,你来偿还,不正好吗~

    别墅外冷风四起,宴席上却是热火朝天,众人也有许多年未见过江韵了,此次她回来大家本就好奇。

    按常理来说,江韵对江秉毅,心中定是藏着恨意,但她却说有寿礼要献。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到底要送什么给江秉毅。

    此时宴客大厅正前方悬挂着的巨大显示屏被启动,江韵笑看着江秉毅,一挑眉把目光放在显示屏上泗。

    江秉毅也回过头去看液晶显示屏。

    上面播放的画面清晰度不是很高,色彩也是黑白的,但会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那是江秉毅和章瑾惠的婚礼。

    年轻时的那两人可谓是才子佳人,好不让人羡慕,宾客席上坐着的长辈有些如今已经不在了,再看这个视频,总是让人有些伤感的。

    章氏曾经那么大的产业,章家女儿的婚礼也曾贵客云集,多年后的今天章氏日渐凋弊,宴客大厅里坐着的这些人心思各异唐。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抬起头盯着大厅正中悬挂的显示屏,江秉毅脸色变了,却并没有叫保安。

    视频之上,江秉毅与章瑾惠的婚礼正播放到宣誓环节。

    众人都屏息凝气看着,宴客大厅安静地落针可闻。

    显示屏上,江秉毅牵着章瑾惠的手,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瑾惠,首先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恋爱三年多,我从未对你承诺过什么。我是乡下来的穷苦男人,你是江州章氏唯一的贵女,若说你是天上的云朵,我就是那脚下的尘土。我们的背景、生活以及见识都天差地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这种自卑让我痛苦过,挣扎过,无地自容过。但今天,在我们的婚礼上,瑾惠,我想对你说,我爱你。这份爱,战胜了我的怯弱,让我拥有无限勇气,抬起头骄傲地与你并肩,成为你的丈夫。从此时此刻起,我会永远照顾你,爱护你,用我余生所有的时间陪伴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完他把一枚戒指套在了章瑾惠手上,婚礼视频镜头切到两人的近景画面,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章瑾惠流泪了。

    屏幕忽然一黑,瞬间又亮了起来,画面却早已切换了。

    显示屏上的画面变成了前段时间江秉毅与吕秀珍一起在法国接受采访的情景,有记者问江秉毅如何平衡工作与妻子之间的矛盾。

    画面上的江秉毅唇角微微勾着,面对着镜头,沉着稳重得没有丝毫破绽,他浅笑,“这不正带在身边吗。”

    吕秀珍闻言对他一笑,默契十足。

    一众记者毫无防备地被两人秀了一脸恩爱,有人接着问,“能说说您与您夫人的感情史吗?”

    吕秀珍低眉不语,江秉毅仍旧笑着,他们走出国门,以江氏集团深情伉俪的身份出现在法国的采访节目上,敷衍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笑对镜头轻声答话,“我妻子,乃至我妻子的全家人,都对我恩重如山,我们在一起整整三十二年了,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会用我一生回报她。”

    镜头把特写切到吕秀珍这边,妆扮得雍容华贵的女人早已湿了眼眶,在低眉拭泪。

    “江先生,据说,您和您的现任妻子虽相伴多年,且育有一子一女,但你们并没有正式登记结婚。听说您二十七年前曾经结过一次婚,这是怎么回事?能跟我们分享吗?”

    正在播放着的画面上,有一名华裔记者把话筒递到了江秉毅面前。

    在宴席首位坐着的江秉毅看到这一幕时,眼中升腾起了愤怒,这个问题,在法国当地播放时被掐掉了,那名记者也因为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得罪了江秉毅,被他们公司以没有职业道德为由炒掉。

    江秉毅以为,那一段早在法国时就被从源头处删得干干净净,但江韵是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

    他回眸盯着江韵,黑眸中怒气翻涌。

    而显示屏上最后的画面,是定格在一封信上面。

    屏幕隽永地亮着,那信纸泛黄,上面有干涸的泪痕,但每一个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信纸上字迹娟秀,简简单单只有那一句话。

    ‘秉毅,你说过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忘了吗?’

    所有画面播放完毕,江韵笑看着江秉毅,“爸爸,我不太懂剪辑视频,粗制滥造,希望您喜欢。”

    江秉毅气极了,几步走到江韵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江韵被打得头歪向一边,盘在脑后的头发有一些散了下来,她嘴角也流了血。

    但她仿佛不知道疼痛,仍旧笑着,倔强地站直身体,“生气了?恼羞成怒了?您只有一具躯体一个灵魂,却把一生许给过两个女人。江先生,我真想问问您,在与我母亲的婚礼上无限感慨,在法国的视频采访上大放阙词,说那些话时,您就不觉得脸红吗?”

    江秉毅抬手要再打她,却被两个人同时钳制住了手腕。

    这两人,一个是江明琮,另一个,正是慕寒川。

    tang

    所有人都被这瞬息万变的情况惊到,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敢议论。

    吕秀珍在主桌上呆呆坐着,煞白着一张脸,江萍在她身边双手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同时目光恨毒地瞥向江韵。

    江明琮叹了一声,无奈地看着江韵,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责怪她,“韵韵,今天是父亲的寿辰,作为女儿,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

    语毕,他拉起江韵的手就要把她带离现场。

    这个瞬间,慕寒川也放开了江秉毅,他长腿一迈,抬手就把江韵拉回到自己身边。

    慕寒川把江韵护在怀中,冷冷看着江明琮,眸中风波起伏,“江少,你准备把我妻子带到哪里去?”

    一句他妻子,像风暴一般,席卷了宴客大厅的角角落落。

    江秉毅此刻无人钳制,看到江韵身上这套曾被章瑾惠穿着,羡煞了江州一种名媛们的礼服,他气不打一处来。

    猛地上前抬手把江韵头上的珍珠发饰夺了过来,他满身怒气看着江韵,双唇颤抖着,“江韵,这是我送你母亲的信物,你这样目无尊长,根本不配戴着它。”

    江韵冷笑,“这丝毫没有真心可言的信物,早就该扔了。如果不是为了今日,你以为我稀罕戴这东西?”

    江秉毅被激怒,抬手又要打江韵,慕寒川抡起手臂一挡,把他挡开了。

    “江董事长,看在您是我岳父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以后,您再想对江韵动手时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她除了是您江家的女儿,还是我慕寒川的太太。”

    此刻,看着面前上演的这一幕,江州上流的这些人们是震惊的。

    他们终于无比清楚地明白,这一年多以来慕寒川为何从未承认过与江萍的恋情。

    所有人都以为他爱着江家大小姐,他却藏起心思,不动声色地与江家二小姐暗渡了陈仓。

    宴会之上,江秉毅教训女儿,本无不是之处,他却终究没忍住,站出来以江韵夫婿的身份护短。

    如此看来,慕寒川此人心中装着的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那男人把身旁的女人护在怀里,给她披上自己的西服,揽着她从宴客厅里离去,徒留给众人一方伟岸的背影。

    宴客大厅里一时气氛冷凝,场面尴尬,江秉毅对众人致歉,推说身体不适,转身走了。

    众人再不懂察言观色也待不下去了,各自找了理由早早地从江家离开,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原本热闹的厅堂里人走茶凉,空空荡荡。

    江明琮作为江家长子,不得不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他好言好语地送走众人之后,直奔主栋别墅而去。

    彼时江韵和慕寒川还并未从江宅离开,江韵身上属于章瑾惠的那套礼服早换了下来,可惜的是江秉毅打她时她嘴角有血滴在了衣服上,恐怕不好清理。

    她在房间静坐着,呆呆地看着那点血污,不发一语。

    慕寒川打来了热水,把毛巾泡过之后给她清理伤口,她觉得疼了,才回过神来。

    “别看了,能洗干净的。”慕寒川把衣服从她手里接过,挂在实木落地衣架上。

    给江韵清洗完伤口,他站在她身后望着镜子里神情恍惚的她,“你父亲的寿宴被你搅得乌烟瘴气人仰马翻的,既然目的达到了,我们回家吧。”

    江韵回过身来摇头,“你答应给我的视频里,应该有下半段。”

    慕寒川双眼一眯,静静打量面前的江韵,“是,但那下半段不适合让所有人知道,所以拿给你之前我叫人剪了。”

    “视频备份呢?”江韵问他,嗓音平静。

    慕寒川沉默了半晌,最终开口回答她,“没有备份。”

    江韵笑了,不复方才的淡漠,她笑容中带着不可置信,“那后半段视频关乎我母亲的死因,有那些证据,我可以把吕秀珍这个杀人凶手送到审判台上,她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慕寒川,你跟我说没有备份,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她没力气朝他吼,说这话时声音轻缓,但每一个听在慕寒川耳中都如同拥有雷霆万钧的力量。

    慕寒川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江韵,这件事情况复杂,你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只靠你一个人的指认,完全不能作为把吕秀珍入罪的证据。事故又并非发生在国内,我们手上的证据太过单一,我叫人查过,事故后对方的善后事宜做得滴水不漏,就目前来说,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就算你有那后半段视频,但我们手上缺乏能一锤定音的有力证据,吕氏还是会逍遥法外。”

    江韵从他怀里退出来,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浑身无法控制地发抖,“死的人是我母亲,所以你们都能这么平静地置身事外,但我不能。她去世这么久了,中法警方到现在还没能给我一个说法,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慕寒川想再说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江韵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宾客散

    后的江家大宅里,灯火稀稀落落的亮着,江秉毅在书房里抽烟,他手里还握着从江韵头发上拿下来的珍珠发饰。

    那是当年他与章瑾惠还在大学时,他节衣缩食勤工俭学了许久才最终买下送给章瑾惠的。

    第一份礼物,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他还记得,这发饰是有一次他与章瑾惠一起在珠宝街闲转悠,章瑾惠从玻璃橱窗外看到时多留意了几眼。

    当时他问她看什么,聪慧懂事如章瑾惠自然知道那东西不是江秉毅买得起的,她缓缓一笑,摇着头说没什么。

    江秉毅正要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了章瑾惠的目光,她却抬起手举在自己头顶,拉着江秉毅就往别处走,边走还边说,太阳真大,再不走把她晒黑了怎么办。

    后来,送章瑾惠回家之后,江秉毅回到那个地方,站在章瑾惠站着的位置,一回头就看到了橱窗里摆着的发饰。

    那是女人盘发用的发梳样式的装饰品,他去看了,银梳上面镶着颗颗圆润、大小一致、光泽斐然珍珠。

    他询问了价钱,听完老板与他说的那个数字之后,他不由得瞠目结舌,脸都红了。

    老板问他是不是要买来送心上人,还说只此一件,错过了就没有了。

    他心一横,说自己没钱,让老板把这发梳给他留着,老板一开始不同意,他口干舌燥地说了很久很久,那老板见他态度诚恳,让他留了些押金,才答应不把发饰卖出去。

    一直留到半年后,他才真正攒够了钱,当发卡被老板小心翼翼地从货柜里拿出来,打包好放到他手心时,他珍视极了,揣在怀里走了好几个街区,踟蹰了无数次才决定拿出来送给章瑾惠。

    章家那样高居云端的富贵之家,作为唯一的大小姐,章瑾惠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但江秉毅把发梳送给她时,她却哭了。

    旧事已远,回忆伤人。

    江秉毅又点了一支烟,书房里此刻烟雾浓重,很呛人。

    他把那发梳握在手里看了又看,眼圈不禁有些泛红,一支烟抽到一半,书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并未让他觉得奇怪,是江韵。

    想起自己方才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想起江韵小时候也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江秉毅的手有些抖。

    他把烟掐灭,此时吕秀珍和江萍也进来了。

    江秉毅把发饰放在桌上,站起身问江韵,“你母亲,她还好吗?”

    江韵冷冷一笑,“这件事,您该问您太太,而不是我。”

    江秉毅疑惑,他想了一瞬间,把目光投向吕秀珍,吕秀珍一张脸惨白着,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江韵笑着看她,虽是笑,但眼眸冰冷,如同夹着利刃,“江太太,不敢说了是吗?好,我帮你说。就在你跟你丈夫一起去巴黎满大街秀恩爱时,我母亲也去了,你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除而后快。在江州这些年,你对她做过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母亲只身一人远赴巴黎去找负心汉,大概到死的那一刻她也没想到,会命丧在自己丈夫的女人手上。”

    江韵话刚说完,江秉毅站在大班桌前的身子有些不稳,他扶着桌面颤声问江韵,“你在说什么?你母亲她怎么会死呢?江韵,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江韵冷笑,“问你的好妻子吧。”

    此刻吕秀珍也浑身颤抖起来,她靠着江萍才能站稳,指着江韵就骂,“我这些年对你不薄,你竟然这样信口胡说,江韵,你怎么这么恶毒!”

    江韵眉头一挑,讽笑一记对上吕秀珍的目光,“恶毒?这个词你不应该留给自己吗?你对我母亲做过的那些卑劣无耻的事,三天三夜都数不完,我只是让你丈夫好好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你这就怕了?我没把你做的那些好事让全江州的人知道,已经是仁至义尽心慈手软了!”

    吕秀珍气的站不稳,江萍扶着她在靠椅上坐了下来。

    的确,几月前,她与江秉毅同去法国,记者采访时提起章瑾惠,江秉毅愁眉紧蹙,之后的好几天都没跟她说话。

    那天江秉毅在开视频会议,他手机在酒店卧房里放着,半下午时手机响了,吕秀珍接的。

    听筒里传来的女声吕秀珍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忘记,是章瑾惠。

    章家大小姐傲骨铮铮,从章家出来之后自己打零工供江韵读书,十五年来从不曾与江秉毅有过任何联系。

    这个电话让吕秀珍不得不警惕了起来,想起她在江家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想起江秉毅结婚证上的妻子还是章瑾惠,吕秀珍心中的恨意瞬间膨胀。

    吕秀珍一直没说话,等章瑾惠在那边平静地说了约见地点,她挂断,给她发了条信息过去,‘不见不散’。

    就是这四个字,最后要了章瑾惠的命。

    她自认为手法干净,事情做得非常完美,没想到却被江韵发现了端倪。

    她思前想后仍觉得不对,抬眸厉

    声道,“江韵,你无凭无据说我害了你母亲,你这是诽谤!”

    无凭无据,吕秀珍说得对,江韵神思一晃,想到慕寒川叫人减剪掉视频后半段的事,她握紧了拳头。

    但她脸上仍是笑着,装出已有成竹在胸的模样,勾唇逼视着吕秀珍,“对,在你心里,我只是中医院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医师,我有什么能耐跑到国外去调查事情的原委。但似乎你忘了一点,我现在是慕太太,慕寒川的女人想要找到你杀人的证据还不容易?”

    吕秀珍何等精明,江韵话虽然这样说,但证据没摆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怎么可能认输。

    她愤然盯着江韵,“就算是慕寒川又如何,你们根本拿不出证据。我没做过的事,你们想要栽赃给我,也要看国家法律允许不允许。”

    江韵看着吕秀珍死不认账的样子,恶心得不行,恨不能把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给撕烂。

    双方争执间,江萍抬眉看到门口有一双黑色手工皮鞋的影子闪过,她知道那是慕寒川。

    江萍往前一站,挺着胸脯把吕秀珍护在自己身后,朝着江韵大声道,“你为什么跟寒川结婚?还想法设法地让他帮你针对我母亲,是因为要报复我们吗?”

    “是!”江韵答的很快。

    说完这个字她低声笑了,把整个书房里众人铁青的脸色环视了一圈,江韵边笑边道,“江萍,夺走你喜欢的男人,只是我复仇的第一步,你母亲做的孽,你来偿还,不正好吗?”

    微敞开一道细缝的门外,慕寒川不放心江韵独自面对江家众人,她出来后久未回去,他过来是想看看情况。

    原本他正打算进去,听到江萍与江韵的对话,他抬着的脚步一顿,退了回来——题外话——萍姐好坏,挖好了陷阱让人跳,韵妹子这下被她坑惨了……亲们明天见~~

96,你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是吗?

    

    书房内,江萍透过门口闪着的缝隙,看到慕寒川的身影停在外面。

    他没有进来,也没有走开,静静在门口站着,脸色很冷,像一尊雕塑。

    江萍勾唇一笑,站得离江韵更近了些,接着质问她,“仅仅为了报复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和婚姻跟一个陌生男人作交换,江韵,我真的佩服你这样的铁石心肠,你简直就是魔鬼。”

    江韵挑眉,魔鬼吗,她的确是魔鬼。

    这些年与母亲挣扎着活在江氏的阴影之下,看着江氏企业一步步飞黄腾达,她和章瑾惠却窝在城北破落的出租屋里,穷得连病都不敢生一场窒。

    就算是江氏底下一个分公司,每逢年节时一个晚上放的烟花,也足足能抵得上她们一整年的生活费。

    在失去父亲、失去家族企业继承权之后,章瑾惠又失去了丈夫,吕秀珍入主江家,生来锦衣玉食的章瑾惠决然离家,带着八岁的江韵四处奔波、流离失所戛。

    那些年遭逢人生中接二连三的打击,江韵无法得知章瑾惠心里到底该有多苦,只知道每每半夜醒来都看到母亲在偷偷地抹眼泪。

    小小的她还不明白什么是恨,什么是怨,但那时起她就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她要让江秉毅跪在她母亲面前认错悔过。

    事到如今,章瑾惠去世了,这一切都成了空想,江韵低眉,眸中有泪光闪烁。

    她再也不能把她母亲带回来,不能让她亲眼看看江秉毅痛苦的表情。她不甘心,更为她母亲觉得不值。

    想到这些,江韵冷叱一声,笑看着江萍回了她的话,“你说得对,我是魔鬼,但你们最好清楚,这些年,到底是谁亲手把我和我母亲推向了地狱。她原本应该由我陪着,躺在卧室的床上,长命百岁之后微笑着寿终正寝,而不是死在凌晨冰冷的马路上,死在异国疾驰的车轮下。就是因为你们,我连最后在她身边尽孝的机会也被夺走,我是魔鬼,那你们又是什么!只要我活着,你们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种种伤害,我会一点一点原原本本地还给你们。”

    江萍被江韵这个笑容吓到了,她明明在笑,那笑容轻浅得就像是三月的微风拂过光滑无波的湖面,但深黑的瞳孔中却藏着无边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力量。

    门口那道影子还在,江萍佯装强势地站直身体,与江韵对面而立,“事到如今,再讨论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江韵,我只想问一句,你对寒川,到底有没有用过真心?”

    江韵讽笑,“江萍,做为一个感情上的失败者,你根本没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不管我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思,我已经是他的妻子,这样的事实谁都无法抹灭。你再爱他又如何,他娶的人,终究不是你。”

    书房里的争执还未停下,门外那抹暗影却不想再听了,他一转身,大步往楼梯间走去。

    夜风从敞开着的窗户灌入,慕寒川极快速地点了一支烟,放在唇边抽上一口,他倚着身后的墙壁,仰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书房内,吕秀珍脸色煞白,颓然倒在地上,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江秉毅,哭得像死了亲爹亲妈一样凄惨,“秉毅,你我夫妻三十二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江韵恨我,她母亲意外去世她觉得是我做的,我能够理解。全世界的人都误解我我也无所谓,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了。”

    不想再听吕秀珍厚颜无耻地为自己狡辩,江韵转身走了,吕秀珍演技向来一流,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想杀了她,到时候江秉毅的这间书房可真就变成命案现场了。

    江韵经过楼梯间时,见那里孤零零地丢着一支烟头,香烟的品牌是慕寒川常抽的那种。

    沿着楼梯下去,她四处找他,但没找到。

    江家花园里冷的厉害,江韵虽然换下了礼服,但身上的棉服并不厚,走在影影绰绰的路上更叫人觉得寒入骨髓,她四下找了一圈,冷风一吹,她被冻得浑身冰凉。

    找了好几圈也没见到慕寒川,她准备去停车场问问邓雷,刚一转身就撞上一方伟岸的胸膛。

    她仓皇抬头,入目是方岳那双古井无波的眼。

    江韵低眉要从他身旁绕过去,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我们谈谈。”

    花树环绕的鹅卵石小径上,江韵犹豫了一瞬,还是对方岳点了点头,两人还没说上话,周致敏就来了。

    她无比自然地挽住方岳的手臂,仿佛根本没看到江韵一样,面对着方岳,言语温软,“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原来在这儿,宴席都散了,咱们回去吧。”

    方岳不动声色,低眉看了周致敏一眼,“你到车上等我,我和江韵还有些事要说。”

    周致敏一笑,乖顺的对方岳点头,临走时还回过头给了江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直到周致敏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方岳才勾起唇,淡淡看着江韵,“我该叫你小韵,还是江二小姐?”

    江韵也看着他,“你这是在挖苦我。”

    方岳冷哼一声,“怪我对你太

    tang过信任,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连你的身世都不清楚,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江韵往后退了退,“家丑不可外扬,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都不要紧。”

    这是实话,她从未因为自己江家的女儿而感到骄傲过,相反的,她多么希望她和她母亲与江家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方岳仍旧是笑,但笑容里尽是讽刺,“家丑不可外扬,呵,不错,对你来说,我一直都是个外人。”

    三年多的感情,到最后用外人两个字做了总结,方岳苦笑,不知道是面前站着的女子天性凉薄,还是他自己入戏太深。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问她,“你同时持有江氏和奉先集团的股份,钱财对你来说唾手可得,为什么选择跟慕寒川结婚?”

    江韵抿着唇,声音在风里被吹得四散飘零,她说,“方岳,你如今功成名就了,不还是撇不清与周家的关系。这世上没人嫌财多势大,我想要的,慕总愿意给,我为什么不嫁?”

    方岳生气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打空白支票,手一扬,那些支票便飘飘洒洒地甩在江韵脸上,“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你要不要考虑改嫁?”

    他紧握着拳头,眼眸猩红,咬牙切齿地朝着江韵低吼,“钱财,权力,你眼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江韵低眉,眼泪滑落之前她忍住了,她看着方岳,眼睛微眯着,试着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压下喉头的哽咽,挤出一抹笑容来,“方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只怪我们从前太单纯,以为拥有爱情就有了全世界。

    这世上还有很多事,它们跟爱情毫无关联,却时时刻刻主宰着我们的生活和选择,毫无疑问地影响着我们的人生轨迹。

    我从答应做你女朋友时便知你背景普通、家底微薄,我可有不满过?可有向你抱怨过?你的心太大了,只装一个我实在空旷,若事业上无所成或成功略迟,都配不上你的才干。

    我认同你想出人头地的决心,却无法接受你走向飞黄腾达所用的手段。

    若我一直未曾察觉你与周家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何时?你达成所愿弃周致敏于不顾而选择我,这与我父亲对我母亲所做有何区别?不同的只是我扮演的不再是我母亲的角色,而成了被你选定的那个幸运女人。

    如果不知道这一切,我或许已经答应你的求婚,成了方夫人。我们结婚、生儿育女、携手白头。但是我知道了,方岳,我知道了。我无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无法心无芥蒂地和你一起走下去。”

    方岳笑了,他大笑,笑得眼泪流到了唇角,滑进嘴里,味道咸涩。

    呵,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原来在她心里,他也不过就是个可以随时为了金钱地位而放弃心头至爱的男人。

    当年若非是因为他父亲的那一纸病危通知书,若非背地里签单想挣得救命钱却丢了工作,他怎么可能与周家有牵扯。

    他怒极了,狠狠盯着江韵,“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你是江家的女儿?为什么!”

    冷风拂过,江韵缩了缩肩膀,“重要吗?”

    是,都不重要了,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已嫁做人妇,他也在与周氏的合作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他们都不再是当初校园里简单单纯的那一对情侣。

    方岳眯起眼,忽然像被人抽空了所有情绪,只静静看着江韵,眸光浅浅,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她,“你还爱我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让人猝不及防。

    江韵抬起脸,她的长发被风吹乱,借着路灯晦暗的光,她看到方岳深邃的脸。

    三年的时光将方岳打磨成了一块润色天成的美玉,过往旧事一瞬间齐齐涌上心头,逼得她两眼噙满了泪水。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道,“方岳,我不是不爱你,是再也不能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了。”

    别墅里太憋闷,慕寒川从书房门口离开之后就一直在花园里抽烟,从江韵和方岳站在卵石小径上开始,直到此刻,一盒烟已经被他抽空了大半。

    他在下风口的长椅上坐着,并非故意听墙角,却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邓雷找到慕寒川时,他刚点着今晚不知道第十几根香烟,正要抽。

    他坐在冬夜的冷风里,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衬衫,邓雷一惊,“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说着忙把准备好的大衣递给了他。

    江韵听到声音,她一回头就越过花丛看到了在长椅上坐着的慕寒川。

    那人扔了手里的烟,起身披衣跟邓雷一起往花园外走去,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衬得他高大的背影萧索落寞。

    她转身要跟上去,却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跤,方岳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韵借力站直身体,方岳却没有

    松手的意思,她淡淡看了他骨节森白的大手一眼,“放手吧,我要回家了。”

    方岳在松手之前轻声问她,“江韵,你心里已经有了他的位置,是吗?”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慕寒川。江韵没有回话,方岳点点头,苦涩一笑,松开了她。

    她脚崴了,有些疼,却一瘸一拐的往慕寒川离开的方向走去,单薄的身影渐渐被寒夜里浓重的雾气淹没。

    江韵到江宅大门口时邓雷在等她,慕寒川却不见人影,她蹙眉上车,邓雷启动车子要走,她这才问他,“先生呢?”

    “赵总把先生接走了。”邓雷说着调转车头,往于归园而去。

    邓雷还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只是见慕寒川与江韵脸色都不好,他也不再多话。

    回到于归园,江韵坐在梳妆镜前,想起今晚种种,她情绪起伏,心口闷的难受。

    她换了身上的衣服到浴室里洗漱,或许是在宴客大厅与书房的那两场对峙让她有些疲惫,她靠在浴缸里,最后竟睡着了。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江韵周身被沁凉的水泡着,很不舒服,她侧了个身蹙起眉,下意识地缩成一团往旁边挪着寻找热源。

    四周仍旧是无边的冰冷,她一惊,醒了过来。

    打开莲蓬头又用热水冲了一遍,等身上的冷不那么明显了,她擦干身体穿好睡袍从浴室里出来。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江韵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摸索着要去开灯。

    刚走不过几步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肩膀,男人把她按在墙上,呼吸扑到她脸上,热热的,带着酒气。

    慕寒川喝了酒,但说不上醉了。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江韵看得出来,他意识是清醒的。

    后背贴着墙壁,江韵觉得很难受,刚动了动想要站好,却被那人钳制住了双手。

    慕寒川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死死困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头一低狠狠吻住了她。

    江韵没有推拒,一对成年男女,可以对自己的任何行为负起责任,他们早已经是夫妻,这样的亲密不过是稀松平常。

    以后,她要习惯他的吻,习惯每天跟他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甚至要试着开始不再拒绝跟他做那种事。

    江韵闭上了眼,慕寒川察觉到她在配合自己,双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吻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深入。

    不知吻了多久,他停了下来,男人周身萦绕着醇酒浓香,醉眼迷离,盯着江韵看时一双眼睛里似乎有火焰跳出来,性感到危险。

    “今夜你成功地报复了江家,就连我,也成了你的棋子。江韵,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江韵低眉,不答话。

    那人伸出修长大手挑起她瘦削的下巴,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摩挲她的嘴唇,嗓音低哑,“看,你这么坏,我却舍不得对你不好。”

    江韵抬起眼帘看着他,黑暗中那人眉目看不分明。

    她轻声问他,“如果我说我并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你愿意相信吗?”

    慕寒川蹙起眉,大手沿着她的肩膀滑到锁骨,细细摩挲着慢慢往上,最后不松不紧地握住了她的咽喉,“我信与不信你,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江韵从来没从慕寒川眼中读到过这种情绪,温柔里夹着刀剑,试探中带着警惕,他笑的极淡,也极冷,让人丝毫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扯开江韵的睡袍,把她丢到大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望着她。

    江韵不敢再跟他对视,她闭上了眼。

    “闭着眼多无趣,跟我做愛,要看着我的眼睛。”

    江韵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掀起眼帘看着慕寒川,那人的手沿着睡袍里侧慢慢下滑,轻而易举地扯掉了她的底褲。

    身下一凉,江韵有些怕了,但事情已经进行到这里,哪容得她说停就停。

    她步步退却,那人步步紧逼,最终到了床角处,退无可退了,她认命,不再动弹。

    慕寒川掀唇一笑,把束在西裤里的衬衣扯出来,大手一垂拉下了裤链。

    他进去时用了狠力,江韵初经人事疼得皱起眉头,纤细的身子蜷缩着,像只被煮熟的虾子。

    “如果觉得疼,就跟我说。”他被谷欠望折磨,却也不得不顾虑她的生涩,被迫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询问她。

    江韵咬紧牙关摇了摇头,疼得脸色都白了却倔强的很。

    慕寒川吻她,“你这个拧脾气是跟谁学的,不说,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江韵仍不吭一声,她淡粉色的唇因为悸动而变得绯红,十分诱人,眉头却因为疼痛和初次的不适感而蹙起,像座起伏的小山丘。

    慕寒川忍了这么久,积攒的情谷欠像是狂风暴雨,然而真的得到了,又怕伤了她,最后不得不温柔克制。

    事后,江韵被他折腾得累了,不过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

    了过去。

    这时已经是凌晨,未合严的窗口有风吹进来,慕寒川起身点了支烟想抽两口,看到大床上熟睡的女子,他又打消了这念头,把烟往外一抛静静看着漆黑的夜幕。

    今晚是江秉毅寿辰,好好的大宴被江韵搅了,章瑾惠去世的事情也由江韵亲自告知了江秉毅,江家众人应该都睡不着吧。

    慕寒川也睡不着,他心里窝着火,因为江韵对江萍说的那些话,还有她对方岳说的那些话。

    她说,嫁给他,是为了夺走江萍的男朋友,这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她还说,对方岳,不是不爱,是不能再爱。

    两相对比之下,他与方岳在她心中到底孰轻孰重,一掂量就能知道。

    今夜要了她,大概还是因为嫉妒吧。这种嫉妒,在江韵大学时期就曾在他脑海中、在他心底频频闪现。

    彼时,看着她与方岳出双入对,他无数次有过恨不得把她拉到怀里狠狠惩罚的想法,但却缺少一个付诸行动的身份。

    如今,他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跟她一.夜缠绵又算得了什么。

    前些时日,他尚能说服自己等到她心甘情愿,但今晚,在江宅花园里听到她与方岳的对话,他不想等了。

    不能等,更是不敢等。

    身与心,总要先得到一样。

    她的心既然不在他这里,那就先把人拴在身边吧,他卑鄙吗?也许吧。

    但他不为自己这种所谓的卑鄙感到愧疚,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既然他与江韵已经把夫妻关系坐实,他有的是一百种一千种方法让她离不开自己,手段光明与否,并不重要。

97,我哥这样的专制老男人,你竟然愿意嫁给他~

    第二天醒来,江韵被慕寒川抱在怀里,男人的怀抱温暖舒适。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摸过手机一看,九点了。

    这一觉睡得还真久,连上班时间都误了,怪只怪某人昨晚实在折腾了她太长时间。

    她忙起身要穿衣服,那人却重新把她拉回怀里,“再让我抱会儿。”

    他闭着眼睛,下巴搁在她肩窝上,浅浅的胡茬有些扎人添。

    江韵想起昨晚的事,脸一红,躲了躲,“我上班迟到了,要扣工资的。”

    那人却像没听到她说的,双手环在她身前,闲适地道,“你没有迟到。屋”

    江韵几乎被他这语气逼得抓狂,不得不提醒他,“慕先生,现在时刻,上午九点整。”

    她真怀疑这话是不是自己说的,已经迟到了,她还有闲心思跟他玩幽默。

    慕寒川亲她的背,“我帮你请过假了。”

    他帮她请的假?

    “跟谁请的?”江韵问他。

    “康达的凌总。”那人的回复简单粗暴。

    她一个小小员工,什么时候竟然还能劳他大驾帮她请假了,江韵回过身面对着他,“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公司里的同事原本已经在说她是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这还没怎么着,慕寒川的电话都打到康达老总那儿了,岂不是坐实了她的罪名。

    慕寒川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索性也坐起身,“昨晚宴会上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你是我妻子,就算我不说,你们那位凌总也很快就会一清二楚。”

    看着慕寒川宽阔的肩膀,江韵才意识到自己还未着寸缕,她脸红到了耳根,忙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那人见她这样警惕,不禁笑了,眼睛落在她锁骨的吻痕上,“放心,我不是每天都想吃涩葡萄。”

    他这话很明显,是在说昨夜她配合的不够好。

    江韵被慕寒川盯着,她身上没有衣服,也不能从被窝里出去,她又尴尬又窝火。

    昨夜他要了她,一开始她的确觉得疼痛难忍,他进去的时候太用力,她一时受不了才缩成一团。

    后来,男人在她耳边安慰她,亲吻她,叫她放松,宽厚的身躯悬宕在她上方,隐忍地试着有所动作。

    再后来,在那人缓缓推进时,疼痛不那么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头皮一瞬间酥麻到脚尖的感觉。

    她从未经历过那种事,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喊出了声音。

    那人却如获大赦,酣畅淋漓地给了她一场狂风暴雨。

    她以为那就算完事了,谁知那人不过抱着她睡了一会儿,就又来了兴致,她困极了,身子也酸痛得厉害,除了任他摆弄,还能怎么办。

    他说她是涩葡萄,那他是身经百战喽?

    江韵红着脸反击,“再甜的葡萄吃多了也会酸倒牙。”

    慕寒川已经起来了,他回头看着自己红着脸的小妻子,俯身在她唇上一吻,“你是最好的。”

    她是最好,那谁是次好?谁是不好?

    江韵垂着眸子,趁他去洗漱时赶紧找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酡红,锁骨上有清晰的吻痕。

    那吻痕似乎是在告诉她,从昨夜起,她就被打上了慕寒川的烙印,再也摆脱不掉。

    江韵在梳妆镜前呆坐了一会儿,等慕寒川回来了,她才走到他面前,想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对他坦白,“我不想再去康达上班,四城医药联合招标会,我也不愿意再参与了,既然你已经帮我请了假,不如顺便帮我辞个职吧。”

    让她与方岳针锋相对,她很难做到。已经分开了,做不了朋友也没必要做对手。

    慕寒川身上穿着藏青色家居服,身上带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他高大的身躯立在江韵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探询,“为什么?”

    江韵抬眸,与他对视,只是一瞬间,又错开目光,“公司人事复杂,我跟同事们相处不来。”

    “中医院那些人也不好想与,你怎么坚持了一年多?”那人继续盯着她的眼睛反问。

    江韵觉得自己此刻虽然穿好了衣服,却和被扒.光了也没什么区别,面前的男人眼神那么锐利,仿佛瞬间就能窥破他的真实想法。

    她有些怕这样喜怒难测的慕寒川,低下头道,“可能是我这人念旧,不愿意主动适应新的环境,总之我还是觉得中医院的工作比较适合我。”

    江韵刚说完这话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男人眸色有些红,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微微用力把她的脸抬起来。

    他明明怒了,却还在浅笑着,挑起唇对她道,“你何止念旧这么简单。”

    江韵看懂了他眼中的怒气,却没出言解释,这件事与方岳有关,无论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慕寒川看她气息虚浮才放开了她,离开房间时冷声道,“目前的工作,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接着做完。你不准自己递辞

    tang呈,康达的人事部门不会同意,我也不会,违约金你赔不起。”

    房门被关上,那人的身影消失,江韵长舒了一口气,跟他玩心眼,她确实不是对手。

    吃早饭时江韵下来的稍晚了些,那人似乎吃过了,靠在沙发上在看书,阳光从外面闯进来,落在他翻动书页的手指间。

    光影错落,那人被笼罩在阳光里,一半明媚一半阴暗,对比强烈却也十分赏心悦目。

    江韵不禁多看了一会儿,那人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抬起头对她道,“美色可喂不饱人,吃饭去。”

    呃……这样的心思都被他看透了。

    江韵脸上一红,转身去餐厅了。

    桌上的菜让她光看看就觉得饱了,不是很有胃口,江韵捧着一碗当归四红粥出来。

    她穿着棉拖鞋,无声走到慕寒川身后,就静静站在那里,半晌也没吃一口。

    “看着我干嘛?”那人头都没回就问她。

    江韵吓了一跳,这人,浑身都是眼睛。

    她忙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精力的模样。

    江韵尴尬了一下,只能没话找话,“吃的什么?”

    “披萨,牛奶,水果沙拉。”慕寒川拧眉看着她,“你对吃的很感兴趣?”

    江韵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来,捧着碗道,“其实……就我一个人,不用叫厨房做那么多菜,浪费。”

    事实上,那些东西她根本不爱吃。

    慕寒川放下手中的书册淡淡看着她,“你气血不足,身体太差,一天到晚手脚冰凉,这次经期只有三天,经量也少,痛经又痛的厉害,底子差就得多补补。”

    那人说完又补充道,“不然以后怀孕了,对孩子不好。”

    咳……孩子,江韵瞬间又想起昨夜的事,一张脸上满是羞赧之色,他想得未免也太远了些吧。

    一大早上的,她不想跟慕寒川讨论她的月经正不正常、怀孩子健不健康这种话题,忙起身往餐厅躲。

    不曾想那人就跟在她身后,站在餐厅门口眯眼看着她,“以后挑食的毛病要改改,先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说。”

    江韵抬眉对上那人的眼睛,觉得他眸中满满都是‘多吃多睡,养肥了好好修理你’的意思。

    她身上一冷,猝不及防对他点了点头,原本不想吃的菜也夹了起来,极快的吃了两口。

    慕寒川看她那模样,一笑转身走了,留她一人对桌上的菜皱眉。

    早饭后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夏秋端来水果盘,她伸手拿了切好的水果就要吃,那人一抬眉,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手一松,水果掉回了原来位置。

    慕寒川起身到厨房拿了个碗过来,接上半碗热气腾腾的水,把盘中水果放到热水中浸了浸,缓缓推到她面前,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吃吧。”

    江韵笑笑,接过碗来把他泡在里面的水果吃完了,她伸手要再拿盘子里的过来泡,那人冷冷嗯了一声,边看手中慕氏工作人员送来的文件边道,“冬天水凉的快,泡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重新接热的来。”

    好吧,江韵起身把半温的水倒进盥洗池里,又接了半碗热的,边泡水果边在心里想,这个人,果然是总裁做久了,还真是独断专行啊独断专行。

    十点左右慕寒川说带江韵到园子里四处走走,男人一身简单的风衣,与她并排走着,这一天太阳很好,没有风,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那人对她道,“多晒晒太阳,能补钙。”

    江韵侧身看着他,“我又不长身高了,晒也没用的。”

    慕寒川笑,阳光下他笑容浅浅,带着成熟男人与别人宛然不用的味道,“你这样不长大就挺好的。”

    说完他垂下了眸,侧颜完美,但话里有话。

    江韵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不想永远停留在二十三岁。”

    那人猛然一回身,伸手就把她揽进了怀里,江韵没想到他会忽然抱她,鼻子直直撞进了他的胸膛。

    她靠在他胸口听到慕寒川对自己说,“我已经三十二岁,时光脚步太快,再过几年,你青春正好,我却老了。”

    几年,他们之间能有几年相守的光阴?江韵不知道,但慕寒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心头莫名一软。

    她慢慢伸出手试着拥抱他,双手绕过他的腰交叠在一起,这男人胸膛温暖,身体像一堵墙,似乎可以倚靠。

    两人在园子里走了许久,从上次邓雷晒机票的晾晒棚经过时,江韵想了想决定问他,“你有一段时间去了巴黎?”

    “是。”男人走在她前面,嗓音清淡,回眸一笑。

    江韵几步跟上去,“待了多久?”

    “差不多半个月吧,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慕寒川停下脚步,目光审视地看着她。

    江韵低眉,“哦,没什么。”问他为什么去吗?问他是不是为了她,她未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她没问,慕寒川却说了,他拉起她的手,在微雨湖畔的长堤上慢慢走着,边走边道,“其实那次去巴黎,并非为公事。”

    “哦。”江韵回他的话。

    慕寒川欲言又止,到最后只是淡淡笑了笑,双手捧着江韵的脸在她唇上一吻,“不聊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江韵对他点头,任由他牵着往回走。

    两人走得不快,到主栋别墅外面时是正午,阳光晃眼,照在路两旁的大香树上,在路面落下斑驳的光点。

    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一个身穿淡绿色皮裙的女子站在门口,她头发烫成大波浪垂在脑后,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长得很漂亮,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

    她肩上披着件毛茸茸的大披肩,但江韵看她那穿着打扮,还是觉得一冷。

    那女子看到江韵时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上前挽住慕寒川的手,“她是谁?”

    慕寒川回眸浅笑,“江韵。”

    江韵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一脸问号地跟着两人进了客厅。

    她在玄关处换拖鞋时那女子走过来自我介绍,“我是慕寒杉。”

    没听说过,江韵起身,淡笑,对她点点头,“你好。”

    女子睁大了眼睛,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地问,“喂,大名鼎鼎的慕寒杉你都不知道吗!”

    江韵回眸,疑惑地问她,“慕寒杉是谁?”

    女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跺跺脚往沙发上一靠,“看来你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

    慕寒川从后门过来,望了慕寒杉一眼,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有些不悦地道,“杉杉,不准闹,江韵是你嫂子。”

    慕寒杉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呵呵,比我小一岁的嫂子吗!”

    江韵一直静静在沙发上坐着,与慕寒杉不熟,她想不出要怎么跟她聊天,况且,日常交流也不是她强项。

    她握着手机,闲来无事就搜索了一下慕寒杉的名字,结果下面跳出来五花八门的都是她的新闻。

    娱乐圈二三线小明星,谈过的男朋友却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星,没有一火车也有一卡车,私生活混乱无比。

    江韵按灭手机显示屏,抬眉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她虽然性子有些乖张,甚至说跋扈也不为过,但并不像新闻上面说的那么不堪。

    慕寒川是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作为他的妹妹,慕寒杉又能差到哪里去。

    江韵抿唇,思考了一下问她,“杉杉,你喜欢唱歌还是演戏?”

    慕寒杉笑笑,“看来你知道我,没想到我还挺有名气的。”她说完又蹙起眉头甩了甩头发,“唱歌演戏什么的,我都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进娱乐圈?”

    慕寒杉抬眉瞥了她一眼,“你是报社的卧底吗?”

    江韵一笑,“我用不着卧底,我想知道你的任何信息,你哥哥都不会瞒我。”

    慕寒杉被噎了一句,脸色耷拉了下来,她眼睛转了一圈,笑看着江韵,“你叫我杉杉姐我就告诉你。”

    “你几月生的?”江韵问她。

    慕寒杉上下打量了江韵一遍,确定她没什么阴谋才道,“十月。”

    “我九月,比你大,你叫我嫂子不冤枉。”江韵抿唇,仍旧笑看着她,“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慕寒杉往沙发上一靠,“像我这种人,不进娱乐圈进哪儿,慕氏总公司吗,别开国际玩笑了。”言语间颇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网上说你有很多男朋友?”江韵又问她。

    慕寒杉边吃切开的橙子边回答,“人生得意须尽欢,男人只睡一个有什么意思,要多换换,这样才新鲜。”

    她正说着,慕寒川从她身后来了,端着一大盘子新鲜的葡萄递给她,“吃你的,别把你嫂子带坑里。”

    慕寒杉接过他递来的果盘,抱着上了楼,躺进大太阳下露天阳台上的沙发里,一边吃一边看天上浮云飘过。

    她上楼时,江韵就看着她的背影,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等慕寒川在她身边坐下了,江韵才有所察觉,收回心思问身边的男人,“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妹妹。”

    慕寒川低眉,“杉杉性子外放了些,从小不受约束,也怪我和爷爷惯着她,把她宠成今天这样子。”

    江韵摇摇头,“我看寒杉并不像外面说得那样,她还小,需要有人引导、关心她,这样才不会迷失自己。”

    阳光温暖,照在两人并排而坐的沙发上,慕寒川看着身侧女子认真的样子,笑着道,“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的家人吗?”

    江韵,“……”

    中午三个人一起在园子里用的午饭,刚吃完慕寒杉就拉着江韵要出去,慕寒川眉眼一横,“餐后不宜立刻走动,半小时之后再出去。”

    慕寒杉眉头一皱,唇凑到江韵耳边小声说,“你看看我哥,每天几点吃饭几点健身几点去公司几点开会几点见客户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江韵笑了,慕寒杉说的虽然片面,但也有些道理,那人是慕氏总裁,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他能决定许多人命运的同时,也为这许多人的生计不得不严格要求自己。

    慕寒川是克制的,是张弛有度的,任何事都不会做得过了,又不会不作为。

    就像他知道她不想去康达是不愿与方岳成为对手,他心里一清二楚,虽生气却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

    他不需要用金钱和权位来压倒谁,刚过而立之年已早早功成名就的慕寒川,本身已经具备压倒一切的力量,他不需要用任何方式来证明自己。

    江韵正想着,慕寒杉拉着她在坐了下来,边摇头边道,“啧啧,我哥这样的**老男人,你竟然愿意嫁给他,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啊?”江韵干笑了两下,“江州愿意嫁给你哥的女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你不知道?”慕寒杉同学,你确定不是来坑哥的吗。

    慕寒杉话锋一转,“不过跟你说句实在话,我们慕家尽出情种,你既然跟了他就放心好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背着你找别的女人。”

    慕寒川端着两杯热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女人咬耳朵的场景,他看江韵脸上有些红,就横了慕寒杉一眼,“别对你嫂子乱说话。”

    慕寒杉耸耸肩,从慕寒川手里接过一杯水,慢悠悠地喝了。

    她喝完了,慕寒川定定望着她,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把自己的脸摸了一遍,又从包里翻出小镜子照了照,“看着我干嘛?挺好的啊,妆没花啊。”

    男人把江韵搂到怀里,对慕寒杉一笑,“你不缺妆,缺心眼儿。”

    慕寒杉看了脸色微红的江韵一眼,顿时做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站起身咳嗽了两声,“呐,我下午还要去试个镜,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亲热了,走了哈。”

98,爷爷放心,我和韵韵正在努力~

    慕寒杉拎起手边的包包要走,出门之前慕寒川叫住了她,“杉杉,过些日子回慕氏来吧,娱乐圈太乱,不适合你。”

    慕寒杉在门口给了她一个苦瓜脸,“哥,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不想回来,反正爸看到我也不高兴,我在圈子里混着还挺自在的。添”

    说完转身走了。

    慕寒川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灿烂的艳阳。

    好久没有这样的天气了,他的心情却并没得到太多的纾解。

    江韵在江家与江萍的那些话让他心中并不痛快,但她回来之后他没有再问她,不是不想问,只是不愿意从她口中再一次听到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让她接手四城联合招标一应事宜,确实有把她放在方岳的对立面,试探她一下的意思,她却那么果断干脆地说出了她心里的拒绝。

    这些都让他觉得沮丧,但他从未想过放弃,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些日子。

    上午江韵在园子里抱着他时,他忽然想把这些年的所有事都告诉她。

    她问他前段日子是不是去了巴黎,他如实回答了,想要说出藏在心里的那一部分,开了口却又咽了回去屋。

    如果江韵因为他的关心而感激他,那他宁可不要她的感激,他要的是爱,男女之爱,有一丁半点敷衍都不可以。

    感情上的事让他分神不少,但家庭矛盾似乎更甚。

    他与他父亲本就不亲厚,他这个妹妹慕寒衫更是个刺儿头性子,对他父亲是能躲则躲,即便见了面,两人之间也没好言好语过。

    他叹了一声气,这声叹息中多少是有些无奈的。

    江韵望着他的背影,这个在江州说一不二的成功男人,此刻被阳光笼罩着,却周身萦绕着散不去的阴霾。

    桌上他倒的那杯茶还冒着热气,江韵没喝,她想了想,觉得慕家的境况似乎也不比她们江家简单多少。

    听慕寒杉的说法,慕传勋不喜欢她这个女儿,甚至都懒得看到她。

    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

    “杉杉跟你父亲相处的不好?”江韵问他。

    慕寒川回身,高大的身子倚在落地窗上,面部被阴影笼罩,“我母亲是生杉杉时过世的,再有一个月就是我九岁生日。”

    他嗓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韵把目光投向他,结婚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说过关于他母亲的事。

    仅仅有两次,还是从蒋学渊和慕传勋口中听说的,他们都说,慕寒川的母亲蒋柔贞是在他八岁那年去世的。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怎么接慕寒川的话,都过去了,别伤心了,这种话就算再诚恳地说,听起来也没诚意。

    你妈妈会在天堂守护着你,你要让她看到你过得幸福,这样又太傻白甜,实在说不出口。

    江韵索性便没说话,静静看着慕寒川等他的下文。

    男人抿唇,逆着光蹙起眉头,“我父母青梅竹马,感情极好,我母亲生杉杉前出了车祸,在医院抢救时问我父亲保大还是保小,我父亲要保大人,我母亲却拼了命要保孩子。”

    结果不难猜测,慕传勋妥协了,他无法拒绝他心爱的女人最后的请求,他心里也知道,就算是不先救孩子,蒋柔贞的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蒋柔贞生完慕寒杉之后撒手人寰,原本两人在有了慕寒川之后,是非常想要一个女儿的,但蒋柔贞死后,慕传勋对这个女儿却冷淡的很,不抱、不看也不哄她。

    慕寒杉是慕家老宅的保姆一手带大的,后来保姆年纪渐渐大了,慕寒杉也上了中学,就一直跟慕寒川一起由他们的爷爷慕建廷照顾。

    二十三年来,慕传勋这个父亲,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江韵捧起桌上的热水,她并不渴,只是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听人说你十八岁之前从未涉足慕氏任何业务。”

    慕寒川抿唇一笑,过来坐在她身侧,“当时年纪小,不足以自我保护,太早打理家族生意也未免吃力。我有心悸的毛病,想晚操点心多活几年,好在我三十二岁这年等到你,娶你做我的妻子。”

    这样的回答,一半实话,一半调侃。

    不开心的事,仅仅存在于记忆中,他偶尔拿出来晒晒,免得发了霉,但也能极好地收回去,笑容浅浅,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他用了‘年纪小,不足以自我’保护这几个字,可见慕氏也是个豺狼虎豹聚集的地方。

    从他的话里,江韵听得出来,他母亲的事绝非意外那么简单。

    他不说,江韵也不问,她不愿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与他一起静静坐着,偶尔闲聊几句,不尴尬,反倒觉得安心。

    下午慕家老宅的人打来电话,说叫他们俩去一趟,慕寒川换了身衣服,同时也把江韵裹成了粽子。

    江韵看着浑身上下不透风的装扮,无奈的蹙了蹙眉,那人从身

    tang后抱住她,挑眉看了镜子一眼,“又不是去应酬,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爷爷不会介意的。”

    江韵哪里说得过他,事实上他一出门就发现,慕寒川的决定是对的。

    上午阳光虽然很好,但到下午四点以后太阳就落下去了,于归园地处微雨湖,风大水汽大,比较冷。

    男人牵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走在别墅阶梯通往园子大门口的路上,他仍走在上风口,风把他的几丝头发吹乱,没有了平日里的一丝不苟,多了些年少放荡不羁的味道。

    江韵笑看着他,“你上学时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慕寒川也被她这话逗笑了,薄唇抿出漂亮的形状,“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韵仍旧看着他,长长地嗯了一声,在想怎么回答合适,她想了很久,却只说了四个字,“就是感觉……”

    慕寒川揽过她的肩膀,“事实上,并没有人追求我。”

    江韵觉得不可思议,侧过头问他为什么。

    想当年在江大校园里,方岳每每出现,屁股后面可是都跟着一大堆觊觎者。

    慕寒川眉一拧,“十岁之前有专门的老师教我我所需要学习的所有课程,十岁之后我被送出国,那时候英文只会那么几句,还没到可以跟洋妞谈恋爱的程度。”

    “后来呢?”江韵问他。

    后来,后来的岁月,他记不清楚了,印象深刻的事就是那次章孝先的葬礼,他抱着那个如今竟成了他妻子的小女孩在怀里,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安慰她,给她擦眼泪。

    慕寒川笑,仿佛自己的人生在遇见她之前是一片空白,说出去恐怕都无人相信。

    那些豪门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懒得回忆,那些商场之上的谋略算计,他更不想提起。

    他蹙眉捏了捏面前女子的脸,“后来啊……就娶了你,你没事问这个做什么,觉得自己的丈夫被别人追是很有面子的事吗?”

    好吧……他有道理。

    江韵不再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与他一起上了车。

    他们到慕家老宅时,宅子里的佣人早在门口等着了,一下车,那人便上前说老太爷在莲厅摆家宴,一路引着两人去了。

    慕家家宅极讲究,一厅分为会客厅、宴客厅,棋牌室和休息室。

    慕寒川说莲厅最简单温馨,是非常素雅的风格,适合一家人一起吃饭。

    江韵点点头,晚间了,廊上有些冷,她看着自己身上过膝的长羽绒服,再次感叹慕寒川果然有先见之明。

    到莲厅后一进室内已是温暖如春,江韵坐了一会儿,喝了杯热茶,觉得燥得慌,就把羽绒服脱了,挂在实木落地衣架上。

    慕寒川也脱了风衣,他穿着天青色羊绒衣,同色西裤,简单的休闲鞋。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不杂乱,看上去反而很有型。

    两人刚坐了一小会儿慕建廷就来了,笑着道,“就知道你们今儿个得闲,所以叫你们跑这一趟。”

    慕寒川一笑牵着江韵的手回话,“是我疏忽了,应该得空就带韵韵来看看爷爷。”

    管家跟在慕建廷身后,手里捧着一方乌木盒子。

    江韵忽然想起她姥爷留下的棋还在慕爷爷这儿放着,慕建廷示意管家把那盒子放在桌上,坐下来朝着江韵一笑,“丫头,棋子儿都修好了,有些可能不尽人意,但爷爷就这点儿本事,你看看入不入得眼。”

    江韵打开乌木盒子,把分放黑白棋子的两个陶罐拿出来,再看到这盘棋时,玉石与银钿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虽玉有微瑕,但慕仲勋的修缮已经是大师级的艺术了。

    她感激得不得了,眼眶一热,把陶罐放回去合上乌木盒子,“谢谢爷爷。”

    慕建廷拍拍她的手背,“你是爷爷的乖孙媳妇,爷爷帮你这点儿小忙,算不得什么,你不用谢我。再说,爷爷年轻时与你姥爷还是棋友,故人已去,再见他的东西,多少有惺惺相惜之感。”

    江韵把桌上的盒子推到慕建廷面前,温声道,“爷爷,这东西本应该由懂它之人留着,我已经许多年不下棋了,而且它在我手中也并未得到最好的保护。从今天开始,我把它转增给您,您是爱棋懂棋之人,这东西在您身边也是算是物善其用了。”

    慕建廷一双满是风霜的眼微微有些湿润,半晌点了点头,“好…好…”

    江韵说完这话发现慕寒川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中带着赞许和骄傲。

    她是他的骄傲吗?江韵不知道。

    老爷子高兴,接下来又跟她聊了许多,最后聊到了工作上,江韵据实回答,“之前在中医院做医师,这次四城联合招标会,寒川让我过来在慕氏旗下的康达药业帮帮忙。”

    老爷子点点头,“也好,也好,在自家工作总多些便利。”

    说完了他又瞅着慕寒川,扬起眉道,“寒川,你也别只顾着慕氏,千万不能冷落了韵韵,爷爷还盼着咱们慕家

    能四世同堂呢。”

    慕寒川朝老爷子一笑,走过来坐在江韵身边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爷爷放心,我和韵韵正在努力。”

    呃…江韵脸又红了,他们什么时候在造人了!虽然昨夜的确做了那种事,但那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说到怀孕,江韵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有些后怕,昨夜慕寒川未做安全措施,已经一天过去了,她刚过了经期应该不会怀孕。

    江韵一垂眸,在慕老爷子看来是害羞了,她心里想的却是,虽然她学过相关知识,但毕竟不是那个专业的,晚上回家还是上网查查的好。

    几人说话间门口又走来一人,是慕寒杉。

    她看到江韵,十分开心的样子,跑过来坐到她身旁,偷偷瞅了慕寒川一眼,把嘴唇凑到江韵耳朵边上,“上午我走之后你跟我哥,嗯哼……交流的如何?”

    江韵被她打败,脸更红了些,不知道这些话那人听到了没,她余光瞥了一眼,只见慕寒川唇角带笑,并无异样。

    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这才安稳了些,江韵深深呼吸了一下,慢慢抚平情绪。

    老太爷见孙女进来,脸上更和颜悦色了些,但一双眉却皱着,“杉杉啊,你穿这些也太少了,大冬天的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小女孩儿别只顾着臭美,等身体落下了寒症,还是得自己受着。”

    慕寒杉一笑,坐到老爷子身边,“不冷啊,我下午赶完通告正好碰上冯远哥,是他送我来的。”

    慕寒川有些诧异,“冯远?他去三亚出差,下午两点半刚回的江州,那么巧就碰上了你?”

    慕寒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老太爷也问她,“冯远人呢?”

    “噢,他送我到门口,我跟他说是家宴,不请外人,就没让他进来。”小妮子答的理所当然。

    老太爷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点头嗯了一声。

    饭菜做好上桌后老爷子却没让他们先开动,说还要再等一个人,慕家叔伯辈的都分了家,各住各的,老爷子特意把他们三人叫了来,那剩下的那个人是谁,不难猜测。

    慕寒杉脸一冷,“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完,你们吃吧,我走了。”

    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拉住了手,回头一看,是慕寒川。

    慕寒杉低着头,“哥,我最近绯闻闹的正厉害着,他恐怕不想见我。”

    “那你还不老实。”慕寒川冷冷责问了一声。

    江韵看慕寒杉几乎快哭出来了,忙对慕寒川摇了摇头,不让他再说重话。

    慕寒川松开了慕寒杉的手腕,她往地上一蹲,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江韵上前蹲在她身旁拍了拍她的后背,许久之后慕寒杉肩膀不颤抖了,她才轻声对她道,“别怕,他是你爸爸,你们是骨肉至亲,虎毒不食子,他又能拿你怎么样?上次我见过他,除了脾气有些倔,也不是个特别难相处的怪老头。你以后不要总故意弄出些绯闻让他生气,大家日子都过得安生,家和万事兴。

    她说这话时没注意到,慕传勋就在门口站着,一只手已经把门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慕寒杉听了江韵的话用手背抹抹脸起来了,她眼妆糊了,一脸黑乎乎的。江韵一看她那副样子,差点没忍住笑。

    她不高兴了,觉得江韵幸灾乐祸,江韵抬手指指她的眼睛,“你妆花了,快去洗洗。”

    慕寒杉大囧,放下包跑到盥洗室洗脸去了。

    慕传勋看到里面的情形,停下了推门的动作,他在走廊尽头站了一会儿,抬头看廊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上神情复杂。

    最终他还是进门了,他进去时几人早已经落座,给他留的位置在慕寒杉和慕建廷之间。

    慕传勋咳嗽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余光所见是慕寒杉洗掉了脸上花花绿绿的妆容。

    二十三的女孩儿长大了,模样与蒋柔贞颇有几分神似。

    他心口闷闷的,尘封了这么多年的痛不再那么明显,但呼吸间还是有浓稠到无法稀释的难过。

    慕建廷见这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顿饭,他高兴的很,叫管家开了瓶他窖藏的好酒,让几人都尝尝。

    爷孙三代人都喝了点,江韵觉得那酒味道不错,不是很浓烈刺鼻的那种,香辣的味道很浅,却经久不散。

    她用的是小酒杯,喝完了一杯刚准备倒第二杯就被慕寒川按住了手,收到那人不满的眼神,她讪讪缩回了手。

    晚饭后,老爷子说他们都喝了酒,今夜就不要走了,全都留宿在老宅里。

    回房后慕寒川说他有些事,出去了,江韵忙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数据搜索会不会怀孕的事。

    然而网上的答案模棱两可,有人说月经刚走是安全期,也有人说有些人的排卵日并不固定,而且受房事影响,有时早,有时晚。

    她无奈极了,靠在沙发上脑子里乱七八糟。

    这时邱小凡给她发消息了,[姐春闺寂寞,约吗?]

    江韵赶忙发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约,当然约。]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是不是本人?]邱小凡发了个疑问的表情过来。

    江韵回她一个无力的表情,[周太太,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回你消息这么快!]

    [妍颜啊。]邱小凡回的也很快。

    江韵问她,[那你怎么不跟她约?]

    邱小凡又发来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她最近谈了个新男朋友,重色轻友去了。]

    江韵想起正经事,忙问她,[那什么,月经刚走会怀孕吗?]

    邱小凡发了一串娇羞加一串崩溃,[我能说我肚子里这个就是月经刚走怀的吗!你说这么低的几率怎么就让我给碰上了,预产期明年五月底六月初,好怕怕……]

    江韵被她这么一吓,脑子嗡嗡叫,赶忙又问她,[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邱小凡反应过来了,发给她一个超大的坏笑表情,“怎么着?你跟慕总那什么了?动作好快啊,快跟我说说感觉怎么样!”

    呃…江韵想到有可能会怀孕就一个头两个大,没心思回复邱小凡的消息了,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慕寒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那副表情,他坐在她身侧从后面抱住她,“怎么了?”

    “没事。”江韵深深呼出一口气,看起来一副极疲惫的样子。

    那人把手往她衣领里面探,浅笑着亲她,她躲了躲,警惕地看着他,“今晚不行!”

    慕寒川眉一挑,眸色幽暗,“我想要你。”

    江韵语结,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我……我……还疼。”

    慕寒川幽幽地掀起唇笑了,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头埋在她肩窝里,淡淡问了她一句,“哪里还疼?昨夜不知道是谁喊的那么大声,明明很喜欢,嘴上却不承认。”语气闲适地像是在聊天气。

99,是吗?让我尝尝到底有多好吃~

    江韵听慕寒川这么说,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跳扑通扑通地不停加快,脑子转了很久才憋出一个理由来,她胆怯地看着他,小声道,“我认床。陬”

    慕寒川却笑了,笑容如毒,惑人沉沦,“这是我搬去于归园之前一直住的房间,床也还是我的那张,我的就是你的,你就当是在自家卧室。”

    为什么无论她给他什么理由,他都能找出话来把她的退路赌得死死的,江韵崩溃。

    她说不过他,只有顺从的份儿。

    第二天江韵起了个大早,可能因为不在于归园,她有些不适应,所以纵使被慕寒川接连要了两次,她还是六点就醒了。

    她起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想起昨晚,江韵脸上热了热。

    那人倒是体力好的很,办起事来那么卖力,还能起来这么早,也不嫌累。

    慕家老宅晨雾迷蒙,慕建廷正在庭院正中央打太极,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身板仍旧硬朗地像是六十几岁。

    她走过去打招呼,“您也起这么早啊爷爷。”

    慕建廷停下来拿毛巾擦了擦汗,管家立马上前,把手里拿着的大衣给他披上。

    老爷子拉了拉衣襟,与江韵一起边走边说,“从前慕氏一大家子都是在老宅里住的,慕家到我这一辈有四个兄弟,在大宅里每家都有自家独居的别墅。但家里规矩严苛,早晨五点半必须起来晨练,后来我做了当家人,这个规矩也没改。近年来二房三房和四房的小辈们受不了,接二连三地搬出去了。要说一直敢在这宅子里住下去的,也就寒川和寒杉他们兄妹俩。溻”

    老爷子的话,江韵明白,从前的大家族规矩严,作为一城巨富,都自家的后辈们有所要求。

    毕竟,若年轻时都不严加管理,他们日后做事欠缺毅力,坏了祖宗家业那怎么行。

    只是有一点江韵还挺好奇,她笑着对慕建廷道,“没想到杉杉也这么有韧性。”

    老爷子点点头,笑容里颇带赞许,“对,别看那丫头娇气,但该有慕家人气节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输给其它几房那些散漫惯了的孩子们。”

    两人正说着,慕寒川晨跑回来了,他额上有些细汗,只穿着简单的运动衫,头发上有些雾气凝成的小水珠。

    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像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但一举一动间又有着年轻人没有的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

    江韵从管家手里接过干净的毛巾递给他,他浅笑着接过,好整以暇地把江韵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你也起这么早,昨晚不累吗?”

    听到两人的对话,慕老爷子和管家对望一眼,非常默契的前后脚走了。

    江韵脸红了大半,“我……认床。”

    还是那个理由,慕寒川看她脸红的样子,眼睛一弯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旖旎,江韵看得懂。

    早饭时一家人到的很齐整,慕传勋脸上也有了笑容,偶尔问慕寒杉两句他感兴趣的问题。

    说起前两年人气急升的某鲜肉,慕传勋蹙眉道,“还好没请他做代言人,当时慕氏旗下的一个男士香水品牌非常中意他,没想到出了那种事,圈子里还是太乱了些。”

    他说完余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慕寒杉。

    慕寒杉哪儿听出了他这话的弦外之音,接话道,“哎,别提了,他可不止吸粉,吸了粉就玩二三线的小姑娘,也不怕把自己玩坏了。这下好了,被爆了出来,算是前程黯淡,再也翻不了身了。原本他长得不错,身材也很好,我还挺喜欢的。”

    慕传勋听这话脸黑了黑,江韵给了慕寒杉一个眼色,她会意,低下头吃饭。

    江韵给慕传勋盛了碗老宅厨子小火慢熬的八宝粥,“爸,杉杉的意思是说,这两年上头管控力度加大了,圈儿里的风气会越来越好的,她也会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提升自己,您尽管放心。”

    慕传勋看着江韵,这碗粥他不想接,但慕寒川脸色不好,一桌子人都看出来了。

    他儿子那样护短,他若再不接,恐怕这顿早饭一家人也用不着吃了,所以最后慕传勋还是接下了江韵递过来的粥。

    送江韵上班的路上,慕寒川靠在后排座位上,双腿交叠着闭目养神,闲适地很。

    江韵想起慕传勋对自己的态度,暗暗叹了口气。

    慕寒川拉过她的手紧握着,“在慕家,你唯一需要讨好的人,是我。”

    言外之意,旁的人,你喜欢就跟他们多说两句,不喜欢的,不搭理也行。

    江韵低眉,“说实话,我挺羡慕你和杉杉的,能有一个这样一生只爱一人的父亲。事实上他并不是不关心你们,只是打不开心结吧。他也挺可怜的,二十多年了,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你和杉杉还能跟爷爷相依为命,他却自己…恐怕心里并不好受,我刚才就是不想他跟杉杉之间再闹出不愉快。”

    两父女若是言语上起了冲突,到时候操心的还是慕寒川。

    江韵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中猛然一窒,最近她对他的关注,似乎有些过了头了。

    慕寒川看她脸色瞬息变了好几变,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爸和杉杉关系紧张不是一天两天了,急不来,而且这事也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你不用自责。”

    江韵没有拒绝他的拥抱,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并不怨他,只是不愿意对他低头服软,其实你的性子跟他还是蛮像的,一样执拗。”

    慕寒川没说话,抬手揉了揉妻子顺滑的长发,唇角有着淡淡笑意。

    到康达医药时,江韵下车目送那人离开,刚进公司就见凌总的秘书安妮在她办公桌旁站着。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安妮笑着对她道,“江小姐,凌总叫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江韵对安妮说知道了,把包放在桌上随她去了。到办公室后,江韵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康达的凌总。

    那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人。

    见江韵进来他点头一笑,叫安妮出去,之后忙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到江韵面前来,态度很是恭谨,“慕太太,您看,前些天您过来,上头也没说您的身份,让您跟部门职员在一起办公,实在是太委屈您了。”

    他说着请江韵落座,江韵坐下后他笑着叫她喝秘书送来的咖啡,江韵不爱咖啡摇了摇头。

    凌总接着道,“这不,我刚叫人事部门整理出来一个单独办公的区,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现在就带您过去看看。”

    江韵笑着,这凌总一口一个您的,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对他摇了摇头,“凌总,不用麻烦了,我跟大家一起办公挺好的,还能时时询问他们对于竞标有没有好的意见或者想法。您若安排我自己一个办公室,我不成了坐井观天、闭门造车了吗?”

    男人有些尴尬,拿起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江韵一张,“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慕太太您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我。”

    江韵接过了,这才知道凌总名字叫凌耀华,这个人,说不上谄媚不谄媚,但太客气了,她有些受不了。

    江韵起身对他点头,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朝他说,“对了凌总,对外您还是叫我江韵吧,按辈分来算,您跟我父亲是同龄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凌总有些诧异,不过得此大赦他点了点头,不那么拘谨了。

    江韵回到自己的办公区时,陈鑫正在交代同事们今天的工作,看她回来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她,“凌总找你有事?”

    江韵看陈鑫似乎是不知情的样子,对他点头,“是啊,凌总说陈经理做事严谨,我们在您手下要多多学习。”她话锋一转,“大兴药品展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陈鑫笑着回话,“昨天你没来上班,大兴展区的整修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布置货柜,下午我们可能要去视察一趟。你……身体好些了吗?”

    江韵笑笑,“我没事了,下午可以一起去。”

    陈鑫点点头,“那就好。”

    中午下班时江韵想起来昨天晚上跟邱小凡讨论的那些事,现在她与慕寒川的婚姻刚刚开始,以后的路到底能走成什么样还是未知数,如果这个时候怀孕了,实在算不上是好事。

    她等同事们都走了才从公司出来,特意绕了一个街区到药店里去买避孕药。

    走到药店门口时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要买那种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买好药正要结账时她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慕寒川打来的。

    心头猛地一惊,她往马路上望了望,没见到那人和他的车她才放下心来,匆匆结了账把药装进包里,走出药店接了电话。

    “午饭吃了吗?”那人问她。

    “噢,还没有。”她努力镇定,他又没看到,她怕什么。

    那人一笑,“我五分钟后到你公司门口,出来一起吃饭。”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那人已经挂断了。

    想到他说的五分钟,江韵头都大了,从她站着的地方走到她公司门口,一条路要绕两遍,中间隔着一道围墙没小道,她小跑着过去五分钟也到不了。

    没办法,只能慢慢走。

    想着包里的药,她途径银行时进去取了杯水,就着水杯把药吞了下去。

    她想把药盒扔到垃圾桶里,但银行中午值班的保安这会儿在那边抽烟,抽了很久也没走。

    慕寒川已经又打了电话来催了,江韵只能把空了的药盒重新往包里一塞,走了出去。

    她到公司门口时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慕寒川那辆豪车虽低调,但大中午的停在公司门口还是很显眼。

    江韵趁着门口没人经过时小跑着到车旁边,飞快拉开后排座位的门钻了进去。

    温暖的车内,慕寒川眉一拧看着她,“去哪儿了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啊?”她抬头,一脸茫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才慌忙道,“嗯…听同事说,对面街上有个甜品店做的黑加仑奶昔很好吃,我去尝尝。”

    慕寒川笑看她一眼,那笑容中带着无奈,像长辈在看一个馋嘴的孩子,“是吗?让我尝尝到底有多好吃。”说完俯首就要亲她。

    江韵躲开了,看着前排示意他还有人在,慕寒川一笑,显然并不在意,吻瞬间就压了下来。

    他吻的很深,吻完了还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脸红的江韵,“没关系,邓雷不会说出去的。”

    前排的邓雷不禁感慨,真是躺着也中枪。

    两人到吃饭的地方之后,江韵去洗手间,把包放在包厢里的椅子上就走了,期间有电话打进来,慕寒川本没打算帮她接,但那人似乎很执着,一连打了两三回。

    他走过去,大手拉开拉链,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空了的避孕药盒。

    不动声色地把拉链重新拉上,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韵回来时他提醒她,“有人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或许有事。”

    江韵错愕,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包,似乎没有动过,她坐好,把包放在腿上拉开一个很小的缝,伸手把手机捞了出来。

    解锁一看,是江明琮打来的,江韵垂眸把手机放回包里,神色不变。

    “不给人回一个?”慕寒川挑眉问她。

    江韵摇头,“不了,是我大哥。”

    上了菜之后江韵吃的不多,因为心里还担心影响药效,她不敢吃。

    慕寒川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胃口,江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偷偷打量他,被他发现了,那人就抿着唇给她一个笑,她又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尴尬的气氛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对面那人抬眉问她,“吃饱了吗?”

    她拿方巾擦了擦嘴唇,“饱了。”

    那人唇一勾,“难得,你今天吃得格外少,是要减肥吗?”

    江韵笑笑,“是啊。”

    “还是别减了,太瘦了没什么手感,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那人说这话时目光就落在她胸口的位置。

    江韵进来时脱了风衣,身上只穿着轻薄的羊绒衫,此刻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她尴尬地起身,“咱们走吧。”

    那人眉一挑,点点头,拿起椅背上搭着的西服,起身随她出了包房的门。

    一路上慕寒川都沉默的很,一句话也没跟她说,江韵心突突的跳,心想不是被他发现什么了吧。

    她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却见他一直眯眼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下午上班时江韵有些心不在焉,想到陈鑫和卫子怡来之后她们还要一起去趟大兴商场,她起身往茶水室走。

    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捧在手里发呆,江韵脑子里一直闪现吃饭时慕寒川那张笑着的脸,她总觉得他那笑容有些假,夹杂着坏情绪在里面。

    卫子怡从走廊上经过,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男朋友呢?”

    江韵一惊,脸红了,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

    卫子怡笑着跟她站到一处,“没有什么,没有男朋友,还是没有想?”

    江韵抿唇一笑,没答话。

    下午她和陈鑫、卫子怡一起去大兴展区时,与康达相邻的展区非常热闹,一些年轻的小记者们争相往那边跑,大多还是女性。

    江韵原本不想凑热闹,陈鑫和卫子怡却都提议过去看看,她只好跟两人同行。

    刚走不过几步就听到一名女记者在问,“方总,请问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今天只回答跟药品展相关的问题。”

    这个声音,江韵一愣,果然是方岳。

    那日卫子怡推测灵西药业的幕后老板可能是方岳,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如今他人都到了,看来她和他在之后的夺标事宜上,必然还是逃不开正面开战了。

    镁光灯闪烁,按下快门的声音啪啪啪不停响起,一众女记者们开始卖萌耍赖,“方总,就聊一聊嘛!之前您一直未出席过灵西的任何活动,此次怎么肯亲自前来了?”

    江韵在人群之外看着高台上的男子,他抿唇笑着,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人士的风度和气派,“想必大家都知道灵西有参与四城联合招标会这个项目,此次药品展对灵西来说至关重要,我今天刚好经过,就过来看看。”

    “此次夺标,灵西有康达这样的劲敌,方总您有信心能够竞标成功吗?”

    方岳脸上的笑容自信优雅,淡淡道,“每个药业集团都有自己的长处短处,能与康达这样的大公司相互切磋,是灵西更是我本人的荣幸,希望此次竞标能有个好结果。”

    他的回复滴水不漏,既不过分抬

    高康达,也不过分放低自己,对行业里一直以来的龙头老大康达又十分尊重,情商之高,可见一斑。

    之后众人又问了许多问题,江韵没听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但其间方岳往台下投来一眼,看到她了。

    现场嘈杂,江韵想离开,发现身后已经围满了人,退无可退了。

    “那方总您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话题还是被绕了回来。

    方岳低眉,想了想笑着回话,“也没有特定的类型吧,感觉对了就行了。”

    他说这话时隔着人群与江韵对望,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江韵最后是被人潮挤出来的,她与卫子怡和陈鑫一起到康达的展区看了,负责药品展示的柜员已经将各类药品的展示台以及展示柜准备好,且逐一摆放在了合理的位置。

    陈鑫回头很绅士地问两位女士,“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没有,如果有,我再交代他们。”

    江韵和卫子怡对视了一眼,均表示很好。

    三人说定了,正准备做进一步安排,方岳却在采访结束后从灵西的展区到康达展区来了。

    江韵背对他站着,所以没看到。

    直到方岳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才看到他。

    “小韵,方便到休息室说几句话吗?”方岳看着她,目光诚恳。

    但江韵想起前晚上在江宅他把支票撒到她脸上的事,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正要说没空,卫子怡笑着问她,“原来你和方总认识啊。”

    方岳绅士地伸出手与卫子怡相握,握完了手,他又回答卫子怡的问题,“怎么说呢,我与江韵,嗯……算是前任男女朋友。”

100,睡了,你一动,我就醒了~

    

    听完方岳的话,卫子怡点了点头,目光在他与江韵之间徘徊了几下。网值得您收藏 。。

    陈鑫看江韵似乎不想与方岳搭话,一边蹙起了眉一边道,“江韵,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咱们公司现做了几个展示台,应该已经发过来了,就在仓库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能不能用,感情的事,等工作结束了再谈。”

    江韵点头,对陈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好的陈经理。”

    她转身要走,方岳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细白的腕,“江韵,跟我说句话就让你这么不情愿?”

    江韵回眸看他,“方总,我想说的,那天在江家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醢”

    大兴商场光线昏暗的仓库里,江韵跟在陈鑫身后走了几步,她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新送来的展示台,停下了脚步,“陈经理,谢谢你替我解围。”

    陈鑫微笑,“你不用谢我,不过你和灵西的方总曾是男女朋友这事,最好不要让公司里其它同事知道,免得她们在背后说三道四。毕竟灵西跟康达是竞争关系,你与灵西的总裁曾经相爱过,这对康达一众职员来说,并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事。”

    “嗯,我知道了,多谢您的提醒。”江韵抿了抿唇缇。

    不能在仓库里待到展会结束吧,这样也不太好,陈鑫看出了她的心思,手一指对她说,“仓库有个后门,我们从那里出去,等会儿你在门口等我,我开车过来接你。”

    江韵对他点点头,两人往后门走。

    等陈鑫时,江韵给卫子怡打了个电话,说她先回公司,卫子怡说知道了,让她有事就先回去,大兴展区这边有她在。

    回公司后江韵一直不在状态,直到快下班了,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在收拾东西,她才想起自己包里还装着避孕药盒。

    她去了趟洗手间,把盒子丢掉了。

    下班准备走时却在通道里听到tina跟同事们瞎捣鼓,前些天背后说她和卫子怡坏话时,起头的就是这个>

    “唉,你们别不信,我在她后面进的洗手间,原本垃圾箱里还没有那个东西呢,她出来后就有了,我前些天就说她能过来负责这么关键的工作,上头肯定有人,你们还不信。她要是结了婚或者有男朋友的,用得着这样藏着掖着嘛,还不是怕金主发现了。”

    江韵不得不佩服这个tina的脑洞,她不当编剧还真是可惜了。

    懒得理会她们嚼舌根子,转弯时看也没看她们一眼,江韵大步进了电梯。

    几个女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也跟着进来了。

    到门口时江韵发现慕寒川的车就停在公司大门口,她快步走过去上车,后面女同事们炸开了锅,“天呐,还真被你说着了tina,你看她,这么明目张胆的。”

    tina不屑地撇撇嘴,“人家傍着有钱人为什么不显摆显摆,你们想坐豪车,还得有人肯包养。”

    几个女同事笑了,卫子怡从她们身后过来,几人被卫子怡教训过,忙四散各走各的。

    卫子怡走到门口时朝着她们一直看的方向放眼过去,下班高峰期的车流穿梭不息,路况有些拥堵,刹车灯时不时地亮起。

    在那些车中,她很轻易地就发现了慕寒川的那一辆。

    *

    回于归园的路上,江韵因为方才几个女同事的话,心还虚着,毕竟吃避孕药这个事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并未与慕寒川商量过。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从慕氏回于归园也不近,你接我不顺路,跑来跑去挺麻烦的。”

    慕寒川唇一抿,笑看着她,“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江韵一愣,她料到了他会拒绝她的提议,没想到那人却答应的这么爽快。

    车到于归园时,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口等着,夜色暗,江韵看不清楚。

    等走近了,慕寒川提醒她,“是你哥,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话。”

    江韵点头。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慕寒川与她一起从车里走出来。

    江明琮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带着疲惫,他先是跟慕寒川打了招呼,之后对江韵道,“爸爸病了,在医院里,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江韵目光冷淡,半晌才对他说,“你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六点了,温度低了起来,开口说话时呵出白汽,江韵双手交握,转身往园子里走。

    江明琮望着她的背影,出声问她,“你真的这么恨爸爸吗?从前,我和我母亲还未回江家时,曾偷偷在花园的围墙外面看到过,小时候你和爸爸相处的很好,他特别疼你。”

    江韵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江明琮说的是实话。

    她勾起唇,与他对视,“那些都过去了,即使你提起,我也想不起来。哥,天色不早,就不请你到屋里坐了,你回去吧。”

    慕寒川一直在原地站着,对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未置一言。

    他对江明琮点头,也转身朝江韵的方向走。

    刚走几步,江明琮在他们身后道,“韵韵,爸爸心脏不好,这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你当真不去看他吗!”

    江韵眼中有泪,哽咽着问他,“你觉得,是你父亲挨一刀比较疼,还是我母亲粉身碎骨比较疼?很多年前,我母亲也在医院里垂死挣扎过,我也曾像你一样,站在江家大门口苦苦求他去见我母亲一面,你忘了他是怎么做的吗?”

    江明琮当然记得,那是夏天,傍晚下了暴雨,她被淋的像个落汤鸡,到最后还是他送的伞,劝她回去,别再等了。

    慕寒川看到了江韵眼中的泪,走到江韵身边时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路往园子里走去,并未在意还站在门口的江明琮。

    晚饭江韵没吃多少,慕寒川回房时给她带了一份香草慕思甜点,还附带一小杯黑加仑奶昔。

    她不吃,为江明琮来找她的事堵心,更为上午慕寒川接她时,她明明是去买避孕药却谎称去吃黑加仑奶昔而心虚。

    慕寒川这时拿这东西来,莫不是提醒她?

    她正想着,那人看她拒绝,严厉地道,“你吃掉它,或者我吃掉你,你自己选。”

    江韵周身一冷,忙从他手中接过小瓷盘,非常听话地把甜点吃了。

    吃完之后,她有些后悔,抬头问他,“甜食增肥,你想把我喂成猪吗?”

    那人闻言眯着眼点头,“跟你说过了,肉一点手感好。”

    然而这一夜慕寒川并未碰她,江韵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虽然睡意缺缺,但她也不想跟那人聊天。

    无论说什么,她总是说不过他,既然说不过,不说也罢。

    那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静静对着台几上的手提办公,不时有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键盘声中,江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睡得早,半夜醒时察觉到被某男抱在怀里,男性身体强硬,女性柔软娇弱,但被他抱着,她并没有觉得不适。

    她刚动了一下,那人却也醒了。

    江韵想,只有有心事时才会睡得浅,倒是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

    未合严的窗帘透过路灯的微光,江韵望着那一抹昏黄颜色,轻声问他,“怎么没睡?”

    “睡了,你一动,我就醒了。”那人在她耳边回话,呼吸有些热。

    江韵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准备躲开,却被那人抱的愈发地紧,“别动,我还没睡够,不碰你就是。”

    江韵得到他承诺,这才不挣扎了。

    过了半晌,慕寒川又问她,“睡了吗?”

    “没有。”

    “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孩子吗?”慕寒川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江韵有些猝不及防。

    但她还是坦然回答了,“不喜欢。”

    “为什么?”那人又问。

    江韵想了想,给出了答案,“比如说我,童年时大部分时光还是很快乐的,如我哥所说的那样,从前我父母还在一起时,我父亲还是很疼我,反而是我母亲比较严厉。后来父母分居,母亲带我离开江家,她对我呵护有加,但对于孩子来说,父母之爱,任何一方的缺失都是遗憾。况且,我父亲在老家早有妻有子,他在我母亲并不知情时与我母亲结婚,并生下了我,这对我和我母亲来说,都是伤害,是不公平的。这种伤害会跟随我们一辈子,抹不去,也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呢?”身后那人还抱着她,大手停在了她小腹上。

    “所以,在没有信心过好这一辈子之前,我都不打算要孩子。”江韵闭上眼睛。

    那人大手动了动,对她说,“说不定这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的……”

    “不可能!”未等慕寒川说完,她就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可能?”

    慕寒川这话问了出来,江韵才恍然警觉,或许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你都看到了?”江明琮上午给她打过三个电话,慕寒川与她是夫妻,按理说,打开她的包查看一下也并无不妥。

    那人仍旧不动声色,掀开她的睡袍,把手贴着她小腹上的皮肤,他掌心的热度便慢慢穿透她的身体。

    他似乎困了,轻声轻气的问江韵,“我看到了什么?”

    江韵翻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终于决定坦白,“前天与昨天,我们都没有做避孕措施,所以,我吃了事后药。中午你叫我一起吃饭,我说到对面街上买黑加仑奶昔,是骗你的。”

    说完这句话,在黑夜的微光里,她清晰地从慕寒川眼中看到了失望。

    这是江韵意料之内的,但是真的看到了,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话,江韵也没有睡意,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觉得眼皮打架,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闹钟响时她撑着头疼按掉,迷迷糊糊就起了身,刷牙、洗脸、抹上一层保湿乳,一切事情做得机械而繁琐无味。

    早晨的厨房里,西餐师安东尼奥为自己的厨艺派上用场感到高兴,叫来妻子夏秋让她把做好的黑加仑奶昔送到餐桌上。

    夏秋刚走到餐厅门口,慕寒川抬眼看到了,冷声对她道,“拿回去,太太并不喜欢吃这个,以后不用做了。”

    江韵一愣,抬头看到夏秋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时,忙道,“没关系,既然做好了,就送过来吧。”

    夏秋如获大赦,正准备往餐厅走,慕寒川却陡然起身,冷冷看着她,“说了拿回去,夏管家没听懂吗?需不需要我再说一遍?”

    夏秋心道,先生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都宠着疼着太太,今早的表现,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很。

    但她不敢问,端着手上的东西忙从餐厅里退了出去。

    吃完早饭出门时,慕寒川看了邓雷一眼,邓雷指指旁边一辆银色小车,“太太,这是您的车子,以后您上下班就用这个代步。”

    江韵本不想接邓雷递来的钥匙,毕竟早餐时慕寒川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摆着,她吃了避孕药,他很生气。

    但不接,这边也打不到车,某叫车软件还很坑,就算不坑,也来不及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了,邓雷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太太,您会开吗?”

    江韵感激地对邓雷点了点头,“会的,我驾照考到好几年了。”

    邓雷这才放心了,慕寒川双手抄着裤袋站在他那辆豪车旁,声音不悦地对邓雷说,“走吧,早会要迟到了。”

    邓雷给江韵一个无奈的眼色,忙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那人也悠闲地上了车,车子在江韵面前调了个头,疾驰而去。

    江韵开着车去上班,无疑又被办公室的女同事们议论了一番。

    “看到没,法国某女明星代言的那款车,虽然说不上豪华,但也得好几十万呢。她一个小医生,才工作一年多点儿,哪儿来这么多钱。”

    “别说了,人都来了。”

    “怕什么,准她做还不准别人说?”

    江韵只当没听见,兀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tina不乐意了,两手往胳膊上一搭,仪态万方地走了过来。

    “喂,真当我们是空气呢?”江韵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了,tina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江韵一笑,“这位小姐,我想我们并不熟,你想让我跟你说些什么?教你怎么钓大款吗?不好意思,就您这长相,我怕是无能为力。”

    tina被她这么一说,脸都黑了,拿起她桌上的文件夹就要往地上扔。

    江韵一挑眉看着她,“既然说我傍上了上头的人,你还有胆量摔我的东西,我也真是很佩服你。”

    江韵话刚说完,tina没了底气,把文件夹又放回了原处,这下在同事们心中,江韵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

    江韵并不在意,陈鑫来时经过她办公桌,笑着对她道,“别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回陈鑫一笑,办公室里一众人脸色就更黑了。

    或许是前一天吃了事后药的缘故,中午休息时,江韵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懒得出去,就在公司的食堂里吃饭。

    卫子怡与她一起,中途,卫子怡看了看旁边正凑在一起低低聊着的那几人,问她,“那帮人嘴上不积德,你为什么不反击她们?”

    江韵低眉笑看着杯中清亮的开水,“反击什么?她们说的也并不全是错。”

    “啊?”卫子怡惊讶地看着她,不全错?那她到底傍上了谁。

    江韵不知道卫子怡惊讶什么,对她一笑,“不说她们,吃饭吧。”

    刚吃了一会儿,几人还没从食堂走出去,食堂门口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一些男同事不禁望过去,眼睛都直了。

    江韵抬眉一看,原来是江萍。

    平心而论,江萍算是美貌的,且她热衷各大名牌潮服,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她本就漂亮,再一打扮,自然有吸引旁人目光的能力。

    江韵低头装作没看到她,她却径直往这桌走来,走到江韵面前,端起水就想往江韵脸上泼,却被卫子怡制止了。

    卫子怡笑看着她,“江小姐,您好歹是江家的名媛淑女,用不着这样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江萍是认识卫子怡的,脸色一变,她把手里的水杯放了下来,淡笑着看向卫子怡,“卫小姐,你可别被面前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骗了,她的手段可多得是。”

    卫子怡诧异的看着江韵,“你们……也认识?”

    方岳是江韵前男友已经足够让她诧异,现在又跑出来一个江萍,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江萍朝卫子怡一笑,替江韵回答了问题,“何止认识,当年就是她母亲做了我父母之间的插足者,卫小姐,您可要小心着她点儿。”

    卫子怡一时语结,江萍冷冷看着江韵,“家务事,还是咱们姐妹出来慢慢谈吧,别耽误了卫小姐用午餐的美好心情。”

    江韵尴尬蹙眉,对卫子怡说了句失陪,起身跟江萍走了。

    几个女同事看到这一幕,更确定了江韵是当了小三被正室找上门来扒皮的,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康达药业门口,江萍眯眼看着江韵,“爸爸病重,大哥那样去求你,你连一眼都不回来看,你怎么配做江家的女儿。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百般低眉顺眼温声笑语地讨好爸爸,他还是惦记着你这个女儿,江韵,你到底有什么好!”

    江韵浅笑,“我是没什么好,更不稀罕他惦记,你喜欢尽管在医院里守着他做孝女,跑来这里找我丝毫意义都没有。”

    江萍气的脸色扭曲,江韵看着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出这种表情的。

    江萍冷笑着盯着她,“你为什么处处与我争与我斗,夺走属于我的父爱,夺走属于我的男人,你到底还要从我身边夺走多少东西,你说,说啊!”江萍一边控诉,一边还猛推了江韵一把。

    江韵没站稳,差点跌倒,却被人扶住了。

    她正要道谢,却听得那人道,“小韵,阿姨总算是找到你了,我和你方叔叔最近一直在商量你和方岳的婚事,听方岳说你正在忙什么四城招标会的事,比较忙。我问了他好几回,他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儿上班。昨天阿姨还是在新闻里看到,年底要在咱们江州举办的四城招标会参与竞标的是康达和灵西,昨天阿姨去灵西问过了,那边说没有你,所以今天才到康达来碰碰运气。”

    ...

101,婚后两人一起洗澡,还是第一次~

    岳淑琴找她商讨婚事?江韵蹙眉,看来方岳还没跟二老提起他们分手的事。

    江韵很为难,但也不知道说什么,“阿姨……我……”

    刚吐出这几个字,就被岳淑琴打断了,“小韵,你还没吃午饭吧,走,阿姨请你,咱们一边吃一边讨论讨论婚礼的事儿。这两天啊,我和你叔叔咨询了好几个婚庆公司了,就等着问你中意哪一家呢。”

    脚步还没抬起来,就听到江萍冷笑了一声,“这位太太,您是弄错了吧,我妹妹已经结婚了。”

    江萍说完这话,岳淑琴脸上的神色变了,一张笑着的脸慢慢透白,拉着江韵的手,有些着急地问,“没听说你家里还有姐姐,小韵,她瞎说的吧。”

    江萍冷笑着瞥一眼江韵,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了瓯。

    正午的阳光照在江韵身上,她看着岳淑琴满含期待的眼神,不忍说但却不得不说,“阿姨,她的确是我姐姐,跟您说的也都是实话,我真的结婚了。”

    岳淑琴只觉得两眼一黑,敢情她跟她家老头子合计了这么久,都是瞎操心了。

    但她实在喜欢江韵,不想到手的儿媳妇就这么没了,两眼含着亮亮的泪,她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江韵被她握在手中纤细十指,“孩子,阿姨不知道你和方岳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有句话阿姨还是得说。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细细地想,人这一辈子,走错了一步,跟着的每一步都会出问题。你对我家方岳没得说,阿姨知道,你是真心的。方岳那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阿姨知道,他眼里心里都是你……”

    江韵点头,看岳淑琴落泪,她眼中也有些潮热,但终于是忍住了。

    下午上班时她心不在焉,陈鑫来告诉她参展药品准备好送过来了,让她确认之后就入库,等到参展那天由押运车统一送过去,免得中途出乱子。

    她还在走神,没听到。

    陈鑫弓起食指敲了敲她的办公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韵这才回过神来,“陈经理你说什么?”

    陈鑫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她,“这是药品展的参展单,里面仓库那边已经确认过了,你再跑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错漏,如果没有就让那边入库,之后你这边出个入库表,拿给我签字。”

    江韵从陈鑫手中接过那一叠A4纸,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清点完入库药品之后就到了下班时间,江韵低了一下午头,颈椎很不舒服,手绕到颈后揉了揉,她打了卡,像往常一样走到大门口,忽然想起今天慕寒川不会再来接她。

    到停车场取车时正好碰上陈鑫,陈鑫的车就在她那辆银色小车旁边停着。

    看到江韵的车感应灯亮起,陈鑫一抬头,就看到了拿着钥匙往这边走的她。

    陈鑫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脸上带着尴尬,问她,“买车了?”

    江韵也笑,对他点头。

    陈鑫上了自己的车,车子从车库里倒出去时,他忽然想起中午江萍来找江韵的事,踩住刹车问江韵,“上午来找你的……”

    “我姐。”江韵对他笑笑,也拉开车门启动车子。

    陈鑫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缓和了,等江韵倒好了车,从他旁边经过时他对江韵点头致意,“明天见。”

    江韵一笑,回他一个点头礼,踩住油门走了。

    江萍陈鑫是认识的,江氏集团董事长江秉毅的女儿,是这个城市里许多男人梦寐以求都想娶到的妻子,他只是没想到江韵会是江萍的妹妹。

    今天下午女同事们议论江韵买了新车,说肯定是伺候金主伺候得不错,当时他作为药品经理,对那几个女人呵斥了一番,让她们以后上班时间少在人背后嚼舌根。

    但刚才看到江韵走到车旁时,他心里的确咯噔一下,现下知道江韵是江秉毅的女儿,他抿起唇一笑,对女同事们的话不再细想,松了松领带,开着车回家去了。

    江韵到于归园时慕寒川也回来了,她很久没摸过车,路上不敢走得太快,三四十分钟的路,她开了一个小时。

    此时已经是六点半了,别墅里到处一片漆黑,慕寒川就在客厅里坐着,只开着他身旁的一盏小台灯。

    灯光昏黄,他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英文书,整个人被笼罩在淡黄色的光晕里,眉目深邃,却说不出的冰冷漠然。

    江韵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在玄关换好拖鞋后慢慢走过去,知道那人还在生气,也不敢跟他说话。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坐了半天,那人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清清嗓子,对他低声道,“你吃饭了吗?”

    那人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眉看她,目光淡如秋水,“没有。”

    “我也没有。”江韵回话。

    慕寒川抬手按了一楼的总开关,灯悉数亮了起来,江韵总算是不那么紧张了,却听得那人对她道,“今天我放了别墅里所有人的假,他们不用工作,都回家去了,晚饭你负责

    tang做。”

    江韵腹诽他,不过就是吃了个避孕药,我这边还没情况呢,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她起身准备往厨房走,慕寒川却起身了,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说什么?”

    江韵冷汗涔涔,她那么小声,他竟然听到了,耳朵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站直身体,江韵朝他一笑,摆出一副十分谄媚的样子,“我说妻子伺候丈夫是应该的,我给您做顿饭简直太小的事儿了。”

    慕寒川瞥她一眼,眸中带着欲笑未笑的情绪,“你最好真的这么想。”

    江韵看他这表情,赶紧往厨房走,边走还边举着右手向他保证,“天地为证,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江韵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终于做好了两个菜,砂锅里煮了汤,电饭煲里米饭也蒸好了。

    她把菜装盘,端进餐厅放在桌上,对自己的厨艺无比满意的笑了笑,之后盛上米饭分别放在慕寒川和自己的位置。

    把砂锅里鸡汤装了一汤碗放在中间,江韵笑看着已经在位子上坐好的慕寒川,“你知道的,我厨艺比不上你,做的可能不是那么好吃,多担待着点儿。”

    慕寒川也回她一笑,“你做的菜,我之前领教过了。”

    虽然不好吃,但并没有到难吃的地步,所以慕寒川无比放心的伸出了筷子。

    但没想到入口的菜却是咸得发苦,他刚吃一口就皱了眉头,到底还是矜持优雅地把那菜咽了下去。

    脸上保持着十分有风度的笑容,慕寒川挑眉看着江韵,意有所指地开口,“没想到许久不做饭,你厨艺竟然精进了不少。”

    江韵悠闲地喝自己用小碗装的鸡汤,不敢抬头看慕寒川脸上的表情,她放了那么多盐,他夸她厨艺精进……

    她想了想,闷着头回话,“多谢慕总赞赏,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吃。”

    慕寒川坐在她对面,看着盘子里被江韵努力摆得像艺术品一样却咸得要人命的菜,之前因她吃避孕药而不开心的情绪一挥而散。

    她这小妻子,竟然敢用这种方法整他,整了人又不敢面对,这会儿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

    饭也不吃了,慕寒川推开身后的椅子站起来,走到江韵面前,扛起她就往客厅里走。

    江韵忽然被他扛在肩上,一时间失去了平衡,两脚一边蹬一边问他,“你做什么?”

    “饭吃不成了,当然是做我爱做的事!”男人回答的非常轻松。

    江韵脑子里却始终回响着‘爱做的事’四个大字,他爱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不等她有思考的空间,那人已经把她丢在了沙发上,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虽然你做的饭的确不如何可口,但你这个人,还是很对我胃口的。”

    那人说着压了下来,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江韵他爱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江韵欲哭无泪,男女力量悬殊,她被他剥了衣裳,只有任他摆布的份儿。

    她不禁老泪纵横,她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

    江韵被那人握着纤细的身子,像爬墙虎的触须攀爬在墙壁上一样挂在他身上,被他一连折腾了好几遍。

    但这次慕寒川没有再随性而为,最后关头套上了房事安全必备品,折腾完她之后就抱着她上楼进了浴室。

    沙发上被不小心弄上了硬币大小的一片白渍,临走时江韵一垂眸就看到了,实在是暧昧啊暧昧……

    她不禁闭上了眼,以后是再也无法直视这个客厅了,更无法直视那一排沙发。

    二楼卧房的浴室里,婚后两人一起洗澡,还是第一次。

    江韵一直躲在角落里不肯过去,慕寒川站在莲蓬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来吧,刚在楼下不是已经做过了?你怕什么,我没那么饥渴。”

    咳……

    江韵不去,那人悠闲地边冲边道,“你只管跟我耗着,我就在这儿等你,你什么时候洗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再出去。”

    呃,没办法,江韵只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跟慕寒川站在一起时不敢抬头看他脸,更不敢低头看他腹部以下……

    她想了想,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洗完之后那人用浴巾裹着她,横抱着她出了浴室,这是第二次被慕寒川横抱在怀里,上一次还是在医院她受伤时。

    没有想象中的不适,被他抱着,反而觉得很舒服,那人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里,大手揽着她腋下和后腰,这样的姿势,抱得安稳的很。

    给她吹完头发之后慕寒川就搂着她睡了,江韵靠在他怀里,半天也没睡着。

    但之前被他折腾了那么久,下午她又入库盘点做了整整两个半小时,也实在是累,脑子里乱了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江韵是半夜时分被饿醒的,中午江萍到公司食堂找她晦气,

    她一顿饭只吃了一半,晚上虽然做好了半砂锅鸡汤,但刚喝了两口就被慕寒川扛走了。

    她这会儿饿的头晕眼花,面前都是闪着的星星。

    虽没怎么动弹,慕寒川还是被她的小动作惊醒了,往她身上一摸,发现她背上都是汗。

    “大冷天的,你这么热?”那人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呃……江韵无语,谁听不出来那人口中的热是何意。

    她没力气跟他顶嘴,虚弱地道,“我有点饿了。”

    事实上,慕寒川也是被胃里的不适感弄醒的,中午开了个延时会议,下午行程里排了要见两个客户。

    他中饭都没吃上,只在见客户的时候喝了一杯咖啡,这会儿也有些饥肠辘辘之感。

    他抿唇,从大床上起身,穿好睡袍之后对江韵伸出了手。

    江韵不知道他何意,满眼问号地看着他。

    他拉着她起身给她套上浴袍,“我下楼做饭,你陪着我。”

    江韵晕的厉害,对他摇头,他看出来了,拦腰一抱带着她下楼去了。

    到一楼之后他拉了个单人沙发过来放在厨房门口,把怀里的女人往沙发上一放,系了围裙进了厨房。

    江韵眯着眼看那人手脚利落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极快的切好配好了,之后开火,各种备好的料先后下进去,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就炒出了两盘卖相挺好气味也十分诱人的菜来。

    厨艺了得、化腐朽为神奇的男人顺便把灶上放着的那半砂锅鸡汤也热好了,装在汤碗里。

    等做完了这一切,慕寒川解下围裙洗了手,又把江韵往怀里一抱就进了餐厅。

    两人对面而坐,饭桌上还放着晚上回来时江韵做的那两盘故意加多了盐的菜。

    慕寒川看着那两盘菜,脸上带着笑容,难得肯柔声对江韵说了话,“也只有你敢这样对我耍小心眼儿。”

    江韵看他终于肯正经笑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先喝了两口汤找回点元气,等头不那么晕了才笑着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不生气了?”

    慕寒川边优雅万方地吃饭,边对她道,“我想了很久,你说的不错,在不确定能否过好这一生之前,我们的确不适合要孩子。”

    江韵听他这话说的挺有条理的,但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不是这么想。

    她狐疑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慕寒川察觉到她的目光,又对她一笑,“别想那么多,吃饭吧。”

    江韵点点头,接着吃。

    吃完上楼时,那人牵着她的手,走到楼梯拐角处时跟她说,“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我都不逼你。”

    江韵闻言一愣,半晌才回神问他,“那为什么我说不去康达上班,你不答应?”

    慕寒川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拉住江韵的双手放在自己身前,低头静静看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目光深邃,“江韵,什么我都依你,但这件事除外。”

    言下之意,他的确很想看看,在面临与方岳的巅峰对决时,她到底是会全力以赴,还是有心退让。

    江韵没有再跟他讨论这件事,随他进了房间,之后是两人各怀心思地睡去,终究一夜无梦。

    晨起时温度很低,江州的气温首次跌破了零度,室内暖气融融,室外却凄寒无比。

    园子里落叶老树的枝杈上明晃晃的一层,是夜露结成的冰。

    江韵拉开窗帘无奈地感慨,江州的冬天,到底还是来了。

    早晨她与慕寒川一起下楼时,别墅里的人又恢复了往日忙碌的常态,都在自己的职位里忘情地工作着。

    往餐厅走时,慕寒川忽然瞥到了客厅的沙发,他浅笑着对夏秋开口道,“夏管家,叫洗衣房的人把沙发罩去掉洗了,天冷了,换一套羊绒的用。”

    夏秋点头说好,江韵听到两人的对话,想起昨夜在沙发上的旖旎,一时脸都红透了。

    慕寒川却像无事一样,牵着她的手进了餐厅。

    早晨上班时,慕寒川站在自己那辆低调豪车旁犹豫到底是跟他那小妻子一道,还是继续让她自己开车去上班。

    没想到江韵径自走到了她那辆银色小轿车旁边,按了解锁键,拉开车门就坐上驾驶座。

    男人眉头一蹙,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江韵一脸茫然地把车窗降下来看着他,“怎么了?”

    慕寒川一时无言,早晨的阳光透过晨雾打在他身上,让人无端觉得这冬日的早晨温暖了许多。

    他漂亮的眉仍旧皱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却慢慢垂着,落在江韵身上,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问她,“车开着还顺手吗?要不要换一辆。”

    江韵忙摆了摆手,“千万别,这刚开车过去,同事们已经在背后把舌根子都快嚼断了,您要再有钱任性到每天给我换辆新车开开,我不用自己辞职,光她们的口水就能把我从康达冲出来。”

    慕寒川闻言

    笑着点了点头,“好,那随你。”

    江韵也一笑,系好安全带准备离开,慕寒川弯腰在车窗外叮嘱了她一句路上慢点。

    她一愣,点点头,走时对车外站着的那人高大的身影道,“天冷路滑,叫邓雷开车也小心些。”

    那人脸上的笑容更迷人了些,隔着车窗与她对视,“慕太太,你这是关心邓雷,还是在关心你丈夫?”

    江韵没再回答他的问题,踩上油门走了。

    *

    早上八点半,灵西制药办公室。

    方岳正在与一众高管们开会,他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往后梳起,一身深灰色的西服套装、同色领带、白衬衫,意大利纯手工小牛皮皮鞋。

    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沉稳而有风度,像是从杂志上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一众医药界精英本便气质矜贵儒雅,但与他相比,瞬时光芒黯淡了。

    方岳在总裁专属的座位旁站着,言语之间还是在谈这次四城联合招标会的事。

    一众高管都提出了各自的意见,负责会议记录的秘书正在汇总,公司里其它部门众人也忙的马不停蹄。

    会议开完之后方岳松了松领带,站在落地窗口望着外面的艳阳天。

    这几日天气出奇地好,昨天他回家看他父亲,父母言辞之间没再提起他与江韵的婚事,他心中放心了些,但总觉得气氛不对。

    正想着,温欣然从他身后过来,把一份资料递给他,“方总,这次四城联合招标会,我听说江韵是康达那边的负责人之一,咱们灵西既然也参与了夺标,希望作为灵西的总裁届时您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心慈手软感情用事,误了公司的大好前程。”

102,误会你们是什么关系?

    方岳没有回温欣然的话,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看了一眼,脑海中闪过几个月前自己还与江韵手牵着手,畅想未来美好生活的画面。

    不过是几月光景,却世事沧桑,风云巨变。

    但一切都还未到最后一刻,三年融入骨血的相爱相守,他用尽了真心去疼她宠她呵护她,又怎能如此轻易放手。

    并非想让她有所回报,只是无法接受最终与她白首偕老的会是别人佐。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都痛,仿佛会滴出血来。

    落地窗外阳光落在他身上,明明是暖的,可方岳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眉头一锁,他把那几页A4纸撕了,回头对温欣然道,“你告诉买主房子我不卖了,关于他们预付的定金,我愿意双倍赔偿。”

    温欣然一怔,“为什么?渤”

    她递给方岳的,是摩天轮主题公园对面9栋16层的精装大三房的转手合同。

    房子是面前的男人为江韵买下的婚房,选楼层时还用的她生日,早在他知道江韵和慕寒川结婚的事实时,就安排她卖掉。

    如今买主定金都付了,他却又不卖了。

    温欣然蹙眉,她在方岳身边这么多年,跟着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人人艳羡的位置,是他的心腹、左右手,但却从来看不懂他。

    方岳低笑着抬步走出灵西办公大厦顶楼会议室,“不想卖就不卖了,还非要有什么原因才可以吗?”

    温欣然明白,此时她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那些年方岳有多宠江韵,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早知道方岳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能够放下,只是没想到他能执念至此。

    那人明明结婚了,他还想着她、念着她,这份情谊,如何不叫人嫉妒。

    低眉,温欣然眼中有泪,却忍下了。

    *

    这天上午康达很忙,一众同事们再没有时间闲聚在一起聊江韵的不是,她难得耳根子清净了一段时间。

    昨天清点入库的药出了些差错,陈鑫接到通知时并未在言语上责难江韵,而是叫上她,两人去了趟储货仓。

    出库入库的单子他们细致地查了一遍,电脑上的表格也看了个遍,最后在一班货仓工人搬运发给江北的药品时发现了那批少掉的药。

    仓管刘宇原本还对江韵的工作颇有微词,见是自己的疏漏,脸色尴尬地站在那儿,“不好意思陈经理,这件事是我的错。”

    陈鑫舒了口气,紧张的神色渐渐缓了下来,瞥刘宇一眼,“你不用向我道歉,这件事对我的工作并无太大影响,但因为你,江韵耗了一上午的时间在这里翻单据和库存,你的不好意思应该是对她。”

    江韵朝陈鑫笑笑,“算了陈经理,刘宇也不是故意的,既然药已经找到了,好好保存就是了。”

    陈鑫挑眉看了刘宇一眼,刘宇笑着上前对江韵道了谢并致歉。

    从仓库出去时,陈鑫问江韵,“这件事原本就是刘宇给你的工作造成了不便,你不用替他说话。”

    江韵笑笑,“我不是替他说话,我一天待在这里,就要一天与仓管人员打交道,得罪了他并没有好处。他负责仓库的管理工作,如果想从我这儿找出什么疏漏来,很简单。人心难测,他错了,脸上带着笑向我们道歉,也未必是真心。”

    陈鑫听了她的话抿唇一笑,对这看似安静工作不招惹是非的姑娘又多了一层了解。

    因为帮江韵忙活了一上午,陈鑫回办公室时文件堆积了,江韵觉得不好意思,笑道,“不如我请陈经理吃饭吧,全当做感谢你。”

    陈鑫闻言笑了,“好啊。”

    原本一男一女一起吃饭总有些奇怪,所以江韵叫上了卫子怡,到公司大门口时,陈鑫在江韵背后双手合掌对卫子怡拜了拜,卫子怡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拍江韵肩膀,“我爸爸打电话叫我回家一趟,你和陈经理一起,我就不去了,不好意思啊。”

    “既然是家里有事,那你赶紧回去吧。”江韵站在大门口,一路目送卫子怡跑去了停车场。

    叫来陪她的人走了,但请客的话已经说出口,这时候总不好跟陈鑫说她不请了。

    陈鑫选了地方,说有些远,所以到停车场取了车,江韵原本也要去,陈鑫笑着跟她说,“我们两人一起去吃饭,没必要都开着车,中午路况不一定很好,到地方了车位说不定还不够。”

    江韵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对他点头。

    路上,陈鑫车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一首曲子,江韵没听过,不过觉得很悦耳。

    陈鑫选的地方是本市一个颇有名气的西餐厅,在八佰伴最显眼的位置,十七楼,视野良好地段金贵,最要紧的是,离慕氏大厦不远。

    江韵想,她原本没打算大放血,这个陈鑫倒是很不客气,带她来这么贵的地方,一顿午饭她半个月的工资都得搭进去。

    但入座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表情自然

    tang,表现得太肉疼了,人家未免觉得她小气,她自己说要请客的,又不怪人家。

    陈鑫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问她想吃什么,她笑着回话,“说好了我请你,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照顾我的口味。”

    陈鑫点点头,按照她说的,一会儿就点好了,把菜单重新交给服务生。

    吃饭的过程中,陈鑫与她说起自己的感情经历,他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毕业了,他女朋友到别的城市发展,他留在了江州,两人分隔两地,时日久了感情渐淡分手了。

    之后他忙工作,这些年不是没碰到心动的女人,只是再没有心思那样投入地去对一个人好。

    江韵听了笑笑,也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陈鑫低眉笑了笑,“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说完他又问江韵,“你今年多大了?”

    呃……江韵抿唇,“二十三。”

    陈鑫脸上的笑容淡了,自顾自的念叨着,“这么年轻。”

    江韵诧异,“看起来不像吗?”

    陈鑫摇了摇头,“不是,事实上,你看上去很年轻,甚至略显稚嫩了。”

    只是在他眼中年轻稚嫩的姑娘,竟被指派到康达来负责这样至关重要的工作,他还以为江韵至少有二十六七岁了。

    而且前日得知江韵前男友是方岳,他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方岳过了这个年就三十岁了,他以为作为方岳的前女友,江韵就算小,也不会太小,完全没想到她竟然只有二十三岁。

    陈鑫自顾自地想着,笑问江韵,“灵西的方总是你大学时的男朋友?”

    江韵一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是。”

    “他比你大六岁。”陈鑫不想探人**,但江韵的事,他还是觉得好奇。

    江韵叹了一声,“是,方总……是师兄,我刚入学那年他已经在读研了。”

    两人正说着,走道里一阵风过,江韵侧目,见一双修长的腿迈着步子往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一桌走去。

    看江韵在这边吃饭,慕寒川有些诧异,蹙眉看了她一眼,见她对面坐着个男人,他眉头蹙的更紧了。

    但他似乎是有事,并未停下步子,只是眼神在陈鑫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就走开了。

    江韵却再也坐不住,陈鑫见她心神不宁,饭也吃了大半了,他先江韵一步结了账。

    江韵不同意,让服务生刷自己的卡,陈鑫笑着对一脸诧异的江韵说,“怎么能让女生买单,上午帮你是我自己乐意,这顿饭你肯陪我吃是我的荣幸。”

    江韵尴尬地笑,也不知道陈鑫这话慕寒川听到了没。

    下午下班回到于归园,天已经黑了大半,江韵下车关上车门,迈步上了台阶。

    别墅门紧闭着,她带了钥匙,从包里翻找出来要开门,钥匙还未插到锁孔里,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她一抬头,面前站着神色无异的慕寒川,他两指间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目光深邃,看不清情绪。

    想起中午的事,江韵不敢惹他,低眉、进门、换拖鞋。

    那人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安静得很,也沉稳得很,似乎丝毫未为她中午与别的男人一起吃饭而生气。

    但江韵知道,事实不是表面看上去这样的。

    慕寒川没事不会站在她面前看她换鞋,更不会一直这样盯着她,此刻她已经在沙发上落座了半天,那人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江韵坐立不安,半天才挪了挪身子,厨房还在准备晚餐,夏秋端了柚子茶过来,江韵接过一杯,温的,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对面那人却把茶杯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并没有喝的打算,手里的烟抽完了,他拿过打火机啪嗒又点了一支。

    白雾升起,将他眼底的情绪彻底掩盖,他唇角一勾脸上带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对江韵开口了,“没有什么事要向我解释解释?”

    江韵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午饭的事,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她看向他,“康达昨天入库的药品出了些问题,陈经理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帮我,我不想欠人家人情,所以请他吃顿饭。”

    慕寒川笑意更深了,“不想欠人情,却让别人买了单,嗯?慕太太。”

    “我当时要买单的,可是服务生看我是女性,不接我的信用卡。”江韵解释。

    慕寒川步步逼问,“为什么看你是女性就不接你的信用卡,天底下有男人和女人一起吃饭一定要男人买单的道理?谁规定的。”

    江韵语结,的确,慕寒川说的是实话。

    午饭在八佰伴那边的西餐厅,八佰伴一带几乎可说是江州数一数二繁华的地段,那种高楼林立大公司云集的地方,谈生意的人也会过去一聚。

    用餐时,买单的人男女各半,服务生更不会因为客人的性别选择刷谁的卡,很显然,江韵的说

    法并不能让人信服。

    慕寒川一直盯着她,江韵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低着眉认真回话,“可能是服务生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男人仍旧没打算放过她,出声问她,“误会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韵皱着眉头,抬起眼看她的丈夫,这个能掌握人心也能玩转人心的男人,他跟她周.旋了这么久,无非是想让她承认些什么。

    她心中有些情绪,往沙发上靠了靠,“你明知故问!”

    慕寒川脸色一沉,“对,我是清楚得很。服务生以为你是陈鑫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让他买单,就算不是女朋友,餐厅里服务生也应该是看出来了,那个陈鑫,有意追求你。”

    江韵知道,这事,就算慕寒川不说,她也察觉到了。

    陈鑫对她坦白情史,也询问她的年龄和感情,她说不上有多敏感,但也不是神经大条,最后服务生拿走了陈鑫的卡去刷,对她一笑的那个瞬间,她就明白了。

    所以一整个下午她才躲着陈鑫,在康达上着班像是打仗一样,就怕再与陈鑫碰上。

    此刻在沙发上坐着,被慕寒川审讯,江韵虽感受并不怎么好,但想了想还是抬头对面前的男人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慕寒川这才掐灭手中的烟扔到烟灰缸里,端起夏秋送过来的柚子茶抿了一口,他黑眸半眯着,微笑扫了江韵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语气不咸不淡,带着漫不经心,但却是严厉的。

    晚饭做好后两人被夏秋叫到了餐厅,刚吃上几口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还没见到来的人是谁,声音就先传到这边了。

    “哥,嫂子,借住一晚啊,晚饭还有吗,我好饿。”慕寒杉……

    慕寒川脸色更不好了。

    慕寒杉扔下包进餐厅时一副很清闲的样子,夏秋已经为她重新准备了碗筷,她坐下就吃,脸上的妆也还没卸。

    慕寒川放下筷子看她,“大名鼎鼎的慕小姐也会有没片约的时候?”

    慕寒杉知道她哥这是在寒碜自己,蔫蔫儿道,“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在圈儿里混的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绯闻闹的这么厉害,前两天不还在说我跟富豪酒店开房吗,你新闻上不都看到了,有人找我这种负面女王拍戏才怪。嫂子还在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慕寒川眉一挑,“哦,原来你也是要面子的。”

    慕寒杉吐吐舌头,对江韵求救。

    江韵一笑,打趣道,“什么富豪能富得过慕家?值得咱们家小姐出去跟他开房!”

    正说着呢,餐厅里又进来一人,却是过来送资料的冯远,冯远进门时正听到几人这话,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神色不明。

    他把资料留下,转身要走,慕寒川却发话了,“别急着走,过会儿我还有事和你商议,饭菜准备得多,留下来一起吃吧。”

    冯远本想拒绝,但夏秋已经叫人送来了干净的碗筷,他此时走了太失礼,于是坐下了。

    慕寒川蹙起眉看着慕寒杉,一张脸上乌云密布,“以后少闹点绯闻让爸爸堵心,我知道你是故意跟他作对,但这种影响声誉的新闻,我不想再看到。”

    慕寒杉低头扒饭不说话,但江韵听出来了,慕寒川这话是说给冯远听的,是在替慕寒杉解释负面新闻的事。

    联想到上次冯远被慕寒川派去出差,却在回来时假装碰巧,特意去接慕寒杉并把她送回慕家老宅,江韵有些明白了。

    她极快地吃完饭,与慕寒川牵着手上了楼,把那两人留在了餐厅里。

    进房间之后江韵好奇地问身侧的男人,“原来冯远对杉杉……之前没听你说。”

    慕寒川显然不愿跟她探讨别人的感情,一笑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他们的红线,让他们自己牵,咱们不用热心当红娘。你今天背着丈夫跟别的男人吃饭,这笔账,我还是要好好跟你清算。”

    江韵被他抱在怀里,没底气抬头看他了,他这话说得暧昧,谁听不懂什么意思。

    但一味低着头并不能逃过他的惩罚,那人像是铁了心一定要折腾她,三两下就把她的外衣撕开了。

    她被他压在卧室的小沙发上,脸上有他热烫的呼吸拂过,瞬间就红了。

    到紧要关头,她躲着不给,语结地道,“每天都做,我腰一直在疼,就没好过……”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没关系,什么事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咱们慢慢来,以后你习惯了就好。”

    江韵,“……”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

    江韵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他了,体能太好?精力旺盛?纵情声色?欲求无度?

    不,不能用单一的词汇形容他,她所想到的这些词都叠加起来,也难以描述出他对床.事热衷程度的万分之一来。

    接下来,慕寒川的确很卖力地跟江韵清算了白天的那笔糊涂账。

    江韵被他折腾地腰都快断了,没力气动弹,最后被他抱着去了浴室。

    洗完之后他又抱着她出来,到大床上,掀起被子把她放上去,自己也躺到了她身旁,把江韵拉到怀里紧抱着。

    江韵心里想说,这个男人倒真是霸道,但她没说,真说了,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折腾自己。

    刚睡不过一会儿,有敲门声响起,江韵要起身去开门,慕寒川不让,把她拉了回来。

    男人慵倦地开口问,“谁?”

    “哥,是我,杉杉。”

    “有事吗?”

    “我害怕,想跟我嫂子睡,哥,你能睡客房吗?”

    害怕,这理由还真是新鲜,慕寒川眼一闭,完全没有去开门的打算,对门口那人道,“不行,你嫂子想跟我睡。”

    呃……被他抱在怀里的江韵浑身一颤,过了一会儿,门口没有了声音,显然,慕寒杉走了。

    江韵仍被男人抱在怀里,他力度不松不紧,正好把她揽在胸口,他身体温暖呼吸平稳,亲吻她时带着小心和珍视。

    额上还带着那人嘴唇的温度,江韵心头一跳,被他抱着,沉沉睡去。

    翌日仍旧天晴,这个冬天在刚开始冷起来的时候又进入了一轮如早春一般的暖,江韵驱车上班,被陈鑫告知今日是药品展之前的交流会。

    交流会在东篱居最大的礼堂进行,与会者众,作为江州最有说服力的两大公司,康达和灵西都有参与。

    原本这种会议江韵是不用去的,但康达老总凌耀华既然知道了她是慕寒川的太太,又怎敢怠慢她,把她也加到了与会的名单上。

    江韵不想去,不为别的,只因做为灵西的总裁,方岳到时候也会到现场。

103,我舍己为人做贡献,用我的身体给你暖暖~(一更)

    东篱居大礼堂的交流会上,方岳作为灵西的总裁,原本应该与康达老总凌耀华坐在一起。

    但看到江韵来时,他起身对凌耀华点点头,径直便朝着江韵坐着的位置走了过来。

    江韵看到方岳时起身对旁边的陈鑫点头示意,绕过走道从会场出去了。

    四城招标,她早晚都会成为他的对手,但还未正式开战之前,她并不想再面对方岳。

    室外阳光热烈,照在脸上有些疼,然而这冬天的暖意暖不了方岳的心梅。

    在江韵看到他转身就走的那一刻,在他不顾交流会上众人追出来的这一刻,他的心,像挣扎了许久也没能破茧而出的蛹,痛苦,却无处诉说。

    他几步追上去拉住前面快步走着的那女子,“小韵,在大兴商场你已经躲过我一次,今天还想再躲吗?侃”

    江韵转身,与方岳面对面站着,她面容恬淡,嗓音平静,“你有今天的成就,我很为你开心,但你我之间,再也回不去了,方岳,人再强硬也强硬不过命运。”

    方岳拉着她的手,有力的大掌握得江韵指骨隐隐泛疼,阳光之下,他微抿着唇,眼神里带着疲惫,更多的却是不甘。

    半晌,他深吸一口冬日略干燥的空气,沉声道,“我从不信命。”

    江韵抬眉看着方岳,他身材高大,一身定制版的西装被穿的十分有型,乌黑的发用发蜡固定,脚上是某知名品牌限量版的皮鞋。

    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样熟悉,却又从未让她觉得如此陌生。

    他不再是当年江大校园里那个为给她买一份礼物就省吃俭用、打好几份工的穷大学生,她也不再是与母亲相依为命艰辛度日的豪门弃女。

    人如旧,时光却偷走了他们之间的心心相映,偷走了那些美好记忆,偷走了他们原本说好的要白首偕老的誓言。

    伸出手去,江韵把男人的大掌从自己纤细的指间一点一点掰开,她逆光站着,望着周身被温暖阳光笼罩起来的方岳,心中无法平静,但也再不能激起万丈波澜。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淡到无法再淡,她说,“以后四城招标会上再见,你我就是对手,我们分手了,朋友做不成,还成了敌人,你看,这就是宿命。方岳,人定胜天是这世上最好笑的一句鸡汤,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我提前认输了,我没有你那样坚定的信念。对我来说,安安分分做好慕太太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语毕她进了会场。

    交流会结束后邱小凡打来电话,说最近在家里憋的不行,叫江韵去她那儿吃午饭。

    周致勤与邱小凡婚后不住在滨江路周家老宅,小夫妻出来在他们单独的别墅里住,她叫江韵过去也没什么,反正碰不上周致敏。

    江韵答应了,在停车场提了车就往邱小凡家去。

    她到的时候周家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张妍颜也在,曾做了那么久的医生,江韵知道女子孕期有些花粉是忌讳的,所以给邱小凡带了些水果。

    张妍颜实在,买了胎教早教书两个系列七八本,邱小凡看了直喊头疼。

    吃饭期间张妍颜不停捯饬手机,似乎是在聊天,有时候笑的像个傻子。

    江韵与邱小凡对视一眼,邱小凡眉一挑,下巴朝张妍颜的位置扬了扬,“那花痴又恋爱了。”

    “上一个呢?”

    “她爸妈嫌人家穷,叫她把人家踹了。”

    江韵唇一抿,轻笑了。

    实在无法想象,张妍颜有一天也会妥协,因为钱的问题就甩掉一个大帅哥,她边笑边看着张妍颜,“不是你风格啊。”

    张妍颜摆摆手,“快别提了,谈了好几个月,除了牵手,嘴都没亲过,更别提上.床了。”

    江韵敲她脑袋,“你这么饥渴?”

    一旁的邱小凡忙接话道,“你还别说,这谈恋爱嘛,那方面到底合不合拍真的还是得试试,要不然等结婚了才发现床上不和谐,那得多闹心。再离婚还得背个失婚妇女的名声,也不好再嫁,找对象的时候人家如果问你,为什么离婚啊,你说前夫那方面功能障碍,咳咳,也说不出口。”

    张妍颜对邱小凡的论调表示一百个认同,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

    江韵一听,脸红了大半,那两人又趁机强攻她,“你家慕总怎么样?表现还行吗?”

    江韵低头扒饭,慕寒川那哪儿是还行,她已经被他折腾的有些怕了。

    吃完饭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江韵想了想,把慕寒川安排她到康达工作的事跟两人说了,顺便说了在慕寒川的干预下她会跟方岳成为对手的情况。

    张妍颜问她,“那到年底你决定怎么办?方岳那边儿,你会给他放水吗?”

    江韵摇摇头,“两大公司的竞争,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我不会用不好的方法谋求胜利,也不会刻意输给他。竞标的事,我们各凭实力,无论最后胜负如何,我都接受。”

    邱小凡闻言却蹙起了眉,“那

    tang如果你明明尽了全力,你和卫子怡在竞标中还是无法取胜,慕总却觉得你是故意败给方岳的,你打算怎么办?”

    邱小凡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这个问题,一开始江韵还没想过,后来想到了,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极难决策。

    早在去年,灵西就已经蚕食了康达了不少业务,把老牌医药公司康达逼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若非慕氏有意进军医药界又看上了康达早年打下的基础,康达恐怕早宣布破产了。

    慕氏的及时收购让康达起死回生,但那次风波对康达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灵西的实力和方岳的策略,只要他们不出错,想赢康达不是问题。

    下午上班时,江韵脑子里还在不停回放邱小凡那句话,邱小凡虽然毕业嫁给周致勤之后就安心在周家做起了少奶奶,但她大学时是专攻医药市场营销的,对于这方面她懂的比旁人多得多。

    她既然提了卫子怡和江韵可能会输,那在心里也必然是做了一番衡量的,江韵清楚,邱小凡的衡量结果是,她和卫子怡两人加在一起,也拼不过一个方岳。

    更何况方岳还有整个灵西的策划团队,她却一无所有。

    慕寒川半道上把她空投到康达来,这边的人她不熟,一起工作的默契需要长久的磨合,她这样初来乍到,肯用心配合她工作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但临近下班时,这个问题却迎刃而解了,陈鑫叫来了几个人,把江韵也叫到了办公室。

    原本江韵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去了之后陈鑫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几人落座之后经理秘书送来泡好的茶,陈鑫在会客区与几人对坐,笑着对江韵说,“他们几个是五六年前进了康达之后就一直跟着我的,对康达的业务非常熟悉,且慕氏收购康达以及别的几个医药公司重组之后,他们因为业绩突出,被慕氏上头的人留在了公司里。过两天大兴药品展就要正式开始了,我把这几位同事调过来协同你的工作,四城招标虽然不是我负责,但如果你需要人手,随时可以跟我说。”

    江韵闻言心里对陈鑫感激了一番,身旁坐着的几个人分别自我介绍,又一一与她握了手。

    那几人说会最大程度配合她的工作,与她简单讨论了四城联合招标的事,先后走了。

    办公室一时只剩下她和陈鑫,江韵有些尴尬,站起身来对陈鑫微微一躬身,“多谢陈经理体恤。”

    陈鑫摆摆手,“大家都是同事,我帮你也是帮康达,更是帮我自己,应该的,不用跟我客气。”

    江韵点头,“陈经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陈鑫蹙眉考虑了几秒钟,还是笑着开口了,“有个新上映的电影口碑还挺好的,朋友送了我两张电影票,不知道你周末有没有时间……”

    “不好意思陈经理,周末我家里有些事,可能没有空。”江韵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陈鑫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江韵走到门口时他出声对她道,“无论如何,我找人来帮你是真心实意,以后工作上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

    江韵刚走到廊上,却撞上了慕寒杉,她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脸红了。

    慕寒杉看了经理室那男人一眼,心中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她是来接江韵下班的,准确地说是来让江韵载她一起会于归园蹭吃蹭喝,省得她自己去了,她哥又要说她不请自来。

    停车场里,今天卫子怡的车就跟江韵的停在一起,江韵倒车时卫子怡正从公司大楼往这边走。

    她原本想让慕寒杉赶紧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慕寒杉已经招着手喊了起来,“子怡姐。”

    卫子怡笑着走过来,捏捏慕寒杉的脸颊,“又闯祸了?没事,姐带你回家躲两天。”

    慕寒杉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来找我嫂子。”

    卫子怡脸上的笑一僵,“嫂子?”

    “是啊,说起来也真巧,子怡姐你也在这儿上班啊。”

    两人说话间江韵倒好了车,慕寒杉拉开车门坐进来,“姐,那我先跟我嫂子去于归园,过几天有空到你家找你。”

    卫子怡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对慕寒杉点头,江韵没看到慕寒杉叫她嫂子时卫子怡是什么表情,事实上她也不愿意看。

    毕竟一起工作这段时间卫子怡对她还算不错,但之前她捡到的那个钥匙扣里,卫子怡与慕寒川肩并肩站着笑得阳光明媚的照片她还记得。

    关于卫子怡从前与慕寒川的关系,她不难想象,她尽量保持脸上的神色不变,回头与卫子怡道别,之后踩上油门从停车场离开。

    偌大的停车场一时只剩下卫子怡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望着江韵驱车离去的方向,垂眸咬住了唇。

    蒋学渊那天同时把她和江韵一同叫到办公室时,她见到江韵,想起在于归园那次的匆匆一面,心中就觉得不对劲。

    她想过江韵跟慕寒川有关系,有财有势的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弄

    到身边来玩玩,这没什么。

    既然是玩玩,总归有玩腻的时候,到最后,慕寒川妻子的位子,还是为她留着。

    她一直抱着这样乐观的想法,所以就算上次慕寒川因为她把钥匙扣忘在于归园的事情生气,她心里也并未十分在意他的态度。

    但她没想到的是,慕寒川竟然娶了江韵,看来上次她去于归园时,那两人就已经结婚了,否则夏秋不会把他们的衣服叠在一起。

    卫子怡回家时心情低落,她父亲卫衡还没回来,卫母见她走神端着茶站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膀,“子怡,还在想那个江家二小姐的事儿。”

    卫子怡回眸给了她母亲一个苦笑,没有回话。

    卫母接着道,“妈早跟你说过了,这个江家二小姐,虽然从前得势得很,外祖家也是江州数一数二的富户,可惜她外祖早就去世了,又没有儿子,家族产业被同族旁支的人夺了去。她母亲与父亲又分居十多年了,这个姑娘对寒川来说,没什么价值,所以她对你构不成多大威胁。寒川就算跟她走得近点儿,也无非就是看上她年轻漂亮,但咱们江州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一大把,等寒川玩腻了,她什么都不是。咱们卫家想方设法地吃进慕氏股份,现在你爸爸在慕氏众多股东里也算是举足轻重了,你别想那么多,在康达好好帮寒川处理那边的事,只要是你喜欢的男人,爸爸妈妈总会帮你铺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卫子怡听了这些心中不是滋味,想了半天还是对卫母道,“妈,寒川他结婚了……”

    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卫子怡觉得浑身都疼,各种情绪都有,不甘、愤恚、委屈,但无论是哪种情绪,都及不上她听到慕寒杉叫江韵嫂子那一刻的心痛。

    她边擦眼泪边强撑出一抹笑容,回头看着目瞪口呆差点没端稳手中茶杯的卫母,“寒川真的结婚了,对象就是江韵。”

    *

    于归园。

    江韵带慕寒杉回来,某人脸上并不高兴,晚饭前慕寒川给冯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慕寒杉在于归园,叫他来把人接走。

    慕寒杉拉着江韵的衣襟躲在江韵身后,“嫂子,我哥这是要卖了自己亲妹子,你得帮我。”

    江韵十分难得地跟慕寒川意见一致,笑看着慕寒杉道,“我觉得你哥眼光不错,冯远挺好的,人对你也不错,可以好好相处一下。”

    慕寒杉看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的,不禁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多久冯远驱车赶过来,慕寒川十分嫌弃地把她推出去塞进冯远车里,无比果断地关上了别墅大门。

    这个晚上天特别黑,没有半点星星,八点过后就起了大风,园子里老树枯枝被吹断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入耳朵里。

    江韵最怕恶劣的天气,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动弹,慕寒川看她那样,脸上有了笑容。

    他迈着长腿走过去把江韵往怀里一抱,自己靠在床头,让江韵靠在他胸口,打开投影仪开始放恐怖片。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鬼气森森,江韵怕极了,整个人缩在慕寒川怀里。

    他高兴了,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意,在视频播放到半小时时果断关掉,躺在被窝里对他那小妻子上下其手。

    江韵往里面躲,“你干嘛!”

    慕寒川低笑着把她捞进怀里扯开了她的睡衣,“你身上这么凉,我舍己为人做奉献,用我的身体给你暖暖。”

    呃…

    第二天早起时外面一片银装素裹,江州在新一轮的暖冬中迎来了第一场冷空气,强对流天气让这个城市降下了第一场雪。

    江韵怕迟到,洗漱完还没吃饭就准备去上班。

    管家夏秋叫住了她,“太太,今天卫老在忆江南设宴,请蒋家舅老爷、舅太太、先生和您一起过去吃饭。”

    江韵蹙眉,“卫老……卫子怡的父亲吗?”——题外话——今天还有更新~

104,原以为你和子怡会是一对~(二更)

    

    夏秋一笑,“对,确实是子怡小姐的父亲。蒋家舅太太是卫老的亲妹妹,卫家跟咱们慕家也算是亲戚,卫老为人低调,您可能还没见过。”

    “我知道了。”江韵点头泗。

    蒋学渊是慕寒川亲舅舅,他妻子又是卫子怡亲姑姑,因为这层姻亲关系,慕、蒋、卫三家本是同气连枝,江韵知道,如果不是她先人一步嫁给慕寒川,慕太太早晚会是卫子怡。

    江韵蹙眉,前些日子在蒋家吃饭,卫师娘还送给她一本生子秘籍,叫她和慕寒川仔细参详,她取代了卫子怡的位置,卫师娘对她的态度依旧像从前一样友好,如此看来,卫师娘并不是个护短的人。

    这些日子一同工作,卫子怡也表现的聪慧大度,很多时候还帮了她不少忙。

    同做为卫家的女儿,卫师娘心胸豁达,卫子怡似乎也不错。

    但江韵觉得奇怪的是,昨晚下班时卫子怡刚得知她与慕寒川的关系,今天卫老就在忆江南设宴,这难道只是巧合?

    卫家人叫她和慕寒川过去,真的仅仅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江韵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客厅里电视正在播报早间新闻,因为昨夜雪下的实在太大,早上的城市道路交通十分不便,许多车子都堵在主干道上,寸步难行。

    主持人还在调侃,说今天注定要全城罢工了唐。

    全城罢工与否江韵不知道,但她的班还是要照常上,与卫子怡父亲一起吃饭的事不是慕寒川亲自通知她的,她去不去都可以。

    江韵出门时在门口碰上了慕寒川,那人穿得挺多,厚羊绒衫外面罩着保暖夹克,最外面还穿着一件长款风衣,脖子上系了条深灰色围巾,但这样的装扮在那人身上丝毫不显的臃肿。

    他一八五以上的身高,身材又极好,宽肩窄腰大长腿,站在门口的雪地里简直像T台上最引人瞩目的男模特一般。

    江韵看到他时不免一愣,那人听到开门声回头,一双眼睛看向江韵时简直比许多号称电眼的男明星还让人心跳加速。

    举步下台阶,雪天地滑,江韵险些跌倒,好在那人拦腰抱住了她。

    他怀抱坚实有力,接人时唇角擦着江韵的耳朵而过,许是在雪地里站得久了,他唇上凉凉的,江韵有些不适应,缩了缩脖子。

    “去哪儿?”男人把江韵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身上穿得挺厚实,这才满意地笑着问她。

    江韵唇一抿,“当然是上班啊,大兴的展会已经开始了,康达这边肯定很忙。”

    慕寒川听完拉着她就进了门,一边关上门把风雪阻隔在外面,一边对她道,“展会的事你之前安排的很妥当,今早康达那边来电汇报过了,参展药品已经全部运抵大兴展区,所有工作人员也已经悉数到位,你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天太冷,路滑开不了车,从于归园到康达的路都被大雪封了,开车过去不安全,走弯道万一掉进微雨湖里谁负责?”

    好吧……江韵承认,慕寒川说的不无道理。

    从园子到康达要走微雨湖大道,微雨湖到鸿鸣山转道时要经过好几个山间急弯,平时就要十分注意,如今下了雪,恐怕路都找不到了。

    “那怎么办?”江韵问他。

    男人牵着她的手往餐厅走,“不怎么办,好好吃早餐。不到中午路是通不了的,你急也没用。”

    江韵想了想,觉得还是慕寒川沉得住气,路不通又怪不了她,而且今天她原本就是要到大兴商场展区监察的,不用在公司坐班,去不去康达都是一样。

    既然慕寒川说大兴那边安排好了人,她索性坐下来跟对面的男人一起慢慢吃起早饭。

    吃了两口,江韵停了下来,装着心事总归是不太舒服,她放下筷子问他,“夏管家说中午卫老在忆江南宴请舅舅、舅母和我们。”

    慕寒川闻言挑了挑眉,“是。”

    “我能不去吗?”

    “不能。”男人吃饭的动作优雅,回复江韵的话却果断得很。

    江韵眉一蹙,“为什么?”

    慕寒川笑,用方巾擦了擦唇角,抬起眉盯着江韵道,“卫老这人很少请谁吃饭,这次设宴想必也不是我的面子,恐怕他真正要请的人还是你。你不去,打乱了他的计划,岂不无趣?”

    慕寒川这话,江韵明白。

    原本在蒋、卫、慕三家人心中,卫子怡才是最好的慕太太人选,如今她鸠占鹊巢,卫家父母知道了,怎么能不见见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见她的时候,顺便试探试探,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江韵叹了口气,“做慕太太也不轻松。”

    慕寒川听她这声感叹唇角一弯,笑了起来。

    早饭后闲着无事,大雪封路又出不去,慕寒川带江韵在园子里转了一圈。

    他说下雪的时候园子里的草庐、芦苇荡和跨湖长桥是美景中的美景。

    江韵喜欢雪,就跟着他出去了。

    tang夜雪很大,晨起时就停了,到九点左右见了太阳,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男人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手腕有力。

    通往高处草庐的石板路上有积雪,比较滑,慕寒川在这里多年,走惯了,但江韵对石板路不熟悉,路上结了冰,她走几步就要滑一跤。

    慕寒川看她那样不禁笑了,揽着她的肩膀跟她一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上走,到草庐时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

    太阳出来的晚,刚跳出天际时是橘红色,有些像夕阳。江韵与慕寒川并肩站在草庐内,垂眸望着脚下的湖光山色。

    曾有许多媒体人这样评价于归园,他们说对江州每一个人来讲,于归园都是一处不敢想象的梦幻居所,就算能在这里住上仅仅一天,那也是此生无憾了。

    此刻,被慕寒川拥着看脚下的风景,江韵才恍然发觉,那些人说的一点都不错。

    芦苇荡顶着夜雪,一有风过望不到边际的芦苇大片大片地顺着风向被刮弯了腰,苇秆上冰雪莹莹,江韵一时想不到词来表述自己心中的感受,如果真的要说,只有两个字,美哭。

    何况,雪后的于归园处处是风景,光是芦苇荡已经漂亮到惊心动魄,更不用说跨湖长桥、翠竹林、芙蓉亭和钓鱼台。

    江韵侧目看着身边的男人,他就像个极端矛盾体,站在慕氏最高的领导位置,他是一个动辄言利的商人,与金钱为伍,与阴谋和手段为伍;但在于归园里,他又像个超脱世外的隐者,把自己的居住地打造得这样别具一格且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男人察觉到江韵的目光,挑眉问她。

    江韵忙收回视线,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上午十点多,江韵与慕寒川还在园子里到处走,邓雷找到了他们。

    “卫家打电话说大雪封路,问先生和太太晌午能不能去赴宴,如果去不到,可以改期。”

    慕寒川牵着江韵的手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对邓雷道,“你回电话给卫老,说我和江韵会准时过去。”

    “好。”邓雷点头,大步往别墅走去。

    “鸿门宴也去?”邓雷走后,江韵侧着头问慕寒川。

    男人一笑,眸中的神色意味深长,“我这一生自接管慕氏以来,赴过无数场鸿门宴,但最后我都丝毫无损地回来了,从前再如何凶险的场子也撑过,如今慕氏业绩年年攀升,业内口碑日上,卫家这顿饭,就算是埋着雷又有什么可怕?”

    江韵承认,慕寒川说的是事实,他商场征伐这么多年,什么样尴尬的局面没有面对过,什么样凶险的事情没有经历过。

    大风大浪里一路走来的人,卫老想跟他打心理战,他见招拆招就是,若不去赴宴,反倒显得他小气。

    去忆江南的路上,堵了一小会儿,江韵坐在后排座位上,身旁是装束简单又不失礼的慕寒川。

    那人一手支着头,眼睛半眯着,心平气和得很。

    江韵眼睛无处放,便四处看了看,见南山路咖啡厅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吕秀珍。

    她对面坐着个中年男人,男人背对一楼落地窗坐着,看不清面容。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期间似乎是有争执,最后吕秀珍生气了,摔在桌上一个鼓鼓的文件袋,气呼呼的甩门出去了。

    吕秀珍走后,江韵目光一直落在咖啡厅里那男人身上,男人把桌上的文件袋拿进手里,拆封看了看。

    江韵趴在窗户上努力辨认,看那文件袋里装着的似乎是厚厚几叠百元大钞,根据文件袋的大小判断,应该有个十来万左右。

    江韵疑惑,在江家从未见过那男人,更奇怪的是从背后看那男人的身影其实是与江秉毅有些许相似之处的。

    她隐隐觉得那人看上去熟悉,但要说到底在哪儿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慕寒川看她趴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地出神,搂着她的肩膀亲她的耳朵,“看什么?”

    江韵吓了一跳,回过身来佯装无事,脸上一红,“没什么。”

    到忆江南时正好中午十二点,从地库上来之后,服务生直接把两人领到了卫老早早定好的包厢里。

    江韵和慕寒川牵着手走进去时蒋老和卫师母也到了,卫老夫妻两人也早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卫子怡也在。

    看到卫子怡时,江韵下意识地就要从慕寒川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她刚要有所动作,但被慕寒川握住了手。

    那人笑着,紧紧牵着她走进包厢里,笑着为她拉开椅子让她落座,绅士得不得了,对她也可谓是照顾得十分到位。

    卫子怡站起身来,笑着看江韵,“要不是昨天杉杉叫你嫂子,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和寒川结婚了,小韵,都是亲戚,也没听你跟我说过。”

    江韵一时未想好怎么回答,慕寒川帮她回话了,“是我交代她不要说的,这次韵韵去康达工作,如果那边都知道她是我太太,反而不好。”

    慕寒川这理由给的

    很好,任谁也找不到他的错处来。

    他脱了大衣,和江韵进门时已经摘下来的大披肩一起挂在进门的衣架上,她的披肩裹在他衣服里,这是夫妻才有的亲密。

    卫父卫母一直没说话,江韵落座后觉得自己是小辈,等卫子怡坐下了,她又笑着对卫父卫母道,“初次见面,叔叔阿姨好。”

    卫父心思莫测,有成功商人该有的城府,他面色不变,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亲近地微笑,对江韵点了点头。

    倒是卫母,禁不住多打量了江韵几眼,江韵察觉到她的眼神凝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回给卫母一个笑容。

    卫母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错开了目光去。

    包厢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蒋老夫妻两人从前是负责撮合卫子怡和慕寒川的,如今慕寒川结了婚,妻子不是卫子怡,面对卫氏夫妻,他们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还好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不过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几人边吃边聊,话题无非还是围绕着慕氏进军医药界的话题,仿佛叫他们来吃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公事,根本与婚事没半分关系。

    但江韵知道,表面上看上去的往往都不是真相,卫母时不时投向她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卫氏夫妻请蒋老夫妇和他们吃饭,一是给蒋老夫妇穿小鞋,二还是想探探她的虚实。

    饭到中途卫老说有些事想要单独跟慕寒川说,慕寒川应了,起身随卫老走了出去。

    包厢里一时只剩下蒋老夫妇、卫夫人、卫子怡和江韵。

    江韵觉得,卫师母说到底还是卫家人,跟卫子怡的关系总归比跟自己亲多了,蒋老又爱妻子,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还是未知数。

    跟这几个人一起坐着实在是空气都嫌憋闷,她笑着对几人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语毕转身出去了。

    忆江南悠长的走廊里,卫老与慕寒川并肩站着,卫老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在嘴边放着,慕寒川做为晚辈,给他点了火。

    卫老抽了一口,也不拐弯抹角,“我原以为你和子怡会是一对,持你们慕氏的股,也是希望以后子怡在事业上能帮得上你。”

    慕寒川勾唇一笑,“卫老,我比着英南得叫您一声舅舅,咱们两家是亲戚,子怡又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就像杉杉一样。”

    卫老弹弹烟灰,“那这个江韵呢?说说。”

    “如您所见,我和她结了婚,她已经是我妻子。”慕寒川回答的很简单。

    但卫老心中所思所想却并不简单,他眯着眼,一双眸中皆是世事沧桑,“我听说她是江秉毅的小女儿,且是江氏家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这事倒不知是真是假?”

    卫老的意思,慕寒川懂,他挑眉,“的确如此。”

    卫老想了想,与慕寒川对视,笑着问他,“那你觉得,和江家图之不易的财富相比,我手中的慕氏股份如何?”

    慕寒川也笑了,他听得懂,卫老这是拿股份的事提醒他,让他在江韵和卫子怡之间权衡好利弊之后再做一次选择。

    慕寒川唇角的弧度不大,但笑容却很明朗,边笑边看着卫老道,“慕氏业绩稳中有升,您手中持有的股份会飞速增值。我对江家的财富并无企图,娶江韵更非是一时兴起。”

    卫老点头,慕寒川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他手中持有的慕氏股份再诱人,慕寒川没有兴趣,江氏这几年势头正盛财富猛增,慕寒川也没有兴趣。

    他所有的心思,终究还是为了一个人,为了那个叫江韵的,已经被他娶回家成了慕太太的姑娘。

    卫老没再说话,一直默默地抽着烟。

    江韵从卫生间回到包厢正要推门进去时,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是卫子怡的母亲在质问蒋老夫妇,“寒川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倒也沉得住气,藏了这么久不跟我说,要不是子怡知道了,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不对外宣扬是寒川的意思,他说或许有一天他会和江家丫头分开,所以结婚的事没必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蒋老的声音。

105,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离婚娶卫子怡~

    江韵和慕寒川再次回到包厢里时,卫子怡母亲和蒋老夫妇的谈话已经停了下来。

    知道了卫家设宴的意图,也听到了对方的谈话内容,江韵实在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地留下来与他们一同进餐。

    慕寒川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注视着她,“不舒服?”男人嗓音清冽。

    江韵微一点头,“头有些晕,脑仁儿疼,可能着了凉。”

    着凉没着凉她是真不知道,但包厢里暖气开的非常足,闷得她喘不过气来倒是真的。

    慕寒川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轻蹙着眉头对席间几人道,“韵韵身体不太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先失陪了。这次让卫老破费,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等得空了我和韵韵在于归园设宴,请你们来好好热闹热闹。唐”

    卫子怡母亲心中还在为女儿鸣不平,脸色有些不好看,卫老却笑着对慕寒川点了点头。

    江韵又与蒋老夫妇道了别,兴许暖气实在太大了,她起身时头晕的更厉害了些,眼前一黑,差点没跌倒。

    她扶着椅背站稳,慕寒川已经拿了衣服来,大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腰,与她并肩走出了包房。

    包房里的气氛因两人的离开霎时跌入冰点,卫子怡望着男女相依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有些热,喉头也堵的难受。

    她给自己装了一碗汤,一勺一勺地喝着,那汤入口香浓,却丝毫也盖不过此刻她心中的悲戚。

    向来自傲的女儿此刻一句话也不说,卫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瞥一眼蒋学渊和卫云夫妇,“这么多年,你们是看着子怡和寒川长大的,前些年他们一起在美国留学,如果不是后来子怡留校读博士,说不定她和寒川早就结婚了。说到底寒川是气子怡只顾学业忽略了他,所以才找了江家的丫头,这以后他跟江家丫头离了婚再娶子怡,终究是个二婚,说出去也不好听。你们明明知道这里面的事,却不劝着寒川,愣是让他把婚结了。”

    这时一直抽着烟的卫衡眉头蹙了起来,盯着自己妻子道,“你听谁说的寒川要离婚娶子怡。”

    卫母语结,半天答不上话来。

    *

    市内主干道上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慕寒川半揽着江韵在车里后排座位上靠着,江韵这会儿头疼的厉害,话也没与他说半句。

    男人安排驾驶座上的邓雷,“去第一人民医院。”

    江韵迷迷糊糊靠在他胸口嘟囔,“不用去医院,我就是小感冒,随便吃点药就好了。”

    慕寒川眉一蹙,手往她额头上探了探,“发烧了,药能治病但也不能乱吃,去验个血,让医生对症治疗。”

    江韵拗不过他,只能听他的。

    到医院检查之后门诊医生说白细胞指数过高,叫她留下来挂吊针,江韵想到针扎进血管里的感觉就难受得懒得睁眼,坚决不打。

    体温计再次从腋下拿出来温度飙升到39.5度,江韵脸烧得红通通的,慕寒川不再怜香惜玉,取了药过来把她按到临时输液病房的床上,握紧她的手叫护士把针扎了进去。

    江韵手上疼,药瓶子的水又凉,但头一瓶加了抗生素,不能加热,冷冷的液体流进血管里,她更觉得虚弱得不行,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眼泪却直往外冒。

    慕寒川给她擦眼泪,自己坐在她身后让她靠着,小心的抬起她扎着针的手,拉过被子裹着她,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身子。

    一瓶药滴完,她体温下去了,脸色煞白煞白的,第二瓶营养针,慕寒川把加热袋粘在输液管上,把她平放在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累了就睡一会儿。”

    江韵觉得自己刚才眼泪流的那么凶一定是烧糊涂了,这会儿脑子稍微清醒了点,很有些不好意思,体温骤降也的确有些不舒服,她躺在被窝里,听话地闭上了眼。

    四瓶药全输完时护士来拔针,江韵睡着了,慕寒川一再交代她小心点,那护士见他身高腿长长相完美,红着一张脸点头,轻手轻脚地给江韵把针拔了。

    江韵这一觉睡到四点半才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病房走出去时慕寒川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交代她在大厅里等着,他叫邓雷把车开过来。

    江韵惨白着一张脸坐在一楼成排的座椅上,电梯打开时她一抬头,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

    江秉毅被吕秀珍搀扶着从电梯内走出来,身后跟着江明琮。

    很显然,他也看到江韵了,迈着并不快的步子走到江韵面前,他脸上带着苍老的痛苦,“韵韵,我想看看你母亲。”

    男人问这话时身体有些颤抖,眼中有压抑着的水汽。

    江韵抬眸望着他,明明想哭,却笑了,“一盒骨灰,有什么好看的?”

    江秉毅垂下眼去,目光灰暗。

    江明琮望着江韵,神思复杂,他沉默了半天,还是开了口,“韵韵,故人已去,爸爸只是想祭奠一下章阿姨。”

    听到祭奠二字,江韵眸中的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

    tang她抬眸冷冷看着面前她的父亲,她曾经那么恨他,时日越久对他的恨意一分未减,反而与日俱增。

    她抹掉眼泪,狠狠剜了吕秀珍一眼,继而看着江秉毅,“祭奠?我母亲活着时你不去看她一眼,现在人死了,你想到她牌位前做什么?忏悔吗?不必了,她活着,不会稀罕你为她流泪,死了,也不稀罕你给她上香。”

    吕秀珍脸色一变,讪讪看了江韵两眼,“说的什么话,你爸爸这刚做完手术没几天,伤口还没拆线就想着去看你母亲,你不领情也不能这样伤他的心,韵韵,不是阿姨说你,你太不懂事了。”

    江韵忍住头晕目眩,站起来要走,刚迈出一步就被江秉毅拉住了手。

    “对不起。”

    慕寒川进门时正看到几人站在一处,走到江韵身边时就听到江秉毅这话。

    他看得出来江韵浑身都在发抖,把江韵抱到自己怀里,慕寒川冷冷看了江家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定在江秉毅身上,“江董事长,您这声对不起,似乎说得有些太晚了。”

    语毕他抱着江韵转身走出大门,拉开车门把江韵放在后排车座上,自己也坐进去,交代邓雷开车。

    回程的路上,江韵闭着眼靠在后排座位上,思绪翻飞了许久之后问慕寒川,“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离婚娶卫子怡。”

    慕寒川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来这么一句,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一边微笑一边道,“烧糊涂了脑抽是吧。”

    脑抽……这么新鲜的词他竟然也会,江韵倒是挺意外。

    她用了药浑身不舒服,虽然输液过程中已经睡了会儿,但还是困顿的很,懒懒掀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是你自己跟蒋老说的,迟早要跟我分开,结婚的事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慕寒川眉一挑,笑问她,“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如果你想,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你。”

    江韵被他这态度打败,索性什么话也不说了,靠在那儿接着睡。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于归园,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下的车,一睁眼整个人就在卧室床上睡着了。

    水晶灯没开,只沙发一角的微型弱光灯亮着,江韵一时没适应黑暗,坐在床上回了会儿神才笈着拖鞋起来。

    外面的天早已经黑透了,开门声响起时二楼廊上的声控灯亮起一整排,她披着大披肩下楼,楼下还是很暖和,客厅里茶几上慕寒川的电脑指示灯一闪一闪,没见到人。

    江韵从饮水机里给自己接了杯热水,又兑了点冷的,刚喝一口身后有人走过来。

    她一回头,见管家夏秋笑的非常含蓄,对夏秋点点头,夏秋停下脚步来对她道,“太太是找先生吧,先生在厨房给您做汤呢,今天下雪,本来下午公司里有许多事要处理,你们回来后先生把您抱到了楼上,之后在客厅里忙活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刚歇下不久又熬汤去了,说等您起来让您喝口热乎的。”

    江韵这才明白夏秋的笑是何意,她放下手上的杯子,慢慢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站在那儿往里看。

    于归园厨房比较大,里外各有一排火灶,里面灶上的火在开着,被调成了小火,想来汤已经煮开了,在用小火慢炖,砂罐口透气孔呲呲地冒着白烟,浓香扑鼻。

    慕寒川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正在菜板上对付一条鱼,他手法干净利落地刮鳞、给鱼开腹,清理内脏。

    把鱼清洗好之后放了些盐稍微一腌,他又切了几片姜,抹碎蒜末,红白萝卜都切成细丝,炒香姜片蒜末和细白的葱段,稍微煎了鱼之后加上汤,把红白萝卜丝都放进去,盖上了锅盖。

    江韵看他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的模样,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唇角此刻挂着笑容。

    “里面不是煮开了一锅吗,怎么还做?”她问他。

    男人这才察觉到她在门口站着,边回头边笑着道,“那一锅是排骨汤,我怕你嫌油腻,所以再炖点鱼汤,等会儿好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江韵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发烧,她今天脆弱的很,听慕寒川这么一说,眼里又是一热,差点没掉出泪来。

    那人洗了手之后从厨房出来,牵着她走到客厅,边坐到电脑前点亮屏幕继续办公边道,“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儿,等汤好了就可以喝了,如果觉得还不舒服,就上楼去睡觉,等会儿煮好我给你端上去。”

    电脑屏幕莹蓝色的光把男人的脸照得线条冷淡刚硬,他办公时又恢复了一贯的认真模样,江韵盯着慕寒川看了几眼,不期然笑了笑。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笑意,手指一边在键盘上快速得敲击着一边问她,“笑什么?”

    江韵如实回答,“你真像我妈。”

    慕寒川蹙起了眉头,她这是什么话。

    停下手上的动作,他起眉看她,“我全身上下哪里像女性?”

    江韵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边笑边说,“从前我生病,打了吊针回来蒙头睡觉,我妈也会煮两锅汤。”

    当时她也问过章瑾惠,为什么煮两锅,多浪费。

    章瑾惠说,熬鸡汤想给她补补身子,怕她嫌油腻,看她睡得香又不忍心叫醒她,所以另外煮了一锅鱼汤,等她醒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她一直以为,那是母亲才有的细致用心。

    那些年,在破旧的狭窄逼仄的出租屋里,她母亲用曾一份炙热的、柔软的、悠长的、源源不绝的母爱,悉心照料着生病的她。

    她偶尔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过来,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觉得幸福得像飞到了天上。

    没有父亲无所谓,居所简陋无所谓,贫穷到捉襟见肘无所谓,母女两人相依为命,每天一睁眼能看到彼此,一闭眼就睡在母亲的臂弯里,这就是恩赐,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安稳。

    如今这样的心思也被他的丈夫完完整整地复制了一遍,再次用在了她身上。

    江韵忽然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女孩儿啊,要找一个像父亲一样包容你、宠爱你,像母亲一样的心疼你、呵护你,而不是做了点皮毛就说我爱你的男人。

    想起结婚以来种种,慕寒川对她,可谓细致入微,事事为她考虑的周全,不管两人之间闹了怎样的不愉快,他从未真的与她置气。

    要说前些日子,她会可以忽略这些事,但这个晚上,当外面漆黑的夜空被雪花点亮,当别墅内暖气热融融地扑到身上,当看到他在厨房为她忙活完还要出来忙工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心潮翻涌,眼里一直酸酸涩涩的,很努力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眼前的男人静静处理文件,忙累了的时候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刚摸过打火机想点着,又想起她在对面沙发上坐着,还病着。

    蹙了蹙眉,男人把烟塞回烟盒里,来回走了几步,坐下来接着处理工作上的事。

    期间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接了,江韵听得出来,不是赵疏文就是冯远,说明天早上他有临时会议安排。

    慕寒川蹙眉想了想,回复道,“江韵身体有些不舒服,明天我不一定有空去公司,你早做安排,如果我去不到,可以带人来于归园商讨签约事宜。”

    电话那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冯远,他有些惊诧,“慕总,你从不在于归园处理合约的事。”

    是啊,对慕寒川来说,于归园是家,是放松的地方,是港湾,是居所,独独不是办公场地。

    自打搬进于归园以来,他从未在这边办公,更是很少把工作带回来做。

    男人听到冯远的问话,微笑道,“从前园子里也没女主人不是吗。”

    冯远明白,笑着说是,挂了电话。

    鱼汤煮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慕寒川去了厨房一会儿,出来时手上端着托盘,托盘里两碗汤,一碗排骨汤,他仔细荡开了汤上面的油盛的,一碗鱼汤,熬得细白香浓。

    他把托盘放到江韵面前,用汤勺在碗里搅了搅,之后放到唇边一尝,“味道还不错,趁热喝。”

    江韵从他手里接过勺子,抬起眉静静看了他一眼,喝了两口汤之后还是停了下来,在别墅无边的安静里轻声对他道,“寒川,谢谢你。”

    正在办公的慕寒川听她这声谢,明显一愣,公务处理完了,他关掉笔记本,捏捏眉心看着江韵,“你我夫妻,无需言谢。话又说回来,我三十多岁了,你还年轻,等我老了,你也是要这样伺候我的。”

    说完这话慕寒川一笑,上前揉揉江韵的头发,“别瞎想,快喝汤,喝完睡觉。”

    江韵点点头,“好。”

    他与她说了上下两句话,这声好,倒不知道是回复他哪一句,是等他老了照顾他,还是什么,江韵自己也不清楚。

    晚上回房间是十点钟了,江韵在楼下把慕寒川给他盛的那两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不得不说,那人手艺很好,菜做的美味,就连汤,也比别人煮的好吃不是一丁半点。

    期间她叫他也喝点,他说晚饭厨房里做了,他早吃过了,看她在睡就没叫她。

    又问她汤喝不喝的饱,要不要再给她做点面什么的。

    江韵笑着说不用,排骨汤里他放了香菇平菇玉米和山药,碗里面给她装了不少,她又把鱼汤喝完,还吃了点鱼头下方没有刺的肉,这会儿早就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慕寒川把碗筷收拾了放到厨房洗碗池里,牵着她上楼。

    她要洗澡,那人说天冷,她又感冒刚打过针,虽然房里开着暖气但也要严防再冻着,不让她洗,把她按在被窝里一个人去了浴室。

    男人洗完澡之后穿着浴衣出来,头发上水擦了,但仍是湿漉漉的。

    江韵看到了,走到柜子旁边拿了吹风机来,到沙发旁他坐着的位置,站在他身后,开了暖风给他吹头发。

    男人原本还有些诧异,但见她手上动作温柔细心,唇角渐渐勾起了笑容,任短短的发丝在她柔软的手指间穿过。

    给慕寒川

    吹好头发之后,江韵把吹风机放回原处,还没来得及抬步,就被那人从身后抱住了,他热烫的大手揽着她的腰,眼中深谙的火焰江韵看得懂。

    江韵是被慕寒川抱上床的,房间暖气开的大,但江韵病着,他也只能亲亲她,摸摸她,想做别的,是不可能了。

    江韵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有所动作,“我没洗澡,身上挺脏的。”

    慕寒川看她脸红的模样,勾起唇笑了,“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事实是,他确实没把她怎么样,安然抱着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慕寒川原本不打算去公司,江韵说她已经没事了,自己在家休息就好,再说,园子里到处都是人,她就算真的又不舒服了还有一张嘴可以说话。

    慕寒川难得听了她一回,出门时安排她就在别墅里待着,不要到园子里吹风,江韵点头答应了,那人才长腿一迈上了车。

    慕寒川走之后,宅子里来了一通电话,客厅里没人,江韵接了。

    对方没有说自己是谁,但江韵听出来了,是卫子怡母亲。

    她问,“慕太太,想必慕总父亲不太同意你和慕总的婚事吧。”

    江韵一愣,这种事,她怎么知道。

    她没回卫母的话,卫母接着说,“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您知道原因?”江韵问她。

    卫母叹了一声,“慕总的母亲许多年前去世了,这你应该听说过,是她怀着慕总妹妹足九个月时的一场车祸,最后保下孩子却没能保住母亲。但你不知道吧,这场车祸的始作俑者,就是你们江家人。你觉得慕总绕这么大弯子却娶了杀母仇人的女儿,当真是因为爱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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