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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棺全文阅读

作者:山河万朵     九棺txt下载     九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棺全文阅读

第一章 柳镇王家

    北国东部有座古镇,名为柳镇。小小柳镇,户不过百,人不过千,却享誉北国,只因柳镇人世世代代以做棺为业。

    柳镇之棺,北国一绝。柳镇的人,多数姓柳,唯有王家是个异数。若说柳镇出产的棺材乃是北国一绝,那王家之棺便是绝中之绝。

    柳镇上,没有人能弄清楚王家何时落户柳镇。只知道王家老丈王绝做棺的技艺,神鬼莫测。

    据说,起初大家并不知道王家棺材的奇处。而是一次盗墓者盗了一处十年之久的墓葬,可是开棺时见墓主容颜如生,惊退而走。

    用了王家棺材的人,尸体居然十年不腐,容颜不变。消息一传开王家之棺享誉北国,被称为仙棺。

    可王家有个极为怪异的规矩,就是王家每年只做九口棺,多半口也不做。

    物以稀为贵,加上仙棺之名,王家之棺千金难求。不过一年九棺的规矩,几十年从未变过。

    听说曾有人家逼迫王绝做第十口棺材,可不知为什么当天夜里,天威浩荡,风雷滚滚,那逼迫王绝之人全家活生生被天雷劈成焦炭。

    “强求十棺,必遭天谴!”

    从此以后再无一人敢逼迫王绝做第十口棺材。而且,王家的棺材再次被神化,有人说用了王家棺材可泽被后世子孙,有人说王家棺材可镇百年灾劫。

    故此,求一口王家仙棺,更是势比登天了。而王家之棺也未必卖给达官显贵,有时甚至赠给无力下葬的穷苦人。

    王绝为人性情平和,做棺又近乎神技,故此颇受镇里人敬重。

    他膝下无儿,唯有一幼女,名为羽儿,不过十三岁。

    此外,还有一个学徒阿木,长羽儿两岁,是十二年前王绝在山里雪地里捡来的孩子。

    赫赫有名的柳镇王家,居然只有三人,也是柳镇奇事。

    王绝对女儿视如珍宝,但是对阿木却要求苛刻,虽然把做棺的手艺传给阿木,但常常对阿木责打。

    柳镇人都不明白一向和善的王绝,为何要这样对待阿木。这也成了柳镇人茶余饭后常常讨论的话题。

    神奇的棺材,神秘的王家。而王家便在柳镇的最东边,一个较为偏僻的地界。青砖灰瓦,两重院落,便是王家。

    此时刚过晌午,王家前院散乱着各种做棺的工具及各色木料,木香四散。

    穿着布衣的阿木正座在一个石凳上,专心致志地刨一块松木板子,刨出的木花纷纷而下。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阿木样貌俊朗,棱角分明,身子看上去也高大结实。

    擦了一把汗,抖了一下身上的木屑,终于刨完了这块松板。仔细看了看,阿木比较满意。这样刨木的活儿几乎是阿木每天的必修课。

    今年的棺材早就满了九口之数!不过阿木的木工则和这棺材数没关,该做的还是照旧做。

    “又是一年了,唉,十二年了!”阿木暗叹了一声。

    上辈人杀人,这辈子做棺。阿木常常想这是不是宿命。

    阿木的前世是杀手,最后一次的任务失败,穿越重生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莫名地丢失了在这个世界前三年的记忆。

    因为阿木第一次醒来时,感觉自己是个婴儿,处在一片混沌中,耳边有人争吵,但听不清是什么,似乎还有打斗之声,似乎还有七彩的霓虹,飞翔的瑞鸟。

    不过,一切朦朦胧胧,那种感觉像是梦魇。而当阿木再次醒来时便成了三岁的孩童,只身一人躺在茫茫雪原上,却没有三年里的任何记忆。

    王绝在雪地里把他捡回来,从此阿木便成了棺材店的学徒,转眼十二载。

    “十二年了!”阿木苦笑了一下,又看了看手中的棺材板,可惜自己做的棺材还不够自己杀的人的零头。

    “哥,喝点水吧!”一个清新悦耳的声音打断了阿木的思绪,一个红衣红裙的少女,端着一个青瓷茶壶俏生生地站在阿木背后。

    都说王绝是老来得女,可柳镇人却从未见过羽儿的母亲。

    羽儿天生一副美人胎,虽然才满十三岁,但是已姿色过人,容颜极美,肌肤胜雪,尤其是一对眸子清亮如水,却又幽深无底,似有万千魔力。

    阿木接过水壶,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

    “师父呢?”阿木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巴。

    “后院!”羽儿撇着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然后小声道,“哥,我看爹又拿着那个黑藤条,脸色阴阴的。”

    “呃!”阿木苦笑了一下,他知道羽儿的意思。十二年来,只要是师父这个样子,阿木怕是免不了被抽上几下。

    “哥,我也总劝爹不要打你,可是他根本不听!”羽儿有些愤愤。

    在羽儿的心中阿木就是亲哥哥,羽儿没见过母亲,从小到大除了王绝,阿木是她唯一的亲人。

    有时看见爹爹打骂阿木,羽儿还会偷偷地哭。虽然王绝对他视为珍宝,但只有一件事情,王绝从来不依,就是不打阿木。

    “没关系!”阿木站起身,摸摸羽儿的头笑道,“男人的事,你不懂!挨了打,结实!”

    羽儿撅了一下小嘴,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爹总打哥哥,但是哥哥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阿木,来后院!”正此时,王绝的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哥!”羽儿下意识地拉了一下阿木的衣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冲羽儿笑了笑,阿木抓起刚才刨过的木板,便向后院去了。他知道师父是要检查自己的活干得如何了,估计又要挨打了。

    王家后院居然有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九口棺材,呈环形停放。

    不过,这些棺材都不是成品,不是少了棺盖,就是棺板不全,还有的没有上漆或没有刻纹。

    九棺中间,一个驼背的黑衣老者,头发花白,背对着阿木,满是老斑的手上中握着一根三尺长的乌黑发亮的藤条。

    他便是王绝。

    看着王绝尤其看着是那藤条,阿木不由咧咧嘴。十二年来,这是阿木印象中最深刻的东西,比那些棺材还要深刻。

    “师父!”阿木站在王绝身后,毕恭毕敬。

    “嗯!”王绝应了一声,回转身子。柳镇人没人知道王绝的年纪,阿木也不知道。

    王绝双鬓斑白,容颜苍老,眼神也似乎有些黯淡浑浊。

    王绝,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今日的工做得如何了?”王绝咳了一声道。

    “刨了这个板子!”说着阿木把手中那块松板递了过去。

    王绝没有接那个板子,只是扫了一眼,淡淡道:“松木,虽不是上品棺木,但你这块板子做得也算不错,难得也有一丝灵性。”

    听着王绝的夸奖,阿木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师父定有后话。

    果然,王绝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块松木灵气本在根部,却被你弃而不用,实在可惜!”

    听了王绝的话,阿木只能心中苦笑。

    从阿木六岁开始学做棺,无论他选取什么材料的什么部位,王绝都能一眼看穿,从未失误,而且总能一下指出阿木的问题所在。

    阿木手中的这块松板,确实是用弃了根部的松木所做,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带有一丝灵气的松木,可没想到居然失了绝大部分的灵性。

    “阿木知错,愿受责罚!”阿木低头道。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打准备,阿木也不多说。

    “该打!”王绝用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阿木,也不多言,单手举起手中黑藤条。

    那黑藤条映着日光,闪着黑华。

    十二年来,几乎每次要打的时候,都是简单对话,然后便是噼啪之声。师徒二人似乎保持着一种莫名的默契,王绝打得利落,阿木总是沉默。

    “啪——”的一声,黑藤条已重重地落在阿木的背上。

    可阿木神色不变,那一记藤条像是没有打在他的身上。

    “啪啪”又是两下,阿木神色依旧如常,嘴角似乎还微微上扬。

    王绝冷哼了一声,手上加紧。

    那藤条舞动如风,“啪啪”声不绝于耳,转眼便是几十下。

    看不出来,颇显老态的王绝舞动起手中的藤条却是毫不费力,眼见阿木的衣衫尽碎,如蝴蝶乱飞。

    阿木身如虬龙,古铜色的肌肤映着阳光,泛着淡淡的光泽。

    七十下藤条,居然没有在阿木身上留下丝毫的伤痕。

    王绝再打,那黑藤条如龙,也似卷起的黑雾,劈啪声更紧。

    过了百下,阿木的身上才留下了道道血痕,额角也都是冷汗,不过阿木咬住牙关,一言不发。

    又是不知多少下,王绝才看了看阿木,见他脸色微白,冷汗淋漓,身体上也微微显出白气,便猛地停手,淡淡道了一句,“略有长进!”

    阿木苦笑一下:“一百三十八,比上次多了十九下。”

    王绝看见阿木神色间有些得意,不由冷哼道:“一百三十八下你要是嫌少,我可以接着打!”

    阿木一听,忙摇头道:“算了,师父,下次犯错再打!”

    说着,阿木忙溜出了后院,耳畔还传来了王绝的一声冷哼。

    “哥,你没事吧?”一直等在前院的羽儿看见阿木背上的血痕,紧咬着嘴唇。

    王绝打阿木的时候,从不让羽儿在场,不过噼啪的声音,羽儿却听得真切。

    “没事,习惯了!”阿木见羽儿的眼圈红了,忙安慰道。

    “哥,我还是给你擦些药水吧!”羽儿憋了憋嘴道。

    “不用,三五日后便会好的!”阿木咧了一下嘴,后背火辣辣地疼,但是他知道绝不能上药,否则真就白挨打了。

    见阿木不肯,羽儿便撅了小嘴,阿木知道羽儿定是这样的表情,也不以为意。又安慰了羽儿几句,阿木便回到自己房中,后背还是火辣辣的疼。

    不过,阿木心中其实还是欢喜的,作为一个杀手,阿木经历过魔鬼般的训练,不过当年第一次王绝的藤条抽下来的时候。只一下,阿木便昏迷了三天。从此阿木便知道自己这个师父绝不是常人。

    十二年来,阿木感念师父在雪地里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否则一个三岁的孩子,就算是有杀人的本事,那三岁的身体也绝走不出茫茫的雪原。

    十二年来,阿木更知道师父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淬炼自己的筋骨,虽然王绝什么都没说过,只是找一些无所谓的理由打自己,但是阿木深深懂得师父的良苦有心。

    虽然不完全明白师父做一切的目的,但是阿木的直觉告诉他,师父定有自己的理由。

    王绝和阿木保持着男人的默契。

    换了一件衣裳,阿木感觉后背不再那么火辣。按照往日的情况,不擦药水,七日后这些血痕自会消失,然后阿木就会感觉筋骨更强,如果用了药水,则很久才会痊愈,也无筋骨增强之感。

    阿木刚整理完衣裳,门外突然传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怕是有几十骑。然后人仰马嘶之声传来,似乎就停在了王家门口。

    “啪啪!啪!啪啪!”急促的打门声。

第二章 禁军求棺

    羽儿正在院中嘀咕,自然也听见了叩门声,如此急促的马蹄声和打门声,在平静的柳镇很少见。

    “谁呀?急什么!”本来就不太开心的羽儿有些不满,就是求做棺材也没有这么急的,何况柳镇及周边的人都应该知道今年的九棺之数满了,又何必来触霉头。

    “吱嘎”一声打开大门,羽儿却是愣住了。

    王家门外居然不下二三十匹战马,成一字排开。战马旁边站立着清一色的玄衣骑士,个个身材高大,身穿软甲,悬刀佩剑,威风凛凛。

    为首一员将领,虎背熊腰,长眉细目,身穿黑锦袍,外挂银丝甲,背背长柄战刀。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将领的黑披风上绣着的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栩栩如生。

    “北**?”羽儿还是听镇上说书的讲过北**,没想到真是如此威风。

    “你们……做棺?”羽儿有些惊慌,王家常有人来做棺,其中不乏达官显贵,但是北**还是第一次来。

    “在下北国内卫禁军黑鹰营统领墨龙,敢问小姐这可是王家?王绝老丈可在?”那为首的将领看见羽儿只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小小柳镇还有如此佳人,不过他堂堂禁军统领,自然不会失了礼数,便冲羽儿微微一抱拳。

    北国禁军乃是北**中精锐,分为东西南北四卫及内卫。

    内卫专司皇宫安全,随朝护驾等,下设神火、飞雪、黑鹰、白虎四营。北国禁军乃是王者之兵,各军兵士无不以能入禁军为荣。

    没想到今天王家门前居然是黑鹰营的人,而且为首的还是禁军统领,这来头着实不小。

    羽儿听得有些头大,这样的阵势却是有些骇人,不是羽儿能应付的。

    “此处正是王家,不知将军有何贵干?”羽儿正头疼时,阿木早已从屋里走了出来。

    墨龙看了阿木一眼,见其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气度沉稳,但脸上稚气未退。既然不是王绝,他便有些轻视,但还是答道:“在下奉北国镇南王王命求棺,找王绝老丈说话!”

    身在北国,怕没有人不知声名赫赫握兵百万的北国镇南王。

    阿木又如何听不出墨龙以王命压人,不屑于自己的意味。

    “家师正在休息,不便见客!而且,王家一年只做九棺,如今九口之数已满,怕是不能从命。柳镇不乏百年老店,各个做得起上好棺椁,还望将军另寻别家吧!”

    “嗯?”墨龙眉毛一挑,阿木的话不卑不亢,丝毫没把自己这个堂堂禁军统领放在眼里。

    要知道北国内卫禁军乃是北国皇主的护卫,平日里见得多是王侯将相,到了那里都有几分薄面,几时听过冷言冷语,便是听了也必是皇亲贵戚说的。

    如今千里迢迢来到小小柳镇,登门来访王绝已是礼遇有加,没想到王绝还没见到就先碰了个软钉子。

    不过身为黑鹰营统领,也是经过风浪之人,墨龙还是颇有几分涵养功夫的,便道:“王家之棺,北国一绝。我奉王命而来,还望见王绝老丈说话为好!否则出了差错,王爷降罪,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要是一般人听了奉王命、王爷降罪之类的话,怕是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可阿木则丝毫不以为意,在阿木的概念中什么“王命、国主”和阿毛、阿狗没什么分别。

    “王家规矩不能破,见了家师也是徒劳。小小做棺之事,我阿木便可做主!”阿木看了一眼墨龙平静地道。

    “嗯!做棺的事确实不用问我爹,哥哥就可以定下了。”羽儿在旁边眨着大眼睛,很不合时宜地道。

    兄妹二人这一唱一和,墨龙真有些挂不住了,自己一再礼让,没想到遇到的居然是如此不识抬举的人家。

    想到这里,墨龙不由挺了一下身子,冷冷地看了阿木一眼。

    “好一个王家规矩?王家的规矩,还大得过镇南王命吗?”

    “嘿嘿!”阿木心中冷笑,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封建余孽”。

    “国主之命自然大!不过,做棺乃是王家之事,做与不做怕还是要按照我王家的规矩来!”阿木不卑不亢,他不会傻到说王家规矩比国主之命大,那样定会被扣上谋反之罪。虽然阿木不惧,可为了口舌之利,弄得一身麻烦则为不智。

    “哼!”墨龙冷笑一声,他料到阿木绝不敢说王家规矩大过北国王命,但没想到阿木还是不吐口做棺,也不让见王绝。

    墨龙本是烈性之人,一直压着性子,这次要不是镇南王一再叮嘱自己要以礼相求,他岂能忍到现在?

    “做生意以和为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哥还是不要伤了彼此的面皮为好!否则怕是不好收场。”墨龙再次压了也火气,不过话中威胁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墨龙后面的北**一个个也不由怒视阿木。

    “我王家做棺,一靠手艺,二靠规矩。将军可以访访,我王家几十年可曾破了这九棺的规矩!不知将军听过柳镇俗语没有‘强求十棺,必遭天谴’。”阿木丝毫不让。

    “好一个必遭天谴!”实在是忍无可忍,墨龙脸色铁青,向后一使眼色,冷声道:“进去,请王绝老丈出来!”

    他的手下都是精锐,闻令而动,便有两人抢身过去,一人拉阿木,一人推羽儿,硬要闯进王家。

    还有六人紧紧跟随,其它的十几人,则早已分散开来,围住王家的院落,倒是训练有素。

    墨龙乃是统领,颇有几分沉稳气度,纹丝未动。这样的小事,他冷眼看着便可。

    “嗯?”阿木一侧身,躲过那抓向自己的兵士。

    “啊!”可是旁边的羽儿却被另外的兵士推了三四步远,“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这北国禁军也真是粗鲁汉子,对羽儿这样的小美女丝毫不见怜惜。

    “慢!”听见羽儿的叫声,阿木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大喝了一声,然后抢步扶起羽儿。

    “哥!”羽儿痛得眼泪流了下来,不过只是手在地上擦伤了,其它到无大碍。不过羽儿从小到大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

    阿木的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慢慢地把羽儿拉到了身后。

    “以官压民!”这是阿木最痛恨的事情之一。

    方才阿木一声大喝,墨龙以为阿木怕了,便止住了兵士。

    他也不想弄出太大的麻烦,毕竟镇南王是让自己请,而不是抓,而且一再嘱咐,王绝乃是北国奇人,不可怠慢。自己现在硬闯王家,已经违背了镇南王的初衷,不过为了完成王命这也是无奈之举。

    “阿木小哥,早该如此,何必伤了和气,我们也是奉令行事,还望你见谅!请王绝老丈吧!”墨龙一副颇为大气的样子。

    阿木看了墨龙和那些北国禁军一眼,他心中明白,前院这么大动静,师父不可能不知道,迟迟不出声,就说明了自己做的一切,师父是同意甚至支持的。

    只做九棺,这是王家的铁律。

    而除了王绝,阿木还把何人放在眼里?

    以官压民,伤了羽儿,还想没事,那纯是痴人说梦!

    “敢踏入王家一步者,死!”目光扫过众人,阿木的声音居然异常的平静,但是那股杀机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章 怒杀禁军

    墨龙一愣,那些北国禁军更是是没想到十五六岁的阿木会说出如此话来,也齐齐变了脸色,甚至包括羽儿也从未见哥哥有过如此模样。

    这个时候,王家的动静早惊动了四方邻居,不过他们见王家来了这些兵马,却不敢太靠近,只是不远不近地上了墙头树上屋顶,一个个伸长脖子观望。

    阿木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们也是一惊。

    阿木平时很和善,小镇里人缘极好,因为王绝打阿木不是秘密,平日里阿木也从不与人争执,吃了小亏也多是笑笑,所以镇里人都认为阿木性情老实懦弱,没想到今天竟说出如此狠话。

    其实他们是不了解阿木,阿木是遇善则善,遇恶则恶的性格。柳镇民风淳朴,阿木自然和善,北**蛮横欺人,阿木如何能忍,自然流露出杀手的本色。

    此时墨龙愣了一下,马上醒悟,不过此时已是怒极反笑。

    “好!好!如此狂言,给我拿下!一个村野小子,如何敢阻我北国禁军?”

    一声令下,前面的两个兵士,便直奔阿木而来,其它兵士倒是没动。

    他们是北国禁军黑鹰营,乃是军中王者,自有自己的骄傲。两个人抓阿木已是怒极,否则堂堂北国禁军怎会失了身份对付一个村野少年。

    那两个禁军兵士都是千里挑一的武者,根本没把阿木放在眼里,各探一臂,左右合击便想制服阿木。

    “羽儿,退后!”阿木喝了一声,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见二人抓来,阿木不退反进。十几年没动手,杀人的本事却牢记于心,丝毫未减。

    阿木身形一动,右手一探,成鹰爪之形,直接奔刚才推倒羽儿的兵士咽喉锁去。

    身形如电,爪出带风,阿木出手,必不容情。

    那北国兵士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自己喉咙便是一紧。

    “呃——”声音只发出了一半,那兵士的面色便化酱紫为惨白。

    阿木单手叫力,“咔咔”骨碎之声,那兵士的喉骨竟被生生捏断。

    阿木单手一甩,“嘭——”,这兵士的尸体正好砸向另外一兵士。

    那兵士一愣之下,本能的想接住同伴,但直觉得一股大力如潮,自己胸口如被千金巨石撞击。

    那兵士的身子随即倒飞出王家门外。“哇——”猛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哗——”此时王家门外越聚的人越多,一见阿木出手顿时一片哗然。

    “阿木打人了——”

    “什么打人?那个吐血的估计没命了!”

    “你什么眼神,那个被掐脖子的才不行了,我好想听见脖子断了……”

    “阿木杀了北国禁军……”

    “那是阿木吗?够狠呀!”

    “活该!这些吃皇粮的平时总欺压百姓,阿木这算为民除害!”

    “强做十棺,必遭天谴!国主不怕老天吗?”

    “你们小点声,瞎吵吵什么!”

    四邻议论纷纷,也有胆子小的直接跑了不敢再看,也有好事的四处宣传唯恐不乱。

    此时,那些北国禁军却都愣了,两个兵士忙过去扶起方才的二人。

    被阿木锁喉的早已气绝身亡,吐血的也是重伤,估计胸骨也被砸断了。

    “统领!”“刷刷!”

    二十余名兵士血气上涌,瞬间全都抽出了兵器。刀剑闪亮,杀气腾腾,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墨龙身上。

    北国禁军虽然精锐,但少经战事,很少伤亡,没想到小小柳镇,一个村野少年居然让其一死一伤。

    死了同伴,这些兵士都红了眼,他们可不知道什么王爷密令,此时只要墨龙一声令下,他们便要屠了王家。

    不过墨龙毕竟是统领,见死了属下,刚才的怒火却突然被压了下来,一下子冷静了许多。

    镇南王一再嘱咐自己要以礼相待王绝,自己还有些不解。此时看这少年身手干净利落,狠辣无比,岂是常人?想那王绝能做仙棺,也定是隐世高人。

    想到这里,墨龙一摆手,让属下兵士稍安勿躁。

    “没看出来,阿木小哥好身手!”墨龙冲阿木冷笑。

    “不敢!我阿木只是一个做棺材的!”阿木负手而立,虽然面带稚气,但是眼中冷光却丝毫不输于墨龙。

    “好一个做棺材的!”墨龙如何听不出阿木语带双关,然后把背后的战刀解下,递给身边的兵士。

    “我陪小哥活动活动筋骨!”

    众兵士一听,不由一愣,禁军统领可不是一般人物,平日里那需墨龙亲自动手。可是今天没想到统领要亲自动手,众兵士自然大惑不解。

    “杀鸡焉用牛刀?统领不必亲自动手,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等便踏平这里!别说一个王家,便是柳镇也屠了!”一个黑大的汉子嚷道,其它兵士也同时附和。

    那些柳镇人都听得吸了口冷气,便是柳镇也屠了,那黑大汉倒似魔王转世。

    “胡说八道!你们压住阵脚,不要走了王家一人则可!”墨龙瞪了那黑大汉一眼。

    其实此时墨龙也是骑虎难下,死了属下,自己这统领如果不讨个说法,怕是不能服众。可如果真贸然冲进王家,不知会发生什么,鲁莽行事,求不得仙棺,镇南王震怒,更是误了大事。

    所以,他自己出手擒下阿木,不怕王绝不现身,才是相对的上策。

    至于自己是否能擒住阿木,这一点墨龙倒是从未怀疑过,身为黑鹰营统领,墨龙自然有过人之能。如果连一个村野小子都拿不下,那还做什么禁军统领?

    “阿木出手无情,还望将军三思?”阿木看着墨龙平静地道。

    墨龙冷笑一声,看了看阿木道:“阿木小哥尽管出手,我若输了,方才之事一笔勾销,我墨龙回去领罪便是!不过,若是在下胜了,我要见王绝老丈,还得求棺一口!”

    阿木淡然一笑,点头道:“过了阿木这关一切好说!”说着阿木向后一侧身,示意墨龙院中过招。

    王家院落内虽然摆了很多木料,但是还是颇为宽敞的,足够二人施展。

    墨龙也不再多言,道了声“得罪”,一进身单手一扬,单掌带风直奔阿木而来。

第四章 镇南王求棺

    第四章镇南王求棺

    见了墨龙起手,阿木不由暗赞,这北国禁军的黑鹰营副统领果然不一般。

    这一掌如泰山压顶,沉稳凝重,威力十足,颇有大家之风。

    可阿木不是一般人物,而且阿木的功夫不讲章法气势,只论杀机。

    无论什么招式、手段,能置对方于死地才是要义。故而阿木的招式往往出奇制胜,招式狠辣,一招必中。

    身形一动,阿木侧身让开,左手仍然成爪,直奔墨龙的咽喉。

    墨龙一见,冷哼一声,他可不是方才的那个兵士,而且早有准备。

    只见他侧身收招,单手也成鹰爪之形,直奔阿木的手腕。

    以爪对爪,也算绝妙。这一下若是被他抓实,阿木必败无疑。

    可是阿木怎能让他抓住,单手变式,变为擒拿之术,反扣墨龙的手腕。同时,右手一立,直劈墨龙的脖颈。

    “嗯?”墨龙没想到阿木变招如此之快,而且招数诡异,招招致命。

    墨龙再躲,两人身形如电,转眼便是十个回合。

    墨龙招式沉稳大气,凝立如山。阿木招数诡异刁钻,狠辣无情。

    一过十个回合,二人都有了速战速决的打算。

    墨龙是感觉自己一个堂堂黑鹰营统领和一个少年打斗太久有**份,而阿木则是打得烦躁,认为不必再浪费时间。

    此时,墨龙向前进身,大喝一声。攻向阿木的一拳,罡风凛冽,卷动气流,大有龙虎之势。

    “龙虎拳!”后面的兵士有人惊呼道,他们没想到统领大人居然动了轻易不用的绝技。

    龙虎拳开山裂石,罡风伤敌,乃是刚猛无敌的拳法。

    “好拳法!”阿木也不由大声赞道。

    不过赞归赞,阿木手下却不停滞,只见他急速侧身,躲过墨龙的拳头。然后单手再次成爪,仍抓墨龙的咽喉。

    墨龙面带冷笑,猛一回身,躲过致命的一击,然后拳头夹着罡风再次打向阿木前心。

    这样一来,阿木虽然能抓住墨龙的肩头,可是也一定被墨龙打成重伤,唯有回身自救。

    不过,阿木嘴角也泛起冷笑,居然不躲不闪,抓向墨龙的手并未收回,反而猛地侧身,用半个后背迎着墨龙的拳风撞去。

    这样古怪的打法,让墨龙一惊,这不是自己往龙虎拳上撞吗?拼个重伤也要断自己一臂不成,这小子够狠。

    可是此时墨龙已不能收招,唯有一咬牙,把龙虎拳发挥到极致,拳风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之音。

    龙虎拳乃是拳中绝学,一拳下去有断金开石之力,墨龙这一拳,便是石头也能打碎。阿木血肉之躯,不死也是骨断筋折的重伤。

    “嘭——”龙虎拳正中阿木后背,卷起刮脸的罡风,墨龙和阿木的长发飞扬,不远处的几块断木都被震飞。

    原以为阿木中了龙虎拳必然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可是没想到阿木居然纹丝未动。

    不过阿木也痛得一咧嘴,但却不是因龙虎拳之力,而是触动了王绝抽打他的伤口罢了。

    “呃?”墨龙脸色骤变。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阿木的爪已到。

    “咔嚓!”阿木的手如钢钩一般叨住墨龙的手臂。

    “啊!”墨龙闷哼一声。阿木一叫力,他的左臂已被阿木生生折断。

    “滚!”阿木大喝一声,一抖手,直接把墨龙扔出王家。

    “哗——”这一下,喧哗声四起,远胜方才阿木击杀北国兵士时的声音。

    “禁军的统领败了?”

    “是呀,被阿木扔出来了!”

    “这阿木太厉害了。不过,这下可捅娄子!”

    镇上人议论纷纷,今天他们才算认识了真正的阿木,有的人想起平时和阿木的玩闹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统领!统领!”

    墨龙被扔了出去,马上就被人扶住,好在阿木无心取他性命,只是断了手臂的硬伤。

    “剐了这小子——”方才的黑大个解下身上的巨斧,便要往里冲。

    还有几个人,跟着便要拼命。

    阿木一见,眉毛一挑,回头对羽儿道:“羽儿,回屋!哥要大开杀戒!”

    然后昂然立在院中,冷冷看着那些北国兵士,丝毫不惧。

    “谁也别动!”这时,墨龙脸色发青咬牙喝道。众兵士一时间立在当场。

    阿木则冷冷地看着墨龙,周身上下一片杀气。

    墨龙被断了一臂,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却一声不吭。他亦冷冷地看了看阿木,然后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属下,道:“墨某输了,话付前言!收兵!”

    “统领!统领!”众兵士心中激奋,眼中血红,一心只想报仇,如何肯走。

    “怎么?我断了一臂,你们便要违我军令不成?违我将令者,斩!”墨龙喝道。

    “属下不敢!”众兵士见墨龙动了真怒,忙齐刷刷低头站立,不敢妄动。

    “上马!收兵!”墨龙的声音不容置疑,第一个纵身上马。

    黑鹰营毕竟训练有素,墨龙也素有威望,余下兵士狠狠地瞪着阿木,都想剐了阿木,却无一人敢不上马。

    来时如龙如虎,去时却是灰头土脸。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北国禁军黑鹰营连柳镇王家的门都没进去。

    柳镇的人议论纷纷,柳镇王家怕是又要因为今天的事震动北国了。

    “统领,你看!”黑鹰兵士刚要离去,这时一个兵士突然遥指西北。

    只见远方的官道上尘烟滚滚,怕不去百余人马,风驰电掣而来。

    “白虎营?”一个兵士眼尖率先叫道。

    “王爷!镇南王爷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此言一出,包括墨龙在内的兵士们都是精神一振。

    北国慕容氏,乃是北荒大慕容皇朝的分支,掌控北国八百年,当今国主慕容缜,仁爱平和。

    镇南王者慕容统,乃慕容缜之胞弟,雄才大略,握兵百万,享誉北国,威震北荒,便是在北荒的大慕容王朝里也有其一席之地。

    此次墨龙求棺便是奉镇南王命,可是万万没想到镇南王竟会亲临柳镇。

    说话间,那百余骑便到了近前。柳镇的旧街不算宽敞,不过那百余骑居然分成两列,鱼贯而入,丝毫不乱,人仰马嘶,精气十足,齐齐立在柳王家门前。

    为首一人,身穿墨龙袍,虬髯碧目,双眉入鬓,气势如龙,不怒自威。

    正是北国镇南王慕容统。

    “参见王驾千岁!”以墨龙为首的黑鹰兵士忙滚鞍下马,半跪在地上参拜。

    “王驾千岁?”柳镇的人何时见过王者。

    有机灵的忙跟着跪下,其它人这才反应过来,黑压压跪倒一片,众人齐呼“千岁!千千岁!”,声动柳镇。

    唯有阿木在院内正对着门,气势如龙,昂然而立,不跪不拜。

    这时人群中跪爬出两个柳镇镇官,磕头如捣蒜,口称死罪。其实柳镇不大,方才王家的动静那么大,他们早来了,可却没露面,以为可以躲过麻烦。

    可是此时是镇南王亲自驾临,他们可不敢躲了,万一追查起来,论他们个失职之罪,脑袋都保不住。他们没见过镇南王,不过那墨龙袍更是北国独此一件,镇南王威名远播,甚至更胜皇主,他们岂敢躲藏。

    可是镇南王慕容统却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连话都没同他们说,同时也让众百姓起身。

    “属下无能,有辱王命!”墨龙深深低头请罪。

    慕容统看了墨龙一眼,又扫了一眼其它黑鹰兵士,见了那死伤之状,心中便明白了七七八八。

    “墨统领,不是你错,让你等来求棺,的确辱没了仙人!尔等闪在一旁,待本王亲自求棺!”

    此语一出方才有些忿忿的黑鹰营兵士脸色顿时一变。

    “仙人?镇南王要亲自求棺?”

    墨龙倒是脸色未变,口中称谢,率属下站在一旁,后面治伤。

    镇南王慕容统离鞍下马,他身高过丈,龙行虎步,便到了王家门口。

    此时,阿木正立在院中,正好和他遥遥而立,以北国镇南王之威居然也不能胜阿木半分。

    慕容统却不以为意,而是冲阿木一抱拳,朗声道:

    “北国慕容统请小哥通报,有要事求见王绝前辈!”

    北国镇南王何等身份,竟然如此口吻,让所有人都是脸色骤变。

    这王绝到底是何样的人物,能让北国镇南王这样屈尊降贵,口称前辈。

    不仅其它人如此,就连阿木也是面色一变,原以为这镇南王来了免不了有大麻烦。

    不过此时看这镇南王言语诚恳,面色恭敬,不似作伪。虽然知道师父绝非常人,但没想到师父足不出柳镇竟有如此力量。

    镇南王之尊绝非墨龙之辈可比,可以说除了北国国主,镇南王便是北国第一的人物。

    慕容统不以势压人,阿木也不好太过,便躬身一礼,淡淡地道:“王爷请了!我王家每年只做九口棺,多一口不做,若是做棺之事,王爷还是请回吧!”

    镇南王慕容统听了阿木之言,面上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反而笑道:“王家规矩,本王略有耳闻。‘强求十棺,必遭天谴’,本王不怕天谴,不过却不愿让王绝老丈生怒。只要王绝老丈不怒,本王愿遭天谴如何?”

    为了求棺,愿遭天谴?这是给谁求棺?莫不是北国国主不成?

    而宁遭天谴,不愿王绝一怒则更让众人震动。

    可阿木却不为所动,口气坚决道:“便是王爷英武无敌,能接下天谴。第十口棺材,王家也绝不会做!”

    “呃?”慕容统不由苦笑一下,叹了口气,又道,“既然如此,本王绝不敢强求。不过,还请小哥传话,求棺不得,那么本王愿尽所有,请王绝老丈帮助本王修复一棺,不知可否?”

    阿木一愣,皱眉道:“修棺?”

    “只修一棺,别无它求!”慕容统再度抱拳。

    阿木一皱眉,这慕容统屈尊相对,言语无锋,再三恳求,如今迂回修棺,绕过王家规矩,倒比那墨龙难对付得多。

    见阿木皱眉不语,慕容统是何等人,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本王知道所求过分,王家必有难处,但还望小哥体谅一二,请王绝前辈帮助修棺!本王愿在门外静等回音,绝不敢坏了王家规矩。”说着那镇南王真的不再言语,垂手立在王家门侧。

    堂堂北国镇南王垂手立门求棺,如同门童,王家门里门外,一时间鸦雀无声。

    此时墨龙吸了一口冷气,同时暗自庆幸,自己只是和阿木单独比试,若是真带兵闯进王家闹出事端,看现在的架势,自己就不是被断一臂的问题,而是有十个脑袋也没了。

    阿木则暗道厉害,这镇南王心机深沉,以退为进,三言两语,借着自己镇南王屈尊之势,话说的滴水不漏,居然占尽情理。

    他这样一来,王家如果断然拒绝,则显得太不近人情,连柳镇人都会抱怨王家。柳镇人也毕竟是北国人,说到底自己其实也算是北国子民。

    以人心施压,的确是高明至极。

    此时整个柳镇似乎都是静的,所有人都在等待,要看看王家如何决断。

    阿木不言,慕容统不动,就这样足足有一刻钟。

    静得可怕,似乎都可以听见很多人浓重的呼吸声。

    “不愧是名震大慕容王朝的北国镇南王,手段果然非同一般!”正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第五章 九阴之体

    随着这苍老之声,王家正房门一开,一个黑衣驼背两鬓斑白的老者,在红衣羽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王绝老丈?”

    “王老先生!”

    柳镇人顿时开了锅,议论纷纷。

    其实,柳镇人都认识王绝,依旧的苍老模样,依旧的一身黑袍,可柳镇人看着今日的王绝就是不同往日。

    哪里不一样却是说不出来,不过大家心里都有这样一个想法:“就是这糟老头,平时隔三差五地打阿木!而阿木刚刚杀了北国禁军,断了禁军统领的手臂。就是这糟老头,北国镇南王宁遭天谴,不惹一怒。”

    镇南王慕容统一见王绝,面露喜色,忙躬身施礼,恭敬道:“慕容统拜见前辈!”

    “嘿嘿!”王绝苦笑一下,“不敢,不敢!王爷果然厉害,动动嘴皮子就逼出我这老头子,你这一礼可是想折杀小老儿!”

    王绝口中客气,却丝毫不见其回礼,对慕容统之礼倒是坦然接受。

    “前辈乃是大隐仙人,小王本该如此!”慕容统忙道。

    “小老儿一介凡夫,不过会做几口棺材,哪是什么大隐仙人?”王绝淡淡道,“王爷乃龙虎之年,也想要口棺材吗?”

    此语一出,镇南王身后的将士无不变色,尤其是镇南王身后的两个身穿银甲的将领,手立马就握住腰中兵器,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绝。

    如此不敬之语,乃是灭门之罪,可是王绝却神色自若,如话家常。

    “哈哈!前辈说笑了。”听了王绝如此言语,慕容统却没有丝毫不悦之意,“小王乃是代皇兄为海清公主求棺!”

    “海清公主求棺?”

    “正是,半月前本朝海清公主薨谢,急需一口上好的棺椁!”

    “嗯?堂堂北国皇室,不会连一口好棺都拿不出吧?”王绝冷眼看了看慕容统。

    听了王绝的话,慕容统不由一声长叹,道:“前辈不知,非是我皇室无棺,实在是事情蹊跷!”说着慕容统不由看看左右,很显然这里不是讲话之所。

    这里人多嘴杂,确实不宜说事。

    “进屋说吧!”王绝淡淡道,说着便回转身子。羽儿和阿木则紧跟着。

    镇南王这才跨门进了王家,一个北国镇南王进王家之门,居然费了如此周章,实在让人无语。他身后的两个银甲将军一看王爷进了门,做为贴身侍卫,自然便要跟随。

    可镇南王却一摆手,“你们在此等候!”然后又道:“驱散这些杂人,有近王家三十丈者,杀无赦!”

    方才的慕容统对王绝及阿木的态度,差点让人忘记这是声威赫赫的北国镇南王。

    不过这句话一出,镇南王之威立显,不用兵士驱赶,哗地一下除了北国兵士,其余人等立刻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慕容统这才跟着王绝等人进了王家。

    王家的陈设简单古朴,并不奢华,不过慕容统此时却无心这些。

    宾主落座,王绝开门见山。

    “王爷有话便请说吧!”

    “唉!”慕容统长叹一声,道,“不瞒前辈!那海清公主乃是我皇兄唯一的爱女,聪明伶俐,姿容貌美,皇兄视其如命。今年刚满十四岁,不幸薨谢,我皇兄悲恸欲绝。入殓之日,更是亲自选的万年沉木棺椁……”

    “万年沉木棺椁?”羽儿不由一惊,阿木也脸色一变,唯有王绝丝毫没有异样。

    要知道古沉木又称阴沉木,乃树中之精、木中之魂,乃是避邪、纳福、镇宅的宝物,俗语云纵有黄金满箱,不如沉木一方。

    万年古沉木,更是稀世珍宝。北国皇室真是大手笔,一个公主居然能用万年古沉木棺材下葬,也可见北国皇主是何等疼爱这海清公主。

    听出羽儿的语气中带的惊异,慕容统却是摇头苦笑:“万年沉木棺乃是稀世奇珍,这一口乃是大慕容王朝赠给皇兄之物,本王将来都不能有一口,可惜却容不下海清公主。”

    王绝依旧不动声色,而阿木则“哦”了一声。

    “海清公主,入棺三天,还未下葬,那万年沉木棺却突然从中间齐齐爆裂开来……”

    “万年沉木棺爆裂?”这一下让阿木和羽儿齐声惊呼。

    相传阴沉木为开辟以前之树,沉沙浪中,过天地翻覆劫数,重出世上,以故再入土中,万年不坏。成棺之后居然从中间齐齐爆裂,实在天下奇闻。

    王绝老丈此时也第一次开口问道:“又试了其它棺材吗?”

    “金丝楠木,千年玉柏甚至铜精之棺等不下八口棺材……”

    “都是三日不到,棺材开裂吗?”王绝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多则三日,少则一日,均是从中间齐齐开裂,无一例外。如今月余,亦不能下葬,但海清公主尸身容颜丝毫不变!听闻前辈做得仙棺,凡木之棺都能让人十年不腐,还望前辈出手做棺!让海清公主入土为安。我代皇兄多谢前辈!”

    说到这里慕容统站起身,对王绝深深一躬。

    王绝听罢,不由闭上了双目,似乎在思索什么。

    良久,王绝睁开眼,看了看慕容统,道:“我王绝定的规矩不会破,今年的九口之数已满,做棺是不可能的!不过,老夫感念王爷如此屈尊,也算难得,便按王爷刚才在院外所说,为你修复那万年沉木棺吧!”

    费了半天劲,没想到还是不能求得王绝做的棺材,慕容统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听到王绝肯修棺,不由又燃起了希望道:“不知前辈修复了万年沉木棺,可否安置海清公主?”

    王绝苦笑了一下,道:“实话告诉王爷,如果一切真如王爷所言,那么海清公主绝不是凡体,别说那万年沉木棺,便是老夫给你破例做了十棺,也没有十成把握葬下那海清公主。我给你修复的万年沉木棺只能用三年,三年后便不能镇住那海清公主,万年沉木便会化为飞灰。”

    “这?不是凡体?万年沉木棺只能用三年?”慕容统一脸愕然,阿木和羽儿也是大惊失色。

    “这事不在我做棺之列,王爷若是想修复那万年沉木棺,便派人把它拉来!其它事不必多提!”王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慕容统眉头皱了皱,又躬身道:“前辈是答应修棺了?”

    “嗯?此话怎讲?”王绝愣了一下。

    “前辈若是答应,在下想请前辈修复另外一口棺材。”慕容统道。

    “哦?你方才所言之棺,以万年沉木棺为尊,其它棺均有不及。万年沉木棺已是凡棺中的极品,你北国还有何棺,能超过万年沉木棺?”听了慕容统所言,王绝似乎一下多了一丝兴趣。

    慕容统面色变了变,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道:“我北国还有一口……一口‘鬼棺’!”

    “什么?”王绝听闻“鬼棺”二字,脸色骤变。

    “二十年前,曾有一位北荒修士云游到国都白城,我皇兄以礼相待,相谈甚欢。那修士临走时,送我皇兄三枚灵丹及一副棺材。本来棺材乃不祥之物,我皇兄推辞不要。可是那修士说那棺材名为鬼棺,可镇万鬼邪祟,乃是一件宝物,留着此棺,可保北国国运安康,皇位永固,而且也许将来有一日能用到此物,我皇兄才勉为其难留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那鬼棺之功,二十年来,我北国的确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慕容统说到这里微微停了一下。

    王绝眼睛微眯,问了一句:“那鬼棺可是一团黑气?”

    慕容统愣了一下,不明白王绝为何如此问,摇摇头道:“不是,而是不知何物所制的一口黑棺,只是残缺了半块棺板。”

    王绝眉头皱地更紧,道:“此物在北国皇宫?”

    慕容统点点头:“那鬼棺颇为奇异,一直在皇宫中秘藏。”

    王绝听罢再次闭眼冥思,良久不语。

    屋内鸦雀无声。慕容统、阿木、羽儿都盯着王绝。这一刻,没有人知道王绝心中想着什么,不过不用问,王绝正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后日卯时,王爷来我王家,我随你去一遭北国皇都!如果一切如我所想,我愿为海清公主做今年的第十棺!”王绝突然睁开眼缓缓道。

    一听此言,阿木和羽儿满脸震惊。尤其是阿木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深知王绝的性情,王绝定的事情就从未改过。

    王家的规矩几十年未破,王绝在九棺的问题上从不让步,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说出可做十棺之语。

    慕容统则是满脸惊喜,没想到山重水复时突然有了转机,王绝不仅答应做棺,居然还肯去皇都做棺,也无心考虑王绝为何突然答应,忙谢道:“多谢前辈,慕容统代皇兄谢过前辈。后日一早,定在门外恭候!”

    说完,慕容统倒是不再废话,他深谙王绝这类人的心理,不答应则已,既然答应了必然做到,便起身告辞。

    阿木送慕容统出了王家,这慕容统真不是俗人,让所有兵士跟自己离去,并未留有任何人监视,对以示对王绝的敬重。

第六章 视师如父

    入夜,月色如水。整个柳镇静谧祥和,王家也灯火早熄。

    不过,在王家后院王绝则负手而立在九口形态不一的残棺中间,仰望夜空。他面色平静,目光之中不见悲喜,手中依旧握着那根黑亮的藤条。

    身后不远处,阿木则恭恭敬敬地站着,眼睛不时地偷瞄那根藤条。

    今天阿木自认表现不错,而且按照惯例,白日里刚刚挨了藤条,伤口还没愈合,该不会又打,就是不知大半夜师父叫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那月光下黑黝黝的藤条,阿木还真有些后背发凉,伤口似乎也隐隐作痛。

    王绝不言,阿木不语,一时间万籁俱寂。

    此时王绝眉头微动,收回目光,扫视院内的残破的九口棺材,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那九棺之形在王绝看似有些浑浊的眼中一一倒映。

    “九棺呀!九棺?”王绝喃喃之语,然后长叹一声。

    阿木听着王绝低语,也不由扫视了一下那九口棺材。

    阿木知道师父于做棺一道近乎神技,便是阿木自己的做棺手段,也敢说放眼北国无人可及,更无论师父了。

    可是阿木一直不解,为何在后院内有九棺残棺,而且在阿木的记忆中从自己到了这里,这九口残棺便停放在这里,从未挪动过。

    十几年来,风吹日晒,雨淋雪落,可这九棺的模样丝毫不变,片尘不染。平日里,阿木和羽儿都不准随便到后院来,唯有王绝召唤才能进入。而王绝平日的大部分时间,便是在这后院中面对这九口残棺静思冥想。

    这九口残棺是个谜,似乎牵动着王绝的所有心思。

    曾经有一次,阿木问王绝为何不修复这九棺,王绝居然苦笑说修复这九口残棺自己办不到,让阿木不要多问。这着实让阿木吃惊不小,天下间还有师父修复不了的棺材?从此便再也没有问过此事。

    阿木知道这个谜,师父想说时自然会说。

    “阿木!”王绝突然道,一下打断了阿木的思绪。

    “徒儿在!”阿木忙躬身道。

    望着王绝的背影阿木突然感觉今晚的师父有些不同,背似乎不那么驼了,声音也不再那么苍老。

    依旧的王家后院,依旧的九棺环绕,可今晚的感觉就是不同,不过,阿木看着那藤条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像是知晓阿木的内心一样,王绝转过身来,声音平和地道:“今天师父不打你!”

    “呃!”阿木的脸一红,同时他感觉师父的眼睛居然一扫往日的浑浊,变得清澈如水,明亮如星,容颜也似乎不那么苍老。

    “十二年了,阿木,你做的一切,为师很满意!”王绝凝视阿木面带笑意,缓缓道。

    “多谢师父养育教诲之恩!”王绝的语气和平时截然不同,十二年王绝基本上都是对阿木板着面孔,冷言冷语,此时听师父如此口吻,阿木不由心中一热,其实阿木深知师父疼爱自己绝不下于羽儿。

    看了看手中藤条,又看了看阿木,王绝叹了口气,缓声道:“十年炼体,你深谙其中滋味,明白师父之良苦用心,着实难得!阿木,为师问你,你可愿修仙?”

    “修仙?”阿木微愣了一下。修仙,阿木不是没听过,只是王绝问得太突然。

    吞云吐雾,御剑驾虹,遨游太虚,不死长生,何人不愿?

    “阿木愿意!”阿木答道。

    “修仙之路漫漫,可能苦修百年、千年,终是镜花水月,一场虚无,你可还愿?而且你入我门来,日后怕是要接过师父担当的万古重任,九死一生,羁绊无数,你可还愿?”王绝目视阿木,眼神一如平日的冷涩。

    “阿木愿意!”阿木居然没有丝毫犹豫。

    “哦?”阿木回答如此干脆,倒是出乎王绝的意料,“为何还愿?”

    “生命若有尽头,终逃不过虚无二字,何须顾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阿木自愿纵横世间,遨游太虚,不枉此生!万古重任,若是师父所愿,阿木便愿!十二年养育教诲,阿木视师如父,莫说九死还有一生,便是万劫不复,又有何不愿?”

    转世重生,阿木的想法自然不同俗人,既然重生一世,阿木自然不要虚度。

    师父对他十年练体,苦心栽培,师徒情深。师父能做仙棺,北国镇南王也要屈尊相求,定是隐世仙者,而且以阿木对师父的了解,师父王绝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蜗居这小小柳镇定必有缘故。

    万古重任,师父担当的,自己如何不敢担当?

    王绝所问乃激起了阿木的本性,故此回答得极为真诚,磅礴大气。

    听阿木如此回答,王绝居然一时间愣住了。

    “哈哈哈!”王绝目视阿木良久突然仰天狂笑,只不过这笑声中有悲喜,有安慰,有无奈,更有古远的沧桑。

    “好小子,居然看得如此通透。我王绝有徒如此,不枉轮回!天不负我!天不负我!沧海亦不负我!

    一向苦冷的王绝露出了几分狂态,眼中居然微现泪光。

    阿木不由暗想:“这份狂态怕才是师父的真性情!天不负我!沧海亦不负我!师父到底又怎样的秘密?沧海又是什么?”

    半晌王绝才平静下来,道:“阿木,你让为师很是欣慰!”

    然后王绝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黑藤条,一抖手,黑藤条化为一道乌光,直接落在阿木手中。

    “这藤条伴我无数岁月。今日,这藤条为师赠予你了,从此你再不必受鞭打之苦。”王绝道。

    从五岁被打,十年了,这是阿木第一次把那藤条拿在手中。十年威压,阿木看着这藤条都有些目眩。

    原来一直以为这黑藤条杀气腾腾,必然冷如寒冰,可没想到握在手中,这藤条温暖如玉,让人心生暖意。而且它非木非铁、非金非玉,漆黑如墨,阿木却说不出它是何材质,但绝不是真正的藤条,只是形似而已。

    “师父!”阿木双手捧着那藤条道,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跪地道,“十年炼体,阿木甘之如饴!阿木还愿再受十年。”

    “哈哈!”听了阿木的话王绝更感欣慰,不由朗声大笑,随即环视那残破的九棺,眼中却又多了几分落寞。

    “十年炼体,你仙骨已成,一切足矣!师父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赠你。”

第七章 魔棺入海

    阿木不知王绝所指为何,只见王绝神色微动。

    王绝微驼的身子突然爆发出如海浪般的力量,以阿木的身体都不由倒退了三步。

    再见王绝单手向院中的九棺一挥,然后再是一托,那残破的九棺上突然放出道道黑色光华。然后猛地发出轰然巨响,小小九棺居然如泰山大岳拔地而起轰隆隆不断,然后缓缓化为九道乌光,如九条墨龙般,冲天而起。

    月光如水,墨色如龙,在虚空中盘旋交织,煞是诡异壮观。

    阿木看到此景,犹是他定力超群,此时也唯有愣愣而视。

    这是传说中的仙术吗?师父真的是仙人?仙人炼体十年,那墨龙的龙虎拳能伤到自己才怪!

    不过,这样的响动似乎只有王绝和阿木能感觉到,其它柳镇人则丝毫不觉,羽儿亦在沉睡。这后院其实早已被封印隔绝,不与外界想通。

    “凝!”随着王绝一声断喝,那九道乌龙直冲而下,齐齐汇聚在王绝掌内。

    再见王绝掌心黑华流转,如有形之物,一个布满了奇异符文乌黑的小棺被罩在其中,在那小棺中,隐约可见原来九口残棺的虚影,不过细看会发现那乌黑小棺残缺了一角,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漏棺。

    “这九棺居然是一口棺材所化?”阿木没想到这九棺居然如此神奇。

    “万古之前,三界混沌之力,天地大势所成九棺,分散浩宇三界之内,不被人知。这九棺各具奇异无上威力,便是仙佛怕是也不能尽数参悟。浩宇传说,九棺得一,可镇三界!”王绝的声音沧桑而飘渺,似乎来自遥远的过去,阿木则听得咋舌。

    “可叹,我穷尽无数光阴,只能得此九棺之一的魔棺,而且此棺残破,我日日参详也不能修补,亦不能完全参透其中奥妙。但它虽然残缺,却魔力浩瀚无边,乃是三界无敌之宝。此物赠你,若你有大机缘,凭此魔棺,大可纵横三界!”

    王绝说着,单手一挥,那小棺化为一道乌光直接飞进阿木的肚脐下的丹海。

    阿木顿时感觉小腹下似乎有一团气旋,旋转不休,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其它并无异样。

    阿木此时已如木雕泥塑,愣愣不语。

    “九棺?三界无敌?纵横三界?”虽然阿木有修仙之志,但一切太突然,这些都在冲击着阿木的脑海。

    “师父,这魔棺乃是您心血所在?还是您……”阿木深知这魔棺对王绝的重要性,便要说还是留给师父自己。

    王绝则摆了摆手,道:“阿木,不必多说。这魔棺对为师用处不大,而且你的体质特殊,正和魔棺相合,日后便知这魔棺神奇之处。”

    阿木知道王绝的性格,师父决定的事,便不可更改,于是不再多说。

    王绝又缓缓道:“阿木,修行无止境,你既然决定踏上修行之路,那么小小北国,便是沧海一粟!茫茫北荒,亦为弹丸!海荒神州界也该在手掌之间!你懂吗?”

    说完这些,阿木突然感觉王绝的眼神瞬间黯淡,变清澈为浑浊,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苍老。想必是方才转化魔棺,消耗了不少力量。

    “师父!阿木明白,阿木定当努力修行,以纵横三界唯目标!”虽然一切突然,但是阿木还是以最快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绝点点头,然后有摇摇头,叹道:“入我门来,担当万古重任,有无尽的羁绊,只是暂时还不便对你道来,日后你便会知道。”

    “那藤条乃是奇宝,你可防身,十年来它鞭打无数次早就和你血脉相通,只需你意念一动,便可把它收回体内。”

    阿木一听,知道王绝在交代自己重要之事,忙心念一动,那藤条果然化为乌光进入自己体内,再一动,藤条便出现在掌中。

    王绝见了满意了点点头,自语道:“有这二宝足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日你我之言,不必对别人提起,你该懂得?”王绝又道。

    阿木重重地点,然后道:“师父,您这是……”

    阿木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总感觉师父像是交待后事的感觉。

    王绝自然知道阿木心中所想,苦笑一下道:“海清公主的九阴之体!神秘修士留下的鬼棺!这都关乎海荒神州的气运,我不得不北国皇都一行。”

    “师父?阿木愿在师父左右。”阿木道。

    王绝摆手神色略显疲惫。

    “阿木,虽然你仙骨小成,但还是一介凡人。你去了北国真有事情亦是累赘,你听为师的安排就好!别看方才的九棺合一貌似大仙之术,其实为师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说此话时,王绝对着虚空冷冷一笑,低语道,“一世凡劫,躲也躲不过!”

    其实,王绝一切几乎都是一个谜。

    然后王绝又对阿木道:“如今我还不能传你任何术法。我将安排你在一处修仙门派修行,待你修行小成,我还有安排!若是修行不成,你我缘分便是尽了!”

    阿木眉毛一挑,师父前面的自语阿木不知其所指为何,但后面的话不言自明,自己如果修行不成怕是今日便是和师父再无相见之日了。

    “一世凡劫?莫不是师父有什么劫难?”

    但无论怎样,阿木知道自己必须要去修仙,唯有强者才配知道和解决更多的事情。

    王绝又转过头,目视阿木道:“阿木,十二年前,我在雪地里捡你回来,当时你便满身杀气,命格不俗。而且你体质特殊,必能驾驭魔棺,也正当我的传人,我才救你回来。日后记住,修行无正邪,仙魔均有道!所谓正邪之分,仙魔之论,乃是欺罔之言,小儿无知之论。”

    “修行无正邪,仙魔均有道!”这句话不断回荡在在阿木的脑海。

    同时,阿木感觉飞入自己体内的魔棺似乎受了此话的感应,在丹海突然浮动,一股股澎湃如海的力量不断地涌动,但阿木却不能调动丝毫。

    说完这些,王绝双目微眯,望着浩瀚夜空,皓月当空并无多少星光,可居然有无数的星图一一倒映在其眼中。

    王绝的眸子微微闪亮,似乎要看穿这浩瀚无垠的宇宙,然后轻轻自语:“仙寂、魔灭、佛涅、妖亡,末法时代,但是万万年轮回之门大开,神魔鬼妖仙,该觉醒的总会醒来。镇守三界,唯吾沧海!镇守三界,唯吾沧海!”

第八章 哥,等我回来

    阿木此时也随着王绝的目光看去,只见苍穹无尽,深邃高远,至于王绝轻轻低语的话阿木不甚明白。

    但这一夜,阿木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转折。

    正这时,阿木突然感觉虚空中居然有零星的雪花飞落,周遭的气温急剧下降。

    此时,正值初秋,而且皓月当空,怎么下雪了?这天气怎如此变化?

    “接你的人来了!北荒三大仙门北寒宗。”王绝淡淡道。

    阿木仰头观瞧,只见高天之上,一个白衣中年男子,凌空虚渡,踏月而来。

    那白衣男子面如美玉,一缕墨髯飘散前心,目光清澈,神采飞扬,说不出得潇洒飘逸。

    最为奇特的是,三枚晶莹闪亮的貌似巨大雪花般的东西,在白衣男子周身上下纷飞不止,道道光华把其罩在当中。

    “仙人?”阿木惊道,踏月伴雪,横渡虚空,岂能不是仙?

    虽然阿木已知自己的师父绝不是俗人,但看见真正的踏空飞行的修士,他还是头一遭。

    见到阿木的惊异表情,王绝却只是淡淡地道:“海荒神州一般修士分修、灵、魂三境,可分为初修、定修、至灵、灵圣、修魂、散魂六级。那雪状之物无非是不入流的灵圣修士的异相罢了!”

    阿木不知这三境六级代表着什么,只能微微点头。

    不过,这话要是让海荒上的修士听到,估计会气得直接吐血。修出了异相的灵圣修士不入流,那整个海荒神州就没有入流的修士了。

    二人说话间,白衣男子已飘落在王家后院,同时散去了周身雪芒。

    可犹是如此,阿木仍感觉刺骨的冷气直入体内,若不是阿木有十年炼体的根基,仙骨小成,怕是早已浑身战栗。

    那白衣男人落下后见阿木神色如常,眼中也不由闪过异色。

    然后他忙向王绝深深施礼,恭声道:“北寒宗寒千里拜见前辈!”

    王绝淡淡扫了一眼寒千里,不由一皱眉道:“灵圣初阶?你这个速度也叫修行?北寒宗不复往日之威。”

    “呃?”寒千里脸一红把头一低,讪讪道:“晚辈驽钝,加上宗内事多,有些懒惰。让前辈失望。”

    王绝听了此话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才语气稍缓道:“三十年未见,辛苦你了!”

    寒千里一听忙躬身再拜,语带惊慌道:“前辈此言折煞晚辈,前辈吩咐之事,千里数十年来未有寸进,实在是有负前辈所托!”

    王绝摇了摇头,叹道:“那件事太过飘渺,你无寸功也在情理之中。日后若有所闻,传讯于我便是,今日我让你来是有另外一事交付于你!”

    “前辈所托,晚辈万死不辞!”寒千里道。

    王绝微微点头道:“后日我将离开柳镇,到北国皇都白城一行。”

    “哦?”寒千里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前辈坐镇柳镇数十年,从未离开半步,如今怎么要去北国白城?”

    “静极思动!”王绝苦笑一下,顿了顿又道,“我一介凡人,自有凡人之苦。北国镇南王屈尊求棺,既然为北国子民,我不得不北国一行罢了。”

    寒千里一听忙道:“前辈说笑了。前辈凡能胜仙,小小北国镇南王又如何能请动前辈大驾?前辈若是不便,只要您点头,千里一人便可灭了北国,便是北国依附的大慕容皇朝,我北寒宗也可灭得。”

    王绝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道:“好一个凡能胜仙!你嘴上的功夫到比你的修行境界提升得快。”

    寒千里一听不由嘿嘿一笑,能得王绝一句貌似有几分赞赏的话着实不易。

    而二人的谈话则让阿木听得目瞪口呆。

    这寒千里是什么人呀?阿木的前世也是颇有狂态,杀人不眨眼,死在阿木手里的人也不再少数,可是昔日的狂态,和寒千里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人灭北国?要知道北国镇南王可是带甲百万,威震北荒。这还不算,居然还说灭了大慕容王朝。在阿木的印象中,北国乃是寒荒大慕容王朝的附属国,但就算北国也是极为强盛。更无论统治近三分之一个北荒大陆的大慕容王朝了。传说大慕容王朝可是有修仙者守护的不朽王朝。

    这几乎狂上了天,可这寒千里说此话事如话家常,神情极为自然,而王绝居然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则更让阿木目瞪口呆。

    此时听王绝又道:“也不必瞒你。我有了一丝‘鬼棺’的消息,不知是否真假,要去验证一下罢了!”

    王绝的口气平淡,但寒千里听到‘鬼棺’二字明显的身子一震,居然半晌无语。

    良久。

    “是晚辈多嘴了!”寒千里居然用手拭了一下额头,生硬地说出这几个字。

    “无妨!”王绝凝神看了看寒千里,虽然王绝的眼神几乎可以说黯淡无光,但还是让寒千里低头不敢正视。

    阿木暗暗吃惊,想起方才师父交待自己魔棺之事,“魔棺”“鬼棺”怕是同属九棺,看来事情绝非一般,否则绝不能让寒千里这样飞天纵地的人物都深深忌讳。

    “这数十年来,你多有辛苦,我都记在心上!”王绝对寒千里道。

    “不敢!前辈对晚辈有再造之恩,便是要了晚辈命去也是应该,晚辈所做不能报前辈恩之万一!”寒千里言语诚恳。

    王绝再次点头,然后才道明让寒千里来此的原因。

    “今晚,我要你来是让你带一人到北寒宗修行!”

    “哦?不知是何人?”寒千里有些诧异。

    “我的弟子,阿木!”王绝说着一指阿木。

    阿木向寒千里躬身施礼,道:“见过寒前辈!”

    寒千里一愣,向阿木一抱拳,这多半是看在王绝的面子上,否则寒千里怎会向一个凡人抱拳,然后又向王绝道:“您的弟子,阿木?”

    “怎么?我不能有弟子吗?”王绝笑得有些古怪。

    “呃?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这阿木小哥三生福厚,竟能得到前辈的垂青。”寒千里微微叹道,似对阿木颇为羡慕。

    “我一介凡夫,能传他什么,不过一些做棺的手艺罢了。我此去北国白城,不知何日回来,我想让阿木拜入你北寒宗门下修行,你看如何?”

    “拜入我北寒宗?”白衣男子迟疑了一下,“前辈的弟子拜入我宗,怕是辱没了身份?”

    “呵呵!”王绝一笑,“阿木如今只是凡人,让他拜入你北寒宗,只是引他入修行大道。这是我雪地里捡来的孩子,养了十多年,学了些做棺的本事!其它一概不会,你不必顾忌什么,入你北寒宗,当做一般弟子则可!也算我赠予你北寒宗和我弟子的一缕缘分吧!想来你北寒不亏。”

    寒千里一听,忙躬身谢激动道:“既然如此,多谢前辈!”

    只有寒千里心中清楚,王绝的弟子意味着什么,不激动才怪。

    “那晚辈何时带阿木回山?前辈可还有其它吩咐?”寒千里又道。

    “一会便走。如果有朝一日,我没有传信给你,那么便让他胜过你才可下山!你可明白?”王绝看着寒千里道。

    “胜过我?”寒千里不由愣了愣,暗想自己可以至灵级别的修士,放眼北荒也是绝对的高手。

    “怎么,我看中的人还胜不过你吗?”王绝似笑非笑地道。

    寒千里苦笑一下道:“前辈所荐之人,岂能不如千里,千里只是有些奇怪,为了一定要胜了千里才能下山?”

    “连你这样的初级修仙者都不能胜,怎么能行走海荒神州?”

    “……”寒千里直接无语。

    王绝这句的话要是让海荒上的修士听过,估计不用吐血,直接就是气得轮回了。

    灵圣初级是低级修仙者,那让初修、定修、至灵这样修仙者情何以堪,按照这个说法,他们岂不是连凡人的孩童还不如?那可是灵圣初阶呀!

    “前辈放心!”过了一会寒千里才苦笑道。

    王绝微微点了点头,别看他对寒千里时而冷言冷语,但如果不放心寒千里,他也绝不会召他前来。

    此时王绝又看了看阿木,然后轻怕了阿木的肩膀道。“阿木,你随他去吧。”

    “师父?”阿木不由叫了一声,没想到立刻便要走,“师父,羽儿怎么办?”

    今晚的一切太突然,阿木有些应接不来,此时才想起羽儿。

    “羽儿会在我身边!你不必问!”似乎不愿多说羽儿,王绝便向阿木摆了摆手。

    “带他走吧!”王绝对寒千里道。

    寒千里点头,然后对王绝深深一礼。

    阿木知道师父的决定从不可能改变,便恭敬的跪在地上,十二年往事历历,如在昨日。阿木的眼角不由有些噙泪。

    给王绝磕了三个头,阿木又看了看羽儿的房间。其实他很想再去看看羽儿,王绝和羽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有两位的亲人,不过他知道师父定然不准。

    “冥冥中自有因果!大道茫茫,修行无尽。记住,你修有所成,才是你我师徒再见之日。”

    这是阿木随寒千里腾空而起,耳旁传来的王绝的最后的话语。

    “阿木在,北寒宗在!阿木有事,北寒宗数千年传承便会在海荒神州界消失!”这则是寒千里耳边传来的王绝最后一句淡淡的话语。

    伴着那三枚雪状之物,寒千里带着阿木渐渐消失在月夜之中。

    王家院落里王绝独自一人,负手而立,仰天而望,不见悲喜。

    不知何时,一个红色女孩悄然立在王绝身后,那一对幽深的眸子里泪光隐隐。

    “你还能望见他吗?”王绝突然问。

    “嗯!”羽儿点头答道,眼眸中的色彩颇为诡异,居然放出淡淡的紫色光华,与平日迥异。

    “哥一定要走吗?”

    “必须走!北国之行,凶险万分。九阴之体降世,鬼棺再现海荒,二者其一,便可搅动整个海荒世界,浩劫将至,爹把阿木留在北寒,是最好的选择。”王绝缓缓道。

    “不过,如果一切顺利,你我真能收服鬼棺,那么和阿木相见之日,不会太远。”似乎为了安慰羽儿,王绝又多说了一句。

    听了王绝的话,羽儿不言不语,只是摆弄手里一串念珠,那是她十二岁生日时,阿木用沉香木给她做的。

    “不要再看,否则伤了眼睛,爹也没有办法!”王绝无奈道。

    “再看一会儿!”极美的脸上,挂着泪珠,羽儿的眼中泛出妖异的光华,紧咬着下唇,对月而望。

    “哥,等我回来。”

第九章 北寒宗

    茫茫北荒,地域广大,以万里为计。北荒仙门北寒宗,则地处北荒北域。

    此时,虚空之中,一个白衣男子携一个布衣少年御风而来,正是寒千里和阿木。

    那三枚雪状之物把二人罩在其中,其实这三枚雪状物,既是寒千里的灵境异相,也是寒千里祭炼的法宝,名曰雪之刃,乃是攻防一体兼能飞行的一流法宝。

    北国不过是北荒北域的一角而已。虽然北国也在北荒北域,但从柳镇到北寒宗,还是不下数万里之遥。当日,寒千里应王绝秘法急召,乃是以本宗古阵域门,消耗极大的灵力,才能横渡虚空而至。回来时,时间充裕,寒千里便带阿木缓缓而行。

    到了北寒宗地界,已是半月有余。这半月来,寒千里带阿木时而御风,时而徒步,几乎走了大半个北寒北域,倒是让阿木眼界大开,同时也对北荒的修真界,乃至整个海荒神州界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北荒仙门无数,修士数以万计,但以超然神秘的北极仙海为尊。北极仙海名列海荒神州界七大仙门,但是门人极少行走北荒,可一旦有门人出世,必是惊动海荒之辈。

    北极仙海以下便是天荒宗、绛雪阁、北寒宗三大仙门,这三大仙门成三足鼎立之势,各自掌控一方。因为北极仙宫超然神秘,极少露面,故此北荒上便习惯称这三派为北荒三大仙宗。

    这三大仙宗,以天荒宗最强,绛雪阁与北寒宗相当。

    地理位置上,天荒宗在北荒之西,绛雪阁在北荒之东,北寒宗则在北荒之北,至于北荒之南则没有庞然大派。

    北寒宗再往北便是无边无际的雪原,北荒人习惯称那里为寒原。

    据说寒原茫茫无尽,万物不生,乃是北荒禁地。相传超然神秘的北极仙海便在寒原之上。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连寒千里都说不清这些传说的真假,他也从未踏入寒原半步。

    因为北寒宗虽身为寒原的南大门,但祖训的第一条竟是“永不得踏入寒原半步”。

    为什么有这样的祖训,连寒千里竟也不知道。

    “阿木,那便是我北寒宗所在!”此时,群山渐近,寒千里遥指远处。

    阿木抬目观望,只见遥遥群山,其中有四座高峰如剑耸立,直入云霄。其中一峰凸起,三峰环卫。山间雾气霭霭,云烟缭绕,隐然仙境一般。

    “此地本有五峰,四座附峰按四方拱卫主峰通天峰,不过七千年前望北峰突然被大能之士以**力消失于无形。如今我北寒宗除主峰通天峰一脉外,另有东方天紫峰、西方落日峰及望南峰三脉弟子,此外还有四座分洞府,共八脉弟子。”

    寒千里边说边收了雪之刃,带着阿木瞬间便到了北寒诸峰近前。

    阿木定睛观瞧,的确正北的方向像是少了一座高峰,而且向北寒仙山以北望去,居然感觉是雾气蒙蒙的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在北寒仙山的北面。

    而此时虚空之中雾气波动,两名背背仙剑的紫衣男子无声无息地幻化出身形,立在寒千里和阿木十丈开外。

    “恭迎宗主!”二人虚空中施礼,看见寒千里带着阿木,二人不由均是一愣。

    “宗主?”阿木心中一动,一路上寒千里从未说过自己是一宗之主。整个北荒北域修真界以北寒宗为尊,笨想也知道“宗主”二字的分量。

    因为王绝对寒千里的态度,阿木还以为寒千里不过是一个修为不太入流的修士。所谓的一人灭北国,全宗灭大慕容王朝之类的话,则被阿木认为是寒千里的狂言狂语。

    似乎看出阿木的神色变化,寒千里只是淡淡一笑,便对那两名紫衣弟子道:“传令下去,三峰四洞首座及七大长老到通天峰正殿议事!”

    “呃?是!”那两名弟子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应答,又扫了阿木一眼,才御风而去。

    阿木有所不知,寒千里身为北寒宗宗主,平时里进出北寒宗,何须弟子迎接,自是来去无踪。这两个守护弟子亦是十几年未见其面,可是没想到今日宗主居然现身,而且带回一个少年,还要召集三峰四洞的首座议事,他们二人如何不奇怪。

    二人走后,阿木则由寒千里带着,直奔通天峰正殿。

    入了通天峰,景物又有不同。这通天峰山势奇峻,巍巍高大。

    北寒北域此时已经微见雪意,北寒宗诸峰也均有雪色,但是这通天峰上却温暖如春。

    清泉叮咚,古松挂壁,瑞鸟回环,奇兽飞奔。烟霭沉沉,云海浮动。

    “真乃仙境!”阿木不由由衷叹道。

    “北寒宗群山,乃是北寒北域第一灵地,此地修行事半功倍!”寒千里对阿木笑道。

    “多谢前辈,日后还望前辈多多指点!”阿木道。

    “入我北寒,便是我北寒子弟,阿木你是王绝前辈推荐之人。我定会倾力培养,你也勿要负了王绝前辈一片苦心!”寒千里语重心长道。

    “前辈放心,阿木明白!”阿木也正色道。

    寒千里颌首微笑,其实他虽然相信王绝的眼光,不过这半个月来,他也暗中观察阿木品行,虽然有些杀气过重,但绝对是重恩讲义,磊落光明之辈。

    尽管暂时不知阿木修仙资质如何,但想必王绝推荐自然不会太差。

    “呃?阿木!”寒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道,“王前辈真的从未传你修行之法吗?”

    “除了做棺,师父从未教过阿木修行之法!师父总说自己是一个凡人。”阿木说得是实话,不过阿木也不会把藤条和魔棺之事讲给寒千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阿木岂能不懂,何况王绝还嘱咐过他。

    “凡人?”寒千里苦笑一下,叹道,“前辈的确是个凡人!”寒千里的“凡”字说得语气极重,其中意味阿木倒是不能尽数明白。

    说话间,二人业已落在了通天峰上。

    他们所立之处乃是一座巨大的广场,铺以青石,光滑如境,周围护以白玉雕栏。九根冲天巨柱,上面各有一个宝珠,散发光华万道。广场的一头,一百零八道白玉长阶,一路攀援向上。

    长阶尽头,一座巍峨大殿,上悬一巨匾,以紫色为底,以精金镶字。“北寒殿”三个古篆,熠熠生辉。

    “我宗开派九千载,才有今日之势!”寒千里带阿木拾级而上,直奔北寒殿。

    偶尔遇见北寒子弟,这些弟子均穿白袍,偶有穿蓝袍者,不过那些白袍及蓝袍弟子多半不识得寒千里。偶有穿紫袍者看见寒千里都颇为激动,忙躬身施礼,看见寒千里身后的阿木,却都抱以极为诧异的眼神。

    “不必介意。我极少在宗内走动,更是七十年未带一人回山,他们有些吃惊也属正常!”寒千里含笑道。

    “极少在宗内走动?七十年未带一人回山?”阿木不由咂舌,那自己被他大摇大摆的带上山,岂不是太显眼了。

    同时,阿木再次感觉到了王绝的威力,一句话便把北寒宗宗主召唤过去,而且几乎对其惟命是从。

    “恭迎宗主!”大殿外,二十多名弟子躬身而立,绝大多数都是紫色长袍,零星地有三四个穿蓝袍者。

    寒千里含笑点头,示意诸弟子免礼,便带阿木进了大殿,殿内早有弟子打理。

    这正殿极大,足足可融四五百人,飞檐斗拱,雕窗画梁。四壁皆是黑轴木窗,窗面多是祥瑞之图,亦多松、梅、竹、菊之形。

    殿内四壁金漆彩绘着无数人物,仙姿飘逸、左顾右盼皆栩栩如生,仿若亲临其境。

    两侧各有一个三尺高的青铜蟾蜍,其口中云雾缭绕,不知熏得什么香,嗅上一口让人心旷神怡。

    殿内地面清一色铺以水磨青石,所置桌椅俱由紫檀木所造。正中一个紫檀雕花高椅,两边扶手各嵌青色美玉。

    阿木一直留心观瞧,暗道:“窥一斑可见全豹,这大殿可谓奢华,但又不失仙韵,庄重大气。这北域第一宗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

    此时,寒千里已端坐在大殿之上,同时让阿木暂坐在他的身侧。

    对此,那些弟子不敢有异议,但看向阿木的目光则更不同。尤其是那几名紫衣及蓝衣弟子,更是不住打量阿木。

    北寒弟子以修为论服饰,那些穿白袍的均是不入流的还未培育出仙根的修童,而蓝衣则是初修弟子,紫衣则是定修弟子。

    正此时,店外各色光华闪动,云光、剑光、各色法宝光华不一。

    “宗主,三峰四洞首座及七大长老到了!”一个身穿紫衣,身材高大的中年弟子道。

第十章 嫡传弟子

    说话间,阿木见三人在前,七人在后,一共十人已步入大殿。

    “三峰四洞及七大长老,应该是十四人才对,怎么是十人?”阿木一边观察一边思量。

    前面的三人,两男一女,颇具气韵。

    走在中间的男子,青袍短须,容貌清癯,脸上隐隐有一层青气,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肃杀之气,约莫五十来岁年纪。

    不过阿木知道修仙之人,随着境界不同,益寿延年,容貌不变已不是难事。如寒千里一般,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潇洒飘逸,其实早已近三百岁,故此通过外貌绝看不出修仙者的年龄。

    那青袍男子身旁的男子,看年岁不过而立,玉面无须,容貌俊美,脸上微带冷傲。一身白袍,如出水之莲,纤尘不染,颇有君子之气。

    而另一侧的紫衫女子,则面色冰冷,却美艳异常。

    三人后面的七人,五男两女,服色不一,样貌各异。有几人已是白发苍苍之辈,不似三峰首座般仙姿出众。

    “拜见宗主!”十人进了大殿同时向寒千里施礼。

    “回禀宗主,天藏、紫雪两洞的首座正在闭死关,钱长老、徐长老不在北寒!”还是方才的那个身材高大紫衣弟子对寒千里道。

    寒千里微微点头,三峰四洞的首座及七大长老,均分散在各峰各洞修行,平日里极少齐聚。今日能聚齐十人已是不错。

    “诸位免礼!”寒千里笑道,同时示意众人落座。

    半月前,寒千里突然动用古阵域门横渡虚空而去,众人均不知其为何事。

    今日听闻宗主回山,便奉命而来,其实早有各自弟子通报宗主带一少年回山。不过,这十人均是心思深沉之辈,除了那紫衣冷艳女子看了阿木一眼,其余九人竟然无一人看向阿木。

    寒千里眼睛扫过众人,在那白衣男子身上略停,笑道:“半月不见,一峰果然突破了至灵初阶到了中阶,真是可喜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把目光集中在那白衣男子身上。

    这倒是让阿木有些不解,一个至灵中阶,难道那么了不起。他知道寒千里是灵圣初阶,按照王绝告诉自己境界划分,该在这白衣男子之上都被王绝说得无地自容。一个至灵中阶,怕更是不入流吧!

    阿木心中所想,面上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非常配合地也露出赞叹的神色,其实他只知道各个境界的名字,却根本不知道这些境界意味着什么。

    至灵中介,那可绝对是修仙界的高手。

    海荒神州之上的修仙者,一般分为修、灵、魂三个大境界。

    修境分初修、定修两个境界,其中初修九阶,定修三阶。

    灵境也分至灵、灵圣两个境界,各三阶。魂境亦分修魂、散魂两境,各三阶。

    修、灵、魂三个大境界,初修、定修、至灵、灵圣、修魂、散魂。这就是海荒神州上修仙者常说的三境六级。

    一般的修士,终其一生,苦修百年,不过是个初修修士。能突破修境,进入灵境的都是仙姿极佳,福泽深厚之人,数千修士里,能达到至灵境界者不过二三人而已,虽不是万里挑一,但也相差无几,更别说灵圣这样的强者。

    至于那魂境修士则是顶尖的存在,可遇而不可求,便是身为北寒三大仙门的北寒宗已是两千余年没有出现修魂高手,更无论散魂。

    北寒宗乃海荒神州北荒北域的第一门派,寒千里也算是修仙奇才,不过才灵圣初阶,放眼整个北荒也是一流高手,可见修仙之路何等艰难。

    而整个北寒宗,算上修童及外围弟子,弟子不下数万,除了终年不出的几个隐世老怪和寒千里是灵圣之境,余者便只有望南峰首座梅望南是至灵中阶,其它首座、长老均是至灵初阶而已。

    那身穿紫衣的定修弟子及蓝衣初修弟子,以北寒宗之大,二者加起来也不过三千人,而定修之士还不到其中一成。

    这白衣男子白一峰虽是西面落日峰首座,但修行不过刚刚百年,百年便能达到至灵中介,乃是北寒宗千年内第一人,便是寒千里也比不上。

    “一峰师弟,你仅仅百年便已跨入灵圣中介,真是羡煞师兄!当日我可是修了整整一百八十年才跨入此境,从此一百五十年却再无进展!”旁边的青衣男子望南峰首座梅望南慨叹道。

    白一峰淡笑道:“宗主,梅师兄,一峰不过侥幸而已。”

    寒千里点点头,又道:“一峰,你入灵圣大有希望,看来我北寒要再度振兴了!”

    其它人都纷纷点头,至灵级别的修士,寿元可至五百年。白一峰刚刚百余出头便是至灵中介,还有近四百年的时间,以白一峰的资质,可以说稳稳达到灵圣之境。

    “一峰一旦达到灵圣之境,那我北寒宗便可力压绛雪阁,直逼天荒门,除了北极仙海,我北寒宗成为北荒第一宗指日可待。”寒千里眼中少有的放出一缕炙热,扫向诸峰首座、七大长老。

    北寒诸人眼神中都有了一些热望,白一峰冷傲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希冀。

    北寒三大仙门,最初,北寒宗实力最强,可是在千年前北寒两位灵圣高阶长老冲击魂境未成,寿元枯竭而亡,北寒宗实力大损。从此再无翻身之日,一直被天荒门压制,与绛雪阁相比,有时也有些不如。

    故此,北寒宗上上下下,无不想重夺北荒第一宗的地位。

    此时,寒千里看了一眼阿木,然后转头对各位首座及长老道:“想必那一日不会太远。此次我把诸位召集来,乃是为了一事!”

    这时大家均知必与阿木有关,拉回思绪,都望向阿木。

    阿木虽然初到北寒,但是因为王绝的关系,阿木并未觉得北寒宗如何了得,加上寒千里一路上对阿木颇为青睐,故此他倒未感觉有丝毫紧张,甚至潜意识中还有些不以为意,脸色也就颇为平静。

    可北寒诸人却怎知他的来路?阿木的表现被诸位首座长老看在眼里则变成了定力过人,气质沉稳,资质不俗。

    要知道一般的凡人子弟见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被灵威所压,哪个不是卑躬屈膝,好一点也是神情紧张,口称神仙。

    阿木如此表现,已是少有,当下便有几个长老微微点头。

    寒千里把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不道破。

    一路上,寒千里对阿木的性格大有了解,阿木重恩,只有对其恩义,阿木绝不会负你。

    所以寒千里对阿木的一切心中早有计较,否则又怎么摆下如此场面。

    “阿木,你见过诸位首座及长老吧!”寒千里对阿木道。

    “晚辈阿木,见过诸位仙长!”说着阿木躬身向诸首座及长老一礼,面色平静。

    寒千里又把各位首座及七大长老向阿木介绍了一遍。

    望南峰首座梅望南,落日峰首座白一峰,那紫衣女子乃是天紫峰首座冰仙子。

    千云洞、万灵洞首座及其它五位长老阿木也一一记下,这些人都是北寒上层,阿木想在北寒立足,怕是除了寒千里庇护,和这些人搞好关系也尤为重要。

    诸位首座及长老,都向阿木含笑点头,唯有那天紫峰首座冰仙子面色冰冷。北寒宗主带回的人,他们岂能小视?何况这看上去的十五六的少年,气质不俗,定力过人。

    介绍完毕,寒千里朗声道:

    “诸位,我寒千里自幼在北寒修行,如今二百八十余载。百年前,蒙先师厚爱,得以接任宗主,虽以不能振兴我宗为憾,亦无寸功,但仍是殚精竭虑,不敢丝毫懈怠。故此,如今未收一徒。”

    听此口风,诸位首座及长老无不神色一变。

    寒千里乃是北寒出世修为第一人,灵圣初介修士一人足矣震慑北荒北域。莫说北寒一般弟子,便是首座、长老也多受他指点,不过寒千里却从未正式收徒,主峰一脉的弟子均是主峰的云、李两位长老教导,偶有资质极佳者,寒千里也只收记名弟子,譬如方才的传话的紫衣弟子,名为铁云便是寒千里的记名弟子之一,已是颇为荣耀之事。

    偶有寒千里带上山的弟子,也都交给其它人为徒,寒千里眼高于世乃是北寒公认。七十年未带一人上山,便可见一斑。

    如今带了阿木上山,齐聚诸人,开口便说从未收徒之事,大家如何不惊,便是那面色冰冷的冰仙子也不由脸色微变。

    阿木听了也是心中一动,一路上,寒千里从未向自己提过此事。入山前,得知寒千里乃是北寒宗主,阿木更未想过此事,以为不过是带自己上山修行而已,可如今看来寒千里真的是对自己倾尽全力。

    当日对王绝的诺言,绝不是敷衍之词。

    早就料到诸人的反应,寒千里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半月前,我心潮涌动,偶然下山。得遇阿木,见其资质非同一般,意欲收其为嫡传弟子,诸位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

    宗主问“以为如何”,还不是照顾一下大家的面子,寒千里要收徒谁敢不让?

    以阿木所想,下面必是一片附和。

    可寒千里的话一出,北寒殿内却顿时鸦雀无声,一时间归于死寂。

第十一章 阿木一生 不落于人

    不知北寒内情,这样的情形倒是让阿木一愣。不过,阿木面色上依旧平静,静静观瞧。

    诸位首座及长老默然不语。虽然阿木看上去不错,但说如果能一下成为寒千里的嫡传弟子,怕还是不够。

    寒千里昔日带上山的弟子,从感觉上强于阿木的也不乏其人,可是都不能被其收为弟子。如今寒千里突然要收阿木为徒,大家猜不透宗主心思,故此一时间都选择了沉默。

    阿木有所不知,北寒宗主收徒可不是小事,除个别情况,北寒历代宗主一般均出自北寒主峰通天峰,也都是宗主的嫡传弟子。如今寒千里一徒未收,他要是真成了寒千里嫡传弟子,修为有成怕是将来要继承北寒道统。

    这北寒宗的未来人选可是该慎之又慎的,诸峰首座及各大长老自然不敢贸然表态。

    落日峰首座白一峰听了寒千里的话,更是又看了看阿木。

    因为按照北寒门规,若宗主身后没有嫡传弟子,北寒宗修为者最高者便会划入通天峰一脉,继任宗主之位。北寒诸人中潜力第一者便是他,因此他更加关注阿木。

    过了一会,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望南峰首座梅望南的身上,这些人里以他年岁最长,修为最高,自然都等他表态。

    望南峰首座梅望南见状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道:“宗主得遇良才美质,动了收徒之心,可喜可贺!不过……”

    见梅望南有些犹豫,寒千里笑道:“梅师兄有何话语,单说无妨!”这梅望南与寒千里曾同出一脉,后来寒千里才被宗主收为弟子,故此寒千里修为虽远在梅望南之上,但对其一直礼待有加。

    梅望南一听,便没有什么顾忌,接着道:“不过宗主收徒乃是我宗大事。宗主即位百年未收一徒,整个北寒宗翘首期盼宗主收徒,我北寒数千子弟都希望能得宗主垂青。而如今阿木虽然资质不俗,可毕竟刚入我宗,资历太浅,一跃成为宗主弟子,怕是难以服众。”

    梅望南此语一出,其它人也频频点头,颇为认同。北寒宗和所有修仙的门派一样,以实力为尊,如果不能技压一方怕是不能服众。

    这一理由,其实早在寒千里意料之中,不过寒千里还是眉头一皱,然后道:“那梅师兄认为如何合适?”

    “宗主,最合适的当然是阿木力压北寒八脉所有初修弟子!否则绝难服众,万一日后他修行不利,更是落了宗主的脸面!”白一峰突然起身恭声道,很显然他是不同意寒千里收阿木为徒的。

    宗主收徒,白一峰的身份便有些敏感,众人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直言。不过,他所言确实有道理,众人便也点头赞同。

    “白师兄所言极是!”一直冷冰冰的天紫峰冰仙子也开口道。

    唯有梅望南思虑较多,他对寒千里颇为了解,知道寒千里眼高于顶,七十年未带一人上山,如今带阿木上山,齐聚三峰首座及七大长老,能直接便说收阿木为徒,定有自己的道理。

    梅望南担心只是此事过急,反而不美,听了白一峰的话便摇了摇头道:“一峰师弟此言不妥!阿木初来北寒,连仙根都为养成,怕是连修童都不如,更无论初修弟子!”

    “那梅师兄以为如何?”白一峰道。

    “我以为还是按照其他弟子的入门规矩,先在宗内培养仙根,待阿木仙根初成,看其仙根的品级,再过了宗内小考,如果阿木果然出众,宗主偏爱,那再归入宗主门下不迟!否则,怕要让北寒三千子弟心寒。”梅望南亦起来对寒千里道躬身道。

    诸人一听,这个折中方式不错,如果阿木将来真的资质出众,那么想必北寒众弟子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否则,现在收徒,绝对难以服众。

    不知有多少弟子盼着寒千里收自己为徒,如果阿木一下成为寒千里弟子,定是遭人嫉恨。

    “我认为梅师兄所言极是,请宗主三思!”一直未言语的千云洞首座此时也开了口。

    “请宗主三思!”余下诸人也齐声道。

    其实这些关节寒千里怎能不知?立刻收阿木为徒,并非他心中所愿,那只会给阿木平添麻烦,宗内的初修甚至定修弟子多半会找阿木比武论道,一争高下。

    虽然因王绝的关系,他真有心收阿木在门下,不过他也还是想看看阿木修仙上资质到底如何。

    今日寒千里如此行事,无非是想向北寒诸人表明阿木在他心中的分量。宗主弟子的候选,这在北寒也是极为尊崇的身份了。

    其实火候已差不多,不过寒千里眉头微锁,故作沉吟。诸位首座和长老也不言不语。

    阿木察言观色,其中情节也料到一个七七八八,见双方略有僵持,反而激发了心中的傲气,便躬身对寒千里及北寒诸人道:“各位前辈不必烦忧!阿木的确初入山门,理应培育仙根,过宗内小考,不应破了宗内规矩。日后若能力压诸弟子,便请宗主收阿木为徒,若是不能,阿木甘愿做普通弟子。”

    阿木的话掷地有声,连寒千里都是一愣,其它首座长老都看向阿木。白一峰的眼中更是有些异色。

    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阿木竟能说出如此话来?要知道北寒三千修境以上的弟子,怕是没有人能抵住宗主嫡传弟子的诱惑,成了宗主弟子,灵石法宝秘法可以说应有尽有,便是至灵中介的白一峰都在宗主宝座面前心动,更无论其他。

    谁又能在宗主力主收其为徒的情况下,说出如此话来?要知道只要寒千里坚持,诸峰首座及长老也不能奈何。

    “阿木,这真是你心中所想?你可知直接成为我嫡传弟子的千般好处?”寒千里直视阿木道。

    宗主的嫡传弟子,笨想也知道必有千般好处,阿木怎会不知?不过,今天这个形势,便是成了寒千里弟子,似乎也没有了什么味道。

    “谢谢前辈!阿木一生,不落于人!”阿木面色平静,然后对寒千里躬身一礼。

    “阿木一生,不落于人!”

    这八个字重重地响彻在北寒大殿。一时间,空旷的大殿,居然鸦雀无声。

    “好!”第一个喝彩的居然是白一峰,同时只见他突然单手看似随意的一拂,实则一股灵力无声无息间直奔阿木。

    “一峰?”其它人看不出来,寒千里和梅万里却同时大喝。但白一峰出手迅疾,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想要施以援手已来不及。

第十二章 魔棺化灵

    阿木身在其中,猛地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如海潮般汹涌而至,怕有千钧之力,压得身子一滞,自己十年的锤炼的肉身,居然生出剧痛之感。

    “这便是至灵修士的力量吗?”阿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只是这一挥手的力量,阿木便要承受不起。

    不过阿木的肉身绝非一般,那大力来势虽然让阿木一滞,但阿木还能勉强支撑。

    “嗯?”白一峰神色一凝。

    他这一下无心伤人,只是有感于阿木的豪言壮语,存了几分戏谑之意。看看这阿木到底有何本事,出此狂言。

    虽然白一峰这一挥,不及自身力量的万一,可是一般的初修三四层的弟子怕也要当场坐在地上。

    但阿木虽然面色惨白却纹丝未动,居然支撑住了。

    以白一峰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出阿木是连仙根都未养成的凡体,以凡体抗修士灵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寒千里与梅望南也看出了阿木的不凡,不由都是一愣。

    实际上阿木此时感觉如泰山压顶,支撑不了片刻,可就在这时阿木突然感觉丹海处的一股气流涌动。

    “魔棺?”阿木心中暗道。

    那股气流不用阿木操纵,瞬间布满阿木周身。与此同时,阿木感觉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那股大力突然一缓,随即被自己的体内的气流吞噬般吸取,流入丹海。

    鲸吸牛饮,白一峰的灵力均被化解,阿木的脸色瞬间恢复,一切恢复如初。

    阿木心中大喜,这魔棺居然如此神奇,这岂不是可以吞噬灵力化为己用吗?

    不过,压向他的灵力一消失,魔棺瞬间便沉寂了。

    其实这不过是转瞬间的事,白一峰等人,包括寒千里在内只不过都见阿木脸色一白,旋即恢复。

    “仙骨?”白一峰心中大惊,除非传说中强大的仙骨,否则白一峰想不出一个凡人如何会无声无息的化解自己的一击。不过,白一峰却没有道破,只是看了一眼梅望南及寒千里。

    三人都到了灵境,尤其是寒千里乃是灵圣初阶,自然也看出了其中问题。

    “哈哈!”白一峰突然大笑,看了看阿木道,“阿木一生,不落于人!你有这个资格。”

    白一峰目视阿木,眼中带着真诚地笑意,然后又向寒千里躬身施礼,道:“一峰无礼,还望宗主责罚!阿木能以凡体接下我这一击,天资可谓绝顶。成为宗主弟子,将来接过宗主大位,指日可待!我北寒定能复兴!”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那些紫衣蓝衣弟子更是惊诧不已。

    白一峰的天资可谓北寒第一,便是寒千里也不遑多让,眼光也绝不比寒千里差多少。

    本来寒千里一直无徒,白一峰乃是下任北寒宗主最热门的人选。

    可没想到白一峰出手试探阿木,却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白一峰有些冷傲,但绝对是正人君子,从不做暗事,就像方才他敢当寒千里面试探阿木一样。

    而方才一番话出口,便等于这落日峰首座支持阿木成为寒千里嫡传弟子,甚至支持阿木将来接管整个北寒宗。

    寒千里也是一愣,身具仙骨,这是万里无一的奇才。

    “不愧为宗主所选之人,果然是上上之选!我北寒三千弟子,无一人能及阿木!”梅望南也慨叹道,他也没想到,阿木竟是仙骨之身。

    其它人此时也看了出来方才必是白一峰试探了阿木,能得两位首座如此评价,这阿木绝不是俗辈。

    寒千里向白一峰摆了摆手,示意他方才之举无碍。然后目视阿木良久,却不由苦笑一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为何他要苦笑。

    寒千里和其它首座及长老的想法不一样,其它诸人是感慨阿木的天资,而他则认定阿木一定还得了王绝其它秘传之术,否则仅凭仙骨,以阿木此时一介凡夫其实发挥不出仙骨的真正威力,怕还是不能承受白一峰的一拂。

    看来自己这点修为怕是不在阿木眼中,否则阿木怎能面对宗主嫡传弟子的诱惑而不为所动?

    想要这里,寒千里不由心神黯淡,叹了口气道:“阿木,如果方才所言,真是你心中所想,那便依你!先培养仙根,日后参加小考,再定拜师之事。”

    阿木也正在感慨自己体内魔棺神奇,若是没有魔棺今日怕便要出丑了,便也没有多言,便道:“多谢前辈成全!”

    阿木如此态度,更证实了寒千里心中所想。

    寒千里微微点了点头,向梅万里等人道:“就依阿木的意思吧!”

    然后寒千里又对殿上的紫衣铁云道:“铁云,一会你亲自带阿木去后山拜过北寒祖师堂,阿木便正式是我宗子弟。然后安排他在通天峰后山住下,三日后带阿木去落云崖无字号洞府修行!以后阿木的一切,均由你亲自料理。”

    听到要拜祖师堂,北寒诸人便是神色一动,要知道修童入山是不必拜祖师的,因为按照北寒惯例唯有定修级别的弟子才有拜祖师堂的资格,从此以后便是北寒的核心弟子。

    别说阿木,便是此时大殿之上的那几名蓝衣弟子,均是初修大圆满的修为,距离定修只差一线,可还没有进过祖师堂。

    北寒宗中内凡是进了祖师堂的弟子,回来后必有收获,或者得到不俗的法宝,或者得到修行的功法,更有甚者功力直接突破瓶颈大进。

    如今寒千里指令铁云带阿木去祖师堂,这分量已是极重,可当寒千里说让阿木去落云崖天字号洞府修行时,诸人的脸色更是一变。

    “去落云崖天字号洞府修行?”那紫衣铁云惊道,梅望南等人也是神色一动,冰仙子则是眉头一挑,倒是白一峰神色平静。

    “就是落云崖天字号洞府!有何不妥吗?”寒千里看了一眼铁云,冷声道。

    铁云不敢再问,忙点头称是,又对阿木道,“阿木师弟,请随我来吧!”

    寒千里亦对阿木道:“阿木,宗内事务颇多,日后有什么尽管找你铁云师兄。你初入北寒,便是修童身份。虽然你机缘非同一般,但也莫要误了修行,一年后的小考,诸位首座长老还要看你表现!”

    阿木知道寒千里劝勉自己,便道:“宗主放心,阿木定不负任何人所望!”

    寒千里点了点头,又嘱咐了铁云几句,让二人退下。

    待阿木二人走后,寒千里扫过诸峰首座,叹了口气道:“日后,凡是阿木所求定要全力满足。北寒未来,全系此子!”

    寒千里说这话时,脑中中浮现的却是王绝的样子,只要让王绝满意一切都值得。

    除了寒千里,北寒上下没有一人知道王绝的存在。

    说完,寒千里也不管众人惊愕之情,挥了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则则独坐在大殿之上!

    “王绝前辈,凡能胜仙!”寒千里轻声自语。

第十三章 难拜祖师

    阿木随铁云出了北寒大殿,便直奔通天峰后山,北寒宗祖师堂便在通天峰的后山。

    为了让阿木多些了解,看看通天峰的山色风光,铁云便带阿木步行,行了七八里的山路,二人到了一处风水绝佳之地。

    古松耸立,翠柏掩映,一处毫不起眼的不大的古旧祠堂立在眼前。

    这古祠堂不知有多少岁月了,古朴沧桑,但却凝重如山,与之相比方才的北寒大殿都显得不够凝重大气。不过,这古祠堂却总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似乎隔着一层水幕,看不真切。

    阿木心中有些奇怪,北寒大殿气势恢宏,这祖师祠堂虽然凝重如山,但多少还是略显古旧寒酸了一些

    似乎看出了阿木的心思,铁云一笑道:“阿木师弟,这便是我北寒宗的祖师祠堂!传说这乃是我北寒初代祖师北寒子修炼之地,距今已有九千年余年。你别看这祖师堂古旧如民宅,丝毫不起眼,但是却奥妙无穷别有洞天,而且此地是我北寒仙脉所在,乃是我北寒宗第一宝地。”

    阿木点点头,不由对这小小的祖师堂心生一分敬意。

    “阿木师弟,这北寒祖师堂一般只有定修弟子才能参拜。很多北寒子弟,穷其一生,怕也没有资格来到这里。只此一点,便可见宗主对你钟爱有加!”铁云为人沉稳,可是说起这话也是对阿木满是羡慕。

    阿木笑了笑,客气道:“阿木只是幸运才得宗主垂青,日后修行漫漫,也还望铁云师兄多加照拂!”

    铁云点点头,笑道:“阿木师弟不必客气,入我北寒,便是一家。日后我们还要多加亲近,我先带你进祖师堂!”

    原来这北寒宗祖师堂,设有术法禁制,不是定修以上的修士并知道开启法门,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这里的。

    这铁云是寒千里的记名弟子,已是定修高阶大圆满的修为,可以说是主峰一脉定修弟子第一人。

    当下他双手结了一个法印,调动体内修力,一个奇异的金色符文在其手中闪现,随即缓缓升腾,迎风而涨,最后幻化出一道金色的光门,立在铁云和阿木面前。

    其实这无非是一个小小开启法门,但是在阿木看来已是异常的玄妙。

    “跟我进去!”铁云在前,阿木在后,穿过那道光门。

    瞬间,阿木直觉眼前的古祠堂似乎一亮,而二人其实不过向前三步而已。

    方才看祖师堂时如梦似幻的感觉立马消失了,原来方才真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光幕看着祖师堂。

    “这是结界!不知法诀硬闯的话,便是至灵的修为,也要灰飞烟灭!”铁云说着手中轻弹出一枚鸽蛋大小石块,只见那石块无声无息穿过那无形的光幕,居然化为一股青烟消散不见,居然连声响都没有。

    阿木不由暗道:“仙家妙法,真是神奇无比。”

    铁云笑了笑道:“到了这里鸟儿都会迷失!”

    然后铁云带阿木到了祖师堂台阶下,对着门躬身施礼道:“弟子铁云,奉宗主之命,带新晋弟子阿木参拜祖师堂!”

    说完这话,阿木突然感觉似乎在祖师堂内发出两道光华,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嗯?那里找来的这名弟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可是阿木却听不出这声音的来源,似乎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直透耳鼓。

    “回师祖,这是宗主亲自带上山的弟子!”铁云回答得毕恭毕敬。

    “师祖?”阿木心中一动,那岂不是比寒千里还高一个辈分。看来这祖师堂的确是北寒重地,否则也不会派一个比宗主还高一辈的人物镇守。

    “嗯!千里的眼光不错。这弟子虽还没有培育仙根,但却是我在这里见过的最有资质的弟子了!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传出,然后祖师堂门自动打开,那苍老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阿木跟随铁云进了祖师堂,可此处只是一个小小空堂,哪里有半个人影。

    铁云冲阿木笑道:“阿木师弟,等你定修之后,便知这祖师堂的奇妙!来,先拜见北寒宗开山祖师吧!”

    阿木抬头一看这祖师堂正中摆设着香案,烟雾缭绕,壁上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人乃是一位中年男人,仙风道骨,身穿白色道袍,脚踏祥云,身后背景正是北寒群山。

    “这便是我宗北寒子祖师,当初祖师在北荒修行得道,创下我宗近万载的基业。”铁云道。

    阿木点点头,向前一步,参拜祖师画像自然要大礼参拜大礼。可阿木刚要躬身跪倒,那祖师画像突然颤动不已,似乎有飞离的迹象。

    “嗯?”铁云大惊失色,祖师画像颤动,这样的异相还是第一次听说。

    阿木也是一愣,便没有拜下,说来也奇怪,阿木刚站直身子,那祖师画像便不再颤动。

    铁云奇怪地看着阿木,阿木也不知所以,便要再拜。可是只要阿木一躬身下拜,那祖师画像,便颤动不已,似乎不敢承受阿木大礼一拜。

    如此三次,阿木苦笑不已,铁云则目瞪口呆。

    “唉!”正当二人不知如何是好时,方才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不必拜了!想必你是北寒过客,这小小北寒留不住你,祖师亦不愿受你一拜。此物赠你,也算北寒宗和你结个善缘。”

    苍老的声音刚落,只见虚空之中突然紫色光华一闪,一枚样式古朴,盘龙绕凤的紫色玉镯悬浮在虚空之中。

    “初阶魂宝,乾坤如意镯!”铁云惊道,海荒修仙界法宝等级和修士等级相似,分为修、灵、魂三级,每级各分三界。而一般的初修弟子所用的飞剑等物,均是法器不再法宝之列。

    这乾坤如意镯为初阶魂宝,乃是北寒镇山法宝之一,据说是当年北寒子所用之物。

    这乾坤如意镯,乃是攻防一体的法宝。在境界足够的修士手中,据说可破一切五行之术,可吞水火法器,可大可小,随心变化,端得是变化千万,奥妙无穷。

    就算落在一般弟子手中平时当储物手镯用,也比一般的储物袋、乾坤袋强上千百倍,乃是超一流的储物法宝。

    魂级的法宝,便是寒千里也不过三五件。

    “铁云,善待阿木!切记切记!”那苍老的声音又道,然后又归于沉寂。

    “尊师祖法旨!”铁云忙道,此时他早已惊骇不已,如果说寒千里对阿木的态度还能让他理解,可是祖师堂内的一切则让他震惊。

    北寒祖师竟不能承受阿木一拜,如今的师祖居然把北寒镇山的法宝之一赠给阿木,而且嘱咐自己善待阿木。这些早就超出了铁云的想象,铁云也修行了一百多年,阿木这样的弟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定了定神,铁云才冲阿木满是羡慕地道:“阿木师弟,你真是福泽深厚,这乾坤如意镯乃是我宗镇山法宝之一,属于初级魂宝的级别,师祖把你赠予你了!师兄我当年参拜祖师堂,得了一件初阶灵宝,和你这个这个可差了几个等级,便已让同门羡慕不已了。”

    阿木愣了愣,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只好一抬手,那乾坤如意镯便自动套在了阿木左手腕上。

    初级魂宝,唯有魂级的修士才能祭炼,便是现在寒千里也不能祭炼,北寒为数不多的几件魂宝,均是各代祖师所遗之物。

    而魂级法宝基本都有了几分灵性,能自动认主。

    这乾坤如意镯套在阿木手腕上的一刹那便已和阿木心意相通。

    “多谢师祖!”阿木对虚空中躬身施礼,不过那苍老的声音再未响起。

    既然拜不了祖师,阿木只好向那祖师鞠躬施礼,算是拜过。

    铁云又把这祖师堂内的悬挂的一共十八代北寒各代祖师一一向阿木做了介绍。

    这十八代祖师,个个风采不凡,至少也是灵圣的修为,还有三位修魂级别的修士,遥想当年必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同时,铁云也把北寒八脉的历史略微讲了一些,其中尤其提到了北寒第九脉望北峰在七千年一夜消失断了传承之事及北寒祖训第一条“永不得踏入寒原半步”。

    关于这两点,阿木的印象极深,不由想起了刚进山时遥望北寒仙门之北的似屏障般的雾气。

    总之,祖师堂内,阿木受益匪浅,不仅得到了初阶魂宝乾坤如意镯,而且对北寒宗的历史有了大致的了解。

    一切完毕,耗去了一个多时辰,铁云才带阿木离开祖师堂,奔向阿木的住处。

第十四章 初识离水

    铁云与阿木出了祖师堂,已是午后,铁云要为阿木安排住处。

    其实阿木此时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修童,按照北寒惯例是不能单独居住的,也不能有自己的洞府的。只能和其它修童一起住在规定的地方。

    而所谓修童,便是各派为了延续传承,在凡人中挑选的有修仙可能的童子。

    这些修童年纪不等,但绝不能超过十八岁。因为过了十八岁,骨质已定,便不能再培育仙根。

    刚上山的修童主要就是做采药、摘果、打水、砍柴等杂役,同时借着山门的天地灵气,慢慢体悟,培育仙根。

    北荒上的门派,无论大小都有修童,少则数百,多则上万。

    各派一般都会定期进行选拔,入门两三年能培育出仙根者便是资质不俗,然后再根据养育出的个人仙根的品级和特性,传本派凝气法诀,正式专心修炼,不做杂役。

    五年而无仙根者,一般便再无资格修仙,或回转家乡再谋出路,或继续留在山上终生为杂役。

    修童虽然在真正的修士眼里和凡人无异,但在凡人眼中则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所以很多凡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各派当修童,能成仙人更好,不能便结些仙缘将来回转家乡也算有个背景靠山。

    可是修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那些天资奇佳被修真门派看中的之外,多数修童都是进献了大量金银甚至灵石灵币才能被收纳。像阿木这样被宗主直接带上山的,在偌大的北寒宗只有两三人而已。

    而且铁云此时早已清楚,阿木绝不同一般人。自然不能等同于一般的修童,采药、摘果、打水、砍柴等杂役自不必提,就是住处也要独门独户,僻静异常。

    此时,铁云便带阿木到了里后山的另一处僻静之所,离方才的祖师堂大概四五里的路程。

    几棵古松,一个小院,两间房舍,颇为雅致。

    铁云和阿木到院门外,见院内正有一个身穿白袍的瘦弱少年在细心洒扫。

    似乎听见了铁云和阿木的脚步声,那瘦弱少年抬头一看忙停了手里的活,躬身向铁云施礼道:“铁师叔好!”

    阿木见那少年身子单薄,面目清秀,只是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铁云冲那白衣少年,微微点头笑了笑,然后向阿木道:“他叫离水,六岁上山,如今十年多了,在山上做些杂役,也通晓一些事物。以后他会负责你的日常起居!”

    “啊!”阿木有些吃了一惊,本以为修行必是苦修,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伺候自己,这岂不成了阔家公子?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阿木都是习惯一切事情亲力亲为的,让人伺候,阿木不习惯,也不是阿木的性格。

    似乎看出了阿木的心思,铁云苦笑道:“阿木师弟,修行之苦还是其次,修行者最缺少的是光阴。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光阴匆匆,若是百年内不能进入定修之境,便是一抔黄土。所以日后你怕无心它事,一心只能修行,有些俗事还是有人照料为好!”

    方才在祖师堂介绍各位祖师时,也和阿木谈了一些修行之事,故此阿木对修士的等级划分,已有了解。故此阿木听来铁云一番话说出来句句是理,不由阿木不点头。

    说着铁云从怀中掏出一本极为普通的线装薄册,递给阿木。

    阿木接过一看这薄册的样貌,便知这必是北寒最低级的入门之法。

    果然铁云又笑道:“阿木师弟,此地幽静,适合平日修行,你就暂且住在这里吧!这本《养根诀》乃是我北寒门养育仙根的基本功课。你自行修习三日,应无大碍。三日后,我便带你去洞府修行。你有了师祖所赠的乾坤如意镯,储物袋之类的俗物便不需要了。日常用度,你寻离水找便好!”顿了顿又道,“若是这养根诀真有不解之处,离水足可为你讲解!”

    阿木点头称谢,这半日来,铁云虽是奉命行事,但其为人至诚,阿木对其颇有好感。

    铁云又嘱咐了离水几句,无非是说,阿木乃是宗主带上山的弟子,日后要归入宗主门下云云,让离水好生照料。

    离水看了阿木一眼,眼中闪过惊色,入北寒宗十载,离水自然知道宗主带上山,铁云亲自安排到这里意味着什么,慌忙点头称是。

    铁云见一切安排妥当,才复命而去,他也要把祖师堂内的情况回报寒千里。

    “离水师兄以后要麻烦你了!”只剩下二人,阿木冲离水一抱拳道。

    在柳镇时阿木便是谦和做人,没有什么凌厉之气,此时对离水自然十分客气。

    离水倒是没想到阿木如此客气,不由微微有些紧张,道:“阿木……师……师兄,不必客气!”

    北寒规矩,修童穿白袍但不入弟子序列,一般以入门先后为序。

    修童因不入弟子序列,所以除了长老级的人物外,他们称呼比较随意。比如铁云称呼阿木为师弟,纯是因为寒千里的关系,以示亲近。而离水则称呼铁云为师叔,以示尊敬,铁云也该坦然受之,因为修真界多数情况下是以修为定辈分的。但也有以示尊敬,不改称呼的,比如寒千里虽然高梅望南一个大境界,但仍然尊称其为师兄。

    可如今离水称呼刚刚入门的阿木为师兄则有些不妥。

    阿木看出离水的性子有些懦弱,想来入门十年还做杂役定定是不能培养仙根者,离水多半有些自卑。

    “离水师兄,你我都是修童,你先我入门,理应为师兄才是!”阿木看着离水笑道。

    不得不说,阿木的笑容真诚而灿烂,很有感染力。

    阿木这样说不由让离水一愣。

    修**,弱肉强食,残酷无情。

    因为没有养育出仙根,离水便是北寒宗的最低层,一般的初修弟子常常随意使唤欺负他,平日里不是白眼,便是斥骂,像是铁云那样能和气的和他说话已是极好的。

    而像阿木这样被宗主带上山,铁云亲自安排一切,不出意外将来必是大成修士却如此谦和的人一个也没有。

    “呃?谢谢!阿木师……弟……”离水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泛起了一些光彩。

    “嘿嘿!这样就对了。”阿木笑道。

第十五章 静夜思

    阿木和离水初识,但是彼此感觉都很不错。

    见阿木为人谦和,离水也就渐渐放开了一些,不似方才般拘谨。

    随后离水带阿木看了看屋子,两间屋子,干干净净,颇为宽敞。坐卧之具,一应俱全。

    原以为离水和自己同住,没想到离水说自己住在别处,离这里二三里的路。而自己是专门来打扫这个小庭院的。

    “阿木……师弟,听说这个小院子是曾是一位北寒前辈住过的,我打扫这里六七年了,从未有人住过,你被安排在这里,很不容易的!”离水颇为羡慕地道。

    “哦!”这一点阿木倒不在意,而是问道,“离师兄,我想知道落云崖天字号洞府是什么地方?”

    “落云崖天字号……天字号洞府?”听了阿木的话,离水神色顿时一变。

    “怎么?”阿木有些不解离水为何如此惊异。

    “那是北寒修境弟子最高级的修行洞府!我只能远远地望望,唉!”说到这里离水不由神色一黯,当初抱着修仙希望投入北寒,和他同期上山的有几人都已有了初修三四阶的修为,最高的一个已经是五阶的初修修士。余下的不能修仙的也都下了山,唯有他无家可归,只能在北寒一晃十年。

    阿木虽然多少感觉到了些离水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安慰,便接着道:“最高级的洞府?”

    “嗯!落云崖共有三十三座洞府,那里灵力充沛,在洞府中修行,据说要快上其它地方数倍。三十三座洞府,乃是在崖壁上分层开凿而成。最高的两层,便是天、地、人三洞,天字号在最高一层,地人两号次之。我听说,那天字号洞府修行速度比一般的地界快十倍!以前一个师兄不过是在最底层修炼了一年,便直接从初修六阶成为了七阶。”

    “哦!”阿木随便应承了一下,虽然他知道了修仙等级的划分,但还没有初修六阶到七阶的概念,不过听离水的口气,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如此修行之地,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吧?”阿木又问。

    “当然。能在里面修行的都是我宗后辈翘楚。宗内每三年有一次八脉至灵以下级别的大比,只有前初修和定修的前十五名才能进入落云崖修行三年,而且一生仅此一次。”离水道。

    “前三十名?不是三十三个洞府吗?”阿木不解。

    “呃?三十三个洞府不假,那天、地、人三座洞府,不在其列。那三座洞府是为宗内一些特殊子弟准备的。”

    “特殊弟子?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阿木奇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听说这三个字号的洞府很神秘,那天字号洞府更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其它的我便不知道了。”

    离水的身份低微,如不是上山十年,怕是方才说得那些都不一定清楚。

    “你怎么问起这个?修童养育仙根是不能进入落云崖的洞府修行的!一般要养两三年的仙根,定出仙根品次,宗内赐下凝气初修的法诀然后小考、大比一一通过才行。想进落云崖可不是容易的事。”离水叹道,虽然离水不能修行,但是他这些天倒也见过不少能初修的弟子数十年寸步不前。

    阿木一听苦笑了一下,也没有隐瞒。

    “离水师兄,我被宗主安排到了落云崖天字号洞府修行!”

    修童能在落云崖天字号洞府修行?!

    此语一出,离水猛地愣住,一时间居然不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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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弯挂高山,远处群峰上微见雪色,这是阿木在北寒的第一个夜晚。

    半日里,阿木和离水相谈甚欢。离水算是阿木在北寒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离水身份低微,但阿木却不以为意。以身份论朋友,不是阿木的为人。

    此时,离水已经离去,说好了明早给阿木送饭。

    阿木一人独坐在小院中,遥望远方,夜静无声。

    北寒宗群山乃是北荒北域的第一灵地,夜色下颇显神秘,虚空中居然有微微的紫光闪现。

    据离水说那是北寒宗的护宗大阵,共有九重防御,平日里只开一重。真不知道九阵皆开是怎样的模样,相必那时必是神彩漫天,炫目迷离。

    这让阿木再次感到了修仙界的神奇,这里和柳镇完全是两个世界,和自己的前世更是格格不入。

    此时天入深秋,通天峰上虽有阵法庇护,但是也有些微微冷意。阿木却浑然不觉。

    不知道师父和羽儿如何了?北国做棺是否顺利?师父说劫难重重,会不会有危险?

    夜静思人。阿木心中的疑问很多,却无人可解,想了想不由心乱如麻。

    意念一动,一道黑华闪现在阿木手中,正是王绝赠给他的黑藤条。虽然凭借乾坤如意镯的灵性,阿木此时已经可以开启并把物品放在里面。可是阿木还是没有把这黑藤条放在其中。

    初阶魂宝,阿木还不是十分熟悉,怎么会把师父给的黑藤条轻易地放在里面。

    这还是阿木离开柳镇后,第一次拿黑藤条出来。

    阿木握着黑藤条,黑藤条上黑华流转。这个昔日阿木看着都有些打怵的物件,如今却让阿木倍感亲切。

    有时,阿木还真希望这黑藤条仍旧在师父的手中,在北国柳镇过平常日子。

    与羽儿的兄妹情深,与王绝的师徒之义。十几年的柳镇生活,历历在目。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

    “啪——”阿木心有所感,轻轻挥动黑藤条向一块大石抽去。

    “咔嚓——”一声,倒是吓了阿木一跳。

    虽然知道这黑藤条是宝物,但阿木没想到只是这毫无力道地轻轻一挥便把那三尺见方的大石抽为两段。

    看着那齐刷刷的断口,阿木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师父抽打自己的力道绝对胜过自己方才的力道,那自己能承受百余下黑藤条的抽打,岂不是肉身如铁如钢?”

    “这就是师父说得仙骨小成吗?”想到这里阿木有些兴奋,不过又随即黯然。

    “仙骨又怎样?今日在大殿之上,落日峰首座白一峰一拂之下,自己便险些抵挡不住,如不是体内的魔棺,今日定要在大殿出丑。”

    想到这里,阿木又不由感慨魔棺神妙,可是此时的阿木却感觉不到魔棺半分的律动,就像是他丹海处从未有过魔棺一样。

    师父说万古之前,三界混沌之力,天地大势所成九棺,分散浩宇三界之内,不被人知。

    想必这九棺口口神妙无比吧!看来日后,我还要多多凭借着魔棺,如果能把魔棺吞噬的力量化为己用,那便好了。

    还有今日,北寒祖师居然不能承受自己一拜,莫不是也和这体内的魔棺有关?否则自己一介凡人,如何让其承受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世,除了王绝,阿木还没有跪拜过任何一人。

    师父让我超过宗主才能下山,不知要何年何月?

    此时阿木早已知道修士等级的划分,也基本知道了寒千里是怎样的修为和地位。

    这样的人被王绝呼来唤去,阿木只能用无语形容。

    同时,阿木心中疑云重重。

    自己的师父有如此能力神通,为何要在柳镇做棺?

    寒千里曾说一人可独挑北国,看来绝不是虚言,何以师父要说北国做棺凶险重重呢?

    什么样的凶险,能让可以支配寒千里这样灵圣高手的师父如此顾忌?

    “九阴之体”“鬼棺”,到底又有怎样秘密?

    师父把自己送到北寒宗,交给自己魔棺是不是别有深意?

    沧海是什么?师父身上到底又怎样的万古重任?

    一时间,思绪纷纭,阿木心乱如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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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棺介绍:
仙寂魔灭、佛涅妖亡。茫茫诸界,唯有九棺万万载永存!一个小小的棺材店学徒,坐拥魔棺,踏血而修,开启无尽轮回之门。
九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