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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红     邪风曲txt下载     邪风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 除夕盛宴(下)

    白云老道的身份则是又不同,身为燕王封地上有名的神仙级别的人物,他享有了道衍一般的特权,就在朱棣的宝座旁边安排了一张小小的桌子。自然了,那些急于知道自己来年运道的,但是又没有办法挤到道衍身前的官员,就是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了白云老道的面前。白云老道是一脸的苦恼,张开大嘴就是一通胡说,听得那些官员是个个兴奋不已,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来年就要封候拜相了。

    厉风听得是一肚子的云雾缭绕,他低声叹道:“这老家伙,又在忽悠人了。”

    小李子呵呵直笑:“老神仙时间可不多,怎么能陪这么多闲人卜卦?……诶?厉主管,不会我的那一卦,你也是胡说八道的罢?”小李子听得厉风这么说,突然醒悟,直接就变了脸色。

    厉风看得附近的人都不注意,很干脆的就从燕王府的太监们刚刚送来的烤鸭身上拔了一条腿下来,放进嘴里大口咀嚼,含糊不清的说到:“我厉风要是骗你,我就不是人……唔,这鸭子好吃……诶,你们怎么还沾酱吃?非要沾酱么?小爷我吃起来也是很和胃口的,嗯,好吃啊,好吃啊,一咬就是一口油。”厉风在心里给自己清洗罪名:“我可是神仙,自然不是人了,这可不是我故意骗你小李子的。”

    小李子这才放心了,看得独孤胜已经抓起筷子在烤鸭的胸脯上卷起了一块皮,顿时也飞快的抓起了自己的筷子,朝着那只油光水亮的烤鸭开始了进攻。就在三人在这里卯足了力气开始吃喝的时候,一个老太监尖声尖气的叫嚷了一句:“王爷驾到。”

    所有在场的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心腹随从纷纷起立,那些簇拥在老道和和尚身边的官员则是立刻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家肃立,山崩海啸一般狂呼:“燕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棣身穿一身大红色官袍,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四爪飞龙,神气十足的走了出来,大声的喝道:“诸位卿家平身,今天是个好日子,诸位不用多礼……来人啊,上酒,本王和诸卿共进一杯。”一个司礼太监已经飞快的递过了慢慢的一青铜爵的酒,朱棣高高的把酒爵举在了空中,大声喝道:“诸位卿家,第一杯酒,祝我父皇万寿无疆。”

    文武百官们齐声狂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同时面对着南方,饮下了这杯酒。

    厉风的嘴里还塞着一只烤鸭的大腿,听得身边的人都大声的吼叫了起来,这才手忙脚乱的扯出了鸭子骨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衍看到了厉风忙乱的情况,不过是轻轻一笑。朱棣看到了厉风那慌乱的情形,则是调转头去,当作了没看见。而那吕老太监则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厉风,一脸的慈祥和蔼,但是就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罢了。

    朱棣再次的举起了酒爵:“第二杯,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世,百姓美满和平,干。”

    在场的官员同时大喝:“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干。”顿时又是一杯酒下肚。

    朱棣笑着举起了第三杯酒,大声说到:“这第三杯,就祝我们……”

    话音未落,朱任和朱仪已经是一脸酒气的冲进了大殿,那朱任打了一个饱嗝,摇晃着身体有气无力的说到:“父王……咯……我们来晚了……咯……刚才在拥仙楼喝了一顿,倒是忘记时间了。”

    那朱仪也是东倒西歪的,好容易的坐到在了朱僖的对面,傻笑着看着朱棣说到:“父王,拥仙楼的姑娘真漂亮,什么时候,儿臣给父王带几个过来孝敬给父王,嘿嘿……”

    文武百官个个面色古怪,但是没一个人敢吭声。那朱棣面色丝毫不动,轻声说到:“两位世子喝多了,来人啊,把他们扶到后面去,取醒酒汤给他们喝下去。年轻人不懂事,就知道饮酒作乐,不成气候,不成气候……来啊,第三杯酒,我朱棣忠心恳请上天垂怜,我这封地内,百姓人人安居乐业,不得流离失所。”

    百官狂呼千岁,一个个欢呼雀跃的饮下了那一杯酒。厉风听得是津津有味:“好一个朱棣,好一个燕王,果然是会做人的。口口声声不离百姓家国,这家伙不是一个大仁大义的圣人,就是一个大奸大恶的混蛋。啧啧,小爷倒是希望他是一个混蛋,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哪……这朱棣要是倒霉了,小爷岂不是也没有出头之路了?所以他还是一个混蛋的好。”

    朱棣敬酒完毕,一屁股坐在了宝座上,大笑着说到:“今天晚上,大家尽情的欢乐,不用在意本王,随意欢乐吧……僜儿和梅殷为甚没来?”

    大殿的门再次被推来,一脸阴沉的朱僜带着一批精干的部属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容妙秀丽,身材高条的年轻人。朱僜朝着朱棣行礼,回禀到:“父王,我和梅弟来晚了……方才我得了一柄好剑,和梅弟鉴赏了一番才过来,倒是让父王挂念了。”

    那梅殷则是一个会做人的人,他轻声笑道:“父王,方才实在是一时忘记了时辰,还请父王恕罪。小婿在这里恭祝父王身体安康,万寿无疆,祝我们燕王府统辖下百姓和美,岁岁平安,顺祝在场各位大人步步高升,指日封候。”

    朱棣很是宠爱这梅殷,他鼓掌大笑:“殷儿,就是你会说话,罢了,罢了,坐下吧,都坐下,大家好好的欢乐……僜儿,你倒是来的迟了,父王知道你酒量甚好,就罚你三杯。”

    朱僜坐在了位上,很干脆的倒了三杯酒干掉了,他举着酒杯笑道:“父王所罚,儿臣心甘情愿。”

    朱棣笑,手一挥,大殿角落内的乐师开始弹奏乐曲。他已经看到了朱僖脸上的不快以及朱僜脸上的一脸恶意,朱棣不愿意在除夕夜的酒宴上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装作没有看到两个儿子的模样,开始鼓动大殿内的气氛了。只要文武百官一开始吃喝,这气氛一热烈起来,朱僜就是想惹事夜没有借口和机会了吧?

    厉风彷佛一条肚饿的野狼一样扑在了桌子上,一双筷子左右狂点,丝毫不顾同桌人的感受,一个人把桌子上所有的菜肴中最精华的部分拣了咯干干净净。小李子和独孤胜倒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和他们同桌的,朱僜手下的三员将领可就不乐意了,他们强行忍着腹中的怒火,虎口夺牙一般的从厉风筷子下抢走一块两块的菜肴,慢慢的送进了嘴里。

    奈何这厉风吃得快,而且他肚量又大,一桌子菜被他翻了个遍体狼藉,结果他的肚子还没有饱。停顿了一下,厉风的筷子伸向了一条巨大的蹄膀,厉风笑着说到:“这蹄膀太油腻了,还是留在最后再吃的好,否则真是浪费了胃口。”他的筷子夹在了蹄膀上,结果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很干净利落的把那蹄膀抓了起来,送进嘴里就是一通狂啃。

    厉风楞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到那抓起蹄膀的人,正是那个字矮小,但是有着一身肌肉的雷啸天。厉风嘀咕了一句:“妈的,简直就是一个野人,小爷我起码还知道用筷子呢。”他把筷子一扔,懒洋洋的坐在了位子上,哼哼起来:“唉,吃饱喝足了,留点牙缝里面剩下的东西,给这些野人充饥罢。”

    小李子感觉到了桌子上的气氛不对劲,顿时立刻在桌子下面掐了厉风一把,低声喝道:“厉主管,谨慎,谨慎,这里是王府晚宴,不要闹出是非来不好看。”小李子心里嘀咕着:“你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子,可是这里是王府啊?你要是在大街上,把这几个打成残废,公公我也不理会,但是这可是在王府,你要是出了事情,主子就要挨骂,主子挨骂了,肯定第一个骂我,我小李子岂不是变成你厉风的出气筒了?”

    偏偏那雷啸天听得厉风的嘀咕声,立刻就站了起来,油腻腻的双手在身上擦拭了一下,大声喝道:“王爷,末将有事请奏。厉风厉参将说晚宴气氛还不够热烈,想和末将比拼一下剑法,让大家看个热闹。末将以为,厉参将的提议很好,只是吃喝,哪里有什么热闹的?不如比划一下剑术,大家都来一个高兴。”

    朱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得意的看向了朱僖。朱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才不信滑头的厉风会主动的向人挑拨是非,但是既然雷啸天已经说出了这话,如果厉风自己不反对,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说不的。燕王朱棣刀马起家,餐宴之前不禁刀兵,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事情,实在没有理由阻止这一场比斗的。

    厉风呆了一下,猛的跳了起来,叫嚷到:“我,我没……”

    可是大厅内的武将已经疯狂的叫起了好:“妙啊,雷将军,我可把注压在你身上了,我赌你赢那个小白脸啊。”一些将领是刚刚从自己驻守的兵营里面赶回燕京的,哪里知道慕容天被厉风打败的消息?他们自然是对雷啸天充满了信心,现场的赌局也罢赌注压在了雷啸天的身上。那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顿时掩盖住了厉风的分辩。

    一些将领在低声疑问:“那小白脸是哪里来的?雷啸天怎么找上他了?”

    另外一个文官则是摸着胡须,低声解释到:“那小子叫做厉风,是大殿下府里的外务主管,护卫统领,王爷亲自封的参将,你也不想想,大殿下府里出了这么一个人,二殿下心里会开心么?”

    那些武将顿时恍然大悟,纷纷掏出了银票、宝贝,压在了雷啸天的身上。

    朱棣皱起了眉头;吕公公的脸上一阵杀气,看向了那雷啸天,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捻动了一下;白云老道是稍微抬起了一下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雷啸天,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重新埋下头,对着一碟清炒香菇发起了进攻。至于那僧道衍则是很感兴趣的对着厉风和雷啸天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朱僖以及一脸轻松闲适的朱僜,轻声笑道:“既然如此,这场比试,不如王爷再加上一点彩头如何?这样也可以鼓舞诸将,只要有本领,那是自然得以升迁的。”

    朱棣看了一脸高深莫测的僧道衍一眼,突然笑出声来:“既然如此,本王为何不赞同?本王宣布,谁赢了这一场,本王就任命他做副都指挥使,手掌两卫兵马。”

    朱僜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雷啸天,投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你要是赢不了,就自己割下身上的某个部位罢。”

    雷啸天大喝一声,大步到了大殿正中。已经有那好事的武将帮忙搬开了附近的二十几张桌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空地出来。雷啸天结扎了一下身上的衣饰,活动了一下身体,调匀了气息,站在场地中心,大笑着对厉风伸出了手:“厉参将,来罢。王爷开恩,这可是我们武将进身的好机会,你也不会放过的罢?”

    厉风则是懒洋洋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缓缓的走到了那一堆武将下注的桌子面前,掏出了一张银票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一千两,我压我自己赢。你们有种,就一比十的博我这一千两银子。”

    朱棣的眉头皱了起来,而那些武将则是轰然叫好:“正愁没有兄弟买你赢,你自己买自己赢正好,我们就凑一万两银子,博你这一千两。”

    朱僖的脸色一阵变幻,他突然站了起来,从袖子里面掏出了那颗‘五蕴珠’,沉声喝道:“天地奇珍‘五蕴珠’一颗,市面价值起码超过二十万两,我也博厉主管胜,你们赌不赌?”

    朱棣轻声骂了一句:“荒唐,我看谁敢和僖儿赌,明儿就革他的职……不计较自己手头的实力,胡乱下注的,不配做将军。”他身边的僧道衍轻轻的笑了一笑。

    吕老太监则是笑道:“这珠子,就是老奴向王爷禀报的,殿下他在杭州,叫老赵去弄来的宝贝。嘿嘿,主子其他的宝贝,已经是送进了王府,给了王妃娘娘,倒是这宝珠,看样子殿下是喜欢得紧了。”

    朱棣不在意的说到:“无妨,年轻人,喜欢奇怪的物事也是应该的……真是一个好孩子,有了好东西,知道向父王打掩护了,嘿嘿,真是一个好孩子啊,不亏我从小教他心计、谋略。”

    吕老太监轻笑:“那是王爷教得好。”

    朱棣也笑起来:“罢了,罢了,吕主管,看看谁敢和僖儿博这一注的,过几天就找机会撤了吧。”吕老太监点头应了。

    十几个高级将领跳了起来,他们也不管自己的身家到底多少,看得朱僖的那一颗珠子,已经是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这些人大声叫嚷起来:“殿下,我们凑钱,博你这一注。现金是不够的,我们的地产,房产,还有以后的俸禄,全部压进来,这总勉强博得过去了吧?”

    朱僖冷笑:“你们就这么有信心么?你们的房产、地产,加起来才多少银子?你们所有人的俸禄加起来,一百年又有多少?也不过十几万二十万两,不过我倒是不难为你们,既然要这么赌,那就赌了吧。”

    做公证的那个官儿已经是运笔如飞,写下了赌约条子,朱僖以及那些将领都画押了。

    厉风在旁边看得咋舌不已:“好个朱僖殿下,你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么?用一颗没花本钱的珠子博这些人的一辈子,好买卖,好买卖啊……厉害,厉害。”

    那边雷啸天已经是等得不耐烦了,抽出细长的佩剑,他大声喝骂到:“兀那厉风,为何还不出战?来来来,和雷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厉风白眼一翻,破口大骂:“孙子咧,你就等着吧。”他突然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腾空五丈,脚尖在大殿的主梁上一个借力,带着风声的扑了下去。‘嗤嗤’声响,厉风身前笼罩住了一层密集的剑光,彷佛一朵白莲花一样刺了下去。厉风大声叫嚷着:“乖孙子,接你厉风爷爷的剑吧……砍你屁股。”

    朱棣失声:“好刁钻的小子,言语也太粗陋了一些。”

    吕老太监立刻说到:“倒也无妨,毕竟是武人,尤其那雷啸天自己先出口伤人,倒是怪不得那厉风。”

    雷啸天运足内劲,一柄细长的剑子发出了‘嗖嗖’的破空声,卷起了一场条白色的剑幕,朝着上方迎了过去。‘叮叮当当’的一阵巨响,雷啸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他站稳身体,立刻挥剑扑上。

    厉风则是没有和雷啸天缠斗的打算,他挥手就把手中的长剑运足了内劲飞射了出去,‘唰’的一声,长剑电光一闪,已经到了雷啸天面门。雷啸天脚下一错,轻巧的让开了厉风射来的长剑,左近武将顿时大声喝彩:“好。”

    雷啸天微微一笑,正要继续扑进的时候,厉风已经是双掌一错,体内雄浑无匹的真元运在了手上,华山一绝‘小天星掌’带出了一声炸雷一般的风响,卷起了一阵青色的狂飚,席卷了方圆三丈之地。

    四周都放满了酒席,雷啸天无处可躲,他只能咬着牙齿,右手飞快的挥动,点点寒光激射而出,想要用急骤的剑气分卸掉厉风强劲的掌力。奈何厉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就在雷啸天忙着对付自己掌风的时候,厉风已经猴子一般窜到了雷啸天的身前,老大的拳头重重的轰击在了雷啸天的喉咙上。

    一声痛苦的呻吟,雷啸天的身体朝着后方飞去。厉风赶上前几步,身体和雷啸天跑了个平行,右手顺手抓住雷啸天的腰带,把他整个身体借势一抡,舞起了一个‘人花’,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这一砸,混合了厉风的掌力、拳力以及雷啸天自己身体的重量,整个岂不有两千多斤的力道,当场就把雷啸天砸得晕倒了过去。

    朱棣大声鼓掌:“好,漂亮。”

    白云道长冷笑:“二流的内功,一流的剑法,也敢和这个小子比划?这小子的内功到底有多强?”

    道衍则是微笑:“一流的内功,二流的剑法,三流的掌法,混混斗殴般的拳招,居然也能赢?呵呵,有趣。”

    朱僖狂喜,朱僜脸色都黑了。

    而厉风则是冲到了下注的桌子前,把那总值超过万两的金银珠宝席卷一空,笑嘻嘻的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武将说到:“放心好了,我们殿下仁慈过人,绝对不会为难各位的,不过就是两百万两银子么?你们辛苦一辈子,这么多人,一定能够还得清的。”

    那些武将当场就有一起出手毙了厉风的冲动,就在这关头,大殿的大门猛的被人踢开了,一名浑身黑色劲装,脸面都笼罩在一个黑色面具下的壮汉狂扑了进来。那大汉疯狂吼叫着:“主上,‘腾龙密谍’应天一组三十九号有密报。”他从胸口抽出了一个小小的信函,自己已经是因为精力彻底枯竭,整个的扑倒了一张八仙桌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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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老太监的身体闪动了一下,众人眼前一花,而他已经是掠过了十几丈的距离,抓起了信函后站回了朱棣的身后,而朱棣的手上,已经死死的抓住了那张坚韧的羊皮纸。

    朱棣的脸色瞬息万变,过了良久,他猛的站了起来,就要开口下令,但是那吕老太监轻轻的在朱棣的身后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朱棣立刻就冷静了下来,沉声喝道:“今天晚宴,就此完结,诸位可以散了。僖儿、僜儿,张玉指挥使,留下来。其他人,散了吧。”

    一声令下,诸人随令而动,不敢有任何人再逗留在大殿上。

    热热闹闹的除夕晚宴,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不少吃相斯文的文官,还是饿着肚皮回家的。当然了,厉风是心情最好的一个,刚刚白拣了一个副都指挥使做,还赢了一万多银子,心情不好才有鬼了

第五十三章 南下杀人(上)

    隆冬时分的长江,水面上有着一层薄薄的冰块,偶尔一个浪头翻了上来,顿时一大片的冰块就被砸得粉碎,冰晶互相撞击,发出了悦耳的‘丁当’声。尽有那水功高深的渔夫,在这样的天气里驾着小船出江,力求老天开眼,赏赐几条名贵的鲟鱼,卖到应天府的酒楼去,人家可以用二两银子一条的天大的高价来收购的。

    一丝丝淡淡的烟雾笼罩在长江两岸,一切看起来都彷佛是幻境一般。

    身披一件貂氅的厉风,手里抓着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的酒壶,正一个人坐在岸边一块岩石上喝酒。江水撞击着他坐下的岩石,溅起了无数的水花,一层层的水雾扑打在厉风的脸上,让他有一种清凉透心的感觉。

    “腾龙密谍应天府一组密报,太祖皇帝于洪武三十年十二月廿六日急病,危在旦夕。朝廷大员,大半附议以皇太孙允玟继位。吾等收买之朝廷重臣,力排众议,力求立王爷为帝,奈何势力单薄,恐不济事,望王爷速速决断。”

    “腾龙密谍应天府二组密报,皇太孙允玟之师方氏孝孺,其祖方氏庭钧,乃当世鸿儒,对朝廷诸臣影响巨大,当除之。奈何其身侧‘青冥剑客’方氏独行玄功深湛,臣等连续刺杀七次,功败垂成,请王爷定罪。而方氏庭钧,不杀则不足以乱对方阵脚,应天府一组难以行事。恳请王爷速派高手来应天,刺杀方庭钧。”

    “腾龙密谍应天府三组密报,太祖身体急遽恶化,恐时日不久。臣等正在竭力施治太祖,奈何太祖年岁已高,身上暗伤复发,臣等竭尽全力,恐只能拖延数月时光,王爷当速速决断。”

    三份密报,在两个时辰内被接连送进了朱棣的府邸,朱棣在和几个心腹商议之后,整个燕王下属的封地顿时乱了起来。东北方面,朱棣派遣了精兵强将镇守,严防东北方向有任何骚乱。北方处,朱僜带领了十卫军丁,杀气腾腾的去了草原边缘,严防死守,生怕那元蒙残党作乱。两下兵马出动后,朱棣在僧道衍的建议以及朱僖的支持下,命令厉风率领‘腾龙密谍’总部的十二位太监高手,急速南下,去应天府刺杀方庭钧,力求拖延时间,不能让皇太孙允玟被立为皇帝。

    同一时间,燕王府的金库大门敞开,银子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腾龙密谍的那些人手开始大肆的贿赂应天府的朝臣,以求扭转局面。同时朱棣已经秘密派人出去重金采购战马、箭矢、弓弩等等兵器,他已经是心起不轨了,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借口而已。当然,朱棣自己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开战,如果能够让朱元璋立自己为皇,那还何必辛苦的征战杀伐呢?同时自己背后基业不稳,元蒙时刻准备入犯,手中兵力倒是有大半填进了这个无底的窟窿,仓卒之间,也没有足够的军力和朝廷大军对抗,所以,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

    根据内线报告,方庭钧今日要出城,观赏雪日长江。坐在长江岸边饮酒作诗,这是这个老儒生的最大爱好。

    厉风磨了磨牙齿:“这老不死的家伙,腾龙密谍的内线都可以知道你的出行安排,怎么就不能一壶毒酒毒茶杀了你?还要小爷我辛苦的赶路好几天来应天府宰你。那方独行,就真的有这么厉害么?腾龙密谍应天府二组,可都是精心培养的杀手,居然连续刺杀那老头儿七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唔,这次跟着小爷来的,那十二个老太监,武功可是高明得紧那,也许不用小爷我出手,就可以干掉那方庭钧了吧?”

    厉风端起酒杯,用自己的内力把酒液烫得发热后,一口喝了下去:“这方孝孺,哼哼,居然是朱允玟的老师,说什么学问高,清名广,不就是一酸秀才么?有什么好得意的?看小爷我不把你也一起给干掉了……但是那燕王偏偏说什么杀了老方就行,这小方还是要留下,干吗不一起解决了?”

    厉风可不知道,方孝孺的名声满天下,杀了方孝孺,那就是大麻烦,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尤其那批文人的嘴巴可是厉害得狠的。而这方庭钧么,虽然是当世鸿儒,但是最近二十年都不过是隐居在家,除了在朝廷里有很深的影响力外,名声反而是比自己的孙子小了百倍不止了。所以这老的可以杀,而小的是不可杀的。

    寒风中传来了马车轮子碾压积雪的声音,两辆小小的青油纸糊的马车快速的朝着江边而来,十几名身穿锦衣的大汉骑着马,紧跟在了马车后面。厉风一看那些大汉的装束打扮就知道,他们都是锦衣卫的人,这可是正统的锦衣卫,朱元璋用来监察天下的密探,可不是朱棣手下的‘锦衣卫’那般自己关起门来称呼的。

    最前方,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白衣飘舞,大冷天的,他不过是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儒衫。厉风眼睛毒,看到了那汉子腰间的一柄绿鲨鱼皮做鞘,剑柄上铜锈斑驳,镶嵌了七颗小小的绿宝石的宝剑,他心里暗道:“妙啊,这家伙就是那‘青冥剑客’方独行了吧?好一柄宝剑啊,看起来还是古董货色,妙啊,市价起码超过了一万两,普通人哪里买得起?唔,四尺长,三指宽,比起小爷手上这柄破烂龙泉可是好多了,抢过来啊,抢过来啊。”

    厉风眼睛眯着,眼里奇光闪动:“反正你的性命都要被小爷我拿走了,你的剑还有你身上的银子,都给小爷我送来吧。”

    马车到了距离厉风有十多丈的岸边停了下来,一个中年儒生先下了马车,随后快步的到了后面那马车前,扶着一个苍老的老头儿下了车来,缓步走到了岸边的岩石上站定了。那老头儿头发胡须都是一片惨白,一张脸上皱纹密布,倒是一对大眼还是很有神采,尤其那身板儿挺得直直的,有着一股子的精神劲头。

    尤其让厉风觉得奇怪的,是这个老头儿身上没有一点儿的内力,但是他往那里一站,却很奇怪的就和这长江乃至天和地融于了一体,有一种浩浩荡荡、坦荡无匹的气势流淌了出来。厉风心里暗惊:“这个老鬼,要么就是他功力深厚到小爷我都看不透的地步,要么就是他的儒功修养到了圣人级别。”

    厉风突然一声轻笑:“好笑,好笑,小爷我看不透的人,岂不是已经到了金丹期了?那就是神仙了,这老头儿看起来可不是一个修道的人。那么就是他的儒功修养实在是太深厚了,或者又是所谓知天命的年纪,懂得了顺应天道的道理,所以才有了这种气势吧?倒是不错……方庭钧,方家老头儿,看你的气势,倒是一个好人,可惜啊。”

    那方庭钧站在石块上,看着眼前苍茫的长江、广阔无垠的大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许河山,如许江山。英雄豪杰,如画美人,哈哈,孝孺,这等江山,可不值得我们拼死报销么?你寒窗苦读十年,终有所成,如今你是皇太孙的老师,日后你就是皇师,这个天下,终需是要你来辅佐的。天下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身上啊。”

    方孝孺,厉风低叹:“这就是方孝孺么?不过就是一白脸书生罢了。”

    那方孝孺拱手,谦逊的说到:“孙儿之才能不够,才疏识潜,还需要祖父您耳提面命,多多教训。”

    方庭钧背着双手大笑:“哈哈哈,你太自谦了,我方庭钧的孙儿,协助皇帝管理一个天下,又有什么不能够的?你的才学,当今天下少有人能及,祖父我对你是很有希望的……等得皇太孙他登基继位,祖父我的大事也就了了,自当游戏山水之间,从此再也不管世间的繁琐事务了。我人老了,也没有什么追求功名的心了,倒是你,正是壮年,为国效力,为家效力,光宗耀祖,都在你的身上啊。”

    那些锦衣卫大汉连同几个青衣小帽的家仆把暖盒搁置在了石头上,从里面拿出了小巧的酒壶。看得出来,那暖盒的保暖性能很不错,或者里面还有热源在加温,几样精致的小菜还在散发着腾腾热气,风吹过也不见上面结出白白的油花来。

    那方孝孺倒也不客气,抬起头大声说到:“虽万千人,吾往矣。孙儿自当竭尽全力,辅佐皇太孙,当成一代明君。天下兴盛,匹夫有责。”

    厉风在旁边听得浑身骨头发麻,他咋舌到:“好不要脸的老头子,龟孙子,你们真是会关上门来吹牛啊?一个个弄得好像这天下没有了你们,就一定会民不聊生一般。我呸,你这两个王八蛋,还不死去?”

    厉风从自己存身的岩缝里端着酒杯,拿着酒壶猛的跳了出来,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正在这里喝着小酒,看这长江在这里睡觉,哪里来的酸秀才在这里唧唧歪歪,败坏小爷我的雅兴?啊?什么叫做虽万千人,吾往矣?你他妈的是自己去做官,做官了好啊,小爷我花了几千两银子,还没有弄到一个小小的官儿做,你凭空得了功名富贵,好像还不乐意一般,真是开天辟地以来,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给自己脸上贴屁股的王八蛋。”

    骂得歹毒啊,方庭钧和方孝孺当场就楞在了那里。几个锦衣卫的大汉勃然大怒,他们方才没有发现躲藏得很好的厉风,这就已经是失职了,现在厉风居然又在开骂自己负责保护的人,这更是让他们无法忍受。他们是谁?他们是锦衣卫啊,可以对官员百姓,生杀予夺的锦衣卫。当下两条大汉就狞笑着扑了上去,一左一右的夹住了厉风,低声说到:“小杂碎,锦衣卫的大牢,你就准备坐穿吧。”

    那方独行在厉风刚刚跳出来的时候,眼角猛的一跳,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厉风,但是等得他看到厉风身上一点内力的征召都没有,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满不在乎的看向了江面。

    厉风大声的咆哮着,彷佛猴子一样的上下蹦跳着:“我呸你方孝孺,你算什么东西?你会治国?你会治家?我呸……”

    锦衣卫的大汉用手去掐厉风的脖子,而那方孝孺则是眉头一皱,大声喊叫了起来:“放开他,放开他……我倒是要问问,我方孝孺为何值得他如许辱骂。我方某人堂堂正正,尽心辅助皇太孙,报效朝廷,我看他怎么骂我。”

    两名锦衣卫大汉已经感觉到厉风一点内功都没有,身体也根本不强壮,除了腰间一柄佩剑还看得过去外,整整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年轻人。他们放心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手掌在后面用力一推,顺手摘下了厉风腰间龙泉剑,把厉风朝前推攘了几步,喝道:“方大人问你话,你好好的回答了。”

    厉风冷笑了一声,很是不屑的看了方孝孺一眼,突然问道:“老子在杭州的时候,就听说过当今皇太孙的老师方孝孺是当世大家,文名满天下,有德有才,谁知道今天看到你们祖孙二人,那是见面不如闻名。我呸,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在长江边上对你们方家自吹自擂,好不要脸。整整的污染了这长江,糟蹋了这块地皮。”

    听得厉风骂得恶毒,锦衣卫的大汉们脸上顿时又是一阵的恶毒笑容,那方庭钧轻轻一晃手,低喝到:“罢了,一个妄人而已,不许理会,你们站远些,老夫也听听,他有什么荒谬道理可以说出来。”

    厉风冷笑一声,指着两丈开外的方孝孺骂道:“方孝孺,我问你,你说辅佐皇帝,你怎么辅佐皇帝?”

    方孝孺微微躬身,一脸的和煦笑容:“辅佐帝君,自然是让国富民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厉风嘴巴一撇,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极其不屑的骂道:“荒唐,你怎么让国富民强?”

    方孝孺楞了一下,说到:“若方某辅佐帝君,自当是劝说帝君亲历政事,谨慎小心,让政治清明,而后……”

    厉风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口痰吐在了地上,他很不屑的发出了冷笑声,说到:“你他妈的放屁,我告诉你,要富国强民,最简单的就是银子,国库里面有了银子,那就是国强,老百姓口袋里面有了银子,那就是民富,其他的都是屁话。你什么官员廉洁,政治清明,那都是蠢话。要是官员自己家的银子都花不完了,只有蠢猪才会继续贪污了罢?”

    “百姓都有了银子,傻鸟才会为非作歹,满天下的流窜罢?……看看当今的过路路引,是用来管理百姓,害怕出现流匪的罢?但是如果百姓家里有了银子,米柜子里面有了吃不完的大米白面,床上躺了个热腾腾的老婆,谁还没事到处乱跑打砸抢?”

    方孝孺无言,厉风跳着脚的在那里骂:“我说得对不对?只要有钱了,现在天下的百姓,自然是乐意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过日子,只要有钱了,国库充足了,士兵的铠甲兵器就精良,那就是国强了……你说要辅佐皇帝,我再问你,私盐多少钱一斤?”

    一个锦衣卫大喝一声:“大胆,你好大的胆子,敢说这些?”

    方庭钧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的说到:“住口,听他说。”

    方孝孺沉默了一阵,摇头说道:“私盐者,败坏朝廷盐税,这是杀头的罪名。”

    厉风狂笑:“着啊,你方孝孺就知道贩卖私盐要被砍头,那你辅佐了皇帝,岂不是就只知道砍头,砍头,砍头么?你还能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一年大明朝要走多少私盐?利润是多少?”厉风停顿了一下,连连摇头的说到:“你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大明朝的盐务局一年能够征收多少盐税,你甚至不知道一斤官盐要多少钱,一斤私盐又要多少。你不知道,很多百姓吃不起官盐,就只好去买私盐。”

    厉风上前两步,指着方孝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知道,抓住了私盐贩子,你就要砍掉他们的脑袋,你却想想,如果没有了私盐贩子,西北一带,东北乃至北方很多地方,那些吃不起官盐的百姓,他们怎么过日子?三天不吃盐,玩老婆都没有力气,你还叫他们怎么耕地种田?官盐就为什么这么贵,私盐就为什么这么便宜,都是一样的从海里淘出来的货色,为何不同?你知晓为什么么?”

    吞了口口水,厉风很不客气的把方庭钧他们的酒壶抓了起来,往嘴里倒了一口,随手又拎起了一只糟鸭掌放进了嘴里:“妈的,我在问你……嗯,你们家倒是有个好厨师,这鸭掌糟得不错……我再问你,你要辅佐皇帝,那军务该如何整顿?大明朝的骑兵,需要战马,你知道战马问西藏的牧民买一匹需要多少银子?用茶砖和盐砖换,又只需要多少茶砖就可以换上一匹?”

    “如何买卖马匹才是最便宜的?如何才能弄到最精锐的战马?你懂不懂?你就不怕属下的那些军务将领贪污亏空,吃空饷么?大明朝需要十万匹战马的话,市价如是二十两,他们上报三十两,国库就要亏空一百万两,然后他们只买回来五万匹,国库再次被贪污五十万两,骑兵军力打了个对折,敢问,你知晓么?”

第五十四章 南下杀人(下)

    方孝孺终于开口了:“监察御史,当斩尽一切贪赃枉法之徒。”

    厉风暴笑,跳着脚的笑,捂着肚子的笑:“我的妈啊,你他妈的真会说笑话,如果监察御史收了一万两银子,他不再监察天下了,奈何?”

    方孝孺惊呆,结结巴巴的说到:“我等以圣人之法执掌天下,监察御史更是深受圣人教化,怎敢贪污舞弊?”

    厉风冷笑:“监察御史也是人,他也要活,他是个大男人,大老爷们的,谁不想自己床上躺着三五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谁不想自己的女人穿绫罗绸缎?谁不想自己的女人一身珠光宝气?贪污舞弊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那监察御史,就活该粗茶淡饭,节衣缩食么?”

    方孝孺大声喝道:“然也,君子大丈夫,自当如是。”

    厉风嘲笑他:“君子?大丈夫?世上伪君子众多,大丈夫几许?圣人之法,上古之民可以用之,今世之民,谁能理解你圣人言语?孔圣人七十二门徒,教化天下。今日今世,还有谁敢称自己为圣人?上古之时,民众数目稀少,一圣人则可泽被天下;今日,天下百姓万万千千,圣人何在?谁能教化如许之众?”

    方孝孺咳嗽了一通,他敢说自己是圣人么?这可是犯忌讳的,谁敢说?

    那方庭钧淡笑:“小哥儿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却未免偏颇了。以圣人之道教化百姓,当今之世,实在难行。但老夫只求朝廷上下,政治清明则可。我等书生,自是不知那些柴米油盐之事,但是天下尽有通晓其事之人,我等掌管一应技工,令其小心谨慎,为国出力则可,何须我等样样通晓?”

    不等厉风狡辩,方庭钧已经是看向了长江,叹息到:“治国修身平天下,我等只能小心为之,慎而查之,以一批清廉忠义之士,匡正朝廷正气,不使歪风邪气见长,令百姓自得其位,能者得其所用,何愁天下不富,国家不强?”

    两句话,轻轻松松的把厉风所有的狡辩封杀。本来如此,只要居于高位者自己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只要有一批清廉的、有才干的人为国家努力,同时仔细监察,有人贪赃枉法,立刻查办,只要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位,大家一致同心,又有什么不能富强的呢?厉风所言的私盐、战马的问题,的确是个大事情,但是只要组织一批通晓这些事务的人,加上严厉的监察体系,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

    但是厉风自己对于这些事情也并不通晓,他想找借口羞辱方孝孺,奈何自己的水准也就是半瓶子醋,因而此刻语尽词穷。厉风的话虽然是漏洞百出,但是方庭钧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纰漏的。方庭钧所谓的,一批清廉能人,他上哪里去找这些人?他自己不知道那些百种行当的事务,那岂不是只要一个人嘴巴会吹牛,他就以为是贤能了么?

    厉风的观点,实在是太具体了一些;方庭钧的话,又实在太笼统太大而化之了一些。双方都是说了一通废话,没有一点点意义。

    但是方庭钧的这一番大而笼统的套话,却是给了厉风一个很好的借口,恼羞成怒的厉风,跳起来就是一耳光抽在了方孝孺的脸上,大骂到:“妈的,老子说不过你们,但是老子可以打你啊……信不信老子买两个人,一板砖砸了你小样的,臭书生。”

    耳光打完了,厉风脱下大氅,迈开步子就跑,雪地漫漫,他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彷佛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那些锦衣卫大汉一时事出意料,他们哪里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打皇太孙的师傅,很可能的未来的帝师?这就是抄灭满门的死罪啊。看得方孝孺的脸蛋通红肿胀了起来,方孝孺惨哼着从嘴里吐出了两颗大牙,这些锦衣卫的大汉都吓得有点腿脚发软了。

    也没有人想到要追厉风,那些大汉手忙脚乱的到了方孝孺身边,紧张的给他脸上涂抹药膏,安慰不已。而那方独行则是冷冰冰的站在方庭钧的身边,纹丝不动。

    过了好一阵子,又羞又怒,心里一肚皮邪火的方孝孺抚摸着自己肿胀了两寸的脸蛋,气恼的一脚踏在了地上,拱手告辞到:“孙儿……先回应天了。冬天天寒,祖父可要小心身体才是。”

    那方庭钧淡笑:“罢了,罢了,挨了这一耳光,也是打醒了我们。治理天下,不是这么容易的,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唉,老父今日也是见识了,谁知道小小的盐务,居然有这么些讲究?身据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孙儿可要小心了。”

    方孝孺哪里听得进去?他自认自己乃当今名士,未来皇帝的老师,自己会做错事情么?胡说八道了。他还是坚信,只要允玟作了皇帝,自己一定会辅佐他,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

    也不多说什么,他带了两个家仆,五个锦衣卫的护卫,上了一辆马车,匆匆的赶回应天府去了。老头子方庭钧还要留在江边吟诗喝酒,欣赏雪景,他方孝孺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蛋,可没有脸皮在这里逗留了。肿着一张脸吟诗作对,很有文人气质么?

    方庭钧微笑着向那方独行叹息:“孝孺还是太年轻了,不过,老父对他可是放心。以圣人之道教化天下,没有什么错的。他为人谨慎小心,日后允玟登基,他倒是一大臂膀人物,我们方家,总算也可以……呵呵……”方庭钧老怀大畅,围紧了身上厚厚的皮衣,坐在了一张软垫上,对着长江自言自语起来。

    一个家仆飞快的展开了文房四宝,小心翼翼的在火炉上磨墨、润笔,准备记下方庭钧随性而发的诗词。

    “砰砰砰砰”,连续十二声水响,他面前的江面上十二根水柱冲天而起,十二名身穿紧身黑色鲨鱼皮*的人飞射二十几丈高,双手一仰,无数蓝晶晶的暗器狂啸着破空飞来。那些暗器数量极多,力量极大,方圆二十丈内,全是劲风呼啸。

    方独行狂吼了一声:“刺客,保护大人,撤回应天。”他一时后悔,为什么让方孝孺带了五个护卫走了。其实方独行也明白,如果有人要刺杀方家的人,方庭钧是唯一的目标,从前面的十九次下毒,七次群体刺杀就可以看得出来的,为什么就要让方孝孺带这么多的护卫走?现在身边的锦衣卫只有七人,三名家仆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而眼前的十二名蒙面刺客,显然都是拔尖的好手。

    不要说其他,就看他们十二人能够在这样的天气里,掩藏在长江中,还能准确的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从水里跳起这么高,放在江湖上,这些人铁定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

    一边在心里抱怨:“锦衣卫的人都是吃狗屎长大的么?这么一批高手到了应天,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回去城里,非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太平日子过得多了,他们除了在大臣的床下面看活春宫,还会干什么?”方独行同时右手绘出,那柄长剑已经变戏法一般跳出了剑鞘,被他握在了手里。一圈圈弧月形的剑光闪了起来,笼罩住了方独行和方庭钧。

    ‘嗤嗤嗤嗤’一阵细微的响声,无数蓝晶晶的暗器被这柄宝剑削成粉碎落在地上。那些上好精钢打造的暗器,碰到了这柄长剑,却彷佛是朽木一样,稍微一划拉,顿时就粉身碎骨了。

    远远的躲在两百多丈外一棵枯树后的厉风差点流出了口水,这柄不知名的宝剑实在是太锋利了,锋利得简直离谱。要知道,那些暗器在空中是飘动的,用剑去劈,哪怕你剑法再好,内劲再强,一般也只能把暗器劈出去而已,但是现在那些暗器全部都是被粉碎,只能说是那柄宝剑的锋利程度,超出了想象之外。

    厉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那柄一千多两银子买来的龙泉剑,立刻就把剑给扔垃圾一般的扔在了地上,一对眼里贼光四射,就在盘算着方独行手上的剑要是到了自己手里,应该是多好的一件事情。他的‘朱雀钺’是绝对不敢施展出来的,‘寒雀剑’倒是锋利无匹,但是实在是太小了,三寸长的短剑,拿出来砍人,岂不是让人笑话么?

    而方独行手中的这柄浑身散发着淡淡青色光芒的长剑,实在是太和厉风的心意了,正是他用来横行江湖,杀人放火的绝好助手。当下厉风心一狠,真气透体而出,从靴桶内摸出了那十二个老太监手上讨来的一百二十枚细小的透骨三棱针握在手上,自己大雁一般的掠起,极快绝伦的掠过了一百八十多丈的雪地,一百二十枚淬毒钢针被厉风以‘一元宗’御剑心诀飞射而出。

    七个锦衣卫大汉刚刚把射向自己的暗器避开,手忙脚乱的抽出自己的兵器,正要迎向十二个已经落在岸边,冲杀过来的老太监。就这时候,厉风全力发出的钢针已经从手里射了出来。钢针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过三寸长的钢针后面拖起了一尺长的细细白光,无声无息的钢针狠狠的没入了这七名锦衣卫以及那三个家仆的后心,强劲的力道让钢针直接从他们身体前方穿透了过去。十个人一声都吭不出来,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而那方独行则是果然厉害,他散发于体外的真气感觉到了身后有物体急速飞来,顿时他身体微微的侧了过来,三招诡异的剑势连展,一圈青色的剑光迎向了射向他的四十七根钢针。

    ‘嗤嗤’的轻响,厉风射出的钢针被切成好极段,被方独行的剑气激荡了出去。而那方独行则是身体剧烈颤抖,被厉风的钢针硬生生的逼退了两步。方独行大骇:“你是何人?……小子,是你。”

    十二个老太监看得厉风从背后用暗器杀了七个锦衣卫大汉,不由得齐声欢呼:“厉大人做得漂亮。”他们十二人同时飞起,在空中结成了一个圆阵,十二人二十四掌二十四腿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绝杀阵势,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方独行以及方庭钧笼罩了下去。

    厉风暗呼:“一群笨蛋,你们要是只杀方独行,他肯定会被这一招打死,你们为什么要把方庭钧也罩进去?这样本来完美的圆就变成鸡蛋的形状了。难道你们还害怕,杀了方独行,那老不死的还有地方可以躲么?这大雪天的,我放这老鬼先跑一百里,我还可以追上去杀了他呢。”厉风舔舔嘴唇,抓起地上两团雪块,揉成了两个坚固的雪团,抖手朝着方独行当胸击去。

    方独行只感觉到彷佛一座山从天上压了下来,十二个老太监联手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得让他觉得心里有了一丝的绝望。十二只散发着丝丝寒气,莹白如玉的手掌在此刻的方独行看来,那简直就是阎王催命的鬼爪。

    疾风呼啸,厉风的两颗雪团又彷佛炮弹一样的朝着他胸口击打了过来。方独行狠狠的一咬牙,强行催动了体内所有真气,抓起方庭钧,举手扔出了三丈开外,右手急转,全身笼罩在了一道青色光柱之中,朝着天空的十二名老太监当头击去。光柱在离地三尺的时候,就突然的炸裂成了上百条光影,青朦朦的光影似乎就贴在了那些太监的身上,寒气袭人。

    ‘碰’的一声巨响,厉风的两颗雪团只有一颗击中了目标,那颗雪团击打在了方独行的右腿上,厉风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方独行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就是一股狂飚朝着四周吹散,十二个老太监的联手一击,被方独行一人独剑击成了粉碎,而方独行自己则也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打进了土里,腰肢以下基本上全部被埋了进去。

    厉风看出了便宜,两步迈了上去,一掌朝着方独行当心按下。那方庭钧老头好容易的从雪地里爬了起来,看得厉风向方独行下了毒手,不由得惊呼起来:“鼠辈尔敢?放了独行,老头子的性命你们拿去就是。”

    厉风哪里听得?他在心里嘀咕着:“杀人越货,杀人越货,我要抢劫你的宝剑,那自然就要顺带着杀人。不好意思,我厉风本来是不想做这种缺德事情的,但是谁叫你是方老头的保镖呢?谁叫你的宝剑这么好呢?”

    带着风声的右掌距离方独行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了,那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嘴角挂着血丝,头发都被劲风震得胡乱披散的方独行却是眼睛一翻,右手手腕轻轻扭动,那柄长剑彷佛活了一般,扭曲着就朝着厉风的手缠绕了上来。

    厉风大骇,他第一次碰到了这样精妙的剑法,一剑击出,已经封死了他所有进击方向。再进一寸,厉风的巴掌就要和那锋利的剑锋碰上了,厉风只能无奈的收回了掌力,退后了三步。但是饶是厉风退得快,那柄长剑也极快的在他手背上割了一下,差点就把厉风的手掌给切了下来。厉风在心里寻思:“真他妈的,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把‘华山七绝剑’给好好的练熟了。空有一身内力,但是招数太差,碰到方独行这样的人,岂不是要吃大亏?”额头上,他已经是冷汗一片了。

    那十二个老太监不过是被方独行精妙到了极点的剑法给逼退,但是他们的掌力还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方独行的身上,纵是他运剑化去了七成的力量,把那些掌风整个的卸往了四周,但是方独行内腑依然是受了重创。就在厉风被方独行一剑逼退的时候,其中功力最高的一个老太监,已经趁着方独行身受重伤,耳目不灵的时候,轻轻的从后面掠了过去,阴寒无比的一掌狠狠的印在了方独行的天灵盖上。

    厉风一声欢呼,大步跑过去,从方独行的手上抢过了那柄宝剑。他的眼睛毒得厉害,刚才方独行破阵的时候,如果不是这宝剑突然发出了一层古怪的青色光芒破开了内家真气,他早就被那十二太监的合力给打成肉饼了。

    方独行的七窍之内都流出了血来,他无奈的看着厉风,苦笑到:“剑名‘青冥’,千年神物,你,不要辜负了他。”

    厉风举起青冥剑,体内真气狂冲而入,一道青色剑气冲起三丈高。厉风大笑:“老子自然不会辜负他,他必定无敌于天下。”

    方独行笑了笑:“这样就好,他是好剑,好剑,是用来杀人的。”他猛的喷出了一口血,就这么上半身往前面一栽,倒在了地上。

    厉风看了看那十二个老太监,点头说道:“是个好汉子,难怪应天二组的人拿他没有办法。嘿嘿,如果各位公公不是十二人联手的话……”

    刚才下手的老太监很坦白的说到:“如果不是公公我们十二人联手,他可以杀死我们两人,从六个人的包围之中逃走。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如果单打独斗,恐怕只有吕主管以及几位大管事才能轻松的杀了他。”

    厉风点头,看向了那满身雪粉,狼狈不堪的方庭钧。

    方庭钧长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大声喝道:“老夫死不足惜,但是……”

    厉风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飞起一剑劈下了他的头颅。厉风冷笑着:“夜长梦多,小爷我从来不做浪费时间的事情。诸位公公,你们有没有在茶馆听书过啊?演义里面,明明就是把对方大将逼到绝路了,最后非要废话一通,结果对方援兵就到了,小爷我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公公们以为如何?”

    一个老太监抓起了方庭钧的人头,放进了背后背着的木匣子里面,笑道:“厉大人说得对,杀人么,自然是越早杀越好,否则出了什么变故,那可就是不应该的了……还要恭喜厉大人,这柄‘青冥’宝剑,可是有名的宝贝。一剑在手,再强的内家掌力都能破开,这晚辈方独行这么厉害,倒是有这柄剑一半的功劳。”

    厉风得意的大笑:“客气,客气,小子倒是沾了各位公公的光了。嘿嘿。”

    一个老太监快步的走了几步,阴狠无比的掏出了一柄匕首,在地上每具尸体的后心上都补了一下,似乎是害怕有人的心房是生长在右边的,他还在右边也捅了几刀,最后再把那些尸体的脖子都割了个粉碎后,这才放心的站了起来,尖声尖气的笑道:“这可好,这些人是死定了。倒是不用害怕有人看到我们动手了。”

    厉风笑起来,看了一眼方独行腰间的剑鞘,嫌弃那小绿鲨鱼皮实在是不够气派,就用一块布把‘青冥’卷了一下,背在了身后,笑道:“如此可好,事情了了,麻烦六位公公拿着人头去向王爷交差,其他六位公公,就陪小子去苏州府走一遭如何?……哈哈哈,杀了这老鬼,小子如今是堂堂都指挥使了,倒也算是衣锦还乡吧?”

    十二个老太监凑趣的大笑,当下十三人分了两队,一队北上,一队则是朝着苏州府的方向去了。

第五十五章 招兵买马(上)

    应天城,皇宫深处。

    一满头白发,脸上有着大块黑色老人斑的老者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浑身弥漫着一种发霉一般的味道。十几个五品太医官儿围着他,小心翼翼的盯着的他,哪怕他的脸庞肌肉稍微颤抖一丝一毫,都有人立刻记录下来,然后详加分析,看看是否是某种病变的征兆。

    一容貌清秀,身材细长,给人一种柔弱到了极点感觉的少年,身穿一身淡紫色的锦袍,小心翼翼的站在窗前,眼里满含忧虑的看着床上的老人,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小小的茶盏,里面放着白水。老者的身体,已经是不能再碰茶水这样有刺激性的东西了,唯一能喝的,除了汤药,就是白水。

    几名太监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满脸紧张的看着那年轻人,不断的指手画脚的,示意有话要告诉他。年轻人浑身微微一震,轻手轻脚的放下了茶盏,就要走出门去。

    那老者却已经是睁开了眼睛,低声喝道:“允玟,到底什么事情?嗯?你们这群大胆的奴才,有事情敢瞒着我?等下全部砍了。”

    那些太监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倒在了地上。带头的那个帽子上镶嵌了一颗巨大的绿松石的太监结结巴巴的说到:“皇上,方家老爷子,他,他,被人刺杀了。七名锦衣卫的高手,还有方家的那位方独行,也都被杀死了……方家老爷子的人头都被人带了走,留在江边的,是无头的死尸,方孝孺已经带人赶去收尸了。另外……”

    老者的眼里闪过了凶残而可怕的光芒,他冷笑到:“另外什么?又有什么好消息了么?”

    那太监浑身哆嗦着,头也不敢抬的回禀到:“另外,锦衣卫的密探上报,朝廷里面的大臣、武将,都同时收到了巨额的贿赂银两。尤其那些有名的将领,他们的妻妾,亲近的心腹人等,都收了一些希罕的珍宝。六部尚书中,兵部尚书居然接到了一张两万两银子的银票。”

    老者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他飞舞着手臂疯狂的喊叫着:“这群逆子,这群逆子……我朱元璋还没有死,他们想要干什么?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我的这些儿子可真是争气,动作可真是快,快啊……我朱元璋刚刚生病没两天,他们就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我,我,我要杀,我要杀……杀,杀,杀。”老者的脸蛋通红,嘴唇发紫,眼珠子翻白,一口气差点就提不上来了。

    几个太医官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冲上去抱住了朱元璋,顺气的顺气,灌药水的灌药水。允玟则是跪倒在了地上,大声的痛哭起来:“皇爷爷,您可要保重身体,不要再发怒了,您要是有了什么好歹,叫孙子我怎么办啊?”

    朱元璋猛的楞了一下,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丝凶残的冷笑,他的手随意的指向了一个太监,喝道:“拉出去,砍了。”立刻就有宫廷禁卫冲了进来,抓着那吓得魂飞魄散尿了裤子的太监拖了出去。很快的,就听得外面院子里面一声惨叫,一个人头就被送了进来。朱元璋看着那人头,心情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挥挥手,叫那些禁卫把人头给扔了出去。

    他走到允玟面前,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允玟的头,沉吟了一阵,沉声说到:“召集大臣,给我召集所有的大臣,文武百官,都给我招来。我还没有死,他们就敢公然的收受贿赂了?谁给的钱?”

    那带头的太监已经是吓得浑身软瘫在了地上,闻言立刻回禀到:“皇上,锦衣卫的密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钱送过去的。那些送银票的人形迹诡秘,尤其武功极高,锦衣卫想要抓两个人,同时去追捕十七个对象,结果跑了十三个,有四个人当场就自杀了……那些银票我们也查了,都是山西钱庄签发的,钱庄的人也说不清楚银子的来路,总之十几年前这笔银子就在他们钱庄存放着了。”

    朱元璋惨笑:“哈,哈,哈,这是死士啊。嘿嘿,十几年,用了十几年的功夫布局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朱元璋的儿子里面,还有这样的人。所有最后收了贿赂的大臣,名单全部送上来,这些人,不可*了。尤其那些武将,我杀了蓝玉一家,他们就在恨我,是不是?啊?允玟,那些武将,都不可*,我杀了蓝玉一家,他们就开始恨我了。”

    朱元璋近乎痴狂的叫嚷了起来:“这群人,都在恨我,都不可*,都恨我,都不可*,我要全部杀了,全部杀了……杀,杀,杀……”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要杀人,朱元璋已经躺回了床上,他已经没有精力供他这样发狂了。自然,召集所有大臣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实施了。但是那些太监还是出去传令,叫大臣们都在外面候着了,否则万一朱元璋一清醒,突然想起了这个碴儿,岂不是自己要倒霉么?

    从应天去苏州的路上,厉风盘膝坐在柔软的马车座垫上,爱不释手的打量着手中的青冥剑。剑身三指宽,剑脊半指厚,剑身长四尺,剑柄长两掌,握起来极其顺手。青朦朦的剑身上,有着一丝丝细密的彷佛云彩一般的波纹,这就应该是青冥剑擅长破开内家掌力的秘密了,对方的掌力,一旦接触到剑身,自然就顺着这些流线型的波纹流了过去,所以在青冥剑前,什么护身罡气都要打上七成的折扣。

    剑本身极其锋利,厉风一路上试过了不少材料,不管是金银铜铁还是玉石等等,全部是轻轻一擦都被切成两块。甚至是一个老太监身上穿着的三层金丝软甲,也被这剑一剑刺穿,用来杀人,的确是一柄好家伙。更加让厉风感到欣喜的,是这柄剑挥动的时候,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因为他擅长破风,宝剑在空气里就好像鱼儿在水中一样,没有任何的阻力。

    “这的确是用来背后捅刀子的好宝贝啊。”厉风和那六个老太监都如许的赞叹。尤其那护身软甲被刺了个对穿的老太监,更是啧啧连声的赞到:“好一柄神兵利器,老奴等人在王府几十年了,这宝剑利刃也见过了上千柄,就没一件比得过他的。”

    厉风心里暗道:“这青冥剑,倒是利器,极品利器。要说神兵么,可就差远了,不要说‘朱雀钺’,就‘寒雀剑’也比他强上百倍啊。”厉风大笑:“可不是,这一趟出来,好处倒是都让小子我得了,回去燕京城,小子我好好的请各位公公吃一顿,顺便还有一些小小的心意送上。”

    那些太监大乐,深知厉风的小心意是什么意思。除了钱,他们这些老太监还喜欢什么呢?不就是钱么?

    一行七人言谈甚欢,一路行向苏州府。这些老太监,在燕王朱棣手下向来是作威作福,用各种手段谋算他人的;而这厉风,也是一个习惯踏着人家的脑袋往上爬,背后拍板砖捅刀子当作消遣,一肚子阴邪毒水的混混,七个人倒是找到了不少的共同语言。从杀人的手段,害人的计谋,一直到更加惨厉的刑罚等等,聊得是无比的尽兴。

    厉风感慨到:“想不到咱们锦衣卫里面,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刑罚玩意,什么时候也抓几个人送进去,好好的看看热闹。”

    一个老太监得意的笑着:“厉大人,这刑罚可是博大精深啊,我们锦衣卫里面,什么刑罚没有?嘿嘿,您要看热闹,那是简单啊,等得大军抓了元蒙的蛮子们,咱们扔进去好好的消遣他们就是。嘿嘿,就算没有元蒙的人,那些被密探告发的官员,也随时可能被送进去的,这消遣么,总是有的。”

    厉风大笑,他却没有想到,这锦衣卫的刑罚之术,等到了东厂成立的时候,硬是被小李子发扬得淋漓至尽,弄成了天下人人害怕的鬼蜮。

    马车,已经到了苏州府前,几个城门处的卫卒围了上来,在那里查路引,讨要进门的税钱。那赶车的老太监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在燕京城,不管走到哪里,谁敢对他们不客气?他的心火一上来,右手已经是冒出了丝丝白烟,就要对着那要钱的卫卒一爪抓下。

    厉风及时的拦住了这冲动的老太监,自己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钱扔了过去,笑着说到:“这位兄弟,路引可以还给我们了吧?”

    谁知道那老太监刚开始的时候一脸的煞气,已经让那些守城门的卫卒官兵心情不爽了,从来只有他们为难别人,难道还有人敢为难他们不成?那个城门官也不多说话,就是把路引翻来覆去的死折腾,嘴里慢吞吞的说到:“哦,陕西人士,连同六位家仆,来南方游学的。嗯,倒是士子打扮,还佩剑?你们这些读书人,拿着刀剑不也是浪费么?啧啧,剑还没有剑鞘,不怕割破了手?”

    厉风没有吭声,抓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那城门官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抓起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连忙点头笑着把路引递还了过来:“原来是厉公子,刚才多有冒犯了,还不让开?拦着路干什么?”

    厉风笑着坐回了马车,老太监赶着马车往城里就走。偏偏这六个太监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也就是脾气最大的阴太监经过那城门官的时候,顺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嘴里尖声怒斥:“狗奴才,敢拦住公公……嗯,爷爷我的路?不要命了?”这一掌打得真切,那城门官在地上一个滴溜溜得转了一圈,一口大牙狂喷而出,仰天晕倒在了地上,他的半边脸骨都全部被抽碎了。

    那些守门的士卒顿时大哗,操起身边的武器就朝着厉风他们杀了过来。厉风长叹一声,看得城门边没有什么经过的百姓,顿时青冥一举,一道青光破车而出,他以身御剑,身体彷佛飞龙一般在空中扭曲了七次,剑光也诡异的扭曲了七次,等得他落地的时候,十几名卫所士卒全部被劈断了脖子,惨死在地上。

    那阴老太监鼓掌大叫:“妙啊,‘华山七绝剑’之‘九霄云龙’,果然是威力无穷。”

    厉风苦笑:“小子练这一招才不过三天功夫,倒是让诸位见笑了。快走罢,这些城门官可不好纠缠,毕竟这里不是燕京城啊。”按照大明朝的法律,他们入城的时候袭击了城门官,就可以被定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厉风只有杀这些士卒灭口了,否则卫所士卒大举出动,他们跑都跑不了。他开始有点后悔了,怎么会和这些老太监一起出来办事,他们除了惹是生非,好像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尤其他们一个个架子老大老大的,昨天不久一伙计给他们上茶慢了一点,他们就直接放火烧客栈了么?

    这哪里是王府的中官啊?简直就是六个土匪么。

    阴老太监又在那城门官身上补了一掌,把他们一天之中收到的所有过路税都给搂了过来,这才施施然的跟着厉风进城了。厉风看得是浑身冷汗:“这些太监果然是一个比一个歹毒,死人身上的铜板都扒了下来,好像上辈子是穷死的一样。妈的,幸好小爷我是和他们一边的,官儿还比他们大一点点,否则小爷岂不是要小心他们谋财害命么?”

    厉风带路,带着六个太监直接去了金龙帮的堂口。厉风苦笑:“老子还真是一个劳碌命啊,一个月前刚刚去北方,现在又要跑回来,安静日子才过了三天不到啊。娘的,何苦来由?”

    那阴太监大笑:“厉大人,这可就是你的福分了,劳碌越多,功劳越大,功劳越大,官儿就升得越高么……不过,这就是金龙帮得堂口?怎么看起来杀气腾腾的,这些看门的人,都不认识你么?”

    厉风皱起了眉头,可不是么,今天这里看门的大汉居然有四十多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厉风认识的。厉风冷哼一声,踏上了台阶,大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叫你们做主的人出来说话……我厉风回来了,怎么一个接待的都没有?你们眼睛瞎了么?”厉风那个气恼啊,自己怎么也算是阿竹的副手,金龙帮的副堂主啊,怎么今儿就这么的没人认帐呢?

    那些大汉听得厉风的名字,不由得脸色一变,张口就要大叫。厉风猛的一扬眉毛,大吼一声:“不许叫。”扬脚就把一条大汉踢飞了两丈多,铁锤一般的拳头呼啸着击出,打得附近的十几条大汉话都说不出来,惨哼着倒在了地上。这一套最简单的罗汉拳,是阴老太监看到厉风除了小天星掌就实在不会什么手上的功夫,一时无聊教给他的。拳法虽然是简单,但是配合了厉风的内力,打这些普通喽啰,那是威力无穷。

    六个太监看得厉风动手了,也毫不客气的扑了上去,他们下手可就歹毒了,‘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这四十几条大汉都被拧断了手脚的倒在了地上,还有几个倒霉的,脖子都被他们给掐吧掐吧的弄扭了筋,现在正抱着脑袋在那里无声的‘呐喊’来着。

    厉风一脚踢开了大门,挺着青冥剑就冲了进去。五十几条大汉从四面冲了过来,嘴里大吼:“干什么的?不要命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哪里来的王八蛋,敢胡乱闯进来?来人啊,他妈的,门口的兄弟都被放倒了啊。”

    厉风轻哼一声:“大盘龙剑。”他的身体已经彷佛旋风一样的旋转了起来,横跨了十丈的空间,剑锋在他身边发出‘嗡嗡’的轻鸣,撒下了星星点点的青色剑光。他整个人就有如一条狂暴的神龙一样,掠过了十丈的距离,留下了十丈之内五十七条大汉栽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在地上乱扭。一剑而已,这些大汉已经全身都被划开了上百条小小的伤口,足够让他们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了。

    一个老太监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厉风简直就是个怪物,三天前的剑法还是差得一塌糊涂,三天后,居然可以用这么精妙的剑势……虽然火候还是差了点,但是已经是一流的剑法了。”

    阴老太监低笑:“可不好么?我们自己的人手,那是越强越好,否则我们锦衣卫用什么去吓唬人那?这厉大人可是个天才,虽然剑法是差了点,但是功力极高,只要内力有了,这学华山的剑法岂不是轻松得很么?华山除了小天星掌还有点看头,什么七绝剑么,也就是一般般了。”阴老太监得口气,可是大得吓人了。

    另外一太监点头应和:“可不是么?别看那华山派的魏子群号称名震西北,要是碰到马和马公公,估计能接下三刀就不错了。”

第五十六章 招兵买马(下)

    厉风已经冲进了第二层院子,大盘龙剑再次使出,顿时又有几十条大汉闷哼着倒在了地上。厉风举剑狂呼:“阿竹?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怎么老窝里面都是来挑刺的人?谁不开眼,来这里鬼混?”

    一声娇斥传了过来:“小贼,是你。”那浑身白衣的白灵心带着两个侍女,气势汹汹的从二层大院的大厅内冲了出来,举剑朝着厉风当头劈下。剑风呼啸,这一剑可是用了白灵心全身的力量,虽然没有什么剑势的变化,但是速度可是快得很。厉风一偏头避了开去,飞快的后退了几步。那白灵心一剑不中,也不敢追杀过来,就站在了原地,用极其恼恨的眼神看向了厉风。

    阴老太监他们刚好走了进来,阴太监刻薄阴损的笑道:“厉大人,这女子怎么对你动刀子了?是不是你糟蹋了人家的清白,人家大姑娘现在怀上了你的孩子,找你来抱子寻亲了?”

    六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大摇大摆的站在躺了一地大汉的院子里面,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他们是什么人?燕王属下得宠的内丞,在东北那一块,他们就是天,他们就是地,可不觉得出言戏辱一个小姑娘,是否有什么不对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人家,小可这里有青盐一包,送予老人家洗洗嘴巴,可好?”

    阴老太监吊梢眉一扬,立刻翻脸了:“哪里来的小子?敢和我这样说话?”

    一个白色儒衫,腰间佩剑的俊秀年轻人走了出来,冷笑着说到:“在下四川白帝门少门主,你们称呼我白大公子就是。今日我带人来,就是找金龙帮算算老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位朋友,就是舍妹嘴里的那个无赖厉风吧?你真是好手段啊,居然不过两个时辰,就把我们白帝门在苏州府的势力连根铲除,还还得陈护法狼狈而逃,这,都是出自于你的手笔罢?”

    厉风刚要答话,大厅内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阿竹彷佛怒狮一般的挥动着一长太师椅打了出来,劲风呼啸,两名大汉被他一脚踢飞,那白大公子还来不及反应,阿竹已经带着几个心腹冲到了厉风面前。立刻大厅内又冲出了十几个人来,一个个站在白大公子身后,目光凶狠的看向了厉风。

    阿竹看着厉风,带着欣喜的说到:“阿风,你怎么来了?他娘的,这白帝门的高手大举出动,勾结了我们金龙帮的另外三个堂主,居然逼我退位,牛老大都被他们给收服了,硬要我从帮主的位置上退下来,要不是你来了,恐怕我今天就栽在这里了。”

    厉风皱眉,横了白大公子身后的那三个穿着金龙帮服色的大汉一眼,讥笑到:“三位堂主,好久不见啊,怎么今天厉风回来,就看到你们窝里反呢?啧啧,感情你们找到了大*山,就不把我老大放在心上了?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你们这么作,可是有点不合适吧?怎么说阿竹现在也是金龙帮的头目,你们这样玩,可是叛帮啊。”

    那白大公子轻笑:“有意思,什么是叛帮呢?这厉竹本来就没有资格做金龙帮的帮主,这三位朋友和我们白帝门的人说,厉竹是*阴谋手段才爬上了帮主的宝座的,他们很不服气,所以想找我们替他们出一口怨气。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这厉竹下台,交出金龙帮的大权,我们保证没有二话说。”

    厉风沉思了一阵,突然问道:“古苍月古总捕头,你们怎么对付他的?”

    白大公子大笑起来:“终于想到了么?那古苍月可不是厉竹的大*山么?他的爪子很硬,为了对付他,我们白帝门可是出动了不少高手,如今他大概正自顾不暇呢。当然了,我们不是要杀他,只是要他承认我们白帝门在苏州府的利益罢了。这金龙帮,日后就会成为我们白帝门在苏州府的分舵,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牛老大和三位堂主的认可,我想是不成问题了罢?”

    阴老太监开口要骂,厉风连忙止住了他。厉风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点头笑道:“没关系,金龙帮让给你们就是,但是阿竹,以及愿意跟着阿竹走的兄弟,我要带走,这一点,想来白大公子不会不同意吧?……今天大家都留留余地,日后也好相见,否则,今天拼一个鱼死网破,你们白帝门合算么?”

    那白灵心大怒,举剑指着厉风喝骂到:“小贼,你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厉风皱眉,突然一剑挥了出去。‘呜’的一声怪响,距离他三丈远的一张石凳被剑风劈成了两半。厉风冷笑着:“就凭这个,我豁出去不要命,可以干掉你们,你们服不服?”

    白大公子脸色惨变,他急上前两步,把白灵心拉到了自己身后,他凝重的说到:“厉兄弟功力高绝,我们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只要厉竹能带走的人,我们绝对不阻拦就是……大家交个朋友,日后也好见面。”

    厉风耸耸肩膀,嘻笑骂到:“交个朋友?你认为我们可能交朋友么?眼巴巴的从四川赶来,抢夺了我老大的基业,我们还可能是朋友么?今天你们高手众多,我没有傻到和你们白帝门硬拼的地步。人,我带走,日后相见了应该怎么办,就要看你们的意思了。”

    白大公子皱眉,沉默了一阵,他才小心的问到:“不知道厉兄弟要带这些人去哪里?”

    阴老太监还是按捺不住,大喝一声:“小子,我们要去哪里,你管得着么?公公我喜欢带他们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这些乡间草民,有什么资格管公公我们的事情?”他干脆的就把自己的身份给叫出来了,自称公公的,也就只有太监了。

    白大公子以及身后的那批人脸色都变了,白大公子立刻拱手:“原来是……既然这样,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厉竹厉帮主,你倒是找到了一个好*山,我们……”他的眼光开始游离不定了,似乎觉得要把厉风他们留在这里,才是最保险的事情。谁知道这些太监是什么身份?万一他们是朝廷锦衣卫的人,一旦记起今日的仇怨,他们白帝门还不倒大霉么?

    厉风却已经拖着厉竹往院子外面冲去,他嘴里大叫大嚷着:“白小子,小爷我不和你罗嗦,你不要在那里做杀人灭口的美梦。招揽金龙帮的事情,我们主子也知道,你们杀了我们,我们主子也会查出来,到时候报复临头,你们死得更惨。聪明的,你们老老实实的留下罢,不用送了,你要是追出来,小爷我就翻脸杀人。”

    六个老太监对着白大公子一阵的冷笑,那阴太监还对着白灵心露出了一个淫气十足的怪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这才奸笑着转身离开了。六个阴阳怪气的太监,硬是弄得整个大院子里面鬼气森森的,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哪怕阴老太监他们一点武功都不会,也没有人敢动弹,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出了金龙帮的大院,厉风立刻吩咐到:“阴公公,你们陪阿竹去招揽人手,只要是愿意跟我们走的,我们全部带去燕京城。阿竹,你留下两百多人在苏州潜伏着,再留下几个心腹兄弟和古苍月那家伙打好关系,这私盐的生意,你给我牢牢的把持住了。还有,东南的特产,只要是在北方能够卖出好价钱的,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存货,都给我起出来,运到北方去。”

    阿竹吞了口口水,惊诧的问到:“阿风,你就这么放弃了金龙帮了?这么大一块肥肉,你就这么扔掉了?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这姓白的小子威压我好几天了,要不是顾忌着就我一个人能打,我早就拼命了,刚才他也对你很不客气,你就这么算了?这不象你的为人啊?他妈的,你脑袋出毛病了么?以前谁敢对你说不客气的话,你想尽办法都要在人家脑袋上砸一砖头,怎么现在还……”

    厉风很是吊儿郎当的看了阿竹一眼,叫冤到:“妈的,我厉风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的打算?有一块更大的肥肉放在你面前,你吃不吃?现在金龙帮不过是吃苏州府一块肉,你跟我去燕京城,燕王府的封地上,所有的肥肉都是我们的。想想看,北方的人参、貂皮、熊胆、熊掌运到南方来贩卖,南方的私盐、茶叶运去北方,顺便做一点马匹的生意,岂不是痛快?”

    厉风手舞足蹈的叫嚷着:“现在燕王府的领地上,没有一个江湖帮派可以存活,我这可是征得了王爷的同意,金龙帮会是燕王领地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江湖帮派,哈哈哈哈,我们帮燕王府办事捞银子,这油水可比现在大多了吧?”

    阿竹的脸色都变了,有一个王爷在身后撑腰,从南方运私盐去北方当官盐卖,省去了朝廷盐务局的层层剥削,这是多少利润啊?尤其是,身后有官府撑腰,这帮派发展起来可不是快得惊人么?说不定日后的天下第一,就不是苍风堡了,而是金龙帮。他的脸色变幻了十几次后,转身狂奔,嘴里狂呼:“我去找人手,留在苏州的,肯定要是可*的兄弟……哈,我能拉走好几百号兄弟,放心吧。”

    厉风咕哝起来:“可不是,人要多一点才好。燕王的属下什么人才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会贩私盐、马匹的,要不然我巴巴的找你干什么呢?”

    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厉风朝着苏州府府衙飞掠而去。远远的,他就听到了府衙后花园内传来的掌风、刀风破空的声音,厉风一声狂啸:“擎天大剑客厉风在此,白帝门的喽啰给老子闪开。”他御剑从围墙上冲了进去,冲着一个没有穿公服的仗剑大汉当头刺下。

    那大汉吓了一跳,他正在对付一个古苍月手下的捕头呢,突然头顶一股锐气传来,他的剑已经来不及回应了,只能一掌劈出。奈何那青冥剑擅长的就是对付内家掌力,厉风内劲一催,剑锋上吐出了一尺长的寒光,切豆腐一样的把那汉子的手掌给削了下来。血光闪动中,厉风身体借力再次腾起,彷佛一条张牙舞爪的孽龙,带着无数密集的青色剑光,朝着一个头发胡须洁白,正在和古苍月较量掌力的老头划去。

    苦战中的古苍月见得突来强援,顿时脸色狂喜:“厉兄弟,来的好,干掉这白家的老鬼……他妈的,光天化日下袭击官府,白帝门是要造反了,等下老子就发海捕公文,非干死你们这群白帝门的匪类。”他运足了气,一掌接一掌的连绵不断的劈了出去,顿时空气中‘噼啪’声大作,一圈圈青色的掌风笼罩住了那老者。若是厉风不来,古苍月已经准备要舍弃这些属下,带着几个心腹逃之夭夭的。他的人手总共不过三十多人,白帝门的人来了七十多个,顶了这么久,实在是扛不住了。

    厉风长笑:“古头儿,你可没想到,要是他们杀光了你和你的属下,你还怎么发海捕公文?这天下,有谁会知道是他们杀了你?哈哈哈,白帝门的老鬼,吃我一剑。”他的剑光突然的炸裂了,无数条尺许长的青光笼罩住了那老人的身体。

    老者的掌力雄浑,甚至比古苍月还强了一筹,如是对付其他人,他的掌力足以震开对方,奈何厉风的剑子实在是太恶毒了,劈开掌风就等于烧红的铁刀劈开猪油一般,丝毫不受力。那老者一时疏忽,硬是被厉风的剑锋在胸口上、脸蛋上留下了十几条剑痕。老者真气正在体内鼓荡,脸上一出血,那血就好像标枪一样的喷了出来。老头儿心里一慌,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古苍月的掌力正好潮水一样的涌了过来,冲进了他的体内,硬生生把老头儿打飞了七八丈,重重的撞击在了花园的围墙上。

    古苍月狞笑,狂吼一声:“‘劈天掌’白老头,你也有今天啊?你给大爷我去死吧。”他身体冲了过去,劈开两个白帝门的弟子,双掌连环而出,在白老头的身上疯狂的连续劈打了百余掌。

    白帝门的众多高手看得狂怒起来,十几条身影脱离了战团,疯狂的朝着那古苍月杀了过去。而厉风,则是早就隐没在了战团之中,从那些太监身上搜刮来的剧毒暗器,一枚枚的偷偷的释放了出去。

    后花园的地方不大,百多人在里面缠斗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了,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回旋余地。厉风的内力又强,那些暗器又个个体形微小,破空声都被四周的狂呼乱骂声给掩盖了,顿时就看到蓝光点点,三十几个白帝门的高手无缘无故的倒在了地上,不一时脸色发黑,当场毙命。剩下的白帝门高手被那些苏州府的捕头拼命翻扑,顿时被逼退了几步,他们刚要重新整顿士气,又有二十几个同伴倒在了地上。

    一下子,形式即刻逆转了,厉风暗自惊叹于这些暗器的歹毒时,那些白帝门的大汉见得事不可为,只能是狼狈的跳出了花园的围墙,仓惶逃走。不过还好,他们还来得及抢走了那白老头的尸体,没有落在古苍月的手上。

    古苍月阴狠的笑着:“你们跑,跑,跑,老子看你们能够跑到哪里去?这次你们可是真的热火了我古某人,你们等着死吧。来人啊,去请师爷起草海捕文书,要卫所的士卒立刻出动,给我杀光那些白帝门的混蛋……他们这次可是歹毒啊,为了苏州府的地盘,就要把我们整个的给灭了,白帝门,我们苍风堡和你们没完。”

    厉风看得古苍月如许的激动,不由得心里一动:“啊呀,倒是忘记了,这古头儿的武功很是高明,他们苍风堡和朝廷的关系也很是密切,要是我能在他们苍风堡内收买一批人,岂不是好么?”

    小心翼翼的把手上还扣着的几根透风针放回了牛皮套子里面,厉风腾空而起,大声叫道:“古头儿,你去调兵搜捕白帝门的人罢,我身上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晚上我在春颐楼摆酒,我们兄弟好好的快活一把罢。”

    古苍月大声笑应:“兄弟,你慢走,当哥哥的一定去。”古苍月心里那个感动啊,觉得交厉风这个朋友实在是太值得了,这次不是厉风用这阴损的手段下毒手,恐怕自己就全军覆灭了。他不由得嘟哝起来:“妈的,不该中了白帝门的计策,堡里的高手全部派出去了,下次可要小心谨慎一些……咦,厉兄弟不是去北方了么?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又回来了?”

    厉风跳过了苏州府衙的后墙,落在了一条小巷中,他笑嘻嘻的顺着小巷子疾走了百多丈,突然就停了下来。

    若有若无的,他的身前身后,甚至就在小巷两边的墙壁另外一边,都有杀气散发了出来。这一丝丝彷佛实质一般的杀气,就集中在了厉风的身上

第五十七章 幽冥刺杀

    厉风原地站定了,他看着这幽邃狭窄的小巷,再看看头上高高的围墙,深知对方是找了一个绝地来刺杀自己。小巷宽不过五尺,而两侧的围墙后面都埋伏上了人马,如果他们再使用一些犯忌的武器,例如卫所的神臂弓、踏弩之类的,那自己就真正的是要被射成一个刺猬了。厉风可不认为自己的真气可以在近距离抵挡雨点一般的弩箭簇射。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丹田内的那漩涡一般的真气核心缓缓的旋转了起来,瞬息之后就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开始了运转,一股极强的力量凝聚在了厉风的左拳之上,‘御土诀’被厉风偷偷的发动了,一团肉眼几不可见的黄色光芒在厉风左拳一闪,他的拳头已经轰击在了自己左边的墙壁上。

    ‘嗡’的一声闷响,那一尺厚的大青砖墙壁有五丈长短整个的化为了粉碎,墙壁后的七名高手措不及防,整个的被那凝聚了土之元力的强大力量震飞了三丈开外,一股精纯的土气冲进了他们的身体,把他们的内腑搅得一团糟。这些普通武士可不知道如何化解天地元力,这五行之力入体,就等于是毒药一般。

    厉风心里却是狂喜,这一拳之威,威力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想象。不过是稍微发动了一下‘御土诀’,结果拳力就足足增加了三倍,这法术果然是好用。厉风已经决定了:“日后要向白云老道学一些符咒之术用来蒙骗外人耳目,这样自己就可以施展一些小的法术,用来打人,岂不是威力绝伦,天下无敌么?你武当派的那张三丰,碰到小爷的法术,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罢?”

    喜不自禁的厉风一拳击出,就已经趁着漫天灰尘洒下的时候,纵身跳进了左手边的院子里面,迈开大步就要冲进那户人家的楼房里面。

    远远,两个苍老的声音大声喝道:“晚辈休走,接剑。”‘嗤啦’一声,彷佛闪电划破长空的声音,两道湛蓝色的剑气足足有三丈长短,从二十几丈外的墙头破空而来,直刺厉风后心。那两道湛蓝剑气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依稀可以看到剑光前方的空气被强劲的气流逼开,结果都产生了白色的空气屏障。

    厉风尖叫一声:“妈的,先天剑气,老子招惹谁了?”他可没有把握在不使用所有力量的情况下抵挡这一波攻击,尤其对方也是两个进入了先天至境的剑手,和厉风比较起来,还不一定谁的功力更加高深呢。厉风无奈,只能抱着脑袋,赖驴打滚的贴着地面,浮空三寸的连续翻了十八个滚儿,急速的横移了三丈后,身体彷佛受到飓风吹拂的柳絮一样,轻飘飘的飘起了三丈高,青冥剑发出一声鸣叫,一道青光笼罩住了自己的身体,狼狈的朝着那户人家的内院狂飙。

    那两道湛蓝色剑光哪里肯放过他?微微一个转折,把花园的地面破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窟窿之后,继续追着厉风直射。四周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五十多条黑影,那些黑影手一仰,超过两百柄‘破血刀’呼啸而出,一张闪闪发光,带着死亡气息的大网已经笼罩在了厉风的青光之前。

    厉风尖叫:“幽冥宫的王八蛋,小爷我哪里招惹你们了?不就是踢了你们少宫主一脚么?何必死死纠缠?……哇呔,给小爷我开了。”他的剑光猛的扭曲,天空中出现了厉风灰蒙蒙的三个残象,青光激闪,彷佛放鞭炮一样,‘叮叮当当’一阵巨响,两百多柄‘破血刀’已经被锋利绝伦的青冥剑劈成了破铜烂铁。

    两道湛蓝剑光叫了一声好:“神龙三现,不愧是华山绝技。”一左一右的,两道剑光突然化为了蓝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天地的笼罩了下来。厉风牙齿一咬,右手急速抖动,‘乱劈华山’这一不入流的剑招疯狂的挥砍了出去。

    ‘当当当当’,连续上百次狂野的撞击,厉风的身形激抖,在他一口真气就快耗尽的时候,那两名厉害得可怕的剑客终于被厉风逼退了回去,而厉风身上也多了七条伤痕,一只手臂酸麻难忍,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剑子了,他的身形,也硬生生的被震落在了这户人家的屋顶上,狼狈的踏碎了一大片的瓦片。

    两个须发皓白的枯瘦老者出现在了屋顶上,他们抚摸了一下自己胸口处的一道剑痕,不由得脸色一变。左手持剑的那老头低声喝道:“好厉害的晚辈,老大,我们有必要招惹这么一个敌人么?”

    右手持剑的老者深深的看了厉风一眼,咬牙到:“没办法,小宫主发话,一定要杀了这小子,找了一个多月,好容易又在苏州府碰到了他,怎么能不杀?……不过,还是让小宫主来做决定罢。”

    一个油头粉面,手里挥动着折扇的年轻人在十几条黑衣大汉的簇拥下跳上了屋顶,咬牙切齿的对着厉风破口大骂:“混蛋,上次你打少宫主打得痛快吧?打得过瘾吧?这么多美女面前,少宫主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上次派人出去干你们,算你们运气好,让你们逃掉了,这次我爹还有两位长老都在苏州,我看你怎么逃得出去。”

    厉风呆了一下,不就是那个在春颐楼和朱僖争女人,结果被自己从背后偷袭,一脚踢飞的花花公子么?

    那年轻人疯狂的叫嚷了起来:“你凶啊?你再凶啊?我看你能有多厉害……两位长老,杀了他,杀了他。”

    厉风看了看四周的那些黑衣杀手,又看了看那两个功力高深莫测的老者,不由得大声叫嚷起来:“喂喂喂,停一下。反正我在这里,不会逃走,你放心,这么多人围着我,我怎么逃啊?我说这位兄弟,不过是一点点小纠纷罢了,没必要一定要杀了我罢?江湖上规矩,在青楼里打架斗殴,大家都有不是,何必如许记仇?不如这样,你开一个条件出来,我一定满足你的条件,咱们就把这梁子揭过去了,如何?”

    那年轻人楞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我要你满足我的条件么?本少爷堂堂幽冥宫的少宫主,江湖上说起天下第一杀手堂口幽冥宫,谁不卖我们七分面子?少宫主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需要给你开条件么?”

    两个老者没吭声,只是握紧了长剑,紧紧的盯着厉风。那年轻人讥嘲了厉风几句,笑骂到:“少宫主我想当将军,我想手下有着万儿八千的人马由得我指挥,你办得到么?哈哈哈,就是这个条件,只要你办得到,这梁子自然就揭开了……哈哈,哈哈,给我杀,杀了这混蛋,敢在美女面前让我丢脸,你就该被千刀万剐。”

    厉风古怪的笑了笑,不等那两个老者出剑,轻声问到:“你的条件,就是做将军?如果我能让你做将军,你就揭过这梁子?”

    年轻人一声冷哼:“废话,小爷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要不是和苍风堡的那混蛋少堡主争夺白龙剑客的女儿,那混蛋说他在朝廷里面挂了个总兵的职务,结果把那贱货给勾引了过去……我呸,我干吗给你说这些?来人,给我杀了他。”

    五十几条黑衣杀手的手又扬了起来,一只只闪动着寒光的‘破血刀’被他们握在了手里。厉风突然的从腰带里面摸出了一块金牌,扔向了那幽冥宫的少宫主,厉风怪笑到:“你看看我的腰牌吧,兄弟你如果有意思,当一个将军算什么?只要立下功劳,再大的官儿也可以升上去的……嘿嘿,男人再世,求的不就是一功名富贵,还有绝世美女么?”

    左手持剑的老者飞身过去,在半路上把那金牌拦截了下来。他运足内力,小心翼翼的接住了那金牌,打量了一下上面的花纹、字迹,不由得脸色微变,顿时一脸古怪的看向了厉风。老头儿沉默了一阵,突然说到:“少宫主,斯事重大,还是和宫主商议一下吧。”

    屋顶上的人都沉默了,幽冥宫的杀手心里清楚,有很古怪的变化发生了。那幽冥宫的少宫主也呆住了,他提出那个条件,本来就是故意为难、嘲笑厉风的,但是看到了那左手老者的表情,他心里顿时明白,厉风似乎真的有能力让自己的条件实现的。面对这一尴尬的局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虽然是一个花花公子,但是起码知道江湖上说出去的话,那就是要算数的,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的下属,他不可能把自己的言语给吃下去吧?

    这些把人家围墙、后花园、屋顶打得乱七八糟,吓得人家满门老小躲在房间不敢吭声的江湖恶人,一个个飞快的离开了。几个起落之间,他们就已经出去了百丈开外,那些黑衣人,五六人一组的落进了小巷子里面,更换了衣物后融入了大街的人流之中。渐渐的,厉风身边除了那个少宫主以外,就只有那两个老头儿了。

    厉风心里寻思着:“怪哉,也太容易了罢?怎么我这不是鱼饵的鱼饵扔了出去,他们就顺着棍子爬了上来?莫非他们幽冥宫,也有事情要求我们么?想来是对的……咦,刚才我是在哪里被他们幽冥宫的人盯上的?居然这么快就能针对我布置下一个杀局,不愧是杀手中的一流角色啊……嘿嘿,如果这批人能够为我所用……那慕容天算老几啊?这两个老鬼,随便出去一个,都可以轻松的把慕容天砍成碎片了。”

    那少宫主则是脸色瞬息千变,也说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而那两个幽冥宫的长老,左手仗剑的那位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厉风,右手握剑的那位,则是有点心疼的看着自己长剑上出现的几个缺口,心里在不断的骂咧着:“这小子用的是什么兵器?怎么这么锋利?我这柄松纹古锭剑也算是一柄宝物了,居然被他的剑给开了锋,可惜啊,可惜啊,这一下子又要花好几天的功夫打磨了。”

    一行人急匆匆的出了苏州城的城门,此刻那城门官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城门口的戒备森严了十倍不止。恰好有一个古苍月的下属在那里分派人物,要抓白帝门的人,因而厉风等人轻轻松松的没有花费任何的口舌,就这么出了城。那少宫主看到厉风和那名捕头如许熟悉的模样,顿时脸上一片喜色。

    城南的一座大宅子里面,厉风终于见到了幽冥宫的顶头老大,江湖上的杀手之王,这位少宫主的父亲大人。

    这是一个你看上去绝对不会相信他是黑道魁首的人物,生就一副斯文清秀的脸蛋,几缕柳须,根根透肉,微微的一点小驼背,加上合身的米色儒生长袍,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细长匀白的手指,柔弱无力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教书的好好先生一般。

    厉风看着这个五十岁出头的幽冥宫主,顿时呆住了,在他想象中,这个人怎么都应该是,起码要向朱棣那样,动动身体有万千的威风吧?谁知道见面的却完全不是这回事情。

    幽冥宫主看了厉风一眼,似乎已经从先回来的属下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也不多说话,轻声咳嗽了一声后道:“这位小兄弟,请坐,来人啊,上茶……麟儿,给我说说看吧。”

    这个被称呼为麟儿,却还不知道姓氏的少宫主凑到了他的面前,低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把手中厉风的金牌递给了幽冥宫主。幽冥宫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金牌,再看了满脸邪气的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厉风一眼,微微的眯上了眼睛,仔细的思忖起来。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开口到:“厉大人?”

    厉风立刻站了起来:“前辈不用客气,大人这两个字,我担当不起的,不过是在王爷手下挂个都指挥使的名字,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嘿嘿。”

    幽冥宫主淡笑一声,把手中的金牌放在了身边的茶案上,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后说到:“都指挥使么,这个官职也是很吓人了。普通人,挣扎一辈子,能够混到一个偏将、副将的位置,那就是祖坟上面冒青烟了。厉大人如许年纪,居然能够当上都指挥使,实在是出乎老夫的意料啊。”

    厉风坐下,端起茶杯是一饮而尽,他翘着二郎腿,轻松的抖动了几下,笑着说到:“也就是运气比较好罢了……上次和少宫主发生争端的人,正好是燕王的大世子,晚辈和少宫主稍微起了点冲突,谁知道却被大世子看中了,所以么,倒是托了贵少宫主的福气了。”

    少宫主的脸色有点古怪,那幽冥宫主则是面色丝毫没有动容,他举起右手食指,低声说到:“几个条件,如果厉大人答应了,我们整个幽冥宫,都是厉大人的。”

    厉风呆住了,他真真正正的呆住了,这比天上掉馅饼下来,还更加让他无法置信一些。饶是厉风市井里的事情见得多了,但是也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事情。幽冥宫啊,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居然整个的投*自己,如许的简单么?

    厉风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到:“敢问宫主,这是为何?”

    幽冥宫主微笑:“厉大人此次前来,不是有招揽我们的意思么?或者老夫理会错了你的来意?”

    厉风皱眉:“晚辈前来,不过是听得少宫主说的条件,想要结识少宫主而已,但是没想到,宫主居然……不过,如果宫主的条件,我们能够满足的话,大世子自然乐意接受各位。只是晚辈实在疑惑不解,幽冥宫赫赫声名,为何会投*我等?”

    幽冥宫主沉默了一下,突然的叹息起来:“杀手这行当,并不好玩啊。尤其我幽冥宫虽然实力强大,但是结仇太多,向来是在江湖上动多西藏,从来就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址,这种生涯,压力实在太大。我等上个月完成了一项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委托,刺杀了一人,结果却引出了那人背后的厉害人物,逼得我们从三峡一路逃到了苏州,好容易才躲藏了起来。”

    “这种日子,毕竟不是轻松的,如果能够有一个解脱的机会,求得一个功名,这对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好。刀子上舔血的日子,过了几十年了,结果我们还是身无余钱,兄弟们的家人也都纷纷长大,如果再这样冒险下去,说不定哪日就被连根拔起了。”

    厉风默然,他点头赞叹到:“宫主的想法,倒是很对,将军难免马上亡啊……既然如此,宫主说出你的条件吧。”

    幽冥宫主笑道:“我的三个孩子,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直接做为大世子手下人马,随意调遣。而我幽冥宫,则不能打散我们的组织,我们依附于大世子,但是自成体系,有需要做的,我们出面做事就是了。要给我们一个固定的庄园做为总堂口,每年的经费,要足够让我们满意的。”

    厉风也举起了一根手指,缓缓说道:“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挂上锦衣卫的牌子,这也是方便你们行动……每一年,我们都会选派精干人手去你们幽冥宫,你们可以挑选一批人作为新的门人弟子,但是还要帮我们培养一批精干的手下,这可行得?”

    幽冥宫主大笑:“自然如此,到时候我们是属下,为主子分忧,那也是我们应该做得事情……那么,我们只有最后一个条件了。”

    厉风皱眉:“请讲?”

    幽冥宫主沉声到:“我们投*了大世子,说不定江湖上得仇人会找上燕京城,到时候……”

    厉风立刻接口:“放心,数万精兵围攻之下,哪怕天下第一高手,也得变成死人。我倒是想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高手敢去燕京城找野火。”

    幽冥宫主立刻站了起来,举起了右掌。厉风也站了起来,和他三次击掌,立下了结盟的誓言。

    厉风笑得像是一只刚刚偷了小母鸡的小狐狸一般:“这样的话,我们日后同是大殿下的臣下,还希望前辈多多指教。”

    幽冥宫主也是笑得彷佛刚刚吃了一只大公鸡的老狐狸一样:“厉大人,实在是客气了。三位犬子,还要*厉大人多多照应,多多照应了。”

    厉风得意的大笑起来,在心里大乐:“妈的,真的有天上掉金子这样的好事?正愁掌柜的手下高手不够,现在就有一大批的高手自己送上门来了。”

    幽冥宫主也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心里狂喜:“哈哈哈哈,老夫投*了以军功闻名天下的燕王,看你们还有谁敢找我们幽冥宫的麻烦?‘勾漏山七怪’、‘梅山三剑’、‘点苍樵隐’,我呸,你们这些隐居的老怪物,不就是刺杀了你们的子孙罢了,何必苦苦相逼?数十万大军合围之下,看你们还敢来找老夫?哼哼,等老夫的儿子作了领军的将领,带大军灭了你们满门。”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同时得意的大笑,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笑了老半天,厉风趁热打铁的认了幽冥宫的宫主做义父,和那任天麟做了结拜兄弟,斩了鸡头,烧了黄纸后,双方都把对方看成了‘有用’的自家人了。得意的笑了半天,厉风就直接带着任天麟以及两位长老,‘左手剑’沙山和‘右手剑’沙水,往苏州府去了。

    厉风低声笑着:“兄弟,今儿晚上,哥哥我出钱,大家把春颐楼给包下来,好好的过把瘾,嘿嘿,告诉你啊,到了燕京城,那可就和在苏州不同了。你拿着咱们王府的金牌往楼子里面一座,哪个姑娘敢不出来接客?哪怕她已经在床上撇开了大腿,她也得老老实实的穿了衣服下来陪客……嘿嘿,到时候我们兄弟两合伙,自己在燕京城开一家最大的青楼,啧啧,又赚钱,又快活。”

    任天麟这个花花公子,听得厉风描述的如许美好的前景,口水都快下来了。他搂着厉风的肩膀,就把他当作了亲兄弟一般,哪里还记得,就在两个时辰以前,他还带着一批高手去城里杀厉风呢?

第五十八章 深夜搏杀(上)

    从春颐楼出来的时候,苏州府的守备大人带着百多名士兵快步的走了过来,对着一脸醉意的古苍月打了个手势。厉风立刻迎了上去,一张银票塞进了守备大人的袖子里面,低声笑着说到:“那伙贼子的事情,还要*守备大人做主了。”

    守备就着路边的看了一下银票上的数字,嘴巴顿时张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他嘿嘿的笑起来:“这位兄弟实在是太客气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那群匪人,现在就在金龙帮的堂口里面,我已经调集了五百卫卒用强攻硬弩守住了四周的高楼,就看诸位何时下手了。”

    古苍月的脸上一股青气一闪而逝,身上冒出了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已经是用内劲逼出了方才喝下去的烈酒。他冷笑着摩擦自己的双手,阴声说到:“这次我们干掉了白帝门三老之一,白帝门不会就此罢休的,那就干脆把他在这里的高手全部都给铲除了,日后对付起来也容易得多。我现在手下还有苍风堡的好手三十二人,苏州府的得力捕快五十九人,就是出众的高手太少了些。”

    厉风指了一下身后的六个满脸郁闷的老太监笑道:“这六位大人,个个都是一流好手,对付那些白帝门的门人,没有问题的。”

    喝得醉醺醺的,身上衣服凌乱不堪的任天麟嘿嘿笑起来:“两位老爷子,你们也帮忙去收拾掉白帝门的人罢。嘿嘿,前年我们在四川做生意的时候,他们不也是拦中插了我们一刀么?再去给爹说,调十三血手修罗过来,杀了这些白帝门的混蛋。”他的手指了一下沙山、沙水两兄弟,笑道:“我们这两位长老,可都是先天级的高手,对付几个白帝门的小辈,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一下子,那六个老太监看沙山沙水的眼神可就变了,先天级的高手,那可是绝对值得尊重的人。

    阿竹也兴致勃勃的说到:“金龙帮的那三个堂主还有牛老大,就让我来对付,我手下的兄弟,也可以对付那些跟着白帝门走的帮众,加上强弓硬弩的帮主,全歼他们根本就不是问题的。”

    古苍月狠狠的一拳头砸在了春颐楼的围墙上,阴笑到:“那么,就动手罢。现在正是深夜,杀人放火的好时候啊。白帝门的人,估计不到我会和他们彻底的撕破脸皮罢?我已经送出飞鸽信,要老大派遣几个兄弟过来帮我镇守苏州府了,日后就算他们白帝门来报复,也没有关系的。海捕文书一下,他们还敢来苏州,我就佩服死他们了。”

    厉风抚摸着刚刚配上了剑鞘的青冥剑,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那牛老大怎么办呢?他现在可是守备大人的下属啊?”

    那守备一脸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模样:“这也顾不得了,他虽然是我的下属,当初也受了他的好处,奈何我和古大人是好朋友,也就顾不得他了。尤其他结交匪类,这就是死罪,我拿下他,剥夺了他的功名,废掉他的武功,这也就是额外的开恩了。”他在心里冷笑连连:“那牛老大用了一千两银子捐了一个小武官而已,你现在出手就是两千两,我自然帮你啊……不捞点外快,就凭我的饷银,怎么养得起五房小妾?”

    那古苍月舔舐了一下嘴唇,挥手到:“那就去罢,还在这里商量什么呢?冲进去杀光里面的人,一切都了结了。任家兄弟,你要去调集人手的话,现在就去吧,等过了两刻钟,我们在金龙帮的堂口门口会合吧。”

    任天麟脚步虚晃了几下,嘻笑着点头,带着沙山、沙水去了。厉风则也不不多说,一马当先的带着这一批人先到了苍风堡在苏州府的舵口,会合了古苍月的一批下属后,一行两百多人快步的顺着小巷急行,不一时就已经到了金龙帮总堂口隔壁的一家大宅子里面。那宅子的主人是苏州府一有名的富商,此刻他的院子已经被守备用卫所的名义征用了,里面的高楼上埋伏了三十几个弓弩手,富商的家人已经全部被赶了出去。

    厉风他们几个头目级别的人也上了后花园的高楼,正好可以看到通明的金龙帮大院。厉风皱眉到:“这白家的小子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么?刚刚和我们结仇,明知道我们是地头蛇,居然还敢留在金龙帮?”

    那守备大人笑嘻嘻的说到:“这倒是有讲究的,他们白帝门通过牛皋给我送了两百两银子,就说是他孝敬我的。嘿嘿,不就是让我不要出兵么?可是我偏偏和古大人是好朋友了,这一点小忙,我还是要帮的。而且他们白帝门在天南威名赫赫,一次就送两百两而已,也太小气了些。说实话,如果没有卫所的士兵出动,这些江湖贼子,倒还真的很难抓的。”

    这个守备倒是很不客气,他收了厉风的银子,开始在这里说明他的功劳了,证明厉风的这两千两银子没有白花。同时,他也是在告诉古苍月:“不是我不讲究朋友义气,非要收你的钱,而是那牛皋牛老大已经送了银子上门了,我如果不收厉风的一点点的银子,我怎么向手下的兄弟们交代呢?*一点点的军饷,没有好日子过啊。”

    古苍月冷漠的笑着:“这群王八蛋,他们是认为,他们现在的实力远超我们,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吧?今儿个要不是厉兄弟突然杀到,我可就彻底的栽在苏州府了。按照我的估计,他们虽然在府衙内损失了几十人,但是真正的高手还没有伤到元气,他们是绝对不会害怕我和厉兄弟联手的实力的。只要卫所不出动,他们就没有必要离开苏州城,所以,自然是乐得在这里享受了。”

    阿竹阴笑起来:“谁知道,阿风的福气是大得吓人啊,出去打个转儿,就招揽了幽冥宫的高手,这可就出乎他们白帝门的意料了罢?”

    厉风得意洋洋的拱拱手:“我的福气么,比你们是大一点点的了,不用太羡慕我的。”他的话听得旁边的守备是直翻白眼,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他可不知道厉风和那六个老太监的身份是什么,就把厉风他们当成普通的江湖浪人了。

    在高楼上观察了一阵,厉风他们下了楼去,临行古苍月吩咐到:“张守备,这上面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你的手下卫卒,已经包围了这院子吧?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有人从高处逃走了,你就射他们,这就是帮兄弟我天大的忙了。等忙完了这一趟,我古某人一定还有一份心意送上,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也不用讲究太多客气吧?”

    守备大人满脸笑容,连声应是了。他看得极准,那苍风堡武士的头目欧阳至尊在朝廷里面可是高级武将,他小小一个守备,是动不了苍风堡分毫的,所以,只有和苍风堡打好关系,一起对抗外来的江湖势力。如果那苍风堡再派两三个‘天罡星’、‘地煞星’级别的高手来苏州府坐镇的话,这苏州府的黑道利益可就是被苍风堡给霸占了,他的好处,那是多得不能再说了。所以,今天晚上一个白帝门的人都别想溜走。

    他看了看身边楼子里面那些手持劲弩的精锐战士,脸上浮现起了得意的笑容。

    厉风他们到了金龙帮大门的时候,吃过了解酒丹,清醒了不少的任天麟已经带着六十多名幽冥宫的属下快步到了。沙山、沙水两个老头身后,紧跟着的是五个浑身阴气冲天的中年人,再后面才是十三个手掌成朱红色,散发着淡淡腥味的蒙面人。任天麟得意的介绍到:“厉大人,这五位是我们幽冥宫的五方煞神,后面的十三位是十三血手修罗,是我们幽冥宫的中坚啊。对付区区白帝门的一批高手,这是足够了。”

    厉风拱手,恭敬的向那什么五方煞神、十三修罗打了招呼。这些幽冥宫的高手早就明了了厉风的身份,一个个也不敢失礼,连忙回了几句客气话。厉风低声说到:“我们是直接打进去呢,还是偷偷摸摸的摸进去?……我说实话,可从来没有指挥过别人的经验,参加过的打斗,也从来没有超过二十人的,这可要*诸位出注意了。”

    任天麟是个草包,除了喝酒玩女人,他还会什么?闻言他只能是看向了身后的属下。而这些幽冥宫的人还没有说话,阴老太监已经是尖声尖气的喝令起来:“厉大人,还用考虑这么多么?幽冥宫的各位朋友,就请发挥老本行吧?你们先从四周潜入院子,能够暗杀的人,就全部杀掉,然后躲藏在他们的议事大厅外面,等得我们冲进去开打了,就用我们的暗器从背后下手,这不就了结了么?你们的人手先进去半刻钟,然后我们直接从大门冲进去,我们的实力可比他们的强吧?那还用太细致的计划么?”

    任天麟觉得有道理,他向那五方煞神看了一下,那五个中年人也不作声,就彷佛是一溜儿鬼影子一样的贴着院墙溜了进去。而十三血手修罗则是快步的到了后方的院墙处,轻轻的跳了进去。他们对于阴老太监的暗器没有兴趣,阴老太监很是不爽的沉下了脸。沙山老头儿点头笑道:“这就足够了,五方煞神的功力我老头子可是知道得清楚,一般的一流高手,不堪他们一击啊。”

    没有人回应他,沙山只能有点恼火的闭上了嘴巴。厉风看得他不高兴了,立刻就笑着说到:“那是自然,幽冥宫的潜杀手段天下第一,晚辈可是早就知晓了……唉,还真的有点紧张啊,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火拼呢。下午的时候在府衙,倒还没有感觉,现在可就有点……嘿嘿。”

    一行人轻笑,过了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后,古苍月大步上前,一掌劈向了那金龙帮的大门。阴柔的掌力让大门无声无息的变成了碎片,‘当啷’一声巨响,厉风已经拔出青冥,一道青光直冲了进去。那沙山沙水两个老头子哪甘示弱?两道湛蓝色的光芒带着丝丝寒气,电光一般的射了进去。古苍月低喝了一声:“冲,杀光这些混蛋。”也紧跟着冲杀进了大门。

    任天麟吞了口口水,笑着说到:“兄弟们,你们进去吧,留下几个人陪着少宫主我……杀人,可不是我喜欢的事情。啊?”他手一挥,三十几名幽冥宫的高手冲杀了出去,留下了足足二十人环绕在了他的四周。

    阿竹看了看身后的两百条忠于自己的金龙帮打手,低声喝道:“兄弟们,冲进去,砍了那帮勾结外人的王八。苏州府的生意,是我们金龙帮的,属于我们的金龙帮的。他们,都是一群叛徒,砍死他们。”他‘唰’的一声拔出了一柄沉重的斧头,那两百条金龙帮打手低声呵斥一声,也都拔出了雪亮的手斧,跟着阿竹潮水一样的涌了进去。

    厉风根本没有理会那些第一层院子里面的大汉,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一个个躺在地上,都已经僵硬了。直到厉风冲到了最后一层院子里面,他居然还没有发现一个活人。等得厉风站定在了金龙帮的议事大厅前,他才终于听到了活人的语声。厉风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出来了:“这幽冥宫的杀手,也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些吧?一路上起码也要有百多号汉子,现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过,这一点是很容易理解的,一个二流的杀手,用暗杀的手段可以轻松的干掉一个一流的高手,何况这些幽冥宫的属下,个个都是特等的杀手呢?把这十八条煞神送进了这个院子,那些在外面守卫的金龙帮下属以及白帝门的属下,也就只有见阎王去了。

    大厅内,吵得不亦乐乎,一个粗壮的声音咆哮着:“大公子,老爷子就这么被干掉了,还有这么多兄弟的性命,你是真的不去报复么?”

    白大公子温和的声音传来:“我说过了,杀古苍月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没有杀了他,想杀他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老爷子的掌力居然也只能稍微的压制住古苍月,难道你们认为在场的人中,有谁可以对付得了他么?现在那厉风和古苍月正在一起,加上那六个来历不明的老家伙,我们的顶尖高手的数目,不见得能够应付得了啊。如果古苍月根本就不和我们动手,他转身就逃跑,你们谁能围死他?我们如果没有损失这么多人,那还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一个阴柔得声音问到:“那么大公子到底是做什么打算?如果我们不进攻的话,那也应该换个落脚的地方,大公子已经说了,我们现在无法对付古苍月了。古苍月毕竟是苏州府的总捕头,如果他用官府的势力来为难我们,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粗豪的声音喝骂到:“老冷,你说什么呢?躲?”

    白大公子也冷笑到:“躲藏起来么?为什么要躲藏?就古苍月现在的人手,他就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么?他手下的捕快,几个得意的铁捕都受了伤,剩下的都是一群废物,动用官府的力量对付我们,如何对付?发海捕文书么?可是在四川,官府不也是等于我们的人么?……那张守备也收了我们的银子,整个苏州府,还有什么可以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为什么要躲开古苍月?这不就是侮辱我们白帝门的威名么?”

    阴柔的声音毫不客气的置疑到:“那么,大公子到底是做什么打算?进攻也不进攻,躲藏也不躲藏,住在这里,等古苍月调集了苍风堡的大批高手来对付我们么?”

    白大公子极其自信的说到:“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计划?哼哼,我现在就是要停留在这里,告诉那古苍月,我们白帝门的人就在这里,我们没有逃,我等着他古苍月调集人手来围歼我们呢。我已经接到了飞鸽传书,门里大援,青城、峨嵋、点苍三个门派的盟友就要赶到苏州府了,我等他们苍风堡调集了人手,到时候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狠狠的让这个北方的霸王在我们南方吃一个大亏。”

    白大公子呵呵的笑起来:“我现在出道江湖,缺少的就是名气,要是在我的组织下,能够一举干掉三五个苍风堡的‘天罡星’,嘿嘿,我们白帝门的名声,岂不是又响亮了三分?……这么好的计划,我们为什么要躲开呢?让那古苍月认为我们害怕了他们么?哼,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都不许吵了,这一次我们居然有了这么大的损失,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等得回去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被爹责怪,还不好好的配合我多立下一点功劳,我到时候看你们怎么交差。”

    顿了一下,那白大公子继续吹嘘到:“如今我们根本没有理由去继续的袭击他们。他们现在不是还在春颐楼喝酒么?就让他们高兴吧,等我们大援到来,就要他们哭出来……牛老大,你的人手,可要勤快一点,苏州府的风吹草动,你可都要看住了。”

    厉风恍然了:“难怪这王八蛋还带着人死守在金龙帮不肯离开,我还以为他的胆子有多大,原来是把自己当成鱼饵了在这里钓鱼啊?妈的,青城、峨嵋、点苍三个门派的高手都要过来了?这家伙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家伙要在苏州府分一份利益么?……妈的,那峨嵋派和乌神老道的峨嵋派,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妈的,管他这么多?谁叫他是‘峨嵋’的人呢?到时候一样的杀光了。”

    既然已经幸运的听到了白大公子的计划,厉风也就没有兴趣再浪费时间了,他手中长剑发出了一声龙吟,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呼啸着劈向了大厅大门。‘呜呜’的怪啸声震得人耳朵发麻,厉风已经一剑把那厚重的木门劈成了碎片,随后,他大声的叫嚷起来:“喂,里面的,不用躲了,大爷我知道你们在里面,识趣的都出来,献上美女十名,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铜钱百万贯,丝绸布匹十万,小爷就放你们回去。”

    他身后的沙山、山水两老不由自主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他们是杀手,并且是杀手中祖宗级别的人物。但是,“杀手也是有尊严的,杀手,是绝对不会做入门抢劫这样的事情的。这叫做土匪,不是杀手。”

    大厅内一阵大乱,六十几人匆忙的从大堂内跳了出来,大厅两侧的厢房内,那些关着门向火、喝酒、休息的白帝门、金龙帮属下也都纷纷冲出,足足有三百多人出现在了厉风他们面前。

    白灵心一声尖叫:“小贼,是你?你居然还敢来?”她一剑朝着厉风劈了过去。

    沙山冷笑一声:“这也叫剑法么?”他的手腕随意的一抖,一道湛蓝色弧光‘啪’的一声射了出去,白灵心手上的短剑粉碎,整个人彷佛被雷打一般,狼狈无比的扎丫着双手飞了回去。那白大公子反应极快,掠上去一步,用手抓住了白灵心的右手,奈何那沙山剑气实在强得变态,白灵心的身体去势极大,硬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疼的尖叫起来。

    厉风拍拍手,骂到:“妈的,也不看看小爷身后站着的是谁,也敢胡乱出手?喂,白家的大公子,我刚才的条件,你要是答应了,现在就交出来,我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的离开苏州府,否则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令妹也算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嘿嘿,要是惹毛了我,等下就抓住了她先痛打三百大板子,把她屁股打开花后,送去男监牢。”

    白大公子冷目凝视厉风,突然问到:“厉公子不是要离开苏州府么?那厉竹帮主不是也要和厉公子一起离开么?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呢?莫非你们认为,凭借着眼前这三人,就能把我们怎么样么?”

第五十九章 深夜搏杀(下)

    沙水冷笑:“就凭老夫一人,杀光你们这群晚辈,轻而易举。”他自负的舞弄了一下长须,冷笑起来。

    厉风叹息着:“这位前辈倒是说了实话,凭借他一人,的确可以杀了你们很多人呢……不过,白大公子问我为什么要回来么,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在苏州府衙,我杀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是用的江湖上不怎么见得光的手段,想来你们一定都已经把我当成生死仇人了,这我背着白帝门这一大仇敌,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啊。”

    “尤其呢,我和阿竹答应离开苏州府,那是因为那时候你们的实力比我们强大太多,我厉风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们的力量强,我就推让一步,不过现在,好像你们的实力也受到了一点点的损失,而我这边的实力又增加了一点点,我感觉着,我们双方的差距实在是不大了,所以,想要回来出一口气。另外我也就是要说,虽然我们要去北方了,但是苏州府这块肥肉,能够留下,为什么不留下呢?”

    白大公子冷哼一声,右手按在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继续扑出去的白灵心肩膀上,问到:“那么,一句话吧,你想要干什么?”

    厉风举起了右手的长剑,极其嚣张的用剑指点了一下白大公子,冷笑着说到:“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想要杀了你们而已。”

    白大公子冷笑:“就凭你们么?那老匹夫自诩可以杀光我们?”

    一声尖锐的大喝从后面传来:“加上公公我们,又怎么样呢?嘿嘿嘿,白帝门的小娃娃,你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很是嚣张么?现在公公我们带人来了,不把你摆成一百零八个花样,公公我就是你养的……嘿嘿,我们府里面还缺少一个俊俏的,体贴的小太监伺候我们主子,白家小娃娃,有没有兴趣让我们给你去势啊?”

    阴老太监阴阳怪气的说到:“放心,公公我这几十年来,起码也给两百个小太监去过势,啧啧,没有一个不成功的,你就放心吧。”

    白大公子气得脸色煞白,看着阴老太监他们六个带着古苍月等一大批人走了进来。他不由得暴喝到:“外面的人都在干什么?哪里去了?”

    一声阴柔的声音从大堂上面的屋檐下响起:“他们?金龙帮一百二十三人,白帝门四十二人,全部被我们送走了。”他的话刚出口的时候,足足两百柄微缩型的‘破血刀’已经是带着刺耳的啸声从屋檐下射了出来,等得他的话刚刚说了一半,超过五十个白帝门方面的人已经惨叫着倒在了地上。那被内家真元发出的‘破血刀’,直接就深入了他们内腑,把他们的内脏劈成了一团糟,哪里还能活得下来?

    足足十七枚‘破血刀’是朝着白大公子的后心和头顶射过去的,那白大公子原本根本不可能躲开,但是他身边的两个白帝门的护法死活一掌击飞了白大公子,这才救了他一条小命,但是他的右边肩膀上,还是被一柄‘破血刀’劈了个正着,他的一根锁骨被劈成了两段。

    等得那句阴柔的话说完的时候,五方煞神、十三修罗已经飞身到了厉风身后,满脸诡异笑容,一脸满足的看着血腥一片的白帝门、金龙帮阵营。一名煞神嘿然说到:“小辈,你的功力这么差,居然还有这个命从我的‘破血刀’下逃脱,倒是你的运气了……身边有狗腿子跟着,果然是好命的小辈。”

    那白大公子脸色狂变:“幽冥宫?你,你,你们找了幽冥宫的杀手来对付我们?你们就不怕江湖同道悠悠众口么?”

    厉风一剑刺了过去:“闭嘴,杀光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我们和幽冥宫联手杀你们呢?”不过这也给厉风提了个醒:“幽冥宫凶名卓著,臭名远扬,等于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这样容易就投*了自己的原因吧?不过,日后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幽冥宫是跟着我厉风混的,否则我厉风不也成了耗子?”

    厉风是何等身手?他刚刚蹦起来,剑锋就已经到了白大公子身前,两名白帝门护法一声虎吼,拔出沉重的雁翎刀劈了过来,刀光在厉风面前布成了一道闪亮的刀幕。一个护法大声吼叫着:“大公子后退,你已经受伤了,不是他的对手。”

    厉风轻喝:“废话,他骨头起码都断了一根,现在还能和小爷我动手,我就跪下去叫他爷爷。”他的手腕一扭,十几点寒星飞出,撞击在了那朦胧的刀幕上,一阵‘铿锵’声发出,厉风身体微微一晃,那两个护法的刀幕却是已经被他破了开去。‘当当’两声,两柄雁翎刀的刀身落在了地上,那两护法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刀柄发楞。

    厉风长笑:“妙啊,果然是宝剑,占你们一点便宜,不好意思。”他左手挥掌,右手舞剑,一掌劈开了一个护法,一剑刺穿了一个护法,彷佛一头野狼一样,鬼叫着朝着白大公子劈了过去。他大声嚎叫着:“白大公子,你白天不是很神气么?连名字都觉得不能给小爷我报出来么?你得意什么啊?你不就是摊上了一个好父亲么?现在你爹不在你身边,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吧。”

    古苍月的手挥了一下,他身后的苍风堡属下以及苏州府捕快挺起兵器,大吼着冲了上去。那些幽冥宫的杀手则是手一仰,无数的暗器狂泻而出。至于六个老太监,他们的功力本来高深,奈何他们性情阴损,丝毫没有一个高手的风范,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白帝门、金龙帮的属下,他们也扬手打出了无数细小的淬毒暗器。

    一连串的惨嚎以及怒骂声,在场的白帝门、金龙帮的人倒下了一大片。强劲的力量,狭窄的空间,恶毒的暗器,这一切都让厉风他们敌对的人极度的难受。空中闪烁着一丝丝古怪的光芒,而一个个鲜活的肉体则是倒在了地上,变成了死尸一具。

    至于怒骂声是厉风发出的,暗器的数量实在太大了,虽然发放者已经避开了厉风所在的方向,但是那些白帝门的高手用兵器或者掌力劈开那些暗器的时候,就难免有很多被震偏的朝着厉风的身体飞去了。幸好厉风的反应极快,用剑锋挑飞了那些‘破血刀’,随后卷起了一道流水一般的剑光,先天真气透体发出,形成了一股强劲的空气漩流,把那些细小的毒针、毒蒺藜全部吸在了剑锋上。

    厉风的手重重的甩了出去,他长剑上吸附的那些暗器顿时以来时十倍的速度飞了出去,他身侧的十几个白帝门高手顿时惨嚎着倒在了地上。厉风大声喝骂了几句,挺起长剑朝着一脸苍白的白大公子和白灵心追杀了过去。

    那一边,阿竹带领的两百条大汉举起手斧,冲着面前冲来的那些以前的同伴大力劈砍起来。三个金龙帮堂主围住了阿竹,手中的匕首闪动着丝丝寒光。阿竹一声虎吼,按照厉风传授的‘乱劈华山’的招式挥了出去,其实,也就是胡乱挥砍了,不过就是凭借着他的力量,他的真气去欺负这三个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堂主。

    ‘噗哧、噗哧’的声音暴响,三个金龙帮的堂主惨嚎着被阿竹砍翻在了地上,浑身是血的他们连连的翻滚着,一会儿功夫就不动了。而那边,阿竹带来的那批打手已经迎向了那些突兀之下,根本没有准备长兵器的敌手。三寸长的小匕首和两尺长的沉重斧头对砍,傻瓜都知道结局是什么样了。一通疯狂的劈砍之后,现场还残留的百多名金龙帮的属下全部被剁翻在了地上。

    这边,古苍月带着自己的人手已经和白帝门的那票高手对上了。大家的下属实力都差不多,招式也都是一样的精妙,‘叮叮当当’的打得厉害,但是就是没有见太多的伤亡。只有古苍月被他们带头的几个厉害人物给围住了,压力一时间沉重了起来。

    就这个时候,幽冥宫的五方煞神加入了,他们布成了一个简单的五行阵,凭借着深厚的内力在白帝门的人群中横冲直撞。每一次他们都把一个或者两个白帝门下属卷入阵中,随后两个人对付阵外的敌人,其他三人就重重的下了杀手。沉重的掌力‘呜呜’怪啸,彷佛铁板一样把被包围的敌人震成重伤,随后再补上一掌,以确保那人彻底的失去战斗力。

    十三血手修罗则布置成了诡异的七星阵外加两个三才阵的阵法,七星阵居中策应,两个小巧的三才阵在外面不断的吸引白帝门的高手进攻。那些四五个人冲上来破解三才阵的白帝门属下,随着血手修罗的步伐走了几步,前方就突然出现了七个人的大阵,七个血手修罗同时出手,十四道带着浓厚的血腥味的掌力狂喷而出,顿时又倒下了两三个倒霉鬼。

    只有那些功力实在高深的白帝门弟子,才能在这样的掌力攻击下幸存下来,但是那些硬接了血手修罗掌力的白帝门弟子,过了一段时间,浑身就渐渐的颤抖起来,浑身血气浮动,踉跄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阴老太监冷笑:“西域绝传的‘血尸掌’,这些白痴也敢接?没有练过毒掌功夫的,除非功力比这些血手修罗高明三倍,否则碰到了就是找死么。”他摇头叹息着,和五个同伴看得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没有让他们发放毒针的机会了,顿时缓缓后退,站在了墙角下看起热闹来。

    真正最后彻底的动摇了白帝门阵脚的,是沙山和沙水两个老头儿。他们以气御剑,剑气化虹,两道蓝色光芒在人群中激闪。快捷,迅猛,其势如雷。没有一个白帝门的弟子可以接住他们的一剑,尤其是当他们两个丝毫不顾身份的,两人联手合击一个白帝门属下的时候。

    杀手的本性在此一览无余,在场中人除了厉风,没有人是这两个老怪物的对手,但是这两老剑客却偏偏联手一个个的杀戮那些落单的白帝门属下,彷佛割草机一般,快捷绝伦的,非常有效率的减弱着白帝门的抵抗力量。

    阿竹带领着忠于自己的精锐兄弟,把牛老大围在了中央,手中斧头闪闪发光。一身血迹的牛老大看了看阿竹,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妈的,我搞错了,原以为,白帝门可以吃定你,所以,逼得我不得不和他们合作……其实,阿竹,我一直是挺你的。”

    阿竹咬住了牙齿,冷哼到:“原本我很感激你的,毕竟是你在我和阿风快要饿死的时候收留了我们……但是,这次你又出卖了我,所以……我们两清了。苏州府,以后你不许出现在苏州府,否则你一定会死。”阿竹收起了手上的斧头。

    牛老大默默的看了看阿竹,颓废的低下了头去,他明白,自己算是完蛋了,他只能求情张守备让他调离苏州府,去外地做一个小小的武官去了。

    这边,厉风一个人举着长剑追杀着白家兄妹,十几名白帝门的强悍高手死死的护住了白大公子和白灵心。厉风看了后方一眼,低声说到:“算了,你们走吧,我可不想杀了你们两兄妹。杀了你们白帝门的人,那是争夺地盘,死了也是活该,但是杀了你们两个,那就是逼得白帝门倾巢出动,找我们的麻烦了。我还不想招惹这么大的麻烦,所以,你们快走,走得越快越好。”

    厉风可不敢肯定,古苍月是否会趁机干掉白家兄妹两,把自己牢牢的捆绑在他的战车上。

    白大公子冷眼横了厉风一眼,又扫了一眼战团,发现自从沙山沙水加入后,白帝门的人只能是用被屠杀来形容。他低叹一声:“走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会找回来的。”

    十几名白帝门的中坚高手护着白大公子和白灵心飞身而起,跳上了屋顶,朝着东方狼狈逃窜而去。

    厉风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突然问到:“啊呀,我忘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

    ‘嘎嘎’声中,无数硬弩射出了强劲的弩箭,两百多支弩箭封死了逃窜中的白灵心一行人的前后左右。

    惨嚎声连起,七个白帝门的高手为了保护白大公子,被硬弩射成了刺猬,其他的高手,也是个个带伤。除了白灵心外,甚至白大公子的大腿上都中了一箭。幸好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快得吓人,晃了两晃就下了小巷,避开了被轮番箭雨射死的凄惨命运。那白灵心凄厉的叫喊声还回荡在夜空中:“厉风,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厉风翻了一下白眼,喊起冤屈来:“果然是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小爷我不过是忘记了安排了五百名弓箭手罢了,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们不是或者逃脱了么?也不过就是……诶,死了七个高手中的高手而已,对哦,你们是应该心疼的。”

    场中发出了先天剑气特有的‘咝咝’声,两道蓝光暴涨,最后一个白帝门还在抵抗的高手,也被劈于剑下……

    厉风回头,看着尸体成堆的院子,低声的盘算起来:“青城、峨嵋、点苍的高手要到了,金龙帮的堂口不能明着开放了,就直接转于地下吧,这院子,一把火烧掉,还可以让别人在市面上流言,就说金龙帮整个的被灭掉了,想来就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已经被摧毁的帮派了吧?”

    “那张守备,一定要用大量的银子贿赂他,我们的走私生意,还要*他照顾了,那些武林人士,也要*他的兵马来吓唬。古苍月这边,是不用担心了,他们苍风堡如果派来几个得力的高手,白帝门是没有办法撼动他的。海捕文书一出,这些武林人士必须要逃走了。”

    “唉,临走前,要不要把苏州府的文武官员都拜会一下呢?这可是关系着我们的财路的问题啊……唔,最好还要勾结上一个富商,用他的名义掩护我们的经商……哎呀,厉风我可真是天才啊,这样绝妙的主意都能想到,我不升官发财,还有谁能升官发财呢?”

    厉风得意的在心中意淫起来,满脸诡秘笑容的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嘿嘿、嘿嘿’的阴笑声,弄得他身边的几个幽冥宫属下浑身发冷,连忙离开了这个看起来神经失常的疯子。

    厉风大叫起来:“好了,兄弟们,我们来放火吧,这一把火,可要烧得热热闹闹的,哈哈哈,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我们一直躲在暗处,人家怎么能找到我们来袭击呢?只有我们去教训人家的份啊。所以,金龙帮要从苏州府消失掉,再也不建立堂口了,哈哈哈,我厉风是一个天才么……”

    “那右圣他们,也是这样的吧?”厉风心里,幽幽的流淌过了这一句话

第六十章 北荒强人(上)

    “赤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刺耳的叫喊声顺着宽广的积雪大地翻滚着出去,吓起了一群在地上觅食的麻雀。尽有那些刚过年就出来奔波的商客,一个个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了厉风。而始作俑者厉风却丝毫没有自觉,得意洋洋的站在了一辆马车的车棚顶上,手舞足蹈的在那里鬼叫狼嚎,吐沫星子满天飞。

    他心里得意啊,金龙帮再次被他掌握在了手里,反是不顺从的金龙帮众,全部都被扔进了河沟里面。苏州城内,潜藏了三百金龙帮的精干下属,日后这走通私盐、茶叶等等货物的事情,自然有他们协助。阿竹带着五百忠于他的,没有家事拖累的混混,正跟在马车的后面,他们就要去燕京城,成立燕京的第一家江湖帮派。

    总数是三百七十九人的幽冥宫属下,一个个易容之后骑马跟在了车队的两侧,算是厉风聘请的保镖护卫。这些幽冥宫的家属,已经奉命自各地潜入了燕京,日后只要掌握了这些家属,幽冥宫还有不为厉风所用的么?有了这么一批高手撑腰,朱僖在燕京城,倒也不用再惧怕那朱僜的手下了。

    一切都是如许的美好,哪怕那幽冥宫是借投*燕王而避祸吧,他们的仇敌哪怕就是半仙一流,面对数万精锐,也没有幸存的道理。至于那幽冥宫自己,日后如果想要翻腾什么浪花出来,‘锦衣卫’是好玩的么?尤其那任天麟,性喜吃喝嫖赌的,只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由得他吃,由得他喝,由得他嫖,由得他赌,这不就可以掌握幽冥宫的大半动态了么?到时候就把他们幽冥宫的总堂放在军营边上,看他们还敢起什么乱心么?

    最让厉风得意的,是手上的这柄青冥剑。他嫌以前方独行的那剑鞘太简陋,强夺宝剑的时候就丢掉了,如今使用的剑鞘,是在苏州府找高手匠人精心配上的。一条雪白的鲨鱼皮剑鞘,白金挂件,上面镶嵌了几颗火红的宝石,让整个剑鞘显得无比的华美。至于青冥剑的剑柄,也被缠上了一层柔软的白鲨皮,第一是好看,第二就是防止手出汗手滑。如今仅仅从外表看的话,谁还能知道这是方独行使用的青冥呢?这也是厉风害怕被方家熟人看到而惹出麻烦来。

    总之,这一趟的收获实在是大极了,就不要说自己的这个都指挥使的位置了。杀了方庭钧,自己就是都指挥使,这可是个好位置。厉风站在车厢顶上,笑嘻嘻的告诉自己:“以前在大街上,为了一个馒头都要拼死拼活,可能想到今天么?唉,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哈哈哈……”

    厉风发出了张狂到了极点的笑声,冷电四射的双目扫向了那些大道上来往的客商。普通百姓是自然不敢惹是生非的,而那些往来的武林人士,看得厉风眼里寒光,顿时浑身一个哆嗦,本来想要招惹是非的,也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唉,这些家伙怎么没有胆子呢?难道还要小爷我去主动找他们生事么?”厉风生平第一次,手下掌握了这么多的人手,尤其是手下有这么多高手,他很是想要招惹一些是非来玩玩了。突然间,他又大乐起来:“哇哈哈哈,燕京城里,大世子那儿还有七卫士卒等着小爷我,七卫啊,三万六千人啊,三万六,乖乖,要是排成长队,岂不是要是十几里长?妙啊,妙啊,回去燕京,小爷我也去点兵训练,手下有三万多人,那可是……”

    “唉,燕京城内居然没有武林帮派,要是有的话,小爷我挥动那三万大军冲上门去,岂不是可以轻松灭了他们么?”厉风想到自己身穿铠甲,带领三万雄兵去攻打人家帮派的堂口,心里就直痒痒的。他仰天长叹:“啊呀,这天底下,还有敌手么?老子三万大军一出,早就平了你娘的。哇哈哈哈哈……”

    车队的行进速度很快,没几天功夫就进了燕王的领地内。那些地方上的守备、千户、百户、把总等等小武官立刻是谄媚的迎了上来,迎接这个刚刚当上了都指挥使的厉风。厉风发扬了街头小混混的本质,对于这些武官的献媚是来者不拒,并且公然的讨要贿赂,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你们跟着大爷我,保证你们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幽冥宫主看得是瞠目结舌,大明朝的军律,此时还是非常严谨的,这厉风怎么就敢这样公然的贪污受贿呢?厉风却是在心里大乐:“哈哈,你们这些地方上的武官儿,只要你们现在听信了老子的话,眼巴巴的等着老子给你们升官发财,你们岂不是就变成了我的人么?……万一我们府里的掌柜的和那二殿下冲突起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就算不帮我,总也不好意思听朱僜那孙子的话吧?”

    于是,一直到燕京,厉风是许下了无数的空头诺言,大体意思都是一样的:“你们只要跟随我,信奉我,信我者永生……哦,错了,是信我者一定升官发财,而且是升大官,发大财,哇哈哈哈……”当然了,厉风也不仅仅是一路胡混,他看得有几个弓马娴熟,武力惊人的武官,已经是偷偷的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和驻地,准备着把他们调入自己的属下了。

    这一天,他们终于回到了燕京城。厉风督促着那些赶车的金龙帮汉子,把三十几辆马车给赶进了朱僖的府邸内。那小李子看得厉风车队进门,顿时整张脸都是苦胆一般的。他尖声叫嚷着:“厉主管,你这是干什么?你上次的两千斤萝卜,让我们府里足足吃了半个月的萝卜,你这次又买了些什么古怪东西上来?……你,你,我可告诉你,府里的库房可是已经没有地方了。”小李子那个气恼啊,啃了半个月的萝卜,这自己身上还在散发着一股子萝卜的味道呢。

    厉风笑嘻嘻的走了上来,摇头说道:“这个请放心,这次没有运萝卜上来,我运了五千斤泡菜上来。诶,还有很多的醉虾呀、醉蟹呀、醉泥螺啊什么的,正好给掌柜的作诗的时候下酒吃。”

    小李子向着后面踉跄了一步,一脸恐惧的看向了厉风:“你,你,你……五千斤泡菜?你要在燕京城开泡菜铺子么?你,你……”小李子真的快要晕倒过去了。

    厉风一脸无辜的看着小李子,说到:“这个,不能怪我啊,我兄弟阿竹带了五百兄弟上来,日后他们就是府里的兄弟了,我们都喜欢吃泡菜,这不多买一点上来,到时候没地方买,自己做又没有那股子味道,岂不是只好多带点上来?”说到这里,厉风一手拉过了阿竹,在阿竹胸脯上重重的打了两拳,说到:“小李子,你看看啊,我这兄弟体格怎么样?跟头狗熊一样啊,你怎么着,也要给他个将军做做啊。”

    小李子看了看阿竹,鼻子里面喷出了一股热气,对着院子里面的一根栓马的木桩子说到:“做将军?容易啊,主子手下正缺好手呢,就是不知道你向主子大力保荐的这位厉竹,到底有什么功夫。”

    厉风歪了一下脑袋,阿竹大步的走了过去,对着那两尺粗的栓马桩就是全力一掌。‘碰’的一声巨响,那两尺粗的长白山老红松做的马桩子顿时被阿竹一掌击成了粉碎,碎片被掌力所激,足足飞溅了五丈开外。正在院子里面帮忙打理厉风的‘行李’的独孤胜等一批护卫立刻鼓掌叫好,为阿竹的掌力称赞不已。

    小李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从那一种高傲的神气变得无比的亲热,他热情的抓住了阿竹的手,连连摇晃着说到:“果然是一条好汉啊,厉主管这次可没有晃点我小李子。你叫厉竹是不是?中啊,我等下就去给主子说,那七卫兵马,你没事的时候,就领着三卫吧。不过,你可要记得了,主子要你们上来,最主要的可是要你们把金龙帮开在燕京,这是赚钱的行当。”

    阿竹沉稳的拱手说到:“自然来投*了大世子,我们自当用命,这一点,李公公可以放心。”

    小李子点头欢笑:“中啊,这可好不是?厉主管,你这次能够招揽厉帮主上来,可就是我们主子的福分了,我看他的力量,比起那慕容天,还要强上一点点,果然是一条好汉啊。”

    厉风看得阿竹的地位已经得到了确保,顿时笑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指点着一脸高傲的带着三个儿子站在院子中心的幽冥宫主,介绍到:“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幽冥宫宫主任老前辈,他老人家的武功高深莫测,其后是任老前辈的三位公子,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三位。那两位老爷子可了不得,都是进入了先天至境的大高手,是‘左手剑’沙山和‘右手剑’沙水两位老前辈。”

    小李子被厉风的一番话给震晕了,幽冥宫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幽冥宫曾经派人来刺杀过朱僖,那还是在他们上次去杭州的时候。而先天境的高手意味着什么,他也很明白,那就意味着,只要沙山、沙水往门口一站,那二殿下属下的一众将领,没一个敢再来讨野火,这就是门神一般的人物了。

    可是,为什么曾经刺杀过朱僖的人会被厉风招揽过来呢?这是什么道理?小李子很是疑惑的看向了厉风。

    厉风笑嘻嘻的拉着小李子的手,走到了任天麟的面前,然后又拉起了任天麟的手,把两人的手勾搭在了一起。厉风笑着说到:“任三公子生性风流,喜好吟诗作对,上次在春颐楼,我们不是和他发生了一点点的小冲突么?嘿嘿,这都是误会,误会啊,如今大家可都是自己人了,任三公子这样的风流人物,正好是掌柜的……哦,是殿下最喜欢的。”

    小李子的脸都僵硬得彷佛石头一样,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腾龙密谍’杭州府的总头目老赵还在分派杀手满天下的打听幽冥宫的消息呢,现在可好,幽冥宫被厉风弄成了自己人了?小李子在心里问自己:“这厉风小子,有这么厉害么?这么一群杀人的凶神恶煞,硬是被他给弄到了手,他是怎么办到的?不过,中啊,这些王八蛋加入了我们府里,那岂不是我们的一大助力么?”

    想到这里,小李子满脸都堆起了笑容,冲着幽冥宫主连连拱手作揖:“老前辈,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现在大家伙儿可都是一家人了,日后没有说的,诸位的前程,就放在了我小李子的身上……我看三位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只要主子他向王爷大力保荐,保证他们可以有一个好前程啊……请,请,请,主子他去王府议事了,我们就先进去谈。”

    说着说着,小李子冲着独孤胜以及几个太监大声叫喊起来:“你们这群死人,还不快点把各位兄弟给安排好了?你们一群笨蛋,我叫你们把左边的那栋宅院买下来给金龙帮的兄弟们入住,你们就怎么想不到幽冥宫的兄弟们会来呢?现在地方不够了不是?去,把右边的那栋宅院也给我弄过来……什么叫做府里的银子不够了?今年的开销还没有领下来么?那就给那家人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满门砍了吧,这院子不就是我们的了么?一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么?和马公公打个招呼,把他们灭门了。”

    幽冥宫的一行人听得是浑身发寒,他们杀人如麻,但是从来是人家出钱,他们杀人而已。这些江湖上的豪杰,哪里见过小李子他们这样的草菅人命?就为了一栋宅院,居然就要灭人家满门。想来那应天府的富豪经常被满门抄斩的,想来也不过是因为钱财露白,因而惹祸罢了。

    幽冥宫主心里已经有了主张:“这些宦官,和他们关系好,他们就会拼命的捧你,要是你得罪了他们,这些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真真正正是一群小人。罢了,既然已经投*了他们,那也就只有委曲求全了。幸好这厉风看起来比起这些宦官总要好得多,并不是一个太阴狠的人物,这倒是还可以放心一点。”

    厉风嬉皮笑脸的朝着那六个老太监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塞进了阴老太监的手中:“阴公公,这可就真正的麻烦你了,吕公公那里,麻烦你去给我销差罢,我这不是肚子疼么?等下我去蹲茅坑去,就不用去王府了罢?”

    阴老太监满脸笑容的:“这可不是销差了么?方庭钧方老鬼的人头到了燕京,差使就算是完成了,我们倒是要去向吕公公销差,厉大人是大世子的直属属下,倒是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过去了,给你说一声,那也就结了……这一路上,倒是没少让厉大人破费,多谢,多谢。”阴老太监很满意啊,一路上吃好喝好,除了厉风和任天麟老是往青楼跑,让他们有点不自在之外,其他的享受那简直就是皇帝一般。

    厉风笑眯眯的塞了一张银票过去:“好说,好说,以后小子我还需要诸位公公多多照应,一切都有劳了。”厉风的心脏都在滴血啊:“妈的,我在西安府卷来的银子,差不多都送给你们这帮太监了,我的钱啊……幸好还有那一批妖怪的金银珠宝没有动着,以后再慢慢变卖罢……不行啊,我一定要找个大户人家,好好的做他一笔买卖,否则我哪里有这么多钱行贿呢?”

    阴老太监偷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字,顿时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把银票塞进了袖子里面,向着身边的五个同伴使了个眼色,脸上顿时彷佛菊花盛开一般的灿烂:“厉大人客气了,实在太客气了……还有什么说的?我们以后可是生死之交了。厉大人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只要我们兄弟能够帮忙的,尽管说,我们必定效死力啊。”

    厉风深深的作揖了下去,阴老太监笑眯眯的,心满意足的带着五个同伴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他可得意不是,这一趟任务不过是杀一个糟老头子而已,立下了功劳不说,还从厉风那里前前后后卷到了一万多两的贿赂,兄弟们分分,那也是一个巨额的数字,他能不满意么?如今朝廷,三千石俸禄的朝廷大员,折算成银子,一年也不到两百两白银的,他们能不高兴么?

    厉风缓缓的直起腰来,他低声笑道:“妈的,老子用金子银子堆死你们,看你们还不给小爷我拼命的说好话么?银子是个王八蛋,花光了再去顺手牵,诶呀,那些被我偷盗的大户人家,都应该感到非常荣幸啊,他们的银子,可不是真真的堆了一个都指挥使出来了么?”

    厉风大摇大摆的跟着小李子他们行了进去,在内院的客厅内坐定了。小李子一连串的叫嚷着,那些侍女、小太监飞跑着的送来了热毛巾,香喷喷的茶水,热腾腾的点心,伺候得比谁都要用心一些。

    正在这里乱腾腾的忙乱呢,外面传来了朱僖大声的叫嚷:“厉主管,厉主管,你回来了么?哈哈哈,看到那一院子的泡菜坛子,就知道是你回来了,哈哈哈,上次你带了两千斤萝卜,这次是五千斤泡菜,你下次再南下,是不是带一万斤大白菜回来啊?哈哈哈,好消息啊,好消息啊。”朱僖拼命的在手上拍打着折扇,大步的走了进来。

    幽冥宫主、阿竹他们立刻站起身来,毕竟日后朱僖就是他们的主子了,一点点面子上的恭敬还是要的。朱僖有点诧异的站在了客厅大门口,目光凶狠的看向了任天麟,两只手有点哆嗦着的,看样子就要下令砍人了。

    厉风连忙凑了上去,大声介绍到:“掌柜的……诶,殿下,这位就是江湖上数得着的顶尖高手幽冥宫主任前辈,我好容易才重金聘用他们整个幽冥宫加入我们府里啊。这三位是任前辈的三位公子,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三位公子,都是少年俊杰,年轻有为。尤其是这位任天麟公子,潇洒风流,诗词歌赋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他性好交游,最是喜欢和各地名士来往了,相信殿下一定会喜欢他的。”

    朱僖的脸渐渐的放松了,渐渐的和蔼了起来,最后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步进了客厅,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拱手下去:“任前辈如可助我,朱僖大事可成了。”

    幽冥宫主连忙扶住了朱僖,连声说到:“不敢,不敢。任某人这次特意投*殿下,也是给儿孙求一个出路而已,江湖路,毕竟不是好走的。”

    朱僖直起腰来,大咧咧的一挥手说到:“没问题,我立刻就向父王保荐,三位公子,就先从参将做起吧,我手下正好有七卫军马,三位公子每人先引一卫兵马,等熟悉了军队的勾当,去北边树些军功,这爵位还不是飞涨一般么?……啊,任公子,苏州一别,倒是有些时日了。那日是朱某人唐突了。”

    任天麟的脸蛋也是微微一红,连连行礼到:“殿下恕罪,那日草民实在是喝酒过多,倒是冒犯了殿下。”任天麟也没脸皮把事情解释得太清楚,两个人在青楼争女人,这揭了出来名声很好听么?反正看朱僖现在的模样,对自己家人还是很看重的,那就足够了,日后升官发财,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了。

第六十一章 北荒强人(下)

    厉风拉过了阿竹,笑着说到:“殿下,这就是我向你说过的我那位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阿竹。他的一身武功也不错,尤其手下也管理过数千帮众,要他来打理那些店铺、庄园的事情,我们自己再做一点生意上的行当,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按照我的预算,给阿竹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捞进第一批银子了。金龙帮正好有一批茶砖、盐砖往藏东去了,到时候换了骏马,就命令他们直接贩卖了把银子送来府上,一应开支成本,也就有了底儿了。”

    朱僖看了看阿竹雄壮的身体,不由得也有三分欢喜,不谙武功的他,向来是看谁的体格粗壮就认为谁的武功好的。看到厉风那样的身材都有如许强的武功,那这么粗壮、壮硕的阿竹,武功起码要比厉风高一倍吧?当下朱僖点头说道:“妙啊,阿竹,日后你就在锦衣卫和我的军队中挂一个将领的名字,再给你一卫兵马调动的权力,其他的事情,你尽心去作罢,总之按照厉主管说的,燕京城内所有赚钱的行当,都要被我掌握,你可有信心么?”

    阿竹重重的点头:“放心吧殿下,这欺行霸市的勾当,是我们金龙帮的老本行,只要任前辈那边派出一批高手相助,再有殿下在背后撑腰,这燕京城内外,黑白两道的生意,我们非全占了不可。”

    幽冥宫主得意的笑着:“简单,简单,日后我们都是同僚,厉竹兄弟要人,随便吩咐一声就是了。”

    朱僖乐得手舞足蹈的,他笑道:“妙啊,我日日里愁自己手下无人,如今却来了这么多好汉,果然是妙到了极点。小李子,你先去吩咐一下,开上几桌最上好的酒菜上来……唔,我记得老三从长白山那边弄了二十对熊掌,一百对野鹿脯子肉,你叫他给我送一半过来罢,我好待客……还有,等下你去父王的内务府去一趟,王府下属的三成行当拨给了我们,那份额银子是一百三十五万两,你先领了下来。没有银子,那些店铺如何进货?那些庄园的工钱可是怎么开?那深山里面的药材、木植也运不出来啊?你先去把银子领下来,用那笔银子先把任前辈和厉竹兄弟的下属给安置喽。”

    看得朱僖的兴致极高,小李子也做出了一副为主子感到由衷欢喜的模样,欢天喜地的撒丫子就跑,嘴里一连串的大声叫嚷着。果然,朱僖看着小李子的背影,笑道:“这小李子倒是挺是忠心办事的,日后诸位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他罢。来来来,我们先饮酒作乐,庆祝我那二弟的军马,在北方草原上,被元蒙大军狠狠的教训了一次,损失不少啊。”

    在场的人哗然,一个个面面相觑的说不出话来。这朱僖的话,要是传到了朱棣的耳中,还不是一个屁股挨板子的结果么?元蒙是什么?那是大明朝的死仇,大明朝就是从元蒙的手上把这个天下抢下来的,朱棣的大军坐镇燕京,求的就是震慑元蒙残党。朱僖居然因为朱僜的军队被元蒙击败而作乐,传出去,朱僖铁定要倒霉。

    朱僖自己却没有这个自觉,他笑嘻嘻的说到:“白云老道那个没趣的老牛鼻子,被我弄去了巡视我自己的两个庄园去了,省得他在我耳边成天唠叨些什么天人之道,嘿,真是一个没趣的老头儿……唔,来来来,我们去大厅入座,等下酒席上来了,正好庆祝老二他被迎头重击啊。顺便呢,我们还要商量一下,任前辈到了我府里,总不能挂个白名吧?厉竹兄弟,总不能没有一点点的名分吧?趁着父王给我放下的权力,我们商量下,我这府下是否新开两个部门呢?”

    顿了一顿,朱僖吩咐到:“厉主管,你把独孤副统领也叫过来,我们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高兴高兴,啊?”

    厉风领命出去了,他刚刚走出客厅,就看到几个小太监在那里交头接耳的,顿时厉风走过去,狠狠的呵斥了他们一通:“啊,你们这些死奴才,在这里嘀咕些什么?你们说什么呢?告诉你们,主子刚才说的话,你们要是泄漏了一句……”

    朱僖已经在客厅内恶狠狠的说到:“他们敢泄漏一句,那就全部砍了罢,连带着他们家里的,给我全砍喽。一群混蛋,主子们在这里商量事情,也不知道滚远一些?厉主管,好好的给我教训他们,小李子为人,倒是实在是太善良了些,搞得下面这群小太监一个个都没有王法了。”

    阿竹他们听得是没有言语可说,就小李子那个开口就抄斩人家全家的,为人也叫作善良么?幽冥宫主在心里嘀咕着:“看样子,跟上这个主子,倒是不愁没有生意了。为人善良就是灭人满门,看样子,我们幽冥宫日后有的是事情要做啊……嘿嘿,我们的本行,不就是这个么?不多杀人,虎儿、麒儿、麟儿,又怎么能够在殿下手下出头呢?”

    朱僖府里的厨师倒是很有一些刀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极其丰盛的一桌子酒宴就摆进了大厅。除了那熊掌实在是没有时间制作外,其他的菜肴全部都是上好的山珍海味,很是给朱僖撑起了一点面子。

    “来来来,诸位,这是长白山野生的鹿鞭,性情大热大补,对男人最有好处……嗯,这是烧冻狍筋,绵软松韧,最是下酒不过……啊,这一支老山参,足足有五百年的火候,用来炖鹿胎,滋补异常啊……哦,对了,这是我庄园里刚刚送上来的几对鹿茸,用来泡酒了……啊,小李子,你站着干什么?坐下,坐下,今天我们这里不分大小,大家同乐,同乐啊。”

    小李子讪讪的坐了半边屁股下来,内外有别啊,厉风、独孤胜可以很干脆的和朱僖同桌共食,而他小李子是世子府的中官,内务主管,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他坐下吃饭的。但是既然朱僖这么说了,也就只有坐下来了……奈何,这一桌子酒菜,看得小李子是眉头发皱,不敢动手。

    厉风恶毒的看着小李子,飞快的夹了一截鹿鞭,几根泡酒的鹿茸,极其滋补的鹿胎到了小李子的饭碗里面。厉风热情的招呼着:“李公公,来,吃啊,吃啊,这东西可都是有好处的,大热大补啊。殿下都发话了,你不吃岂不是不给殿下面子么?……耶耶耶,这新送上来的是什么?哇*,卤水鹿腰,这个东西好,来,李公公,吃一块,吃一块。”

    幽冥宫主看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一桌子人除了朱僖还茫然不知外,其他人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彷佛看鬼一般的眼神看着厉风。那小李子更是激动得眼泪吧哒的,小李子用那极其感动的颤抖的嗓音说到:“谢,谢谢厉主管,我吃,我吃……我,我吃还不行么?”小李子在心里哀嚎:“天啊,这些混蛋厨师,我要宰了他们,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啊……他们弄这么多梅花鹿身上的东西干什么?“

    厉风满脸微笑,他在心里恶毒的狂笑着:“小李子,我们吃了这些东西,我们有泻火的办法,你可是公公啊,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啧啧,这可不能怪我厉风陷害你,我实在是很好奇啊,你一个公公,吃了这么多大补大热的东西,可怎么办啊?……*流鼻血喷出火气来么?”

    朱僖兴致勃勃的啃了几口鹿鞭,端起了鹿茸浸泡的二锅头,大笑着说到:“今天,本世子实在是高兴,非常的高兴。这酒么,第一个就是庆祝任前辈以及幽冥宫所有属下,成了我们世子府的自己人。第二个么就是庆祝厉竹兄弟率领金龙帮五百壮士来归,大大的增加了我们府里的实力,以后我们内有幽冥宫,外有金龙帮,一切事务可都要走上正轨了。”

    顿了顿,朱僖笑道:“第三个么,那就是要庆祝我的二弟,在长城边上被元蒙遗党,分裂出来的瓦剌部的一支赤蒙儿打了个偷袭,死伤了一千多兵马,这可是我二弟头一次吃败仗,这个么,我们也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才是。”

    酒杯碰到了一起,除了小李子是哭着脸蛋的,其他人是欢笑着把这酒一饮而尽。尤其是那厉风,笑得彷佛是刚刚嫁给了西门庆的潘金莲一样,满脸那种,很淫贱的、很欠打的笑容。

    朱僖喝了一杯酒下去,随后站起来,躬身向幽冥宫主行礼,说到:“日后,我世子府内增设卫府,以任老前辈为正,厉风厉主管为辅,可好?前辈在我世子府内,以特聘客卿居之,地位和我师白云道长相同,在锦衣卫挂副都指挥使之职,可好?”

    幽冥宫主微笑,轻轻的点头答应了。他的心里大定:“好啊,现在我们幽冥宫,也是有了官位的人了。那些仇家们,你们要是不怕抄家灭门之祸,就尽管来燕京城找我们罢。老夫承认我不是你们其中几个老怪物的对手,但是加上了燕京城十数万精锐,你们能奈老夫何?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任屠任某人,也有今天,哈哈哈。等得我扶植这位大世子登上了燕王的王位,就是我找你们这群老匹夫报复的时候了……我要灭你们满门,男丁处死,女人全部卖入教坊司。”

    朱僖向着阿竹一拱手笑道:“厉竹厉帮主,日后我们府增设务府,一应外务都由你打理,可好?厉主管正是你的直属上司,凡事银钱上的事情,只要是能够赚钱的,你可以放开手去做,如何?”

    厉竹拱手应命:“属下敢不效死力?”

    朱僖满意的点头,看了看任屠,又看看阿竹,再看看一脸邪气笑容,蹲在太师椅上狂吃海喝的厉风,自觉天下英雄在手,天下我有,顿时心怀舒畅的笑了起来。他满意的思忖到:“厉风这小哥儿,年龄不大,还没有二十岁吧?倒是一个福将啊,自从他来到我府里,我的运气可就大大的转了。就像那老二,以前他在北方横行草原,手下无人可敌,如今却也被人给偷袭了一把,这就是厉风给我带来的福气了。”

    朱僖坐下,再次给所有人都敬过酒后,这才兴致勃勃的说到:“这一次,老二可是脸皮都丢尽了,他带领十卫五万大军去居庸关外增援我燕王府的守军,谁知道却被那群蛮子给劫营了,硬是被人家收拾了一千多人,这可是没有脸面的事情。我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他号称燕王府下第一猛将,这不也打了败仗么?呵呵呵呵……”

    幽冥宫主不动声色的浅笑,端着酒杯不断的玩弄着,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桌上诸人的神情,开始吸收第一手的资料了。

    小李子是笑嘻嘻的向着朱僖拱手庆祝:“主子,这可是大好的消息,只要二殿下他多输几场,这王爷就会派人去增援了,到时候您主动求战,要是得了一场大胜,那就是出脸的事情。”

    幽冥宫主心里轻笑:“这太监,不过是一宠臣罢了……不过,如许得宠,倒也有他的本事。”

    独孤胜挥动着拳头说道:“哈哈哈,那慕容天不是勉强养好了伤么?现在跟着大军出发了,最好他被那些蛮子一箭射死,那就是最好了。”

    幽冥宫主轻轻摇头:“这人,莽汉一个,不值一提。”

    厉风则是笑嘻嘻的抓着一只烧燎羊蹄啃着,含糊不清的问到:“掌柜的……诶,殿下,那元蒙的遗党有这么强悍么?他们居然可以打败二殿下的五万大军?我记得那边还有好几万我们的精兵驻守的,加起来总共有十万大军了罢?居然会被人劫营?或者是说,他们的首领特别厉害,就是那什么赤蒙儿,是否很是棘手呢?”

    任屠心里微微一抽:“唔,这厉风平日里看起来疯疯癫癫,无才无德,纯粹一街头无赖,谁知道,倒是一语道破了关键的地方。”

    朱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笑着说到:“这赤蒙儿么,倒是瓦剌部新冒出头的一个猛将。听说他的师傅,是元蒙皇帝国师的大弟子,法力可以呼风唤雨的……这赤蒙儿,晃晃手有万斤的力量,尤其是精通兵马谋略,率领三千轻骑在凌晨的破阵而入,一个人和我家老二对阵丝毫不落下风,他手下还有几员猛将,硬是击败了伤势没有痊愈的慕容天,打垮了雷镇远、雷啸天他们一票将领,杀了一千多士兵后,扬长而去,听说我二弟气得发疯,把那夜的哨兵三百人全部给砍了,哈哈哈。”

    厉风缓缓点头,沉思了一阵。

    朱僖突然问到:“厉主管,如果北方再有不利消息传来,我会立刻向父亲要求,让你率领大军前往增援,你可有信心取胜么?”

    厉风盘算了一阵,大包大揽的含糊不清的说到:“给我五百万精兵,我保证能够彻底的灭了那元蒙余党。”说完,他拼命的咽下了嘴里的肉块。

    任屠差点被一块鹿鞭噎死,五百万精兵?你当那精兵是养猪场的猪么?任屠思忖着:“要是给老夫我五百万精兵,我也敢说这样的话了。”

    朱僖却没有听清楚厉风的话,听得厉风如许肯定的回答,他满脸笑容的点点头,开始算计起来。

    厉风喃喃自语:“赤蒙儿么?名字倒是很古怪,不知道他们瓦剌部到底有多少兵马。嗯,应该没有太多兵马吧?毕竟他们元蒙已经分裂成了鞑靼和瓦剌了,一边分一半兵,现在他们能有十万可以征战的士兵那就很是让我吃惊了……唔……”

    厉风信心十足的说到:“赤蒙儿,你就这么厉害么?等着吧,小爷我一定会砍下你的狗头的。”

    遥远的北方草原边缘,一个身高丈许的极度强健的大汉身披皮甲,骑在一头巨型马儿背上,手持狼牙棍,冷眼看着几里路开外一支运送粮草的马队。他的面目极度粗豪,年纪轻轻,却是长了一脸的彷佛钢针一般的大胡子,一对虎眼,闪动着凶狠彪捍的光芒。他手中的兵器渐渐的扬了起来,随后发出了一声炸雷一般的吼叫声:“草原的勇士们,冲吧……记住你们身上的高贵的血液,杀光这些下贱的南蛮子……呜哇,我赤蒙儿再次,投降者不杀。”他大腿用力一夹战马,带领五千精锐骑兵,彷佛山洪一样的冲了出去。

    寒风呼啸,吹打在赤蒙儿雄壮的身体上,天地之中,就彷佛只有他豪壮的笑声在不断的回荡。

    两名燕王属下护送粮草的军官策马迎了上来,一柄亮银枪、一柄点钢斧同时挥出。赤蒙儿狂吼了一声,手中狼牙棍疯狂击出,两名军官连人带马被震退了三丈开外。金风呼啸,狼牙棍彷佛雷霆一样落在了两个军官的头上,把他们上半身整个的砸成了肉酱。

    狼牙棍再次的挥出,十五个护送粮草的军兵顿时脑袋被砸成了烂西瓜。后方的五千铁骑也已经冲了上来,瞬息之间冲破了那些燕王属下军兵的阵形,开始了大肆的屠杀。

    赤蒙儿举起了自己的兵器,望向了南方,他嘴里在喃喃自语:“南方的蛮子,你们还有英雄好汉么?你们凭什么,夺走了我们的天下?来吧,我赤蒙儿等着你们……”

第六十二章 出师不利

    洪武三十一年一月二十五日,燕王府属下运粮队被瓦剌赤蒙儿所袭击,两千护卫士兵阵亡,一千八百民役被掳,五百车粮食,三百车草料被抢夺、焚烧一空,燕王大怒。

    洪武三十一年二月七日,燕王次子朱僜属下五千轻骑轻率追敌,于草原上突遭暴风袭击,无数狼群于风暴中突兀进袭,五千精锐,尽数折损,燕王属地尽皆大惊。更加离奇是,狼群仅仅袭击了骑兵,骑兵马匹丝毫未动,连同铠甲、兵器,统统被瓦剌族人掳走。

    洪武三十一年二月八日,燕王大世子朱僖属下外务主管,燕王府都指挥使厉风率军出征,大军合计十卫,旗下亲信将领计:任天虎、任天麒、沙山、沙水、幽冥宫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罗。五万大军,即日出发,燕王号令:“杀光那群蛮子,一个不留。”

    厉风咬着一根稻草,扭动着身体坐在马背上。他哼哼着:“真是辛苦啊,本来以为做将军是一件轻松有体面的事情,谁知道却是要骑着马,穿着铠甲的赶路。我的妈啊,这屁股磨得疼也就算了,这铠甲也实在是太沉了一些。足足五十斤的三层链环锁子甲,还怎么能打斗啊?任大哥,你觉得如何?”

    身材比厉风粗壮得多的任天虎苦笑:“生平第一次做官,也第一次穿盔甲,倒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按照小兄我以为,这军阵上面的勾当,就是力量大者为上,力大则胜。太过于精巧的招式,也没有用处的,只要有力量,有胆气,敢冲锋,那就是猛将了。所以,我特意选这八十一斤的三亭大刀做兵器,哈哈。”

    任天麒垂头丧气的说到:“大哥,你就不要吹牛了,要不是有内力顶着,我现在就趴下了。你的力量比我大啊,但是我可不能用这种砍刀,勉强用枝长枪算了。反正小时候学武,打根基的时候也学过江湖上的‘杨家枪’、‘罗家枪’的,倒还是不会丢了爹的脸面。”

    厉风摸着自己的屁股哀嚎:“两位老兄你们都是家学渊源,这大刀长枪的也使得惯,我可就麻烦了。我除了一手剑法,其他的都不会啊,听说那些蒙古蛮子最喜欢用狼牙棍、铁棍这些重兵器,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么?我可舍不得用我的宝剑和那些铁棍硬碰的。”

    任天虎拊掌笑道:“厉兄弟,这又有何难?你发出剑气,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了。那些狼牙棍、铁棍之属,都是凡铁,怎么能抵挡你的神兵以及你高强的功力?沙山、沙水两位老爷子,他们岂不是也是用剑?这倒是没有大关碍的。”

    厉风笑起来:“说得也是,我这青冥可是宝剑,加上内劲的话,一剑劈开一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啊呀,这五万人看起来倒是无边无际的,这么多人,可怎么管理啊?两位兄弟,不如你们每人带领三卫军队,我带领四卫士卒,这样自己顾自己的,方便啊。否则真的打起来的话,五万人可不好指挥的。”

    厉风身边的那些将官一个个听得额头冷汗,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在疑问:“这个厉大人明显不会打仗,他到底是凭什么被任命为主帅的?大世子想要捧自己的人上台,这可以理解,但是王爷怎么就会同意了让他成为统兵大将呢?王爷的规矩可是严谨得很,没有功劳的人,那是绝对不能担任真正的统军将领的呀?”

    厉风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喝着:“哈哈,蒙古的蛮子,爷爷厉风我来了。你们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小爷我砍掉你们的脑袋罢……传令下去,杀一个蛮子,赏钱一百纹,杀一个蛮子的将领,赏银一百两,杀一个大将,赏黄金百两,叫兄弟们努力,多杀蛮子,多得赏金,回去了燕京,我在八大胡同里面请有功的兄弟们喝酒的……打起精神来,兄弟们,有精神一点,前面就是草原了,不要泄了我们的威风啊。”

    五万大军抖擞精神,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行去。地上积雪还是很深,被军汉们的靴子把雪踢破之后,就露出了下面黑油油的泥土。等得开春了,那自然又是一片的绿草生出,那时候,就可以看到这草原上‘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美景了。

    厉风突然轻轻的抽了自己一耳光,骂道:“我真是一个乌鸦嘴啊,回燕京的时候唱什么蛮子的曲子,现在可好,弄得自己来草原上打蛮子了。真是凄苦啊,这么冷的天气,可怎么打仗呢?唔……兄弟们放慢脚步,不要走太快了。反正前方大营还有粮草剩下,又不是说我们不去,他们就要饿肚子了,我们放慢点脚步罢。”

    他在心里偷乐:“听传令兵说,那二殿下的大营里面粮草已经不多了,嘿嘿,小爷我就和你拖几天时间罢,等得你朱僜朱殿下饿得有气无力的了,这才显得出小爷我的宝贵之处啊。你二殿下不是一心要找我厉风的麻烦么?如今叫你饿几天肚子,也算是你的报应,我呸,你朱僜,饿死了最好,这样天下太平。等得我们掌柜的接掌了王位,那时候就是小爷我出头的时候到了。”

    厉风满脸阴笑的在那里计算着,在他的命令下,五万士兵一个个放慢了脚步,彷佛士子游园踏青一般的,缓缓的在道路上,有气无力的行走起来。厉风满意的看着队伍的速度放慢了三倍不止,心里暗道:“是不是再慢一点?或者现在就扎营休息吧?嗯,还是不好,现在大正中午的,中午扎营,一定会被中军官打小报告给王爷的,这可不行,也罢,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扎营做饭了。”

    就这样,本来十天可以赶完的路程,厉风硬是拖延到了十八天,这才走到了上次的运粮队被袭击的地方。手持狼牙棍,身披厚皮夹的赤蒙儿,带着三千骑兵,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上一次抢劫的粮草,让赤蒙儿的部族很是舒坦的过了十八天,如今看得厉风的大队人马到了,赤蒙儿心里只有欣喜,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唔,南蛮子没有马啊,足足五万多人马,居然只有五千不到的骑兵,嘿嘿,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威胁啊。要说马上功夫,你们南蛮子怎么能和我们的勇士相比?……不过,他们的步兵还是太多了一些,这可不好,万一被他们缠上了,那我这三千精锐也就是死路一条。嗯……”赤蒙儿大喝了一声:“勇士们,跟我来吧,让那些南蛮子看看,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才是这块大地的主人。”

    三千精锐发出了‘哟哟’的尖叫声,他们策动马匹,彷佛一群野狼一样,紧跟在赤蒙儿身后,朝着厉风的大队扑了过去。立刻,厉风的中军内响起了尖锐的牛角声,士卒们紧张的列成了长队,架起了长枪,准备迎接赤蒙儿等人的冲击。

    厉风看得三千轻骑冲了过来,顿时手一挥:“他们的人没有我们多嘛……哇*,他们身上穿着的还是兽皮,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来人啊,所有骑兵突击,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突击,突击。”厉风第一个策马冲了出去,他可就忘记了,他是一军统帅,应该在中军调动人马,不应该妄自出击的。

    幸好厉风的军队内有一个有经验的将领,这个名叫常铁的参将苦笑着发布了命令:“骑兵出击,右翼三千枪兵出击,一千弓箭手射住阵脚,不许他们冲突我们本队。左翼出去五千枪兵,一千盾牌手,五百弩兵,绕到后方去夹击。中军聚集,出去五千枪兵,成方阵迎敌。中军所有弓箭手,听我号令,等得机会了,射。”

    常铁冷笑:“你们这群蛮子,区区三千人,就敢来冲击我们的大队么?你们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有足足五万大军啊。五万大军,要是输给了你,我还算是常遇春的后人么?”

    赤蒙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到敌军的右翼有一支部队缓缓的行了出来,左翼则是有一大队军马快速的饶向了自己的后方,而敌人的前方,所有的骑兵朝着自己展开了正面的冲击,后面,敌人的步军已经排放好了密集的阵势,就等着自己一脑袋撞上去。赤蒙儿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麻烦的家伙?你们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让我冲杀进去不好么?”

    “全队注意,游骑,射……不许和他们接触。”赤蒙儿定下心来,盘算着:“我们的铠甲比你们轻,我们的马比你们好,我们的骑术比你们高明,我们的骑射之术比你们强悍百倍,我就不和你们正面接触,我用游骑兵一个个的射死你们……当年,大汗的队伍横扫西方,不就是这么做的么?看你们有多少精力和我们耗上。”

    厉风坐下的战马,是燕王为了壮他的行色,特意赏赐的一匹上好的大宛良驹,比起赤蒙儿他们坐下的战马还要好上两筹。厉风用靴子上的马刺轻轻的捅了一下这匹马儿的大腿,顿时这匹不过两岁口的烈马大声的咆哮起来,彷佛受惊的龙一样,风一样的蹦跳了出去,很快的就把身后的骑兵扔下了三十多丈。

    赤蒙儿的眼睛突然一下变得贼亮贼亮的,他大吼了一声:“战士们,按照你们的意思作战吧……兀那来将通名,我赤蒙儿手下不斩无名小辈。”

    厉风尖叫到:“孙子耶,你怎么连你爷爷都不认识了?我是你爷爷啊,乖孙子,你老父不就是我……啊?你就是赤蒙儿?”

    马速极快,赤蒙儿和厉风相距已经不到三丈了,赤蒙儿狂怒的大吼:“南蛮子,就知道嘴上逞英雄。看招!”他手中狼牙棍发出了‘呼呼’风声,舞起了一团棍影,彷佛乌云一样的笼罩向了厉风。

    厉风拔出青冥剑,内力真元透体而出,一道尺许长的剑芒出现在剑尖处。‘乱劈华山’带起了一片朦胧的青光,朝着赤蒙儿的狼牙棍挥了过去。厉风突然发现,在马上除了‘乱劈华山’,他没有办法使用任何招式,因为现在他的两条腿不能乱动弹,要*坐下骏马的力量来移动,又怎么可能施展出精妙的‘大盘龙剑’又或者是‘神龙三现’?

    沉重的狼牙棍和厉风的剑锋碰撞在了一起。厉风闷哼一声,在马背上坐身不稳,狼狈的被一棍子扫了下去。他根本就不擅长马战,自己的力量和坐下马儿的冲刺的力道根本就没有配合在一起。而那赤蒙儿,自幼就在马背上长大,马匹数千斤的冲击力被他完美的融入了这沉重的一击,硬是把厉风百斤出头的身体狂风扫落叶一般的扫下了战马。

    厉风狼狈的摔落在了满是积雪烂泥的地面上,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老子还是不适合马战……青冥剑仓促之间,也没办法劈开沉重的狼牙棍。”

    那赤蒙儿只听到‘当啷’一声巨响,自己就感觉狼牙棍突然的一轻,他定睛看时,差点就吓死。自己那沉重的,足足有四十斤上下的狼牙棍头,硬是被厉风的剑芒给扫了下来,赤蒙儿不由得大骇:“这蛮子用的什么兵器?如许的锋利?”这时两人的战马已经是交错而过,赤蒙儿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那匹燕王朱棣赏赐的极品良驹,空着一个马鞍已经跑出了百丈开外,正有点犹豫的在那里晃悠。而地上,一身泥浆的厉风还没有爬起来。赤蒙儿狂笑起来:“兀那蛮子,就这样的本事,也敢上战场么?”

    厉风暴怒,体内真元同时发作,青冥剑化一道青色长虹,朝着赤蒙儿射了过去。赤蒙儿也是一个识货的角色,看得厉风剑光呼啸到来,不由得尖叫一声:“先天剑气……怎么可能?”他抛弃了自己的战马,扔掉了手中沉重的棍子,身体冲天而起,一个轻盈的盘旋,朝着百丈开外的厉风战马扑了过去。

    厉风呆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赤蒙儿居然会有这样高强的轻身功夫,原地拔起二十几丈,居然还一丝烟火气都没有。而厉风已经是把全身力量都聚集在了手上,此刻哪里还能收得回剑势?就听得‘噗哧’一声,厉风的剑光从赤蒙儿的马脖子下面捅了进去,带着厉风的身体,穿起了一条尺许粗大的血柱,从那马的屁股上冲了出来,硬生生的把赤蒙儿的坐骑捅成了对穿。

    赤蒙儿已经是狂笑着坐在了厉风的战马背上,他朝着厉风拱手:“蛮子,多谢你的宝马,日后我一定会回报你的……哈哈哈,你的士卒不妙了,战士们,我们走啦,走啦,走啦……”

    厉风定睛看时,赤蒙儿的属下轻骑正风一样的从自己属下的骑兵旁边掠了过去,他们手中的弓箭同时张开,同时射出,顿时来不及防备的百多名铁甲骑兵狼狈的栽倒在了地上。那些轻骑听得赤蒙儿的大声吼叫,顿时发出了‘哟哟’的嚎叫声,狠狠的勒了一下战马的缰绳,让战马人立而起,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狂笑着斜次里冲了出去。

    箭雨‘嗖嗖’的飞来,那些轻骑在转身之际,有三百多战士没有忘记给厉风狠狠的射了一箭过来。厉风气急败坏的咆哮了一声,一剑劈了出去,把正对自己的五十几只长箭劈成了碎片。

    赤蒙儿和自己的属下汇合在了一起,大声欢笑着,趁着厉风属下军队还没有合围的时候,从左翼那一队兵马的前方冲了过去。那些蒙古轻骑再次的开弓放箭,顿时又放倒了几十名厉风的下属。幸好左翼兵马内配备了足够多的盾牌手,这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厉风气得浑身发抖,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一声尖啸,厉风运劲震开了身上沉重的铠甲,青冥剑发出了‘嗡’的一声轻鸣,一道四丈多长的剑光贴着地面飞了出去。厉风使出的,正是华山派最高绝技‘狂龙升天斩’,一种以气御剑,剑气化虹,百丈之内足以洞穿铜墙铁壁的无上绝技。

    沙山沙水两老头鼓掌赞叹,疯狂呼叫到:“妙极,妙极,如此剑技呵……杀了那敌人的蛮子首领。”

    厉风的剑光迅速,直接掠过了十几名殿后的蒙古轻骑,直接朝着赤蒙儿刺了过去。赤蒙儿回头一看,心里吓了一跳,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不过拳头大小的人头骷髅,鼓足力气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的怪啸声响彻云空,可以看到一圈圈的黑色波纹从那白骨骷髅上散发了出来。厉风的剑光和那黑色波纹一碰击,就感觉到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流冲进了自己的身体,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厉风脑袋里面几乎快要爆炸了一般,无数幻象出现在厉风眼前。

    厉风心里大骇:“完蛋,这次我中招了,这是邪门的法术……妈的……”厉风嗓子眼里面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去。他看到无数的战士在战场上疯狂刺杀,而自己就是那战士中的一员,一股子疯狂的杀意涌上了厉风的心头,他体内真气一乱,顿时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赤蒙儿狂笑起来:“哈哈哈,蛮子,这是我老师赐给我的宝贝,你就好好消受吧……哈哈哈哈……”狂笑声中,他带着三千精锐轻骑,彷佛一阵风一样,从燕王府属下五万大军的面前轻松的溜走了。

    一丝丝的冷气从‘玄石’上渗了出来,渗入了厉风的体内,瞬息间就平息了厉风翻腾的血气,驱散了他面前的幻象。厉风狼狈的爬了起来,看着一身的泥水作声不得。

    生平第一战,厉风以五万大军对抗赤蒙儿三千轻骑,结果厉风战马被夺,属下死伤两百多人,而赤蒙儿除了丢下一根狼牙棍,头发都没有伤了一根

第六十三章 道衍北上(上)

    ‘咚’的一声,厉风把那沉重的狼牙棍头扔在了朱僜的条案上,逼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二殿下,这是我斩落的敌人大将兵器。那些蒙古蛮子也实在是太大胆了一些,区区三千人就敢向我的五万兵马冲击,结果硬是被我教训了一通回去了,斩了他的兵器,杀了他的战马,哈哈。”

    朱僜的脸上多了一条细小的伤痕,血痂还没有脱落的,看得厉风在自己面前表功,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军务官,记上厉大人的功劳。”顿了一顿,他拿起那赤蒙儿丢下的狼牙棍的头,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这才冷笑到:“果然是那蛮子的兵器,厉大人,你好厉害的本事,居然能逼那混蛋丢弃自己的得意兵器。”

    厉风的脸上稍微有点发烧的感觉,他连忙补充到:“厉风自知才学浅薄,无法承担指挥大军的任务,因而一切事务愿听殿下吩咐。”这是厉风在来的时候就盘算好了的,一切听朱僜的安排,如果赢了那是自己的功劳,如果输了,那是朱僜的过错。总之,便宜一定要占,亏是半点不吃。经过和赤蒙儿的一番较量,厉风清楚的、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对于军阵纯粹是一个白痴,如果*自己来指挥战斗,五万兵马不全被吃掉才怪了。

    朱僜呆了一下,看着厉风发了一下楞,这才狠狠点头:“也好,厉大人都这么说了,朱僜就却之不恭了。留下一卫兵马作为厉大人的亲军,其他九卫人马在我营侧驻扎,听候命令。今年这些蛮子实在是来的太早了一些,还天寒地冻的,就开始骚扰我们了,倒是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癫。而且他们的战力也很是强大,我们还有些对付不了。”

    朱僜在打仗这一方面还是很有点原则性的,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错误,很坦白的说到:“那赤蒙儿是个厉害的家伙,如果长时间僵持,也许我会败给他,我的力量不如他。他的手下有五狼将,居然慕容天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就很是有点棘手了。打仗,拼的就是将领,然后再拼兵,可是我们这边,还难得找出一个可以克制他们的人来。”

    厉风在心底疯狂的咆哮着:“我要人,我要一个猛将一级的人物。一个可以让我放心的心腹,一个在力量上可以胜过赤蒙儿,实力可以横行天下的猛将级别的人物,否则小爷我一辈子不可能在军阵上出头的。莫非要小爷我做文官出身么?那简直就是太丢脸了。”

    任天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低声询问到:“殿下,我们还有点好奇,第一次是敌人劫营吃了点小亏,但是第二次却是如何失利的?这草原上的狼群,难道有袭击兵马的习惯么?”

    朱僜身边的一个将领满脸的苦笑:“这位大人,我是当地驻军首领林震,这狼群袭击我们兵马的事情,倒是实在是古怪得紧。那赤蒙儿带五百人来挑衅,我们五千骑兵出发追击,后方大军压上接应,结果骑兵刚刚追杀了三十里路,就突起了风暴,随后就是无数恶狼开始扑击我们前方的骑兵队伍,等我们后方步卒赶到的时候,那一群儿郎的衣甲都被扒光了。”

    厉风皱眉,他突然想起了赤蒙儿手上的那白骨骷髅,心里冒出了一丝不怎么好的感觉。懒洋洋的举起手,厉风叹息到:“如果厉风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我们要请白云老道或者僧道衍来支援我们了。如果,他们使用的是邪法,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抵抗的事情。”

    朱僜猛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骂起来:“没错,一定是邪法。那元蒙的蛮子,在他们还在中原的时候,就喜欢养一群稀奇古怪的和尚在宫廷里面,现在那赤蒙儿的老师据说就是以前元蒙国师的弟子,说不定他们用了什么法术来对付我们。来人阿,给我写一封告援的信函,三百里加急的送给父王。”

    在朱僜在那里诈唬的时候,厉风身后的常铁低声说到:“大人……大人……”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厉风的身体。

    正在歪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的厉风猛的回过神来,回头问到:“什么事?”

    常铁低声说到:“小人也许可以猜出那些元蒙遗党为什么今年这么早就开始侵袭了,今年的风雪特别大,他们在草原上的牲畜肯定死伤众多,说不定还损失了一些部族的成员,所以,他们必须*劫掠才能得到足够的粮草过活。”

    厉风楞了一下,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常铁恭敬的拱手说到:“末将名为常铁,乃是当朝大将军常遇春的后人……算起辈分来,常将军还是我的叔祖。”

    厉风心里狂喜,他责怪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个碴儿了呢?第一次碰到赤蒙儿的时候,不就是这家伙在后面调配兵马,逼得那赤蒙儿狼狈逃窜么?手下有这么个宝贝,我怎么不会使用?居然还把自己的兵马送给了朱僜这个混蛋指挥,妈的。”如果是别人,此刻绝对不好意思说什么的,但是对于厉风来说,什么羞愧、羞惭之类的词语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嘴巴一张,厉风就嘻嘻哈哈的和朱僜攀起关系来:“殿下,殿下赫赫战功,厉风是早就钦佩不已了的。啊,这个,厉风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情,出发的时候,大殿下他警告过我,如果我不立下一些功劳,他会扣掉我今年一年的饷银的。所以,厉风我看殿下神威盖世,应该不用太多兵马就可以收拾掉那些蛮子的,所以,厉风支援您两卫兵马,补充一下前面受到的损失,其他的四卫兵马么,我自己统领着,如何?”

    朱僜听得差点想要拔剑杀人,刚刚对厉风有的一点点好感立刻就化为了乌有。他在心里咆哮:“这该死的混蛋,果然是一个天生喜欢过河拆桥的无赖。当我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受到的折辱么?被人一棍打下了马背,连父王赐下的宝马都给抢走了……哦,你知道你自己没有能力统军的时候,就把包袱全部砸给我,现在突然发现手下有个堪用的将领了,马上就翻脸?哪里有你这样的人?你,你……”

    朱僜的脸瞬息之间变得铁青,咬着牙齿从牙缝内挤出了几个字:“可以,没问题。厉大人可以在我们大营西面十里处扎营,我们相互守望则可。等得天气转暖,道路情况变好了,我们就进发扫荡,多斩杀一些蛮子的头颅。”

    厉风笑嘻嘻的答应了,随意的拱了拱手,他可不觉得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有什么丢脸的。厉风眯着燕京在那里笑:“开什么玩笑,八卫兵马四万多人啊,我要是不会打仗,自然全部送给了你。现在我手下冒出了一个可以打仗的,那自然要把这四万多人给拿回来,给你增援两卫兵马就足够了。”

    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厉风带人出去,就在西面选了一块平地,喝令士卒们扎下了营盘。由于害怕某些奇怪的东西,厉风下了死令,严禁追击那些来挑衅的元蒙人马,老老实实的在营房里面等待积雪融化,只要那草叶长起来了,就可以去扫荡那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了。

    常铁指着那一张往来客商绘制的草原地形图说到:“这些游牧民族的特性就是,草一发芽,立刻就要分散了。一处地方的草场,不足以供应他们所有族人的牲畜吃喝的,所以他们一个大的部族例如瓦剌,会分散成上百个甚至上千个小的部落分散四周,那时候就是我们去扫荡的时机了。一个个的小部落,根本无力抵抗我们的扫荡的。”

    厉风皱起了眉头,发问到:“既然如此简单,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能灭掉他们呢?”

    常铁苦笑:“唯一的问题就是,在草原上我们无法得到充足的补给。那些蛮子可以一年四季吃肉食,而我们的士兵必须还要吃大米白面,否则肠胃都会郁结了。更加可恶的就是,一旦我们深入草原,我们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而他们各个部落随时可能聚集在一起,对我们进行骚扰。尤其那赤蒙儿他们这样的战士,是专门精选出来的部落的勇士,聚集在一起专门对付我们的大军的,他们的马好,箭术高,用游击的方式,可以骚扰得我们很是头疼。所以每年的扫荡,只能是杀掉一些蛮子,抢走一些牛羊,让他们无力大规模的南下就是了。”

    厉风听得头疼,连连挥手叫嚷到:“也就是说,只有他们聚集在一起来打我们,我们没有把他们一次性围歼的机会,不是么?那好,反正军队的训练和防御,都交给你了,我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和你忙了。”说完,厉风挑开了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

    他所谓的事情,就是去选一匹战马,挑选一柄长兵器,学习一点点马背上的功夫,省得下次又是被人一下子打下马去,丢了他的面子。

    而朱僜的大营里面,朱僜正在发着脾气。一剑劈开了一张椅子,朱僜喝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这个无赖来领兵的?居然敢当着林震的面来戏弄我?把四万士兵当作礼物一样的送来送去么?你们说,你们说,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父王怎么会让他领兵的?大哥再受父王的宠爱,也没有办法让父王答应这样离谱的要求罢?”

    在帐篷里面急速的走了几圈,朱僜看着躺在行军床上闭目养神的慕容天喝道:“慕容,你说这无赖是不是故意来气我们的?……哼,刚开始看到他送粮草和援兵到来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居然还敢戏弄我?我,我,我非要找机会砍了他的人头。”

    慕容天闭着燕京,轻声说到:“殿下,何必着急呢?等得他碰到赤蒙儿,多吃一点苦头了,他就没有精力翻腾了。大殿下那边,派他过来不就是给自己在军队里面造声势,以后好方便他继位么?可是如果我们看得那厉风打几个败仗的话,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慕容天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冷笑。

    朱僜抚摸着自己长出了一层细密的胡须渣子的下巴,点头应到:“没错,父王以军阵闻名天下,老大他肯定是不甘心自己一点军功都没有,所以刻意的培养这厉风,哼哼,我就要让他看看,我朱僜,才是朱家最骁勇的子孙,我才是最应该接管王位的燕王世子。”朱僜得意的在大帐内上下蹦跳了几下,看着慕容天问到:“慕容,你的伤势没关系吧?”

    慕容天睁开了眼睛,眼里精光四射:“殿下,放心吧。我主要是被厉风那小子一脚伤了元气,所以才被那两个蛮子拣了便宜,劈了我一刀。现在我丹田上的淤塞已经快消除了,只要我内力一恢复,些许外伤丝毫不成问题……这一次说来倒是要感激那厉风,我的‘扛山劲’已经有三年没有寸进了,这一次破而后立,居然让我冲破了瓶颈,接近了大成境界,哼哼。”慕容天举起右手,一拳推出。

    ‘呜’的一声,一根白色气柱朝着朱僜当胸劈了过去。朱僜‘哈哈’一声,先是用右手去接,‘轰’的一声,朱僜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连忙把左手也迎了上去,两只手同时用力,这才抵消了这一股气劲。朱僜大喜:“妙啊,你果然是功力大进了,妙啊。”

    慕容天露出了阴森的笑容:“那厉风么,我会找他算帐的,我要在燕京城万千百姓面前,狠狠的折辱他……但是现在军阵之中,我们以大局为重,由得他打败仗无所谓,但是如果殿下找茬子斩了他,恐怕军心不稳,那就不好了……等得春暖草长,我们狠狠的铲灭他们几个部落,到时候就可以班师凯旋,庆功大会上,我要让那厉风明白,他不堪一击。”

    ‘噗’的一声,厉风再次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狼狈的溅起了漫天的泥浆。他对面的那小小的骑兵把总一脸痴呆的看着厉风,小心翼翼的问到:“大人……大人?您,您没事吧?”

    厉风拖泥带水的爬起来,抓起了自己的那柄沉重的点钢枪,爬上了马背,重新坐稳后连连说到:“没事,没事……继续来。妈的,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把总,硬是把小爷我打翻了十九次。不行,你一个小小的把总,怎么能够把小爷我打翻这么多次?小爷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么?”厉风歪着脑袋,看着那把总沉思起来。

    那把总浑身一个哆嗦,顿时在心里疯狂的诅咒起自己:“妈的,我今天是脑袋有病了不是?干吗和厉大人过不去?厉大人说要我全力进攻,我还真的当真了么?人家是都指挥使,动动小指头,我全家都要死光的,我,我,我干吗在数千战士面前丢他的面子?”

    厉风突然大笑起来:“哈,这样吧,你再把老子打翻一次,我就升你做百户。能够把小爷我打倒这么多次的,起码也应该是一个百户啊。驾,看枪。”厉风策马狂奔,右手举起长枪,冲着那把总的胸口刺去。

    那把总闻言大喜,随意的偏身让过了厉风的刺杀,手中长枪轻轻的一扭,狠狠的在厉风身上砸了一下,厉风坐立不稳,顿时又狼狈的栽倒了下去。厉风气得呜哇乱叫,在泥水里乱蹦跳一阵后,再次的爬上了马背,叫嚷起来:“百户,来吧。”

    那把总得意洋洋的冲着四周欢呼的士兵挥动了一下手臂,笑着叫道:“大人,末将来了。”

    那边,任天虎正被一骑兵千户一锤子砸在了后背上,彷佛麻袋一样的翻了下去;任天虎的身边,他的弟弟任天麒更是被三个普通骑兵夹击,一人一脚踢在了他大腿上,生生的把任天麒从马背上踢飞了三尺高,重重的大头朝下的落在了一尺深的泥潭之中。

    中军大帐门口,穿着狐狸皮袄子,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香茶的沙山、沙水两老头一本正经的坐在两张太师椅上,沙山低声叹息:“唉,这年头,想要做军官,不容易啊。”沙水也是连连摇头的叹息:“唉,这年头,求一个富贵,不容易啊。”

    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罗也是连连摇头不已。他们看到自己的两名少宫主居然如许的落魄,被那些弹弹手指就可以杀掉的骑兵如许的折磨,心里大是不以为然。但是他们看到可以和沙山、沙水两个老怪物拼一个平手的厉风也是不断的被打下马来,顿时心里无比的平衡。

第六十四章 道衍北上(下)

    刚刚把一批将领分派了任务的常铁走出了帐篷,看着满身泥水的厉风、任天虎、任天麒在那里接受地狱一般的折腾,不由得点头轻叹到:“妙啊,人只要有恒心,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呢?他们连那样精妙厉害的武功都学得来,这马背上的功夫,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熟练了吧。”常铁为手下又可以多了三员冲锋的大将,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最起码的,在骑兵冲杀的时候,厉风他们不会拖后腿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三月,正是积雪融化,草长鹰飞的时间。一个月里,赤蒙儿带人来骚扰了七次,奈何成左中右三个方向扎下的明军大营根本不理会他,只要他的人一*近,立刻就是硬弩射来,硬生生逼得赤蒙儿带领人马退了回去。这赤蒙儿也是彪捍得紧了,看得攻击明军大营没有结果,他居然带领八千轻骑跑去攻打居庸关,结果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狼狈而逃,这才灭了他南下的想头。

    洪武三十一年三月初五,燕王府的又一队辎重队伍逶迤出了居庸关,朝着北方大营前进。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春季攻击,这一队辎重队足足有一千五百辆大车,运载了足够三个大营十余万精兵吃喝两个月的粮草。特制的运粮车发出了‘吱呀’的响声,被上面沉重的粮食压得乱颤悠,那木质的轮子深深的陷进了道上的泥土里,往往需要十几个士卒死命的拖拽,才能把粮车从泥潭中弄出来。

    就在队伍旁边,有着一辆小小的黑油漆马车在道路边的荒野上轻盈的前进着。赶马车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色中官服色的人,此人容貌堂堂,一对大眼极有身材,腰间佩戴着一口加料的沉重腰刀,正是那厉风见过的马和马太监。他的右手手腕伸得笔直,全身上下丝毫不动弹,就*着体内真气的控制,让手上的马鞭不断的发出了炸响声,赶着前方那两匹马儿朝前行走。

    赤蒙儿又带着人马到了车队西边几里许的地方,手持一根崭新的狼牙棍的他得意的看着那长长的运粮队伍,骂咧到:“这群南蛮子,上次被我们打劫了,这次居然还不小心。唔,数数看,看起来大概有上千辆车子吧?怎么随行的护卫士卒,只有这么点人?嘿嘿……勇士们,抢光他们的粮食,这一次抢来的粮食,足够那几个损失太多牛羊的部落过上半年了。”

    狼牙棍狠狠的朝着运粮队指了一下,五千多名元蒙轻骑鬼嚎着冲了出去。

    马和站在车辕上看了一眼冲杀过来的元蒙铁骑,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他的右手缓缓的扬了起来,于是,那支小小的,不过两千人的护卫骑兵聚集在了一起,全身轻甲,手持联发硬弩,得胜勾上挂着马刀的他们在车队的侧翼排成了冲锋队列。

    赤蒙儿一眼就看到了这小巧的马车,他立刻判断里面有着重要的人物,于是他当先一人冲向了那马车,手中狼牙棍举起,冲着马车就要砸过去。而那马和则是一声狂啸,腰间那特大、特长的腰刀出鞘,带起一道白光,狠狠的劈向了赤蒙儿的狼牙棍。

    ‘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马和被硬生生的震飞了十几丈高,而那赤蒙儿则是连人带马被震退了一丈多。马和的右手虎口全部炸开,鲜血直淌,而那赤蒙儿的狼牙棍上却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他的十根手指都握得关节发白,手腕发麻得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赤蒙儿狂呼:“好大的力气,再来一下。”他就要策马冲上,对着还没有落下的马和劈出一棍。

    一个身穿黑袍的高瘦的身影从马车内钻了出来,那人微笑如春风一样,右手伸开了一个食指,轻轻的朝着狂冲而来的赤蒙儿按了下去。

    赤蒙儿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以那黑衣人的右手食指指尖为中心,似乎整个天地都被疯狂的吸纳了进去。一股股无形的力量笼罩在方圆十丈之内,‘嗤嗤’的诡异声响中,赤蒙儿全身都不受控制了。

    那人的食指以一种无法想象的诡异模式,跨越了三丈许的距离,重重的按在了赤蒙儿的胸口出。‘碰’的一声闷响,赤蒙儿上半身衣甲全部碎裂,整个身体彷佛石弹一样朝着后方弹去,赤蒙儿满脸发赤,一口血狂喷而出。那食指上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更强的一道指风‘嗤啦’一声朝着赤蒙儿当心刺去。

    ‘呜’的一声鬼啸,赤蒙儿胸口处挂着的那白骨骷髅发出了尖锐的啸声,自动的脱离了赤蒙儿的胸口,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了一道道黑色的波纹。空气开始扭曲了,那黑色波纹似乎碰到了一道透明的墙壁一样,在空气中疯狂的扭曲着。

    那黑衣人惊咦了一声,右手轻灵的成佛组拈花模样,随后轻轻的挥了出去。一道金光顺着他的手飞出,那白骨骷髅顿时化为了粉碎。赤蒙儿还在空中飞行的身体立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再次的仰天喷出了一口鲜血。‘咚’的一声,赤蒙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吓得他身后冲锋而来的轻骑连忙勒住勒缰绳,唯恐乱马把赤蒙儿踏成肉酱。结果五千轻骑冲锋的阵形,硬是因为赤蒙儿的惨败而被凝滞勒一瞬。

    马和正好从天上落了下来,他大吼一声,纵身掠过了十几丈的距离,重重的一刀劈了下去,嘴里狂呼:“杀。”

    那两千护送的骑兵同声狂吼:“杀。”策马疯狂的冲突而出,他们左手持弩,朝着五千元蒙轻骑射出了密集的箭雨。九发连弩顿时在瞬间射出了足足一万八千支箭矢,强劲的箭矢狠狠的射进了那些轻骑的身体,鲜血横飞之中,那些元蒙轻骑栽倒了一大片。而马和已经一人冲入了那些轻骑之中,手中腰刀翻腾,一人朝着那赤蒙儿落地的地方冲突而去。

    马和大声吼叫着:“兀那汉子,留下你的人头。大好头颅,我马和取之……呔,一群废物,统统滚开。”他手中腰刀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响声,‘隆隆’声中,连续七刀斩出,顿时拦在他面前的三十几名元蒙轻骑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片。血雨纷飞中,马和彷佛地狱魔鬼一样,带着浑身的血腥,一声的杀气冲突而至。

    赤蒙儿吓得魂飞天外,他被那黑衣人一指击败,自己的护身法宝被那黑衣人开玩笑一样的击毁,如今浑身瘫软无力,那马和又口口声声要斩下自己的人头。顿时那赤蒙儿抢过了一匹战马,落荒而逃。他虽然受到重击,但是天赋异禀,此刻身手还是极为矫健,抢过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拨转马头,落荒而逃,一串动作那是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含糊。

    元蒙的骑兵顿时愣住了,他们呆了一下,看看那被弩箭射成刺猬一般的同伴,又看看落荒而逃的赤蒙儿,发一声大喊,他们同时四散逃开。奈何那两千轻骑,是燕王朱棣手下最精锐的骑兵队伍,这些凶悍的燕王属下彷佛狩猎一样,十几人成一队,远远的散开,把那些三五成群逃跑的元蒙轻骑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

    忙碌了足足半个时辰,所有阵亡的元蒙轻骑的人头都被砍了下来,悬挂在了运粮车的车辕上。马和稍微的数了一下,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禅师,我们斩了足足八百多头颅,哈哈,顺手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军功。”

    僧道衍一脸笑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妙极,马公公的刀法又见长进了,果然威力绝伦。啊,血战之后的草原,这空气倒是清爽得很。”

    马和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鼻子,却只闻到一股子的血腥味,不由得呵呵了几声,重新坐上了马夫的位置,赶着马车朝前行去。那两千精锐轻骑兵散开了队形,又一个个懒散的跟在了运粮队伍的西边,彷佛没吃饱一样的行进了起来。

    僧道衍站在马和的身后,眺望着这苍茫的,已经蒙上了一层绿色的草原,脸上满是欢欣的笑容。而他的眼睛里面,却是闪动着诡秘的蓝色光芒,右手也正抚摸着一串佛珠,那佛珠正在手指头上疯狂的滚动着……

    ‘碰’的一声,厉风今天是第三次的从马上摔了下来,把他打下马的,是联手的常铁以及一个游击将军。厉风呵呵大笑着跳了起来,再次的爬上了马背,笑道:“常将军,今天我可是把你打翻了七次,铁将军,我可是把你揍翻了十一次了,小爷我自己才被你们干翻三次,你们可要小心了。要是输了,可要输给我十两银子的。”

    常铁和那游击将军铁刃寒一脸的苦笑,常铁避开了厉风捅过来的一枪杆,策马到了厉风左手边,狠狠的一刀劈下,骂道:“只有强奸的,哪里有逼赌的?厉大人,十两银子,我现在也掏不出啊。”

    厉风横过枪杆,挡住了常铁的劈砍,枪杆顺势一横,在那铁刃寒的面前虚晃了一下,逼得铁刃寒仰身避过,手腕一抖,那枪尖已经在常铁的面前抖出了一团三尺方圆的枪花,超过一百支闪亮的枪尖幻影朝着常铁捅了过去。厉风的枪势极快,劲风呼啸,逼得常铁扭过熊腰,才避开了这一击,而厉风则是顺势一脚踢在了常铁的大腿上,把他踢下了马去。

    而那铁刃寒还没有直起身体,厉风已经龌龊的用枪杆在他的坐马屁股上捅了一下,受惊的战马立刻胡乱的蹦弹起来,还没有坐稳的铁刃寒顿时又被抖落了下去,狼狈的倒在了三寸许长的草地上。

    厉风鼓掌大笑:“哈哈哈哈,小爷我现在没有地方去强奸,所以只好逼赌了。喂喂喂,十两银子,两人一共就是二十两,可不许耍赖。哈哈,你们记帐也可以,反正好像铁将军还欠了我们殿下一大笔赌金的,我们慢慢的收利息就是。”

    常铁听得是额头一通冷汗,不由得庆幸自己去年除夕之夜,没有和朱僖打赌厉风的胜负,否则自己就要和铁刃寒一般了。身上挂着上万两银子的烂帐,那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铁刃寒的饷银,一年也不过几十两上下,那要多少年才能还清楚?

    四周的士兵突然发出了欢呼声,厉风也不管躺在地上发呆的常铁两人了,立刻拨马朝着大营门口冲了过去。最近刀马功夫长进极大的任天虎、任天麒也拨转马头跟着厉风冲了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热闹。

    大营前方,一脸微笑的僧道衍站在马车上,正在合十示意。马车的后面,跟着老长的一排运粮车,正愁粮草快要吃光的厉风不由得心中大喜,策马冲了上去,跳下马来冲着僧道衍拱手到:“大和尚,你来的正好。我正愁这晚上是不是该喝粥了,结果你就送粮草过来了……马公公,许久不见,你的精神又更好了一些。”

    僧道衍看到厉风就觉得有趣,这个年轻人,哪怕就是在给别人行礼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正经,一身的邪气,穿着的倒是一身将领的铠甲,但是穿在他身上,总感觉东歪西斜的,委实说不出哪里出了毛病。偏偏他的语气又是发自内心的一腔欣喜,倒是叫人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是看到自己高兴,还是看到了自己身后的粮草才开心的了。

    僧道衍心里嘀咕着:“这小子,倒是很有点我的风范啊,哪怕嘴不对心,倒也没人看得出来。”

    厉风恭敬的搀扶着僧道衍下了马车,那情形就纯粹好像僧道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一般。僧道衍很自然的接受了厉风的这种恭敬,但是很快就无奈的露出了苦笑,因为厉风的一身污泥,全部都涂抹在了他干净的僧袍上,让道衍实在是分不清楚,这厉风是不是故意的了。

    那马和也大步的下了马车,左手搭在自己的刀柄之上,威风凛凛,虽然不过是燕王府的太监,却有着领兵打仗的大帅风度。他看着厉风的大营笑道:“三个多月前,厉大人才刚来燕京,如今却已经是身为统兵的大将了。吕公公要我向厉大人问好,说刀兵凶险,厉大人又是第一次领兵出征,倒是一定要小心才是……吕公公受大世子所托,派遣马某人来协助厉大人,如有使唤,尽管吩咐。马某人自幼出入军中,军队里面的勾当倒也省得,厉大人有用得着得地方,尽管说。”

    厉风楞了一下:“这吕公公干吗老是向我示好啊?上个月我能统兵出征,听掌柜的说,就是那吕公公在王爷面前很是废了一把子力气。现在又眼巴巴的把他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太监派了过来帮我,他到底看中了我哪一点?不过,反正他是好意,我倒也不用想得太多了,总不至于我们无冤无仇的,他要陷害我罢?”

    厉风突然心里一阵恶寒:“妈的,那老太监不会有那种毛病吧?我厉风喜欢的可只有女人,男人都不要,就不要说老男人,更不用说这老归老,还少了一截的老男人。”厉风额头上一阵冷汗,磨着牙齿的搀扶着僧道衍进了中军大帐。

    僧道衍倒是随身带了很有几斤的上好茶叶,厉风也不客气,直接就喝令铁刃寒拿去泡茶了。僧道衍看了看厉风帐中将领,不由得露出了轻轻的笑容:“厉大人,我刚刚从二殿下军中过来,倒是很有点感触。二殿下的属下,要说将领单打独斗的武功,倒是很少有比得过厉大人这边的,但是呢,他手下的人马,都是习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厉大人的属下么,一个个武功高深,甚至还有沙山、沙水两位前辈已经是先天高手,尤其幽冥宫的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罗,都是响当当的角色,仅提将领的个人实力,还是厉大人这里占优啊。”

    厉风看了看僧道衍,小心翼翼的问到:“大和尚,哦不是,禅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咒骂:“该死的锦衣卫,你们怎么什么都查得出来?妈的,以后是不是我穿什么颜色的亵裤,你们都要报告给燕王啊?……唔,以后要是有机会,老子非要作这锦衣卫的头领不可。嘿嘿,那岂不是燕京城的官员哪天晚上去了八大胡同,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么?”想到这里,厉风脸上满是诡异的神色。

    僧道衍笑了起来,端过了铁刃寒送上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口后才说到:“这次我上来,是王爷看到了二殿下的求助密信,特意派我来对付那赤蒙儿的老师的……来的路上,我和赤蒙儿交手过,他身上果然有修道之人炼制的法器。嘿嘿……所以,我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捕杀那赤蒙儿身后之人的计划。”

    厉风欣喜的问到:“敢问是何计策?”

    僧道衍轻松的指了一下厉风,微笑到:“你们,做诱饵喽……”

第六十五章 逐草而渔(上)

    厉风坐上了燕王赏赐下来的那匹宝马。赤蒙儿被僧道衍一指击败,根本来不及抢回这匹马儿,结果被僧道衍带到了厉风的大营内,重新交给了厉风。这匹马很享受在蒙古大草原上的迅猛奔驰,正一边欢快的嘶叫着,一边彷佛风一样的朝着无垠的草原深处狂奔。身后的五千精锐骑兵也无法赶上厉风的步伐,只能听得常铁发出了无奈的叫嚷声:“厉大人,您停一下。”

    厉风带领麾下所有高手,加上朱僜手下的慕容天、雷啸天以及十几名得力的将领,连同身后五千最精锐的轻骑在一起,组成了这一个香气诱人无比的鱼饵。那一身的威风,容貌堂堂的马和手持长刀,依旧穿着他那一身大红色的太监袍子,跟在了队伍的中间。这马和还引起了厉风老大的一通感慨:“好好的一个汉子,怎么作了太监了呢?”

    假装到根本没有听到后方常铁的呼喊声,厉风策马在草原上疯狂的奔跑,他实在太兴奋了,长到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足足尺许长的青草,绵延直到天边,风一吹,那草就好像波浪一般的起伏着。尤其现在天气渐渐和暖,无数的野花也生长了出来,一抹子的绿色之中,就夹杂了无数的红黄蓝,竟然有点像是燕王府那最上好的波斯地毯一般了。

    天是瓦蓝瓦蓝的,地是一片碧绿的,风是轻柔而芬芳的,厉风整个人的魂灵儿都飘散了出去。随着风,厉风似乎已经开始在云端漫步,俯视着这个天,这个地,他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要抓进手中一般。无意之中,厉风带起了一溜儿清风,那风亲热的缠绕着厉风,迟迟不愿离去,有如一条温柔的小狗一般。

    穿着一身普通的士兵皮甲,很是委屈的骑在马上的僧道衍惊诧的抬起了头,他呆呆的看向了厉风那个方向。他的肉眼能够清晰的看到厉风在马背上左摇右晃的,但是在他的‘天眼通’神通之内,他却只能看到那匹马儿,看不到厉风了。僧道衍微微的掐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低声叹道:“妙啊,厉大人原来已经是到了这个境界,想不到他又在草原上大悟,看来,他的功力又进一步了。”

    他身边的沙山缓缓点头:“这乱糟糟的草和花有什么好看的?这小子居然这样兴奋,居然在马背上达到了老夫要静坐冥思好几天才能打倒的空冥之境,实在是想不通啊。”

    僧道衍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手上佛珠飞快的抖进了袖子里面,说到:“想不通,就不要想。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适合厉大人的,不见得适合沙老前辈呵。天地造物,自然有他的道理,咦?这厉大人现在在干什么?”

    厉风此刻心情高兴,只觉身边天地灵气无比的清晰,无比的充沛,于是,他开始强力的吸纳那些元气,直冲自己丹田,一层层的加深自己的真元。他兴奋之余,已经忘记了用一元宗的心法呵天地沟通之后自然而然的让元气充沛全身,而是用一种野蛮的方式,强行的吸纳元气入体。如果有神念强大的人,就可以感觉到厉风此刻身体彷佛就是一黑洞一般,四周的天地元气‘滴溜溜’的全部被他吸得一干二净,而且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散出来。

    僧道衍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用一种发现了奇珍异宝一般的眼光看向了厉风。他自然是拥有足够强大神念的人,他也自然的发现了厉风吸纳元气的时候的异象。他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低声说到:“都指挥使,这个官职,太小了一点啊。”那种虚无的,高深莫测的,彷佛隔着一层迷雾一般的笑容,再次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厉风神游天外的举动被几只呼啸而来的利箭打破了,他所有的神思都回到了体内,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真元增加了很多很多,比起平时运用一元宗的心法,不断的修炼十天能够增加的真元还多了十倍以上。厉风挥指弹开了那几只利箭,不断的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天才么?发现了一个新的修炼方法?一元宗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我刚才的举动,完全的逆反了自然,天地元气不是和我自然的彷佛清风流水一般的交流,而是被我强迫的拉进来的。”

    厉风突然有了一个解释:“对了,按照一元宗的心法修炼,和那天地那是通奸,所谓通奸,那是偷偷摸摸的来的,拿到的好处自然少。诶,我现在自己发明的法门,那是强暴这个天地啊,强暴么,自然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哈哈哈,自然好处大大的。”厉风恍然,他立刻下了决心,既然一元宗的心法已经没有办法给自己更多的帮助了,他就按照自己的突然悟出的法门继续修炼吧。

    那种掌握了天地,想要掌控一切,让天地之中的所有事物都落入己手的感觉,让厉风悟出了自己独特的和一元宗的法门背道而驰的炼气心诀。厉风把它命名为:“吞噬天地。”这种法诀,正好应征了那么一句话:“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疯狂的吸取,但是却完全没有和自然的交流,只有索取,没有回报。

    厉风定下神来,看到了前方一条小河流边上,十几座帐篷组成的营地前方,二十几个青年男子手持长弓,小心翼翼的对准了自己。厉风嚣张至极的笑了起来:“你们快快投降,交出五千头羊来,小爷我就饶了你们,否则小爷我大军一到,你们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最前方的那个体格雄壮的青年大声呵斥起来:“你那南方蛮子,你脑袋晕了么?你的神魂被魔鬼拿走了么?你是不是犯了热病让你糊涂了?你向我们要求五千头羊,你觉得可能么?你这么瘦弱的羊羔,想要从我们这些猛虎的手里拿走食物么?”如果不是看到厉风方才一指头弹飞了他们射出的箭矢,他们才懒得和厉风多说。对他们来讲,南方蛮子都是该死的,没有什么好罗嗦的。

    厉风抽出了青冥剑,腾空扑飞了下去。那二十几个青年大惊,看得厉风突然腾空十几丈高,立刻搭弓,射向了厉风。

    厉风哈哈一笑,按照刚才悟出的法门,一指头按了出去。如是一刻钟前,厉风一指按出,将会是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一道指劲浑然天成,劈开那些箭矢。可是现在,厉风有意的运用了‘吞噬天地’,一股诡异的气场出现在他身体四周,那些箭矢被气流吸引全部朝着厉风的指头射了出去,随后被阴柔的力量震成了粉碎。

    最前面的那个大汉站不住脚步,只觉得厉风彷佛一个漩涡一样,把自己的身体朝着厉风吸了过去。大汉惊骇得大叫,而落下地的厉风,已经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把这汉子踢得跪倒在了地上,抱着小腹半天动弹不得。

    僧道衍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他刚好看到了厉风的那一指,僧道衍不由得赞叹到:“妙啊,浑然天成,妙啊,巧夺天地之造化。哈哈哈,马公公,你看?”

    马和长刀一挥,脸上闪出了一层浓厚的煞气,喝令到:“去两个百人队,毁掉这个营地,夺取所有的羊群、牛群、粮草,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做饭,吃了之后全部烧毁。”

    大军奔腾而出,冲杀进了这些牧民的营帐。数千年来,就是这样,北方的游牧民死活要冲进南方劫掠,而南方的大军一旦出现在草原上,那就更是一片血雨腥风,烧光,杀光,抢光,不留下任何一点点可供利用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法令不严的军队,还要拼命的*一通,而军令严格的军队,不过是杀死所有的人,带走所有的东西,或者掳掠一些奴隶回去交差罢了。

    这个小小的营地瞬间化为了齑粉,那些拿着弓箭对准了厉风的青年人狂吼交战,却被那两个精锐的百人队用马刀慢吞吞的砍成了碎片。

    马和满意的看着属下将士快捷的行动,抚mo了一下下巴说到:“禅师,我们一路上挺进四百里,算得是深入草原,已经毁掉了他们大大小小二十几个营地,那些蛮子应该得到消息,调集大军来围杀我们吧?”

    僧道衍又掏出了佛珠,轻轻得捻动着:“没错,这些蒙古蛮子最是吃不得亏。元蒙分裂成了鞑靼、瓦剌两个部族,人口更加分散,摧毁他们一个营地,那就是砍走了他们心头的一块肉啊。我想,他们的探子应该已经跟上了我们,现在不过是在调集附近所有部落的战士,准备来围攻我们,嘿嘿,等得他们大军出现,我看他们的那位国师的大弟子是否肯出来。”

    厉风心里大定,僧道衍可以算是算无遗漏了。如果那位元蒙的和尚不肯出面的话,那只要厉风他们坚守一天,偷偷摸摸的跟在后方的朱僜率领的大军就可以喙突而至,集中十几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和那些元蒙战士来一次对决。

    生火,做饭,厉风他们故意的做出了一副极度嚣张,极度不把草原战士放在眼里的模样。尤其过分的就是,他们在扎营做饭的时候,一个哨兵守卫都没有放出。两百多个战士闹哄哄的在小河边杀羊开膛,又有一群战士在那里乱糟糟的拆掉帐篷,烧起了篝火,更有一些手脚快、眼睛毒辣的战士从帐篷内搜出了大桶的马奶酒,在无数欢呼声中扛了出来。

    厉风摸着下巴,坐在地上,背心靠在了一头老绵羊的身上笑道:“这个部族的人活得还不错么,有肉、有粮食、有**酒,妈的,比我们的很多百姓活得还要滋润了。”

    马和坐在他身边,一脸严肃的说到:“元蒙遗党,从我们中原退走的时候,掳掠了也不知道多少财宝。尤其他们统治天下这么久,在草原上他们的本族之内,还是拥有很强的力量,所以朝廷才分派王爷来燕京镇守。从常理上说,我们对草原用兵已经二十几年了,杀也杀了几十万元蒙蛮子,但是他们依然能够组成军队侵扰南方。这草原,是属于他们的。”

    厉风抓起一片草叶放进嘴里,怪声怪气的吹了一声哨子,笑道:“如此,就毁掉这草原好了。游牧民族靠的就是这草原太大,我们无法在草原上和他们捉迷藏,所以才有持无恐的连连侵扰我们。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办法,让这草原全部变成荒漠的话,哪怕有一千万蛮子,也只能去我们南方求生活了,这样一来,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不也就不存在了么?”

    马和和刚刚走过来的僧道衍悚然动容,僧道衍看了看四周那无边无际的草海,低声惊叹到:“毁掉这个草原么?没错,游牧民族如果失去了草原,他们就不再是那彪捍如狼,来去如风的可怕勇士了。毁掉他,多么庞大的一个计划,又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想法。毁掉这个草原,天啊……”僧道衍看厉风的神情里面,已经充满了一种极度的,嗯,说不出来的,可以说是欣赏,但是同时有无比震惊的古怪光芒。

    而马和则是跳了起来,嘿然说到:“若是有需要,那就毁掉这个草原吧。”一眨眼的功夫,马和就提出了一个庞大的计划:“我们只要用大量的茶砖和盐砖和他们交换羊群,诱惑他们不断的增加放牧的羊群数量,等得羊儿把一片片的草根给啃吃干净了,这草原,也就废了。唔,很好的主意啊,等回到燕京,我会向王爷禀告的。如果我们日后真的能够消除这些蛮子的威胁,厉大人当记首功。”

    厉风呆了一下,讪讪的说到:“诶,你们不会真的想要这么做吧?”他扭动脖子,看了看四周,这草原怎么看都是没办法毁掉的啊。

    马和大声说到:“为求日后子孙平安,不再受到北方牧民的侵扰,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从汉朝以来,我们中原总是受到这些游牧蛮子的侵袭,财力、人力大量的消耗在这里,唯独就是没有想到,这些蛮子依靠的就是这草原的关系。只要我们能够诱使他们扩大羊群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十万倍,他们就会自己毁掉自己。”

    马和昂然大声喝道:“哪怕用三百年、五百年为代价,只要我们坚持不懈的采取这个办法,他们最终会自己毁掉自己民族赖以生存的基础,到了最后,他们将不再是我们中原的祸害,因为他们已经无力为害。”

    厉风呆住了,他没有想到,在马和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凶狠的人心里,居然能够冒出这样的计划来。用数百年的时间,花费软刀子慢慢的折磨一个民族,诱使他们最后走入衰落,这是一个拥有如许坚韧的神经、心肠多么坚硬的人。

    僧道衍没有吭声,只是站在他们身边,不断的捻动着佛珠,眯着眼睛,带着他那一贯的神秘微笑,眺望着前方的小小的草丘。突然间他大声喝道:“大家注意了,敌人来袭。”

    厉风猛的跳了起来,他的屁股上也感觉到了地面在微微颤抖,那是大群马队狂冲而来的动静。正在小河边闭目养神的沙山、沙水以及幽冥宫的一众高手也连番跳起,他们同时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丝杀气。任天虎大声呼喝起来:“所有人上马,敌人来了,给少宫主我……给本将军备战,备战……全体上马,拿起武器,准备弓弩。列阵,列阵。”

    厉风则已经是忘记了他是这只部队名义上的统帅,他一溜烟的上了自己的马背,操起那柄点钢枪,一声呼喝‘驾’,拍马朝着那个草丘狂奔而去。百多丈的距离瞬间就到,厉风策马上了丘顶,看得前方里许处,足足五百左右的骑兵正在狂冲而来。厉风狂笑一声:“哈哈哈,来吧,来吧,小爷我刚刚练好马战枪法,正好拿你们开个利市。”

    他也不等身后的大队人马,单身一人朝着那些骑兵冲锋了过去。他的身后不到五丈远的地方,一脸兴奋的任天麒也紧跟着他冲了过来,手中那沉重的点钢枪也挺了起来,斜斜的朝着天空。

    厉风冲到了对方马队之前,右手运力,狠狠的刺了出去。三点带着寒光的枪影朝着最前面的那元蒙骑兵刺了过去,速度飞快,尤其厉风幻起的那三道枪影在空中还彷佛活物一般的不断的扭动着,那骑兵整个上半身全部被笼罩在了这一枪之中,哪里来得及逃脱?‘噗哧’声连响,厉风在他身上捅了九个窟窿出来后,一枪刺中了他的喉咙,狠狠的把他的尸体挑飞了起来。

    元蒙骑兵大怒,他们抽出了自己的马刀,三个恶狠狠的汉子同时朝着厉风冲杀了过来。厉风右手挥动沉重的枪杆,一枪杆把两个对手给砸了下来,左手拔出青冥剑,身子微微一侧,让过了最后那个汉子的劈砍,剑锋轻轻的在那汉子的腋下割了一下,顿时把那汉子上半身差点就劈成了两片。

    血泉飞涌,骨骼断裂声中,厉风仗着马快,已经是冲过了这五百多骑兵组成的队伍,远远的冲了过去,路上他右手狂砸,左手疯狂劈砍,硬是让二十几个战士倒在了他的手下。厉风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哇哈哈哈,那常山赵子龙,七入七出曹营,也不过是小爷这般模样了。”他如许的得意,就彷佛他是那虎牢关前那自诩无敌的华雄一般。

    任天麒狠狠的呸了一声,仗着体内真气强大,把一柄长枪舞得风车一般,枪尖挑,枪尾捅,也顺利的杀过了这一队敌兵。

    马蹄声雷起,两千铁骑从后方蜂拥而来,马和一马当先手持长刀在那里狂喝:“兀那贼子,受本官一刀。是好汉的,冲上来罢。”他虽然是一个太监身份,但是那一瞬间,马前马后有着万丈的威风,无穷的杀气,纯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猛将一般了。

    十几个元蒙骑兵冲得太前面了,已经到了草丘下方,看得马和带人冲了下来,自知没有时间拨转马头逃跑,顿时嘴里‘哇哇’乱叫:“我们都是草原上的好汉,我们来和你赌命。”十几个战士挥动着马刀,朝着马和狂冲而去。

    马蹄声更响,各有一千五百名骑兵从左右两翼冲突了过来,隐隐的把这一小股元蒙骑兵包围在了中间。那大队人马中的一个汉子顿时把手指伸进了嘴里,吹了一个嘹亮的呼啸,叫道:“兄弟们,撤退啦,撤退啦。这群汉人蛮子太多了,我们人太少,走喽,走喽。”

    狂风大作,一声雷霆炸响,在场的数千匹战马都受惊嘶叫起来。那马和已经是跳在了空中,单身一人重刀斩下。他面前的十六名元蒙战士,连人带马被他狂暴的刀劲砍成了碎片。马和的这一道,根本不像是刀劈出来的,而彷佛是有一无敌巨人举起了山峰,随后重重的砸下。那些元蒙汉子硬是被海浪一般疯狂的力量砸成肉酱的。

    ‘轰’的一声,那些战士方才所在的地方,方圆五丈内草屑横飞,地面都下陷了三寸。

    厉风呆住了,他看着那持刀屹立在大批骑兵之前的马和,偷偷的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好汉子……妈的,可惜怎么做了太监?”他身边的任天麒也是偷偷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出来,叹息到:“的确好汉子,就他这股威风,天下少有能及,可惜了,怎么做了中官?”

第六十六章 逐草而渔(下)

    那剩余的五百多元蒙骑兵已经是吓得浑身发软了,他们仓皇的四散逃跑,顺着来时的道路疯狂冲出。马和的一刀,已经彻底的粉碎了他们的士气了。那一刀,根本就不像是人可以斩处来的。

    而一个煞神正在前方等着他们,单人独马的慕容天,已经手持一柄五尺长、巴掌厚、一掌宽的战剑等在了他们退却的路上。看得所有的敌人都朝着自己涌了过来,慕容天疯狂的叫嚣着:“你们这群蛮子,回去告诉那赤蒙儿,上次本将军输得不服啊……叫他洗干净了等着本将军去取他人头。”慕容天发出了一声彷佛牛咆的声音,一股白蒙蒙的气息笼罩全身,战剑一旋,一圈白光斩出,三十几名元蒙战士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段。

    厉风豪兴大起,他被马和的惊天一刀以及慕容天的绝世一剑弄得心痒痒的,他也吼叫了一声:“兀那些蛮子,回去告诉你们那赤蒙儿,上次他把小爷我打下了马,这次我要打趴下他,用他来作马骑啊……看我……嗯,嗯‘射日神枪’。”厉风盘算了一下,用了七层真力,随后还疯狂了吸纳了一阵附近的天地元气之后,所有气息聚集在手中点钢枪上,策马助跑了几步,朝着前方疯狂掷出。

    长枪脱手,那就是一道白光,瞬间就变成了火红色。那长枪速度太快,和空气剧烈摩擦起来,钢不甚很好的枪体已经是变成了通红,一道三尺长的红色炎尾拖拽在枪尾之后。那长枪彷佛流星一样横贯十丈空间,从一个元蒙战士的后心处射了进去。‘嗤啦’一声,那汉子身上冒出了一丝青烟,带着一个碗口大小的贯穿的窟窿栽倒了下去。那长枪继续前飞,连续贯穿了十几名战士的身体后,竟然朝着慕容天当头刺去。

    慕容天气得鼻子发歪,这厉风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啊?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考虑太多了,他聚集了全身真气,重重的一剑劈了下去。

    ‘叮’的一声长响,战剑把那已经软化的钢枪自中分开。枪体继续前行,慕容天仓惶低头,避开了这可怕的一枪。枪身继续前行了好几丈,这才狠狠的捅在地上。慕容天抬起有点发麻的左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盔,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头盔上插着的两根野鸡尾羽,已经被那枪身上的火焰给烧成了灰烬。

    厉风大呼小叫的策马跑了过来,连连道歉:“啊呀,这慕容大将军啊,我可真是对不起了。你知道的,我的马上功夫实在是太差了一点,本来不想射你的,谁知道偏偏就射向你了。幸好你慕容大将军武功精深,所以呢倒也没有受伤,这就好,这就好……等我回去燕京,我一定去醉香楼找几个红牌姑娘好好的请将军一顿……诶,不过这个么,我的枪好像是被将军给劈开了,你是不是,啊,给点补偿啊?”

    “大明军律呢,这个损坏军械,那是死罪啊,我厉风虽然是个挂名的都指挥使,死罪可免,这还是要赔偿的么……慕容将军就大方点,多少出个八成的赔偿金?……啊?八成不行?那七成算了……诶,诶,慕容将军,你不要走啊,七成你嫌多,那就六成好了。”厉风絮絮叨叨的彷佛一个老太太一样,仅仅的策马跟在了慕容天身边,对于那根已经被劈成了两片的点钢枪,自然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那任天虎此刻已经带领三百最精锐的骑兵追上了拉在最后面的几个元蒙战士,他手中的三亭大刀挥动,彷佛割韭菜一样的砍下了那些战士的头颅,看看追补上前方的那些轻骑兵了,顿时手举大刀,仰天长笑起来。混合着强大真气的笑声滚滚传了出去,彷佛雷霆一样在草原上传开了好几里地,吓得远处的一群野马疯狂的奔跑起来。

    厉风还在那里浪费着吐沫星子,终于,慕容天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停下马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厉风在马上一个稽首,和声说到:“厉大人,这不过是一支点钢枪罢了。等回到大营,我送十支最好的钢枪给你。现在我们是充当诱饵,在草原上诱敌,可千万不要太大意了。好么?行军打仗的时候,有那功夫说闲话,不如多多的管束属下将士,整顿行军阵营了。”

    厉风手一摊,看了看后面已经开始大声喝令召集骑兵的马和说到:“马公公在这里,还用得着我么?慕容将军,我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就看你顺眼啊。看看,我们都是长得挺白净的,这个就叫做英俊,那任老大太粗犷,任老二皮肤有点黑,僧道衍是个和尚,马公公是个公公,啧啧,这些将军当中,我看来看去也就你长得比较象我了。”

    慕容天听得是一阵恶寒,连忙策马跑了出去,冲向了僧道衍他们,他再也不敢和厉风单独在一起了。

    厉风诡笑:“呵呵,这就受不了了么?那以后还非要死缠着你不可,你小子的功力,怎么突然的增加了这么多呢?就差临门一脚的功夫,你就要迈入先天之境了……诶,妈的,破而后立,不会是上次我帮了他的忙罢?他的真气凝而不散,分明是自己修炼出来的,不是*药力增加的,那就是他最近有奇遇,但是他的奇遇,除了被我在他肚子上踢了一脚,还有什么?”

    厉风在心里疯狂的诅咒起自己来:“早知道,那一脚就踢他下体了,何必踢他丹田呢?居然给了这小子这么大的好处……老天爷,你怎么就不开眼呢?”

    天上打响了雷霆,一道黑压压的云幕从东边弥天极地的冲了过来,瞬息之间,这草原上就暗了许多,随后大颗大颗的雨珠子就砸了下来。狂风吹拂,那尺许长的牧草被巨大的雨滴打得抬不起头,狼狈的贴在了地上。

    厉风打了一个哆嗦,惊恐的看了看老天,低声祈祷起来:“满天神佛在上,弟子可没有侮辱神灵的意思。这不过是稍微的抱怨而已,三清至尊,玉皇大帝,西方如来,南方荡魔真君,南海观世音菩萨,你们可不要怪罪弟子。刚才纯粹是口误,口误啊……”

    厉风这里话音刚落,天上乌云顿时散开了一轮和煦的日头再次出现了。厉风惊得是目瞪口呆,半天不敢动弹。

    马和大声得吼叫声传了过来:“兄弟们,这是草原上的过路雨,没什么大不了的,继续追击,紧紧的跟着那些逃窜的蛮子,我们看他们能向哪里去。来人啊,去一个小队兄弟,向后方的二殿下报告我们追击的方向,千万不要乱了前后的联系。诺,你,你,你,你,你……你们去向二殿下报告,就说我们顺着这条‘伽蓝河’追杀敌人,要二殿下他们注意保持前后的距离。”

    十骑战马飞快的脱离了大队,朝着南方奔驰而去。厉风则是谄媚的策马到了马和身边,连声问到:“马公公,这真的是草原上的过路雨,不是老天爷在发脾气么?”

    僧道衍刚才离厉风近,早就听得了厉风嘴里的嘀咕声,如今听得厉风问起,不由得脸上挂起了极其有趣的笑容。他笑吟吟的看着厉风不吭声,那一串佛珠是转溜得彷佛疾驰的车轮子一般。马和则是不解厉风为何如此问,他笑着说到:“厉大人,这可不是么?我几年前曾经跟随王爷亲入草原追杀蛮子,这种天气见得多了,春夏之时,草原上暴雨、雹子那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马和挥动长刀,示意战士们即刻出发,他草草的说到:“在草原上,碰到大雨都无所谓,最可怕的就是雹子,有时候运气坏,碰到的雹子有人头大。五年前王爷统帅十三万大军亲临草原,结果硬是被一场雹子砸的死伤惨重,蛮子又趁机来攻,我们好容易才带了七万多兄弟回到居庸关,那一次,可真是惨啊。”摇摇头,马和叹息了一声,飞快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扬长而去。

    僧道衍则是轻声笑道:“厉大人,你还在发什么楞呢?大军已经走远了。”

    厉风猛的一醒神,讪笑到:“哦,没什么……我就是害怕,我们没这么差的运气罢?万一那雹子砸下来,可是要死人的……不过我厉风向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老天爷也不该……”他的话没有说完,天上就滚过了一道巨雷,厉风吓得身体一哆嗦,连忙拍马赶了上去。僧道衍分明的听得厉风在嘴里嘟囔着:“妈的,老天爷,你要劈死我就来吧,反正我和这么多人在一起,你要劈我,就连大家伙一起劈了罢。要死大家一起死,否则显得马公公他们太没有义气了是不是?”

    僧道衍吞了口吐沫,看着厉风发了一通呆,这才连连摇头的跟了上去。僧道衍低声的在那里说到:“这小子,简直就是比阿鼻恶鬼还要邪气啊。诶,佛组慈悲,让我碰到了这么一个宝贝,我道衍不好好的点化他一番,岂不是浪费了这么一个人才么?”道衍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道蓝光,满脸微笑的追了上去。

    快马追了小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又出现了两千多名元蒙战士,他们发出了‘哟哟’的嚎叫声,斜次里冲杀了过来。这些战士清一色的手持兽骨打造的强弓,在距离厉风他们还有二十几丈的时候,就远远的把箭矢朝着天空斜抛了过来,顿时天空中‘嗖嗖’的破空声大作。

    马和一声怒吼:“队列散开,上盾牌。”

    宛如流水一样,五千骑兵的行进队列用一种非常自然而快捷的动作散了开来,三五成群的骑兵举起了自己马鞍边上挂着的皮盾,迎向了天空。‘噗噗噗噗’声大作,绝大部分箭矢被那皮盾拦了下来,只有一些质量不甚很好的皮盾刚刚泡了雨水有点发软,被箭矢射穿了,但是也没有对那些骑兵造成任何的威胁。

    两千多元蒙战士发出了大声的呼喝声,一个头发发黄,手持一柄流星锤的汉子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南蛮子,这次你们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了吧……你们杀我族人,夺我牛羊,我不杀光了你们,我就不是瓦剌第一好汉赤蒙儿的兄弟。”

    厉风已经是狂奔了出去,他在马上大声喝骂:“第一好汉的兄弟么?那你就是第二好汉。是汉子的,就接爷爷我一剑。”

    那汉子大喝一声:“好,兄弟们,不要放箭,让这蛮子过来。”他也拍马迎了上去,手中流星锤链子渐渐的放长,舞成了一个两丈许的精亮的圆圈,在他巨大的蛮力使用下,这流星锤发出了‘呼呼’的破空声。

    厉风在距离那汉子还有五丈远的时候举起了手中的青冥剑。那汉子大笑,右手一抖,足足有小西瓜大笑的流星锤‘滴溜溜’的朝着厉风当胸砸了过来。厉风猛的拍马横移了几尺,右手剑一松,左手已经弹出了一支细小的,来自阴老太监的毒针。

    那汉子看得厉风躲闪,不由得自豪的连声大笑,他刚要抡起流星锤,继续的朝着厉风狂砸,结果就突然的觉得喉咙处一痛,随后全身顿时一麻。他呆住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身体一麻之后,手臂立刻就没有了力气,眼前也是一片发黑,喉咙里面有一股苦苦的杏仁味道。

    厉风已经策马旋风一样扑到,在元蒙战士的惊呼声以及燕王属下骑兵的欢呼声中,厉风一剑劈下了这员大汉的头颅。手脚麻利的他用左手在空中接住了这大汉的头颅,高高的举在了空中。厉风得意的想到:“那老太监还说什么军阵上用不着这种暗器,胡说八道,这暗器也要看怎么使用才是。对慕容天这种精明的人自然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这样的莽汉,岂不是一杀一个准?嘿嘿,这汉子身上一点内力都没有,倒是有一把子蛮力,正好用暗器杀了他啊。”

    那两千多元蒙战士楞了一下,同时拉开了弓箭,朝着厉风射了过来。厉风一声怪叫,扔下那大汉的头颅,拨转马匹就跑。两千多箭矢已经黑压压的朝着厉风激射了过来,空气中满是那种‘嗖嗖’的可怕声响。厉风尖叫一声:“妈的,我不过是公平决斗杀了你们的首领,何必象我强奸你们的老母一般?”他反手就是三掌击出,‘呜呜呜’的三声,青色的掌风把那两千多箭矢整个的激荡了起来,斜斜的擦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马和已经狂吼了一声:“就是现在,兄弟们,冲啊……军务官,记下厉大人大功一件……给我杀,杀,杀。”马和手中长刀再次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啸声,带起一道白光朝着那些手忙脚乱的从箭壶内抽出箭矢的元蒙战士劈了过去。他的身后,一千名担任掩护的骑兵已经冲了十几丈远,射出了两波箭雨。

    百多名元蒙骑兵倒在了箭雨之下,其他的战士看得自己已经来不及再次的开弓射箭,又看到四千精锐的铁骑凶猛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顿时一声呐喊,调转马头就跑。他们这次并没有朝着西北方奔跑,而是朝着东北的方向,也就是背离了‘伽蓝河’的方向逃去。

    五千精锐彷佛黑色旋风一样,追着他们的尾巴冲了过去,马蹄声震颤了整个草原。其中,尤其可以听到厉风的大呼小叫之声:“唔呀,兄弟们给我冲上去,杀一个蛮子赏金子、赏女人,你们说赏什么就赏什么。哈哈哈,哪个兄弟杀了二十个蛮子的,老子我回到燕京城,请他们去醉香楼快活啊……杀……”

    其中,又有马和如同雷鸣一般的喝声:“穷追千里,也要斩下他们人头。”

    更有那僧道衍偷偷摸摸的叮嘱声:“你们追慢点,追得太快了,全部杀光了,怎么找到他们的主力何在呢?再慢点,再慢点……嗯,让他们以为自己跑掉了就好……”

    那十个被马和派出去向朱僜送信的士兵,则是在茫茫草原上看到了一幕非常古怪的景象。

    平坦的草地上,铺上了一块长宽都有七八丈绣金毯子,上面绣着的图像,正是西藏密宗生存圈。一只鸡,代表着欲与贪,一条蛇,代表着怒火和贪欲,一头猪,代表着愚痴和幻。其外是圆,一半由喜形于色的人沾满,他们执著于世俗物,正在上升;另一半则是由都在下降的赤身裸体的和愁容满面的生灵占满。接着出现的是该圈的六个组成部分,分别指六道之一。边缘被分成十二段,各自指十二因缘锁链中的一种。

    整个生存圈,被一个巨大的魔鬼所支撑着,酷似阴间之王阎魔王。这就是‘阿育王’之轮。

    地毯的一角处,即绣着佛陀的地方,坐着一个肥大的,肥大到让这些骑兵感觉到不可思议的黄衣和尚。这和尚的两个腮帮子都垂到了胸口,胸口两块肥肉可以让天下所有的女人自形惭愧,而那肥大的肚子,简直就比足月的三百斤老母猪还要大三圈,每一根手指,都有地里的萝卜粗细。和尚坐在那里,就彷佛是一堆肉一样。

    偏偏这和尚保养得极好,一点点都不给人以油腻、肮脏的感觉。他的皮肤是白玉一般的色泽,皮肤是健康而干燥的,看到他的皮肤,这些骑兵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这和尚的身上,一定一点点汗味都没有的。”

    和尚闭着燕京坐在那里,面前摊开了许多的画册,风一吹动,那册子胡乱翻腾,顿时露出了无数的春宫图像。那无比淫秽的春宫图,让这些离着二十几丈的骑兵,也都感到了一通的心火上升,眼睛发直。而这和尚自己坐在了一堆春宫图的中间,却俨然宝相庄严,丝毫没有那种邪门的味道,彷佛一尊得道的真佛一样。

    这队士兵的把总突然醒悟:“不对,隔着二十几丈远,我们怎么可能看得这么清楚?那春宫图,不是我们看到的,倒彷佛是直接在我们脑袋里面出现的……尤其那和尚,我怎么连他的毛孔都看得清楚,就好像他距离我不过一尺一般?”

    把总疯狂的吼叫起来:“妖僧,兄弟们,小心……射死他。”

    那和尚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呵呵笑道:“你们在草原上,奔波辛苦了……我的徒儿,那条鱼儿,已经游过去了。你们,就不用去找渔夫了罢。”他的右手轻轻的握拳,朝着这十个骑兵缓缓的击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笼罩住了那些个骑兵,轻轻的一声雷霆,这十个骑兵连人带马化为了齑粉,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那上好精钢锻造的兵器,也都成了粉碎,随着微风被吹走了。

    和尚有点不满的叹息着:“唉,佛组慈悲,弟子又开杀戒了……为何我总是要杀人呢?唉,我佛慈悲,回去大帐内,弟子一定念一个时辰经文赎罪,赎罪。唔,那些鱼饵当中可有棘手的人物,佛爷我不去,徒弟可收拾不了他。呵呵呵呵,倒是看看,你们中原的和尚,到底念的什么经文。”

    清风卷过,那和尚连同地毯同时消失了。空气里留下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奈何,那黑衣和尚倒也是个角色,不受佛爷我幻境迷惑,否则,也用狼群吃掉,这倒干净,可以省去我一个时辰的颂经啊……我佛慈悲,弟子我不是有意杀人的。”

    草原深处,厉风他们还在策马狂奔着,一路上,他们一边追杀那两千多逃跑的战士,一边又顺手抹掉了一个小小的营地。马和又派出了两批传令兵,命令他们急速通知朱僜。

    后方,朱僜也派出了人马,要和厉风取得联系。

    而一支足足有千人的元蒙骑兵队伍,已经出现在了那和尚杀掉十名传令兵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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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曲介绍:
正邪,谁人能定?善恶,任你评说。山是山,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依然是山,水依然是水看破一切之后,看破本源之后;万事万物又如何;看破后,所谓的正邪能如何?善恶又如何?所作所为,不过为了活下去而已按照自己所见过的,所认知的活下去.邪风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邪风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邪风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