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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红     邪风曲txt下载     邪风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鱼儿鱼饵(上)

    相隔三丈远,厉风体内真元疯狂的运转着,四周空间似乎都向他塌陷了进来,空着的左手一抓一仰,一股诡异的气劲顿时朝着落在最后面的那个元蒙战士探了过去。那战士只觉身体四周一紧,彷佛被埋进了沙石之中一般,他只能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顿时被厉风探空吸了过去。厉风抓在他的肩膀上,右手青冥剑随意一挥,顿时劈下了他的头颅。

    五方煞神之一点头称赞:“‘隔空探物’,妙极。”他的两只手掌也是一收一放,一阴一阳两股诡异的气流互相缠绕着射了出去,击中了前方五丈远处的一个元蒙骑兵,那战士也是一声凄惨的嚎叫,随后就被这位煞神给吸了过来,在距离他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被一掌劈中了身体,上半身彷佛被炸药击中一样,散成了血糜飞溅了出去。

    厉风大笑:“他们的马儿不行了,看看我们谁杀得多罢……驾……”他两条腿一夹,一股强大的内劲冲进了自己坐下马匹的身体,那马儿后腿一弹,顿时跳起来了足足有五丈多高,厉风一剑朝着最近的一个元蒙战士劈了过去。就在厉风身边,那手持三亭大刀的任天虎已经是脱手飞出了大刀,劈下了五个战士的人头。

    缓缓的追了一天一夜,厉风他们惊喜的发现,似乎有一些元蒙战士的马力不济了,慢慢的拉在了后面。这还有什么客气的?他们这群内力深厚的高手立刻就冲了上去,对着这些落在最后面的战士大加砍杀,相互比拼杀人数目,好不豪气干云。尤其厉风一边动手,一边观察着身边沙山他们一批幽冥宫高手的运气方式,倒是学了不少运气伤人的法门,这可是在一元宗学不到的法诀。

    那边,默不作声的慕容天挥手劈出了一拳,纯白色的拳劲彷佛一根柱子一样狠狠击中了一个元蒙战士赤裸的上身,结果狂暴的拳劲就直接打穿了他的身体,带着一股血泉喷了出去。剩余的那些元蒙骑兵吓得乱叫,拼命的拍打着自己坐下的战马,顿时速度又渐渐的加快了起来,和厉风他们保持了一个不上不下的距离。

    慕容天的眉头皱了起来,在又追出了七八里地后,他突然的放声大呼:“所有人停下,停下……这些家伙在诱敌,全部停下来。”

    厉风正杀得高兴,那些元蒙战士虽然加快了马速,但是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在他内力的刺激下,他坐下的马儿速度可是惊人的快,时不时就可以冲进那群骑兵的大队之中,挥砍两三个战士后,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又笑嘻嘻的退了回来。他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突然听到了慕容天的叫喊声,不由得一愣,喝道:“慕容,他们诱敌?可是我们后面的大队人马比他们多啊。何况,他们的大队要是来了,岂不是正好合了我们的心意么?”

    慕容天来不及解释,大声喝道:“所有人集合,向后方大队*拢,快,快。”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那些正在逃窜的元蒙骑兵已经一脸杀气的调转了马头,冷冰冰的看向了这边,一个带头的战士挥手把一支响箭扔上了天空,发出了‘滴溜溜’一阵的尖锐啸声。他们的身后,那两千多逃窜的骑兵大队也缓缓的退了回来,彷佛一群就要扑向小羊的狼一样,缓缓的列成阵势的逼了过来。同时四周马蹄声大作,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无数元蒙战士发出的狂呼声。烟尘大起,厉风跳起半空朝着四周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远远的地方,密密麻麻骑士正在疯狂的车马奔跑了过来,最前方那一个体格极其雄壮的,不是赤蒙儿是谁?

    厉风尖叫一声:“快走,起码有一万人冲上来了……妈的,我们做鱼饵,这下可好,这鱼儿上钩了,但是很可能一口就把我们给吃掉啊。”

    慕容天他们面色严肃的也不多说,一个个调转马头就疯狂的朝着后方的本队人马狂奔。厉风低声骂了一句:“妈的,没义气的家伙,要跑也要等我先到了再跑啊。”他还在这里抱怨,后面已经有十几支强劲的箭矢射了过来,于是厉风也没有时间多做逗留,狠狠的拍了马屁股一掌,驱使着坐下马儿落荒而逃。

    跑出了一里多路,渐渐的大家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们这次做诱饵,似乎钓上来的鱼儿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吧?四面八方都有如雷的马蹄声传来,看这声势,用来包围他们的人起码超过了三万人,的确是太看得起他们这五千人马了。要说在草原上行军打仗,游牧民族的骑兵自然是比燕王府下属的战士强悍、熟练得多,对付五千人马,只要一万人就足足有余,而如今却是用了三倍以上的兵力,厉风他们还不逃跑,那就是白痴了。

    马和、僧道衍他们已经集中了大队,看得厉风他们仓皇而来,也不多说,马和手中长刀一挥,立刻命令所有人同时朝着东南方向退却。马和大呼:“一路冲杀,万万不可被他们包围,东南方三百里,有二殿下率领的十万大军。带领着敌人冲杀三百里,不,只要一百五十里,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马和心里暗自思忖:“自己派了十人传令,二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追击的方向。虽然我们此刻稍微的偏离了‘伽蓝河’,但是只要往东南方冲过去,无论怎样都可以碰到殿下大军的。”

    朱僜的大军也在路上,他们正缓缓前行,派出了无数的斥候小队清扫四周可能泄漏他们行踪的牧民。不过厉风他们早就把这附近的游牧营地全部给摧毁了,所以直到现在,朱僜他们除了发现一群群被驱散的羊群外,倒是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朱僜不满的看了看天空,晃动了一下身体,低声骂到:“慕容这家伙,就不知道留下一点人让我杀么?真是无趣……来人啊,给我弄只老公羊上来。”一个贴身护卫立刻抓了一只大公羊递给了朱僜,朱僜直接用手撕开了那公羊的脖子,狂饮了一通鲜血。‘噗’的一声,那公羊还在抽搐的身体被朱僜扔在了地上,他也不擦拭一下嘴角的鲜血,十分满足的狂笑起来。

    “那赤蒙儿,嘿嘿,上次敢劫我的大营?这次我抓住了他,非活活的吸了他的血不可。哼,吃了勇士的血,可以让懦夫都变成战士,哈哈哈哈,我这样的勇士,就会更加的强悍,哈哈哈。”朱僜狂笑着对四周的士兵大声的吼叫着:“杀死你们的敌人,就品尝一下你们敌人的鲜血吧,这是无比美妙的事情。”

    朱僜属下的战士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疯狂举动,闻言同时大呼:“喏。”

    十几骑元蒙的骑兵缓缓的出现在了前方的草丘顶上,他们中有人手持长枪,长枪上插着四五个头颅,分明就是朱僜一天前派出去送信的传令兵的头颅。那些骑兵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指点着朱僜不断的说着什么,其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朱僜狂怒,不容属下将领劝说,他单人独马的冲锋了上去。他坐下乌锥马,也是燕王府从那些波斯胡人手上搜刮而来的良驹,速度奇快。那些元蒙战士还来不及反应,嘴里发出如雷声响的朱僜已经到了面前。彷佛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了一个元蒙战士的脑袋,轻轻的一扭,顿时那个战士的脖子硬是被朱僜拉长了半尺,眼看得是不可能活了。

    左手握拳,轻轻的在两个战士的胸口击打了一下,那两个战士顿时一口血连同胸腔里面的内脏碎片狂喷了出来,身体一歪栽下了马匹。朱僜身体在马鞍上转了一圈,随后重新坐定,他身侧的那些元蒙战士已经统统被他铁拳打死,除了一个身材最粗壮的被他拎着两条腿脚脖子提在了手上。朱僜冷笑着说到:“你们敢杀我战士,我就把你们当狗熊掐。”他双手一扯,那战士顿时一声惨嚎,硬生生被朱僜撕成了两片,五脏六腑被抛洒出了十几丈远。

    天地间一片血腥,就在草丘的下方,那坐在地上的一千多名元蒙战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僜杀猪屠狗一般的杀光了自己派出去示威的同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看得天上的阳光洒落在朱僜黑色的肌肤上,居然散发出了青铜一般的光泽,浑身批血的朱僜坐在马背上,双手张狂的抡着两片尸体,对着下面的千名战士狂笑,彷佛魔神一般。

    一个百人队冲了上去,朱僜丢下两片尸体,拔出那五尺长剑,一人冲了下去。剑光闪动,风暴呼啸,那百人队连同战马一起,被朱僜劈下了头颅。朱僜浑身上下已经涂满了鲜血,连他坐下黑马,都变成了血红色。朱僜狂笑,居然一个士兵都不带,就这么单人冲向了那一千多名元蒙的战士。

    那些战士胆气已经被朱僜所摄,手忙脚乱的爬上了自己的战马,而朱僜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长剑展开,加上朱僜的手臂长度,杀伤范围就在一丈左右,而朱僜体内狂暴的内劲散发出来的剑气,则是让朱僜身侧三丈许都变成了死亡之地。那些元蒙战士仅仅身穿皮夹,或者是光着上半身,又怎么能够抵挡朱僜的神力以及那燕王府用了三年功夫,才特意给朱僜打造的锋利巨剑?

    剑光闪动,每一道剑光劈下,都有三五头颅飞出,一道道弧形的血泉在空气中飞洒,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神圣的生命的光彩。一蓬蓬血雾在空气中轻轻的荡漾,阳光透过了血雾,映照得天地都是如此的一片诡异血光。

    剩余的三百多元蒙战士一声嚎叫,吓破胆的朝着西方狂奔。朱僜哈哈狂笑,长剑一挥,早就在他属下将领命令下布置好了位置的五百铁骑同时射出了手中的长箭,那三百多元蒙战士顿时惨嚎连连,最远的也不过跑出了二十几丈,就倒在了一阵阵的箭雨之下。

    朱僜大笑,他举着手中长剑喝道:“这些蛮子好没有道理,就区区千人,不是本殿下一人之敌,居然也敢来我面前放肆?收拾地上箭矢,继续前进。派出两个千人队和前方马公公军马联系,看看他们现在身处何方。”朱僜的笑声突然停住了,他低声的说到:“我派出的信使被杀,那马公公他们派出来的人,岂不是也有可能在路上被劫杀么?这些蛮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在这里犯思疑,那边已经是马蹄声如雷响起,三万轻骑策马奔腾,从正西方杀了过来;正北方则是有超过两万名步卒呵呵有声的,手持弓弩、砍斧,排列成稀疏的阵形杀了过来;正东方则是两三千骑兵配合着超过五万名步卒杀了过来。唯独就是正东方的那些步卒,看起来全部都是老弱病残,尤其那些老头子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用加以斧劐,也是没有几天活的了。

    朱僜楞了一下,喝骂到:“这些家伙,想干什么?来人啊,铁骑突击,给我破阵,干掉西方的那些蛮子。去两万战士,如果你们被北方的那些蛮子突破了,你们就自己抹了脖子罢……东方的那些……去一万人,给我击破他们。如果你们一万精锐,破不了他们的数万残废,就自己自尽罢。其他战士,蓄力,从西南绕行,包围对方精锐骑兵,不许一个跑掉。”

    随着朱僜一声疯狂的吼叫:“杀。”按照他的命令,整个大军顿时行动了起来。两万精锐甲士挺起自己兵器,排成了整齐的方形队列,两侧派有游击分队前后策应,朝着正北方的那些牧民步卒缓步迎了上去。一万甲士则是在统兵将领的呼喝声中,成五个锥形阵势,狂暴如烈火一样,首尾呼应,直接突入了东方的五万多步卒稀疏的阵形之中。

    朱僜满意的看了看正北方和正东方自己大军的动向,点头说到:“妙,正北方对方也都是青壮年汉子,和他们纠缠住就可以。正东方他们是一群残废,那就迅速的击破他们,然后去支援我,集中优势兵力,歼灭这三万余敌骑,这一场仗,岂不是胜了?……亏我朱僜精通兵马,奈何父王总是喜欢老大?我呸……兄弟们,给我杀。”他把长剑归鞘,自己从得胜勾上摘下了一柄沉重的方天画戟,戟头直冲前方元蒙大将,策动坐下战马,疯狂的冲了出去。

    烈马如风,神力如海。首当其冲的两名元蒙大将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哎呀’,就已经被朱僜的方天画戟捅了个对穿,两个人的身体被穿在了沉重的铁杆上,朱僜右臂随意一抡,两具尸体顿时飞了十几丈开外去。他的画戟顺势一砸,三个元蒙骑兵顿时连人带马被他砸趴下,没有穿铠甲的他们,上半身骨头都全部碎裂了。

    ‘轰’的一声,数万铁骑迎面对撞在了一起。空中箭雨纷飞,彷佛蝗虫一般往来穿梭,一点点的鲜血顿时廉价的洒落在了这宽广的草原之上。身穿精良铠甲的大明骑兵和身上最多只穿着简陋皮甲的元蒙战士冲突在了一起,长枪对撞,马刀对砍,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但是很显然的,铠甲、兵器都比对方精良十倍的大明骑兵,虽然在数目上少了接近一万人,但是战斗力却高强了不止一筹,他们稳稳的跟随在朱僜的身后,用一种天火焚烧的气势,一层层的剥去了元蒙骑兵的生命。

    一道闪电突然从天上击打了下来,电光之中,朱僜策马挺戟,脑后长发翻飞,浑身血迹斑斑,英挺的面容彷佛青铜铸造一般,宛然战神。他手中长戟翻飞,顿时血雨四溅,一块块血肉不断的从他的戟上洒落,他身前五丈之内,没有一个元蒙战士能够存活超过三次呼吸。三次呼吸的时间,朱僜就能在乱军之中,迎着对方无数的战士,突进五丈的距离。

    朱僜狂呼应战,他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膨胀了起来,天生的神力配合他后天苦修的强大内力,让他身上的铠甲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些有幸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砍中了朱僜一刀一枪的元蒙战士,都惊恐发现,朱僜彷佛是过境的波斯胡商嘴中传说的龙一般,刀枪不入,他们拼尽了生命才能劈下的一刀,刺出的一枪,也许还没有触及朱僜的身体,就已经被反弹了回来。

第六十八章 鱼儿鱼饵(下)

    昨天因为急着去给烟雨江南的签售会捧场去了.忘记上传一章了,请大家见谅.今天已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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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戟有如一条魔龙,在元蒙的士兵丛中疯狂的翻舞着。天性中带着朱家祖先朱元璋那一点点疯狂因子的朱僜,此刻已经杀上了瘾,杀红了眼。战场上,没有任何一个战士会刻意的在杀死敌人后还要劈死对方的战马,但是朱僜就这么做了。长戟捅入了敌人的身体,他会顺利向下一拉,画戟的锋刃把那敌兵的身体分开的时候,会顺势把那战马的头颅给砍下来。

    又或者,仗着自己无穷的巨力,朱僜会直接用画戟把一匹战马连同马上的敌人一起挑飞起来,随后连续十几画戟重重的砸下,直到在空中把那可怜的敌人、倒霉的战马砸成肉酱。

    “这个人,要是出生于我们的族群,那是多好的事情。有他和赤蒙儿合作,中原的天下,我们并不难夺回来。”一个在远远的草丘上观战的红衣和尚低声的叹息着。他的身后,还有十几个高矮胖瘦各自不同的和尚在紧张的布置着一个小巧的法坛。他们把七个狼头骷髅放置在了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小的骨头堆,又当场斩杀了十三头黑羊,用它们的血泼在了骨头堆上。一支支粗大的蜡烛被插进了泥土内,布置成了一个古怪的阵势,随后,那些和尚围成了一圈,盘膝坐了下来。

    朱僜率领身后两千铁骑,已经把元蒙骑兵拦中捅破了,他们已经冲破了对方密集的阵势。朱僜狂呼,舌头在方天画戟上舔了一口鲜血,吼叫到:“儿郎们,再和我冲杀回去……杀,杀,杀,杀,杀光这群蛮子,回去我给你们请功啊。”两千铁骑同时应诺,大喝一声,跟随着朱僜,再次原路杀了回去。

    两万铁骑在和元蒙骑兵殊死搏斗,两万步卒迎向了北方的元蒙步兵,和他们缓缓的纠缠在了一起,一万战士在东方那五万多元蒙的老幼之间疯狂的冲突着,往来劈杀着。剩余还有五万步卒,他们分成了五队,疯狂的朝着西南方奔跑着,他们绕过了那三万元蒙骑兵,就要到达他们身后了。

    一个统兵将领大喝一声:“这里,一万。”顿时,第一队的一万战士停了下来,他们跪倒在了地上,枪兵挺起了长枪,砍刀手亮出了沉重的战刀,盾牌手站成了密集的队伍,那些弓箭手则是小心的把一支支长箭捅进了面前的泥土内,方便自己连珠一般的射出手中的长箭。

    “这里,一万。”顿时,又是一个万人队停了下来。

    三个万人队停留在了一个弧线上,相距三里,他们牢牢的掐死了元蒙骑兵可能脱离战场的路线。另外两个万人队则是疯狂的奔跑,从西北方向掐住了元蒙骑兵退走的最后一条道路,同时,他们也隐隐的威胁到了正北方的两万元蒙步兵。

    朱僜看得包围圈已经完成,心中大喜,嘴里狂呼了一声:“破。”数万士兵顿时同时应诺:“破。”那些包围了元蒙骑兵的步卒战士,一个个疯狂的敲打着自己的盾牌、兵器,或者用脚狠狠的踏着土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些元蒙骑兵心头大震,士气顿时大弱。而朱僜身后的铁骑战士则是欢欣鼓舞,士气如潮,挥动着沉重的兵器朝着对面的敌人劈杀了出去。

    元蒙三个方向的队伍,都有了崩溃的迹象了,他们承受不了朱僜大军的狂猛攻击了。本来,他们的人数就比朱僜他们少得多,如今激战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损失了超过一万人,怎么还能继续的战斗下去?尤其那五万老弱组成的东方军阵,是血流成河,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牧民栽倒在了明军锋利的刀枪之下。

    天空渐渐的阴沉了下来,一片片乌云没有任何征兆的从四面八方席卷了过来,盖住了方圆六七里地的草原,一股股阴森的寒风从云层的缝隙内卷了出来,吹拂在了草原之上,可是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睛,哪里有空去看天空的异象?

    朱僜心怀舒畅,他呵呵的大笑起来。这一场大胜,足以让元蒙三年内翻不了身吧?五万精锐,五万老弱,他们元蒙是绝对承受不了如此惨重的损失的,自己的这一笔功劳,可以让父王刮目相看了罢?他现在已经不关心厉风他们一行人的生死问题了。他自信慕容天绝对可以带着自己最亲信的几个将领回来,只要慕容天想逃跑,似乎还没有人能够围杀他。那么,用五千诱饵一般的人换取如许一场大胜,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厉风,死了就死了罢,反正本殿下看他就不顺眼。那马和么,倒是猛将一员,死了也可惜了,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腹,死了就死了罢。尤其那僧道衍,一个和尚还天天追求名利,在父王面前兴风作浪的,本殿下早就不爽他了,死了最好……那一批什么幽冥宫的武林高手,全部死绝了最是理想,这样老大那边就没有任何力量了,还不是由得自己折腾么?

    朱僜大乐,身上力量顿时又增加了三成,杀得他面前的元蒙战士那是惨嚎连连,手下没有一合之将。就连五名元蒙将领同时冲杀过来,也被他两戟全部斩杀在了马下。

    燕王府的军队是越战心里越高兴,心头大乐,这一番回去,自己可就是立下赫赫军功啊。一场歼灭十万人,这是少有的大胜。以前出兵的时候,这些元蒙遗孽,现在分裂成了叫做什么瓦剌部的蛮子,一个个就是会逃跑,弄得军功就没有什么,现在可好,他们突然神经错乱了和自己在草原上大兵团作战,这岂不是送上门来的赏金和军功么?

    于是,燕王府的士气愈发高涨,而元蒙则是感觉压力越来越大,渐渐的有点抵挡不住,阵脚渐渐的松动了。三千多名元蒙骑兵被一队铁甲战士追杀得走投无路,狼狈的朝着西南方向一支万人队逃窜了过来。那个万人队的统军指挥使心头狂喜:“哈哈,军功来了……兄弟们,准备,射……”三千弓箭手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利箭,斜斜的射向了天空,随后带着刺耳的尖啸声朝着那些松散的元蒙骑兵飞了过去。

    这一个万人队的步兵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一波箭雨,看着它们高高的飞上了天空,到了一个最高点后重重的掉头飞了下来。于是,他们也成了整个战场上最先发现天空乌云密布的人。他们也是最先发现,在那些箭矢细细密密的落下的时候,无数小小的黑点也带着细微的破空声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

    一个统军将领疯狂的吼叫起来:“下雹子了,下雹子了……”没错,落下来的,正是一颗颗大拇指头大小的雹子,砸在人的身上那是生疼生疼的。那些穿着全套铠甲的骑兵还好,燕王府属下那些衣甲单薄的弓箭手,已经是只能抱着脑袋穷叫唤了。

    双方阵营同时大乱,朱僜心里突然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跟随朱棣深入草原,十数万雄师被一场冰雹砸得惨不忍睹,最后大败亏输逃回燕京得情形。朱僜心里顿时大乱,饶是他神威盖世,也无法抵挡这大自然的恐怖力量。现在落下来的不过是大拇指头大小的冰雹,但是朱僜可是亲眼见过有人头大小的冰雹落下的惨状的。朱僜大声呼喝起来:“所有士兵,集中,集中。盾牌手,掩护自己的战友,所有人向南方撤退,脱离冰雹的区域。”

    实在没有办法了,朱僜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尽量用盾牌挡住脑袋,其他的部位被砸了就砸了罢,只要不被砸死就是好事了。同时么,尽快的撤离这冰雹的范围,也是最好的出路。草原上经常有这样的情况,那就是自己头顶上在下雨,但是就隔着十几丈的地方,那里却是阳光普照。朱僜现在就只希望自己能够运气好一些,这一片冰雹的范围不要太大了。

    燕王府的精兵们仓惶的聚拢了起来,放弃了大好的战局,彷佛落败的公鸡一样的聚拢了起来。他们手持盾牌,相互掩护着,排列成井然有序的队列,朝着南方快步撤离。而那些元蒙战士们则是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同时欢呼了起来,排列成了密集的队形,所有残余的战士都聚集在了一起,紧紧的咬住了撤退的朱僜大军。

    那一层乌云也古怪,紧紧的跟住了朱僜的军队,拇指头大小的冰雹不断的落下,但是就是没有更大的冰雹降落下来。同时一阵阵的阴风吹拂,草原上突兀的起了浓雾,渐渐的,可见度就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了。

    朱僜大骇,同时下冰雹又有浓雾的天气,这可是古怪得紧了。他可是不知道,如果隔着十几里路看去,就会看到,一团子浓雾紧紧的裹住了他的大军而已,那些元蒙战士的身前身后,一丝雾气全无。不过就是天上的乌云实在是不好控制了一些,那些雹子还是毫不客气的落在了那些元蒙战士光秃秃的脑袋上,砸起了无数的小疙瘩。

    朱僜眼看得四周的天色渐渐昏黑,心里一团乱麻一般,他大声吼叫起来:“就地扎营,就地扎营,等天亮了再走。”朱僜心里有点懊悔了,早知道这种事情,就不应该把辎重营给抛在了老后面,自己应该让辎重营随行,这样现在起码可以扎下一个坚固的营寨,那样就什么都不怕了啊。可是现在,情形如此的诡异,恐怕大事不妙啊。

    那十几个布阵的和尚已经是面如淡金色泽了,带头的那和尚低声说到:“唔,我们的法力只够如此了。希望国师他早点回来,我们可支撑不了多久……那些南蛮子用来当诱饵的不过是五千人,有什么好处?非要国师亲自动手去杀他们么?”

    赤蒙儿则是正在疯狂呼叫,对着前方两百多丈处疯狂奔逃的厉风他们大声喝骂着:“兀那黑衣和尚,你们跑不掉了。爷爷我调集了五万精锐来围杀你们你们还能往哪里跑?我师傅说你们来做诱饵的,肯定有很多有分量的人带队,果然没错,那红衣汉子,你跑什么?你那一刀爷爷我还记得,你跑什么?”

    赤蒙儿心花怒放的嚎叫着:“你们都停下,谁能接爷爷我一棍的,就可以活着离开,接不下的,那就留下死吧。”

    厉风暴怒,他思忖着:“妈的,除了我们这批带头的人,普通战士谁能接你一棍?妈的,当我神经病么?和你打这样的赌?”厉风干脆的腾空而起,倒坐在了马背上,一心一意的看着后方的赤蒙儿破口大骂:“兀那赤蒙儿,你要是好汉,就让爷爷我用剑砍你三百下,三百下你还不死,爷爷我就全军投降,以后你叫我们去打燕王府,我们都去了。”

    任天虎听得有趣,‘咕’的一声笑了起来,他也回头大喝到:“然也,我们中原君子,不和你们蛮子一般见识。你有本事的,就让你太爷爷我砍你三千刀,三千刀下去了你还不死,你想把爷爷我怎么的,爷爷我就怎么的。”

    往日里总是显得很深沉的慕容天听得有趣,也回转身子大声喝骂到:“没错,赤蒙儿,上次你的人趁你太祖爷爷我有伤在身,把我打伤,你太祖爷爷我不服啊。你是个好男子的,就让我捅你三万枪,三万枪你要是不死,我就跪下来叫你好听的。”

    厉风哈哈大笑,但是他的笑声却是嘎然而止,他气恼的看着任天虎和慕容天,心里嘀咕着:“妈的,你们故意占我便宜是不是?我说我是赤蒙儿的爷爷,你们一个就是他的太爷爷,一个是他的太祖爷爷,妈的,岂不是我是你任天虎的儿子,是你慕容天的孙子不成?妈的,这笔帐我记得了,好汉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等着瞧罢。”

    放马狂奔的僧道衍听得厉风他们骂得有趣,心里也是一阵笑意,但是他却没有闲功夫笑出来,他低声说到:“不对,不对,非常的不对劲。我们似乎是自投罗网的鱼儿,那赤蒙儿,一开始就是一个鱼饵……该死的,我们自以为自己是钓鱼人,谁知道他们才把我们当成了河沟里面的鱼儿。那赤蒙儿一开始在居庸关前抢劫,为的就是激怒我们啊。”

    僧道衍心头大震:“那些蛮子,他们是早就有计划收拾我们了。不怀好意,不怀好意啊……我给了赤蒙儿一指,如果他的师傅真的是有法力的和尚,那么就应该看得出来,我那一指不仅仅是用内力打的,那么,赤蒙儿还敢带领大军出来,还刻意的找上了和尚我,那就是另有深谋了。”僧道衍的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子:“糟糕,糟糕,如果这些蛮子是真的有心计算我们,那二殿下朱僜那边,恐怕也被他们计算进去了。”

    “按照王府的几个参军计算的,元蒙遗党分裂成鞑靼瓦剌两部之后,任何一部如果有需要,涸泽而渔的话,还是可以拉起二十万大军。如果赤蒙儿所属的瓦剌族想要对付我们,那就远远不止眼前的五万精锐,他们其他的人马都在哪里去了?……只要有几个深通法术的人布置得当,借用天地外力的话,二殿下五万大军危矣。”

    僧道衍心里头彷佛塞了一团火炭一般,说不出来的焦疼,他左右看了看,突然大喝到:“慕容将军,你带领五百骑兵,迅速去寻找二殿下的大军所在,要他赶紧的撤退,不能和那些蛮子纠缠。我们引开追兵,给你们让开一条去路。”

    慕容天大惊,他怒喝到:“临阵脱逃,大丈夫……”

    僧道衍一颗佛珠重重的击打在了慕容天的脸上,僧道衍沉声喝骂到:“荒唐,这种时候,说什么临阵逃脱,什么大丈夫?元蒙一党,他们可能集中了大量军力去对付二殿下了。如果有二三精通法术之人相助,十万大军也不过是画饼一般。我们在这里死拖着赤蒙儿他们,你速速去告诉二殿下,大军即刻撤退,要二殿下去把白云观的白云老道拎来,然后再来救我。”

    厉风的脸上少有的严肃了起来,他沉声喝道:“慕容,快去,老和尚说的是对的。我们拖住赤蒙儿,给你吸引出一条活路,你快走……要是二殿下大军被袭,我们可就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你必须去,命令,记住,是命令二殿下速速撤军,等请到白云道长了,再来发兵救我们。”

    慕容天惨喝:“要走,那就一起走。”

    马和怒斥:“荒谬,我们五千人马,怎么可能突破对方五万大军?只有我们吸引住他们,你们才有逃脱的希望。大丈夫做事,拖拖拉拉,你当你是个太监么?”

    慕容天浑身一阵,他大吼一声:“慕容受教了。”手中长剑一挥,他带了五个百人队,疯狂的斜次里冲杀了出去。

    厉风长笑:“妈的,杀个痛快吧,总之,最后关头,我是有信心的逃走的。”他的最后十几个字,说得很轻很轻,但是却听得僧道衍他们眉头不断的皱了起来。在场的这些武林高手之中,要是想逃跑,谁不能逃?但是这些士兵怎么办?所以,他们不能逃。

    僧道衍死死的咬住了牙齿,低声喝道:“好和尚啊,好和尚,你居然计算到我的头上来了。你居然命令你徒儿用五万精锐来围杀我,那就,我们也好分个胜败吧。”

    一支元蒙骑兵朝着慕容天他们追杀了过去,而厉风他们,则是从斜次里直接杀到,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69-70章 局势危急

    厉风带领四千五百铁骑,以及马和等一众高手迎上了那三千许追杀慕容天的元蒙骑兵。没有任何的闲话,每一个人都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除了厉风和僧道衍。厉风一剑挥出,顿时就是十几个人头落地,但是这也不过是他四成的功力而已。僧道衍则是立马于草原上,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那些元蒙骑兵,若有近身的则是一掌飞出,那骑兵自然是头脑破裂,飞出十几丈外惨死,但是他也并不加入和元蒙骑兵的交战之中。

    只有那马和、任天虎等人,彷佛一群出闸的猛虎,晃晃手就是万丈的杀气,而且他们身手比起眼前这些普通的元蒙骑兵,岂止高明百倍?也就是一冲一错的功夫,这三千元蒙战士顿时被打了个支零破碎,千多人顿时惨死在了这地上。而带头冲锋的马和以及幽冥宫的一众高手,顿时也是浑身的血痕,尤其那功力稍弱的十三血手修罗统领的五十名高手,已经是微微有些气喘,其中有几个人更是被劈了几刀在身上,衣甲上都已经显出了血迹来。

    厉风狂喝一声:“打不赢,打不赢,走吧,走吧……风紧,扯呼。”分明是统兵的将领,却偏偏叫出了那江湖的口吻,而一众军马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异议,跟着厉风拨马就走。后方元蒙大军的箭矢雨点一般的射了过来,殿后的十几铁骑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浑身无力的栽倒了下去。

    一群元蒙战士恶狼一样的扑了上去,麻利的解下了那些被射杀的铁骑身上的铠甲,抓起了他们的兵器。这些重新更换了或者兵器,或者衣甲,或者是抢到了一个头盔的战士,立刻就发出了‘呵呵呵呵’的惊喜笑声。那赤蒙儿却是气得骂了起来:“一群废物,为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你们争夺些什么?杀了他们,然后集中大军灭了他们的本队,每人都可以凑一套盔甲。”

    赤蒙儿大喝:“当年我们的祖父辈还领有整个中原,难道你们就忘记了这种骄傲么?为了这么一点东西就如此的失态,实在是废物。”那些被骂的战士一骨碌的翻身上马,大声呼喝着追了过去。每一个战士眼睛里面都在闪光,的确,只要灭了朱僜的大军,那还愁没有好的铠甲和兵器么?当下元蒙战士们士气大振,同时发出了大声的呼喊声,朝前追杀了过去。

    赤蒙儿紧紧的盯着马和那火红色的身影,低声说到:“奇怪了,那黑衣和尚在哪里?不对,应该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啊?难道他化妆成了普通士卒么?有可能,他应该知道师傅的大名,所以才会来到前线,那么,他故意不暴露自己,那是准备暗袭我师尊。好狡猾的南蛮子,真是一群该死的家伙,不过幸好我带了五万精锐来围杀你们,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瓦剌族的计划非常的完美,他们判断出前方的鱼饵中会有很厉害的将领,以保证这只鱼饵不会被自己轻松的吃掉,所以他们动用了重兵,几乎全族一半的精锐来围杀厉风他们,求的就是一举而歼灭南朝的精英人物,然后再用厉风他们的头颅去打击朱僜大军的士气,一举歼灭整个燕王府的大军。这个计划,也不能不说是歹毒到了极点,谨慎到了极点了。

    为了纠缠住朱僜的大军,他们甚至不惜用数万老弱族人去征战,配合了十几个拥有法力的喇嘛和尚,居然硬是成功的拖住了朱僜他们。

    厉风看得后方的战士不断的中箭摔倒在地上,不由得心里大怒,一股天生的凶狠之气从心底直冲脑门。他彷佛又回到了苏州府的大街上,自己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的时候,看着阿竹他们被一个个追逐的成年大汉打翻在了地上,拳头雨点一般的落下。厉风的眼睛渐渐的变成了红色,伸手抢过了任天虎手中的三亭大刀,怒喝了一声:“妈的,不许杀老子的手下。”

    马蹄声起,厉风一人冲向了最后的队列,他挥刀劈开了数十支箭矢,大声喝道:“你们先行,老子来殿后。”说完,厉风拨转了马头,单身一人朝向了后方的数万追兵,比划着苏州街头最粗俗的手势喝骂起来:“赤蒙儿,你要是一个带把的爷们,就和爷爷我来拼一场吧。老子我不把你劈成肉酱,我就是你养的。”

    那任天虎只觉得手中一痛,自己大刀已经被厉风抢夺了过去,不由得心里大惊。他知道厉风的武功很高,但是没想到厉风居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自己居然看不清他的动作。等他和身边的幽冥宫高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厉风已经蛮不畏死的冲到了最后面,一人向着赤蒙儿挑战起来。一股热辣辣的感觉冲上了任天虎的心头,他猛的一咬牙齿,抽出了自己的马刀,拨转马头冲向了厉风,嘴里也疯狂的吼叫着:“赤蒙儿,你家爷爷在这里,有胆量的就和爷爷我比划一下吧。”赤蒙儿楞了一下。

    任天麒、常铁、铁刃寒同时策马奔了回去,并排站在了厉风身边,用尽全身真气,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吼叫声:“爷爷等在此,有胆量的,来吧。”声音滚滚的传了出去,震得附近的草叶一阵的翻滚。赤蒙儿有点心慌了,这些南蛮子都发疯了么?而他身边的那些元蒙将领,则是脸色有了一丝的犹豫。

    马和一声虎吼,拨转马头冲到了厉风身边,大喝到:“是汉子的,凭借什么兵马的数量?谁敢和你家马和大爷一战?马和在此,谁敢和我马和一战?马和在此,谁敢和我单打独斗?”他长刀挥出,一刀刀气彷佛要割破了长天一般,呼啸着射上了天空。跟在赤蒙儿身后的那些士卒,有很多人都浑身颤抖了一下,他们都看到过赤蒙儿连人带马被马和一刀劈退的景象。

    一名六十多岁的游击将军带着自己的几个部将冲了过来,放开嗓子狂吼:“你家爷爷在此,当年老子不知道杀了你们多少祖父辈,把尔等鞑子赶出了中原。今日,我要杀光你们这群鞑子,是好汉的,和你家爷爷来战吧。”五万元蒙骑兵,整个的心头大乱,是啊,他们的祖父辈,曾经踏破中亚、欧洲的无敌雄师,硬是被这些南蛮子赶出了中原,难道他们的会比成吉思汗,比忽必烈大汗还要厉害么?

    而这一声呐喊,彻底的调集起了那些骑兵的战欲,他们疯狂的吼叫着:“宁战死,无逃兵。杀。”整齐的方阵瞬间列好,他们整整齐齐的策马冲到了厉风等人身后,眼里射出了坚定的神光。大明朝刚建国的时候,那一批军队,可以说是雄盖天下的,他们什么时候伏输过?

    沙山老头儿则是倚老卖老的发出了龙吟一般的啸声:“元蒙小儿,你家爷爷在此。当年你家爷爷我刺杀过尔等三十七名大将,今日,你赤蒙儿就是第三十八个。”他右手食指在剑锋上轻轻的弹了一下,手中长剑发出了‘铿锵’的轰鸣声,一股尖锐的剑气从他和沙水的身上铺天盖地的散发了出去。

    僧道衍尖呼:“军心可用,敌心大乱。杀……”

    常铁等一批有经验的将领更是目光敏锐到了极点,他们同时放声大呼:“兄弟们,破阵……杀了他们。”雷霆声乍起,四千五百多铁骑轰鸣着朝着赤蒙儿冲杀了过去。不过四千多人,却有着四十万大军的疯狂杀气,厉风手持三亭大刀,刀锋上散发着凛冽的寸许寒光,彷佛一匹发疯的老虎一样,带着无尽的杀意冲了过去。

    战场上,最害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一个战士的心头弱了,结果就会引气一个阵地的全面崩溃。而敌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最害怕的就是面临死亡,最后疯狂的敌人。如今就是厉风的混混习气,一种拼死的心里振发了所有战士、将领的拼命之心,而这些战士身上散发出来的无穷战意,却又让厉风他们一众武林高手身上的气势更加狂暴了十倍以上。相互增幅之下,整支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了何止一倍?

    后世朝鲜战场上,美军听得志愿军军号响,看到满山遍野的志愿军开始冲锋了立刻就落荒而逃,就是这个道理了。

    此刻的赤蒙儿心头大乱,他看到了马和,这个可以和自己硬拼一刀而丝毫不落下风的猛将。看到了厉风,这个居然可以施展出先天剑气凌空百丈扑击自己的古怪年轻人。更加让他害怕的,他看到了厉风身后,僧道衍那文雅的面孔,这个可怕的黑衣和尚,一指头就让自己飞了出去,这样的力量,还是人能拥有的么?

    更加让赤蒙儿害怕的,是自己身后不过跟了七千轻骑,其他的四万多战士全部都在几里开外的地方,在那边准备包围厉风他们,此刻,哪里能够调集回来?而身后的这些战士,看他们茫然的面孔,一个个都已经被厉风他们震慑住了灵魂,哪里还有丝毫的战斗力?

    厉风在疯狂突击的队伍中低声喝道:“不要管什么大将风度了,兄弟们一起上,合着我们的力量把那赤蒙儿给分尸了,然后干掉他几员大将,这一场,说不定我们还能赢……杀了他们的主帅,冲啊。”

    任天虎咬着牙齿发狠:“妈的,什么叫做大将风度?我们幽冥宫,向来喜欢用一百人去杀一个人……兄弟们,看准那个拿狼牙棍的嚣张家伙,给少宫主我砍了他。妈的,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还第一次被几万人追着砍杀,少宫主我他妈的不玩了,不宰了他,我就是孙子。”

    马和心头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身上的煞气比谁都要浓厚十倍以上,他瞪圆了眼睛,歪着嘴角的哼哼:“给公公我劈了那赤蒙儿,砍他一刀,公公我赏银十两。砍掉他一条手臂,公公我让他作锦衣卫的百户,一条大腿,千户,头颅,游击将军……谁要是把他那话儿给公公我剁下来了,公公我奏明王爷,让他做锦衣卫的镇抚使。”马和也发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奖赏都喝出来了。

    身后的铁骑战士们发出了疯狂的吼叫声:“哈哈哈哈,听到马公公的话了,兄弟们,砍啊,这赤蒙儿可是相当于两个百户、两个千户、一个游击将军、一个镇抚使……哈哈哈,杀了赤蒙儿,兄弟们一起升官发财。杀,杀,杀……”

    四千五百铁骑冲近,四千五百支箭矢同时射了出去,随后,这些疯狂的战士挂起了长弓,抽出了马刀,嘴里用自己家乡话疯狂的喝骂着,用最难听的诅咒声问候着眼前的敌人,冲了上去。而厉风已经是浑身闪动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四周空气彷佛被他一人吸干一般,一股青色的寒芒在他的三亭大刀刀锋上吞吐着,他跃身纵起二十丈,当头一刀朝着赤蒙儿劈了下去。

    赤蒙儿心慌意乱了,他甚至还来不及通知四面的军队聚集起来,那如雨的箭矢就射了下来,身后的战士顿时倒下了一大片。眼前的人是什么人啊?四千多人而已的规模,居然敢在草原上对着自己的数万大军冲锋?而且,他们居然选了一个自己身边实力最弱的时候冲锋?他们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的有神灵保佑?赤蒙儿却是忘记了中原一句有名的话:“穷寇莫追,狗急跳墙。”

    正在他还没想出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厉风已经是扭曲着面孔,嘴角涎水乱喷的疯狂一刀劈了下来。他的那一刀的刀锋前已经冒出了死死白色的气焰,那是空气被急速劈开所幻出的气墙。一股疯狂的刀气,已经笼罩在了赤蒙儿的身体四周,他坐下的战马彷佛末日降临一般,大腿都开始哆嗦了,眼看得就站不稳了。

    赤蒙儿心头一骇,疯狂嚎叫了一声,手中狼牙棍抡起一个圆,自己身体也纵身而上,体内真气狂喷而出,万斤天生神力配合着强大的真力全部贯注在了他的狼牙棍上,朝着厉风的刀锋撞击了过去。厉风的三亭大刀,彷佛一条青龙一样自天下降,而赤蒙儿的狼牙棍,则是犹如一头黑色猛虎,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朝着厉风当头迎来。

    ‘轰’的一声巨响,厉风的三亭大刀碎裂,那狼牙棍带着呼啸声狠狠的扫过了厉风的小腹,厉风一声惨嚎,肚子上被刮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要不是铠甲厚实,他小腹上的肉就没有了。厉风疼,疼的心头乱跳,要不是他深知自己万万不能使用法术,他早就一口把‘朱雀钺’给喷出去,把那赤蒙儿劈成碎片了。

    三亭大刀不如狼牙棍结实,厉风七成的先天真气也不如赤蒙儿万斤神力以及体内强大真气配合起来的无匹巨力强大,所以这一次碰击的结果,就是厉风惨败,而赤蒙儿也是在重伤厉风后被震回了地面,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生生的把自己的坐骑压成了肉饼,然后一口血狂喷而出。

    厉风飘飘荡荡的从天上落了下来,两手虎口破裂到了手腕附近的他在心里狂呼:“这个家伙是个怪物,老子的肉体力量不如他,不如他啊。老子两手有数千斤的力气,但是加上真气,也不过是万斤左右,而这个混蛋,他先天两手就有万斤神力,加上他的真气,他的力量远超过我厉风……妈的,老子不服啊,辛苦练出的真气,还不如一头天生的大猩猩么?”

    厉风晕倒了过去,他的属将常铁大惊,连忙飞身而起,把厉风抱在了怀里,上好的军用金疮药不要钱的一样,疯狂的涂洒在了厉风的小腹上,然后撕下自己的战裙内袱,牢牢的包扎了起来。

    那赤蒙儿刚刚落地,任天虎、任天麒已经当心刺到,一柄马刀,一柄点钢枪彷佛两条怪蟒,朝着赤蒙儿刺杀了过来。赤蒙儿大惊,他的坐马被自己震趴下了,此刻自己比起任家兄弟起码矮了五尺,怎么对敌?他只能把狼牙棍舞起了一个棍花,凭借自己的无穷神力,硬生生的把马刀打折,把那点钢枪震成了蛇矛一般的弹了回去。

    赤蒙儿心里大定,弹身跳起,就要抢夺厉风的战马继续作战。奈何沙山沙水的两道先天剑气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马和的无穷刀意也凌空劈下,五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罗更是以幽冥宫秘传魔功,十八人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东煞神的身上,一支足足撑大了三倍的血手印朝着他的后背印了过来。而他的身体左右,已经被那幽冥宫有名的歹毒暗器‘破血刀’给封得死死的,漫天都是呼啸的气劲,闪闪的寒光。

    四千五百铁骑死死的挡住了赤蒙儿身后的七千元蒙战士,厉风下属的那些武将拼命的扛住了赤蒙儿手下的几员得力大将,而那些武林高手们,已经豁出去了所谓的江湖道义、武士的荣誉等等废话,联手把赤蒙儿逼到了必死的境界。

    赤蒙儿的眼角猛的炸开,一串血珠飞溅了出来,他着急啊,急得肌肉都发紧了。他看着四周袭来的要命攻击,突然的伸手进了怀里,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羊皮,没错,就在自己要被诸人联手击杀的时候,他掏出了一张血红色的,上面绘着一个四头八臂,浑身血光缭绕的神像的羊皮。赤蒙儿咬破自己的舌头,一口心血喷在了羊皮上,嘴里怪腔怪调的念颂起来:“弟子恭请西方嗔怒金刚。”

    那羊皮突兀的燃烧起来,一道血光冲进了赤蒙儿的身体。赤蒙儿原本就有一丈高下的身体顿时又活生生的暴涨了三尺,身体上的肌肉疯狂的膨胀着,很多地方皮肤已经被撕裂,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肌肉。他体内的血管、经脉一根根的暴跳了出来,浑身的皮肤下彷佛有无数蚯蚓在扭动一样,无比的可怖。

    更加让沙山他们震惊的是,此刻的赤蒙儿脑后,居然环绕上了一圈血红色的佛光。那赤蒙儿狂吼一声,手中狼牙棍舞成了一道黑色的龙卷风,朝着四周所有的攻击同时迎了上去。

    无匹的巨力被玄奥的法术激发了出来,马和一声闷哼,手中长刀断裂,自己被高高的震飞了五十几丈,差点就在空中晕倒了过去。沙山沙水两兄弟已经到了以心御剑的境界,突然感觉到自己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顺着剑锋传了过来,顿时咬牙狠命的射出了一刀剑气后,立刻松手放开了长剑,他们视若珍宝的两柄宝剑,顿时被震碎了。

    那无数的‘破血刀’,被那狼牙棍一卷,顿时彷佛玩具一样的飞了出去,这完全不分敌我的歹毒刀具携带着强大无匹的力量,轻松的穿透了两百多燕王铁骑、三百多元蒙战士的身体,刹那间就收割了五百多人的生命,结果附近的战团大乱,诸人躲避不迭。

    最后是那赤蒙儿身后的东煞神,凝聚了十八人所有力量的一掌血手印硬生生的集中了赤蒙儿的后心,赤蒙儿狂吼了一声,整个背后的皮肤都被炸成了粉碎,一层肌肉也被那可怕的力量大成了肉酱,朝着四周飞溅了出去。而那东煞神更是凄惨,全身被一股恐怖的反震力量震成了血雾,朝着后方急喷。他身后的四方煞神以及十三血手修罗一声闷哼,被那血雾喷中,个个仰天吐出了一口鲜血,已然受了重伤。

    引神入体的赤蒙儿整个后背的骨头都几乎露出来了,鲜血狂喷,而他正面则更是凄厉。马和最后的那一刀刀意重重的劈在了他的身上,这一刀没有伤害他的任何一点点皮肤,却是把他的内脏震成了重伤,而沙山沙水两兄弟最后发出的两道剑气,则是彷佛绞肉机一般,把那赤蒙儿的前面上半身打得血肉模糊,差点就露出了内脏来。

    然后,最后的攻击到了,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的僧道衍竖起了右手食指,无比肃穆的一指头朝着赤蒙儿按了下去。这一指在附近的人看来是无比的精妙,小小的一根指头,却彷佛有如一座山峰一样,带着丝丝劲风朝着赤蒙儿的身体印了下去。赤蒙儿狂吼着朝后方猛退,但是气力已经衰退到了极点的他,已经没有力量逃脱了,僧道衍的这一指头有着无穷的吸力,硬是把赤蒙儿如今可以说是巨大的身躯给吸纳了过来。

    赤蒙儿绝望的吼叫着,他深知只要自己挨了这一指头,那是必定惨死,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而僧道衍则是脸带微笑,彷佛佛组在灵鹫峰上拈花讲经一般,天地间都被他影响得充满了一种和平的、和煦的、温柔的光彩。方圆百丈之内的战士纷纷的停下了手,因为僧道衍的这惊天一指而停下了手。

    一个低微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谁敢杀我徒儿?”第一个字还有如夏夜的虫子一般的轻鸣,远在十里开外,而到了最后一个‘儿’字,却已经到了僧道衍身前,声音更是大如雷霆一般。一个肥胖得惊人的和尚坐在一张巨大的飞毯之上,贴着地皮的飞了过来。他身上黑光闪动,一对眸子里面闪动着刺眼的金色光芒,正是那杀了马和派出报信的士兵的人。这和尚突兀的出现在僧道衍身前,简简单单的一拳击向了僧道衍的小腹。那和尚低声笑道:“这位师兄,和尚我等得久了。”

    僧道衍那本来势如雷霆的一指,眼看得已经是到了势的尽头,不可能再收回了的,偏偏他就巧妙无比的收回了指头,朝着那庞大和尚的拳头按了下去。僧道衍轻笑:“这位师兄,和尚我也是等了很久了。”

    拳头和指头轻轻的碰击在了一起,一圈黑光从他们碰击的地方射了出来,方圆里许之地的所有人都闷哼了一声,七窍之内流出了血来。那赤蒙儿本就重伤将死,再被这一强大的冲击波扫中,顿时惨嚎一声,金刚化身整个的破碎,残破不堪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僧道衍大声呼叫:“赤蒙儿死了,赤蒙儿死了,赤蒙儿被我们斩杀了……战士们,杀,杀光这群蛮子。”他在这里狂叫了几声后,低声喝道:“所有人集合,朝着二殿下大军所在的方向退却。这个妖僧,交给我来处理。”常铁抱着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皮的厉风,低声的传令了几声。训练有素的燕王府铁骑立刻聚集了起来,残留的两千许战士把常铁以及重伤的四方煞神、十三血手修罗等人护在了中间,按照僧道衍的命令就走。

    这一次,战士们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知道,这种比拼法术的事情他们是不可能插手的,留在原地,只是碍手碍脚而已。于是在常铁的喝令下,残余的两千许人马迅速的朝着朱僜大军可能在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那边,听得僧道衍响彻方圆十里的呼喊声,那些元蒙战士一个个都呆住了。赤蒙儿在他们心里,可是战神一般的人物,居然就被人打败了么?而且,居然是被人斩杀了么?他们的心里冒起了一股寒意,深深的寒意,让他们浑身开始发抖,无法提起精神来追杀厉风他们。僧道衍脸上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右手掐了一个古怪的法诀,低声的喝道:“赤蒙儿死了,你们也要死了,不如散了吧,散了吧。”声音很轻柔,但是所有的元蒙战士都听到了。

    那些元蒙战士本来心里就因为赤蒙儿的‘死讯’而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突然又听到了僧道衍如许温柔彷佛情人低语一般的声音,神思不由得一阵的恍惚,很多人手里的刀枪顿时就掉了下来,他们再也无心战斗了。

    那胖大和尚急急的跳了起来,彷佛一座肉山一样到了赤蒙儿身边,右手闪出一道黑光注入了赤蒙儿身体,左手从腰间掏出一颗大红色的丸子塞进了赤蒙儿嘴中。立刻赤蒙儿身上的血不流了,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生长了起来,胖大和尚脸上顿时现出了一副极大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僧道衍的叫声,不由得气得乱跳了起来,奈何他的体重太大,他实在只能跳起一寸高罢了。

    这胖大和尚乱嚷嚷着:“好个南蛮子和尚,亏你还是有道高僧的模样,却用这种诱人心魄的魔法,你好没有廉耻?”这一声彷佛杀猪一般的叫声,顿时震醒了所有被僧道衍幻术所惑的元蒙战士,那些战士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个个互相看着,不知道自己刚才出了什么事情。

    僧道衍心里暗暗发怒:“我施展一次‘小西天幻神魔音’容易么我?要不是这些蛮子被赤蒙儿的假死讯给弄发呆了,我的魔法也不可能成功啊?眼看得我可以一口气吹散这五万大军了,你偏偏来凑什么热闹?”僧道衍看到自己身后所有的战士都已经撤退了,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大声喝道:“妖僧,莫非你用的就是什么正经的法术么?”

    胖大和尚理直气壮的骂道:“我进的就是邪教,我用魔法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

    僧道衍顿时语塞,对啊,人家自己都承认了自己修炼的是邪法,那自己只能使用邪法了,这又有什么可以攻击的?僧道衍冷哼一声:“罢了,我们还是手底下见个高下吧。和尚我今天要为大明朝的百姓除掉你这个祸害。”他左手的佛珠丢了出去,四十九颗佛珠顿时在天上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每转一次顿时散发出了一道金光,无数道金光在空中互相交织,最后幻化出了如来嗔怒相。

    胖大和尚倒也识货,他冷笑到:“小金刚禅法,呸,都是一些幻术,看佛爷我来破你这个假佛。”他艰难的在地上挪动了几步,坐回了他的那张大地毯,右手指天,左手指地,狂喊了一声:“起。”顿时那毯子飞起了三丈高,悬浮在了空中。他身后的那些元蒙战士连忙带着还有一口气的赤蒙儿转身就跑,唯恐被卷入了两人之间的法术斗争之中。只有那些远远的隔着几里路的元蒙战士心里大乐,为自己可以看到国师的强大法术而感到兴奋,一时间四万多军马静静的站在了草原上,没有一个人吭声,自然也没有人会在现在提起要去追杀厉风他们,倒是便宜了领着军队撤退的常铁等人。

    胖大和尚和僧道衍看起来法力水准都差不多,两个人都要不断的布罡运气才能施展出法术来,因此两人做势了半天,就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异状。僧道衍一边紧张的掐动手印,往那天空中的佛珠吐出了一口口的真气,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要不是这小金刚禅法发动时间太长,刚才和尚会被你们追杀得这么惨么?哼哼,妖僧,等下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领。”

    僧道衍动了,他的右手朝着天空一指,他身后的那金光组成的嗔怒如来顿时也举起了右手,一柄巨大的降魔杵出现在了如来的手中,悬浮在他掌心三寸处,做势要朝着那胖大和尚击出。那胖大和尚也是一通捣鬼后,地毯上那巨大的生存圈浮现了出来,黑光缭绕中,那维持生存圈的巨大阎魔王的眼睛里透出了两道青光,青光缠绕成了两颗巨大的琉璃珠,也是做势欲发。

    僧道衍大喝了一声:“破魔。去。”那如来手上的降魔杵顿时彷佛一条金龙一样,带着震天的轰鸣声朝着那胖大和尚头上砸了过去。

    那胖大和尚也是一声厉斥:“佛渡诸生,六道轮回。”那两颗琉璃珠猛地旋转起来,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青色的光圈,隐隐约约的,里面散发出了众生的嚎叫声,其中有天界的美妙音乐、佛界的喃喃颂经声、人间的百姓喧哗等等等等,而最刺耳的,则是牲畜界的那万兽咆哮。

    金色降魔杵轰鸣着击中了那青色的六道轮回轮,僧道衍身体一抖,嘴角挂上了一丝血迹。那胖大和尚则是精彩了,他浑身哆嗦起来,那一层层的肉浪跌宕起伏,看起来好不让人心惊。滚滚肉浪互相激荡,甚至还发出了‘啪嗒’的声响。和尚的嘴边,也是挂起了一条红色,不过他的身体是僧道衍的足足四五个大小,于是乎他嘴角的血迹也足足粗了三五倍。

    和尚看到了僧道衍嘴角边似笑非笑的嘲弄声,不由得大怒:“南蛮子和尚,看佛爷我用无上法力来消灭你。”他的嘴里发出了几声佛唱,左手在自己额头上摩擦了三圈,顿时他的额头一阵金光闪出,那额头都变得透明了。

    僧道衍惊了一下,喝道:“妖僧,你要拼命么?”僧道衍右手一指,四十九颗佛珠拼命的旋转起来,他身后的嗔目如来身边浮现出了佛宗诸般异宝,一个个光华闪动,宝气缭绕,一片片金色天花自天而降,檀香气息扑鼻而来。这小金刚禅法如果仅仅从声响光影效果来说,的确是法术中最为璀璨辉煌的了。

    那胖大和尚狞笑:“佛爷巴吧儿,还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你就等着瞧罢。”他猛的喷出了一团火一样的血液,额头上也射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舍利,白色舍利在那血团中滚了一下,顿时散发出了刺目的金光,一股庞大的气息朝着四面发出。胖大和尚手一指,那颗白色舍利发出了四十二道白色光华,横贯长空。他得意的吹嘘着:“佛爷已经悟通了无上佛法,南蛮子和尚,你等着死罢。”他眼睛猛的一瞪,那四十二道白光顿时在那白色舍利的带领下,朝着僧道衍当头轰下。

    僧道衍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和尚,巴吧儿,你这就是无上佛法么?看我中土道家玄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玉瓶,上面有阴阳二气环绕,他右手成道诀一引,一股阴阳混沌之气直冲云天。随后,僧道衍的额头上也飞起了一道白光,那是一道十几丈长匹练一般的剑光,迅捷无匹的朝着巴吧儿卷了过去。

    巴吧儿呆住了,他狂吼一声:“你,你,你是和尚,为何用那道家的法术?你,你,你的小金刚禅法,是用来骗人的,你是个……”剑光已经及体,冷森森的剑气让巴吧儿的心脏都差点冻结了。巴吧儿一声愤怒的咆哮:“南方蛮子,你们还是一样的狡猾,一样的无耻。”他肥胖得身体彷佛鸟儿一般的跳了起来,朝着后方飞射。

    道家飞剑,取用方便,召之即来,来之能砍,砍之能出血,尤其速度飞快,实在是低等级法师比拼法术暗算他人之必备物品。

    那巴吧儿就是吃了这个亏,身上各种法术来不及施展,硬是这道剑光逼得飞退,结果一条左臂还是被劈砍了下来。血光四溅中,那巴吧儿痛嚎了一声,体内真气顿时乱了,和天上那颗舍利的联系也突然的中断。

    僧道衍早就算定了这一刻,他微笑着,手中的阴阳二气瓶中喷出的黑白二色气体包裹住了那颗拳头大小的舍利,‘滴溜溜’的收回了瓶口。僧道衍大笑,右手早就摸出了一张‘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符咒,贴在了瓶口上,封住了这巴吧儿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苦功才苦苦的琢磨出来的舍利子。僧道衍大喝一声:“巴吧儿师兄,厚赐不敢辞,你的舍利子,和尚拿走了。”说完,僧道衍也不追杀那巴吧儿,右手剑诀一引,那道剑光对着巴吧儿的地毯就是一通狂扫,把那地毯绞成粉碎后,僧道衍收起天上佛珠,哈哈大笑着用缩地之法浑身笼罩在一层白光之下冉冉离去。

    巴吧儿狼狈的抓起了自己被砍下的手臂,用一颗丹药接在了身体上。他疯狂的蹦跳着诅咒着:“你们南方的蛮子,你们中原人,都是一群无赖、恶棍、骗子……好好的和尚你不作,你要做道士啊你?……我们说好的比拼佛法,你突然用道家的法术来暗算佛爷,佛爷我不服,我不服啊……等佛爷我回去西藏,邀请同门前辈,再来和你较量一个高低。”

    巴吧儿简直就要气炸肚皮了,原本以为僧道衍的佛法修为和自己差不多,自己可以好好的和他比拼一下佛法。谁知道僧道衍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突然用道家飞剑暗算他,生生的把他耗费了数十年苦功,参欢喜禅采阴补阳好容易练出的一颗舍利子给卷了去,他的心疼啊……

    疯狂的跳嚷了一通,巴吧儿彷佛发情的公猪一样,满嘴巴喷洒着白色的吐沫星子的叫嚷起来:“蒙古帝国的勇士们,你们还是男人么?给我集合,他们的大军已经被我的师弟、徒儿们用法术给围困住了,我们现在就去收拾掉他的大军……我们已经调集了数万狼群包围了他们,他们挡不住我们的,只要我们再给他们一击,他们的大军就会彻底的崩溃。”

    “你们是好汉么?”

    如雷的嚎叫声:“是。”

    “你们是男人么?”

    “是。”

    “你们想要立功,让自己的部族在草原上扬名么?”

    “要。”

    “你们想要去南方抢夺他们的美女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么?”

    “想。”

    “那好吧,跟着佛爷我冲,杀光他们的大军,我们趁机夺过居庸关,我们就可以去中原抢劫了……杀死那个黑衣和尚,佛爷我的舍利子,一定要夺回来……冲啊。”

    五万如狼轻骑发出了疯狂的嚎叫声,朝着朱僜被法术围困的大军潮水一样的涌了过去。

    此刻,朱僜的军队已经快守不住了。天色昏暗,天上有大颗大颗的雹子打下来,地上似乎有一丝丝的阴风在流转,让他们的脚步都迈不动了,大军根本就无法动弹。而更加恐怖的就是,在昏暗的雾气之中,出现了无数的碧绿色的眼珠,无数的狼嚎声传了过来,一阵阵腥臭的味道也传了过来,大批的狼群围住了他们的军队。

    朱僜慌乱了,狼群怎么来的?而更加让他手足无措的就是,元蒙的军队从南方射来了无数的箭矢,而狼群则是从东方、北方、西方同时开始了进攻,难道这些狼群是元蒙的蛮子们驯化了的么?如此昏暗的天气里面,大批狼群来袭,加上元蒙大军的攻击,朱僜不敢想象自己的军队最后会有什么的结果。

    没有等他想出一个对策来,十几头彷佛小牛犊子一般大的狼已经扑了过来,狠狠的朝着朱僜扑了过来,最前方的那头公狼嘴角流淌着涎水,闪着白光的牙齿咬向了朱僜的脖子

第七十一章 惨败而还

    手中画戟轻轻的晃荡了一下,那十几头扑过来的恶狼顿时被砸成了肉饼被打了回去。朱僜昂首向天,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咆哮:“元蒙恶贼,上次的狼群,果然也是你们的鬼蜮手段……是汉子的,和我朱僜来决一死战吧……啊呔。”他手中方天画戟彷佛一根稻草一样,疯狂的朝着四周胡乱的飞舞,顿时一道道半圆形的气劲带着闪亮的白色光芒胡乱飙射,四周可以听到一阵阵彷佛婴儿啼哭的声音,那些雾气居然被他逼退了十几丈。

    朱僜心中狂喜,他大喝到:“儿郎们,心正,则不惧鬼神,用你们的血气,破掉这些法术吧……哈哈哈哈哈哈,杀,杀,杀,杀,杀……”朱僜手中的方天画戟猛的朝着天空刺去,一道尺许粗的白色气劲狂冲而上,天空的乌云顿时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那些正在惊惶的燕王府战士顿时一阵雀跃,大声的欢呼起来。他们挺起兵器,发出了疯狂的嚎叫声,体内热血澎湃,战意高昂,所有人同时挥刀,顿时一阵雷霆声响彻天地,那是刀风的震颤声。

    四周的乌云被这些战士疯狂的战意冲散了很多,脚下那彷佛牛皮糖一般缠绕着的阴风也渐渐的松散了,甚至那不断落下的拇指大小的冰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有一层雾霭,彷佛一个碗一样扣住了朱僜的大军,外面是草原清爽的夜晚,而里面则是一个昏暗的空间。虽然昏暗,但是还是看得清楚,无数条巨大的草原野狼正在朱僜大军的四周往来游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朱僜等人暗吸了一口凉气,一员参将喃喃自语:“我的老天,这起码有十几万野狼,他们怎么招过来的?要说这元蒙鞑子,他们养野狼的话,这要多少牛羊才够他们吃啊?”

    朱僜吞了口吐沫,有点苦涩的说到:“恐怕,他们是用邪术把这方圆千多里地的野狼都召集过来啦。看样子,他们为了计算我们,好几天前就在准备了,这些狼的肚子,你们看看,一个个都饿扁了,正好是最凶猛的时候。看样子,这次是要大战一场了……传令下去,南边的那些蛮子不用理会他们,用五千弓箭手守着就是,天昏地暗的,他们也不敢冲进来。”

    “其他三个方向,每个方向都准备一万砍刀手,五千盾牌手,三千长枪手,两千弓箭手,中军留下三万人轮流修整。我就不信,我们大明朝的十万精兵,还打不过一群野狼么?”听得朱僜这么说,他身边的那些战士顿时心里冒出了极大的勇气:“然也,这些野狼再厉害,一个战士总能杀死一头野狼吧?这还有什么担心的?一个战士杀一头,那就是十万野狼,对自己还有什么威胁呢?”

    草陵上,一个和尚颤抖起来,他颤声说到:“大师,国师还没有回来么?我的法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召集狼群的话,恐怕我是顶不住了。”他的鼻子里面,两股血泉缓缓的流淌了出来。

    一个瘦小、漆黑的和尚也是艰难的点头:“我也不行了,这几天都在控制着那些狼群往这边赶路,我们法力低微,实在是控制不了他们了。”

    那个带头的和尚抬头看了看天,咬了下牙齿做出了决定:“罢了罢了,国师还没有来,想来他要亲手对付的那个黑衣和尚很是棘手。给所有的狼群都加上法术罢,剩下的事情,我们也就没有办法控制了……诸位师兄弟,只要我们能够歼灭这股敌军,南蛮子好几年都恢复不了元气,大家都拼命罢。只要他们的大军不再进入草原,我们的族人就会幸存下来,这是命啊,他们死,我们活。”

    和尚们齐声念叨:“他们死,我们活。”他们右手如刀,劈开了自己的左手腕脉,一股股鲜血喷出,直接喷到了中间的那些狼头骷髅上。那狰狞邪恶的骷髅头顿时冒出了一阵血光,几十道红色烟气从那些骷髅头的七窍之中冲出,彷佛活物一样在空中扭曲挣扎了一阵,凝聚成了一股粗大的光柱直冲上空,随后斜射到了那些狼群之上。每一头野狼都被一道红光射中,那些狼立刻就变了。

    狼群本来绿油油的眼珠子变得通红通红的,散发出可怕的血色光芒。身体似乎又膨胀了一圈,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他们的爪子和牙齿在一种古怪的力量驱使下,牙齿变长了一倍,獠牙发出白森森的寒光。而他们的爪子呢?一支支犹如利刃一般的爪子从血肉之中弹出了两寸长,不耐烦的在地上拼命的摩擦着。

    这些狼一下子就变得有如魔物一般,哪里还是普通的狼群?而那些和尚此刻已经是站起身体,绕着那一堆狼的骷髅头疯狂奔跑起来,他们的手上,手印在不断的变化,彷佛繁花盛开而又衰败一般。一道道无形的波纹冲向了那些狼的骷髅头,把几个血光四射的骷髅头震成了粉碎。那些粉末无风自动,飘荡在了空中,随后均匀的撒播了下去,被那十几万头野狼吸入了肺腔之内。

    那些野狼本就可怕到了极点的外形,此刻身体上又爆发出了一股强劲的气息,有如一个武林高手突然间释放了自己的气势一样。

    朱僜惊呼:“儿郎们小心,速速发箭,这些家伙要冲上来了。”他的话音未落,那些野狼已经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彷佛地狱魔鬼一样的冲了上来。它们疯狂的吼叫着,每一根牙齿的缝隙内都有粘稠的涎水滴落了下来,那些涎水,还在散发着一丝丝的绿色光芒,那是剧毒的征兆。这些野狼丝毫不浪费自己的力气,一个个贴着地皮冲了过来,在距离战士们还有两三丈的时候,他们前中后三排顿时同时起跳。

    最高的那一排咬向了那些战士的脖子,中间的那一排流淌着口水撕向了战士们的小腹,而最下面的贴着地皮跑的那一批,则是把战士们的小腿当作了自己最美味的晚餐。没有人注意到,那些狼的涎水流淌在地上,他们的爪子从地上经过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染上了一些口水,此刻他们的爪子上也带上了一丝丝诡秘的带着磷光的绿色。

    前排的盾牌兵立刻就溃散了。他们的盾牌不过是那种半身盾牌而已,面对同时从上中下冲过来的狼群,他们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是。他们护住了自己的脑袋,但是小腹和小腿立刻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们护住了自己的下身把,而他们的脖子则是立刻就落入了那些狼的大嘴之中。刚刚接触,两千多盾牌兵就倒在了狼牙和狼爪之下。这些被撕伤、咬伤的战士,没有一个来得及吭声的,就已经倒在了剧毒之下,他们的尸体甚至迅速的发黑了。

    朱僜气恼的嚎叫起来:“长枪手、砍刀手,你们就看着自己的同伴战死么?”他的方天画戟挥了出去,扫开了前方扑过来的十几条野狼,刃口撕开了几条野狼的身体,洒落了一阵血雨。而让朱僜感到吃惊的就是,这些野狼的身体似乎突然变异了,方才一杆子可以砸死的野狼,此刻居然不过是在地上打了滚,立刻又爬了起来。朱僜甚至感觉到,他们的身体柔中带刚,彷佛练过几年气功的人一般。尤其这些狼冲过来的速度和力量,比方才的那十几头公狼何止强了三倍?

    “该死的邪术……他妈的。”朱僜不顾自己的身份,粗鲁的骂出了脏话。他气啊,刚才的那一道红光他也看到了,但是没有想到那是什么东西,现在看起来,就是这些狼群产生变异的主要原因了吧?朱僜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但是他强行的遏制了自己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发狂,他还必须指挥自己的军队防御、反击。

    “弓箭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给我射死这些该死的畜生……把你们手中所有的箭都射出去,不用瞄准。这么多的狼群,你们胡乱射吧,你们还要瞄准作甚?砍刀手,你们是干什么的?当这里是燕京城的窑子么?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给我砍,砍死这些畜生。前方的盾牌手拦住下面冲过来的狼,那些在空中的狼就全部给我砍死。”

    “长枪手,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那是长矛,那是可以用来杀人的长矛,给我捅死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士兵们同时应诺,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排成了阵形,死死的抵挡着狼群的进攻。砍刀挥出,总有血泉喷洒出来,一头头野狼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倒在了那沉重的砍刀之下;长矛刺出,那些飞扑过来的野狼顿时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尖锐的枪头上,彷佛烧烤串子一样被串了个正着。而狼的性命极长,那些被砍掉了头颅的都还会在地上疯狂颤抖一阵子,那些被串在了长枪上的,则更加是手舞足蹈的朝着下方的战士乱抓,而它们也往往成功的在那些战士的身上撕破几条伤痕,结果就有战士中毒倒地。

    朱僜的士兵们打得很凄惨,这些狼完全是不怕死的,而且受到法术的刺激后,他们单体的力量也远远的超过了那些一般士兵的实力。那些一旦被射中就足以让一个战士失去移动能力箭矢,对于这些野狼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原本青狼皮就是上好的抵挡箭矢的铠具,而这些狼又被法术魔化,更是对于天上下雨一般落下的箭矢丝毫不在意。

    一支箭矢落下,不过能够射进那些狼的身体三五寸的深度,这些已经忘记了疼痛的野狼,自然是不会把这点损伤放在心上。更加让战士们觉得恐怖的,是那些直接射中了野狼头颅的箭矢,居然就被弹了回来,很直观的告诉了这些战士,什么叫做‘铜头铁背豆腐腰’,这是游牧民族对狼的形容词。

    一头狼冲过来,牙齿乱撕,爪子乱抓,在它倒下之前,足足可以放翻三五个战士,现在的战局完全就呈献了一边倒的局面。那些狼可以胡乱的撕咬,反正他们误伤了自己的同伴也没有太大的事情,狼群似乎并不害怕那剧毒。而朱僜的属下可就不同了,他们要是胡乱挥舞手中的兵器,说不定就把自己的同伴给砍了一刀,所以,在气势上他们就已经输了一筹。尤其他们的阵形渐渐的散乱,原本还可以统一的挥刀、刺枪,此刻却也因为到处都是自己同伴的身体阻挡,他们的反击有些衰弱了下来。

    狼群咆哮着冲击了上来,渐渐的,有那体力支持不上了的战士被狼群扑倒,然后被几头大狼合伙拖拽了回去,顿时就看到几十条黑黝黝的影子扑了上去,耳边传来了骨肉被锋利的牙齿疯狂啃食的可怕声响。有那心志虚弱的战士,已经是一口吐了出来,他们承受不了这声音和景象的双重刺激了。更有那体力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战士,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坐在地上低声的抽泣起来。

    朱僜怒,怒到了极点。他跳下战马,一个人手持画戟冲杀进了狼群之中。在附近战士的惊呼里,他彷佛一团浑身闪动着刀芒的刺猬一样,极其有效率的把一头头野狼劈成四片,然后带起了漫天的血雨,把那残尸扔向了四方。瞬息之间的功夫,朱僜就斩杀了两百多头野狼,随后,他一口真气用尽,在几十头巨大灰狼的扑击下狼狈的退回了阵中。

    朱僜心里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慌:“这些狼,我倒是低估了他们的力量。一头发狂的狼,一头发狂的还有着剧毒的狼,实在是比得过三五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啊……如果,如果那些元蒙的骑兵这时候突进的话,我们岂不是就要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么?不行,父王把大军交给了我,我怎么能惨败回去?尤其老大的那属下厉风,他旗下的精兵现在也在我的属下,要是因为我的失败,让老大手下的卫卒损失太多,回去燕京,我还有什么脸面?”

    孤注一掷吧,只有最后赌一下了,朱僜狂呼:“中军的战士,你们休息好了没有?杀吧,杀光这些恶狼。不能让他们近身,都给我用长枪挑,挑起他们后一定要给我扔得越远越好。”无数的军官跟随着朱僜一起呼喊起来,喝令中军的三万士兵也加入了战斗,顿时整个战团朝着周围扩张了老大一圈。得到了增援的战士们士气高涨,一阵凌厉的砍杀,倒也劈死了不少的恶狼。

    战局在僵持着,朱僜忙得气都喘不过来。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有狼群突破了防线,他就必须冲过去协助防守,把那些冲进来的恶狼斩杀戟下。如许缠斗了两个多时辰,饶是那朱僜神力无穷,也感觉到了极度的劳累,他的肺里面彷佛有火炭在烧烤一样,嗓子里面也扯开了风箱。想想看,现在的战场绵延十几里,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来回就跑了五六个来回,斩杀了将近两千头巨狼,而他的方天画戟的重量是六十几斤。到了现在,朱僜还能坚持着没有倒下,倒也算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猛将了。

    幸好,经过了初期的慌乱以及惨重的死伤后,剩下的战士已经找准了如何去对付这些该死的野狼。盾牌手那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看准扑来的恶狼就是一盾牌顶过去,把狼的肚皮露出来后,就一刀子捅进,然后后面的长枪兵立刻就用长枪把那头受到重创的恶狼顶飞出去。而砍刀手则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四周,哪里有恶狼突入,立刻就扑上去乱刀砍死。

    而那些弓箭手也放弃了无益的徒劳的射击,抓起了近战兵器补充进了肉搏的阵营之中,这样子战阵的实力又增厚了几分。而朱僜手下的那两万骑兵,则是疯狂的抽打着坐下战马的屁股,在狼群里面往来乱冲。那马群看到四周的狼,闻到空气中那恶臭的味道,已经是吓得浑身发抖了,再加上背上主人的一顿抽打,顿时发起了狂性,一边跑一边乱撇蹄子,倒是很是踏死了无数的狼群。饶是那些巨狼颅骨坚硬,但是那上好的战马全力一蹄子弹过来,也只有落一个脑浆崩裂的下场。

    当然,也有马儿倒霉,被那些狼很是抓了几爪子在身上,结果很快就倒了下去,马背上的战士就只能连忙连滚代爬的逃回步兵阵营。幸好那些恶狼看到马儿倒下,立刻就扑上了马儿的尸体,所以这些失去战马的骑兵倒是损失不大。

    杵着画戟站在一个小小的土包上喘气的朱僜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看向了正南方向,心里突然大大的惊骇了起来,他狂呼:“你们那边,有动静么?”

    那边统领着五千弓箭手的将领连连摇头,示意自从狼群开始进攻后,那些元蒙骑兵已经有半天没有动静了。朱僜心里顿时一股子凉气直冲脚底,让他的身体都差点软了下去。这些元蒙鞑子,一定有古怪啊。

    就这个时候,东北方向一阵大乱,浑身笼罩在白色剑影之中的慕容天咬着牙齿,浑身是血的带着百多名士兵直冲了进来。慕容天还没有看到朱僜在哪里,就大声的叫嚷起来:“殿下?你在哪里?你,你,你糊涂了么?怎么还在这原地逗留?鞑子的骑兵已经在正北方向准备好突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很多狼群已经挪移到了正南去了。”

    朱僜的脑袋里面‘嗡’的响了一声,他差点就嚎叫出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乱,心里一定不能乱,现在心乱了,那就死定了。”朱僜大喝了一声:“慕容,这边过来……你前方情况如何?”

    慕容天一转头看到了朱僜,立刻劈飞了几头扑过去的恶狼,朝着这边直冲了过来,他大声喝道:“殿下,那赤蒙儿带着数万精兵在前方包围了我们的兵马,看样子是冲着道衍禅师去的。道衍禅师和厉大人叫我……命令殿下,全军立刻撤退,直接回到长城边上,那些鞑子就不敢追赶了。赶快退,否则等赤蒙儿他们大军赶到,我们就真正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朱僜大悟:“那些该死的鞑子,他们用狼群只不过是想要拖住我们啊。是啊,拖延时间,消耗我们的精力,等得他们对付了僧道衍,然后再合兵来对付我们。但是僧道衍一个和尚罢了,有必要动用数万兵马去围困么?……老天,那厉风他们的五千人马,岂不是死定了?”

    朱僜昂起头,喝道:“慕容,你整顿军马,我们马上朝着南方撤退……叫大家小心了,保持阵形缓缓撤退,这里昏天黑地的,看不清楚。”

    慕容天一连串的叫起苦来:“殿下,哪里有什么昏天黑地?就在我们阵势往外一百丈的地方,就是好天气,天上老大的月亮照下来,月亮都快下山了,太阳也快升起来了,哪里又有什么昏天黑地的?快走,快走,那些鞑子用了邪术对付我们。道衍禅师要我们赶紧退兵,把白云观的白云道长请来,再破敌兵。”

    朱僜气得浑身发抖,他低声喝骂到:“妈的,我们到底是打仗还是做道场?和尚道士都要上场了,那还要我们这些武将干什么?……娘的,父王说当年攻克元蒙都城的时候,他们那时候的国师一个人挡住了我们十几万大军,想来倒是有这么厉害了。对了,最后是谁杀了那红衣喇嘛的?到底是谁?说是武当的谁谁谁,可惜当年没注意,忘记了。”

    朱僜狠狠的一咬牙,狂吼到:“儿郎们,保持队形,集中了……骑兵大队在前,给我向着南方突击。所有的弓箭手留在中军以及两翼,只要是活物过来,就给我狠命的射。殿后的儿郎要注意了,长枪都准备好了,有人敢冲进了,就给我杀。”朱僜跑了几步,抓住了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方天画戟指了一下正南方,喝道:“慕容,给我冲。”

    慕容天喘息一声,应命到:“喏。”他长剑一挥,带起一道白光,彷佛雷霆一样的朝着前面冲了出去。那两万铁骑剩下的还有万七千人左右,看得慕容天冲出去了,立刻紧跟着慕容天身后,吼叫连连的冲突而去。

    朱僜长吸一口气,调动了体内翻腾不休的真气,在经脉内流转了九个周天后,自觉浑身精力一振,顿时再次的举起了方天画戟,大喝到:“儿郎们,要活命的,给我冲。”他喘息了几口,策马奔了出去,他的身后,训练有素的战士们按照他的分派,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弧形的阵势,一边防备着后方的追兵,一边彷佛利箭一样朝着前方疯狂的奔跑了出去。

    朱僜在心里不断的诅咒自己:“朱僜啊朱僜,你今天是怎么了?既然已经明白了是障眼的邪法,怎么还是被鞑子给迷惑住了?连敌人的缓兵之计都看不出来么?那些鞑子,调集了五万多老弱病残来围攻我们,为的不就是增加声势,加上那些直娘贼的狼群,让我不敢动弹么?敌人不让自己动弹,那么自然就有接踵而来的杀手,可是你呢?朱僜啊,你领军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这么一点小花招都没看清楚?”

    同时,他对厉风也有了一丝的好感:“看样子,倒是一条好汉,就可惜太惫赖了一些……老大有他襄助,倒是棘手得紧,得想个办法把厉风弄进我的手里,那他和慕容,正好是一对好助手……果然是好汉,居然让慕容带人来报信,自己留在了后面。嘿,要是我带着五千兵马,敢不敢和鞑子的数万精兵对抗?”过了一阵,朱僜大声喝道:“自然敢,我朱僜莫非就是一个无胆的匹夫么?”

    脑海里面翻腾着无数的念头,朱僜身上的煞气越来越足,带着大批步卒冲出了那些和尚布置的幻阵。十几名法力耗尽的和尚叫起了撞天的苦来:“天啊,他们怎么突然就逃走了?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力气困住他们?”

    慕容天充当冲锋的尖兵,一道白色剑光盛开,彷佛白莲花一样,反是*近他的狼群,全部被他一剑劈死。而他身后的那些骑兵,突然间冲出了那个阴暗、压抑、沉闷的空间,看到了清爽的天空,重新听到了自然的风声在回荡,心里不由得一轻,士气顿时大作。尤其那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将出不出,漫天红霞耀目,更是让这些铁血军汉心情振奋,杀气冲天。

    被幻阵所惑,降低到了极点的士气又回到了燕王铁骑的身上,经过一夜的苦战,还有八万多军马留下的大军,彷佛出闸的猛虎一样,迅速的突破了狼群的封锁,丢下了满地的狼尸后,正面和一队正坐在地上休息的老弱瓦剌族人碰到了一起。

    朱僜发出了狞笑声:“儿郎们,屠尽这些该死的狗才。冲开大道,我们狠狠的给他们一下。”朱僜脑袋里面又翻腾起了古怪的念头:“也许,我现在还有一战之力,只要那些该死的元蒙妖僧不使用邪术,还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么?”他的方天画戟扬了起来,坐下骏马带动他的身体,彷佛一道雷霆,冲进了那些痴呆状态中的老弱大军之中。

    鲜血横飞,这些正在休息的老弱之军,哪里想得到,正在被自己的大军和法师招来的狼群团团围困的朱僜军队,居然就这么直冲了过来。他们正坐在地上啃食干肉,咀嚼茶叶,现在突然看到无数兵马当头杀了下来,兵器都还来不及拿起,自己的头颅就已经被砍落在了地上。

    朱僜一画戟把两个老人白发苍苍的头颅劈开了十几丈远,咬着嘴唇思忖着:“后方大营还有两万兵马驻守,要是调集了他们,我还有一战之力……只是,他们的国师,到底实力如何?要是道衍和尚被他杀掉了,那岂不是我们又要……不,我朱僜绝不后退,妖僧再厉害,也就是一些幻术而已,只要我坚定心志,难道他的头颅,有我的宝剑硬么?”

    朱僜定下心来:“现在儿郎们也都疲累了,现撤退百里,召集后方大军运送辎重上来,我再整军和他们堂堂正正一战。他们这里有精锐五万许,加上那围困道衍和尚的数万精锐,可用之兵不过十万,我这里也有十万铁甲精锐,谁还害怕他不成?要是妖僧来了,看我斩下他的头颅……啊呀,我糊涂了,刚才就应单人冲突出去,斩杀那些布阵的妖僧,这样又怎么可能被围困一夜?”

    朱僜越想越是恼怒,手中方天画戟彷佛打苍蝇的拍子一样,在一个个头颅上轻轻的按了下去,‘啪啪啪啪’声连起,他已经打破了三十几个老幼的头颅,画戟上沾染满了鲜血。他挺起战戟,朝着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彷佛是将领的,看起来还不过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冲了过去。朱僜嘴里大呼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总有一天,我朱僜要让你们整个大草原血流成河。”

    那中年人根本还来不及反应,朱僜马快,已经到了他面前,方天画戟把他整个的捅成了个对穿,随后扔了出去。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南朝小儿,佛爷不在,你就敢放肆么?那和尚在哪里?佛爷我要找他报仇啊。”天空中,巴吧儿气急败坏的踏在自己的袈裟之上,右手抓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骨禅杖,肥胖的身躯在天空中蹦跳着。他似乎就是这样直接飞过来的,加上方才黑夜,他没有看到地面上厉风他们的军队,所以直接冲杀到了这里来。

    朱僜手中画戟朝着巴吧儿指了过去:“妖僧,你要如何?下来,和爷爷我博个生死。”

    巴吧儿疯狂大笑:“蠢货,佛爷我乃万金之躯,佛爷会和你肉搏么?你把佛爷当作什么人了?唔呀,看招。”他肥胖的右手举向了天空,一股血色从他身体内冲向了他的巴掌,随后,随着隆隆的雷霆声,一道方圆十几丈的巨大血红色掌印脱手而出,在天空中盘旋一周后,在巴吧儿的指引下,朝着朱僜当头罩下。

    血手印,腥气扑鼻,其中更有一股股的寒气汹涌而出,那血手印距离朱僜的头顶还有三丈许距离的时候,朱僜身边的野草就已经全部被冻结成了冰块,随后炸裂了开来,寒气一扑,那些冰晶全部飘荡了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气朝着四周飘散了开去。朱僜身边的几十名亲兵碰到了这冰晶,不由得‘啊呀’一声,整个栽倒在了马下,身体立刻冻僵动弹不得。

    朱僜的身体也被僵化住了,看着那充满血气的掌印劈了下来,却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他勉强的挺起了自己的方天画戟,朝着巴吧儿投掷了出去,奈何那巴吧儿手中白骨禅杖轻轻一挥,就把他那沉重的方天画戟打成了麻花一般,歪歪斜斜的插进了草地。

    ‘碰’的一声巨响,体内血气翻腾的朱僜看着那巨大的掌印越来越近,不由得心头孽气冲起,人都具有的本命元神从额头上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红光,化为一头疯狂的猛虎形状,朝着那血手印冲了过去。‘轰’的一声,朱僜一声呐喊,翻身倒在了马下,七窍之中流出了丝丝的血迹。而那空中的血手印受到朱僜本命元神一冲,也消散了大半,而那光形猛虎茫然的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居然有两道精光从中间飞射了出去,远远的朝着南方飞去了,剩下的那些光芒有点迟疑的在空中周旋了良久,这才不情愿的跑回了朱僜的身体。

    巴吧儿的身体也是一震,他的脸色猛地变得凶残无比:“好一员猛将,居然上应上天白虎星君,天生具有白虎凶煞之气。幸好你还不是白虎星君下界,否则佛爷我今天岂不是凄惨?……唔,留你不得,否则将来必定是我徒儿的劲敌。”他肥大的身体从袈裟上跳了下来,肥硕的屁股冲着朱僜当头坐下,看样子是要用他那足足超过六百斤的肥大身躯直接压死朱僜。

    慕容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他体内‘莽牛劲’狂提,手中战剑发出了一声呻吟,带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朝着巴吧儿劈了过去。‘嗤啦’一声响,巴吧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慕容天的一剑从他的左边臀部刺入,从他的大腿上划了出来,超过三十斤肥胖的脂肪从巴吧儿的臀部上被劈了下来,腥臭的血液撒了地上昏迷不醒的朱僜一身。

    慕容天身体一个翻滚,抓起朱僜,跳上朱僜的那匹宝马,朝着南边落荒而逃。他身上煞气惊人,剑气冲天,一路上的狼群、元蒙士兵很是识趣的让开了道路,没有一个敢拦住他的。而那巴吧儿,此刻正疼得心肝都在抽筋了,大手抚摸着自己突然缺少了一大片的臀部,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他疼得半死,哪里还有力气去追杀慕容天他们两人?

    燕王府的战士们眼睁睁的看着朱僜惨败,慕容天带着朱僜落荒而逃,顿时心里的斗志彻底的崩溃了。战神一般的朱僜被击败了,强大的慕容天也逃窜了,这老天爷到底是怎么了?老天爷瞎眼了么?

    无数士兵手臂都没有力气了,呆呆的看着朱僜逃窜的方向。残余的几千头恶狼顿时凶狠的扑了上去,数千名战士惨嚎着倒在了狼吻之下。那些元蒙战士看出了便宜,欢呼着从三个方向冲突了过来,箭如雨下,无数战士倒在了刀枪箭雨之中,鲜血,染红了方圆几里的地面。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东北方向传了过来:“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战士,你们是勇士,难道你们要被这些鞑子轻松的杀死么?难道你们要让你们的亲人伤心么?”肚子上绑了厚厚一层白布,面色苍白的厉风坐在马背上,手中挥动着青冥宝剑,发出了疯狂的呵斥声:“战士们,给我打起精神来,让我们一起冲杀出去……不要让你们的兄弟在家里伤心,不要让你们的儿女在家里流泪……不要让你们年老的父母,倚在门框上,等候到最后的,是你们的死讯。”

    厉风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沙哑的嚎叫着:“兄弟们,拼了吧,没有退路了……妖僧厉害,你们要是想活,就跟着我冲罢。”厉风手上长剑颤动,飞出了十几道闪亮的光华,劈开了几头拦路的恶狼,冲进了已经阵脚大乱的燕王府精兵群中。

    剩余的数万战士齐声呐喊:“喏……兄弟们,拼了。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本来已经崩溃的士气,因为形象凄厉的厉风突然的出现,重新凝聚了起来。这些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战士,想到自己家里的父母、儿女、兄弟,顿时心头涌上了一股子的热血,他们彷佛疯子一样的跟在了厉风的身后,朝着前方猛冲。

    一脸铁青的僧道衍纵身朝着巴吧儿扑了过去,他厉声尖呼:“妖僧,我饶了你的性命,你却敢来戕害我大明子民……你罪该万死……儿郎们,你们杀出去,贫僧豁出去数十年苦功不要,也要给你们守住后路。”他的手一扬,一道辉煌的金光带着道道梵唱轰击了出去,打得那浑身正在哆嗦的巴吧儿吐了个满脸桃花鲜艳,差点就闭过气去。

    巴吧儿气得乱骂:“兀那贼和尚,你又来偷袭我,你们南蛮子,从和尚到百姓,没有一个忠厚老实的。”他扔出了手中的白骨禅杖,一口血喷在了上面,那禅杖突化一条白色的五爪飞龙,张牙舞爪的朝着僧道衍扑了过去。

    僧道衍看到附近无数的燕王府精兵倒在了刀枪之下,心里一股邪火直冲上来,他用右手摩擦了一下额头,张口就喷出了一颗金光四射的舍利子。那舍利子四周有金色火焰环绕,显得是如许的肃穆、庄严。

    那条气势恢宏的白色飞龙一接触到僧道衍吐出的舍利子,顿时就是一声惨叫,被打成了无数破碎的骨头落了下来。僧道衍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振荡,一口血液疯狂的喷出。他死死的掐了一个手印,朝着巴吧儿印了过去。巴吧儿一声疾呼,看得自己看家的法宝也被破去,顿时化风逃遁。奈何僧道衍的速度奇快,一道精纯的先天元气狠狠的击中了巴吧儿的腰间。

    巴吧儿再次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起码有五十斤血肉被那道元气给炸了下来,他的两边臀部已经是变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幸好他还有最后一点力气在,咒语发动,化为狂风飞纵而去。

    僧道衍咬着牙齿,突然从地上拾起了一柄沉重的砍刀,冲向了僵持的战团之中。僧道衍嘴里发出了大声的吼叫声:“佛爷我不发威,你们当我是那种持斋念经的好和尚么?……佛祖教我,以杀止杀,杀光你们这群鞑子,还我一个太平人间。”他手中长刀挽出了一个刀花,顿时就有十几条元蒙大汉惨嚎着带着浑身的鲜血飞了出去。

    厉风简直就是呆住了,这僧道衍中魔了么?不过他看得僧道衍如许的狂呼大战,不由得心头也是一阵火气冲起,手中青冥剑连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拖起了一道道三丈许长的青光,在前方敌兵之中往来挥舞,也不知道有多少血肉被他们收割了。身后的战士也是死力奋战,势如疯虎一般的冲杀了出去。元蒙在他们面前拦截的万多人马即刻崩溃,在厉风等人的带领下,超过六万精兵狼狈的逃脱了包围圈。

    马蹄声隆隆而起,赤蒙儿下属大将带领的五万精骑终于赶到,他们从西边和东北分两队冲杀向了疲惫不堪的燕王府大军。

    被赤蒙儿震成重伤的马和死死一咬牙,顿时就听到他嘴里牙齿碎裂的‘啪嗒’声。马和狂吼了一声:“右彪营、左虎营全体留下死战,掩护本队逃走……不死不休,你们的家人,我马和一力承担。”

    两卫步兵接近八千人马发出了凄厉的彷佛野狼一般的嚎叫声,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朝着那两队冲锋而来的精骑杀了过去。箭矢雨点一样的从那些骑兵手上射出,无数的战士还没有冲近,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样……

    八千人马,拦住了元蒙总数超过十万的大军半刻钟,半刻钟的时间,厉风他们带着本队人马仓惶逃走了超过十里地,已经暂时的脱离了险境了,只要再狂奔五百里,那就是后方大营所在。

    逃,溃逃,厉风他们带领着残余的五万不到的军马在草原上奔逃着。不时有受伤的士兵死在路上,不时有重伤的士兵从队伍里失散。

    一队队小规模的元蒙骑兵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一层层的剥走了厉风他们残余的战斗力,这是趁火打劫的游牧部族的战士,放在平时根本不值一提的些少人马,却是把厉风他们差点就给压得崩溃了。

    终于,狼狈的逃窜了三天三夜后,疲累的兵马还有四万三千多人冲进了大营。小腹上被狼牙棍带走了一条肌肉的厉风,刚刚进得营门,就栽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进入先天之境后,第一次感觉到了体内的真气已经全部的消耗干净了,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他的身上,起码有三十处深深的刀痕,要不是他灵药吃得太多,厉风早就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了。

    满脸是汗水、泪水的常铁他们一众将领,满身是血的任天虎、任天麒等人抬起了厉风,小心翼翼彷佛对待珍宝一样的把厉风抬进了一架大帐之中。这些将领心里清楚,逃窜的路上,如果厉风不是要为了给他们挡住砍来的刀剑,射来的箭矢,厉风也不会弄得这么一身是伤了……厉风还不知道,自己一时的义气冲动,却让自己得到了这些将领的死心效力。

    真正的感情,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培养出来的。那是一种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直到超脱了爱情、亲情、友情的,只属于男人之间的血气的感情,无法形容,但是绝对不会变质。

    此次大战,朱僜、厉风等人率领总共十一万大军出击,活着回到大营的,不过四万三千人。一阵惨败,一场可以让整个燕王府上下震惊的惨败……

    深夜,恢复了和尚装束的僧道衍满脸狰狞的站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一脸煞气的低声咆哮着:“巴吧儿,你这个蛮夷陋僧,居然能够让和尚我如许的丢人现眼。十一万大军被和尚我撺掇着出击,只有四万三千人回来,和尚我可是被你害苦了……等着罢,我会让你知道得罪了和尚,那是多么凄惨的结果。”

    一支散发着淡淡黑色光芒的纸鹤从僧道衍的帐篷内飞了出来,彷佛闪电一样的投奔西南方向去了。

第七十二章 贩马陕西(上)

    燕王府内,朱棣满脸铁青的看着面前的僧道衍、厉风等人。良久,朱棣才缓缓说到:“在你们的战报传来的前两天,东北的那群自称后金的鞑子又闹得厉害了,他们居然组织了一万多人的军队到处骚扰我们的民居地。这些鞑子冲突的速度比元蒙鞑子还要快,无奈之下,我已经把手头所有能够抽调的军队都抽调出去了。”

    他身后的吕公公一脸的阴森,尖声尖气的补充到:“我们燕王府属下四十五卫大军,合计二十二万人,草原上用兵就去了十三万,东北驻军原本是三万人,可是现在那些后金鞑子一闹腾起来,王爷害怕他们破坏东北的春耕,又派遣了四万大军过去支援,所有的农耕地、开荒的庄园,全部都驻扎了兵马防守。这么一来,燕王府的封地上,巴巴的就只有两万人驻守了。”

    吕老太监看了僧道衍一眼,满脸无奈的说到:“两万人么,燕王府的封地这么大,那些城子一个个的都要人守,十几座城垒平均下来,每座城池不够两千人的。现在搞得好吧,我们燕京城,还剩下八百士兵。”

    厉风喉咙里面‘咯咯’了几声,差点没叫嚷起来。开什么玩笑?这么大一座燕京城,只有八百士兵么?那还不够在城墙上巡逻摆威风的,上半夜有人值守了,下半夜可就是没有人了啊。不过厉风马上反应过来:“奇怪了,燕京城只有八百人守卫,这又有什么希罕的地方?总之东北派驻了七万大军,这是肯定稳如泰山的了,而草原那边,虽然死伤惨重,但是起码还有居庸关可以扛着呀,那又怕什么?”

    朱棣沉声喝道:“原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大胜一场,让那些元蒙鞑子数年之内恢复不了元气,我就可以把草原上的大军抽调回来,也不至于我们自己腹地空虚。奈何这一次,却又被鞑子给得逞了,数万精锐,就这样阵亡……正是用兵紧的关头,你们怎么给我出了这么一个茬子?”

    厉风没吭声,现在出声,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么?他自己思忖着:“你用兵紧张,你用什么兵啊?东北派的七万大军,那是害怕后金鞑子冲进来,把东北的粮食、农田全部给毁掉了。草原上么,反正有长城挡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要用兵,那还要往哪里用呢?南方?你嫌自己封地太小了不成?”厉风心里似乎开了一个小孔,一丝光线就这么透了进去。

    僧道衍沉声说到:“王爷,这一次是道衍大意了,没想到那元蒙妖僧的法力竟然如此厉害,我用了本命舍利和他硬拼,也不过就把他击伤而已。尤其在草原上征战,优势全在鞑子一方,我们的大军,并不适合那样的战场的……如许惨败,倒也没有话说,但是既然已经如此,倒是正好有借口,把剩余大军全部调集回来修整,就地再征召一批新兵入伍,倒是可以补充一部分战力。”

    朱棣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说到:“也罢,吕主管,等下你去起草一份公文,给居庸关的章总兵说,就说我大军损失惨重,要撤兵回来,他可得小心防守住了……草原上大军倒也不能就这么快的撤回来,他们还是得给我做出一番势态,吓阻一番那些蛮子后,才能回来。哪怕是用空城计,也要让元蒙鞑子们不敢起歪心才是。”

    朱棣的眼光投在了厉风身上,点头说道:“我倒是接到了情报,说厉指挥使作战勇敢,最后关头是你振发了士气,这才带领数万大军从狼群、军阵之中冲了回来。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有功必赏,我们燕王府从来不说什么有了功劳却没有赏赐的。吕公公,你看按照厉风这次的功劳,应该如何提拔啊?”

    吕老太监笑嘻嘻的看了厉风一阵,轻轻的点头,满脸笑容的说到:“厉大人这次么作战的确勇敢,但是年轻人,毕竟还是经验欠缺了一些。现在已经是都指挥使,一方土地的军事总官啊,手下的兵马已经够多了,再提上去,变成副总兵、总兵什么的……厉大人,你年龄还没超过二十罢?这就实在是让人有点难办了,年龄太小了啊……不如加点虚衔,奖励这次的军功就是了。年轻人,要多多磨练,等有了功劳,做大将军也是可以的。”

    燕王闻言苦笑:“虚衔么?”

    厉风在肚子里面破口大骂:“妈的老太监,小爷没得罪你吧?你满脸奸笑的看着小爷,偏偏说什么虚衔,小爷我要虚衔干什么?那东西能当饭吃么?都指挥使,啊呀,不错,是个二品官儿,可是小爷我这都指挥使也是挂的虚衔啊。一方军事总官,我镇守的地皮在哪里呢?不就大世子府那一亩地皮么?现在又弄一个虚衔,岂不是要气死小爷我?”

    朱棣的手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宝座的扶手,低声喝道:“然,少年人有功不赏,倒是显得我朱棣胆气太弱了。厉风,你上前来……说实话,都指挥使是一方军事总管,旗下可以有数卫兵马,你的这都指挥使,不过是一个虚名,你手下的兵马,都应该是僖儿的。如今我就授你领了实衔,你自己选一块土地建立卫所,成为你的军事领地。然后么,这一次的军功,我赏你个都督的爵衔罢。”

    厉风可不知道都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既然朱棣这么说了,他也只有跪倒下去谢恩了。然后么,是僧道衍等人要商讨最机密的事情的时间了,也要商量一下那魂灵儿飞散的朱僜要如何救治的事情,自然厉风还没有权力参加这样的会议,很自觉的告辞走了。

    进城,直接被招进燕王府议事,到最后混了个都督的虚衔抛出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天色都快黑下来了。厉风拖着疲累的身体紧赶了几步,在任天虎他们的护送下回到了朱僖府里。朱僖已经是站在院子里面迎接了,他呵呵大笑:“厉风啊厉风,你可真是好命啊。这一次又被你混了个封爵回来,倒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的好运气了。”

    厉风看了看朱僖身后那一身‘金壁辉煌’的任天麟,满脸苦闷的说到:“封了我一个都督,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朱僖正色说到:“你还不满意么?所谓都督,这是我们大明朝爵位的一种。公、候、伯、都督,需要有这些封爵的人,才能出任总兵和副总兵的职位啊。这都指挥使,虽然是一方军事主官,但是不过是一个管理机构而已,真正有极大权力领兵打仗的,还是这总兵啊。父王是看好你的能力,所以给了你一个爵位,你还以为是虚衔么?”

    顿了顿,朱僖说到:“我已经打理了一份很是丰富的礼物去给那吕公公了,这一次要不是他说项,你当这爵位有这么容易到手么?我,父王的大儿子,现在还是一白头百姓呢。整个燕王府下,有爵位的也不过是跟随父王打了几十年仗的几位老将军,你认为这都督是这么容易拿到的么?”朱僖是满脸笑容的摇了摇扇子,显得很是心满意足。看样子厉风的职位要从都指挥使变成总兵或者副总兵了,日后一旦领兵,那就真的可以和老二对着干了,他自然高兴。

    任天麟看到朱僖说完了,于是也就迎了上来,挥动着手中的折扇笑吟吟的向两位兄长道喜。三兄弟稍微寒暄了一下,厉风倒也听出了一些端倪。那任天麟如今是成天跟着朱僖,就和第二个小李子一般,每天就是陪朱僖吃喝玩乐,拜会那些有名的文人骚客,也等于是半个保镖性质的人,因为任天麟毕竟比小李子的武功高。

    而幽冥宫的新驻地也选下来了,就在朱僖所属的兵营旁边,一座老大的庄园,足够幽冥宫所有的成员家属过日子的了,一应开销,都是从朱僖的帐头上开支的。现在的幽冥宫主任屠,则是正忙着帮朱僖组建一支类似于锦衣卫的秘密组织,带了一批高手去燕王府所属的领地去挖掘人才去了,主要就是找一批十一二岁出头的童子回来培养。

    等得任家三兄弟罗嗦完了,厉风这才奸笑起来:“殿下,这次还有个好消息,那二殿下他……”

    朱僖满脸笑容:“嘿嘿,不用说了,小李子已经从他熟悉的公公嘴里打听到消息了。走,我们进去好好的喝一杯。唉,毕竟是一场兄弟,这说起来我也真是心里酸溜溜的,他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不过,战场凶险,他最好是一睡不起,也省得我这个做大哥的成天替他操心。”

    朱僖府上的一众幕僚闻言会意的一笑,跟着朱僖往内进院子行去。路上,朱僖紧紧的拉着厉风,低声笑道:“你的那大哥,果然是个捞钱的人才,一个月的功夫,就从扬州弄了很多私货南北贩卖,倒是狠狠的给我赚了两万多两银子。然后是父王的命令,父王在咱们这领地上征召了新兵五万,正在长白山附近加紧训练,缺少一批战马,所以厉竹他带着手下兄弟带了大批的银两、茶砖、盐砖、布匹什么的从长城下往陕西去了,到了那边,正好从西藏、新疆一带购买好马回来。”

    厉风皱了下眉头:“就阿竹一个人带着金龙帮的人去么?这银子,恐怕是不太保险罢?阿竹的武功我知道,功力还不错,但是那掌法是跟着我学的,实在是学得拖泥带水,打二流高手还有点把握,只要一个江湖一流的好手,阿竹就得学王八爬回来。”

    朱僖笑:“得,你的担心又是白担心了。我叫了任老先生派了五十个一流杀手跟了过去,那白云老道这几天又在我耳朵旁边烦人,我也叫他一起过去了。这样的力量,可没有什么江湖帮派能够动了罢?不过,你担心倒是好事,我的什么事情,你都挂在心上,以后这府里的事情,要你操心的还多,你看着罢。”

    厉风微笑点头,深知这朱僖是想当甩手掌柜,每天喝酒玩乐就足够了,看样子还是本性难移啊。厉风在心里奇怪:“燕王府已经征召了五万新军,那到时候用新军来镇守燕京就是了,干么把新军放到长白山那边去呢?那些什么自称后金的鞑子,没有这么厉害罢?”

    酒席进行了不到一刻钟,厉风就以自己身上有伤,无法多喝为理由返回了房间。小李子眼巴巴的在厉风出门的时候跟了过来,小心的在他身后说到:“厉主管,吕公公要我告诉你,他老人家对你可是非常看好的。今儿个吕公公要王爷给了你个爵位,那可是天大的尊荣,当然了,这也是厉主管自己的本事。不过那,厉主管有空还是去拜会一下吕公公,要知道在王爷面前,最能说得上话的,可就是吕公公了。”

    厉风干笑:“那是自然,吕公公这么照顾我,我自然要去好好的感谢他老人家一番。嗯,不知道吕公公喜欢什么?金子、银子还是珠宝啊?”

    小李子会意的笑起来,他轻轻的摩擦了一下三根手指,低声说到:“我们这些做公公的,还能喜欢什么?自然是金子银子和珠宝都喜欢了。不过吕公公是什么身份啊?他老人家可是整个燕王府的主管太监,那金子银子也见得海了去了,厉主管要是有心,就找几件珍奇的珠宝送上去。当然了,可要避开人家的耳目才是,毕竟我们大明朝不许官员贪赃是不是?”

    厉风谢过了小李子,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回到了房间,心里低声喝骂着:“妈的,你们一群太监,算是什么官员了?不过这么看来,燕王都最信吕公公,那其他的王爷和现在的皇帝,岂不是也是最信太监?那到了最后,岂不是太监最大,那些朝廷大臣反而没有他们的权力大了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太监就是太监,管管内府的事情也就罢了,官面上的文章,他们还是做不得的。”

    回到房间,吩咐了仆人说自己休息了,不要过来打扰,厉风熄灯坐了一会。等得确定不会有人过来找自己了,他这才脱掉了所有的衣服,盘膝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龇牙咧嘴的看了看小腹上那一条撕裂的伤口,厉风气急败坏的低声诅咒着:“赤蒙儿,你家生下的孩子都没有屁眼。这一棍子要是再下来两寸,我厉风可就断子绝孙了……娘的,这一棍子,起码把我身上的皮肉带走了半斤。”

    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在自己强大的肉体再生机能下已经结痂的伤口,厉风的脸蛋心疼的抽搐起来:“妈的,这不会结下一个大大的伤疤罢?日后出去找女人,岂不是太难看了?哎呀,好像师傅老婆她曾经给我一瓶子灵药,叫做什么‘玉华生肌散’,最是能长好受损的肌体,恢复伤疤的,这可是好药……唉,那一群王八蛋,实在是太狠了一些,丹药房全部被他们刮空了啊,一颗丹药都没给小爷我留下。”

    又默默的悲伤了一通,厉风从乾坤袋内找到了那瓶生肌散,倒出了一点点玉色的药面儿在手上,凝聚起最后一丝真元包裹住了这些药面。真元和那药面一接触,顿时药面融解成了一丝丝的青色烟气,厉风连忙把手掌合在了自己的小腹处,缓缓的摩擦着那条狰狞的伤口。痒,奇痒刺骨,痒得心窝里面都疼,厉风咬着牙齿,流淌着汗珠子的挺住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厉风松开手后,那条狰狞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果然是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就彷佛没有受伤一般。厉风满意的叹息了一声,抓着手里的那小巧的白玉瓶子发了一通楞,留下了两颗眼泪后,又把药瓶子塞进了乾坤袋,把乾坤袋放在了枕头下面,小心的放好了。

    盘膝坐在床上,厉风运神思查看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不由得心里大惊。体内真气贼去楼空一丝不留不说,这是自己在草原上就知道了的事情,重伤后还疯狂拼杀几百里,刚才使唤出来的,那是最后一点点残留的真气了。而自己的内脏,也是因为连番的激斗,尤其那赤蒙儿满含真气的一棍震得五脏六腑都有了损伤,整个身体就好像兵火过境后的城镇一般,凄惨无比。

    厉风苦笑,又抓出了乾坤袋,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地级三品的灵丹,小心翼翼的喂进了嘴里。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自己亲自拼命了,千万,千万……师傅老婆那时候偏心,也不过给我留下了十几颗灵丹的存货,其中还有两颗是不敢吃的天级二品的灵丹,再要是受伤次数多了,可就没有药救了。谨慎,谨慎,妈的,我现在手下也有这么多人马了,干吗这次除了死掉的,受伤最重的还是我?”

    自怨自艾了一通,厉风服下了丹药,感受着那颗丹药在体内化为一团清气,温柔的包裹住了所有受损的脏器。一阵彻体的清凉后,厉风体内已经枯竭的经脉内,又有一丝丝坚韧的真气出现了。最让厉风感觉到奇怪的,就是那些堆积在他体内个个穴道之中的‘烛龙草’药力,因为这次受伤被激发了出来,内视时,可以看到一点点彷佛流星一样璀璨的金光在经脉内疯狂的挥舞着,再一次的洗伐着厉风的身体血脉。

第七十三章 贩马陕西(下)

    ‘烛龙草’那强力吸引天地元气的效用发挥了出来,一缕缕的天气元气朝着厉风涌了过来。厉风福至心灵,同时运用起了‘吞噬天地’的法诀,用极度霸道的手段吸纳附近的天地元气,而不让一丝一毫的元气离开自己。

    这和一元宗法门完全背道而驰的心诀发挥了强大的作用,强大的天地元气被厉风一口吞掉,化为了自己的真元。他的真元在不断的增加,很快就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水准,而原本就贪心的厉风发现那些挥发出来的‘烛龙草’的药力还存在,顿时也不管好歹,继续疯狂的吸收起来。

    一元宗的法诀,讲究的是和天地完全一体,顺天行道,天地元气能化就化,不能化的就放走,通俗的说,是王道。

    而厉风在草原上自己突然悟出的心诀‘吞噬天地’,则是完全的逆天行事,不管你天地元气是否答应,总之就是进了他的身体就全部被转化成了真元,粗犷暴虐,横行霸道,通俗点说,就是霸道……或者说,就是魔道。

    一元宗的法门因为能够很快的沟通天地,所以在正教之中修炼起来速度算是快的,而且是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的。而厉风自己发明的这种法门,则是强行的劫掠天地,所以真元的积累速度比起一元宗的修炼法门那是快了不少,但是稍微不慎,那就是走火入魔魂飞魄散的下场。正道和邪道之分,也就在这里了。

    渐渐的,厉风体内不断增加的真元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体内循环,一个完全封闭的,彷佛一个自我运行的小宇宙一般的循环。这些真元自我流转,倒也是对应天象,生生不息。外界吸纳进来的元气一旦被这个循环吸进去,那就是彻底的粉身碎骨,彻底的被同化成了厉风的真元。随着真元益发的雄厚,这循环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大,厉风身体外一丈之内,已经陷入了一个带着黑色的空洞之中。

    不,不是空洞,这不过是给人的一种假相而已,感觉那里存在着一个连光线都跑不出来的黑洞,无穷尽的天地元气就这样被厉风一丝丝的吸了进去,然后一点都没有泄漏出来,和厉风在青云坪后‘聚元阵’中修炼时的状况完全不同。

    厉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和以前不同了。修道者,和天地沟通之后,那身上是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而厉风此刻,则是满身的王霸之气,天地元气不断的被他吸纳,一股无形的引力充斥他的身体四周,但是从那黑洞中透露出来的,却是一股子凶横到了极点的,彷佛一头猛兽在那里潜伏的气息。

    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真元在疯狂的增厚,不断的增厚,体内的经脉已经有些容纳不下的模样了。厉风此刻心神已经陷入了对体内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循环的观察之中,他没有理会那些容纳不下的真元,只是给了自己一个潜意识的命令:“容纳不下,也给我吸……”

    于是,越来越多的真元积蓄了下来,那些真元实在是没有地方容纳了,就只能慢慢的被压缩,被挤压,最后终于在厉风丹田所在的地方,出现了第一滴彷佛液体一样的真元。链化反应发生了,那一滴真元,是体积上百倍的气态真元转化而成的,而他一旦出现,就彷佛雾凝为水一样,影响得附近所有的真元都开始了这样的变化。

    体内的真元体积瞬间缩水百倍,厉风感觉到丹田内又是一阵空虚,顿时更加拼命的运转起了‘吞噬天地’。他对于‘吞噬天地’这一法门的运转是越来越熟练了,体内真元的小循环是越来越快,而吸引力则是成倍数的向上增长。

    此刻肉眼已经看不清厉风的身体所在了,他身体四周的空气都发生了诡异的扭曲,他彷佛就在人间消失了一般的隐形了。‘烛龙草’的药力被大量的激发了出来,融入了厉风的真元之内,这就彷佛火上浇油一般,厉风对天地元气的吸纳、积蓄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天地元气不正常的波动被燕京城内的几个绝世高手发现了。正在查看朱僜身体状况的燕王朱棣惊讶的看了看天,发出了一声轻咦。僧道衍闭着眼睛,仔细的感悟了一下天地元气的流向,嘴角发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吕公公先是惊讶了一阵,然后突然拱手向朱棣说到:“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看这方位是大世子府的所在。看样子那厉大人破而后立,功力又是大大增长了……值此非常关头,厉大人居然又有突破,实在是王爷的福分带来的啊。”

    燕王朱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和煦的笑容,他缓缓点头:“妙啊,正愁僜儿重伤的事情,这可来了一个堪用的人了。吕公公,赶明儿你去我的宝库,把那套高丽进贡的软玉甲连送去给厉风,就说是我听说他小腹上挨了那一下,很是担心,所以找了一套上好的铠甲给他,去吧。”

    吕老太监满脸笑容的连连躬身行礼:“嘿嘿,这是王爷的恩典,老奴一定好好的向那厉风说个清楚,老奴可是替厉风谢过王爷了。”

    朱棣呵呵的笑了几声,连连点头说道:“罢了,罢了……原本我以为他不过是仗着奇遇,功力接近天人之境而已,可是想不到这次他居然因为重伤后突破了这一瓶颈,妙,妙……看那慕容天,似乎也是功力大进,只差那一步,就可以进入先天之境了罢?”

    僧道衍微笑点头:“可不是,那慕容天,第一次见到他,才不过算是一流高手中的好手罢了,可是这次道衍在大营里再见他,却就已经到了那个台阶前,进度可是快啊。想来是王爷的福气,知道王爷需要用人了,所以高手不断的涌现啊。”

    朱棣没有听道衍的马屁,笑道:“那是厉风一脚踢出来的,和我的福分有什么关系?莫非本王的福气就是厉风的臭脚丫子么?哦,呵呵呵呵。”朱棣突然发现自己失言,连忙呵呵了几声,然后立刻转为惆怅的模样看着朱僜,叹息到:“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伤势啊。”

    僧道衍盘算了一通,这才小心的说到:“二殿下这伤么,一是被那巴吧儿的元神所化血手印击中,这都是小事,用道衍的灵丹调养一番,半个月的功夫就好了。但是二来么,道衍看到二殿下临时拼命,没有经过任何修炼的先天元神破体而出,冲击了那巴吧儿的元神后,逃走4一魂一魄。”

    朱棣大惊:“什么?”他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八度,他在房间那急骤的转悠着:“正是事务繁忙的关头,他,他,他居然……灵魂飞散了?”

    僧道衍捻动了一下佛珠,无奈何的说到:“小僧回燕京的一路上就推算了一通,二殿下出生时,正好是白虎星君当位,沾染了一丝先天凶厉之气,这本命元神,原本就比普通人强悍百倍以上。所以这次他无意中元神出壳破了那巴吧儿的血手印,可是元神实在过于刚强,一魂一魄不愿意归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朱棣吞了口吐沫,和吕老太监两人相觑失色。

    僧道衍看到功夫做足了,这才微笑起来:“不过,王爷也不用担心。这也是小事,不过就是麻烦一些。等得道衍召集四十八名有道高僧,再布置下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就可以把殿下生魂活活的拘回来,那时候再治好殿下身上的外伤,那就一如以前了。”

    朱棣皱眉:“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还不能治疗僜儿身上的伤?还不能唤醒他?”

    僧道衍苦笑:“一魂一魄失散,这魂灵儿就不全了,道衍说句罪过的话,如果现在把二殿下唤醒,并且治好他身上的伤势,二殿下表现出来的,也就和一白痴差不多,到时候二殿下发疯杀人,可就不好处置了……王爷放心,只要用我的灵丹……嗯,还有白云道长的‘青蜉丹’将养,二殿下的伤势绝对不会恶化的。”

    僧道衍在肚子里面狠狠的骂了一句:“白云老道,和尚我要破费几十颗丹药,你也别便宜了你,哼哼,不把你的‘青蜉丹’给糟蹋完了,我就不是僧道衍,谁叫你在我面前吹嘘你的丹药可以吊住病人的气息,阎王爷都拿不走?这可是自己说的……哼,别以为你跑去陕西了我就抓不到你,你白云观的丹房在哪里,我比你还清楚。”

    朱棣重重的一咬牙,狠狠的一跺脚:“罢了,就这么办吧。道衍,一切就*你了……父皇的身体,可是大大的不行了……腾龙秘谍应天府一组说,父皇现在,可就只有一口气了。”

    僧道衍的面色严肃,凝重的说到:“王爷,道衍晓得……不过,王爷不觉得燕京城现在的兵马实在太少了么?”

    朱棣摇摇头,没吭声。

    厉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时间已经到了洪武三十一年四月初五。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厉风鼻端突然传来了一阵恶臭,皱着眉头朝自己身体上打量了一下,厉风鬼嚎着跳了起来。厚厚的一层灰尘连同着汗水混杂在了一起,居然都变成了一层厚厚的黑痂罩在了身上,稍微活动了一下,那一块块的黑痂还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尤其是体内的很多废物从毛孔里面被逼了出来,带着半个月没有洗澡的味道,实在是臭得可以。

    ‘蓬’的一声,厉风赤裸着身体破窗而出,‘扑通’一声跳进了精舍后面的鲤鱼池内。十几条彩鳞大鲤鱼仓惶的逃窜,厉风已经整个的泡在了里面搓动起身体来。过了足足一刻钟,厉风心满意足的从池子里面跳了出来,那一池水已经是变得灰黑,几条娇弱的鲤鱼已经是翻着白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一脸笑容的吕老太监突兀的出现在了赤裸的厉风面前,一对三角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浑身肌肉块块突出的厉风一眼,老太监点头笑道:“啊呀,我们厉大人果然是看起来威风凛凛。啧啧,这大白天的就光着身体在世子府内乱晃……”老太监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笑嘻嘻的说到:“厉大人果然是有闲情雅致啊。”

    任天虎、任天麒、任天麟、独孤胜、小李子一票人跟在朱僖后面,满脸诡笑的出现在了吕老太监的身后,朱僖大惊小怪的叫嚷着:“啊呀呀,厉主管,你的那话儿果然是雄壮,啧啧,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一群人疯狂起哄,鼓掌、口哨、跺脚声不绝。厉风惨嚎一声,虚影一闪,顿时消失在了原地,他已经逃亡进了自己的房间。任天虎、任天麒、独孤胜、小李子他们吓了一大跳:“我的妈呀,这厉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

    胡乱的找了几件衣服穿上,厉风在心里疯狂诅咒着:“吕老太监,你这个老混蛋,小爷我哪里招惹你了?你他妈的敢跑来占小爷我的便宜?……我的妈啊,这老太监不会真的有那个吊吊儿的爱好吧?”厉风浑身鸡皮疙瘩大颗大颗的冒了起来,狠狠的一口浓痰吐在了墙角,低声骂道:“妈的,这老太监最好死了好,怎么一脸奸笑?”

    穿戴整齐的,把身上所有的零件都装在了怀里的厉风小心的走下了楼梯,躬身说到:“哈哈,殿下,吕公公,实在是身上突然太脏了,小子我……”厉风突然直起身体,尖叫起来:“妈的,谁戏弄小爷?不过是打坐了一会儿,我身上怎么会这么脏?”厉风凶光闪闪的眼睛瞪向了小李子他们一群人。

    朱僖用扇子遮住嘴巴,忍着笑说到:“这个,厉风啊,你已经连续打坐运功半个月了。这身上太脏,也是不能怪人的事情。哦,吕公公有话要对你说。”

    厉风一脸不自在的看向了吕老太监,那吕老太监则是笑嘻嘻的从身后的两个太监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小的匣子,笑着说到:“厉大人啊,这可是王爷看到你上次受伤的部位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叫公公我给你送来一件宝贝。这软玉甲,可是高丽皇帝进贡给我们王爷的。通体用一种极其稀少的软玉打造,其薄如蝉翼一般,贴身穿好,刀砍不透,斧劈不开,枪刺不进,而且只要不是先天级高手,他们的掌力根本无奈你何。这是王爷的恩典,你就跪下谢恩吧。”

    任天虎他们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么一件宝贝,那可是多少金子都买不来的啊。厉风却是听得大喜,连忙跪下磕头,小心的接过了匣子。那吕老太监笑嘻嘻的趁机用手扶上了厉风的肩膀,狠狠的拍了几下说到:“年轻人,就要努力立功,日后封候拜相那也是有可能的……厉大人啊,我听锦衣卫报告,你自幼就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唉,那也是没奈何的事情……但是想想看,只要你能谋得个天大得荣华富贵,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么。”

    厉风只感觉被吕老太监拍中的那肩膀麻得彷佛有一万只蚂蚁在上面蹦跳一样,连忙笑嘻嘻得站起来,恭声应到:“那是自然,小子我一定努力向上,报效王爷和大殿下的。”厉风心里狂喜:“有了这宝贝护体,那可就不怕刀兵伤害了。啊呀,就可惜干吗是这老太监送过来?随便来个太监不就行了么?莫非是害怕那太监监守自盗,半路上卷了宝贝逃跑,所以才派吕公公这心腹过来么?”

    吕老太监‘深情’的看了厉风一眼,连连笑着点头,对着朱僖拱拱手说到:“殿下,老奴身上可还有大事,这可就要走了,嗯,有空老奴自当来请安的。”他说的是客气话,向来是朱僖派人向他请安,他吕老太监什么时候向别人请安过啊?除了朱棣外。

    朱僖连忙还礼:“公公请,倒是麻烦公公了……厉主管,你送一下公公罢,这半个月,公公可是每天都来我们府一次,就为了送你这件铠甲啊。公公一番好意,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办事。”

    厉风心里一阵的别扭,可是脸上还是挤出了一脸的灿烂笑容,和朱僖一起恭送吕老太监出去了大门。那吕公公笑嘻嘻的带着十几个老太监、小太监走了十几步远,突然又转了回来说到:“啊,殿下,上个月不是你府上派了那厉竹,也就是厉风的结义大哥出去贩卖马匹么?王爷对这批战马可是看得很紧张,就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不好办事了……嗯,王爷正交代我派人过去接应,同时再多带一些银两过去,多采购一些马匹,所以,你看看,这也是一件功劳,最近城子里也没有事情,不如叫厉大人跑一趟罢。”

    厉风心里大怒:“妈的,老子的伤刚好,你就派老子去出苦力么?从燕京到陕西,来回快两三千里地,去还方便,拼命赶路不过七八天的功夫就到了,回来可就辛苦了,一大群野马,你当好赶着跑路么?尤其那当地的官兵有不上来理会的么?缠七缠八的,没有三个月赶不回来啊。”

    朱僖则是满脸笑容的躬身:“既然公公都这么说了,那厉主管自然是乐意效力的。”

    吕老太监再次打量了一下厉风,笑道:“我看厉大人和半个月前刚回来的时候,可是大大的不同了,眼睛里面的神气也出来了,看样子伤势应该差不多了罢?”

    厉风连忙说到:“有劳公公挂念了,小子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而且似乎功力也增加了许多,倒算是好事一件了。”

    吕老太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么,就后天的功夫,我派一批属下高手跟着你出发罢。殿下府里的诸位么,就好好的修养一番,毕竟也在草原上累了这么久,而且最近世局动荡,殿下府里可必须要有些高手留下才行……厉大人,以后你在职位比你高的官员面前,要称下官或者臣属,这‘小子’二字,江湖气息太重了,倒是不好的……赶明儿你回来了,我安排几个司礼太监好好的教授你,就这么定了罢。”

    吕老太监摇摇摆摆的走了,留下了一脸苦色的厉风:“我的天啊,我还要被这群太监来教授礼仪么?”

    看得厉风伤愈出关,朱僖他们顿时又是一通酒宴庆祝。按照朱僖的说法,那朱僜正在死人一般的被放在一个道场之中,四周无数的和尚环绕,道场刚刚做了两天,还有四十七天,那朱僜才能恢复原样那。虽然朱僖很是因为朱僜可望复原而有些不喜,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说让朱僖派人去扰乱道场,杀了朱僜,这也是他没有胆子和不愿意的事情。

    只有厉风,等他摆脱了所有人,坐在后花园的一角检视自己身体的时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实力比以前何止强了三倍?

    体内真元全部都以液体形状存在,就彷佛‘小寰天’的那条溪流一般,一掌击出,那蕴涵的真元起码是以前的十倍以上。而且他自身经脉凝固,彷佛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牢不可破。自己身体彷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肌肉都有如钢铁一般的结实,肉体力量比起以前了七成之多。厉风有自信,现在如果还和赤蒙儿硬碰一招,定然不会输得那么惨了。

    而变化最大的就是体内出现的那个小循环,彷佛天上星河一般流转不息的小循环。无穷的吸力从真元循环内散发出来,时刻都在吸收附近的天地元气,等于厉风时刻都在练功一般。尤其这循环根本就是最简单、最纯粹的把吸来的元气化为真元储存起来,因而速度极快,每时每刻,厉风的真元都在不断的增长着。

    查明了自己体内的状况,厉风信心十足的跳了起来,仰天高高的吐了一口痰出去。他大笑着:“阿竹,你小子办事人家不放心啊,还是小爷我来帮你一手罢……陕西,贩马,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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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有男小猫(上)

    草儿青青,正是暮春时节。顺着长城根儿一路往西方走,看得到的尽是那一片的繁忙景象。长城阻拦住了元蒙骑兵的侵袭,百姓们尽可以由着性子的开荒、耕种,因而所过之处,看到的都是那百姓开心的笑脸,以及那长得高高的禾苗。有那山村野老蹲在田埂上,手里端着一个破旧的花瓷大碗,往嘴里扒拉着粗糙的米饭粒儿和番薯块儿,一脸的满足和幸福。

    中国的百姓,实在是太好养活了,只要你不动兵马,不起战火,手里有粮,身上有衣,百姓们就满足了。

    厉风看着这些淳朴的,满足的,彷佛神仙一般逍遥的百姓,突然的眼里落下了两颗泪来。他身边的阴老太监连忙问到:“厉大人,您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么?是不是这日头太毒了,我们可要停下来休息一下么?”阴老太监紧张,因为他很会揣摩上意,知道吕公公非常的看中厉风,因此他在厉风身边丝毫不敢大意。

    厉风手中精致的小牛皮马鞭朝着那些农夫指了一下,哽咽到:“公公,你看这些百姓,他们是不是很富足?不是,他们的生活,也不过刚刚能顾全一个温饱而已,但是他们非常的满足啊。六道之中,他们得投人胎,如今只要有一口饭吃,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看那些野老,只要膝前儿孙活泼,会讲几句调皮话,就可以哄得他们无比开心,这就是神仙一边的日子……只有我们这些人,不懂得天道循环,人间安乐,在时间拼命行走,努力奔波。”

    武功达到阴老太监他们这档次的人,又哪里有一个懵懂的?他们听得厉风的话,纷纷有感于心,饶是他们平日里心如砒霜,嘴如利刃,此刻也是看着那些平凡百姓,说不出话来。阴老太监低声说到:“是啊,手中有粮,身上有衣,百姓也就足够了。唉……”人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而自己呢?为了高官厚禄,不断的钻营,手下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鲜血,日后阎王爷面前算帐,倒是一笔还不清的孽债。

    厉风看着百姓们生气勃勃的田野生活,不由得为自己悲从心起:“可怜,这些百姓懵懂一辈子,倒也换了一个丰衣足食,儿孙满堂。奈何我厉风一世聪明,满心报复,却要去追去那茫茫无涯的,不知究竟的天道……到底是他们这么懵懵懂懂的过一辈子可怜,还是我牢牢碌碌的辛苦一生可怜?”有感于心,厉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只能自怜自伤罢了。

    长叹一声,厉风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有哲理性的一句话:“中原的百姓,就像是我们的孙子一样啊。”

    他身后的一群太监、军官、锦衣卫大惊,不知道厉风为何说这样的话。厉风继续长叹一声:“凡人的孙子,只要平日里给点好吃的,稍微哄几句,他们就会乖乖的听话。你打他,骂他,欺辱他,蹂躏他,践踏他,他都会当作是理所应当的。等得你要用他,牺牲他,出卖他,自然也是一句‘大义’压下,他们就会乖乖的服从。百姓,就是孙子一般啊。”

    “等得你需要钱的时候,百姓会孙子孝敬祖宗一样的送上钱来,你要出苦力的时候,百姓会孙子一样的任劳任怨。中原的天下,实在太好治理了,只要你给你的孙子,也就是百姓一口饭吃,他们还有不敬心孝敬的么?”

    “除了我自己罢,功名富贵,那都是一场浮云,我所追求的,是百姓所无法给予的啊。”

    想到俗世生活之闲淡,自己所追求的目标却太渺茫,这才是厉风流泪的原因,哪里是什么太累了,日头太毒之类的?

    从燕京城一直到陕西大同府,这一直是燕王朱棣的领地,因此一路平安无事。尤其在大同府,厉风他们还可以的拜访了当地的总兵大将,欣赏了一下燕王驻扎在这里的三万精锐铁骑的操演。厉风暗自的算了一笔帐,如今一匹上好的战马那是三十两银子,一万铁骑,光光是战马就是三十万两,这可实在是烧钱的玩意。难怪和赤蒙儿一战损失了接近一万匹战马,那朱棣都有哭的冲动了。

    现在厉风怀里揣着的,是价值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的飞票,这是用来去陕西收买来自新疆的战马的。朱棣在厉风临走前特意的接见了他一刻钟,非常坦白的交代到:“不管价钱多贵,你给我从新疆那群牧民手里弄三万匹上好的战马回来……当然,我明白其中可能有阻碍,但是如果有阻碍,那么就由得你行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你把战马放在我面前,你就是首功一件。”

    “奇怪,奇怪,大同府这里不是还有几万精兵强将么?怎么就不调他们去燕京城呢?”

    不管厉风心里是如何的感慨,总之这一日,他们到了西安府。阿竹率领的一千多号人手正在西安府忙得要死,从新疆那边收购战马,把战马在城外圈养,然后还要派得力可*的人送回燕京,这一趟可是让他们吃足了苦头。以前他们金龙帮走私货物交换马匹,这一次也就是三五百匹那是了不起的数字的,但是如今一次就是上万匹战马,他们一个个忙得是焦头烂额,好不辛苦,正盼着燕京城来人接应呢。

    厉风收起思绪恢复了正常,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阴老太监说到:“公公,当初你们办事也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吧?放着渤海湾这么大一个盐场在那里,你们居然就只有那么小的两块盐场晒盐了自己吃?要是我早知道王府的领地包括这么一块海田,还用从东南运私盐么?早就直接大规模的晒盐去贩卖了。”

    阴老太监满脸的狼狈:“这个么,按照大明律,贩卖私盐可是死……”

    厉风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把话堵了回去:“死罪是不错,可是如果是我们王爷卖的,那就是王盐,那里是什么私盐呢?”厉风得意洋洋的比划了一下:“按照大殿下给我说过的渤海湾附近的地理形势,只要经营得好,我有把握把整个北方的盐货市场整个的给挤垮,到时候不就是财源滚滚,金银如潮么?嘿嘿,还不止这么多,盐、铁、油、茶,这些东西咱们王爷的领地上可都有啊。”

    吧哒了一下嘴,厉风嘀咕着:“放着这么好的条件,偏偏刚开始不会利用,就*收领地上的赋税过日子,也不知道王爷他怎么积蓄了这么多的金子银子,唉,现在这银票花得是彷佛流水一样,也都是民脂民膏,我心疼啊。”厉风马鞭子胡乱晃荡了一下,一脸邪气得说到:“所以呢,这收税收来的钱,要是花费太大,实在是对不起我们的百姓……嗯,贩卖私盐啊什么的,这得来的利润就很是可以让我们心安的花了。”

    阴老太监只觉得荒谬,你赋税是民脂民膏,难道贩卖私盐得来的钱就不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么?不过似乎也有道理啊,这赋税么是从百姓的收入里面强行提取的,可是这盐嘛……嗯,百姓都要自己过活的,买私盐,不也是给他们减少了经济负担么?说起来王府还是在做好事。厉风的话绕了几个圈子,彻底的让阴老太监他的脑袋糊涂了。

    只有常铁在厉风身后嘀咕着:“大明律,贩卖私盐是死罪,这王爷还有职责抓走私的人,这可不是……”

    厉风冷哼一声:“胡说八道,王爷抓走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分薄了我们的利润。那大笔大笔的金子银子放在那里,我们要是不快点挣,就被被人捞走了,你愿意么?……常将军,这是到哪里了?……嗯,军事上的事情你多管管没问题,可是这银钱上的问题么,你常将军可就不知道了。打仗也要花钱啊,没有钱,你的战马、马刀、箭矢怎么来?军饷怎么来?战士受伤阵亡了的抚恤金哪里来?”

    厉风一脸的悲凄:“这一次我们折损了好几万兄弟,那抚恤金可就是几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没有钱,莫非要让兄弟们的家属喝西北风?”

    常铁愕然,然后是恍然大悟,拱手说道:“大人高智,末将不如也。”

    厉风嘿嘿怪笑:“一般般了,你跟着我学,迟早也会这么聪明的……嗯,这里是到哪里了?”

    常铁看了看地形,说到:“按照我们的行程,这早已经是进入陕西地境了,加把劲我们一天之内可以赶到西安府。大人,这战马我们只要从西安府运到王爷的领地上那就是没有问题了,害怕的就是在路上被地方驻军罗嗦,您看?”

    厉风看了看身后的几百名身手高强的锦衣卫,低声说到:“妈的,我身上有公文,说是燕王府需要征收战马,他们还敢多说什么?要是不识趣,那就给我放手杀罢。放着我们这么一批高手在,杀他两千士兵不是问题罢?他一个卫所,能够有多少人驻扎?到时候就往流匪的头上栽赃便了……别忘记,王爷这次大规模的采购军马,可是没有向皇上他奏明的……嗯,嗯,皇帝老爷子他身体不好了,我们不用用太多麻烦事情去折腾他老人家,是不是?”

    常铁吞了口口水,这可就是私自贩卖军马,怎么说朱棣也要领个大不是啊。但是聪明的他丝毫不敢吭声,装糊涂混过去了。

    一路无话,厉风他们这批身穿锦衣,趾高气扬,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结结巴巴的凤阳官话的大汉风一样的冲进了西安府。临过城门,厉风破口大骂:“妈的,果然是一群势利小人。看得爷们这么多人,他就每个人收二十个大钱了事,怎么我上次在苏州府,就收我一贯钱?真是一群混蛋。”厉风突然又想起第一次回苏州府的时候,被冤枉多收的那些过路费了。

    阴老太监装作没听到厉风的抱怨,笑着说到:“厉大人,您这可是这次的负责头目,什么事情,您在客栈里面住着,叫我们下面的去办就是了。您要是有空没事情做,这华山可就在附近,那风光可算是一绝啊,要不要派几个人陪您上去好好的观光一番?”

    厉风心里一抽,淡淡的说到:“华山么?罢了,这可是华山剑派的私人地方,普通老百姓可以上去,我们一群武林人士上去可就要当心被华山派的人给误会了。王爷交代的正事要紧,倒是不用节外生枝的好……阴公公,我大哥他们住的客栈在哪里?”

    正说着呢,十几条晃着身体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金龙帮大汉早就迎面走了过来,看得厉风他们出现那是大喜过望。一个黑脸汉子冲上来,殷勤的替厉风抓住了马缰,大声说到:“副帮主……诶,厉大人,您可是来了。他妈的,西安府的那些马贩子欺生啊,我们要买新疆马,他妈的看我们要的数目大,就故意的提高了价钱,帮主他带着人已经和当地的帮会冲突了两次了,还好我们来的人多,身手好,硬是把他们当地的‘白虎堂’给打散了。听说他们正在邀请高手助阵呢,我们帮主正担心,您可就带着人来了。”

    这大汉的嘴很甜,很会说话,厉风还没有回答呢,他已经小声的,殷勤无比的朝着阴老太监他们打招呼了。虽然不知道阴老太监他们的身份是公公,但是这大汉还是一口一个‘您老、您老’的,弄得那十几个老太监开心无比。厉风微笑,马鞭子抽了他一下说道:“你倒是听会说话的,以后叫阿竹给你个专门对外的职司,就这么砍砍杀杀的,倒是辱没了你的本事。”

    那大汉大喜,连忙抓着厉风的缰绳,带着厉风他们朝一条侧街行了过去,他不断的回头说到:“我们这次来的人太多,客栈住不下,帮主他就干脆租了几套大院子住下了。已经购买的战马,现在圈养在城外北郊的山坡上,就等着看什么时候送回燕京呢。”

    厉风淡笑,有一声没一声的和那大汉扯着,心里犯着嘀咕:“阿竹这是做黑帮头目上瘾了吧?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生生的把人家当地的帮派老窝给翻了,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皱了下眉头,厉风在马上对阴老太监低声说到:“公公,您看我们要不要和当地的官府打个招呼?这要是动起手来,闹得太大了,可是不好的。”

    阴老太监沉思了一下,点头说道:“倒也不必,我们只要下手干净一点,把那什么‘白虎堂’的人全部斩尽杀绝,没有了苦主,倒也不怕吃官司。尤其这里*近我们王爷的封地,万一出事了,地方官多少也要给我们几分面子,到时候再说吧,没来由浪费银子给这群家伙……嗯,倒是那些马贩子提高价钱,这可是难受的事情,厉大人,你看怎么办呢?”

    厉风脸蛋一横,阴声说到:“他们要借机涨价,那就怪不得我强买强卖了。阴公公,等下我们擦洗一下,然后您带人跟着阿竹派出去的兄弟,好好的和那些马贩子商量一下,他们不打个对折给我们马匹,那就看公公怎么让他们闭嘴了……常将军,你就带人跟着我,去找新疆那边来的牧民,我们直接从他们手上收购战马。我估计西安府马市里面的存货,还不够我们要的数字,只能等待一段时间,让那群新疆的回去调运大批的马过来。”

    思忖了一阵,厉风跳下马来:“这就是你们现在住的院子么?呵,倒是挺有气派的……唔,从新疆人手里直接买马匹倒是可以便宜很多,可以用大量的私盐和茶叶抵消那银子的。王爷把事情分派了我们,我们总要想着办法给王爷省钱不是?”

    阴老太监大拇指一挑,笑道:“厉大人的见解果然高明,要不是王爷怎么把事情交给你呢?王爷的钱可也是辛辛苦苦攒下的,我们下面的人办事,总也得省着点花。嘿嘿,等下我就去好好的和当地的马贩子谈谈,看看他们是否乐意合作了。哼,公公我看他们的身家性命掌握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是否还敢继续涨价。”

    阿竹已经带着一大群人迎了出来,他满脸笑容的先和厉风拥抱了一下,然后再依次和阴老太监他们见礼过了。厉风笑着叫人把一起来的那些高手带去自己的房间洗刷一下身上的风尘,更换一下衣物,然后他和阿竹、阴老太监等几个首脑到了第一层院子的大厅内坐定了。坐在正中的厉风屁股刚刚挨上椅子,就开始责怪阿竹了:“阿竹,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带的人多是不错,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怎么还把人家白虎堂给毁了?事情要是闹大了,被京师锦衣卫查探到,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阿竹乖乖的听着厉风的教训,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后说到:“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挑他们的场子,实在是那群家伙太贪心,看到我们急着征收马匹,就故意的哄抬价钱,下面的兄弟很是不服,就动起手来了。然后他们的实力又不够,这个把月来都是被我们压着打,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厉风沉声说到:“现在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不出事。阿竹,你要记得白帝门是怎么被我们从苏州府赶走的。我们现在是替王爷办事,总要想到不能惊动其他的官府势力才好,否则也显得我们王府出来的人太跋扈了。”

    阴老太监阴声说到:“这可不是么?去外面办事,那是最要小心不过的,万一被锦衣卫抓住,那可是大麻烦一件。我们这算是私出封地,罪名可是不小的。不过倒是没关系,只要我们下手快一点,把那什么白虎堂的人给全灭了口,漫天风雨也就散了。”

    厉风笑起来,恭维阴老太监到:“公公高见,小子佩服……阿竹,以后办事,要么就不得罪地方上的势力,要么就干脆得罪到底,不要给他们勾结官府和我们为难的机会。等下你带着公公几个去和那些马贩子好好的谈谈,我去带人四处逛悠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新疆来的人,我们直接从他们手上买马,倒是省得受一道盘剥。”

    阿竹沉思了一阵,点点头:“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留下首尾来收拾了……阿风啊,倒是有几个新疆部族的人现在西安府,你要去找他们,我叫人带你去。不过那些回子倒是讲信用得很,说是他们的马匹向来只卖给那些马贩子,所以我和他们谈了几次没有成功,他们死活一匹马都不肯答应我们,说什么他们要讲信誉,真他娘的,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他们。”

    厉风默默点头,良久才说到:“他们不答应么?那是因为和他们签订协议的人还在……阴公公,等下就看你那边的动静了。”

    阴老太监端起面前的茶盏,微笑着连连点头:“这可放心,我在吕公公手下就是专门负责这些麻烦事情的。什么麻烦,用刀来解决都是最方便的,嘿嘿。”

    计议已定,厉风他们回到房间稍微沐浴了一把,换了一身清爽的锦袍后,分成几队人马出了门去。阴老太监在阿竹的带领下直接去找那些马贩子以及背后的*山谈判,厉风则是带着一批高手,在金龙帮帮众的指引下找到了西安府的那些新疆牧民头目住的地方。这些牧民部族的头子,手上有了银子,就会跑来内地大量的采购一些日常用品回去,他们宁愿辛苦点,倒是比从那些远道贩子手里购买便宜多了。人,都不傻的。

    厉风很不客气的直接一脚踢飞了那大院的门,柚木打造,三寸厚的木门彷佛纸片一样被震成了上百片,直飞进了院子里面七八丈远。院子里面一群人正手挽手的笑着往外走,看到厉风他们一行人如此野蛮的打了进来,不由得都愣住了。厉风冷笑了几声,大咧咧的说到:“擀克尔的达买提在么?我找他商量生意。”

    一个唇上有着大大的两撇卷须,身材高条,眼眶深陷的精瘦中年人低喝到:“我就是达买提,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是朋友的话,你先赔礼道歉,我用奶茶来招待你。是敌人的话,你说明你的身份,我用弯刀来埋葬你。”

    厉风看了看这一群头上带着小圆帽,腰间配着厚重的弯刀的新疆牧民,大惊小怪的叫嚷起来:“啊呀呀,当地镇抚司是怎么搞的?你们居然大摇大摆的带着凶器,难道不知道大明朝的军械管制么?……还有,你,你,你,你们三个看起来就不是好人,三个大男人把手握在一起,非奸即盗,难道你们是龙阳之好么?呸,伤风败俗,送去官府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三个穿着长袍的汉人男子气得脸色发青,居中的那个胖墩墩的中年人拦住了正要开口的达买提,走上了几步,低声喝道:“我是华山剑派‘青龙剑’肖霆,这位朋友说话也太难听了些罢?”

    厉风听得这人自称华山派人,立刻脑袋里面浮现出了对这个肖霆的印象:“华山剑派的么?哦,这个家伙我还记得,腰带上绑了十根金条的,结果被小爷我一晚上全扒光了,可不心疼死了么?”厉风怪笑:“哦,就是那自己家里出了贼,结果找和尚道士驱邪的华山剑派么?果然是好威风,好煞气啊……‘青龙剑’?我没听说过,兄弟们,你们听说过么?”

    这一批阎王属下的锦衣卫大汉哪里把什么华山剑派放在眼里?听得厉风调侃肖霆,顿时同时狂笑起来,有几个刻薄一点的,一边笑还在一边叫嚷:“哦,似乎也听说过啊,这华山剑派两年之内连续做了十几场水陆道场,实在是辛苦,辛苦,热闹,热闹。”

    那肖霆气煞,浑身哆嗦了一阵,他拔出了腰间的那柄松玟剑,剑锋指向了厉风。厉风仰天冷笑了三声,上前了四步,随后青冥剑蓦然出鞘,一剑劈下,剑光一闪,那剑子已经回到了剑鞘之中。

    整个大院内一片的安静,肖霆手里明显是一柄宝剑的松玟剑居然被厉风一剑劈断,断口整整齐齐,就彷佛刀切豆腐一样,而肖霆这个华山剑派的大剑客,根本就一点点反应都没有。达买提他们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而那两个刚才和肖霆手携手的中年人满脸的惊惶,在厉风若有所思的眼神中仓惶的退后了几步,站在了达买提的身后。

    肖霆气得乱抖动,随后他仰天狂吼了一声:“剑不如人,奈何?奈何?”他扬手丢掉了手中残留的剑柄,大步的走了出去。在临出院门的时候,他回头极其有气节的喝道:“小子,你不过是*着一柄好剑而已,等肖某人找到一柄上好宝剑,我再来和你分个高下。”

    厉风也呆住了,一群锦衣卫高手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良久,肖霆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厉风才喃喃自语:“我的天啊,这就是江湖上的大侠么?这样都可以混出名头来,我‘擎天剑客’厉风,岂不是应该作武林盟主了么?”顿了顿,厉风脸上又是一阵的邪笑,他看了看那两个躲在达买提身后的中年人,勾了勾手指头,微笑到:“朋友,你们是白虎堂的人罢?是就是,不要否认哦,老天爷会用雷劈死说谎的人的。”

    那两个中年人互相看了一眼,左边的那个穿着青布长袍的上前一步,硬着脖子喝道:“你家大爷我就是白虎堂的后三堂虎爪堂堂主‘过山虎’雷大虎……你是那什么金龙帮的厉竹的手下么?妈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们毁了我们的总堂口,现在还要挑了我们的生意,这可是欺人太甚,我们陕西地头上的武林好汉,不会放过你们的。”

    厉风抱着手臂,很轻佻的吹了一口气,让额头前的几根发丝飞扬了起来。他很是神气的说到:“哦?你是后三堂的虎爪堂堂主雷大虎?那你们有没有虎鞭堂?有没有雷小虎啊?……没错,我就是那厉竹的兄弟厉风,我们就是来挑你们场子的。不要瞪眼睛,什么江湖规矩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先破坏了规矩的是你们罢?”

    厉风猛的指住了雷大虎,骂道:“我们的银子是地里的土嘎拉,这么容易挣不成?你他妈的一匹马涨价十两银子,你宰冤大头啊?人家是买得越多,价钱越便宜,你们是看到我们要得马多,整个马行还涨价啊你们?怎么的?我们金龙帮就是要压住你们白虎堂,我们人比你多,我们每个人的武功都比你们强,我们就是压着你们打,你们能耐我何?”

    “这个江湖,从来就不讲义气和道义,谁赢了,谁就是老大,武林盟主要是输了,他马上就会变成下九流的混混。我都看开了,你们混了一辈子江湖还看不懂么?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平均十五两银子一匹战马,要么你们白虎堂按照我的条件把马卖给我们,要么我灭了你白虎堂满门,然后火烧华山,我看你们是否还能找华山剑派的人撑腰。”

    厉风说的高兴,指着华山的方向怒骂起来:“就看那肖霆那个鸟样,你们出了多少冤枉银子请他?华山派,就能做你们的*山么?我呸……现在就给我滚,否则的话,你们两个现在就得挺在这里。”

    厉风身后的一个锦衣卫千户狞笑着亮出了自己漆黑的右掌,他走出几步,轻轻的一掌按在了院子里一颗尺许粗的梧桐树上,那原本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没多久就变得枯萎焦黄,显然已经中了剧毒。那千户得意的笑着:“大爷我练这‘万毒阴掌’,下了二十年苦功,你们两位爷,谁来试试这滋味儿?”

    雷大虎的脸色惨变,他脸上肥肉哆嗦了一阵,突然俯在达买提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带着另外一个中年人就直直的往院门口走。

    厉风等得那雷大虎到了自己身侧,突然阴声说到:“就这么走么?江湖上规矩,不留下点零件,你想这么走出去?不过我厉风向来慈悲为怀,你们给我爬出去。兄弟们,给这两位白虎堂的大爷摆上一条胡同,看看他们的威风啊。”

    锦衣卫大汉们会意,大声狞笑着走出了二十人,站成了一列,随后撩起了前后长袍衣摆,叉开了腿,摆成了一条大腿胡同。

    雷大虎他们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厉风看着天,幽幽说到:“钻罢,除死无难事,两位大爷这么看不开么?非要找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二位。我的宝剑很锋利,用来砍人头,保证一点都不疼。”他的手指轻轻的在剑柄上弹动了一下,青冥剑在剑鞘内顿时发出了一声‘铿锵’的轻鸣。

    雷大虎他们两人浑身一个哆嗦,狼狈的俯身了下去,咬着牙齿,满脸煞气的钻过了二十条大汉的裤裆。厉风大笑着鼓掌:“妙啊,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真是妙啊。当日韩信忍胯下之辱日后得成大器,想来两位日后也是前程无亮啊。”厉风使了个眼色。

    两个锦衣卫大汉嘿嘿怪笑着走了过去,拎起了雷大虎和他的同伴,偷偷的在他们身后大穴上用阴劲印了一记,随后把他们丢出了院门。这雷大虎和另外一个中年人,这是铁定不活了,只要走出半里多路,保证全身血脉膨胀而死。那雷大虎两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暗算,爬起来嘴里低声诅咒着,飞一样的跑了开去。

    厉风看向了达买提等一群人,彷佛看到了无数上好的战马一样。他轻轻的抹了一下上唇,咳嗽了一声后笑道:“达买提朋友,我想现在已经没有闲杂人等打扰我们的谈话了。很坦白的说,我是找你买马来的。我这里有银票一百二十万两,还有数千斤盐砖、茶砖在金龙帮的驻地,你看能够换多少战马,你开个价钱。”

    达买提枯瘦、焦黄的脸蛋纹丝不动,他冷笑到:“我们擀克尔族人是有自己尊严的,我们和那白虎堂达成了协议,我们就不会违反协议。一匹马都不会卖给你们,你不用做梦了……这几十年来,我们部族以及邻近部族的马匹,都是通过白虎堂他们转入的,他们很守信用,所以,我们也绝对不会背弃我们的盟约的。”

    厉风指了一下院门,不解的问到:“哦?也就是说,你们把那两个为了保命而钻别人裤裆的人当作朋友?”

    达买提大怒,抽出自己的弯刀吼叫了一声:“你在侮辱我们么?我要求和你决斗。”他身后的那二十几个彪捍的年轻人也同时抽出了自己的弯刀,满脸杀气的上前了一步。

    厉风轻轻一摆手,笑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把雷大虎他们当作朋友,而雷大虎为了性命也做出了那种没品的事情,大家都是明眼人,大家都看到了啊?……啧啧,难道达买提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么?”

    达买提楞了一下,看了看厉风身后院子里以及院子外站着的,起码超过了两百人的,个个眼中精光四射太阳穴高高凸出的大汉,再看看自己身后二十几个只会粗浅的拳脚功夫,凭借的只不过是一股子血气的族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把弯刀插回了刀鞘,低声喝道:“把刀收起来吧,我们不是对手。”

    达买提的双手摊开,很坦白的说到:“厉风,你叫做厉风是吧?你不是朋友,所以我们擀克尔人是不会邀请你进房间喝茶的。告诉你吧,我们绝对不会背弃盟约的,你不用想从我们手里得到哪怕一匹战马。”

    厉风冷声哼到:“事情总有例外的。我花高价买,也不行么?那十五两一匹的价钱,是开给白虎堂的,但是我可以和你们……”

    达买提连连摇头:“不,不,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信誉和誓言。我们答应过白虎堂,也答应过这里的马市的朋友,我们的马只能出手给他们,至于他们加多少价钱,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过是一群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而已,我们不想参入你们中原武林帮派的纷争,所以,请离开我们这里,好么?”

    厉风右手手指轻轻的在脸蛋上弹动着,满脸的不爽气。他看了达买提半天,突然说到:“我现在可以杀了你呢。”

    达买提解下自己的弯刀,横握住刀鞘的中部,把刀往前一送,大声喝道:“那么,你来杀了我吧。我的脑袋可以被你拿走,我的灵魂可以回到祖先的那里,但是我们族的盟约是绝对不能背叛的。在草原上,背弃朋友,那是比死更加耻辱的事情。”

    厉风大大的挑起了一个大拇指,大声喝道:“好,你是条汉子……不过,如果白虎堂的人全部死了,你们总会答应了罢?那时候,不管你们和我们做什么交易,都不成问题了罢?”厉风已经在心里计划了:“等灭了白虎堂,就威逼华山剑派不许他们插手,我们在西安府留下一根钉子,日后西安的马市就应该全部归金龙帮掌握了。”

    达买提沉默了良久,仰天叹息了一声。

    厉风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笑容,他笑着说到:“好,果然是好汉,知道事情有可为有不可为。等我们灭了白虎堂,你们也只有和我们交易了,为了族人的利益,你们总要出售战马的……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打压价钱的,做买卖么,求的就是一个公平啊。兄弟们,走吧,我们去找白虎堂的茬子,只要灭了白虎堂,这帮朋友的马匹就到手了。”

第七十五章 有男小猫(下)

    锦衣卫大汉们慢吞吞的转身,眼里凶光闪动的横了达买提他们几眼,鼻子里面哼出了几声冷哼,晃悠悠的跟着厉风走了出去。几百高手同时散发出来的杀气,让达买提的身体不由得僵硬了起来,背心上冷汗湿透了衣服。

    看得厉风他们走远了,达买提抓过了一个族人,低声喝道:“赶快去城南给金堂主报信,就说这些金龙帮的人实力强得吓人。我看这个厉风身后的人,每一个人都快有中原武林一流武功的身手,有几个人更加是武功高明得吓人,你叫他们赶紧想办法,要么报给官府,要么叫他们华山剑派的朋友赶快下来帮忙,否则他们真的会死定了。”

    那个年轻人嗯了一声,拔腿朝着门外跑去。他刚刚拐过了一个街角,后脑勺上就被厉风手持一根木棍重重的敲下,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厉风笑嘻嘻的吹了声口哨:“妈的,好几年没有从背后打别人的闷棍了,今天试试身手,果然是舒坦。兄弟们,人带走,过几天再还给那达买提大叔。”几个锦衣卫大汉面带狞笑,恐吓住了附近的几个目击了这一幕的百姓,从身上掏出了一条口袋,把那年轻人彷佛大米一样的装进了口袋,扛起来就走。

    厉风随手把木棍丢开,看了看左右,看到那些善良百姓一个个仓惶的低下头去,厉风这才怀着一种邪恶的满足感大步的走了出去。他开始沉迷于这种感觉了,这种可以让无数人害怕,无数人面对自己只有低头,只有低声下气,只有委曲求全的感觉。一种身居高位者,掌控无数人生死荣辱的美妙感觉。

    而阿竹他们一行人,则是遇上了刺头儿。他们一行人去的是马市,马市在西安府城外好几里路的地方,是一个占地范围极大的市场。

    几百号锦衣卫的大汉、金龙帮的帮众三五成群的跟在了阿竹和阴老太监的身后,看着阿竹和十几个太监一起走进了臭烘烘的马市里面。阿竹熟门熟路的踢飞了几个横在路上的板凳,一巴掌抽走了一个横眉竖眼的马头,带着阴老太监他们就往市场的中间走。那些马贩子顿时脸色变得铁青,一个个在低声的交头接耳:“妈的,这群外地的混蛋又来了。我们西安府的生意就是被他们搞坏了的。”

    “可不是么,金大堂主要涨价,他们居然动粗,整个白虎堂的堂口被他们全部挑了,听说他们还抢走了不少金银呢。”

    “何止啊,听说最近街面上经常有人被抢劫,就是他们干的。”

    “你们的消息可不灵通。前天南街的几个大闺女白天被人抢走了,就是他们干的,好端端的几个大姑娘,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还有得活么?就算以后被救回来了,她们的青白也就毁掉了,唉,造孽啊。”这些马贩子一听,顿时都用仇恨的眼神看向了厉风他们。不过现在是厉风他们实力太强,压过了白虎堂等当地的武林帮派,因此没人敢出头罢了。

    阿竹他们听得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抢劫了白虎堂的总堂口那是真的,整个白虎堂几十年的积蓄被阿竹他们抢了个精光。但是,天地良心,阿竹他们可没有骚扰百姓,尤其就不要说那种抢劫大姑娘的事情了。任谁被扣上了臭名,心里都不会好受哇。

    倒是阴老太监他们笑眯眯的跟在了阿竹的身后,不断的微笑着向四周的马贩子以及伙计们问好、拱手。奈何他们的脸上是笑嘻嘻的,眼睛里面却是冷冰冰的,那阴森的目光扫一下那些正在低语的人,顿时就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了。那些马贩子就感觉着,彷佛一道冰冷的泉水从天灵盖一直溜进了脊柱里面,浑身阴寒无比。

    阿竹快步走了几步,一拳砸开了马市中心一栋土房的大门。里面立刻跳起了几条大汉,骂道:“妈的,你们做什么……啊!!!金龙帮的贼子来了,兄弟们,拿东西给我打出去啊。妈的,他们欺负到头上来了,今天有我们就没有他们,拼了。”

    十几条大汉操起长条板凳飞舞着朝着阿竹打了过来,阿竹虽然跟厉风学的掌法是水分多了一点,但是那一身功力可不是好玩的,他‘呼呼’有声的舞出了一片掌花,顿时那些板凳纷纷被砸断,十几条大汉惨嚎着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了土房的墙壁上。

    阿竹大喝起来:“马市的头儿给老子出来,我们要买马,和你们谈价钱,你们出来不出来?”

    阴老太监则是大喝了一声:“给我把这房子给拆喽,嗯,这附近的马圈,也给我都平了,谁敢反抗的,给公……给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几十条锦衣卫的大汉冲了上来,从腰间解下了铁链等凶器,运足内劲砸在了那土房的墙壁上。更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狂吼一声‘推山掌’,四只巴掌重重的印在了土房的外墙上,顿时一排围墙整个的塌了下去。屋子里发出了很多人的惊呼声,土石飞溅之中,几十号身上衣着鲜明的中年人、小老头儿抱头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看着阿竹他们这一帮恶客。

    又有那金龙帮的三百多号人手拿着齐眉棍翻翻滚滚的从马市的入口打了进来,凡是敢动手反抗的,他们都是直接乱棍放翻在了地上。那些马圈的栅栏被推倒,天上的帷幕被挑破,放着不少银子、金子、银票的柜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打翻在了地上,那些金龙帮的汉子顿时扑上去了几十个人,疯狂的抢掠起来。

    看得金龙帮来势凶猛,那马市内的马贩子、伙计一声大喊,纷纷抱头逃窜,他们的金银和马匹都不要了,这就叫做哄堂大乱。

    阴老太监运足中气,尖声尖气的喝骂到:“没用的奴才,一个都不许跑了,给我追上去,一个都不许跑了。打,打,打,谁敢逃跑,打断他们的狗腿。都给我圈上去,谁也不许跑了……那边是谁?”几个来自漠北的,来选马匹的豪客看得金龙帮如许嚣张,喝骂了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乱劈,十几个金龙帮大汉已经是带着血翻翻滚滚的倒在了地上。

    阴老太监他们十几个老太监气得鼻子歪掉,阴老太监尖叫一声:“好大的狗胆,敢和公公我们作对?”他自己已经横跨二十几丈的距离,阴柔无比的掌力笼罩住了那几个豪客。这些刀客的武功不过是三流水准,那里挡得住他全力一击?顿时一个个胸口塌陷,喷血倒在了地上。

    一个最近的马贩子惨叫起来:“老天,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外地的恶客打死人啦。乡亲们、同业们,走了吧。”他抓起自己放钱的褡裢,转身就跑。结果刚刚跑出不到五尺远,就被一根木棍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大腿上,硬生生把他给放翻了。

    整个马市大乱,燕王府锦衣卫大汉、金龙帮的帮众加起来超过了六百人,他们团团围住了马市,只要是有人冲出来的,都是一顿毒打赶了回去。马市上怨声载道,有辱骂金龙帮的蛮横的,也有暗地里责怪白虎堂的,骂白虎堂的金堂主不应该看到便宜就占,本来想欺客,谁知道被恶客欺负上了自家的门。

    阿竹大声的喝骂起来:“你们这群混蛋,不给你们一点点颜色看,你们就不知道好歹了。是不是看到大爷们买了几千匹马,你们觉得好处到了,所以就故意涨价了?今天我可告诉你们,金龙帮的钱不是这么好赚的。我这里有一叠子协约,你们他妈的都给厉竹我签了。一匹战马十两银子,你们不卖,大爷我就打死你们。”

    阿竹跳上了马市的一根旗杆,站在离地几丈的高处乱骂:“你们这群人是被金子、银子蒙了心了,瞎了狗眼,敢来占我们的便宜?大爷们我们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就该烧了高香的谢谢漫天神佛了。娘的,白虎堂的人在哪里?给大爷我走出来看看,你们不是有种么?大爷我第一次去你们堂口,你们不是说什么我们不按照这个价钱买马,就走不出陕西么?今天你们出来,让大爷我看看你们白虎堂的好汉。”

    厉风率领大批高手来援,阿竹的胆气大了无数,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个妄胆的粗人,此刻更是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那一叠子不公平协约扔在了马市的一张条案上,金龙帮的人驱赶着那些马贩子去签署协约,那些马贩子哪里肯?十两银子一匹马,他们也就赚不到任何的好处了,还要陪上人工费、草料费等等零碎费用,那就是亏了血本的。于是一方面强行要签,另外一方死活不肯,顿时人群中又是一阵的骚动,十几个马贩子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

    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金龙帮的晚辈,不要嚣张。有胆子的,跟着爷爷我过来,我们在这里有几个好朋友想要见识一下你们的功夫。我们今天赌个胜负,要是我们赢了,你们金龙帮退出我们的地盘,战马该是什么价钱,你们就老老实实的掏银子。要是我们输了,这地盘自然是你们的,随便你们想怎么作。”

    阿竹闪目看了过去,大声笑了起来:“金老鬼,你还是敢露面了?上次大爷我一掌没劈死你,算是你运气,怎么,现在胆量大了么?好,我们就和你过去。兄弟们,留下一半人看住这群人,我们去会会白虎堂的朋友,看看他们请了什么奢遮的人物。”

    阿竹跳下了旗杆,向着阴老太监打了一个询问的眼色,那阴老太监阴笑着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阿竹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紧跟着走了出去。他心里嘀咕着:“金老鬼,你要是老老实实的躲着,我还找不到你,现在你自己跳出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了。这次的事情,可是你们白虎堂挑起来的,欺负我们不是?这就是你的报应到了。”

    白虎堂的金堂主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儿,身材倒也蛮高大的,看起来相貌堂堂,就是满脸的憔悴,眼睛里面神光不足,看起来伤势未愈。他身后站了三十几个长长短短的汉子,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想来是刚刚从外地请来的援兵了。看他们的打扮和神气,倒也都是手头上有几手硬活的狠角色。

    看到阿竹他们走了出来,金老头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带着他们朝着马市南方的小山峰走了过去。

    阿竹他们也没有说废话,一大群人跟着他就走,反正这仇结得大了,倒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好说的了。

    快步行进了好几里路,这一前一后隔着十几丈的队伍终于到了一片小山坡前。这山坡坡度和缓,坡顶上是茂密的树林,地上长着半尺长的嫩草,一点点的野花点缀在草丛之中,倒是一个厮杀的好战场。

    那边也是三百多白虎堂的汉子站在了坡脚下,一个个满带着仇怨的看着阿竹他们。

    阴老太监则完全不在乎面前的这些白虎堂汉子,他们几个高手的注意力,全部被一个诡异的汉子吸引过去了。

    那汉子只穿着一条短小的黑色裤子,盘膝坐在地上,满脸呆笑的看着鼻头上停着的一只小蝴蝶。那蝴蝶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大汉的气息,就把他当作了一颗草一样的停*着。而在阴老太监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眼里,这汉子身体附近三尺内的空气都在诡异的波动着,显然他是一个功力高深得可怕,但是又不知道收敛自己气息的大高手。

    但是他如许张狂的放出了自己的气息,却依然彷佛和四周的自然融于了一体,甚至连那蝴蝶都丝毫不畏惧他,这就委实奇怪了。

    看到大批的人走了过来,这汉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顿时阴老太监他们只觉得,一股张狂到了极点,彷佛洪荒猛兽一般的气息压了过来。这汉子的身材极高,身高起码是一丈两尺,这简直就不应该是人所具有的高度了。看他的手臂,有普通人的腰粗,而两条大毛腿,更是彷佛百年老树一样,筋结虬结,一块块肌肉不安分的抖动着。

    这大汉通体漆黑,彷佛烟熏的金刚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那棱角分明,坚硬彷佛铁石一般的肌肉块儿,加上他那恐怖的身高,简直就如同老虎一无二样的头颅,鼻梁下的几根长长的胡须,看起来好不惊人。

    阴老太监他们吞了口口水,心里迟疑起来,这大汉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他的气势,实在是惊人啊。尤其他的那身板儿,没有人怀疑,他可以一拳头打死一头大象。

    黑大汉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头,没错,他通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鼻头,随后含糊不清的,彷佛小孩子刚刚学会说话一般的吼叫起来:“金……老头子,小猫的烤肉……烤鹿肉……你敢不给我烤肉吃,我就撕了你。”

    阿竹有一种晕死的冲动,这么威猛的一条大汉,叫做‘小猫’?

    那小猫却是已经缓缓的走了过来,含糊的说到:“你们……打跑你们……我就可以吃烤肉……烤肉啊,烤肉……咕咕,吼!我不杀人,你们自己跑掉罢……这样大家都方便……唔,你们打不过我的。”他看了看左右,突然冲了过去,两只手一扳,扳住了一块在地面上有五尺方圆的卧牛石,随后大喝一声,整块石头被他从地下拔了起来。

    阿竹、阴老太监等人齐齐的退后了一步,满脸骇容、震惊。

    那块石头,埋在地下的足足有一丈方圆,这一块石头的重量,起码就是两三万斤,这大汉的力量,实在是……

    一个金龙帮的大汉吓得腿软,裤裆里面一通狂射,裤子顿时湿透了,他低声嚎叫起来:“天啊,妖怪。”

    小猫看起来很轻松的把石头举过了头顶,嘀咕了起来:“唔,烤肉啊,生肉不好吃……你们,自己跑掉吧。”

    阴老太监无声的呻吟起来,他浑身哆嗦着,脑袋里面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低声朝着身后几个目瞪口呆的锦衣卫高手吩咐到:“你们,去,去,去找厉大人……厉大人是先天级的高手,绝对可以对付得了这个大汉,快去……”

    几个锦衣卫大汉踉踉跄跄的转身就跑,不时的回头惊恐的看一眼小猫。

    小猫皱起了眉头,他单手托住了那块巨大的卧牛石,左手扯了一下自己的稀稀拉拉的虎须,嘀咕着问到:“唔……咕咕……你们……谁和我第一个打?……打跑你们,我可以天天吃烤肉……唔,喝老酒。”

    没有人吭声,没有人敢回答,看着小猫一支手拖起了这么大的石头,所有人面前都在转悠着金色的星星。只有金老头,他满脸的狂喜,看着小猫不断的笑出了声来……

    PS:蛇魅

    /readbook.asp?bl_id=44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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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妹妹写的都市妖怪轻喜剧,写得蛮不错的,推荐一下.

第七十六章 人虎重逢(上)

    “那帮子新疆的回回,他们的脾气就是讲义气,够彪捍。所以呢,本大人我逼着那白虎堂的人钻你们的裤裆,好好的戏辱一番他们,让这群卖马的看看,他们以前的合作盟友是一群废物。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厉害,是不是?这样嘛,等我们干掉了白虎堂,他们就只有和我们合作了。”

    “那群新疆回回,他们自己是好汉子,所以看不得那些苟且偷生、贪生怕死的孬种。要和他们交朋友,你就要表现得强势一点,硬朗一点,霸道一点。当然了,这霸道是不能冲着他们去的,这些回回,自己可也是宁愿死不低头的人。所以我们要折辱他们现在的合作伙伴白虎堂,但是要对他们表现得比较尊重,但是又不能低声下气的,这才能最后控制住他们。”

    厉风吐了口气,终于说完了这一番长篇大论。

    一个锦衣卫百户长谄媚的说到:“厉大人,您可真是英明啊。”

    厉风眉毛一挑,很惊讶的说到:“这就叫做英明么?啧啧,我可告诉你,你在任何一个江湖帮派里面混,人家都会这样给你说的。对好汉,你要尊重,要去结交。对自己的仇人么,那就是要拼命的打压他们。这是混江湖最基本的道理咯!人家是出来混江湖,我们在燕王府也是混,大家都是混,其实说白了差不多啊。”

    厉风身边的那几个锦衣卫官员愕然,心里思忖着:“这可不同罢?我们求的是升官发财,那些江湖浪人求的是什么?这可……”尤其厉风把王府官员说得好像江湖混混一样,这些锦衣卫头目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但是厉风的官职太高,比他们足足高了三等五等的,而且厉风如今又深受燕王青睐,所以谁敢驳他的言语?当下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马匹如潮,拍得厉风是浑身飘飘然,欲仙欲死,彷佛自己就是孔明再世一般。

    明明不过十八九岁得少年面庞,偏偏做出了一副六十岁老夫子的德行,背着双手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走着,耳朵里面听着身边那群锦衣卫高手的如潮谄媚之词,厉风心里舒坦啊。他故作沉思的说到:“唔,现在我们就只有一个目标了,就是彻底的干掉白虎堂,垄断陕西境内的新疆马生意。嘿嘿,要是我们能够在这里自己建立一个堂口,那以后战马就不用愁了。”

    这些锦衣卫大汉顿时动容,要是能够在这里建立一个秘密的战马收购据点,那么燕王府就有了稳固的战马来源,只要两年的功夫,就可以建立起一支强大的铁骑。燕王铁骑,甲于天下,天下武功,燕王最强,这可是得到了天下的皇族、士族承认的。有些脑筋灵活的锦衣卫,联系到自己从腾龙密谍的朋友中得来的只言片语,顿时浑身都开始涌起热浪,他们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他们不敢说,也不敢继续想下去罢了。

    厉风的脑袋歪了一下:“把这小子送到安全的地方看守着,等事情平定了交还给达买提,我们去找白虎堂的麻烦。今天就一次把事情给了解了,省得日后再有麻烦……混江湖的,谁没有个三朋五友的?等得他们的朋友牵扯了进来,那就难得收场了。”

    正这时,一个浑身哆嗦着的锦衣大汉打飞了几个拦路的百姓,冲到了厉风面前。他的脸色灰白,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就彷佛看到了恶鬼一般。看到厉风,他就彷佛一个被欺负的孩子看到了自己父母一般,扑到了厉风的大腿上,紧紧的抱住了厉风的大腿。厉风身后的一个千户长低声喝骂起来:“你在干什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我们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厉风摇手止住了那千户的继续喝骂,低声问到:“出什么事情了?你们碰到什么事情了?大白天的,不会碰到鬼了罢?”

    那锦衣大汉牙齿哆嗦着说到:“大……大人,比,比鬼还要恐怖。那个自称小猫的汉子,他可以举起方圆一丈多的石头,我最后回头看的时候,他居然只用一只手就举了起来。我看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他是妖怪啊。”

    厉风嘴里呆呆的念颂着这个名字:“小猫?小猫!……你,你是说他自称小猫?”

    那大汉呆呆的说到:“是,是的,那家伙古怪得很,帮白虎堂出头不说,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吃肉,而且要吃烤肉。他真的是个怪物,有了银子,想吃什么东西吃不到?这么大一条汉子,难道就不会烤肉么?……阴公公叫我赶快来请大人去南郊,我们这些人中,大人是先天级的高手,绝对可以对付得了那汉子的。”

    厉风不耐烦的一脚踢开了他,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厉风彷佛风一样的飞腾了起来,几个起跃之间,就已经踏着人家的脑袋冲出了两百多丈。耳朵最灵的几个千户长、百户长听到了厉风在焦急的自语:“小猫?小猫?吃烤肉的小猫……天啊,难道是他?”

    这些锦衣卫官员还以为厉风想到了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顿时心里一个个紧张无比,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份了,撩起衣服的前摆,屈起双腿然后就是猛跳,他们也施展轻身功夫飞掠而去。这一下可就炸窝了,所有的锦衣卫高手,只要是能够上高的,都飞身跳了起来,踏着路边的屋顶就往南郊方向跑。可可的就苦了那些只会外功的锦衣卫大汉,他们狼狈的嚎叫着,拖着两条长腿,在大街上开始疯狂奔跑起来,但是速度还是慢了一大截。

    小猫举着那块石头,似乎丝毫不累的看了看眼前一片寂静的阿竹他们,张大嘴打了个呵欠问到:“你们要不要和我打架?要打架的就挨我手上这石头一下,我反正不打死你们,只要你们滚蛋就好了。”回过头去,小猫看着金老头说到:“喂,老头儿,你答应我的烤肉啊,还有烤熊掌啊。”

    金老头看到小猫一个人震慑住了所有的敌人,顿时乐得屁滚尿流,他连连的点头,双手连连作揖:“小猫壮士,只要你赶走了他们,金银珠宝,绝色美女,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何况区区烤肉?只要你愿意,我白虎堂日后副总堂主的位置就是你的,每天要吃多少烤肉都可以。”金老头儿瞥了一眼身边那些脸色很不好看的援兵,心里嘀咕起来:“早知道这个三天前莫名其妙拣到的汉子这么强,我还邀请他们来干什么?白白的多出了一笔银子,诶,怎么才能省下来呢?”

    一个白虎堂的堂主突然叫嚷起来:“兄弟,你小心了。”

    那些江湖豪客也都纷纷诅咒起来:“老鬼,你无耻该死。”

    却是那阴老太监看到小猫回过头去说话了,顿时看准了机会,和两个老太监联手,阴柔无比的双推掌朝着小猫的腹部击打了过去。他们这次可是运起了全身的功力,巴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霜,寒风逼人啊。

    那小猫却是早就回过头来,长长的右臂彷佛闪电一样的虚晃了三下,‘砰砰碰’,阴老太监鼻子中拳,两股子鼻血狂喷而出,仰天飞了回去。一个老太监右边眼眶,另外一个则是左边眼眶,被大拳头砸得彷佛熊猫一样的飞了回去。三个功力高绝,内力诡异的老太监,硬是没有看清楚小猫的动作,就被砸了回去。

    小猫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摇摇头,喝道:“你们……自己注意了……我不想杀人,也不能杀人……吼,不要逼我砸断你们的骨头。”他的拳头朝着上面挥了过去,‘噗哧’一声轻响,整个右臂没入了那坚硬的卧牛石中,随后他两条手臂同时发力,硬生生的把那块巨石震成了粉碎。‘轰隆’巨响,那丈许方圆的巨石变成了无数块斗大的石块飞了出去。

    扶起了阴老太监他们的阿竹等人同时退后了一步,没人敢吭声了。阿竹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很明智的发现:“这个大汉只要一拳头就可以砸死自己,那速度,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反应过来的。”

    小猫晃动了一下脖子,上前了一步,嚷嚷到:“你们走不走?怎么这么不干脆呢?华山上的老虎,打不过我就直接跑开了,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麻烦?打不过还要留在这里?”说了一阵子的话,这小猫的舌头似乎也转悠过来了,说话渐渐清晰了起来。

    阿竹等人不吭声,看到小猫上前了,他们顿时又后退了几步。那金老头心里乐开了花,大声叫嚷起来:“小猫壮士,你赶快给他们一点点厉害看看,赶走他们,我就叫人去华山打一头老虎烧烤给你吃。你这样的壮汉……”

    小猫猛的翻脸,朝着金老头冲了过去,在旁边那些武林高手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情况下,一手掐着金老头的脖子彷佛拎小鸡一样的抓了起来。小猫很认真的看着金老头,很认真的说到:“不许杀老虎,老虎可是我的兄弟,你们以后谁要是敢杀一头老虎,我就掐死他。”说完,小猫轻轻的松开了手,差点被拧断了脖子的金老头恐惧的看着小猫,软在了地上。

    良久,久经江湖风波的金老头谄笑起来:“老虎那是兽中之王,自然是不能碰的。我们以后多打些黑熊、野猪、梅花鹿什么的孝敬壮士,那些烧烤起来……”

    小猫打断了他的话,长长的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鼻头,咧开嘴笑起来:“狗熊的肉,我小的时候,狗熊最喜欢和我为难,我长大了,就要吃狗熊肉……风子烧烤的熊掌,最好吃了……风子……吼。”他突然发了狂性,反身冲向了阿竹他们,一手抓起了阿竹胸口的衣服,朝着旁边就是一抡。

    阿竹闷叫一声,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抓起来丢出了十几丈远,狼狈的趴在了地上。那些锦衣卫的汉子没有一个人有抵抗之力的,全部都是被小猫随意的一抓就抓了起来,然后彷佛草包一样的被丢开了。天空中就看到人影乱飞,刚才还整齐的排列的队伍,顿时被小猫一个人冲散了。一声呐喊,十几个金龙帮帮众挥动着粗大的齐眉棍打了过来,结果拳影一闪,棍子粉碎,大脚一闪,那些汉子全部都倒飞了出去,胸口上印了一个一尺多长的巨大黑脚印。

    金老头赞叹起来:“妙啊,果然是万军不敌之猛将。哈哈哈哈,有了这条好汉,我们白虎堂也该升升位了。”

    金老头身边的那些江湖豪客顿时脸色古怪了起来,白虎堂在陕西地境上也不过是排名在五名左右的江湖帮派,他要想升位,那自然是踏着其他人的肩膀往上爬。这些豪客谁不和前面几位的势力有关联的?听到金老头这样的话,自然要好好的思忖一下,到时候自己到底是帮谁了。当然了,就眼看的情势看,整个陕西,还真找不到一个可以对付小猫的人,那‘屠龙剑客’魏子群也不行。那就自然只有帮金老头了。

    阿竹他们带来的人马溃散,全部被丢得远远的了。只有十几个老太监还咬着牙齿,凭借着游鱼一般滑溜的身法,和小猫在缠斗着。小猫抓了几把,结果硬是没有抓到一个老太监,顿时一股子怒火冲心,他猛的仰天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噢呜’一声,巨大的呼啸声带着沉重无比的压力打击在了阴老太监他们的胸口,这些老太监一个个狼狈的踉跄着退后了三五步,被这一声震得浑身气血汹涌翻滚,好不难受。

    一个老太监面色极其古怪的看向了小猫:“少林不传绝学‘狮子吼’?你,你从哪里偷学的?”

    小猫不屑的张大了嘴巴乱嚷嚷:“什么‘狮子吼’?狮子有老虎厉害么?这是你家大爷我的‘老虎吼’。哇呜呜呜呜呜。”他胡乱叫起来。

    阿竹好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这个难受啊,刚才被丢开的时候,屁股刚好砸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差点就把屁股给撞开了花,现在正用手揉着呢。看到小猫在那里叫嚷,他不由得苦笑起来,看了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就被丢开的下属,他仰天长叹:“唉,小……吭,小猫壮士,你赢了,我们……”

    厉风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小猫?谁是小猫?和我厉风一战。”厉风屈指,朝着天空射出了三道指风,发出了尖锐的‘嗖嗖’声。

    小猫听得‘厉风’两个字,顿时浑身哆嗦了起来,他目中神光一闪,已经牢牢的盯住了风一样卷过来的厉风。在旁人眼中,厉风是彷佛一道虚影一样,身后带着十几条残影贴着地面掠了过来的,而在小猫眼中,他看到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满脸邪气,面目俊朗的少年冲了过来。他的眼力,可以让他清晰的看到厉风脸上最细小的一根毫毛。

    ‘噢呜’一声震天的长吼发了出来,小猫浑身哆嗦着的冲了出去,他在空中牢牢的抱住了厉风,随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水就泉水一样的流淌了下来。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了,就是这样把厉风抱小孩子一样的抱在了怀里,站在原地疯狂的嚎啕大哭。

    厉风嘴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他看着眼前这条黑大汉那长得和老虎有七分神似的脑袋,看着他那淡淡的带着点金黄色的眸子中透露出来的无比悲伤、眷恋的神色,不由得运起了所有的真气,发出了震天的长啸。厉风的身体动了,他彷佛穿花蝴蝶一样的围绕着小猫巨大的身体疯狂的旋转起来,不断的扯扯他的耳朵,打打他的手臂,踢踢他的屁股,然后又在他的脊椎骨的尾端上狠狠的拧一下。

    厉风尖锐的叫喊着:“小猫?真的是你?小猫?你他妈的没死?”

    小猫说不出话来,巨大的幸福以及强烈的情感冲撞让他喉咙里面只能发出可怕的‘吼吼’声,体内庞大无匹的真元力汹涌而出,一道旋风卷住了他的身体,也卷住了厉风的身体。他飞舞着手臂,和厉风一起绕着原地跑了起来,彷佛就是一头大狗熊在和一条矫健的猴子在舞蹈一般。

    一个尖锐、一个浑厚,厉风进入了先天之境,而小猫――没错,就是那小猫――已经能够幻化人形,那么他早就应该结成了妖丹,也就是等同于修道之人的金丹,那更是满天下难得找到一个对手。两个人全力发出的咆哮声,那是多么恐怖的情况?总之就是他们身边的锦衣卫大汉、金龙帮众,全部是连滚代爬的跑出了一百多丈远,然后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就是这样,还是有功力低微的人不断的栽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七章 人虎重逢(下)

    终于,两个人的情绪稍微的发泄了一下,然后厉风和小猫牢牢的拥抱在了一起。厉风低声说到:“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我找遍了青云坪下的深谷,但是都没有找到你。我还以为那该死的右圣用阴雷送入你的身体,把你炸碎了……你没死,太好了,现在终于有人可以陪我了……小猫,跟着我吧。”

    小猫嚎啕大哭,他也发出了细微不可闻的声音:“都死了,死老道士,该死的胖道士,瘦道士,不胖不瘦的中道士,他们都死了……呜呜,月儿也不见了,你也不见了。小猫爬上青云坪的时候,好害怕,呜呜呜……我害怕你们都死了,小猫就要自杀了……呜呜,幸好我知道你不会死,我知道你一定好好的活着的,所以小猫要下来找你,呜呜。”

    厉风翻起了白眼,低声问到:“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

    小猫用巴掌糊了一下鼻子下面的鼻涕,胡乱的在厉风背后一擦,低声嚷嚷着:“你平时最喜欢就是偷奸耍滑,从来不见你和别人拼命。连练剑、练法术的时候都是从背后下手。你怎么会和那些魔物交手?呜呜……这是月儿说的,可和我没有关系……只要你活着就好,呜呜……”

    厉风死死的咬着牙齿,低声说到:“没错,我活着,你也活着,我们总有机会的。”

    小猫看着厉风,重重的点头,随后仰天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咆哮。他明白,厉风所谓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他紧紧的抱住了厉风,彷佛抱住了最重要的宝贝一样。

    一片冰凉透骨的东西塞进了小猫的手里,小猫看了一下手心,呆住了,那光润的玉色,那是‘遁天符’。厉风低声说到:“把他炼化进你的身体,可以掩盖住你身上的妖气。我可不想被天下人都知道,我身边跟着一头老虎啊……小猫听话,现在就把他炼化了,以后你要跟着我去很多地方,办很多事情,你要掩藏住自己的身份的。”

    小猫憨直,但是并不驽钝,他点点头,很听话的把可以隐藏一切气息的异宝‘遁天符’融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他顺手又是一把鼻涕擦在了厉风的衣袖上。

    厉风挽着小猫巨大的手掌,缓缓的看向了那边目瞪口呆,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的金老头,低声说到:“这位,应该就是白虎堂的主人了吧?你们真是太无耻了些许,这位小猫,是我厉风恩师看门的童子。我恩师归天,我留他在山上收拾事务,而我自己返回家乡求一个功名出身。这次他下山来找我,你们居然调唆他来和我的属下交手,实在是罪不可恕。”

    那边阴老太监他们心里早就乐翻了天,这么无敌的壮汉居然是厉风的同门?那也实在是一个好消息,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同门情意还是深厚无比的,这可好,无论如何也不需要和小猫正面拼命了吧?尤其燕王最是喜欢骁勇的猛将,看到他们这次带了小猫回去,岂不是会大加赞赏么?不过他们心里也有一点点的委屈,自己挨的这一通揍,那可就是白白的揍了。

    那些金老头重金邀请来的江湖朋友闷不做声的上前了,他们明白,现在情势急骤变化,是他们显示自己价值的时刻了。不管从江湖道义上来说还说从自己的面子上来说,都不允许他们现在离开。哪怕小猫再厉害,也不会胜过他们这十几个武林高手的联手吧?

    金老头原本已经成六十度扭曲的腰肢顿时又直挺了起来,他大声说到:“各位同道,现在事情可是放在这里了,他们金龙帮好不卑鄙,居然还派了奸细在我们中间。如今幸好还有诸位同道仗义相助,我们白虎堂倒也不用害怕得他们。”

    人影接连闪动,阿竹他们一起站在了厉风的身后,那些跟着厉风从西安府城内跑来的锦衣卫高手也一个个的到了,他们面带不可一世的骄狂神色,极其不屑的看向了金老头他们一方的两百多白虎堂门下。

    那些江湖豪客的脸色惨变,他们都是识货的人。这些赶来的锦衣卫大汉,大部分都是超越了二流好手,接近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大概三成的人是不折不扣的一流高手,少数几个百户长、千户长则更是超一流的厉害人物。这些豪客心里犯起了嘀咕:“天,这是什么样的组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高手存在?金龙帮?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俗气的名字,哪里跳出来的?”

    自然,这些西北的江湖高手,不会听说过一个在几个月前还是苏州府地方帮派的金龙帮的。

    厉风长吸了一口气,传音给了小猫:“小猫,我们不能太引人注意,所以,你不许使用任何法术,不能使用任何的法宝。你的功力,给我控制在和我的八成实力差不多的水准,你可以表现自己的臂力强大无比,但是也不能超过三万斤……这里是人间界,不是修道界。我们不知道三位闭关的老爷子身处何方,甚至那小北极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在这里先活下去。活下去的第一要素,就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太注意你。”

    小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粗豪的传音到了厉风耳朵边:“风子,可惜我小猫没用,每日里都在青云坪逗留,从来不出青云坪,否则,我们可以找到东西昆仑的仙长帮助,只要找到三个老爷子,我们一元宗就不怕了。”

    厉风极度阴冷的一声冷哼让小猫浑身哆嗦了一下:“东西昆仑?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么?我呸,那峨嵋剑派不也是我们的朋友么?结果呢?如果不是峨嵋派害得我师傅他们重伤,就凭借‘大五行灭绝诛神阵’,哪个邪魔外道可以冲进去?……我,厉风,从那天就发誓,除了我的同门,我绝对不相信任何一个修道的人。”

    小猫仰天长吼了一声:“峨嵋……”他一拳击出,火红色的拳风带着刚猛的力量砸中了十丈外的一棵小树,那树顿时整个的炸裂了开来,炸成了漫天的碎屑。‘轰’的一声,四周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流扑上了自己的面孔,头发寒毛都卷曲了起来。

    一个江湖豪客呻吟了一声:“先天真气。”他们心里,不过以为小猫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壮汉,除了手臂的力气,功力并不足论,可是小猫的这一拳,彻底的让他们无语了。一个手臂上拥有着上万斤的蛮力,又拥有先天真气的人,这是极度可怕的。

    厉风抽出了青冥剑,也不作声,很是嚣张的摆出了一个举剑刺天的姿势,随后一道十几丈长的青色剑气冲天而起。‘铿锵’一声,青冥剑微微的颤抖了起来,随后剑身上发出了细微的轻鸣声,渐渐的那鸣叫声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彷佛龙吟一般。那剑上的花纹受到厉风真气所激,加上反射的日光,一道道青光冲出了老远。

    那些金老头重金邀来的豪客收起了自己的兵器,转身就走。一个面色发白的大汉低声说到:“金老,不是我们不用心。一个先天高手,我们可以缠死他,这种事情也发生过。但是两个先天高手……恕我们无能。”

    一个手上有剑的中年人突然回头,问到:“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祁连山苍风堡属下黑风寨‘狂沙剑客’罗刚。”

    厉风外放的真气缓缓内敛,他脸上浮现出了极度灿烂的笑容,两只手捧着剑柄,剑尖朝上的朝着罗刚施了一个极度崇敬的礼节,笑道:“罗前辈,晚辈厉风有礼了。苍风堡的朋友,都是好朋友了。我和‘催云手’古苍月古大哥可是好兄弟,倒也承蒙推荐给了‘大龙手’欧阳至尊欧阳前辈。晚辈不才,倒是有一个小小的绰号,‘擎天剑客’。”

    罗刚面色一变,整个的从冷冰冰的江湖豪客变成了青楼接客的老鸨一般,他笑嘻嘻的朝着厉风这边施礼,笑道:“原来是历兄弟,前辈的称呼,可不敢当。这次的事情,可是真正的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出来给金老头帮帮声势的,可没有和厉兄弟作对的意思……等有得机会,古前辈那里,还请兄弟说罗刚我有礼了。”他远远的一个鞠躬,然后迈开大步就跑。

    那些江湖豪客听得厉风和苍风堡的人如许熟悉,脸色也都变了,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客气话后,彷佛厉风是鬼魅一般,立刻就离开了现场。‘天下第一堡’苍风堡,在北方地界,的确拥有可怕的声名。而厉风这个‘擎天剑客’的名头,也因为这次的事情,彻底的在北方打开了名气。

    厉风带着小猫以及身后的大批人手,缓缓的逼向了已经陷于痴呆状态的金老头。厉风看了看彷佛突然间老了足足有二十岁,整个脸上肌肉都松弛了下来,身体佝偻得不成人形的金老头,以及他身后那些一脸恐惧,浑身哆嗦着看着小猫的白虎堂弟子,不由得叹息起来:“何苦来由?天下的钱是赚不光的,你要赚钱,就正正经经的*正当手段来赚,居然想从我们身上找冤枉银子,何苦呢?”

    金老头呆呆的看着厉风,沙哑的问到:“你,你们是苍风堡的属下?苍风堡想要夺取我们白虎堂的基业么?”

    厉风比划了一个难看的手势,冷笑着讥嘲他:“就你们白虎堂的基业,值得苍风堡来抢夺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厉风承认我认识苍风堡的‘很多’人,嗯,不过,这次是我们自己要来购买马匹,和苍风堡无关。你也就不用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感情你觉得,输在苍风堡的手下你可以接受,输给了我们,你无法承受,是不是?”

    金老头叹息一声,低下头去:“罢了,说什么都是空的。你们要杀就杀罢,总之我们也没有反抗的力量了。”他突然抬起头来,直着嗓子的喊叫起来:“那一群没有义气的混蛋啊,我花了大笔的白花花的银子请他们赶来,他们现在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些没有义气的王八蛋,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在江湖上混下去?”

    阿竹撇了一下嘴巴,恶毒的说到:“你才是混蛋,你的义气就很深厚么?你凭借什么,能够要求他们为了你送死?就银子么?银子能买来人命么?我呸。”阿竹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

    阴老太监看了看傻乎乎的站在厉风身边的小猫,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感觉自己的鼻子实在是塌下去了一点点,于是有点不好受的说到:“厉大人,这可就不用再多说了罢?我们干掉这些人,把尸体一埋,然后灭了他们满门,这漫天的风雨可就散了。到时候我们用点时间,收购他几万匹上好的战马,送回去,王……主子还不一定多高兴呢。”

    金老头听得阴老太监的话,顿时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厉风摸着自己的额下巴,啧啧有声的说到:“金老儿,你听到没有?我们要杀了你们呢。嘿嘿,你们白虎堂的年轻弟子可真是多啊,现在就死了,岂不是可惜大了?唔,真是可惜啊,这么多精壮的汉子,如果能够加入我们金龙帮,前途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啊……大把大把的银子,啧啧,前途无量啊。”

    金老头听出了厉风话里的意思,他呆住了。阴老太监立刻明白了厉风的意思,他马上转了口风,笑嘻嘻的说到:“厉大人这可是慈悲为怀了。可不是么?这么多的年轻人,要是都杀了,可就有伤天和了。要是他们肯投*金龙帮,这可就是自己人了……唉,要说起来这马的生意,还是他们最懂行,这可都是人才啊,人才,怎么能够胡乱杀戮呢?”

    阿竹也是笑嘻嘻的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啧啧,看看我们金龙帮的兄弟,一个个吃得好,穿得好。尤其我们的实力强,我们的势力大,我们的*山么,嘿嘿……要是诸位兄弟肯加入我们金龙帮,那就自然是最好的了。大家都是自家人,自然再也不会有干戈了,是不是?”

    金老头子醒水了,他看着厉风高深莫测的笑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现在也明白了,这些人不想杀光自己的人,并且还要招揽自己的弟子投*金龙帮。但是唯一的麻烦就是,厉风他们到底想要怎么对付自己呢?按照江湖常理来说,一个门派并吞另外一个门派,那被并吞的门派的头目,铁定会被干掉以免掉他日后背叛的麻烦的。

    厉风笑起来,轻轻的拍打了一下金老头的肩膀,笑道:“金前辈。”他的语气突然的转得极其的和蔼、亲切了。

    金老头受宠若惊的跳了起来,连声说到:“前辈这个称呼,实在是不敢,不敢。”

    厉风笑道:“您年龄大嘛,所谓德高望重,嘿嘿,前辈这两个字,您还是担当得起的。嘿嘿……我们金龙帮,这次其实可不是来故意找前辈的麻烦的,实在是我们需要大量的马匹,而前辈却受到小人蒙蔽,和我们发生了一点点的纠纷。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

    金老头干笑了几声,那疯狂涨价的决议,可是他亲自作出来的。

    厉风背着手,看了看金老头身后面色仓惶的白虎堂弟子,笑道:“这样吧,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后白虎堂就并入我们金龙帮,依旧负责这边的马匹生意。但是呢,我们金龙帮要留下一些人手在这边配合金前辈,怎么样?……嗯,同时么,我们也要给金前辈分忧,给诸位白虎堂的兄弟分忧,是不是呢?”

    阴笑了几声,厉风笑道:“这金前辈又要打理马匹的生意,又要照顾自己的家人,实在是麻烦了一些。所以,金前辈的儿孙、子女,我们就替金前辈照料了。其他几位堂主的双亲,我们也会好好的赡养他们,如何呢?……哦,那挑起了白虎堂和金龙帮之间纷争的雷大虎,已经被我干掉了,金前辈,这种奸佞小人,可是绝对不能留在身边的啊。”

    一刻钟后,所有的白虎堂成员都投入了金龙帮的门下。在强大的武力威胁下,任何的抵抗都是不济事的。金老头虽然不甘心自己的基业被夺取,但是现在能活下来就够了,他还能说什么?

    厉风笑着对阿竹说到:“好了,这里的事情可就交给你处理了……唉,本来还以为要杀一个血流成河的,结果呢,这满天的乌云,可不就散了么?”厉风在心里阴笑:“这样也好,本来要灭了你们白虎堂,但是灭了你们的话,你们的朋友以及那华山剑派岂不是都要找上我们?那也是一个麻烦。现在留下你金老头充门面就说金龙帮被你驱赶走了,我们用你们的亲人做要挟,你敢不帮我们用心办事?”

    阿竹会意的点头:“没问题的,收编白虎堂的事情,就交给我……阿风,这位小猫,是你的……”

    小猫瓮声瓮气的说到:“同门……不过,我年龄可比他大多了,哈哈哈哈。”

    厉风的手指头在小猫的腰间轻轻的拧了一下,小猫‘唔’的惨哼了一声。厉风看了看满脸疑问的阴老太监,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指点了一下自己被小猫污染得不成样子的锦袍,笑道:“阴公公,您可就麻烦一下了。这边的事情,你主管一下,我带小猫回去驻地,换下衣服。”

    说完,厉风就带着小猫飞奔了出去。他心里着急啊,一通的假话可要和小猫对上才行。他飞快的把自己脑袋里面的那一通编造的身世温习了一通,盘算起如何教授小猫这些谎言的问题了。

    刚刚回到金龙帮占用的院子,一个金龙帮的帮众就惊愕万分的迎了上来,低声说到:“副帮主,那苍风堡外务主管欧阳至尊来访。”

    厉风大讶。

第七十八章 死水微澜(上)

    且不说厉风慢吞吞的走进院子去会见欧阳至尊,心里猜测着他的来意,我们先去应天府看看。

    明朝的始皇帝朱元璋的寝宫外,朱允玟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方孝孺,低声问到:“老师,你敢肯定么?”

    方孝孺满脸的愤怒之色,他重重的点头:“殿下,臣肯定。这是锦衣卫的密探传来的消息,刺杀我祖父的,的确是下面那些王爷派来的人,就是因为我祖父一力主张立殿下为帝啊。那些如今正在应天府内结交各位武将,贿赂了他们大把银子的,也是一些来历可疑的人。殿下,您的那些叔父,可都是眼睁睁的盯着京城等结果那。”

    朱允玟的脸色很难看,他苦笑起来:“老师,那你说我能怎么样?现在京城人心浮动,各位大臣都在观望,那些武将更是都不可*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人动心了呢?外面又有各地王爷虎视眈眈,他们手上大军加起来超过百万,控制在我们手上的军队才多少人?万一皇爷他一归天,我们可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方孝孺心有成竹的说到:“殿下,如果你放心把事情交给臣,我可以保证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第一步,我们就要命令所有关隘上的守将,严禁他们放任何一个藩王的兵卒过关,这样一来,就可以掐死那些王爷调兵的通道,给我们缓出时间来。然后么,殿下这几天就要多多的去拜会一下那些大臣。武将不可*了,那些文官也可以带兵的,殿下可要把他们牢牢的拉在自己的身边。”

    朱允玟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点头,从自己袖子里面摸出了一方小巧的金印递给了方孝孺,淡然说到:“一切都有劳老师了……太医说皇阿爷的病,还能拖几天?”

    方孝孺咬了咬牙齿,低声回禀到:“殿下,恐怕皇上大行,就在这几天了,您可要做好准备啊。我已经联络好了宫廷总管安公公,这宫里面的事情,殿下是不用担心的了。尽管让那些支持燕王他们几个王爷的大臣去吵闹吧,反正我们已经拿到了皇上的亲笔谕旨,倒也不害怕他们事后能翻腾出什么风浪来。”

    朱允玟大惊:“皇阿爷的亲笔谕旨?你哪里拿到的?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情?”

    方孝孺叩拜了下去,诚惶诚恐的说到:“殿下,我是害怕陛下万一临时大行,不作出一个最后的决断,我们大明朝的天下,可就动荡不安了啊。臣有罪,这谕旨是臣模仿皇陛下的御笔所书写的。万一陛下归天之时,交代清楚了由谁接掌皇位,那就自然是天下太平。可是万一如果陛下没有做出交代,那么,大明朝的天下,就只有依*殿下了。”

    朱允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他看了一眼满脸恭敬的方孝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就按照老师的意思去做吧。既然安公公都已经和我们连成了一气,那这诏书也就没有什么纰漏了。由得那些大臣去吵嚷吧,他们要立四皇叔为帝,把我这皇太孙置于何位?哼,不许他们吵闹到皇阿爷,嗯?”

    方孝孺深深的匍匐在地上,恭敬的说到:“殿下放心,一切都在臣的计算之中。这皇位,是绝对跑不掉的了……等得殿下接掌了皇位,就按照臣的计划缓缓的削去那些藩王的兵权,那就自然是天下太平,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了。”

    朱允玟从鼻子里面挤出了一个轻轻的‘嗯’字,转身推开了寝宫的门,走了进去。方孝孺缓缓的直起了上半身,满脸铁青的他看着东北方向,低声诅咒着:“朱棣,我要你粉身碎骨,满门抄斩。你居然敢派人刺杀我祖父,我方孝孺和你不共戴天。”

    而此刻,在应天府一座宅院的后院花厅内,曹国公李景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那张二十万两的银票,突然仰天发出了了讥嘲的笑声:“妙啊,妙啊,想不到我李景隆还值点银两。”他猛的站起来,衣袖一摆,一股阴柔的力道把那银票震成了粉碎,他冷哼到:“你走吧,告诉你家主子,我李景隆不值得他这么看得起,我还有几千石俸禄,倒也养得活一家老小。”

    沉默了一通后,李景隆身前的那有着一缕小山羊胡须的老头儿轻笑起来:“李大人,何必这样呢?这银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们不求李大人做什么事情,只要李大人乖乖的坐在府里,静静的看着花开花谢也就罢了。”他笑着,从袖子里面又掏出了一张银票来,面额还是二十万两。

    李景隆怒笑:“滚,否则我现在就毙了你。”他顿了一顿,冷笑到:“我李景隆,只奉天子号令,其他人等,不要来污我耳目。”

    老头儿笑着,仔仔细细的收拾起了银票,轻轻拱手,走出了花厅。他看了看左右,就这么直接拔身上了屋顶,灵猫般飞快的跳跃了出去。

    立刻,李景隆在家里接触到神秘客人,接受了二十万两白银贿赂的情报就传入了方孝孺的耳朵里面。方孝孺楞了半天,这才叹息了一阵,掏出了一个小本子,用笔把李景隆的名字重重的划去了。他低声的叹道:“能领军打仗的就这么几人,如今可好,又有一个不可*了。”

    正说着,方孝孺前面走来了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看到了方孝孺,他立刻快步跑了过来,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说到:“孝孺,前日我已经和殿下说了那话,殿下似乎也有了决断了,今日他可和你说了么?”

    方孝孺看了看空荡荡的广场,压低了声音问到:“子澄,你说了什么?”

    子澄,黄子澄低声笑道:“前日看到殿下坐在殿角唉声叹气,我问他如何。殿下说惧怕各位叔父手握重兵,万一皇上归天,难以驾驭。我则告诉殿下西汉平定七国之事,汉景帝不是大兵一发,七国就伏贴了么?殿下乃本朝正统,天皇贵胄,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殿下这才开心了。”

    方孝孺笑起来:“好一个殿下,他今天在我面前,还对我说一切由我做主,殿下自己他心烦意乱,做不了主张,看来,殿下倒是比我们还要厉害一些……唔,刚刚接到锦衣卫报告,这李景隆,看样子也是不可*了,到时候万一要发兵,可要重新物色人选了。”

    黄子澄双手一摊,推卸责任的说到:“我不过是殿下的伴读而已,这军务上面的事情,我可不通。孝孺你有主意,就自己去办吧……唔,过几日老爷子就要出殡吧?子澄今天再去给老爷子上一柱香……知晓是谁派来的人下的手了么?”

    方孝孺满脸的仇恨:“燕王朱棣……我不会放过他的。”

    黄子澄楞了一下,嗫嚅的说到:“孝孺,这,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朱棣手下铁甲精骑可是本朝第一,尤其他坐镇燕京,和元蒙残党连年征战,这军队的战力,可比应天府的禁军还要强。千万不要招惹出麻烦来,他手下二十几万大军南下的话,恐怕京师不稳啊。”

    方孝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他的大军?嘿,前几天刚得到密报,他的十一万精锐大军被元蒙鞑子收拾掉了一大半,东北那群蛮子又在和他罗索,手下军队早就抽调一空了。我前几天就发了军令,要居庸关的守将不许放他的残余军队从草原上退回来。如今他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我看他能如何。”

    黄子澄思忖了一阵,点了点头,笑道:“如果大事可成,日后孝孺当可居于六部之首,可不要忘记了我们这几个老朋友。”

    方孝孺轻笑:“彼此,彼此,若我们能扶植殿下,让这天下太平,让百姓富强,人人都有功啊。”

    两人对视而笑,互相拱手,方孝孺带着几个护卫匆匆的除了宫门,而那黄子澄在广场上转悠了几圈,快步朝着朱元璋的寝宫走了过去。

    厉风吩咐手下人把小猫带进了后院,并且要求他们立刻找到裁缝,在两个时辰内给小猫做上十几套换洗的衣服。这些锦衣卫大汉可比金龙帮的帮众精干多了,听得厉风的命令,也不多做废话,两个人带着小猫去后院沐浴,十几个人冲出了院子,满天下的去抓裁缝去了。这些人眼睛歹毒得厉害,稍微看了一下小猫的身高,就知道没有二十个裁缝同时动手,根本不可能完成厉风的要求。

    厉风自己则是把身上眼泪鼻涕一堆的锦袍扔进了垃圾堆,胡乱的披上了一件外套后,快步走进了用来待客的大厅。

    一个头发散发着古怪的银色光泽,发髻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长袍,瘦小干枯,干净得彷佛一枚风干得榛子一般的老者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个精巧的茶杯。老头儿看起来足足是六十开外的年龄了,长得是慈眉善目的。他脸上的皮肤稍微有点发黑,那是年纪的问题。而他的一对手则是非常的引人注目,手指头比正常人长了一半,粗了一半,而且是光泽如玉,有一丝丝珍珠般的光华在里面闪动着。

    厉风看了老头儿一眼,发现自己看不透他的功力,立刻知道这老头儿也已经进入了先天之境,功力和天地元气纠缠在了一起,所以厉风才看不透的。他双手作揖,呵呵大笑:“这位就是欧阳前辈罢?小子厉风无状,让前辈久等了。”

    老头儿正是欧阳至尊,天下第一堡专门负责外务,说白了就是武力斗殴、凶杀、杀人放火等一切行当的大总管。听得厉风的话,他淡然一笑的把茶杯放在了身边,站起来稍微了回了一个礼,笑道:“无妨,老朽我倒也没有什么正经事,不过是路过西安府,听得兄弟们回报厉大人在这里公干,所以特意来看看。”

    厉风恭敬的请欧阳落座,自己在主位坐下了,一连串的吩咐手下人换热茶,准备酒宴等等。欧阳没吭声,仔细的打量着厉风,看着他把几十号下属支使得彷佛风车一般的转悠。良久,等得新鲜热茶送上来了,欧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这才说到:“我是听苍月说,在苏州府认识了一个少年英雄,把他的内伤给治好了,我们苍风堡可都要承厉大人的情了。”

    欧阳朝着厉风拱拱手,继续说到:“尤其厉大人行事干净俐洛,从来不拖泥带水的,倒也是性情中人。尤其帮着苍月把白帝门从东南一带赶了出去,我们苍风堡在那边的利润很是增长了一截,这都是厉大人的好处了。”

    厉风浑身的不自在,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欧阳至尊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的来向一个年轻人示好么?鬼才相信他的话。尤其听他口口声声‘厉大人’,想来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那么欧阳至尊的来意就更加可堪玩味了。苍风堡当年是祁连山一带最大的绿林头子,说白了就是土匪头子。后来跟了朱元璋打天下,一票高手很是立下了一些功劳,所以才得了个天下第一的封号,那些高手也都一个个有了很好的出身。

    就说古苍月,因为救了朱元璋一命,所以得了一个苏州府总捕头的职位,那是一个肥得流油的位置。而这位欧阳至尊么,传说当年护着朱元璋,一个人以铁爪硬生生撕裂了十九条陈友谅属下的大将,两军阵前,更是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蒙古人的军官,功劳极大,因此在军队里面拥有很高的声名,如今是兵部的大员,应天府下属卫卒的统领之一。

    这样的人物,会无缘无故的路过西安府么?也许会,但是他会来拜访厉风这么一个暂时没有名气,也没有地位的人么?谁相信呢?

    所以厉风很谦虚的说到:“都是古大哥给我吹的,其实一切都是古大哥的实力占优。帮他恢复功力么,也不是我多强,而是凑巧得到了一支‘玉参’而已,都是药石的功劳啊……至于白帝门么,我也不过是……”

    欧阳至尊轻轻举手,打断了厉风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就该直爽一些,厉大人何必说这些谦逊之词?说实话罢,厉大人刚到西安府不过三个时辰,老朽就上门了,实在是厉大人从燕京出发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厉大人会到这里,所以老朽就直接来这里拜会厉大人了……应天府临时有事,拖延了点时间,所以老朽刚到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厉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透过那袅袅的热气看向了欧阳至尊:“这么说来,前辈是专门来找小子我的?”

    欧阳至尊看着自己散发出无穷魔力的双手,笑着点头:“没错,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厉风放下茶杯,恭敬的做正了身体,笑道:“小子洗耳恭听。”

    欧阳至尊看着几个锦衣卫大汉端上了瓜子点心,伸手抓起了一个核桃,轻轻的捻碎了外壳后,抓出了几颗肥厚的果肉。他小心翼翼的撕去了那果肉上的褐色皮子,嘴巴轻轻的吹了吹,然后满足的把白嫩的果肉扔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他低声叹息着:“人老了,也就没有当年的那股子英雄劲头了。吃好、穿好,找个小姑娘抱在怀里,自己的儿孙能够舒舒服服的享福,这就足够了。”

    厉风两只嘴角勾得高高的:“就凭前辈现在的身份地位,这一切有什么难的呢?”

    欧阳至尊抓起了几颗花生米,细细的吹走了那皮儿,一粒粒的仔细端详了一阵后,慢吞吞的丢尽了嘴里,含糊的说到:“原本是这样,可是现在不行了。老朽已经把那官位给辞掉了,嘿,不辞掉的话,大内锦衣卫可就上门抓人了……唉,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居然有人给我无端端的送来了两万两银子,这不是要害死老头子我么?”

    厉风哑然,他只能抓起几颗瓜子磕进了嘴里,不敢回话。

    欧阳至尊眯着眼睛,里面射出了刀锋一般的光芒,呵呵笑着:“要说当今的皇上,当年我们是和他一起打天下的,他的脾气,我们还不知道么?他生怕武将乱国,所以常遇春常大将军,四十岁出头的壮年,就这么死了。蓝玉蓝大将军,被那胡维庸满门抄斩。而那胡维庸呢?嘿嘿,事后也不是全家被杀了个干净?”

    厉风听得欧阳至尊说起朱元璋的长短是非来,一时间不敢接上话题。这背后议论皇帝,可是死罪。他只能小心的说到:“前辈,小心四周耳目啊。虽然我带来的都是燕王府的下属,但是谁能保证其中没有大内锦衣卫的人呢?”

第七十九章 死水微澜(下)

    欧阳至尊深深的盯了厉风一眼,淡笑到:“无妨,厉大人也是先天级的高手,自然明白,四周十丈之内,没有活人,我们的谈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怎么会传出去呢?……唔,刚才说到哪里了?”他又抓起了一个核桃,轻轻的在掌心摩擦着:“大明朝开国的几员猛将,可都是被杀了个干净,就连他老人家自己的侄儿,李大将军,可也不是被斩了么?理由就是李大将军实在是太强了,强到他自己的大儿子实在比不过他。不过皇太子他早死,皇太孙允玟也是一个无能之人,李大将军倒是不死不行的。”

    厉风咕噜一声吞下了口水,大声的叫嚷起来:“来人啊,送几壶好酒上来,然后给我把院子封上,没得我的命令,其他人严禁入内。”

    美酒立刻送了上来,厉风抓起一个酒壶就骨碌碌的灌了个干净。欧阳至尊好笑,摇头到:“厉大人,莫非你胆量这么小么?”

    厉风丢下酒壶,长长的哈出了一口酒气,摇头到:“前辈您功劳高,地位高,熟人多,说些什么话不要紧。可是小子我没有任何根基,听了这些话,都是有大麻烦的。但是既然前辈要和小子说这些,那也就只有听着了。不过,我是不承认我和前辈会面过的。”

    欧阳至尊满意的点点头,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潜力把大厅的两扇门给合上了。他继续说到:“朱元璋这人,嘿嘿,性格刻薄寡毒,天生不讲仁义。要不是我们苍风堡实在是势力太强,堡主他老人家功高盖世,苍风堡一系人马早就被铲除了。这也是我们聪明,大明朝建国后,立刻就收回了大批的属下,除了派苍月他们去各地镇守,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堡内,没有出任官职,这才……”

    他也吸过了一个酒壶,仰天就把一壶美酒灌进了肚子。他苦笑着看着厉风:“本来么,皇太孙朱允玟的脾气,比起他爷爷可是要柔和得多,要是兄弟们能够捱到那个时候,可就有好日子过了,凭借我们在军队、朝廷里面的关系,我们苍风堡成为军队一大系统也不是什么难事。奈何燕王他这一手可真是厉害,花费一些银两,就瓦解了整个应天府的所有武将,可真是厉害啊。”

    厉风发出了干涩的哈哈声,说不出话来。欧阳至尊摇头:“要说我们怎么知道的?燕王府的属下,也有我们苍风堡的老兄弟,这些事情,自然是会听得一些风声了……按照朱元璋的脾气,收了银子的武将自然是要杀,没有收银子的武将,他也是放心不下的,那也迟早要倒霉的。他要用雪亮的刀子杀个天下红彤彤的,然后才放心归天呢……我可以坦白的告诉厉大人,如今的应天府,武将是人人自危,那些个文官也是一个个心中忐忑,唯恐自己的脑袋朝不保夕,老头儿聪明,立刻卸了官职回家养老,嘿嘿。”

    长叹了一声,欧阳至尊叹道:“几个老兄弟,看到情况不对,都学了老头儿我,同时向兵部交了辞呈,刚交上去就被批下来了,我们可以即日离开应天府……嘿嘿,打了半辈子,结果到了老来,还混不到一个功名啊。”

    厉风眼里一亮,小心翼翼的看了欧阳至尊半天,这才很是仔细的问到:“欧阳前辈,莫非还想求一个功名么?”

    欧阳至尊奸诈的说到:“这个天下,反正是姓朱的,嘿嘿,不管怎么样,也没有人会骂我欧阳至尊小人,身伺两主罢?”

    厉风舔了下嘴唇,眯着眼睛呆了半天,这才端起酒壶,朝着欧阳至尊敬了过去。欧阳至尊笑起来,也抓起了一个酒壶,两人互相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厉风轻轻的嘘出了一口酒气,瞪圆了眼睛看着欧阳至尊,看到他很是自然的坐在那里,一点点不自在都没有,这才点了点头。

    厉风低声到:“这是前辈的意思呢,还是贵堡主的意思?”

    欧阳至尊轻轻的扭动了一下左手大拇指上那枚小小的白玉戒指,半天才说到:“半月前,堡主突然出关,给我一封书信后,就继续闭关参悟无上绝学。”

    厉风习惯性的把两条大腿盘上了太师椅,打坐在了上面。很快的,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厉风把两条腿放下,低声的在肚子里面骂自己:“娘的,怎么还是做道士时候的习惯?非要改了,改了。”他也不顾欧阳至尊脸上的那一丝微笑,问到:“如此的话,敢问是否贵堡所有人,都是如许想法?小子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能保证日后的一些事情……嗯,如果有,那自然大家升官发财,如果没有,但是贵堡如果有人泄漏了某些话语,恐怕这关碍就……”

    欧阳至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了小腹上,半天才说到:“堡内的内务大总管,他和老朽不是一条心。他最近把上了皇太孙伴读的臣子黄子澄的线,和方孝孺等人走得很近很近。据说,我也是听说而已,最近皇宫内的禁卫,已经有一半是内务总管的人手了,也都是我们苍风堡的兄弟啊。”

    厉风冷哼:“莫非贵堡主也管不住他?”

    欧阳至尊很是含蓄的说了一句:“人,总要做两手打算吧?”

    厉风气了个半死,说了半天,这欧阳至尊是这样的念头啊?日后如果燕王发达了,他们苍风堡自然是奉燕王起事的功臣,这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如果朱允玟坐稳了皇位,那凭借那位苍风堡内务总管的功劳,他们苍风堡依然可以威风八面,稳稳的发展这份基业。

    厉风气急的低声喝骂到:“如此,如果我们家王爷起兵造反,要冲去应天府杀了那皇太孙的话,不知道苍风堡帮哪边呢?”

    欧阳至尊刚才说了半天的‘大逆不道’的言语,丝毫不在意的评论朱元璋的为人,但是他现在听到了厉风的话,还是吓了个半死。他急忙的摇手:“禁声,禁声。厉大人,这种话,可是你我应该说的?你可是燕王府的臣子,这种谋反作乱的话,可能随便说么?”欧阳至尊心里在大声的诅咒着:“这个晚辈,简直就是街头一混混,难道他不知道一些话能说,一些不能说么?我评论朱元璋,那是我资格老,我后台硬,尤其朱元璋都要死了,谁还关心这些东西?但是你自己现在是燕王府的臣子,在我面前大谈什么燕王要造反的事情,你想害死我啊?”

    其实天下人明眼的都看得出来,这朱元璋要是死了,朱棣那边不出乱子才是古怪了。问题是,恐怕包括朱棣自己在内,敢这么出口说‘造反’的人,天下也只有厉风一个了。

    厉风横着眼睛,冷笑到:“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前辈来找小子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前辈的经验自然是比小子要丰富十倍以上,那我们就光棍一点,谈谈好处和条件吧。贵堡想要两头讨好,恐怕是很难的,我总要防着诸位万一背后捅我们一刀子罢?身为祁连山附近的绿林盟主,苍风堡一声令下,恐怕召集数万江湖客不是问题,这可是一股大军啊。”

    欧阳至尊被厉风的一番言语弄得说不出话来,他也有点愕然:“这年头是怎么了?这江湖上的小辈,做事到底还讲不讲规矩?这种杀头的事情,起码应该是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仔细商量之后,才能做出结论的,怎么现在就喜欢直接摊开在桌面上说了呢?”就好像妓女的内衣一样,虽然无数男人都玩弄过她的身体了,大家都知道那内衣下面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内衣在人前总是要穿上的。也只有厉风这样的无赖,才会把那顾全双方面子的内衣彻底的撕掉,赤裸裸的直接讲条件了。

    用最粗俗的话来说,欧阳至尊这种人,是嫖妓的时候还要讲究一点点感情的,大家都要互相交流一下,然后再撕去最后一层内衣。而厉风这个人呢?他喜欢的就是直接摊开了价码,大家说得拢就上,说不拢就一拍两散,日后该拍板砖继续拍,该打闷棍继续打,没有什么情面、道义可言的。

    欧阳至尊盘算了半天,这才一咬牙齿,低声说到:“老夫,这是不看好黄子澄那一群人的,方孝孺、黄子澄,腐儒尔,能成什么大事?这天下,自然还是要用拳头和刀剑才能打下来。哼,那老家伙总是在堡内和我争权,他死去罢,关我何事?……我们苍风堡,也该换一批新血了。”

    他抬起头,很是诚恳的看着厉风:“摆出你的条件吧,然后告诉老夫,老夫和老夫的手下,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厉风很是坦白的说到:“这次我们来收购战马,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调动一批精锐的子弟跟着我们回去燕京……最好么,我希望那批‘年轻’子弟的领头人,他的姓氏是欧阳……如果天下真的有事,如果事成,你欧阳至尊的地位,只会比你告老之前更高。如果天下无事,或者事败,那自然一切休提。”

    欧阳至尊猛的站了起来:“好,就这样说定了。我就派我三个孙儿跟着你去燕京……如果事发,等恰当时机,我会调集手下配合你们的动作。但是如果你们事败,那么我完全不知道今天的事情。”

    厉风扁了一下嘴,突然的笑起来:“前辈这么慷慨激昂为甚?这天下太平很久了,哪里会有太多的事情呢?说不定我们都是喝醉了酒在胡说八道呢,嘿嘿,嘿嘿。”

    欧阳至尊缓缓的坐了下来,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不错,不错,说不定我们都是在杞人忧天。不过,厉大人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王爷他的意思么?莫非厉大人在燕京都没有发现一点点的端倪么?”

    厉风叹息了一声,很是‘坦白’的摊开了双手,无奈的摇头说到:“王爷的心愿么,小子怎么知道呢?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小子来出谋划策的。不过嘛,嗯,要说端倪也有。”

    欧阳至尊一下子就被吸引起了注意力,他低声问到:“厉大人,可否为老朽解说一二呢?”

    厉风笑了起来:“哦,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了。燕王府的军队刚刚在草原上大败亏输一把,燕王二世子朱僜殿下重伤,正在召集一批和尚道士什么的招魂呢。”厉风悠闲的看了看欧阳至尊,笑了起来:“草原上的损失太大了,所以,王爷要我们多多的采购军马,否则军中战马都不够使用了。”

    欧阳至尊看了看左右,很是小心的问到:“不知道,燕王可要多少战马?”

    厉风看了看欧阳至尊:“莫非前辈有门路,替我们多弄到一些便宜又好的马儿么?如此倒是多谢前辈了……唔,我们这次在草原上被元蒙鞑子干掉了十万匹上好的战马,所以,大概也要补充这个数字才行。如果前辈能够弄他两三万匹好的马儿运去燕京,日后的功劳,前辈当占第一啊。”厉风又开始编造鬼话了,张嘴就把损失的数字夸张了十几倍。

    欧阳至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低着脑袋沉思起来,良久,他才说到:“倒也不是问题,苍风堡的盟友里面,倒是有十几个大牧场。搜刮一下的话,倒也可以凑齐两万匹军马。银子么,厉大人看着给就是,总之不要让那群草原上讨生活的苦哈哈亏本就是。”

    厉风一拍桌子:“十五两银子一匹,可好?想来前辈可以接受,一匹马从接生到长到一岁口两岁口的,吃掉的又是天生地长的牧草,成本也没有太大的。”

    欧阳至尊满脸苦笑,缓缓的点头。他的心头都在滴血,刚刚达成协议,就被厉风狠宰了一刀啊。但是为了自己以及一票兄弟的出路,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伸出脖子挨这一刀,还能怎样呢?

    厉风笑起来:“这样就好,不过,小子身上现银不够,暂且拖欠一段时日的银子,行不行?前辈可以放心,我可以打下欠条的,想来前辈应该相信燕王府是绝对不会欠帐的吧?”

    欧阳至尊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点头。

    厉风继续彷佛黄鼠狼一样的笑着:“那么,两万不够,十几个大牧场,每个牧场起码都要有五六千匹马儿吧?否则也太不象话,四万匹战马如何?两个月内,马儿必须送去燕京,赶得及么?……前辈,我们现在可是合作方,这事情可是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的,日后的荣华富贵,嘿嘿……”

    欧阳至尊混了一辈子的江湖,如今却放着自己的江湖地位被厉风敲诈,不由得心里是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得,他只能继续的点头,还能说什么?人家燕王府的实力放在那里的,不愁没有人和他们合作,而自己想要找一个理想的*山,那可就难了啊。想到委屈的地方,欧阳至尊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不由得把朱元璋的祖宗八代都给痛骂了一通。自己好端端的在应天府享福呢,如果不是朱元璋的为人太过分,至于告老还乡么?

    就在厉风疯狂的敲诈欧阳至尊的时候,燕王府内也上演了一场好戏。

    朱棣满脸担忧的站在了院子的角落里面,看着一层层的法坛把朱僜的身体环绕了起来。失去知觉的朱僜死猪一样的躺在一张血红色的毡子上面,身体悬浮在离地三尺的地方。无数的旗幡在风中缓缓晃动,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充斥在院子之中。

    僧道衍带领着四十八个和尚,围绕着这复杂的法坛往来游走,他们不断的念颂着经文,手里掐动着一个个的法诀,引动着四周的天地灵气,增加着法阵的威力,希冀着能够尽快的抓住朱僜飞散的魂魄,让他尽快的转醒。

    朱僖站在朱棣的身后,低声说到:“父王,天色也快黑了,您还是回去休息着吧。二弟他有法阵扶持,不会有事的。”

    朱棣低声的叹息:“无妨,再看看吧。这神鬼之事,说起来倒是让人不放心的,也不知道你二弟他能否挺过来……唔,你有没有收到厉风他们的回报?”

    朱僖脸上挂起了请功的笑意,他笑道:“厉主管他儿个上午应该赶到西安府了,他的信息倒还没有回来。但是厉竹的飞鸽传书倒是来了,说是他们已经采购了数千匹上好的战马,即日就要运来燕京了。”

    朱棣的脸色微微的轻松了一些:“这就好……唉……什么人?”他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喝,吕老太监等一众高手立刻从黑影内闪了出来,护在了他面前。

    一条黑影飘飘荡荡的从院子的大门处掠了进来,所过之处,燕王府的那些守卫刚刚发出喝问声,就立刻被掀了个跟头,那黑影彷佛如入无人之境的,带着一身的寒气冲了进来。院子里,突然卷起了一股寒冷的旋风,饶是朱棣这样的高手,都觉得毛孔是一阵的发炸

第八十章 再入应天(上)

    看得那黑影诡异无比的掠进了院子,吕老太监紧张的喝了一声:“大胆,什么人敢妄闯王府?给我拿下。”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手稍微挥动了一下,冲上去的十几个顶儿尖儿的王府护卫就彷佛棉花团一样飘了起来,离地一丈后,无比快速的朝着后方飞了出去。等得那些护卫都惨哼着躺在了地上,朱棣他们才感觉到了一股微风拂过自己面颊。朱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右手已经握紧了拳头,就要朝着黑衣人劈出。正这个时候,僧道衍已经是停止了阵法的运转,惊喜的冲上前去,躬身问候到:“师兄,您来了。”

    朱棣的拳头渐渐的松开了,他也看清了,冲进来的黑衣人,是一个身穿黑色僧袍,和僧道衍一般打扮的年轻僧人。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一对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高挺的鼻梁,淡淡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眼珠,显得是无比的神秘。他冷冰冰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微微颔首:“道衍师弟,你遇到麻烦了不成?我正在南海强行突破上古神龙的水晶宫真水阵,结果接到你的求助鹤书,半路上把事情放下了来,这才赶来了。”

    朱棣迎了上去,微微拱手到:“这位大师是?”

    僧道衍连忙介绍到:“王爷,这位是小僧的师兄僧道逆,那元蒙妖僧巴吧儿实在厉害,尤其他可能有同门会来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小僧特意邀请他来助阵的。师兄,这位就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燕王朱棣殿下。”

    僧道逆的脸色立刻转为和煦,彷佛春冰解冻一般。他微笑着朝朱棣深深的鞠躬:“王爷,倒是小僧失礼了。不过道逆心急师弟,害怕他碰到了什么麻烦,他是我们最小的师弟,要是出事了,小僧在师傅面前不好看,所以急着进来,倒是冒犯了……那些被我打倒的护卫,只要稍微运功一下就无妨了,小僧鲁莽,还望王爷恕罪。”

    朱棣满脸笑容:“哪里,哪里,大师关心同门,这是人之常情。大师远道而来,倒是辛苦了,不如先进去休息一下,用杯清茶也好。”朱棣心里在犯着猜疑:“你说你在南海强攻什么上古神龙的水晶宫真水阵,怕是给自己脸上添光彩的大话吧?哪里有这些东西?神龙?谁见过神龙是什么样子的?不过,看在道衍的面子上,倒也不好难为你得。这和尚倒也有点真本事,我王府护卫这么多,居然没一个可以拦下他。”

    僧道逆笑了笑,看了看浮在空中的朱僜,笑道:“不急,这里还有人需要救治,倒是等等……师弟,你的功力倒是没有什么长进,二十几年不见了,你还是在原地踏步啊。”

    僧道衍满脸羞惭,连连躬身到:“师弟倒是热心于俗务,这修行上的功夫,也就下得少了一些,不如师兄精进啊。”

    僧道逆也不作声,漫步走到了朱僜身边,右手随手朝着空中抓了过去,嘴里低声喝道:“孤魂野鬼,全部给佛爷我滚开。”他五根手指上顿时射出了五道黑色光华,狂风大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无数的牛鬼蛇神怪叫着从院子里面飞了出去。随后,他的右手食指猛的点在了朱僜的眉心处,大喝了一声:“汝,还不归位,更待何时?”说完,他的左手飞快的掐动了几个印诀,朝着天空击打了出去。

    几道光华闪了一下,两道灵光飞快的从天际飞了过来,注入了朱僜的紫府之内。僧道逆右手重重的在朱僜的额头拍打了一记,笑道:“罢了,此子已经无碍,只要把身上的外伤调养好,就恢复如初了。”

    他刚说完,朱僜就已经从那红色毡子上跳了起来,嘴里怒骂着:“直娘贼的赤蒙儿,是好汉的和你朱僜爷爷好好的较量一番。我操……啊,父王……”朱僜刚要骂粗话,突然看到朱棣已经惊喜的扑到了自己面前,不由得心头一震,连忙把脏话缩了回去。

    朱棣眼里有水光闪动,他重重的抓住了朱僜的手,笑道:“好,好,好,僜儿,你没事就好。这几天,倒是让父王担心死了……”朱棣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缓缓的站直了身体,眼里水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威严的喝道:“吕主管,请诸位高僧回去休息罢。摆下宴席,我要请两位大师吃夜宵、赏月……僖儿、僜儿,你们一起作陪。”

    朱棣再次的打量了一下朱僜,发现他的确是清醒如初了,这才和颜向着僧道逆道谢:“道逆大师,这次僜儿能够无事,真正是亏了大师的莫大法力。大师可不能急着走,一定要在小王府里多多盘恒一段时间,也好让小子们多多的请教请教。”

    僧道逆看了看僧道衍,缓缓的点头:“也罢,那‘先天葵水精元阵’,我和几位同道用了半个月的功夫也没有攻破,倒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了。我就留下一段时间吧……道衍,师傅说,可以把新的一段口诀传授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用功才是。”

    僧道衍大喜称谢,深深的鞠躬了下去。他的表现,那僧道逆倒彷佛不是他的师兄,而是他的长上一般。只有那朱僜,突然间得到了朱棣如许的真情关怀,心里现在还是激动不已,站在地上看着朱棣,满脸的孺眷神气。那朱僖站在院子的角落里,看到朱棣如许的关心朱僜,不由得心里一阵的嫉妒,咬了咬嘴唇,硬是站在了那里没有吭声。

    四十八个被僧道衍从各地请来的和尚无言的稽首,然后转身离开了院子。他们发现自己的法力和僧道衍比起来都差得远,就不要说和僧道逆来比较了。朱棣又是一个非常实际的人,你能干,他就对你好,你没有用,他就懒得理会你,这些和尚心里也清楚,拿了赏银就走路吧,不用奢望朱棣会宴请他们的了。

    西安府内,‘大龙手’欧阳至尊已经早早的告辞了,因为他被厉风不断的讨价还价弄得头疼了,生怕自己再留下去,为了一个日后可能的功名,怕是要把自己的老本都搭进去,所以还是能早走点好。临别的时候,他许诺了,一定会在两个月内把那四万匹精挑细选的战马给运到燕京城去的。

    厉风心里大乐,站在院子门口不断的朝着欧阳至尊挥手,彷佛小情人离别一般的恋恋不舍。厉风满脸的诡笑,在那里嘀咕着:“你答应自己运过去,那就怪不得我了。这一路上的草料钱,人工费用,那也就你老先生负责了罢。反正你们苍风堡在祁连山打家劫舍几十年,也不知道积蓄了多少油水,不坑你们,坑谁啊?”

    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巷子出口处的那两盏灯笼,厉风在心里盘算了老半天:“这苍风堡出面,从西北的那些大牧场收购战马过去燕京,这就有四万匹了,阿竹来了一个多月,也是已经收购了四千多。嗯,这白虎堂已被我们吞掉了,达买提他们也算是落入了我们的掌心,再用优惠的价钱采购两万匹战马那是狠轻松的事情。啧啧,这么一来,我岂不是超额的完成了任务了么?唔,倒是可以早两个月回去燕京城了。”

    不知不觉的,厉风竟然开始怀念朱僖府里的那小小的精舍中属于自己的房间,一股莫名的惆怅思绪弥漫心头,让他整个人彷佛树桩子一样的沉寂了下来。他身边的那些锦衣卫大汉不敢打搅他,就看着厉风背着手站在院子门口,深深的暮色笼罩住了他,院子里面的灯光让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边,有着一种古怪的虚幻的气息。

    厉风的心沉入了空荡荡的神识海洋之中,他仔细的品味着心头的悲伤和惆怅,一时间若有所悟。体内那个成型的循环飞快的旋转着,吸收着附近的天地元气,一丝丝的藏入了他的身体。厉风的神念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真元一丝丝的从气体状态化为了粘稠的闪光的液体物,心里似乎有了一丝的感悟。

    他想到了赵月儿给他描述的,关于结成金丹的过程,他的潜意识里面突然醒悟到:“也许,结成金丹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过程;也许,结成金丹并不需要特别的修炼心诀……功到自然成,这就是一元宗的最核心的思想了……只有那琢磨金丹的过程,才是需要特别的法诀配合的。”

    厉风微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两道金光一闪即逝,凌厉的目光让对面院子门口站着的几条锦衣卫大汉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厉风仰天发出了通彻明悟的笑声,施施然的背着双手,行云流水一般的走进了院子里面去。这一次的感悟,虽然他的功力并没有在实际上增加,但是他的‘道心’的修为,却是大大的进了一步。

    厉风自己也不知道,他此刻在‘道心’上的突破,恰好的救了他的一条小命,否则以他以前的心神修为,根本就控制不住体内疯狂增长的狂暴真元。但是现在,他的‘道心’大进,就好像一个手持冲锋枪的战士突然明悟了枪的使用方法以及原则一般,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操纵此刻体内的真元了。

    对面院子门口的几个大汉在低声的说着:“喂,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厉大人的眼睛?我的天啊,好强的光啊,差点吓死我。”

    一个锦衣卫的百户低声喝骂着:“闭嘴,厉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嘿,他老人家的功力可是已经进入了先天级的,这次看样子,说不定他老人家又是功力大进了,所以才会把神气外泄的。啧啧,对于先天的境界么,我还是有些了解的。”说完,他开始自吹自擂起来。厉风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些下属的嘴里,他已经是‘老人家’级别了。

    走回自己所住的房间,厉风惊讶的看到小猫穿着一条裤衩,正趴在八仙桌上疯狂的啃食着。烤乳猪,烤全羊,烤牛腿,烤鸡,烤鸭……一桌子满满的烤肉。看到厉风进来了,小猫含糊不清的说到:“肉,肉啊,好吃的肉。风子,一起吃肉。”

    厉风欢呼一声,挥手赶走了房间内伺候小猫吃喝的八名金龙帮成员,关上房门,随手施展了一个‘静音咒’,自己也扑到了烤肉堆上,撕下了一条鸡腿,放进嘴里就是一通狂啃。一边吃,厉风一边含糊的问到:“小猫,你怎么变成人了?你的尾巴怎么不见了?奇怪啊,在青云坪的时候,你的功力没有这么深的啊,变成人,起码也要结成内丹,而且内丹要有很深的火候才是。”

    小猫抬起头来,翻身从厉风的床上把床单抓了起来,胡乱的擦了一下嘴巴,瓮声瓮气的说到:“小猫的运气好啊,那天被那右圣扔下了山崖,正在努力的准备飞回青云坪拼命的,谁知道那右圣的力量实在太大,足足把我扔出了十几里远。”

    厉风惊愕:“十几里?难怪我在青云坪下找不到你。”厉风脑袋里面浮现出了一头巨大的老虎在天空张牙舞爪的飞过去的图像,不由得一阵的心虚:“如果那时候有山民看到了小猫飞过去的模样,那可就真真正正的会吓死人了。”

    小猫扯了一片猪耳朵,塞进了厉风的嘴里,厉风干脆的把猪耳朵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小猫抱起了那烤乳猪,就是一口下去。直到他吞下了足足两斤多猪肉后,这才稍微缓了一下说到:“小猫命好,那右圣把我扔出去,谁知道刚好把我砸进了陈抟修炼的洞府。那个洞口只有不到五尺的直径,刚好就把我砸进去了,倒是幸运,要不然就铁定被砸成肉酱了。”

    厉风呆了一下:“陈抟?那个专门睡觉的神仙?那个飞升后用绝大仙法把洞府整个隐藏起来的仙人?那个和宋朝开国皇帝下棋,赢了华山的家伙?……那个说华山是自己私产,和我们一元宗赌斗,要一元宗搬家,结果连输三场气得再不出门的炼气士?”

    小猫唔了一声,抓起一条牛腿又是一通狂啃,直啃得整个房间里面肉屑横飞,他把啃光的骨头扔给了厉风,自己又抓起了一头烤羊。他含糊的说到:“就是那个老家伙,他飞升后,我们一元宗还说看在邻居的份上,不许人家去动他的洞府的。我小猫可是被砸进去的,可没有触犯禁令啊。那老家伙在洞府里面倒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我被扔进去,浑身无力,根本爬不起来,很是担心你们,就把他洞府里面所有的丹药都给吃光了……”

    厉风尖叫起来,跳过去死死的抓住了小猫的脖子,怒骂到:“你把他所有的丹药都吃光了?难怪你突然结成了内丹,你这个没有义气的家伙,亏我厉风烤肉大家一起吃,喝酒大家一起喝,偷东西大家一起偷,打猴子……嗯,不说打猴子……总之我有好事,都没有缺少你一份,你居然一个人把那些丹药都吃光了,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小爷我在?”

    小猫气都喘不过来了,他又不敢运力挣扎,只能苦苦的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厉风。厉风气急的死死的掐了一通,这才放开了手。小猫抓起酒壶就是一通狂灌,‘呼呼’牛喘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他很是委屈的说到:“那时候我也没有想这么多啊。那丹药下肚子了,就把我整个的烧晕了,我晕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出洞的时候,顺手把陈抟留下的东西全部给拿了出来,这不就送给你么?”

    练成了妖丹,小猫就有了袖里乾坤的本事,可以随意的把总数量不多,重量不大的东西收藏在自己开辟出来的一个芥子幻境内。此刻他就从里面仍出了无数的东西。几张石凳,被厉风当场踏碎了;一张石床,被厉风用剑光消泯了;几个蒲团,差点被厉风塞进了小猫的嘴里;一柄长剑,厉风很是兴奋的拔了出来,然后发现是那种三钱银子一把的货色,当场砸断了;最后,小猫掏出了几卷小小的书本,厉风大喜过望,连忙抢了过来。

    翻动了一下那些散发着淡淡紫光的书籍,厉风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跳起来拍打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赞赏到:“亏你把人家的洞府给搬光了,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好东西。唔,口诀很简单,但是正好是我现在欠缺的东西。我没有一元宗更高深的心诀,正愁日后如何修炼。‘小寰天’的那些法术,施展出来了就是送死的,而且没有运气的法门在里面。这‘周天宝菉’,正好是我要的宝贝啊。”

第八十一章 再入应天(下)

    这是一套专门的符咒大全,每一个法咒,都配合着有专门的心法,只要按照心法修炼下去,那法咒的威力是越来越大,然后自己的修为也会逐渐的加深。这是陈抟以法入道的独家秘传,如今却是便宜了厉风。里面也没有提起如何锻炼金丹等等的炼气功夫,厉风经过了方才的明悟,已经对于更高深的心诀没什么太大的渴望了。

    “也许,那些高深的法门可以让我节约很多的功夫。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得到那些高明的法诀,那么我就只有从最基本的地方修练起。想来第一个炼气的炼气士,他也没有什么法门的吧?功到自然成,老天不负苦心人……”厉风很是自傲的想到。

    小猫的眼泪水突然的就落了下来:“我把东西都拿好了,冲回青云坪的时候,才发现你们都不见了,老道士他们都死了,月儿不见了,你也不见了……小猫在青云坪上等了三天三夜,最后肚子饿死了,就跑下山了。小猫抢那金老头的手下人的肉吃,把他们都打了一顿,金老头就上来和我谈条件了,说是……”

    厉风嘴巴一歪:“说是给你肉吃,你就帮他卖命,是不是?你啊你,小猫,你实在把自己卖的太贱了。小爷我卖了自己,现在还挂了一个二品大员都指挥使的虚衔呢,手下还有这么多小卒子听使唤,你居然就几斤烤肉把自己给卖了?你实在太丢我们一元宗的脸了。”

    小猫擦了一把眼泪,喉咙里面吼吼了几声。

    厉风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低声盘算到:“一元宗,除了那三个不知道死活的老家伙,也就只有我们两人了罢?小猫,以后我们两个只能*我们自己了。给你一个名字,就叫做厉虎罢,厉虎,厉呼,强横如虎,你本来就是一头老虎精啊……那‘遁天符’,你可千万不要丢了,否则可就是大麻烦。在人间界,我们绝对不能提起一元宗,谁知道那右圣他们是什么来头呢?按照我们现在的实力,撞上了他们,一定会死的。”

    小猫认真的点头,他向来相信,只要是厉风做出的决定,那就一定是正确的。自己是个蠢蠢的老虎,只要听厉风的就够了。

    厉风叹息了一声:“一元宗,我们是要彻底的忘记这个名字了,我现在就教你一篇假话,你跟我背熟了罢……如果有人盘问你关于我们那个莫须有的师傅的名号什么的,你就全部说不知道,你要拼命的骂他死鬼、死老鬼,这样人家才不会怀疑你,因为你表现得越粗鲁,人家就越不会认为你在说谎话。其他的,例如我们的师门在哪里之类的,你就回答他们‘只在华山中,云深不知处’,明白了?”

    小猫嘀咕了几句:“只在华山中,云深不知处。”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厉风露出了笑脸,一边撕着一条条的烤牛肉吃着,一边很是仔细的把自己编造的师门背景教授给了小猫。厉风看着小猫那雄壮到了极点,一块块暴跳出来的肌肉,不由得心里阴声冷笑着:“赤蒙儿,你这个混蛋,上次居然打伤了小爷。这次小猫来了,你就等着好看吧。唔,那赤蒙儿能接小猫几招呢?我赌他一招就会被小猫砸死……啊呀呀,用一个结成了妖丹的大妖怪去欺负小孩子,我厉风真是越来越无赖了啊。”

    “不过,真是可惜啊,小猫修炼的法诀和一元宗的不同啊。他修炼的可是赤城子那胖道士给小猫修改过的,适合妖怪修炼的法门,我要是修炼了,可就是要变成妖怪了,这可万万不成的。”

    当下,一个时辰过去了,小猫已经熟记了所有的谎言,厉风一问一答的和他演练了许久,终于放心的叹息了一声,搂抱着小猫说到:“这下,你可就是真正的进入人间界了。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们两人可以绝对的相信对方了。小猫,你要记住一件事情,天下高手无数,那些修道门派说不定就派出弟子云游四海,所以,你千万不能表现太强的真气,尤其不能使用法术,明白了么?”

    小猫重重的点头:“小猫明白,我们现在不是右圣的对手,所以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是一元宗的人。吼……等我们变得厉害了,我们就可以放手的打人了。我要吃了峨嵋剑派的那几个老道士,我要吃了他们。”小猫的眼睛里面,闪出了兽性的凶光,他伸出长臂,紧紧的保住了厉风,低沉的说到:“乌神老道,我要吃了他。”他的牙齿疯狂的摩擦着,磨得山响。

    厉风重重的点头:“总有一天,血洗峨嵋。”

    院子里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阿竹在外面低声问到:“阿风,你在么?”

    厉风收起了‘静音咒’,这个咒语的作用,仅仅是不让房间内的声音传出去罢了。他轻声回到:“阿竹,什么事情?我这里有很多烤肉,进来一起吃吧。小猫,把脸上擦干净,你看看浑身都是油腻了,快点擦干净。”

    阿竹微笑着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然后他反手推上了房门,笑道:“阿风,这位兄弟就真的叫做小猫么?他这样子,可是一头猛虎啊,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小猫蹲在椅子上,翻着白眼看了阿竹一眼,含糊的说到:“小猫本来就是老虎,吼,小猫是被人叫出来的。”

    厉风笑着给阿竹拉开了椅子,让阿竹坐下,给他递过去了一壶酒:“拿着酒壶喝吧,就我们三个人,我们也不是什么斯文人,还用酒杯干什么?小猫是我师傅这么叫的,其实他有一个名字叫做虎,就是没有姓氏。刚才我和小猫商量了一下,干脆他也姓厉算了。看看,厉竹、厉风、厉虎,我们这名字很整齐么。”

    阿竹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浑身肌肉都在不断的蠕动,嘴巴彷佛蝗虫一样疯狂啃食一条羊腿的小猫,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可也就是兄弟了。阿虎……”他向着小猫伸出了手去。

    小猫看了看厉风,厉风微微点头。小猫这才把油腻无比的手伸了出去,紧紧的握住了阿竹的手掌,狠狠的晃动了几下,他张开满是肉块的大嘴,嘎嘎笑道:“唔,阿竹……是不是?我这么称呼你对吧?嗯,你长得比风子倒是要壮实一点,但是也是风吹就倒的。”

    厉风的脸当下就歪了,他看了看自己瘦削的身体,再看看阿竹强壮的身板,看看小猫那变态雄壮的身材,不由得酸溜溜的说到:“我知道你们嫉妒我的身材,这种身材叫做‘玉树临风’,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就是喜欢我这样的。看看,我们三个当中,长得最俊秀的可就是我了。”

    小猫翻起了白眼,阿竹比划了粗俗的手势,两人同时低喝了一声:“小白脸。”

    厉风气得三尸神暴跳,他看着小猫,心里在哀嚎:“天啊,早知道当初在青云坪,就不该这么下死力的教小猫骂人了。这可,这可不是自作自受么?妈的,一头老虎精,居然也会骂人小白脸?”厉风的脸上突然的挂起了极度诡秘的神色,他无比刻毒的想到:“如果,让小猫去青楼逛悠一圈,天啊,三清道尊在上,弟子不是有意这么想的……”

    当下,厉风三人越说越是热络,阿竹也是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角色,正好符合了小猫的脾气。厉风的名言就是:“一个能喝酒的,就是好人。”小猫的格言则是:“一个很能吃肉的人,良心也坏不到哪里去。”于是,小猫和阿竹也就对上了眼,开始胡扯起来。不过小猫毕竟是阅历太少,大多数时间,就只能听阿竹在那里胡吹海吹了。

    厉风看得两人说的高兴,心里也不由得欣喜,他偷偷的溜出去了一圈,查明白虎堂的人已经全部安排好,并且阴老太监已经在金老头的陪同下去拜访达买提,达买提的那个被打了闷棍的族人也被偷偷的放回去了后,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他严辞厉色的命令到:“今天这事情办的不错,我就说,对于白虎堂这样的江湖恶棍,就是要用暴力去压制他们,看看,这回我们拳头大,他们岂不是老老实实的变成孙子了?”

    “混江湖,大家都是讨一口饭吃,你的拳头比别人大,你就可以抢了人家的饭碗,甚至连别人的老婆都可以抢走……但是一个人的拳头再大,也没有十个人加起来的拳头大。所以我们兄弟,不管是金龙帮的还是王府锦衣卫的,都应该是团结一致,人多力量大,拳头就大,我们就可以去抢别人的饭碗,抢别人的金子银子和老婆。要是我们窝里反了,那我们的实力就减弱了,别人就会过来抢我们的金银珠宝和女人,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听得厉风一阵赤裸裸的土匪宣言,那些金龙帮众、锦衣卫不由得兴奋得胡乱叫嚷,深以为然。只有那几个站在旁边观看的太监心里很是不以为然:“你厉风可是燕王府的臣子,说什么混江湖呢?难道你把燕王府当江湖,王爷他老人家就是绿林头子不成?”

    厉风趾高气扬的背着手在院子里面走了几步:“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马匹的数量和质量都已经有了保证,但是兄弟们还是不要松懈。等明天,先出去一百个兄弟,‘护送’白虎堂诸位老大的家人回去燕京养老,其他的兄弟再好好的在西安府逍遥一段时间,等得事成了,我回去燕京好好的请诸位兄弟乐乐。”

    再次的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厉风笑了笑,盘算了一阵后,掏出了一张银票,笑骂到:“你们在西安府,可不要祸害当地的百姓。人家的大姑娘可都是好闺女,不要糟蹋了人家。要玩乐的,这里有银子,大家分一分,每天没有轮班的,就可以出去自己找乐子。不过,我再次警告你们,谁要是祸害了当地的百姓,我就活生生的阉割了他,送去王府做公公。”

    一番话,弄得旁边那群太监的嘴巴都歪了,他们气急的看着厉风,吧嗒着嘴巴,心里在不断的寻思着:“你厉风厉大人说话怎么这个味道啊?难道我们是祸害了西安府的大姑娘,所以才被咔嚓的么?哎呀,你说话也是太伤人了吧?当着和尚骂秃驴,你没有个谱儿的么?”

    当下,厉风带着一批人坐镇西安府,每天里就在那里打点马匹,看着一群群精良的战马被苍风堡派出的青年子弟以及当地征召的民夫押送去了燕京,不由得心头大乐。

    如许,厉风等人在西安府渡过了一个月无比消遥自在的日子。厉风彷佛一个坐地分金的土匪头子,每天价带着小猫在西安府附近惹是生非,招揽流匪,很是有一批心狠手辣的绿林豪客被他收服,老老实实的投入了他的手下。然后,就是陕西省境内,又连续发生了十几起大案,总价值超过两百万两银子的珠宝玩物等物事,被偷了个干干净净。甚至那西安府知府的大印,也被人给半夜里摸走了,那知府急得差点上吊,最后悬赏五万两白银,这才把大印给找了回来……

    而应天府,终于迎来了天下动荡的开始。

    这天夜里,一代枭雄朱元璋,在最后的咳嗽了半天,咳嗽出了几块黑色的血块后,右手无力的指点了一下肃立在床前的朱允玟,当着二十几个当朝重臣的面,低声的说了几个字:“允玟,他,他……他可以……接,接……”然后就这么去了。

    顿时寝宫内一片嚎啕大哭,朱允玟抱着朱元璋的手大声的号哭着,感觉着心里的一方支柱倒塌了。自从自己父亲死掉后,朱元璋一直担当起了朱允玟的保护伞,为了给朱允玟清除未来可能存在的威胁,朱元璋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大臣。如今朱元璋一去,朱允玟想到日后就要自己承担这个天下,承担国事的压力,承担来自个个皇叔的压力,他不由得一阵的心虚。

    所以,朱允玟是寝宫内哭得最伤心的。他抱着朱元璋,疯狂的摇动着:“爷爷啊,你可不要走啊,你走了,允玟可怎么办啊。”

    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跪倒在地上,用膝盖走向了朱元璋的床,磕头如蒜的大声嚎叫:“皇上啊,您,您居然就这么去了啊……”

    不过,很是古怪的,所有的大臣脸上都是一阵的轻松,似乎心头的一块石板总算是被推开了的那种感觉。尤其几个大臣是怎么哭都流不下眼泪,最后急得是面红耳赤,只能狠狠的在自己腰间扭了一把,这才疼的流淌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儿。

    那些宫女太监什么的,也是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号哭不已,他们害怕啊。这开国皇帝死了,继位的朱允玟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果到时候朱允玟一翻脸:“你们这群奴才,都是你们没有伺候好先皇,所以他才……”那么,他们的脑袋瓜子还有家人的脑袋瓜子,可就要满地乱滚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所以他们是吓得屁滚尿流,泪如泉涌。

    唯一还有点镇定的,那就是方孝孺、黄子澄等朱允玟的心腹大臣了。他们看到了朱元璋最后的那个手势以及最后的几个字,不由得心头一轻:“罢了,好了,那伪造的谕旨不用拿出来了。”不过,朱元璋过事了,这关头他们总是要表现一下的,虽然其实他们心里乐开了花。于是乎,方孝孺他们也是趴在了地上,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蛋疯狂的‘嗷嗷’的惨叫起来,他们实在是哭不出眼泪水,所以只好拼命的嚎叫,争取弄点汗水来蒙混过关了。

    等了一阵子,这些大臣也都哭累了,方孝孺先站了起来,拼命的‘抽噎’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到:“诸位,诸位,先皇已经大行了,我们可要考虑后事了。先皇刚才做的手势和说的话,大家可都看见了吧?”

    整个寝宫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包括朱允玟在内,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不过很快的,朱允玟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他继续抱着朱元璋号哭不已。方孝孺满意的轻轻的点头:“好样的,这装佯的功夫算是过关了,可惜如果没有那方才的一番停顿,那就更加理想了。”

    那些大臣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吭声。朱元璋的意思很清楚,朱允玟接掌皇位,可是呢,这朱允玟当了皇帝,能不能坐稳皇庭,那还是个问题呢。就直隶附近,好几个王爷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呢。这关头,可是关系着身家性命的问题,要是捧对了人,那就是日后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如果捧错了人,那迟早就是脑袋瓜子咔嚓一声不见了的事情。

    看到这些大臣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方孝孺气不打一处来,他爆喝一声:“莫非陛下刚刚大行,你们就要逆旨不成?”

    良久,一个白须尚书爬了起来,低声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一天后,朱棣已经收到了朱元璋归天的消息,他猛地从宝座上跳了起来,大吼了一声:“父皇,你就这么走了么?……来人,点起人马,把厉风他们一行人全部从西安府招来,我们去应天府祭奠父皇。”

    燕王府整个的乱了起来,快骑四出,朝着四面八方疯狂的奔驰,去各地调集人马去了。尤其是朱棣在僧道衍的建议下,连续发了十三道急令,火速命令那些还在草原上的精锐不要再对元蒙残党演戏了,命令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驻地。

    西安府内,厉风正在摩擦着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喃喃自语:“这可发达了,没想到陕西一境,居然富翁不少啊……唔……不知道应天府又是何等繁华,如果能够在应天府做几起案子,恐怕一百辈子都够了吧?”

    小猫的脑袋上顶着几串珠子,抱着一只烤鸡狂啃,含糊的说到:“唔,唔,去,去应天府打劫去。吼吼,打劫有趣,有趣,一拳头过去,他们就趴下了,他们的东西就归我们了……我们就可以买烤肉了……打劫有趣,我们明天继续去……”

    应天府

第八十二章 新皇允玟

    一百五十几骑快马疯狂的掠过了飘荡着一层浮尘的商道,吓得路上的行脚商人连忙朝着路的两侧避退。几个年轻气盛的小行商看着旋风一样远去的马队,嘴里低声的骂了几句,而他们身边的老者,则是急忙捂住了他们的嘴巴,唯恐有人听到他们的责骂。在商道上赶这么急骤奔跑的,不是武林豪强,就是官府大员,这些人,可都是普通百姓得罪不起的。

    马队的速度在继续狂奔了十几里路后终于停歇了下来,因为一匹马儿惨叫一声,整个的扑到在了地上,连翻带滚的朝前翻腾了三十几丈。马背上那庞大的身躯也是一声愤怒的咒骂,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彷佛稻草把子一样的滚动了几十个转儿,重重的砸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啪嗒’一声,那大汉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而那块两尺见方的石头硬是被他的脑袋砸成了十几块。

    路边茶棚内的三十几个客人都看傻了眼,他们呆呆的看着那浑身灰土,手上抓着一根海碗口粗,一丈五尺长铁棍的大汉,看着他比普通人高大两三个头的雄伟身材,就好像看到了一头暴龙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两个过路的身上佩刀的客人,这才低声赞叹了一句:“好一条好汉,他脑袋可真硬,外家功夫已经到了水火不侵的绝顶境界了吧?”

    那大汉走到了那摔倒的马儿身边,一手拎起了那可怜的灰色马儿,大叫起来:“风子啊,这马也不行了,我一路上压垮了十七匹马了,可没办法了,再给我换一匹罢。”

    厉风在马背上露出了苦笑,他摇头向身边的阴老太监嘀咕到:“幸好我们多带了六十匹空马接力,否则还不等到应天府,就要*自己步行了。小猫的身体实在太重了,他还非要拎着那根铁棍。”阴老太监看看一只手拎着那匹马的小猫,再看看那被小猫一脑袋撞碎的石头,挤出一丝笑容,连连点头,赞叹厉风的英明。

    厉风大叫起来:“上好战马一匹,出价十两银子,看看啊,就是跑脱力了,可没有一点伤的,只要给十两银子,这战马就是你的了。各位,就算他以后不能跑了,十两银子买一匹高大的驮马,这也是合算的事情啊。”

    听到厉风的呼喊声,立刻就有十几个胆大的商人从茶棚里跑了出来,等得小猫把那马儿扔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仔细的检查起马儿的身体情况。过了一阵子,一个手脚快的行商掏出了十两散碎银子递给了厉风,朝着那些同伴拱手笑道:“各位兄弟,这次我可占先了。马,果然是伊犁的上好战马,就是脱力了,没有其他的问题的。”

    厉风抖动了一下手心里面的银子,看着小猫选了一匹空着的战马骑上去了,点点头,一声呼喊,马队再次的疯狂奔腾了出去。他接到了腾龙密谍用十九种不同方式在两个时辰内送来的密报,命令他们立刻赶往应天府,在朱棣手下听令行事。

    阴老太监他们这些对于朝廷动向异常敏感的太监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风色,他们急忙督促厉风带领了武功最强的六十名下属,连同十二名老太监以及小猫,每个人都多带了一匹战马,日夜兼程的朝着应天府赶去。一路上,他们都把自己的内力贯注在了马儿体内,让这些马儿发挥了十倍的潜力,火急火撩的朝着南方挺进。也就是小猫的体重太大,加上他新打造的那根兵器实在太重了一些,一路上已经压垮了十几匹马儿了,幸好战马有多,倒也没有耽搁什么行程。

    在递给厉风他们的密报里面,大同府的三万燕王铁骑已经开拔了,秘密的开往燕王府和宁王封地的边界处。虽然厉风还不明白朱棣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军队既然已经开始调动了,并且这还是燕王府如今手头唯一的机动兵力,那就可以证明一些事情以及迫在眉睫了。

    就在厉风他们火烧屁股一样的疯狂抽打、鞭策着马儿南下的时候,应天府内已经吵翻了天。

    就在朱元璋的灵堂上,满朝文武分成了两派。以兵部尚书齐泰以及黄子澄、方孝孺等人为首的一票大臣,在那里大声叫嚷着:“皇太孙允玟乃先皇正统嫡嗣,而且先皇临终有言,皇太孙可以接掌皇位,莫非诸位还有谁不服么?”

    而几个被燕王收买了的大臣则是硬着脖子在那里申辩:“先皇临终之时,我等也在场,先皇不过说皇太孙可以,但是并没有说明可以做什么。皇太孙年龄幼小,胆识才能不足,如何能够震慑天下?如今元蒙残党在北方虎视眈眈,东北有后金蛮子不断入侵骚扰,南方有百蛮遗族时而暴动,以一幼子接掌皇位,如何得安天下?”

    方孝孺冷笑:“如此,诸位以为如何?”他冷冷的看着这些口沫横飞,慷慨激昂的文武大臣,在心里很阴暗的角落盘算着:“你们这些人,你,身为户部首脑,掌管天下财政,你收了多少银子,替燕王说话?你,身为吏部元老,天下官员调动由你一人掌握,你又拿了多少贿赂?都是一群不君不臣的叛逆之徒,等得皇太孙登基,就有你们的好看。”

    一脸阴沉的方孝孺摸了摸袖子里面的那份伪造的诏书,心里顿时平静了很多,他思忖着:“闹吧,闹吧,闹得越厉害越好,就让皇太孙看看,你们这群大臣都是什么嘴脸。最后的杀手锏可是在我这里,你们还能翻到哪里去?……不过也奇怪,先皇为什么不早点写下诏书呢?莫非,他心里也在犹豫么?可是有什么好犹豫的,皇太孙接掌皇位,这才是正统啊。”

    两派大臣在这里争了个不亦乐乎,那些宫女太监畏祸,远远的逃了开去。宫廷总管安太监带着内廷护卫、锦衣卫、禁卫军的一批将领,率领兵丁团团围住了安灵的殿堂,口口声声是为了诸位大员的安全。

    渐渐的,争吵越来越激烈,那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武将,干脆就卷起了袖子,挥动着拳头,朝着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比划起来。方孝孺毕竟文人出身,看得这些武将就要发性子,连忙退后了几步,气恼的训斥到:“不成体统,不成体统。”那些支持朱允玟的,只能口口声声圣人之道,皇室正统;支持朱棣的,则是大声呵斥这群官员为‘腐儒’,所谓天下是拳头和刀剑打下来的,治国也需要一个强势的君主。

    朱允玟面色极度难看的站在灵堂的一角,看着那些反对自己的大臣。他在心里发狠:“你们这些混帐东西,等得我登上皇位,你们一个个都得滚出这个朝廷……皇爷他刚刚生病,你们就在他面前鼓吹四叔的好处,你们把我和我父亲置于何处?难道我不是大明朝正统的继承者么?”朱允玟非常的生气,极其的生气,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发出了报复的誓言。

    突然间,整个灵堂都安静了下来,因为有一员黑须将领跪倒在了朱元璋的灵柩前嚎啕大哭:“陛下啊,您可就这么走了,丢下了天下万民啊。您走的时候,怎么也不清楚的交代一声呢?”正在争论不休的大臣们哑然,纷纷做醒悟状,翻滚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开始痛苦的号哭。

    那黑须将领眯着一对泪眼,大声嚎叫:“陛下啊,要是您交代好了谁接掌你的皇位,就告诉我们这批忠心的臣子吧,天下太平未久,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我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扶持新皇上治理天下的。”

    那些支持朱允玟的大臣看着这个黑须将领,不由得心里一阵的抱怨:“耿炳文啊耿炳文,你可是太无耻了,现在就当着先皇的灵位讨好新皇帝了。你这么做,日后不管谁登上皇位,你肯定都是大大的忠臣啊,你把我们当什么呢?一通好话都被你说光了,我们还能说什么?……都说你们武人爽直,你耿炳文可是奸猾到了极点啊。”

    朱允玟则是大为感动,趴在地上痛哭失声的他眼泪吧嗒的看着耿炳文,连连的点头,心里想到:“这耿炳文可是个大大的忠臣,日后我一定好好的重用他。他现在是什么官位?唔,不管了,到时候把那都督府给他掌管吧。嗯,大臣还是忠心的好用,虽然这耿炳文不如李景隆厉害,但是他忠心啊,这就是好的臣子了。”

    方孝孺看得满屋子的文武大臣痛哭,顿时朝着那肥胖的安太监稍微的招招手。那安太监会意的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方孝孺从袖子里面掏出了诏书,塞进了安太监的手里,低声吩咐到:“宣旨,宣旨啊……”

    安太监横了方孝孺一眼,低声说道:“这旨意一宣扬出去,到时候得罪人的可是公公我。”安太监也不笨啊,这当头弄个先皇诏书出来容易,要收尾可就麻烦了。现在朱元璋一倒,整个大明朝的大臣们就感觉到天上那块乌云散了,再也不用担心锦衣卫半夜冲进卧房抓人了,一个个也都变得骄横了起来。安太监可不认为自己如今可以威吓住这帮大臣,让自己来宣读这铁定要得罪一半大臣的诏书,他安太监可不情愿。

    方孝孺冷笑起来,他低着头低声说到:“总管大人可以好好想想,要是那朱棣登基了,这大内总管,还是你的么?人家燕京城里人才济济,尤其按照锦衣卫密探的汇报,那吕公公可是深得燕王信任,尤其是功力高深莫测。要是燕王登基,安公公置自己于何处?”

    安太监浑身哆嗦了一下,绿豆眼里猛地射出了两道精光。他抖擞了一下精神,猛地提起了一口不是很强的真气,大喝到:“诸位安静,这里是先皇留下的亲笔谕旨,满朝文武听旨。”他掏出了那块黄色的绫子,大声的念颂起来:“余征战一生,杀戮过多,终老以来,体谅天心,自惭有愧于天下。皇太孙允玟性情佼淑,聪睿贤明,足堪大用……”

    洋洋洒洒的把朱允玟夸奖了数十字后,安太监终于念出了‘朱元璋’的意思:“故,立皇太孙允玟为皇,掌管天下。”

    支持朱允玟的那一批大臣脸上泪水未干,立刻就露出了开心的老菊花一般的笑容,他们整整齐齐的向着朱允玟跪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些方才还在支持朱棣的大臣,看得情况急转直下,不由得彷佛挨了当头一棒,整个的都傻在了当场。直到看到了那些支持朱允玟的大臣开始山呼万岁了,他们这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心中忐忑不安,后悔不已的大臣跪倒在地上,向朱允玟表示出自己的效忠。他们在心中悔恨,早知道事情结果是这样,他们也会一力支持朱允玟了。

    封建王朝,一封伪造的诏书就可以让天下所有人闭嘴,方孝孺的手段,确实直接命中了要害。说起来,他也是离经叛道。毕竟伪造诏书,可不是圣人教授的。但是方孝孺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先皇已经确认了太孙接位,那还有什么疑问呢?君子之道,重在大义所在,末节的小事,就不用太过于讲究了。”所以,跪倒在朱允玟面前的方孝孺是满脸的笑容,心境平和自然,没有丝毫的不安。

    整个大殿即刻就变成了欢乐场,安太监宣布,按照体制,将会在朱元璋出殡大葬之后,选择吉日让朱允玟登基继位。在此之前,将有朱允玟以及数位亲近大臣,暂摄国政。很是顺理成章的,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统统榜上有名,一时间就由他们掌握了朝政大权。而朱允玟呢?此刻的朱允玟,还要担任一个孙子的角色,恭恭敬敬的完成那一套灵前的仪式,恐怕是有好几十天不能得到休息了。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三人立刻就凑在了一起,齐泰皱眉到:“那些藩王都要来京师祭奠先皇,恐怕其中不妥。应天府的驻军才数万人,那十几位藩王如果都带上几千人马,恐怕到时候天下就要听他们说话了。嘿,那几位王爷,有谁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方孝孺点头:“不错,不能让他们入京,否则恐怕……但是身为皇子,来祭奠自己父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能奈何?”

    黄子澄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如此,那就找个可以压过这君臣、父子大义的理由吧。就说如今先皇驾崩,天下震动,四海不靖,为了提防那四方蛮夷作乱,各位藩王都要紧守自己封地,严禁擅离。当然,可以让他们的世子代替自己父亲入京,以孙代子职,倒也说得过去。这样诏书也好写,省得让天下人觉得,是我们害怕了。”

    齐泰和方孝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头称赞:“妙极,果然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子澄,那就由你起草诏书,尽快派遣探马送到那些藩王的手中。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必须命令他们赶快赶回自己的封地,只有各个王爷的世子才能入京。”

    黄子澄点头应是,匆匆的带了一批人去了。

    面色严峻的朱棣带着四个儿子以及不到大队护卫逶迤到了半途,就这时他们接到了来自应天府的诏书。看着诏书上的玉玺大印,以及随着诏书而来的兵部、都督府的调兵文书,朱棣气得一掌拍碎了坐下战马的头颅。他阴声喝道:“好个齐泰、方孝孺,倒是我小看了你们……嗯……”朱棣的脸色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身边的僧道衍和僧道逆,轻笑到:“罢了,就如他们所书,僖儿、僜儿、任儿,你们三人替我去应天吧。”

    那朱仪叫嚷了起来:“父王,为何不让我去?”

    朱棣的脸色一变,怒骂到:“你还好意思说?出燕京前,你府里跳井自杀的那几个侍女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带着凶气,不能去燕京,省得冲撞了人……僖儿,僜儿,你们两个过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你们。”

    朱任耸耸肩膀,拉着朱仪到旁边去了,细心开解到:“没事,不就是玩死了几个侍女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父王倒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们两个么,本来就喜欢吃喝玩乐,父王自己也清楚啊,这能怪我们么?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父王回去燕京,哥哥我就去应天逍遥去了……嘿嘿,倒是希望秦淮河上的画舫还开业,哥哥我去好好的舒服一下。”

    朱仪一脸的羡慕,摇头叹道:“王爷的世子,可是不许离开自己封地的,这次难得有机会去应天玩玩,谁知道……”

    那边,朱棣拉着朱僖朱僜到了一边,细心的吩咐到:“这次不让你们三弟、四弟凑成一对了,否则他们两人在一起,一定是无法无天,不知道在应天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但是体制所限,也不能就你们两人过去,所以到时候就对其他人说,仪儿生病,所以不能前去就是了。”

    沉默了一阵,朱棣看着朱僖说到:“你也该学会作些事情了,这次去应天,你就给我好好的结交一下你的那些堂兄弟。问问他们对于允玟登基的意思是什么样的……僜儿,你和大哥向来不和,但是这次,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矛盾,在应天你要好好的照顾你大哥……我现在就害怕一件事情,你们要是被扣留起来了,那就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僜儿,你做得到么?”

    朱僜眼里杀气一闪,看了看朱僖,点头说到:“父王放心,要是允玟敢扣留我们,我就提剑杀……”

    朱棣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低声喝骂到:“胡说八道,你,你除了杀人,还能不能用点脑子?你爷爷留下诏书,已经说明让允玟继位,现在只等父皇出殡,就可以挑选吉日让允玟登基了。你现在杀了他,就是杀皇帝,你想让天下群起而攻之么?胡说,胡说……如果他们要扣留你们,你们就给我想方设法的溜走就是。唔,宁王向来和我交好,只要你们逃到大宁城,那就没有关系了。”

    朱僖朱僜互相看了一眼,点头应诺了。

    朱棣看了看有点阴沉的天空,冷笑到:“我的皇侄登基,嘿嘿,还不知道……腾龙密谍的密报说,那厉风在陕西境内很是招揽了一些高手,现在他已经带领了六十名最强的手下赶赴应天了。你们到了应天城外,宁愿先等几天,等得厉风他们到了再一起进去。”

    沉默了一阵,朱棣给厉风下了评语:“厉风此人,虽然还嫌嫩了些,但是行事心狠手辣,从来不留后患;一步步的盘算倒也精细,心思致密;尤其他很会在别人眼前表现得粗鲁、荒诞,其实心思沉静,能够隐忍。这个人,用得好,就是王佐之才,用不好,就是放在自己心窝里的一条毒蛇。僖儿,你要好好的使用他,这次去应天,也许你应该多听听他的主意。”

    朱僖欣喜,连忙应是:“这是,儿臣一定听命。”

    朱僜有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要说人才,慕容倒也不比他差。”

    朱棣冷笑:“可惜慕容天,不如厉风奸诈,这就是慕容不如他的地方。僜儿,你好好的学学罢,为王之道,为将之道,说到底,就是阴损刻薄,奸诈歹毒这八个字。你要是悟通了,最起码也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朱僜点头,大声应诺。

    没有太多的废话,王诏一下,朱棣就必须返回燕京城了。僧道衍是必须带在身边商议事情的,而僧道逆却是只肯跟着僧道衍,于是生怕朱僖他们在应天府遇到不测的朱棣,就干脆的把随行的大部分护卫,一共七百名护卫以及幽冥宫的所有随行高手留给了朱僖他们,自己只带着几百护卫,策马向着燕京去了。

    朱僖站在原地看着朱棣远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要去单独的处理一件复杂的事情了。他在心中自语:“也许,这是父王对我的一次考校吧。”应天府如今是暗流汹涌,个个利益集团互相纠缠,如果朱僖能够凭借自己以及属下的力量从应天府安然脱身,那就证明他可以独当一面了。

    朱僜看了看朱僖,抚摸了一下自己长长的黄铜剑柄,咳嗽了一声:“大……大哥,我们应该动身了。”这个‘大哥’一出口,朱僜突然发现这个词倒也不是太难说出来,于是他继续说到:“长了这么大,倒是第一次出我们燕王府的封地。上次大哥还有机会在南方玩了一次,小弟可就不如了。”

    朱僖心里微微一暖,点头笑道:“二弟如果想要见识一下南方风月,秦淮河倒是一个好地方。不过如今天下大丧,恐怕没有人敢开门营业了。不过,当哥哥的自然有门路,想要见识一点豪华风流,那是容易的……老三,动身了吧,你还在干什么?”

    那朱任叹息了一声:“大哥,这老四可是被父王硬带着回去了,我可就没有伴儿了。到了应天府,你可要好好的带着我四处玩玩。”

    朱僖正色到:“这次去应天府,可是去办理正事,稍事游览无妨,但是可不能招惹那些在燕京城内的事情。京师的锦衣卫,可不是我们自己府里养的那群人,哪怕我们是皇族,如果招惹了太多是非,恐怕允玟那小子也会翻脸不认人,趁势把我们抓起来的。”

    那朱任放口就是一通胡说八道:“允玟?那小子有什么才德?凭什么他做皇帝?要我说,还不如我们父王作皇帝,然后我们每个人都封一个王爷玩玩。嘿嘿,最好把我的封地划分在南方,自古南朝美女甲天下呀。”

    朱僖和朱僜吓得浑身发紧,朱僜伸手紧紧的捂住了朱任的嘴巴,而朱僖则是大声呵斥:“要死了,要死了,老三,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去燕京。你真的要死了,这些招惹祸事的话,你再敢说,我就叫你二哥打破你的嘴,让你说不出话来。”他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的护卫,脸色一阴,喝道:“你们听到了什么?”

    那些护卫惊恐的连忙跪下:“属下什么都没有听到。”

    朱僖恶毒的说到:“最好是这样,要是我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风声……嘿嘿,不要忘记了,你们的一家老小,可都在燕京城。”

    朱僖、朱僜联手对着那些护卫大肆恐吓一通后,这才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缩小了一半规模的队伍继续朝着应天府前进。那任天麟笑嘻嘻的骑马到了朱僖的马车边上,低声说到:“殿下,其实我们也觉得,那三殿下说得……”

    朱僖揭开窗帘,看了看左右,低声问到:“你觉得,他说得怎样?”

    任天麟的眼里闪过了充满野心的光芒:“倒也有理……如果,嘿嘿……”

    朱僖的脸上是一片的平静,他眯着眼睛无意识的看着路边的野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任天麟轻轻的摇动着折扇,轻声吟唱到:“燕王铁骑甲天下,燕王军威盖四海……这二殿下的武勇也是天下少有的,当今朝廷的军队,就真的这么强大么?能够和燕王府的军队比美么?”

    细碎的阴谋的声音飘荡在天地之间,然后立刻就被清风吹走了,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应天府外,连续赶路以至于脸蛋都被灰尘弄得漆黑的厉风他们,终于在小猫连续坐趴下了二十七匹骏马后赶到了。一行人缓缓的松下马缰绳,站在那里看着应天府雄伟的城墙。

    厉风的目光扫过了穿城而过的长江,心里突然的一咯噔:“完了,那方孝孺,我可是和他见过面的。那次我打了他一耳光,然后他的爷爷可就是被我们给刺杀了。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到时候肯定会和他碰上面的,这岂不是死得惨么?啊呀,小爷要是学会了变化的法术,那就好了,可惜小爷我功力不够,而且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变化啊。”

    阴老太监看到厉风面有难色,不由得低声问到:“厉大人,可有什么不妥么?”

    厉风苦笑:“记得上次在江边么?我抽了那方孝孺一耳光呢。这路上可是已经听说了,皇太孙朱允玟被指定继位,方孝孺可是他的老师,现在一定是权高位重,这贸贸然的进城,恐怕就是进去容易,出来困难吧?”

    阴老太监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犯起难来。这可不是好解决的问题,厉风身为朱僖最亲近的人,铁定是要跟着到处乱跑的,那朱僖去灵堂,恐怕厉风也要跟着进去。而那朱允玟铁定是泡在灵堂里面不出来的,那方孝孺么,自然也要跟着,那厉风就有十成的把握被认出来啊。

    小猫耳朵尖,他转过头来,不耐烦的叫嚷到:“那方孝孺是什么人?我用这棍子把他打趴下就是了。吼,我们快点进去吧,去城里吃肉喝酒……那方孝孺敢来找麻烦,就一棍子砸死他。”

    厉风眼睛里面闪过了凶狠很的光芒:“逼得无奈的话,也就只有这样了。”厉风很是阴险的想到:“用小猫这么一个妖丹大成的妖怪去刺杀方孝孺,似乎大材小用了一点吧?不过为了自己不露馅,也只有这样了。”

    正在这里犯狠呢,一个人大声叫嚷着跑了过来:“厉大人,厉大人,你们可算来了……世子他们已经等了三天了。”

    厉风定睛看去,那跑来的人不是独孤胜又是谁?独孤胜的身后,紧跟着他的,正是幽冥宫的少宫主任天虎。厉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下可好,小爷我有主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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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谁人能定?善恶,任你评说。山是山,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依然是山,水依然是水看破一切之后,看破本源之后;万事万物又如何;看破后,所谓的正邪能如何?善恶又如何?所作所为,不过为了活下去而已按照自己所见过的,所认知的活下去.邪风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邪风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邪风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