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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长歌泪

    完颜宗望野外决战,一口吞并析津府的野心持续着,而赵有恭呢,为了早日返回关中,在那下匹播城第二天,大军不做休整直接进攻逻些城东北方最后一道屏障,吐蕃之春桑野城。桑野城,名为吐蕃之春,顾名思义,此地土地肥沃,生产粮食。这是一篇千里沃野,有着唯美的清水,更有广袤的草原,牛羊不知多少,牧民再次生活了上千年。可是,桑野城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无险可守,就连城池也有点单薄。

    桑野城南边有一条静静地河流,名为曲水河,也是高原上的春之河,此时一支骑兵沿着曲水河慢慢行走,马上一人手持千里镜,望着不远处的桑野城。赵有恭观察了一会儿,收起千里镜,将随在身旁的吴玠叫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吴玠,他笑眯眯的问道,“晋卿,此次攻打桑野城就交给你了,一天之内能破桑野城么?”

    吴玠昂首挺胸,无比自信道,“殿下放心,许末将一万兵马,明日末时之前,末将一定拿下桑野城,打通通往逻些城的路!”

    赵有恭轻轻点头,随后将攻城的任务交给了吴玠,这可是引得萧岿、刘錡等人非常不满,吴晋卿打了安多城之战,又领兵主导达木城之战,可谓是功劳甚高了,怎么还让他主攻桑野城?这是要将所有功劳一股脑丢给吴晋卿么?郑彪嘴上不说,脸色扭曲,鼻子里直哼哼,反正殿下太偏向吴晋卿了。萧岿到底是辽将,心中有点凹槽,但也不会表现出来,不过刘錡可就有点忍不住了,这次随军攻打吐蕃。他可是想着好好表现一下呢。如今定国军体系里成名之人不好,想当初与他同一批的韩世忠、高宠、吴玠、林冲等人哪个不是领军一方,被人敬仰。就他刘錡,因为在大杨滩带的时间久了。名头都快被岳飞和吴璘这两个毛头小子盖过去了,着实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下,吴将军历经几次大战,身心疲累,这桑野城就交给末将来吧”说完话,刘錡还挑衅似的扫了扫吴玠。吴玠嘴角一挑,心里一阵发笑,他可没心思跟刘錡争。怎么说刘錡也是晚辈,还能跟他抢功?再说了,现在他吴玠已经算是极品大将了,再立功也爬不了多远。哼哼,殿下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就是有意激激这些后辈,没瞧见,刘錡如此,那岳鹏举已经瞪眼睛了,“殿下。刘将军和吴将军都太累了,还是交给末将吧,末将年轻。多跑跑腿没事。”

    岳飞横插一杠子,把刘錡的脸都弄黑了,刘錡心说,老子多少也是军中元老了,不好再吴玠等人面前摆架子,还怕你个毛头小子不成?把眼睛一瞪,朝着岳飞怒道,“岳飞,桑野城跟你有什么关系。刘某人年纪轻轻,还不需要你代劳。”

    “哎。刘将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小弟还不是为你着想,听说昨个打匹播城的时候,你可是受了点伤啊....”岳飞那性子除了韩世忠和赵有恭外,谁也不服,刘錡这一发飙,他当即针锋相对起来。萧岿到底是老成持重,看了一会儿就看出点味道来了,不由得暗笑起来,这俩家伙还是太年轻了,不过还别说,要是真让这俩人一起进攻桑野城,估计这桑野城也坚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赵有恭就佯怒道,“都闭嘴,争什么争,不就是想打桑野城么,那还不简单,本王给你们一万人,一人领五千,合理打桑野城,谁先进城,谁就得首功。”

    一听可以攻城了,俩人也不争了,叫着劲儿的跑到别处整顿兵马了。桑野城,原本还是有着两万多兵马的,但是后来达木城生变,需要援兵,抽走了五千多人,逻些城兵力空虚,又抽走了八千多人,所以现在整个城内也就七千不到,而且这七千多人还算不上个中精锐。仅靠这些人如何守得住桑野城?赵有恭很清楚打下桑野城只是时间问题,可他不想耗费太久,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桑野城,挺近逻些城。而用计激岳飞和刘錡一下,就是希望这俩人能琢磨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破城。这俩家伙既然要破城那定然会绞尽脑汁表现自己,不把这仗打得漂亮点,那绝对不算赢。

    果不其然,一得了任务,两个家伙就开始研究起来了,刘錡倒是聪明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他发现桑野城的城门并不厚,所以让人赶造撞城车,打算先破了城门再说。对撞破城门,刘錡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只要现在城门上撒上黑油,烧一烧,再用撞城车撞,保准能撞散了,就吐蕃人弄的薄薄的铁门,根本经受不住高温撞击的。刘錡这边有了主意,岳飞也不遑多让,不就是迅速占据桑野城么,今天非要兵不血刃拿下城池不可。

    当天午时不到,隆隆的鼓声从东西两面响起,此刻在城中等待多时的吐蕃士兵神经立马紧绷起来,甚至有的人双手打起了哆嗦。没有办法,最近这段时间让定国军打得都有心理阴影了,从北到南,十几仗,愣是一场没赢,也许最漂亮的也就是开始的纳木错血战了,可那次虽然阻击了定国军,结果纳木错守军还是被汉人全歼了。对于守住桑野城,城里的人没有多少信心,安多城和达木城都挡不住定国军,凭着无险可守的桑野城怎么守?许多人觉得留在城内就是等死,可大赞普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死守桑野城,否则军法从事。吐蕃国内,有着自己的一套军法,谁要是敢违抗军法,不仅自己受重刑,连家人也会受到牵连。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如今汉人要攻城了,所有人都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隆隆的鼓声,像恢弘雄壮的马蹄声,震得整个桑野城摇摇欲坠。

    刘錡负责攻打东门,鼓声隆隆,却并没有排出太多人。只有几十名士兵顶着厚厚的盾牌冲向东城门。桑野城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别说护城河了,就连平常防御工事都没有。所以顶着盾牌,畅通无阻的冲了过去。城上的吐蕃士兵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手里的羽箭是伤不到那些躲在盾牌后边的汉人的。定国军士兵来到城门外,将手里的一些陶罐砸在城门上,套管碎裂,立刻流出一种黑乎乎的液体,同时伴着刺鼻的味道。这就是黑油,也就是后世的石油,不过吐蕃人可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那城头百夫长觉得这些汉人只有几十个。也太瞧不起人了,就领着人下了城墙,想开了城门,砍杀一番。可是就在那百夫长下去的时候,火星触碰黑油,整个铁门燃起了浓浓大火。百夫长领着人去开门,却被高温烫的哇哇大叫,有几个士兵的手直接被烫烂了。

    大铁门燃烧起来,刘錡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刻组织攻城。不过攻城的人大都是掩护,真正的杀手锏是撞城车。东边闹得动静不小,西边却安静得很。只闻金鼓声,听不见士兵攻城的吼声,刘錡纳闷得很,岳鹏举不会偷个懒,想捡现成的吧?心中放不下,使了人去西边悄悄地看看是什么情况。

    西城门外,岳飞吃着千里镜,嘴里叼根稻草,他这副轻松的样子。那像是争功的模样,“哎。你们几个卖力点,把鼓声敲响点。都没吃饭嘛?”

    岳将军大刺刺的指挥着,士兵们只能遵从,只是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可是郁闷,敲鼓就敲鼓嘛,可是只敲鼓不干活算什么事?这岳将军年纪不大,倒是挺能玩花样的,光让人敲鼓,不派一兵一卒,难道打算用鼓声吓得吐蕃人主动献城?

    岳飞自然不会多解释,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鼓声,不仅可以起到震慑吐蕃人的作用,还能渲染气氛。东边打得热火朝天的,岳飞也不急,就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一直到东边打了快一刻钟后,才见西边来了一支兵马,这支兵马前边还押着一群吐蕃百姓。看到这些吐蕃百姓,岳飞阴测测笑了笑,傻子才学刘錡那样攻城呢,如今城内吐蕃人明显已经士气低落没有战意,只要稍加恐吓,这些人就会献出城池,所以啊,强攻绝对是下下之策。走到那些吐蕃百姓前,对旁边的副将曹湘问道,“这些人都是曲水河的牧民吧?”

    “岳将军放心,绝对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全都来自曲水河岸边!”曹湘有些兴奋的说着,看那些吐蕃人的眼神就跟狼碰到了羊一般。岳飞点点头,心中暗自得意,之前就想过攻打桑野城了,所以提前做了调查。这桑野城守军大部分是从吐蕃旧都匹播城撤过来的,当时驻守桑野城的士兵大都来自曲水河两岸,现在抓了这些吐蕃士兵的家人,还怕城里的吐蕃士兵不就范?收拢心情,脸色一寒,手臂扬起指了指那些恐惧不安的吐蕃人,扬声道,“告诉你们,本将军耐定国军大将岳飞,奉命攻打桑野城?相信你们也清楚我定国军的厉害,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去城下汉话,将你们家中的男子叫出来,只要能成,保你们一家无事,要是等本将军强攻桑野城,城破之后,一个都不留。”

    岳飞言辞锐利,自有人翻译给那些吐蕃人听,当明白这汉人小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后,这些吐蕃牧民当即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这段时间关于定国军传说听了不少,听说这些人可是天神麾下的恶魔,纳木错一战,直接将两万人头摆在安多城之北,到现在格桑山附近还沉寂着无主亡魂。现在安多城和达木城都丢了,不到万人的部队哪里守得住桑野城?如今吐蕃国还没有完整的国家概念,有的只是部落罢了,这一点和契丹人非常像,如果能活着,没人会愿意枉死的。城内的士兵不明白,可生活在曲水河的牧民很清楚,大赞普没有往桑野城派一兵一卒,实际上也是无兵可派,桑野城受不住了,还有必要陪着这座城一起死么?

    倒有几个死忠份子,表示了不满,不过岳飞也没有客气,手一挥,几个虎狼之兵扑上去,当着吐蕃百姓的面。把那些人的脑袋割了下来,同时还一本正经的登记了下这些死者的家人。如此狠辣手段,彻底镇住了吐蕃人。连敲带打之下,近四百多吐蕃百姓唯唯诺诺的朝桑野城走去。

    东城杀声震天。城门被撞的摇摇欲坠,也许下一刻,城门就会倒塌,所以负责守卫东城的吐蕃士兵们惶恐不安的等待着城门口恶战。而在西城,那些吐蕃士兵更是不安,本来鼓声响起,不见人影,就够让人揪心的了。这人啊,看得见的倒不怎么怕,反而那些看不见的,怕的要死,吐蕃士兵们都觉得汉人有什么阴谋诡计。结果还真想对了,有人来攻城了,来的却不是定国军,而是几百个吐蕃百姓,看到那些百姓,许多吐蕃士兵跪在城头上就哭了起来。不少人的老爹老娘媳妇的都在里边呢。定国军长弓手蹲在后边严阵以待,那架势一目了然,只要城头一有异动。估计就会放箭将城下百姓射杀的。

    不是说定国军英勇善战么,怎么如此无耻,简直连土匪都不如,堂堂大军交锋,竟然把人家家人抓来当挡箭牌。可不得不说,这一招很管用,至少城头上的吐蕃人一动不敢动。

    一个叫祖路的老人朝城头招了招手,沙哑着嗓子哭丧道,“纳钟。跟阿爹回家吧,这城咱们不守了。大赞普把所有人都放在逻些城,一个援兵都没派。这是要看着你们死啊。这仗咱们不打了,回家去,免得城守不住,还累得全族遭难。”

    祖路老人的话可是这些吐蕃百姓的心里话,随着祖路老人的声音,城下想起了一连串的呼喊声,不少吐蕃士兵趴在城头上哭了起来。定国军士兵也很讲义气,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下杀手。被这些吐蕃百姓一搞,整个西城彻底乱糟糟了,如果说之前吐蕃士兵还有一拼的心,但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剩了,就想着出城跟着家人回家了。百夫长们慌了,这些士兵如果真的离开了,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这些百夫长千夫长们了。

    “都安静,都安静,这是汉人的诡计,千万不要出城,出了城汉人也不会放过咱们的”一个千夫长大声叫嚣着,可惜他的话根本没人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千夫长心下一狠,就做了个最愚蠢的决定。他想着那些城下百姓扰乱军心,那杀了这些人不就成了?非常时刻,非常手段,按说,千夫长的想法也没错,可是实在是时机不对,这时吐蕃士兵根本看不到守城的希望,家人的出现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出城回家的台阶下而已。要是放在往常正常情况下两军对垒,雷霆手段没有问题,现在可就出问题了。千夫长亲自持长弓,一箭射杀祖路老人,随后瞪着双眼怒吼道,“谁再敢扰乱军心,就是这个下场。”

    雷霆手段,没有震慑城头的士兵,反而适得其反,士兵纳钟红着眼睛扑了上来,当即和千夫长扭打起来,这下子可热闹了,一些将军府亲兵与普通士兵厮杀在一起,完全没定国军什么事了。最后千夫长郝策被杀,西城吐蕃士兵很快就打开了城门。就这样,岳飞兵不血刃,堂而皇之的进了城,当然,他也如约没有杀这些吐蕃士兵,他要让吐蕃人知道,定国军是将信誉的,能杀人也能救人。当然,岳飞心里还有些话没说,那就是该不讲信誉的时候就不讲信誉了。

    刘錡打得一点都不轻松,虽然撞破了城门,但在东城门着实恶战了一场,从攻城到打下东城,仅仅一个半时辰而已。刘錡觉得自己速度够快了,于是美滋滋的骑着马领着部下往西边冲,那岳鹏举动作太慢了,就让他刘某人帮帮忙吧。刘錡很高兴,他觉得这一局自己赢定了,可是当来到西城门下后,整个人差点没从马背上跌下来,西城门安安静静的,一点战斗的痕迹都没有,最为诡异的是岳飞悠哉悠哉的坐在城门下烤着火,火堆上还放着一串烤肉。

    刘錡差点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搞什么鬼,岳鹏举到底怎么做到的?虽然败了,也得败得明白才行,坐在对面,少不了追问一番,当知道岳飞是如何攻破西城后,刘錡由衷的赞叹道,“岳老弟,怪不得殿下总说你用兵灵活,今日一战,可见一斑啊,不过,你这法子,也忒....忒....”

    “嘿嘿,无耻了点嘛,有什么不能说的,当初跟殿下研习兵法,殿下亲口说过的,只要能打赢,少死些人,个人脸面算得了什么?”岳飞一点都不傻,直接把赵殿下搬出来了,这下可让刘錡说不出什么了,要是再说,那岂不是连殿下一块骂了么?

    刘錡尴尬的笑了笑,抄着肉串就吃,他心里可郁闷得很,这一战败得真不服气,“岳老弟,咱们今天就这样了?一个小小的桑野城满足的了你?”

    听刘錡的话,岳飞眉头一皱,随后眼睛就亮了,盯着刘錡的脸,笑眯眯的问道,“刘将军,你的意思是?”

    “岳老弟,你可是个聪明人,还要为兄明说么?殿下是命令咱们打桑野城,可没说打下桑野城就不能往前了吧,如今我军士气正旺,也不甚劳累,何不来一次直捣黄龙?怎么,难道岳老弟的胆子小了些,不敢去?”

    岳飞到底是年纪太小,哪里受得了刘錡这鄙视的眼神,再说了他也是很心动的,如果能直插逻些城西部,扼住逻些城西部咽喉,接下来殿下想要夺取逻些城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岳飞很心动,也很自信,所以两个不甘寂寞的人一拍即合,交流个眼神,开始了行动。当天,刚刚打下逻些城,上万大军就扑向了曲水河一带,所有人都以为刘錡和岳飞是去清缴吐蕃残兵的,可是就在当夜,这一万大军突然转到向西北,绕过曲水河,直奔逻些城西部的簇尔卜寺而去。

    刘錡和岳飞自以为够聪明,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进了赵殿下耳中,听着斥候兵的回报,东方瑾、萧芷韵等人相视一笑,这两个牛犊子还真是够野。东方瑾摇着羽扇,浑身打着寒颤,却又是一副庄重的模样,“殿下,时机已到,这二人诡计多端,八成今夜就能打下簇尔卜寺,接下来咱们也该行动了。”

    那些簇尔卜寺,本就是计划之中,可又不能让人知道,人多口杂,尤其是定国军这么多人,万一计划泄露,就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簇尔卜寺了。东方瑾挑岳飞和刘錡,就是看准了这俩货年轻气盛,不会满足一个小小的桑野城,这二人去簇尔卜寺,自会尽力掩藏行踪,而其他人更不知道这二人想做什么,如此一来,不就是最好的偷袭方法么?

    东方瑾和赵殿下露出一副坏笑,萧岿、高宠等人暗自撇嘴,乖乖隆的咚,那俩瓜娃子又被耍了,估计这会儿那俩货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逻些城,布达拉宫内,一支红烛照着一点点晕黄的光,烛光下,卓玛一赞佝偻着身子不断喝着酒。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浓,说的就是卓玛一赞吧,曾经有个伟大的梦想征服天下,而现在这个梦想却要沉醉着美酒之中。大梦沉醉,醉了不愿醒!

    他山之玉,梦中独响,多年苍月,往日烟火。曲水河依旧静静流淌,这条吐蕃王朝的血脉河流,历经千年没有变化。大昭寺的梵音经久不息,神圣的布达拉宫里,那个吐蕃的王者却面目苍白。卓玛一赞老了,他仅仅三十几岁,可真的老了,没了心气,没了斗志,就像一个等待死亡的骆驼。(未完待续)

第705章 离途

    东方瑾和赵殿下露出一副坏笑,萧岿、高宠等人暗自撇嘴,乖乖隆的咚,那俩瓜娃子又被耍了,估计这会儿那俩货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逻些城,布达拉宫内,一支红烛照着一点点晕黄的光,烛光下,卓玛一赞佝偻着身子不断喝着酒。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浓,说的就是卓玛一赞吧,曾经有个伟大的梦想征服天下,而现在这个梦想却要沉醉着美酒之中。大梦沉醉,醉了不愿醒!

    他山之玉,梦中独响,多年苍月,往日烟火。曲水河依旧静静流淌,这条吐蕃王朝的血脉河流,历经千年没有变化。大昭寺的梵音经久不息,神圣的布达拉宫里,那个吐蕃的王者却面目苍白。卓玛一赞老了,他仅仅三十几岁,可真的老了,没了心气,没了斗志,就像一个等待死亡的骆驼。沙漠里有一头骆驼,它积聚水源,忍受苦难,可最终的结果还是死亡,不是所有的骆驼都能通行沙漠,同样也不是所有的吐蕃王者都能像松赞干布那样名垂千古。

    神圣的布达拉宫,承载了吐蕃王朝千年的荣耀,多少人为此沉醉,多少人不愿觉醒?这里宫殿林立,有无数佛像供人顶礼膜拜,大昭寺就在附近,夜晚的寺院静悄悄,可在逻些城西边,有一幕惨剧正在上演。簇尔卜寺,扼守逻些城西部,从逻些城到穹窿银城,必须要经过簇尔卜寺。本来,如此重要的位置,应该派重兵把守的,可是卓玛一赞手里的兵马真的不够用,能够守住逻些城已经是奢想了,还哪里奢望拱卫簇尔卜寺?簇尔卜寺。后世称大乘法王领地,受大明王朝保护,莫看簇尔卜寺离着逻些城非常近。可如今的簇尔卜寺根本无法与大昭寺想比,更无法与逻些城相媲美。这里贫穷落后,环境恶劣。整个簇尔卜寺,除了那几百名僧人,剩下的就是几千破落百姓,能够守城的健壮精锐连三千人都没有。

    卓玛一赞自认为汉人不会绕远路偷袭簇尔卜寺的,不管怎样,若是定国军有如此大的军事行动,那边应该有所反应的。听雨阁。就像幽灵一样,卓玛一赞并不像与这种江湖组织合作的,而且也信不过这听雨阁,再怎么说,也是汉人搞出来的,谁知道打得什么目的呢?可有一次听雨阁将大宋朝廷的事情转了过来,起初不信,后来祥加验证,竟与听雨阁所说一模一样,自那时候起。就不得不多思考一下了。有道是多一个朋友,总要强过多一个敌人,指望着听雨阁。可卓玛一赞却不会想到这次簇尔卜寺之战,竟然瞒着许多人,就连高宠等人都是靠后来猜测,才知道赵有恭和东方瑾是有意让刘錡和岳飞偷袭簇尔卜寺的。

    夜色如水,冰冷的寒流笼罩着整个簇尔卜寺,低矮的城墙,就像关中村镇的土墙,刘錡和岳飞领着人藏在距离簇尔卜寺之南十里地的壕沟中。偷袭簇尔卜寺,只是临时决定。不过怎么也没想到哦啊这一路上竟然一点麻烦都没碰到。说起刘錡和岳飞进军顺利,这也要得益于小王子宗赞才行。自打确立合作关系后,宗赞为了弄死卓玛一赞。将所有兵马撤到了穹窿银城附近,如此一来,整个簇尔卜寺方圆几十里地,根本没有任何兵马。

    子时三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刘錡和岳飞下令行军,偷袭簇尔卜寺。十里地,依着定国军的行军速度,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而已,丑时初,许多簇尔卜寺人还在说梦中,就被城头上的杀声惊醒了。定国军这次偷袭行动太过顺利了,顺利的刘錡都有点怀疑了,如狼似虎的定国军士兵爬上簇尔卜寺城头,将那些守夜的人杀的节节败退,虽然城中吐蕃千夫长组织了一波反扑,可于事无补,没用半个时辰,定国军就全部占领簇尔卜寺,与此同时,刘錡亲自领兵对整个簇尔卜寺进行了清缴,只要胆敢反抗的,一个不留,并且定国军实行了血腥的连坐制度,只要有一个人敢闹事,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在定国军的高压下,小小的簇尔卜寺不断颤抖着。

    簇尔卜寺离着逻些城太近了,这边战斗刚刚结束,逻些城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可是还有什么用呢?不是卓玛一赞狠心不支援簇尔卜寺,而就在之前不久,大批定国军趁夜偷袭了桑野城北边的卡蔡寺,卡蔡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站在逻些城城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定国军打下卡蔡寺后不作停留,直接攻打了卡蔡寺西边逻些城以东的墨竹坡。墨竹坡可驻扎着一万多吐蕃精锐,这一万多精锐,这墨竹坡可是逻些城东边最后一点险要所在,如果这里再丢了,逻些城也就摇摇欲坠了。因为墨竹坡的重要性,卓玛一赞将很大一部分精锐都留在了这里,目的就是能拖住定国军。听雨阁的消息很明确,就是要撑着,等到女真人破了南京,夺取河北各地,那时候赵有恭也没法在吐蕃待下去了,势必会带着人返回。

    墨竹坡并不算高,但难就难在整个缓坡坑坑洼洼的,非常不适合大军作战,在这种地方列阵,跟找死没什么两样,定国军失去严密的阵型,也就失去了自己的优势,像普通士卒一样,毫无畏惧的猛攻墨竹坡么,至少赵有恭还不想这么硬来。看着地形复杂的墨竹坡,赵有恭颇有些一筹莫展。临时军帐中,萧芷韵等人也留在帐中苦思着,不久之后,萧芷韵紧皱着眉头,有些清冷的笑道,“我的秦王殿下,你心中早有了主意,为什么不愿意用呢?这墨竹坡四周多是枯草,这种地方,强攻不合适,但我们不需要上去,只需要困死墨竹坡的吐蕃人就好。三国时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原因为何,不就是因为马谡将自己置于死地么,被一把火烧的大败亏输。”

    放火,当然是个好办法。赵有恭又怎么想不到,只是他希望能有更好的办法,一旦放火。墨竹坡上的人可就活不了几个了。赵有恭希望留下这些吐蕃士兵,当然这么做不是怕得罪吐蕃人。而是因为不能让卓玛一赞的势力消亡的太干净。宗赞是个蠢货,可这个蠢货手底下还颇有实力,如果把卓玛一赞的人全部剿灭,宗赞不就一家独大了么。失去制约的宗赞,很容易出问题的。

    “绰绰,放火虽好,可本王并不想伤亡太多,目前来说。卓玛一赞的人还是有点价值的,那个宗赞蠢归蠢,可手下的兵马不是假的。”

    赵有恭只是说了几句,萧芷韵就明白了赵有恭的意图,听罢,她轻轻一笑,摇着头说道,“官人,你是担心河北变故之前无法赶回吧,其实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我们能在三天之内连下逻些城和穹窿银城,将宗赞和卓玛一赞的人一网打尽,你所担忧的事情。就不成问题了。”

    斜着眼看了看萧芷韵,露出些震惊之色,总觉得自己的心够大了,没想到萧公主的心更为狂野,竟然想三天时间连下逻些城和穹窿银城。如果说逻些城近在眼前,攻下来不成问题,可那穹窿银城离着此处百里地,又在象雄古国高原上,如何能短时间内打下来。听说那穹窿银城可是一座坚城呢。

    想法是有点玄妙,但赵有恭没有嘲笑。萧芷韵既然如此说,那就一定有什么主意。“绰绰,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妨先说上一说。”

    “官人,你来看”萧芷韵摊开地图,仔细说道,“这里就是布泽亚山口,接下来咱们打逻些城的时候,尽量把通往布泽亚山口的路流出来,如果任由卓玛一赞的人逃到布泽亚山口,一到接近穹窿银城,那个宗赞会怎么办呢?”

    似乎想起了什么,萧芷韵凤眼眯着,有些神秘兮兮的笑道,“还有啊,琼苏赞那老小子也是条老狐狸呢,他不是要投靠咱们么,既然想给我定国军卖命,就得拿出诚意才行,就让他怂卓玛一赞一成吧,等卓玛一赞的兵马和宗赞的人相遇在布泽亚山口,咱们就等待时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就好了。”

    听萧芷韵这般说,赵有恭一抚额头,暗自苦笑起来,怎么就把琼苏赞忘了呢。身为禄东赞的子孙,琼苏赞可不具备老祖宗的优良品德,虽然聪明点,可功利心重了太多,就在前不久,琼苏赞就让家人来过达木城,说是会配合定国军打开逻些城东门。不过赵有恭并不怎么相信琼苏赞,万一这老小子玩阴的,盲目的派人去东门,可是会吃大亏的。不过萧公主的方法倒是不错,就让琼苏赞怂恿卓玛一赞往布泽亚山口逃,琼苏赞不从,也就表示他投诚事假,也不会给定国军带来什么损失,可要这老小子说动卓玛一赞往布泽亚山口逃,那收获可就大了。

    寅时刚到,墨竹坡燃起了冲天大火,守卫墨竹坡的上万吐蕃人全部被困在山坡之上,如今隆冬腊月,枯草丛生,可谓是点火就着,再加上如今凌晨湿气重,大火夹杂着浓烟,将山坡上的吐蕃人熏了个够呛。被折腾半死的吐蕃人,在火势灭了后,将遭受到了定国军强有力的冲击,历经两个时辰的恶战,终于在巳时初解决战斗。

    一个晚上,簇尔卜寺丢了,卡蔡寺丢了,现在连墨竹坡也没了。消息雪片般飞进布达拉宫,可惜都是坏消息,现在卓玛一赞已经变得麻木了,不管什么样的消息,他都淡然处之,已经这个地步了,还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而已。

    琼苏赞天不亮就进了布达拉宫,可一直等到天亮才得卓玛一赞召见,站在殿中,琼苏赞偷偷地拿眼瞧了瞧卓玛一赞。卓玛一赞的脸上没有任何神采,眼睛里更是颓废得很,这位赞普已经完蛋了,虽然汉人还没攻进城,可他的心已经败了。

    “大赞普,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墨竹坡已经失陷,以咱们的实力,逻些城八成是守不住了,所以,还望赞普以大局为重,早早离开逻些城。”

    “大相,你真是劝本赞普逃么?呵呵....”卓玛一赞的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又有几分自嘲之意。悉补野氏的后人,竟然要逃出逻些城,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算了,大相的好意本赞普心领了。至于离开逻些城,就莫再提了,本赞普誓要与王都共存亡。”

    卓玛一赞言辞凿凿,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这下琼苏赞心中可就郁闷了,你老人家不离开逻些城,如何去布泽亚山口,刚刚汉人送进来信。想要赢得秦王殿下信任,甚至重用,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而将卓玛已在赚到布泽亚山口,就是给他琼苏赞的第一个任务。第一个任务,却不能变成唯一的任务,否则他琼苏赞可就要遭殃了。有时候官大了不是好事,看上去大相风风光光,可一旦吐蕃国除了变过,大相就要经受一番风雨了。到最后,能留条命就算不错了。琼苏赞可不想死,至少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死。

    心中一动。琼苏赞躬身行了一礼,语重深长道,“大赞普,你难道忘了么?穹窿银城还有一个宗赞呢,这时候那个莽夫就等着看咱们热闹呢。也许咱们无法挡住定国军去前进的脚步,可是总不能让宗赞看了热闹,得了好处吧。”

    说起来,琼苏赞太了解卓玛一赞了,卓玛一赞这个人傲气太重。经常将自己的出身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输给定国军。卓玛一赞只是觉得实力不如人,可输给宗赞。那简直是丢老祖宗的脸。宗赞文不成武不就的,输谁也不能输他啊。琼苏赞一番话直接刺到了卓玛一赞心窝窝里,大赞普之位,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给宗赞那个蠢猪,一想起宗赞,卓玛一赞整个人都不镇定了,“宗赞,你这头猪,吐蕃有此大难,都是你惹出来的,本赞普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久久之后,卓玛一赞坐在位子上阴测测的说了一番话,这下琼苏赞彻底放了心。只要大赞普还有火气,那去布泽亚山口就完全有希望。

    宣和七年腊月十九,定国军四万余人围困吐蕃王都逻些城,本来都以为在逻些城城下会有一场恶战的,可谁也没想到预想中的大战没有发生,在一些吐蕃内贼的帮助下,定国军兵不血刃,轻而易举的占领了东城墙,随后包抄整个逻些城。而作为吐蕃王者的卓玛一赞,却领着人从西门出,直接离开了逻些城,同时还带走了逻些城仅有两万大军。卓玛一赞这一走,惹得逻些城子民骂声四起,甚至有的人称呼卓玛一赞是“狗熊犊子”。

    太顺利了,赵有恭能想到不会又太强烈的反抗,可也太顺利了,顺利的有点过分了。

    这一天暖阳四射,收不去逻些城的寒冷,几万定国军长驱直入,无数吐蕃百姓被雄伟的军阵震撼到了。这一天吐蕃人的观念改变了,他们知道为什么大赞普会灰溜溜的离开王都了,因为面对着雄壮的大军,大赞普一点胜算都没有。

    裹着披风,矗立在白宫前,这里依旧保留着岁月的沧桑,活佛坐在殿中,不断敲响梵音,喇嘛们的佛音,又能唤回多少死去的灵魂。活佛到底有没有神圣的气息,只有天知道。几百年来,唯有一尊古佛伴着几盏长明灯,佛在,灯不灭,又是谁在添加酥油,撩拨灯芯?

    圣洁的灵塔,大昭寺的烟云,过往的一切,烟消云散。神圣的布达拉宫,蓝天白云下的天堂,行走在壁画走廊,那里还保留着文成公主遗留的痕迹。那个来自大唐的女人,当无数人歌颂的她的伟大时,谁能想到她内心的忧伤,若我兴盛,何必远嫁他乡?

    巍巍大唐,盛世乐章,如果没有文成公主的野望,一切都是美好。叹息一声,赵有恭轻轻挥了挥手,“来人,将壁画取走,移送长安!”

    有些东西不该在布达拉宫,既然是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给了布达拉宫最高的荣耀,那今日就将这份荣耀带走,也许,文成公主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吧。萧芷韵背着手,裹着披风靠在柱子上,红色圆柱,龙蛇飞舞的壁画,却不如她诡异的笑容,“官人,真搞不懂你们汉人怎么想的,当年文成公主入吐蕃,明明就是碍于压力,被迫送来了自家宗室女子,偏偏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什么联姻,为了两国世代友好。可笑,可悲。”

    萧芷韵有资格嘲笑这些的,因为之前的她与文成公主何等相似,同样的宗室子女,同样的联姻他方,命运没得选择,只不过最终结局发了生一点变化罢了。

    “说什么呢,至少本王从来不会干这种破事,如果送几个女人就能换来两国友好,那简直太可笑了,真正的和平,唯有强大的定国军,骑兵骁勇,长弓锐利”说罢,赵有恭伸手拍了拍眼前的壁画,随后在松赞干布头顶画了一个x,卓玛一赞,你也想当松赞干布么,那就好好享受下吧。

    话说卓玛一赞离开逻些城后,一路往布泽亚山口逃,而高宠也领着人装模作样的在后边追。而在穹窿银城,宗赞已经高兴地欢声歌唱了,卓玛一赞这个狗东西终于还是败了,更可笑的是,这家伙竟然朝布泽亚山口来了。冲击布泽亚山口,是为了抢他宗赞的穹窿银城么?真要谢谢那些汉人了,没有亲手杀了卓玛一赞,给了他宗赞自己动手的机会。

    宗赞有点太不小心了,亦或者说跳过得意忘形了,他根本没有留心卓玛一赞的兵马,甚至连卓玛一赞所部伤亡情况都懒得了解,直接下令所部三万多大军北上布泽亚山口。宗赞的目的很简单,既然汉人打败了卓玛一赞,那他干嘛不痛打落水狗呢?雪中送炭的事情他干不了,可是这落井下石的事情,那绝对是手到擒来,只要宰了卓玛一赞,谁还能跟他宗赞小王子争,未来的大赞普之位,必然将属于他宗赞。

    才多长时间,布泽亚山口就成了一个备受瞩目的地方,宣和七年腊月二十一,宗赞和卓玛一赞在布泽亚山口一带遭遇,双方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厮杀在一起。这一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时间,双方可谓是伤亡惨重,尤其是卓玛一赞一方,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又接着与宗赞大战一场,如何受得了?而宗赞,虽然伤亡也不小,可依旧是自信满满的。

    第二天,大战依旧,不过这一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双方在狭长的布泽亚山口恶战时,有两股大军分别出现在山口南北两端,随后几声轰鸣响起,那响声如闷雷一般,回音不绝于耳,站在山口内的吐蕃士兵全都摇摇晃晃的,仿佛地震来了一般。这下,宗赞和卓玛一赞都觉得不对劲儿了,各自守兵去打探情况,结果得到实情后,双方几万人全都傻眼了。就在刚刚,定国军偷偷来到南北两端,用火药炸塌山巅,封死了南北出口,就连其他进出小路也被巨石封死,更有弓弩手严阵以待,也就是说,所有吐蕃士兵全都被困死了。

    宗赞差点没哭出来,他是有点傻,可还不是真傻,他被耍了,汉人背信弃义,这是要将他和卓玛一赞一网打尽啊。而卓玛一赞呢,他笑着流出了泪,愚蠢的宗赞啊,还有那个聪明的赵有恭,就这样把整个吐蕃毁掉了。

    风中的花信子,高高在上的布达拉宫,谁能听懂心里的声音,长廊古道,宝剑出鞘,一曲长歌泪。(未完待续)

第706章 靖康元年

    readx;赵有恭领着人向前走去,琼苏赞却站在后边长舒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刚刚真的很险,这赵某人喜怒不形于色,刚刚看似流露出杀意,可实际上是在试探罢了,如果自己刚刚没说那些袒护吐蕃勇士的话,估计以后也不会受到重用了吧。赵某人说的很清楚,没有良心的人是不敢用的。为什么姓赵的年纪不大,就有如此深的心机呢,相比之下,吐蕃英杰卓玛一赞差的太远了,如此也能解释为何每一步都要败于定**了。

    接下来的招降任务则交给了吴玠,被困在峡谷内的吐蕃人已经没了斗志,但这并不意味着吐蕃人会心甘情愿的放下武器,投降定**。总有那么一批人有着傲气,不可放弃,宗赞是不想反抗的,卓玛一赞也形同一个活死人,可这二人的部下却有很多人不想就这么降了定**。多少年来,吐蕃勇士何时如此窝囊过?临近傍晚,几个千夫长聚拢在一个魁梧壮汉旁边,这位壮汉就是宗赞手下头号大将铁仑,“兄弟们,小王子和大赞普是无心再战了,可是咱们不能就这么认命了,明日汉人定要招降,到时候咱们就跟着小王投降,等一离开峡谷出口,就立刻制造骚乱,定能打汉人一个措手不及。”

    听了铁仑的安排,众人大点其头,没有人反对。第二天,一切如铁仑所说,定**≤↘,..放开了布泽亚山口南端,铁仑等人走在最前头,他们低着头,看上去颓丧的很。而宗赞和卓玛一赞反而走在最后。吴玠注视着长长的人流。神情严肃。突然间眉头挑了下,指着那走在最前头的铁仑,低声对旁边的副将道,“喊话,告诉他们所有人将双手举起来。”

    那副将不明白吴玠的意思,不过还是按照命令用吐蕃话喊道,“下边的吐蕃人听好了,所有人将双手举起。否则格杀勿论。”

    命令下达,有的人举起了双手,有的人却犹豫了,其中就有铁仑。此时铁仑低沉着脑袋,心里一阵暗骂,他现在手里可藏着一把短刀呢,如果举起手来,岂不是露馅了?铁仑犹豫不决,山巅上的吴玠握紧千里镜,嘴角划过一丝冷意。这些吐蕃人可真是不简单呢,到这个时候了还有这么多心思。看来必须给他们足够的教训了。随着一连串的命令传下去,原本开放的南端出口立刻被封死,厚重的盾牌手堵住路口,长弓手在后,看到这种情况,铁仑等人哪里还撑得住,现在不动是死,倒不如拼死一个汉人。只听一声怒吼,铁仑右臂一甩,多了一把明亮的短刀,“兄弟们,汉狗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是赚!”

    铁仑这一招呼,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前边铁仑和几个千夫长领着人去冲击南端的出口,而居于后方的宗赞小王子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这个铁仑到底想干嘛,难道想把所有人都害死么?卓玛一赞也不赞同这种拼法的,明显汉人占据绝对的优势,吐蕃勇士几乎毫无胜算,这样拼,除了徒增伤亡有什么用?所以,宗赞和卓玛一赞第一次达成了共识,他们约束着那些还没有产生骚乱的部下,慢慢朝后退去。

    铁仑不可谓不英勇,可面对厚重的盾牌阵,那份英勇又有什么用呢?在弓矢绞杀下,一群群吐蕃人躺下了,随后盾牌手向前,长弓手退去,一队队长枪手随着盾牌手开始对残余的吐蕃进行清剿。这是不公平的决斗,因为吐蕃人伤亡惨重,而定**却毫发无损,面对凶悍的定**,随着伤亡越来越多,许多吐蕃人崩溃了,他们扑通跪在地上,可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死亡。打扫完战场,吴玠让人将近三千吐蕃残兵押到了布泽亚山口中央,扫视那些注视当场的吐蕃人,吴玠神情肃穆,高声呵道,“看来本将有必要跟你们说一下,以后,但凡有反抗者,所有随从者全部格杀,你们都记住了,以后要是还有反抗者,你们最好自己把这些人解决了,你们不动手,本将就亲自动手,不过那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目光扫光,那些观望的吐蕃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汉人可真凶残。接下来似乎是印证自己的话一般,吴玠亲口下令,将那些参与闹事的降兵斩杀。就这样因为铁仑的暴动,一万多吐蕃士兵死在了南部端口。卓玛一赞心里除了骂铁仑愚蠢,还能做什么?

    宣和七年腊月二十三,逻些城布达拉宫,赵有恭亲自接受了宗赞和卓玛一赞的归降,当天封宗赞为新的大赞普,原来的大赞普卓玛一赞送归长安,而那些吐蕃降兵,则被整合,将在今后半年内逐步改编入纳木错和迦马丹萨城担任仆从军。也就是说,宗赞这个大赞普已经没了兵权,他只有治理吐蕃的权利,却没有兵权,宗赞会不会不满,奋起反抗?也许会,可赵有恭也不怕,因为手里还攥着卓玛一赞呢,宗赞不听话,不要紧,不说他手里的兵马能有多少,单单到时候把卓玛一赞这条疯狗放出来,就能咬的宗赞遍体鳞伤的。

    看着王座上的赵有恭,琼苏赞心中暗叹,真不愧是枭雄之姿,举手投足,轻而易举的就将未来吐蕃的路子定下了。所有人都以为卓玛一赞会死,可赵某人偏偏不杀,就是要给宗赞小王子一个警告,只要他赵某人想,随时能拿下宗赞头上的大赞普之位。吐蕃之战后,赵有恭决定重修纳木错以及安多城,并以刘錡为将驻守纳木错,另外调方启梁离开凤翔府,改镇迦马丹萨城,并该迦马丹萨城为青藏府,所辖白玉城、匹播城、纳雪城。可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早先就想好了的,为了让方启梁没有后顾之忧,赵有恭还刻意把史文恭留在了青藏府。协助方启梁处理军务。如此一来。可以说整个吐蕃已经被一分为二。而王都逻些城则直接暴露在定**铁蹄之下,只要逻些城有点风吹草动,定**转眼间就能杀到。安排好一切事宜后,赵有恭就领着木娘子等人快马赶回长安,而东方瑾则留在逻些城主持大局,至少要等到局面彻底稳下来,才能从吐蕃抽身的。

    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年关了。这个年对赵有恭来说,并不是太美妙,因为刚回长安,就得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大金国二王子完颜宗望于永定河河畔大破童贯十几万大军,一战之下,大军惨败,不仅丢了南京析津府,就连白沟河一线也在乱兵冲击下土崩瓦解。童贯怎么也有十几万大军,无论如何也该撑上些时日吧。这事啊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

    腊月十九,三万金国铁骑在完颜宗翰的带领下直扑沧州北部小南河。按照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为了保住南部沧州,定要发兵攻打大金国后方的,可完颜宗翰在打下小南河后,等了足有一天时间,依旧没等来南京方面的援兵。南京城里,童贯压着手下部将,就是不出兵,他非常清楚所部兵马的极限在哪里,守城绰绰有余,出城阵地交锋,自寻死路。河北之地,平原广阔,这地方简直就是骑兵的天堂,而恰恰大宋缺的就是骑兵。当年与西夏人交手的时候,就曾经吃过教训,所以如没有必要,决不能随意出兵与金国铁骑硬碰硬的。

    童贯这边按兵不动,底下的人却炸了锅,要知道,官家的圣谕早已经下达了,你童枢密还不发病,这不是抗旨不遵么?

    沧州府方面请求援兵的信雪花般飞到汴梁城里,赵佶看了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坐在龙椅之上,他手拍扶手大怒道,“反了,反了,这童贯竟然置沧州百姓于不顾,任由女真蛮子南下,当真是可恶,当真是该杀。”

    赵官家大为光火,殿中文武也是大气都不敢喘,王黼面上带着点笑容,他可不管童贯的处境,只要童贯惹得官家不高兴就是好事。这童贯与蔡京老匹夫走的太近了,如果能借此机会,一举拿下童贯,那绝对是好事一件。等着赵佶火气小了,王黼出列拱手道,“陛下,童贯拒不发兵,累我大宋百姓罹难,其人难辞其咎,臣建议撤童贯枢密使一职,捉拿回京,以正国法。”

    如今蔡京退居幕后,虽然有蔡鞗担当大任,可蔡鞗年纪小,为人阴鸷,这朝中影响力自然是越来越小,而王黼呢,长袖善舞,善于结交,这威望自然是越来越足,大有盖过蔡鞗的势头,如今王相出列指责童贯,户部、吏部不少官员纷纷出列附和,一时间童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就是童贯不在京中,要是让他看到这种场景,还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自己在前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抵挡女真人,后方的人却想着法的搞内斗。

    群臣声讨童贯,高俅却是大皱眉头。高俅虽无大财,可是任太尉多年,多少懂得些基本的军事理念,这临阵换帅可是兵家大忌啊,更何况是南京这样重要的地方。出于保守,高俅出列道,“还请官家暂歇雷霆之怒,童贯此举虽有不妥之处,但也情有可原,南京方面时局复杂,想必是出于什么考虑,才没有发兵。官家无需动怒,只要再发军令,陈述厉害,童贯定会遵命行事的。”

    高俅发言,早已等候的多时的蔡攸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他拱手言道,“启禀官家,高太尉所言甚是,如今大敌当年,当以稳妥为主,如何能先斩大将?王相所言,实在是居心叵测。”

    说完话蔡攸阴测测的扫了王黼一眼,哼哼,姓王的太心急了,蔡京还没挂呢,就想着争权了,就算蔡京死了,也轮不到他王黼呢,至于蔡鞗,一个无能纨绔,心思狭隘,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蔡攸帮童贯说话,那绝对不是为了童贯,而是为了自己,总之王黼支持的,他一概反对,以前二人站在一条战线上,那是因为蔡京的存在,现在蔡京行将入土,合作关系也该到此结束了。

    高俅和蔡攸为官多年,都有自己的一帮子亲信。于是这些人出列附和。一时间竟盖过了王黼。如此情景。王黼恨得牙根直痒痒,蔡大郎当真是够狠,竟然要保住童贯,“蔡枢密,你倒是说说,本官到底如何居心叵测了?”

    “哼哼,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你王相博览群书。如此浅显的道理还不懂么?如今关键时刻,你不劝诸臣顾全大局,反倒要杀童贯,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哼哼,蔡某人实在是怀疑你,是不是收了完颜宗望什么好处,否则为什么处处向着女真蛮子?”

    蔡攸言辞锋利,句句威逼王黼。一时间王黼被气的够呛,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临阵换将兵家大忌是个人都知道。所以他建议杀童贯被人指责也是无可厚非。可被人说作跟女真人勾结,着实吓得够呛。之所以如此害怕,那也是因为之前确实受过完颜宗望的好处,当时完颜宗望来京商讨结盟,可是给了他不少金银财宝,现在女真人悍然南下,攻伐大宋,这事情就成了一大污点,别人不计较就算了,如果真的想整他王黼,这事就能直接将他打得无翻身之地。

    王黼也是聪明,感受到了赵佶目光里的疑虑和不善,他往前两步,直接跪了下来,手持笏板,悲声道,“官家,臣有罪,臣之前是受过完颜宗望的好处,可那是完颜宗望为了结盟才送的,当时收了完颜宗望好处的可不光臣一人,蔡相、蔡枢密、李大人、宫学士等人都受过,要说这样就判臣勾结女真蛮子,臣不服!”

    王黼此话一出,殿中几乎一大半的官员全都变了脸色,因为没受过金国人好处的少之又少,随着赵佶望过去,殿中哗啦啦跪下一大片。好家伙,竟然没一个站着的了,就连刚才还威风凛凛的指责王黼的蔡攸也趴地上了。看了好一会儿,赵佶笑了,不过笑的那叫一个苦,官员收受贿赂,稀松平常,也不会太在意,只是这满朝文武没一个廉洁清明的,也太让人无语了,难道他赵佶真不是一个好皇帝?

    其实吧,赵官家真不是好皇帝,不过这话没人敢说啊,赵官家想想还行,要是别人敢说出来,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大殿之中非常压抑,赵佶不发话,一帮子文武也不敢起身,良久之后,才听一声长叹,“都起身吧,之前的事情朕就不追究了,可从天开始,谁要是还昧着良心给女真蛮子说好话,朕就让他去天牢里呆呆。”

    “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群臣大拍马屁,赵佶神色难看的很,他也不是不想追究,可是这么多人,怎么追究?

    接下来,还是童贯的事情,生气归生气,赵佶也不得不承认蔡攸和高俅说的很有道理,不管如何不满,眼下还得指望着童贯呢。于是,一道令箭从汴梁城飞出,从腊月十九,一直到腊月二十五,六天之内,竟然有十道金牌飞到南京析津府,其中二十五那天,直接来了四块金牌。说起来也是可笑,六日十道金牌,简直相媲美于后世赵构送给岳飞的十二道金牌了,只不过不同的是赵佶要童贯发兵,而赵构要岳飞退兵罢了。

    面对官家不断催促,城中将是一直请战,童贯终究还是压不住了,已经十道金牌了,再拖下去,接下来送来的可能就不是金牌,而是三尺白绫或者鸩酒了。无奈之下,童贯还是决定发兵,不过他不会向南发兵,而是向东,完颜宗翰打沧州府,他就打蓟州,只要把完颜宗望围起来猛打,就不怕完颜宗翰不回来。

    童贯所用围魏救赵之计也算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吧,可真的能入预想中那样顺利么?

    离途漫漫,红云满天,似乎在预示着一个结局。

    古老的南京城外,白雪茫茫,腊月里刚刚下了一场大雪,不少宋兵已经有些不太适应了,尤其是那些来自两京和江南的兵马,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冰雪?可反观金国士兵,他们本就生活在白山黑水间,那里的环境远比冰雪天气差太多了,一场大雪,对女真人似乎没什么影响。童贯选择这个时候出城攻打蓟州,并非莽撞,他有着充分考虑的,除了围困蓟州,逼着完颜宗翰回援外,还有着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打个漂亮的大胜仗。这些年大宋屡败屡战,败得连尊严都没有了,倒是有些大胜仗,那都是定**打得,官家又多嫉恨定**可想而知,要是能打个大胜仗给官家长长脸,对自己的未来大有裨益。听说定**顺利打进了吐蕃,又是一场胜仗呢,官家可是急需一场胜利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呢。

    童贯选择这个时候出兵除了这朝廷方面的考虑外,也是觉得这时候打蓟州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腊月份一场大雪,现在蓟州附近很多地方已经形成了厚厚的冰层,这种环境下是极不利于骑兵行进的,只要女真人失去骑兵之锋利,还怕打不赢人数战劣势的金国兵么?这一战,童贯还是有着八成把握的,完颜宗翰去沧州带走了三万多人,如今顺州、蓟州一带的金国兵马加起来也就四万多,以十二万大军对阵四万大军,这是何等的人数优势,如果这样还打不赢,真该回家抱孩子了。

    童贯不去南边堵完颜宗翰的后路,反倒往东进攻蓟州,还真把完颜宗望吓了一跳。毕竟现在拱卫蓟州城的只有两万多人,如果宋兵真的倾尽全力强攻蓟州城,谁能保证就打不下来呢?所以,面对眼前的局面,完颜宗望煞是头疼,这个童太监,真不愧是领兵多年的主。完颜宗望贵为金国兵法大家,自然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之所以能屡屡野战打败大量的宋军,那是因为手底下骑兵锋利,这和当年契丹人总能对大宋形成压制优势一个道理。可现在冰雪天气,地上打滑,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强行排出骑兵,一旦冲起来,可就刹不住了,猛地停马,结果就是人马一起摔倒在滑不溜湫的冰面上。

    完颜杲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里闪现着几分色彩,他到底年纪大了些,不会像完颜宗望这般沉不住气,思索片刻,缓声道,“斡离不,先下令让粘罕(完颜宗翰的名)领人退到永定河一带,务必能随时支援我们。如果实在不行,就命令粘罕和老四强攻析津府,我就不信汉人能眼睁睁看着南京陷落。”

    完颜杲这一招围魏救赵可真有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完颜杲和完颜宗望还不想用这招,因为大宋兵马出城一次不容易,如果这次不尽量找机会取得绝对优势,想等到宋军下次出城,可就不容易了。骑兵,无法使用,可要是能使用骑兵呢?

    当完颜杲提出这个问题后,完颜宗望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到底如何让骑兵摆脱冰天雪地的困扰呢?这可不容易啊!”

    完颜宗望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主意,不过他脑子活络,自己想不到,不代表别人想不到,当天便让人到城中贴告示,只要谁能相出让马蹄不打滑的主意,赏钱百贯。告示贴出去后,在蓟州城内反响很不错,一百贯的赏钱,代价只是想到一个好主意,这买卖谁不愿意做?很快就有人登门了,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还别说,真有一些百姓提出了歪点子,有的提议用厚布包裹马蹄,有的提议缠上稻草,最后经过测验,完颜宗望找到了一条行之有效的方法,将一些兽皮裹在马蹄子上,因为摩擦力的关系,竟然一点也不滑了。(未完待续……)

第707章 没有英雄

    readx;完颜杲这一招围魏救赵可真有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完颜杲和完颜宗望还不想用这招,因为大宋兵马出城一次不容易,如果这次不尽量找机会取得绝对优势,想等到宋军下次出城,可就不容易了。骑兵,无法使用,可要是能使用骑兵呢?

    当完颜杲提出这个问题后,完颜宗望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到底如何让骑兵摆脱冰天雪地的困扰呢?这可不容易啊!”

    完颜宗望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主意,不过他脑子活络,自己想不到,不代表别人想不到,当天便让人到城中贴告示,只要谁能相出让马蹄不打滑的主意,赏钱百贯。告示贴出去后,在蓟州城内反响很不错,一百贯的赏钱,代价只是想到一个好主意,这买卖谁不愿意做?很快就有人登门了,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还别说,真有一些百姓提出了歪点子,有的提议用厚布包裹马蹄,有的提议缠上稻草,最后经过测验,完颜宗望找到了一条行之有效的方法,将一些兽皮裹在马蹄子上,因为摩擦力的关系,竟然一点也不滑了。

    信心百倍的童贯可不知道自己的算计已经入了别人的彀中,宣和七年腊月末,简直就是多事之秋,先是定**西征吐蕃,紧接着就是金国挑起战争,谁知道这个年谁能过好呢?当来到蓟州城下,童贯并没有急着攻城,以前他最讨厌跟金国人正面交锋,但这次,反过来了,他可不想硬攻蓟州城。毕竟蓟州北方重镇,又有两万大军驻守,强攻的后果显然不会太美妙。说起来。童贯也有点损了,他让人去城头下喝骂。骂的还是现在大金国的汗王完颜宗望,“完颜老二杀了亲爹,睡了亲娘,猪狗不如,有本事的滚出来,大宋皇帝陛下教教你如何做人,省的一辈子禽兽,却不自知。”

    城头下骂声五花八门。总之没一句好的,这些话传到完颜宗望耳朵里,反应可想而知。完颜宗望没有亲手杀死亲父,可完颜阿骨打的死终究是他亲手造成的,害死亲父,不管怎样,心里这一关是过不了的,这成了他心中最深的忌讳,绝不容许别人提起的。可现在许多宋兵站在城外不厌其烦的喊,至于娶了继母。这倒没什么。在女真,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了。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被人这般说,心里也好受不了。铁青着脸,完颜宗望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刺耳的碎裂声响起,惊动了正在屋外调派众将的完颜杲。

    安排好各项事宜后,完颜杲回到了屋中,看着房内一片狼藉。他眉头蹙起,脸上神情严肃。“斡离不,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大金国的汗王,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大金国的子民,以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如果还控制不了自己,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争得过定**的。”

    已经许久没人敢说完颜宗望了,恐怕大金国里,除了完颜杲敢如此,也没有别人了。重重的舒了口气,完颜宗望苦笑道,“叔父,侄儿知道了,不过这次,我要亲自领兵出征,定要让那些逞口舌之利的小人付出惨重代价。”

    完颜宗望的眼中透着几分坚定和凶狠,完颜杲并没有拒绝,而是沉声道,“你要出征可以,但注意自己的安全,你要是出什么事,这得来不易的局面就要拱手送人了。”

    “嗯,叔父放心,侄儿晓得”完颜宗望轻轻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所处的局面,看上去大金国尽数掌控在手中,可实际上还是有着很多不确定因素的,完颜宗翰到底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那完颜宗干更不是省油的灯,而老四完颜宗弼更是人中翘楚,军中威望也足,自己真的要阵亡,说不准真就便宜老四了。

    蓟州城外,任凭那些宋兵如何叫骂,城头上都没有反应,童贯心里还在纳闷,完颜老二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他应该早早的领兵出城一战才对啊。蓟州城没有反应,童贯也只能按兵不动,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童贯主动后撤十里地扎营,随后就是埋锅造饭。童贯以为今日不会有什么变化,可完颜宗望等的恰恰就是这个时机,城中女真骑兵早就吃的饱饱的,马屁备好,待城外宋兵退去,完颜宗望提刀上马,扬声道,“我女真族勇士们,汉人欺我大金国无人,本汗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金国的厉害。城外汉人数倍于我,尔等害怕呼?”

    “汉狗懦弱,汗王必胜必胜”许多女真士兵挥舞着弯刀,喝着囊袋里的烈酒,烈酒能唤醒热血,每当厮杀之前,女真骑兵都会喝点,酒就像神奇的灵药,能让他们平添几分战斗力。

    完颜宗望一马当先,近一万五千名女真骑兵陆陆续续的从西门冲出,为什么一定要从西门出呢?因为完颜宗望要与顺州城完颜宗弼所部集合在一起。出城五里地,就看到完颜宗弼的大军汹涌本来,两股大军合在一起,短时间内就汇聚成了三万多人的铁骑,而此时的大宋兵马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他们的想法里,这种冰雪地里,战马不合适的。见了面,完颜宗望嚷声道,“老四,知道你勇猛不凡,怎么样,这次有没有没信随为兄一战破大宋兵马?”

    “汗王说笑了,那无用的汉人,虽有十几万,不过是十几万待宰的猪样罢了,要胜他们又有何难?”完颜宗弼举手投足间展露着一种自信,当初女真铁蹄能打的契丹人满地找牙,更何况是被契丹人压制了百多年的宋兵?如今宋军之中只有几千骑兵,还都收缩在析津府内,所以这一战,大金国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主动权在手。还怕那宋军人数多?

    三万多铁骑冲锋起来,那气势几里外都能感受得到,当探马慌慌张张的来到大营。禀报童贯的时候,女真铁骑已经距离大营只有两里地了。两里地。对于骑兵来说,几乎是眨眼就到。

    童贯不知道女真人的骑兵为何能在光滑的冰雪地上前进自如的,但有一点非常清楚的,那就是要遭殃了,“快传令胡成科,将拒马和铁蒺藜撒下去,一定要将女真人的势头挡住。”

    童贯的命令不可谓不及时,可这次出城根本没想过和骑兵正面交锋。哪里带许多拒马和铁蒺藜呢?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兵分两路,一路从北边进攻,一路从南边进攻,胡成科是顾头不顾腚,刚刚组织起阵型,南边就被完颜宗弼冲破了。如今大部分宋兵还想着吃饭呢,有的窝在别处休息,女真铁骑一来,简直如虎入羊群,砍得宋兵还无还手之力。终于。乱象丛生,渐渐地营中局面就有点失去控制了。完颜宗弼突破南边,也不急着深入。而是领着兵在南边外围东西交叉,不断收割能看见的宋兵,如此一来,逼着那些慌乱不堪的宋兵往大营中间跑。这可是十几万大军啊,整个大营连绵十里地,分散开来,倒显不出什么,可当大多数人都集中到小片范围内后,就知道场面有多乱了。乱。就是完颜兄弟俩想要的效果,女真铁骑南北夹攻。却放着东西两侧不管,当感受到压力过大时。许多宋兵选择了从东西两个方向逃跑,这人啊都喜欢跟风,有第一个跑的,有第二个跑的,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大逃亡。

    无数宋兵像蚂蚁一样从东西两侧奔出去,童贯是想管也管不了,前边步卒逃亡,后边铁骑追赶,后果可想而知。面临金国骑兵的追杀,数不清的宋兵惨死在那些钢刀之下。当形势不可逆转后,童贯也选择了逃,也许这就是童贯最大的弱点吧,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领兵驻守大营,死死地拖住女真铁骑,伤亡会降低许多。可童贯惜命,他不会留在必死之局中的,童贯下令逃跑,其他将领直接没了主心骨。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人心不齐,撑不起脊梁。

    大宋十几万大军一败涂地,他们就像一群绵羊样被追的乱跑,鲜血染红了蓟州城外几十里的地方,尸体数也数不清楚。宋军想逃回析津府,可完颜杲早已领兵挡在蓟州到南京的路上,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往南跑,至于往北跑,没人想过,一路向北跑到大定府么,那不是蠢材是什么?

    一路逃亡,一路追赶,最终来到南边的永定河河畔,对大多数宋兵来说,看到永定河,就看到了希望,因为只要过了永定河,回到白沟河一线,就可以缓口气了。可是过得了永定河么?答案是不可能。完颜宗翰早就在此地等候了,为了万无一失,他在派人守住永定桥的前提下,让人砸破了冰面,看着永定河中碎裂的冰层随着河水缓缓流动,无数宋兵直接绝望了。有冰层,他们可以顺利踩在冰层上跑过去,可冰层没有了,别说河水有多深,刚这寒冷的天气谁能受得了,落水后估计还没到河对岸,就早被冻得手脚发麻了。没了生路的情况下,许多人会变得疯狂,此时的大宋士兵就是如此,他们一窝蜂的冲向了永定桥,因为那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结果可想而知,面对以逸待劳的几万金国兵马,大宋士兵付出惨重的伤亡依旧没能冲过去,近十万大军被困在永定河北岸到大庆几十里的地方,一场厮杀,持续了一天一夜,知道第二天黎明到来,方才渐渐停下。没人会去数死了多少人,总之很多很多,这一天,完颜宗翰放开了永定桥,剩下的几千残兵飞速过了永定桥,而女真人从后追赶,一路到了白沟河一带,在乱兵冲击下,白沟河一带形同虚设,仅仅半个时辰,女真人就过了白沟河并猛攻河北重镇雄州城,一日之间,涌入雄州城,至此,也意味着南京析津府成了一座空城。

    宣和七年腊月二十四,南京守将程风雷率城内一万守军投降,这也预示着南京陷落,女真人具备了南下的资本。永定河一战阵亡十几万宋军,如此大的消息想瞒也瞒不住的,两天后。童贯兵败,永定河惨剧就传到了东京汴梁城,当消息传来。无数汴梁百姓还以为是佛祖开的玩笑。几年前,大宋被辽朝耶律淳杀的大败亏输。损失惨重,现如今又在那里败了一场,并且败得是如此干脆。

    雄州失陷,那接下来女真人随时都能南下大名府,紧接着就是渡过黄河,过了黄河是哪里?那就是东京汴梁城。第一次,生活在汴梁城的百姓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不安,原来身处中原之地的汴梁城也是那么多不安全。只要女人想,随时都能南下,虽说河北和山东还有几万兵马,可这些地方兵马能够挡得住凶猛的女真人么?

    狼来了,而绵羊还是绵羊,汴梁皇宫里,那个文采风流的官家赵佶呆呆的坐在软垫上,在他面前供奉着三清道尊,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清楚地看到官家赵佶竟然全身打着哆嗦。眼神中露出的满是恐惧。面对凶猛的女真铁骑,赵佶也慌了,以前他高傲。那是因为觉得就算再怎么败,别人也打不到汴梁城来。可是这次不同了,十几万大军近乎全军覆没,黄河以北已经没有能够抗衡女真人的兵马,也许这几天,也许明年,总之,女真人想什么时候过黄河攻打汴梁都是可以的。

    赵佶不想死,他想逃。可作为一国之君如何能放弃国都,放弃都城几十万子民。仓皇逃亡?所以赵佶很纠结,到底要怎么做呢?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杨莲小心翼翼道,“官家,蔡枢密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让他进来吧”赵佶挥挥手回了话,没多久蔡攸就迈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进来,蔡攸这次来正是为了赵佶,自打兵败的事情传来,蔡攸回到家中就仔细思索起来。他心里非常清楚当今官家的心思,如果让他跟汴梁城共存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想逃,可又找不到逃的理由,而蔡攸来到这里,就是要给赵佶一个不错的理由。

    “陛下,臣有要事相商”说着话蔡攸斜着眼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杨莲,杨莲心知肚明,赶紧拱手道,“官家稍待,小人去御膳房悄悄饭做好了么。”

    杨莲识趣的走了,蔡攸没了顾忌,向前两步,神秘道,“官家,如今局面,汴梁城是不能再待了,女真人随时都能打过黄河,还请官家移驾他处。”

    蔡攸的话可算是说到了赵佶心坎里,可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哎,大郎好心了,可朕作为一国之君,则能弃百姓于不顾?”

    听赵佶的话,蔡攸心里一阵腹诽,官家还真能装,你要是心系百姓,前些年还会闹那么多民乱,还会搞那么多花石纲?心中不以为然,可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官家,一国之君不成,若不是一国之君呢?太子殿下成熟稳重,锐意进取,自可继位,到时候官家不就可以离开了么?”

    蔡攸的话刚说完,就见赵佶的脸色变了几变,瞬间就寒了下来,他哪里舍得放弃皇位?如果不是蔡攸往日忠心,这会儿就要怀疑蔡攸的用意了。不过蔡攸似乎并没有害怕,看着蔡攸坚定的目光,赵佶心念一动,突然有点明白了,将皇位禅位于太子赵桓,也就卸下了一个包袱,不管女真人来不来,就先让这个儿子抵挡一番吧,有了新皇帝,太上皇去哪里,就没什么可留意的了。

    “好,朕也是感觉疲累不堪,身子不适,也该将皇位传给太子了!”赵佶看上去语重心长的,真像个慈爱的老父,可实际上呢,这简直就是把自个儿子往火坑里推啊。赵佶想得很清楚,把皇位让给儿子赵桓,女真人若来了,顶缸的自然是儿子赵桓了。若是女真人不来呢,到时候再把皇位要回来就好,就那儿子懦弱不堪的性格,他敢反对么?

    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蔡攸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将可怜的太子赵桓推出来,简直就是要这位太子殿下送死啊。可蔡攸没有选择,他的一切都是赵佶给的,赵佶要是完蛋,他也得跟着完蛋。

    赵佶将要禅位给太子赵桓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来到楚王府里,清雅贵重的李大家无奈的笑了笑,官家还真舍得下呢,太子再不讨喜,那也是自个儿子啊。真不明白,如此贪生怕死,沽名钓誉,怎么就成了大宋的官家呢?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历史的强大,不管时空如何变幻,不过有多少改变,最后历史洪流还是走到了这里,赵佶要禅位,也就是说腊月里,靖康元年来了。

    腊月末的太子宫里有些冷冷清清的,原因无他,最近郓王殿下风头越来越盛,不仅握着开封府,还兼任中书省,握着户部不少事。相比之下,低位尊崇的太子殿下仿佛成了可有可无的配角。汴梁城里从官员到百姓,仿佛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官家可能要易储了。面对权力越来越重的赵楷,赵桓当然是无法接受的,眼看着年关将至,自己却要面临被换的危险。房间里燃着几个炭盆,将整个房间烘烤的犹如春天,柴可言温声软语的逗弄着怀中孩儿,而赵桓呢,则站在一旁慌慌张张的说着些什么。

    “可言,你看现在怎么办?如今户部大部分职司都落在三哥儿手里了,咱们要是再什么都不做,可就被压住了,你快想个办法啊”赵桓说话分外焦急,脸上一片不安之色。

    柴可言柳眉紧蹙,心中暗叹一句废物,这点事都经受不住,还想跟那么多人斗呢。这赵桓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稳重不可慌张,可一点用都没有。心中不屑,却不能放弃是赵桓,至少眼下二人还是一体的,如果赵桓倒了,自己想做点事也不容易了,毕竟大宋朝还是男人主事,她贵为郡主,也不可能明着掌握太多权力。示意青黛抱着孩子去里屋后,柴可言不慌不忙道,“太子殿下,你又着什么急?放心吧,你的位子稳着呢,没人动的了你!”

    说这些话,柴可言还是非常自信的,眼下金国人占了南京,想要打到黄河实在不是难事,赵佶那人,见利忘义,做大事而惜身,面对虎视眈眈的女真铁骑,他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汴梁。到底怎样才能离开汴梁?作为一国之君,绝不可能如此离开汴梁城的,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出皇位。不过,这一定是暂时性的让出,咱们这位官家春秋鼎盛,日子还长着呢,又岂会甘心老老实实的当个太上皇?如此一想,不就简单了,能接位的只能是太子赵桓,而不是受宠的郓王赵楷,更不可能是康王赵构。赵楷此人能力不俗,赵佶对这个儿子喜爱有加,也有些惧怕,要是把皇位给了这个儿子,还能不能拿回来就两说了,康王赵构嘛,好像一直没入过官家发言。最后就剩下了太子赵桓,太子很好呢,为人懦弱不堪,给他皇位,以后再要回来就是了。不过,到时候就不是赵佶想怎样就怎样了,至少,她柴可言不会让赵桓成为玩物的。

    心中明了,可赵桓未必能沉得住气,这么久了,柴可言也发现赵桓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遇事不够冷静,“太子殿下,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准激动,甚至要表现的懦弱可欺,还望殿下能够做到这些,如果做不到,本郡主做再多也是无用,明白了么?”

    柴可言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阐述着,她嘴角抿着,颇有些鄙夷的姿态,赵桓心中自然不痛快的,眉头皱了皱,嘴巴张开,最终没多说什么。(未完待续)

    ...

第709章 破黄河

    readx;蛮子?完颜宗弼的眼神变得冰冷异常,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称作蛮子了,女真人是勇士,不是蛮夷。赵明,这个老东西为什么要提赵有恭,这一生最惨痛的记忆就是赵有恭给的。

    挥挥手,几个金国士兵向前,手起刀落,砍下了赵明的头颅。至此,恩州陷落,整个恩州军民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而在恩州陷落的时候,赵有恭正坐在庭院里感受着丝丝寒风,他很想告诉赵明,他赵某人不是英雄,大宋朝也没有英雄,因为英雄的下场往往很凄惨。

    岁月无声,天山高歌,英雄末路,一方虚无。

    寂寞了烟花,寂寞了归处,这个宣和七年,对于每一个大宋子民来说都是那么的难熬,当恩州城破,大名府还能保住么?梁世杰独坐在厅内,房门开着,庭院里满是败落的风景,就像梁世杰自己,看上去疲惫而颓败,往日威严的大名府里不在安宁,那些府上下人背着包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恩州城破了,女真人到了临清州,也许明天就要打到大名府了。许多府上下人卷了财物逃命去也,对此,梁世杰置若罔闻,他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何必去阻止下人们逃走呢,其实梁世杰心里也很清楚,只要女真人打过来,大名府一定守不住的,如今河北兵马要么死在了永定河河畔,要么死在了恩州城,剩下的老弱病残一点用都没有,想靠大名府仅剩的三千人挡住几万女真铁骑?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比公鸡下蛋都难。

    府上变成这幅样子,梁世杰不管,蔡夫人却不能不管的,蔡夫人不愧是蔡京的闺女。这爱财的毛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下人们计较半天,效果甚微。可不光府上家仆跑路,就连侍卫们也想着逃命。谁还听蔡夫人的话呢?心下有气,蔡夫人怒火冲天的来到了客厅里,一瞧见梁世杰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顿时气得浓眉倒竖,“你这不顶事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府上乱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管管!”

    蔡夫人话语中可没有一点妻子对丈夫的尊重。更像是命令一个家仆,本以为梁世杰会像往常一样跑过来讨好的,谁曾想,梁世杰听了话,只是抬头瞅了瞅,什么也没说,鼻子里哼了哼。蔡夫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还没看出今日梁世杰的不同,掐着腰冲着梁世杰喝骂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没听到我说话么?”

    “听到了,难道你还想去拦着那些人?你也去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咱们也得离开大名府了!”梁世杰语气淡淡的。还带着点威严,第一次,在蔡夫人面前展露梁中书的威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蔡夫人甚是莫名,微微张着嘴巴,“你说什么,怎么如此跟我说话?”

    “怎么,你没听清楚?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会儿离开大名府。你要是想死在大名府,梁某人也不在乎”梁世杰说话冷冰冰的。他对这位娘子到底有多少感情真的说不清楚,可要说怨气。那绝对少不了,被一个泼妇压了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到底是夫妻一场,梁世杰还做不出抛弃妻子的事情,蔡氏虽然不怎么样,可这些年自己能有今日之地位也是多亏了她。

    当梁世杰站起来,蔡夫人才发现今日的郎君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听话了,看着那对发寒的眸子,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梁世杰,你....你....真的要逃么?哦,逃,去汴梁!”

    蔡夫人刚说完话,梁世杰就皱着眉头冷声道,“蠢,你怎么想的,还往汴梁逃,女真蛮子破大名府,过黄河,必然进攻汴梁城,你还往汴梁逃,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啊,那往哪去?”蔡夫人哪里懂得这么多道理,她只是觉得汴梁城里有爹爹护着,却不曾想汴梁也未必能保住。梁世杰叹口气,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去,你呀,也别指着爹了,女真人要是来了,爹也保不住咱们。咱们不去汴梁,去长安!”

    长叹一声,里边不知充满了多少的无奈,目光看向西方,长安啊长安,曾经何时被大宋抛弃的古都,而现在因为定**的出现,那里成了大宋最后一片安宁的乐土。

    蔡夫人懂得不懂,可有一点她还是晓得的,长安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朝廷的心病,那秦王赵有恭与爹爹蔡京也是不合,去了那里,会是什么结果?想到这些,蔡夫人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真的去长安?梁....官人,咱们要是去了长安,官家会如何看待爹爹?”

    “哼,岳父大人一把年纪了,也该回家颐养天年去了,他留在汴梁城也是死路一条。我这是在帮他,再说,不去长安,还去哪里,你认为朝廷能保住汴梁么?”渐渐地,梁世杰变得激动起来,他脸色红润,双目圆瞪,指着北边,大声怒道,“朝廷要是行,当年白沟河十几万大军又为何败给几万契丹人,现在更好,十几万大军,被几万女真蛮子杀的片甲不留。朝廷,就养了一群废物,哼哼,就你那爹爹又如何,逢大事不怎样,年年要什么生辰纲,梁某人早就过够这种日子了。”

    梁世杰心中的怒火已经积攒了十几年,这一下子爆发出来,无比吓人,蔡夫人变得唯唯诺诺的,再不敢质疑。

    宣和七年腊月二十七,大名府最高军政高官梁中书携家眷逃亡,当天傍晚,女真人就沿着大运河,从临清一路杀到大名府。此时的大名府早已是人心涣散,能逃得人都逃了,一个没有了凝聚力,一个没有了指挥者的大名府如何抵挡女真人的进攻?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完颜宗弼只是让人猛攻了一下大名府南城,半个时辰就打下了南城门,随后这座北方军事重镇完好无损的落入了女真人之手。

    北京大名府陷落,预示着河北中枢易主,大名府失陷影响是深远的。不仅仅女真人可以随时南下抵达黄河渡口,还可以向四周辐射各个州县,这下子河北百姓慌了。无数百姓开始举家逃亡,而他们逃亡的方向和梁世杰一模一样。全都奔着关中去的。现在大宋百姓大多已经对朝廷死心了,多少次了,朝廷大军对阵外敌是屡战屡败,败得稀里哗啦,一点希望都不给人留。而反观定**,逢战,必将勇猛无畏,打得大胜仗数不胜数。哪跟朝廷似的,剿匪有本事,打起蛮子来跟绵羊似的。

    赵有恭到底是不是好人呢?至少他觉得自己不是,他就是个坏人,地地道道的坏人,在河北饱受女真铁蹄侵扰的时候,定**却按兵不动,倒是河北逃难来的百姓,尽数接收。人口,是一种庞大的资源。很多时候,没有人什么也做不成,有了足够的人口。就有了足够的劳力,重新开发关中就有了希望,有了人口,就有了兵源。不过赵殿下这么做,也着实缺德了不少,毕竟完颜宗望领着大金国士兵入侵河北,也是因为定**的默许,但凡定**朝大定府靠近几十里地,金国人就不敢这么嚣张的。明理的人都懂。但百姓是容易被愚弄的,他们可不懂的这里边的道道。只知道定**给他们房子,给他们穿的。还给了地,最后还承诺保护他们的安全。

    最近章亿可是忙晕了,整个人不管黑天白夜的连轴转,赵殿下却清闲了许多,阿九不知从哪搞来一只雏鹰,说是要训练一下,让这鹰能像大黄一样勇猛护住。看着阿九整日里瞎胡闹,赵有恭摇头苦笑,这死丫头还能不能长大了?

    “小九,你还能长大么?难道就这样打算一辈子十三岁了?”打趣一句,啾丫头却豪气得很,皱着可爱的眉头,挺挺胸膛,脆声道,“公子就会胡说八道,哪小了,你看看!”

    赵有恭顿时无语,仔细瞧瞧,还真是不小了,看看又有什么用,得摸摸才行啊。脸上带着坏笑,一只手抓呀抓的,眼看着就要摸到九丫头了,身后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官人,快去前厅吧,河北那边又有军报送来了。”

    赵殿下那叫一个郁闷啊,瞅瞅朱娘子,好嘛,眉宇间带着点坏笑,摆明了就是故意的。整整身影,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嗯,本王去瞅瞅!”

    不过错身的时候,又给朱娘子补充了一句,弄得朱娘子面红耳赤的,娇媚的白了赵有恭一眼。赵殿下一走,朱娘子拉着阿九坐在了庭院桂花树下。多年来,不光赵有恭宠爱阿九,就连朱琏也是,伸手挑了挑阿九额前的乱发,慢悠悠的笑道,“小九,你也老大不小了,一个女儿家,总不能一直这么荒废着吧。前些日子,本妃替你寻了个好男儿,你可愿意?”

    阿九着实有点怕朱娘子的,这位大娘子不打人不骂人,却有的是手段。本来低着颔首,乖乖听朱娘子说话的,可听到这里,阿九抬起颔首,挣脱朱娘子后,退后两步,小脸冰寒,嘴巴撅着,此时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执拗,“不,王妃,小九哪也不去,这辈子就跟着公子,哪也不去。”

    见阿九这个反应,朱娘子咯咯直笑,“丫头,你难道就不想听听那人是谁么?难道让你跟着公子也不行?”

    多少年了,阿九心中的想法人尽皆知,赵殿下对阿九又多宠爱,也是人尽皆知,朱琏恶作剧一把,也是想促成此事而已。也许阿九该高兴的吧,她一定会欣喜的,可听了朱娘子的话,阿九竟用力的摇了摇头,她低下头,什么也没说,飞快地跑了。看着阿九模糊的背影,朱琏有些呆呆的,这么多年了,这丫头还没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么?

    当岁月朦胧了双眼,我将双眼交给了大地,日子飞逝,该长大的人长大了,该老去的人也老了。风不停,云还动,还有多少梦想能停留在此地。河北一片混乱,关中依旧繁华,大殿里,听章亿说着最近河北发生的事情,哎,不出所料。女真人占据了大名府后,直接攻占了西边的安阳县,至此时。女真人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要积蓄实力,等待时间渡过黄河。兵锋直指黄河南岸的开封汴梁城。古老的东京汴梁,大宋最为繁华的地方,终于迎来了兵灾。

    对许多人来说,兵灾是可怕的,尤其是汴梁百姓,已经有多少年不知道兵灾是什么了,更遑论那高高在上的官家赵佶?

    皇宫里,一处大殿之中。供着三清道尊,殿中燃着袅袅青烟,赵佶一身青袍,跪坐在软垫上,神情庄重而严肃。如果之前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皇位和性命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说起来也是可笑,每一个帝王都会有着浓重的傲气。那就是宁死不从,可在赵佶身上看不到这一点傲气,看到的只有胆小怕事。赵桓是懦弱,可赵桓的懦弱人畜无害,而赵佶的懦弱会害死无数的人。蔡攸的话还在耳边,女真人按兵不动,可随时都有可能打过黄河,逃命要紧啊。

    恰在此时,杨莲小跑着走进了殿中,附耳道,“官家。刚得到消息,梁世杰舍了大名府。去关中投靠秦王....投靠赵有恭了!”

    一句话,就点燃了赵佶心中的怒火。梁世杰去哪里都行,就不该去关中投靠赵有恭。一想到深受皇恩的梁世杰投靠了自家侄儿,就像吃了一只死老鼠般恶心,“好你个梁世杰,朕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种事来。还有那蔡京,到底是怎么管家人的,管出这么个白眼狼来?”

    赵佶怒火冲天,梁世杰和蔡京是什么关系,不可避免的迁怒于蔡京,思索一番,赵佶下达了自己禅位之前最后一道圣旨,“杨莲,拟旨,跟蔡京说,朕念他年迈,这就回家养老去吧。至于朝中的事情,就给蔡攸吧,蔡鞗年纪轻轻,如何服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代表着蔡京的仕途就此完结,当圣旨抵达相府,蔡京显得很沉静,倒是蔡鞗还很激动,尤其是权力尽数落入大哥之手,更是窝囊。蔡京及时阻止了想要闹事的蔡鞗,还恭敬的谢了皇恩。蔡京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离开汴梁,也是好事一件吧,一方面年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另一方面女真人什么时候打过黄河也不知道,还是离开避避的好。

    一日之间,以前最为风光的蔡相倒台了,可汴梁百姓们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他们面临的可不仅仅是蔡老虎,还有女真蛮子。不过王黼和李邦彦二人还是非常高兴的,蔡京告老还乡,这宰相的位子该轮到他们了吧,可是呢,高兴没多久,就听说官家让蔡攸暂时代理蔡京所负责的政务,这下子二人差点没背过气去。

    年前这两天,汴梁城特别的不安宁,先是蔡京倒台,女真人南下,接着又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当今天子赵佶自感身体不适将禅位于太子赵桓,腊月二十九继位,改年号为靖康。

    禅位,多么伟大的壮举,可听到这个消息,人人都是苦笑,这也太草率了。赵官家春秋鼎盛,会身子不适?哎,官家这是要把皇位暂时性丢给太子,让太子领着汴梁百姓抵御随时可能到来的女真人呢,至于官家自己么,找个理由离开汴梁呗。

    圣旨下达,赵桓的脸上看不到半点高兴,当杨莲和群臣走后,他才露出一点奸笑,嘴上喃喃自语道,“父皇啊父皇,你如此看得起海尔,孩儿总不能让你失望了啊。”

    腊月二十九登基大典,赵桓来到了大殿之中,整个仪式并不隆重,也许是时间仓促,也许是赵佶故意为之。不过这对赵桓来说没什么,只要能登上那张宝座,以后的事情就不是别人能控制得了的了。朝中文武,又有多少人真把赵桓当回事呢?

    知道,没人瞧得起他赵桓,看看这些人眼中的鄙夷就知道了,等着吧,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得滚,赵佶的人一个都不留。皇位,人人渴望,当看到赵桓一步步走向龙椅时,赵楷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服气,一点都不服,凭什么父皇要把皇位让给皇兄呢。大哥这个人太无能了,让他当皇帝不是把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么?

    随着山呼海啸的声音,赵佶走下了宝座,另一个年轻人坐了上去。靖康年来了,可靖康二字不是荣耀,而是屈辱,谁这个时候当皇帝,靖康耻就会戴在谁的头上。

    繁琐的仪式结束,赵桓回到了后宫,见了当今新的天子,柴可言不起身不行礼,反倒是当今天子亲手倒了杯茶,端到了柴可言身前,“可言,你说对了,这些人可都盼着某家下台呢,当真是其心可诛。”

    柴可言撇撇赵桓,今日赵桓语气兴奋了不少呢,“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官家了,要称朕,懂了么?放心吧,这些人如何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怎么做!”

    柴可言没有半点恭敬,皇帝又如何,只要她柴可言愿意,赵桓这个皇位随时都会被赵楷代替,没有她柴可言和恒王府撑着,赵桓哪来的权力?赵桓根本不知道怎么当好这个皇帝的,而她柴可言要做的就是借赵桓的手,来打造她想要的局面。让赵桓坐下,小声道,“你现在要做的,首先就是立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是皇帝。另外,官家不能离开京城,官家要是离开了,汴梁城也就完了。”

    “啊”前边的话赵桓还能理解,先立威控制朝廷官员很有必要,可怎么立威呢,还有不让父皇离京,这好像也不太可能吧。再说了,把父皇留在京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可言,这作何道理?那父皇要是不离开,朕如何当这个皇帝?”赵桓有些阴测测的看着柴可言,心中总觉得柴可言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柴可言微笑了下,也不与赵桓一般计较,“愚蠢,当朝天子逃出京城,还指望谁来守护汴梁,士气没了,什么都没了,难道你想当个亡国天子?”

    “你....好,算你有道理,可要怎么阻止他离开,朕总不能强留吧?”赵桓没好气的哼了哼,他是真懒得想了,都当了皇帝了,还要面对父皇那张脸,如何能好受?

    柴可言美目中光彩四溢,满是从容,不就是阻止赵佶离开么?真的太简单了,当天,市井中就流传出许许多多的谣言,有的说官家为了逃命,才放弃皇位,这会儿已经领着宫里嫔妃还有财物离开皇宫了。还有的说,官家早已经投降了女真人,这次离开,不过是为了引女真人入京罢了。

    谣言有多荒诞,但终究还是有人信,百姓是不管那么多的,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官家离开汴梁,就不会有好事。于是乎,在某些有些人的挑唆下,汴梁百姓堵住汴梁八门,吵吵闹闹的要官家赵佶留下来。汴梁百姓群起闹事,是赵佶和蔡攸没想到的,面对这种局面,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就在这时,新任皇帝赵桓来到了汴河街,当着无数百姓的面,这位新天子义正言辞的吼道,“市井谣言多为误传,身为大宋天子,岂能做那种逃亡之事,我皇族子弟,当与汴梁共存亡!谁要是敢逃,我大宋百姓可分而食之。”

    赵桓这话够狠,一下子就拿住了赵佶,没奈何,赵佶吃了个哑巴亏,再怎样,难道跟十几万怒火冲天汴梁军民作对么?

    皇位,突然间赵佶有点后悔了,他发现自从赵桓登上宝座后,整个人都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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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靖康乱

    readx;看着阿九模糊的背影,朱琏有些呆呆的,这么多年了,这丫头还没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么?

    当岁月朦胧了双眼,我将双眼交给了大地,日子飞逝,该长大的人长大了,该老去的人也老了。风不停,云还动,还有多少梦想能停留在此地。河北一片混乱,关中依旧繁华,大殿里,听章亿说着最近河北发生的事情,哎,不出所料,女真人占据了大名府后,直接攻占了西边的安阳县,至此时,女真人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要积蓄实力,等待时间渡过黄河,兵锋直指黄河南岸的开封汴梁城。古老的东京汴梁,大宋最为繁华的地方,终于迎来了兵灾。

    对许多人来说,兵灾是可怕的,尤其是汴梁百姓,已经有多少年不知道兵灾是什么了,更遑论那高高在上的官家赵佶?

    皇宫里,一处大殿之中,供着三清道尊,殿中燃着袅袅青烟,赵佶一身青袍,跪坐在软垫上,神情庄重而严肃。如果之前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皇位和性命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说起来也是可笑,每一个帝王都会有着浓重的傲气,那就是宁死不从,可在赵佶身上看不到这一点傲气,看到的只有胆小怕事,赵桓是懦弱,可赵桓的懦弱人畜无害,而赵佶的懦弱会害死无数的人。蔡攸的话还在耳边,女真人按兵不动,可随时都有可能打过黄河,逃命要紧啊。

    恰在此时,杨莲小跑着走进了殿中,附耳道,“官家,刚得到消息,梁世杰舍了大名府,去关中投靠秦王投靠赵有恭了!”

    一句话,就点燃了赵佶心中的怒火。梁世杰去哪里都行,就不该去关中投靠赵有恭。一想到深受皇恩的梁世杰投靠了自家侄儿,就像吃了一只死老鼠般恶心,“好你个梁世杰。朕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种事来。还有那蔡京,到底是怎么管家人的,管出这么个白眼狼来?”

    赵佶怒火冲天,梁世杰和蔡京是什么关系。不可避免的迁怒于蔡京,思索一番,赵佶下达了自己禅位之前最后一道圣旨,“杨莲,拟旨,跟蔡京说,朕念他年迈,这就回家养老去吧。至于朝中的事情,就给蔡攸吧,蔡鞗年纪轻轻。如何服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代表着蔡京的仕途就此完结,当圣旨抵达相府,蔡京显得很沉静,倒是蔡鞗还很激动,尤其是权力尽数落入大哥之手,更是窝囊。蔡京及时阻止了想要闹事的蔡鞗,还恭敬的谢了皇恩。蔡京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离开汴梁。也是好事一件吧,一方面年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另一方面女真人什么时候打过黄河也不知道,还是离开避避的好。

    一日之间。以前最为风光的蔡相倒台了,可汴梁百姓们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他们面临的可不仅仅是蔡老虎,还有女真蛮子。不过王黼和李邦彦二人还是非常高兴的,蔡京告老还乡,这宰相的位子该轮到他们了吧。可是呢,高兴没多久,就听说官家让蔡攸暂时代理蔡京所负责的政务,这下子二人差点没背过气去。

    年前这两天,汴梁城特别的不安宁,先是蔡京倒台,女真人南下,接着又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当今天子赵佶自感身体不适将禅位于太子赵桓,腊月二十九继位,改年号为靖康。

    禅位,多么伟大的壮举,可听到这个消息,人人都是苦笑,这也太草率了。赵官家春秋鼎盛,会身子不适?哎,官家这是要把皇位暂时性丢给太子,让太子领着汴梁百姓抵御随时可能到来的女真人呢,至于官家自己么,找个理由离开汴梁呗。

    圣旨下达,赵桓的脸上看不到半点高兴,当杨莲和群臣走后,他才露出一点奸笑,嘴上喃喃自语道,“父皇啊父皇,你如此看得起海尔,孩儿总不能让你失望了啊。”

    腊月二十九登基大典,赵桓来到了大殿之中,整个仪式并不隆重,也许是时间仓促,也许是赵佶故意为之。不过这对赵桓来说没什么,只要能登上那张宝座,以后的事情就不是别人能控制得了的了。朝中文武,又有多少人真把赵桓当回事呢?

    知道,没人瞧得起他赵桓,看看这些人眼中的鄙夷就知道了,等着吧,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得滚,赵佶的人一个都不留。皇位,人人渴望,当看到赵桓一步步走向龙椅时,赵楷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服气,一点都不服,凭什么父皇要把皇位让给皇兄呢。大哥这个人太无能了,让他当皇帝不是把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么?

    随着山呼海啸的声音,赵佶走下了宝座,另一个年轻人坐了上去。靖康年来了,可靖康二字不是荣耀,而是屈辱,谁这个时候当皇帝,靖康耻就会戴在谁的头上。

    繁琐的仪式结束,赵桓回到了后宫,见了当今新的天子,柴可言不起身不行礼,反倒是当今天子亲手倒了杯茶,端到了柴可言身前,“可言,你说对了,这些人可都盼着某家下台呢,当真是其心可诛。”

    柴可言撇撇赵桓,今日赵桓语气兴奋了不少呢,“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官家了,要称朕,懂了么?放心吧,这些人如何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怎么做!”

    柴可言没有半点恭敬,皇帝又如何,只要她柴可言愿意,赵桓这个皇位随时都会被赵楷代替,没有她柴可言和恒王府撑着,赵桓哪来的权力?赵桓根本不知道怎么当好这个皇帝的,而她柴可言要做的就是借赵桓的手,来打造她想要的局面。让赵桓坐下,小声道,“你现在要做的,首先就是立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是皇帝。另外,官家不能离开京城,官家要是离开了,汴梁城也就完了。”

    “啊”前边的话赵桓还能理解,先立威控制朝廷官员很有必要。可怎么立威呢,还有不让父皇离京,这好像也不太可能吧。再说了,把父皇留在京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可言,这作何道理?那父皇要是不离开,朕如何当这个皇帝?”赵桓有些阴测测的看着柴可言,心中总觉得柴可言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柴可言微笑了下,也不与赵桓一般计较。“愚蠢,当朝天子逃出京城,还指望谁来守护汴梁,士气没了,什么都没了,难道你想当个亡国天子?”

    “你好,算你有道理,可要怎么阻止他离开,朕总不能强留吧?”赵桓没好气的哼了哼,他是真懒得想了。都当了皇帝了,还要面对父皇那张脸,如何能好受?

    柴可言美目中光彩四溢,满是从容,不就是阻止赵佶离开么?真的太简单了,当天,市井中就流传出许许多多的谣言,有的说官家为了逃命,才放弃皇位,这会儿已经领着宫里嫔妃还有财物离开皇宫了。还有的说。官家早已经投降了女真人,这次离开,不过是为了引女真人入京罢了。

    谣言有多荒诞,但终究还是有人信。百姓是不管那么多的,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官家离开汴梁,就不会有好事。于是乎,在某些有些人的挑唆下,汴梁百姓堵住汴梁八门。吵吵闹闹的要官家赵佶留下来。汴梁百姓群起闹事,是赵佶和蔡攸没想到的,面对这种局面,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就在这时,新任皇帝赵桓来到了汴河街,当着无数百姓的面,这位新天子义正言辞的吼道,“市井谣言多为误传,身为大宋天子,岂能做那种逃亡之事,我皇族子弟,当与汴梁共存亡!谁要是敢逃,我大宋百姓可分而食之。”

    赵桓这话够狠,一下子就拿住了赵佶,没奈何,赵佶吃了个哑巴亏,再怎样,难道跟十几万怒火冲天汴梁军民作对么?

    皇位,突然间赵佶有点后悔了,他发现自从赵桓登上宝座后,整个人都变了。

    赵桓这辈子做的最解气的事情就是绑架了自己的老爹,想轻轻松松的离开汴梁城,门都没有,凭什么他赵桓就是贱胚子,就得陪着汴梁城共存亡?赵桓更庆幸自己听了柴可言的话,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不仅用汴梁百姓困住老爹赵佶,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大肆收揽了军心。汴梁军民,尤其是东京禁军,可是有不少人对当今官家怀有怨言的,大宋士兵对外屡战屡败,其中少不了赵官家的功劳,一个个士卒被百姓骂成是没软蛋的绵羊,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当兵的都知道为什么怎么打都不行,可谁敢说呢?这次好了,官家禅位给太子殿下,好事一件,可他还想着离开汴梁,跑江南过快活日子,当真是过分了,你一个大宋天子都不守着国都,让谁守?

    赵桓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拿汴梁百姓困住官家赵佶,这可是让军民百姓大快人心,东京禁军几乎有一半的人马站到了赵桓一边。毕竟大宋朝还是尊重正统的,如今赵桓是皇帝,那大部分人还是认可赵桓的,至于赵佶,虽然算不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想再像以前那样颐指气使也是不可能了。赵桓做完这些事情后,还在谋划着一件大事,那就是整顿之前的官场,如今蔡京离开京城,剩下的就该是王黼了。之所以选择王黼下手,那也是柴可言的安排,王黼这人朝中势力很大,影响力不小,如果能拿下王黼,对巩固新帝威信大有裨益。不过要动王黼,还必须得到一个人的帮忙才行,这人便是楚王府的李师师。

    如今李师师可是秦王府在京城的代言人,如果能取得楚王府的支持,想要搬到王黼,那就少许多阻力了。大宋官场都默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别跟楚王府作对,得罪了官家,顶多丢官罢职,可要是得罪了楚王府的人,那只有死路一条。秦王殿下让李大家留在京城,摆明了就是传递关中声音的,所以京城官员每碰到大事都会留意楚王府的动作,很多人都和楚王府保持一致,这也是免得做错决定,得罪了楚王府,到头来坑了自己。

    赵桓是铁定不能去楚王府的,首先他现在是当今官家了,总要摆点架子才行,其次楚王府是女人做主。他这个男人去了也不方便。宫里商议一番,最后还是柴可言出马去了楚王府。自从赵有恭离开汴梁后,再也没来过楚王府了,甚至连北大街西段都很少来。年已经来了,耳畔回响着隆隆的竹炮声,楚王府门前挂着大大的灯笼。裹着一件白色氅子,寒风吹来,带着点微弱的湿气。阳光照在那张清秀冷艳的玉容上,不知怎地,那寒梅般的娇艳绽放出一点笑容来,不管有多恨赵有恭,但与他往日点点滴滴总是会浮上心头,有过争斗,有过谐趣,有过风风雨雨。大浪淘沙,淘尽多少英雄,潮水退去。留在岸边的人仰望四方。

    楚王府的下人没有不认识柴郡主的,对这位郡主,大家也是尊敬的很,开玩笑,傻子都知道殿下与郡主是什么关系。门子跑进去通传,却听说李大家领着芷兰去了偏院。以前赵有恭就说过大棚的事情,他没当回事,李师师却记在了心里,今年秋末就在偏院中弄了一座小的花棚,花棚由白纸罩着。木架子撑着,虽然比后世塑料大棚差远了,但至少能起到点作用。每当他天气不错时,花棚上边的窗口就会打开。本来不抱希望的,没想到还真养成了冬天的花。芷兰陪着师师修理着那些花草,这两年跟着师师日子久了,相处融洽了许多,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李大家性格有点冷。难以亲近,但慢慢地,才发现其实李大家是个很好的人。

    “娘子,最近官家要离京,太子殿下把他留下了呢!”芷兰随意的说着,师师抚着额头细汗,略有所思的笑道,“管那个作甚,赵桓能这样做,八成也是郡主的功劳。一开始啊,就觉得赵佶不可能离开,他要是能走,宫里那位早就急吼吼的跑出来了。”

    听师师这么一说,芷兰恍然大悟,可不嘛,怎么就把那位给忘了呢?刘欣缘可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为殿下生了个孩儿,正满心想着如何过好日子呢,又岂会随着赵佶去江南?所以啊,赵佶要真的能走,刘欣缘早就匆匆忙忙的跑来商量对策了。看来刘欣缘早就晓得赵佶走不了啊,这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闲聊一会儿,便有家仆来报,说是柴郡主来访。多长时间了,楚王府可是很少与柴郡主走动的,现在柴郡主突然前来,着实有点让人没想到。擦拭下,师师挥挥手,轻声道,“先带郡主去前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仆人下去后,芷兰蹙着秀眉颇为发愁,“娘子,柴郡主对咱们楚王府可没什么好心思,她现在前来,为了何事?”

    “怕什么,这里是楚王府,还怕她乱来不成?”师师倒是镇定得很,她并不怕柴可言做什么事情,怕就怕柴可言什么都不做。很快就来到了前厅,典雅的客厅里,柴可言怡然自得的抿着香茗,听到脚步声,只是淡淡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端庄华贵的李师师,柴可言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赵某人的眼光真是毒辣,秦王府多少女人,他唯独选择将师师留在京中,当初多少人笑话赵某人被美色迷昏了头脑。不过现在,那些笑话李师师的人,都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是的,李师师出身风尘,身份低贱,除了美色与才华,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能耐能经营好楚王府的事情。所有人都怀疑,可李师师就是做到了,这两年楚王府在东京的影响力不仅没有降,反而不断抬高,到如今,楚王府已经成了汴梁官场的风向标。

    师师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提裙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如果是以前,她会有点自卑,会坐在客座上,可现在,长时间管着楚王府大小事宜,早已经开拓了许多。

    “郡主,不知你百忙之中,来楚王府做什么?可是碰上了什么事情?”师师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啰嗦,现在殿下不在京中,所以跟柴可言谈话还是尽可能的简单点的好。

    柴可言也没想到李大家会微微一愣,也不掩饰,“敢让娘子知道,这次来,是为了王黼一事来的。那王黼贪赃枉法,残害百姓,吞没良田,所犯罪过罄竹难书,如今官家想要顶王黼的罪过,但苦于王黼朝中势力过大,所以希望娘子能以楚王府的名誉声援一下。”

    师师让柴可言有话直说,没想到柴可言也着实够直接,这一番话已经非常清楚了,就是要借楚王府的影响力,避免更多的阻力。要整治王黼,倒没什么,不过师师想了想,神色平淡道,“郡主,王黼官场上的影响力不小,要拿下他可不容易呢,按说呢,以郡主和我家官人的关系,郡主出言相求了,自然不能拒绝的,只是帮了郡主,我楚王府又有什么好处?”

    柴可言眯着眼瞥了瞥李师师,心里一阵暗骂,以前的李大家多好一个人,现在跟了赵某人,也变得这般无耻了。楚王府声援一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却张口要好处。不过,柴可言又不能不给,寻思了一下,苦笑道,“所查财帛,楚王府占一半。”

    “如此,多谢郡主了!”师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谈完了正事,倒显得有些尴尬了,柴可言可是一刻也不想面对赵有恭的女人,因为她心里有一块伤疤在隐隐作痛。师师倒是好心想留柴可言吃顿便饭,但柴可言找个理由还是走了,踏着冬日余光,一点点来到府门前,临走了,柴可言回头问道,“他怎么样了?”

    “郡主操心了,官人好得很呢,过不了多久就该回京了!”师师这句可是一语双关,就是要告诉柴可言,赵殿下事业顺利,别看眼下赵桓和柴可言不错,但这东京汴梁城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回到楚王府手中的。师师暗里的意思,柴可言也听懂了,不过她也不着恼,只是翘着嘴冷笑道,“提醒他一句,刀枪无眼,雷鸣闪电的,说不准哪天就出事了。”

    “谢郡主关心了!”面对柴可言的挑衅,师师看上去很镇定,一直等到柴可言走的没影了,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柴可言到底有多怨恨赵有恭,只有她自己知道。回到宫里,将所谈结果说了一下,就见赵桓高兴地喜笑颜开的,只要楚王府出面支持,王黼倒台那就是板上钉钉了。看着有点忘乎所以的赵桓,柴可言秀眉紧蹙,忍不住打击道,“我的太子殿下,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莫忘了,你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王黼,不是楚王府,而是北边的女真人,你觉得就靠眼下的汴梁城能守住么?”

    话音落下,赵桓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有点恨恨的看了柴可言一眼,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可不得不说,这些话很有道理的,仅靠东京兵马如何拱卫汴梁城?赵桓能有什么主意,最终还是看着柴可言问道,“郡主,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迁都?”

    “蠢货”柴可言有些厌恶的撇过了脸,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赵桓还是那个赵桓,本质上跟赵佶没什么区别。竟然想到了迁都的主意,这得有多蠢?迁都是多么庞大的工程,岂是说迁就能迁的。再者,如果放弃汴梁,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威望也就完蛋了。长呼口气,不得不细细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力,借定**之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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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最无畏的人

    readx;“怎么?你认为本郡主有意害你?赵桓,请你好好想想,本郡主需要这样做么?”柴可言鄙夷的忘了赵桓一眼,目光里的不懈和坚定,竟让赵桓这样的大男人感受到了羞愧,这一刻赵桓知道自己理解错了。…,赵桓说不出口,柴可言则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有一天,你为了大宋百姓的安危,甘愿献出生命,天下子民会如何看待你?做大事,成大业,必要有赴死之心,如今就属我等势力薄弱,不行险招又怎么能成?你不是一直都很忌惮三哥儿么?这次女真人前来不就是个机会么?”

    赵桓反应有些慢,一双眸子目光纠结,想来想去的,好久后方才想明白柴可言的意思。这是要借女真人的手,除去威胁最大的三哥儿赵楷么?呼,赵桓可从来没想过这些,他终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对这些阴谋诡计更是不在行,当真的走上这条路时,发现自己远远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可...可我又怎么能保得住性命,女真蛮子茹毛饮血,如禽兽一般,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无事,还能稳固现在的所得?”

    柴可言淡淡一笑,眉目泛光,有一丝独特的风情,“当然,只要将李师师留在京中,赵有恭就一定会来,到时候你不就安全了么?而且呢,汴梁城里还有比李师师更重要的人,凭着赵凌的性子,他一定会拦在女真人北归的路上的。”

    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有信心过,可此时的信心总是那么的凄凉,赵有恭有情有义。却不是她柴可言的男人。总说恨他。可有时候诸多事情还得指着他。转过头去。面前有一幅赵佶的水墨画。赵桓的脸色阴沉的难看,任谁听到自己的女人堂而皇之的讨论另一个男人都不会好受的,虽然柴可言从来没有看上过他赵桓。这一刻,是如此的恨赵有恭,只要这个男人活着,他赵桓什么都不是,盯着那个略显落寞的背影,轻轻地问了一句。“李师师又不傻,她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京中么?凌哥儿会派人接她走的吧。”

    “你说的没错,赵凌一定会派人来,但李师师未必能走,你啊,又真的了解李师师么?”柴可言眯着美目,颔首低低垂着,似乎是在望着脚下华贵的装饰花纹,“让人去传些话,就说秦王赵有恭与女真人勾结。要共图我大宋江山,似这等勾结外贼。毁我大宋者,人人得而诛之。”

    赵桓无法理解柴可言这么做的意图,至少他觉得这么做一点用都没有,赵有恭是在乎那种名声的人么?就算汴梁百姓都骂赵有恭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因为他的根基在关中。

    谣言,永远传的那么快,世上之人酷爱八卦,一些不好的事情往往流传的很快,这不,才多长时间,官家禅位的风波还没过去,就又流出一个消息,说这次女真人轻而易举的破析津府,攻入大名府,那是因为定**帮忙,秦王殿下赵有恭更是彻头彻尾的贼子。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这谣言越传越出格,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女真蛮子都是定**自己假扮的。百姓都有从众心思,这不,一些人招呼下,无数人跟着去了北街,他们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北大街上,目的就是围堵楚王府,决不能让楚王府的人离开京城,如果赵某人真的是内贼,那就让楚王府的人陪着汴梁城一起完蛋。失去理智的百姓,根本没道理可讲,有时候百姓最可爱,有时候百姓也让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此时的楚王府里还不知道外边的情景呢,前厅里李师师和芷兰坐在位上,厅中还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士,此人名叫谷云盛,现任锐锋营都统,“娘子,属下此来,是奉殿下之令接娘子回长安的,来时王妃吩咐过,望娘子不要耽搁,尽快动身。”

    谷云盛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不希望师师和芷兰在京中过年了,最好是马上就动身。师师倒也理解谷云盛的急切,于是伸手示意谷云盛坐下后,微笑道,“谷将军稍待,待稍作安排后,我们今夜就动身。”

    听了师师的回答,谷云盛心中长舒了口气可就怕李娘子等人不明白道理,还想着在京中过年,那样可就郁闷了。师师和芷兰出了前厅,还没有回到后院呢,一名家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子,出事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刁民,把咱们府门围住了。说什么女真人是殿下引来的,不让咱们出门了,刚小六子去买菜,刚出门就被打回来了。”

    嗯?师师并不愚钝,这个时候百姓围住楚王府,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她离开么?又是柴可言玩的鬼把戏吧,手法与困住赵佶一般无二,师师脸上露出苦笑,转头道,“芷兰,你一会儿跟谷将军走吧,我是没办法走了,我要是走了,殿下就坐实了勾结女真的罪名了。如此一来,他之前打下的威望可就荡然无存了。”

    如果想走,就一定能走,问题是师师自己不想走了。这两年,师师一直觉得自己在秦王宫之中地位尴尬,也许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吧。她不像念奴儿那样有诸多手段,争强好胜,可也希望能拥有一席之地。这次不就是个机会么,如果这场风风雨雨中能活下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面对秦王宫的女人,若是没能活下来,也保全了殿下的名声。

    师师不想走了,芷兰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无奈笑道,“娘子不怕,婢子又有何惧,留下就留下吧,让谷将军自己回去就好,相信殿下能理解的。”

    楚王府外人声鼎沸,师师施施然的走出,一袭黑色披风,洁白色的绣靴踏着冰冷的青石,黑与白包裹着她,看上去圣洁而清冷。如今的师师。早已不是当年的李大家。她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威势。不必说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躁动的人群就已经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些脸色不一的汴梁百姓,师师淡淡的说道,“我会一直留在楚王府的,不管汴梁城怎样,都会与汴梁共存亡。市井谣言多不可信,此次受愚弄者。我也不会计较,可是,从今往后,要是谁还敢来王府门前闹事,莫怪府上兵丁刀剑无眼。”

    说完这些话,师师在芷兰的搀扶下转身跨进府门,随后,诺达而威严的王府大门关上了。府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得什么。就连那些挑事的人也不敢乱言,开玩笑。这里可是楚王府,既然王府的当家人说了会杀人,那就一定会杀人。而且,就李师师刚才所言,谁会去怀疑?

    师师几句话遣散那些闹事的汴梁百姓,可她自己呢,却不得不留在京城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险。宣和七年,亦或者说靖康元年,是如此的风云变幻,汴梁河没有结冰,而北国大地风霜之中,金国人的铁蹄动了,这一年最后一天,完颜宗弼兵出安阳府,猛攻南部黎阳,半天时间,黎阳告破。黎阳陷落,女真人开始收集当地船只和马车,目的不言而喻,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女真铁骑就会猛攻挥兵阳武,渡过黄河。

    黄河天堑就要没了,如果滚滚黄河都挡不住女真人的前进步伐,谁还能挡?

    黄河破了么?还没呢,可对汴梁城的百姓来说,几乎就是破了,这个年没人想过去过,大家都在琢摸着是不是该去避避难,或者想方设法的去阻止女真蛮子。

    竹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可是这个年关,没有一点喜庆,街上满是奔走的人,就连朝廷的官员们也失去了寻欢作乐的心思。官家赵桓不断召见朝中将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集五万精兵赶赴阳武附近黄河渡口。虽然有五万大军拱卫黄河沿线,可所有人都没有多少信心。黄河那么长,你守得住阳武,守得住封丘,还能守得住所有渡口么?只要女真人想要过黄河,就一定能过,至少中原地带,还没有哪只兵马能与女真铁骑相抗衡。楚王府里,也是一点年味儿都没有,师师哪还有心思过年啊,女真人都打到黎阳了,说过黄河就过黄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四姐儿赵福金让人头疼不说,光一个刘欣缘就够人受的了。

    小刘妃无论如何也没法离开京城的,可孩子呢,这孩子可关系到未来的大局呢,绝对不能出事的。大年初一,师师借着拜年见礼的机会入了趟皇宫,现在赵佶早就不住北宫了,赵佶离开了北宫,作为贵妃的小刘妃自然也无法留在暖香阁的,现在她已经住到西宫的雅馨苑。雅馨苑名字好听,可照着暖香阁差的太远了,有着杨莲帮忙,师师悄悄地进了雅馨苑。见面后,师师不由得苦笑起来,她在外边提心吊胆的,刘欣缘倒好,红光满面的,还喝着小酒,怎么看都不像是发愁的,“你倒是自在,就一点不害怕?”

    “师师,你怕什么呢?女真人就是来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那冤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又岂会让女真人白白得了便宜,他不在乎咱们还不在乎自家骨肉么?”刘欣缘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可心思深着呢,要是有所担心的话,她早就抱着孩子逃离皇宫了。之所以留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以后么?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蹙着眉头有些苦恼道,“那冤家想让帝姬离开汴梁,八成是没戏了,好像赵桓为了笼络刘光世,要把她嫁给刘家大公子刘显宁呢。”

    师师听得直皱眉头,坐下耐心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师师确实有些好奇的,暗堂和情报处一直布控皇宫,只要宫里一有风吹草动必然能发现,可这次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小刘妃推给师师一只碗,慢悠悠的笑道,“也就昨天的事情,是赵桓给赵佶提了一下,若不是赵佶心下有气,发牢骚的时候说出来,我也不知道呢。哎,看来咱家那位郡主娘娘了不得呢,这才多久。又是树立威望。又是要整治王黼。现在已经开始收拢兵马了。”

    北边南京城一战,损失惨重,童贯也算完蛋了,就他的嫡系兵马几乎损失殆尽,别说还没回到汴梁,就算回来了,那也是杀头问罪的结局。童贯已经没了用处,可还得尽可能的收拢兵权才行。如今东京兵马大部分归刘光世节制,赵桓不拉拢刘光世又拉拢谁?虽说刘家能有今日之地位那是赵佶的恩宠,按说拉拢刘家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刘光世此人权利欲太重,只要许以厚利,还怕刘光世不归顺?而且啊,刘光世很聪明,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有柴郡主帮扶的赵桓有多少潜力,至少眼下看,前任官家赵佶翻身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呢。所以啊,赵桓将四姐儿赵福金嫁给刘显宁绝对是一步妙棋。也怪不得赵佶会火冒三丈。就算拉拢人心也是他赵佶才对啊,怎么被赵桓抢了先呢?

    “柴可言可不是善类,还是多小心为妙,看你这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之后安稳些,不到万不得己,不要轻举妄动,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先把孩子送走!”

    “放心便好,我就这一个孩儿,心疼着呢”刘欣缘说的可是大实话,双手托着下巴,神色中的甜蜜跃然而上。这么多年,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靖康二年,有些乱糟糟的,才刚刚过了初五,汴梁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禁军查抄了少宰王黼的府邸。王黼在朝中可是实力惊人,闻听王黼被逮捕,不少官员已经牟足了劲儿想要给信任皇帝陛下点颜色瞧瞧了。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着打击旧臣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今天是王黼,明天就有可能是自己,不为了王黼就算为了自己你也要上书唠叨下的。不过没等到朝廷官员们准备好呢,楚王府李娘子说了话,说王黼作奸犯科,残害百姓早就该杀了,如此逆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好家伙,这下子汴梁百姓拍手叫好,那些准备上书的官员们也打起了退堂鼓,这些人赶紧将那些没呈上去的折子烧掉,碰上有人来聊王黼一事的,赶紧摆手表示一概不知,一概不参与。开什么玩笑,被新官家整治下,顶多丢官罢爵,可要是跟楚王府作对,那就是丢命了,丢官和丢命想比,太好选择了。

    两天时间,禁军查抄王黼的家,查出的金钱财帛无法估算,不过这些东西大部分落入了楚王府的库房里。王黼一倒台,可把李邦彦吓坏了,要是放在以前,王黼或者蔡京倒台,他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还会害怕?这次不一样啊,新任官家整治王黼,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只有一条是真的,只是因为王黼是前任官家的宠臣,位高权重。王黼是“前朝旧臣”,李邦彦也是啊,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李某人和王某人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李邦彦生怕下一把火烧到自己头顶上,所以惶恐不安的。说起来,还是高俅聪明,自打官家赵佶禅位后,高俅就开始抱病在家,什么事都不管了,殿尉府那边新任官家想安排谁就安排谁,人家高某人都不管事了,赵桓也就懒得整他了。可李邦彦不同,整日里上蹿下跳的,老想着争权,这下可被赵桓看眼里去了。

    入夜后,一个黑袍人鬼鬼祟祟的进了楚王府的门,偏院里,师师一看到来人,眉头一锁,甚是不乐的斥道,“李邦彦,不是说过,没有大事不得前来么,谁让你这个时候来的?”

    李邦彦也不多言,屈膝跪在地上,跪爬两步看,磕着响头哭丧道,“娘子救命啊,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二心,你可得帮忙属下啊,要是娘子都不管,王黼完蛋,下一个就是属下啊”。李邦彦声泪俱下,那哭声让人听了为之心疼,不得不说李某人是个表演家,这眼泪说来就来,不过官场上混的,哪个不是表演家呢?

    师师非常厌恶李邦彦这种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肚里全是草包,莫看李邦彦哭的凄凄惨惨的,师师真没当回事,面上冷淡得很,“哼哼,你对殿下忠心耿耿?那之前杨莲去找你的事情你怎么不说,柴郡主许你厚利的事情你怎么不提?李邦彦啊李邦彦,你真以为我楚王府是那么好欺瞒的么?你是不是觉得柴郡主和新任官家真的看好你?”

    李邦彦身子一怔,连哭都忘了,他半张着嘴呆呆的,他和杨莲相见的事情非常隐蔽的,李大家是怎么知道的?当时杨莲来找,就是想谋划着如何偷偷离开汴梁的。李邦彦没有怀疑过杨莲,杨莲可是杨戬的侄子,又是官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别人眼中,杨太监就是官家赵佶的人,没有了赵佶,他什么都不是,所以谁都有可能背叛赵佶,唯有杨莲不可能。关于收了柴郡主好处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之前王黼等人也收到过,正因为如此,众人对赵桓上位并没有多少反对,现在想想,真是被耍了,赵桓那是胆小如鼠,简直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刚刚继位,就对王黼动刀子,之前说过的好话转头忘一边去了。

    “娘子,属下....属下糊涂....可属下真没做什么有害殿下的事情啊”李邦彦真的怕了,之前还是泪水,现在就是汗水,这位帅到掉渣的浪子宰相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任由冰冷的大地侵蚀着膝盖,哪怕冻得嘴唇发青,他都不敢站起来。

    “你一点都不糊涂呢,哪边都想捞点好处,真是聪明得很呢。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么?哼,滚吧,你的命不会丢的,但聪明的话,赶紧辞了朝堂事务,好好去赵楷身边呆着,明白吗?”师师措辞严厉,远不像平时的温厚,对李邦彦这种人,温厚善良是没有用的,只有刀子才最管用。

    果然,李邦彦再不敢胡言乱语了,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磕了几个响头,灰溜溜的跑了。

    长安城里,冷风不断掠过,初六那天,谷云盛从汴梁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了汴梁城发生的事情,赵有恭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了,师师性子也是太傲,谁又小瞧过她,非要争这口气,再说了,他赵某人还需要这点名声么?没回来就没回来吧,也只能改变下方法了,本来想着去打大定府的,为了避免完颜老二狗急跳墙,伤了师师和孩子,也只能提前发兵了。

    靖康二年正月初九,一场大风席卷中原,狂风肆虐过后,荒凉的风景还没有缓和,金国人的马蹄就来到封丘城外。如今大宋在封丘到阳武一带布置了足有六万大军,而封丘城中就有一万多人,统领这万余大军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永定河败退回来的童贯。如今,童贯不敢回京,经历那么一场大败,朝廷能容忍他么?若是以前的官家,还能口若悬河的辩解一番,可新任官家并不会听那些废话。

    此次完颜宗翰亲自领兵,攻城大军备好了云梯等攻城之物。由于封丘城并不坚固,所以一开始就在金国士兵的强攻下变得摇摇欲坠了,这一次童贯亲自上城督战,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童贯已经很少动刀动枪了,这次他亲自提刀砍起了人。童贯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南京永定河一战,损失那么大,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了,这次封丘守卫战,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能守住封丘,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要是守不住,也不用回汴梁了,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童贯亲自挥刀杀敌,着实振奋了士气,完颜宗翰也算一代猛将了,为了封丘猛攻了一天,竟然愣是没能打下来。(未完待续。。)

第712章 杀敌

    readx;柴可言淡淡一笑,眉目泛光,有一丝独特的风情,“当然,只要将李师师留在京中,赵有恭就一定会来,到时候你不就安全了么?而且呢,汴梁城里还有比李师师更重要的人,凭着赵凌的性子,他一定会拦在女真人北归的路上的。△,”

    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有信心过,可此时的信心总是那么的凄凉,赵有恭有情有义,却不是她柴可言的男人。总说恨他,可有时候诸多事情还得指着他。转过头去,面前有一幅赵佶的水墨画。赵桓的脸色阴沉的难看,任谁听到自己的女人堂而皇之的讨论另一个男人都不会好受的,虽然柴可言从来没有看上过他赵桓。这一刻,是如此的恨赵有恭,只要这个男人活着,他赵桓什么都不是,盯着那个略显落寞的背影,轻轻地问了一句,“李师师又不傻,她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京中么?凌哥儿会派人接她走的吧。”

    “你说的没错,赵凌一定会派人来,但李师师未必能走,你啊,又真的了解李师师么?”柴可言眯着美目,颔首低低垂着,似乎是在望着脚下华贵的装饰花纹,“让人去传些话,就说秦王赵有恭与女真人勾结,要共图我大宋江山,似这等勾结外贼,毁我大宋者,人人得而诛之。”

    赵桓无法理解柴可言这么做的意图,至少他觉得这么做一点用都没有,赵有恭是在乎那种名声的人么?就算汴梁百姓都骂赵有恭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因为他的根基在关中。

    谣言。永远传的那么快。世上之人酷爱八卦。一些不好的事情往往流传的很快,这不,才多长时间,官家禅位的风波还没过去,就又流出一个消息,说这次女真人轻而易举的破析津府,攻入大名府,那是因为定**帮忙。秦王殿下赵有恭更是彻头彻尾的贼子。在有心人的挑唆下,这谣言越传越出格,到后来已经变成了女真蛮子都是定**自己假扮的。百姓都有从众心思,这不,一些人招呼下,无数人跟着去了北街,他们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北大街上,目的就是围堵楚王府,决不能让楚王府的人离开京城,如果赵某人真的是内贼。那就让楚王府的人陪着汴梁城一起完蛋。失去理智的百姓,根本没道理可讲。有时候百姓最可爱,有时候百姓也让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此时的楚王府里还不知道外边的情景呢,前厅里李师师和芷兰坐在位上,厅中还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士,此人名叫谷云盛,现任锐锋营都统,“娘子,属下此来,是奉殿下之令接娘子回长安的,来时王妃吩咐过,望娘子不要耽搁,尽快动身。”

    谷云盛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不希望师师和芷兰在京中过年了,最好是马上就动身。师师倒也理解谷云盛的急切,于是伸手示意谷云盛坐下后,微笑道,“谷将军稍待,待稍作安排后,我们今夜就动身。”

    听了师师的回答,谷云盛心中长舒了口气可就怕李娘子等人不明白道理,还想着在京中过年,那样可就郁闷了。师师和芷兰出了前厅,还没有回到后院呢,一名家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子,出事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刁民,把咱们府门围住了。说什么女真人是殿下引来的,不让咱们出门了,刚小六子去买菜,刚出门就被打回来了。”

    嗯?师师并不愚钝,这个时候百姓围住楚王府,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她离开么?又是柴可言玩的鬼把戏吧,手法与困住赵佶一般无二,师师脸上露出苦笑,转头道,“芷兰,你一会儿跟谷将军走吧,我是没办法走了,我要是走了,殿下就坐实了勾结女真的罪名了。如此一来,他之前打下的威望可就荡然无存了。”

    如果想走,就一定能走,问题是师师自己不想走了。这两年,师师一直觉得自己在秦王宫之中地位尴尬,也许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吧。她不像念奴儿那样有诸多手段,争强好胜,可也希望能拥有一席之地。这次不就是个机会么,如果这场风风雨雨中能活下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面对秦王宫的女人,若是没能活下来,也保全了殿下的名声。

    师师不想走了,芷兰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无奈笑道,“娘子不怕,婢子又有何惧,留下就留下吧,让谷将军自己回去就好,相信殿下能理解的。”

    楚王府外人声鼎沸,师师施施然的走出,一袭黑色披风,洁白色的绣靴踏着冰冷的青石,黑与白包裹着她,看上去圣洁而清冷。如今的师师,早已不是当年的李大家,她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威势,不必说话,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躁动的人群就已经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些脸色不一的汴梁百姓,师师淡淡的说道,“我会一直留在楚王府的,不管汴梁城怎样,都会与汴梁共存亡。市井谣言多不可信,此次受愚弄者,我也不会计较,可是,从今往后,要是谁还敢来王府门前闹事,莫怪府上兵丁刀剑无眼。”

    说完这些话,师师在芷兰的搀扶下转身跨进府门,随后,诺达而威严的王府大门关上了。府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得什么,就连那些挑事的人也不敢乱言,开玩笑,这里可是楚王府,既然王府的当家人说了会杀人,那就一定会杀人。而且,就李师师刚才所言,谁会去怀疑?

    师师几句话遣散那些闹事的汴梁百姓,可她自己呢,却不得不留在京城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险。宣和七年,亦或者说靖康元年,是如此的风云变幻,汴梁河没有结冰,而北国大地风霜之中,金国人的铁蹄动了。这一年最后一天。完颜宗弼兵出安阳府。猛攻南部黎阳,半天时间,黎阳告破。黎阳陷落,女真人开始收集当地船只和马车,目的不言而喻,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女真铁骑就会猛攻挥兵阳武。渡过黄河。

    黄河天堑就要没了,如果滚滚黄河都挡不住女真人的前进步伐,谁还能挡?

    黄河破了么?还没呢,可对汴梁城的百姓来说,几乎就是破了,这个年没人想过去过,大家都在琢摸着是不是该去避避难,或者想方设法的去阻止女真蛮子。

    竹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可是这个年关。没有一点喜庆,街上满是奔走的人。就连朝廷的官员们也失去了寻欢作乐的心思。官家赵桓不断召见朝中将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调集五万精兵赶赴阳武附近黄河渡口。虽然有五万大军拱卫黄河沿线,可所有人都没有多少信心。黄河那么长,你守得住阳武,守得住封丘,还能守得住所有渡口么?只要女真人想要过黄河,就一定能过,至少中原地带,还没有哪只兵马能与女真铁骑相抗衡。楚王府里,也是一点年味儿都没有,师师哪还有心思过年啊,女真人都打到黎阳了,说过黄河就过黄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四姐儿赵福金让人头疼不说,光一个刘欣缘就够人受的了。

    小刘妃无论如何也没法离开京城的,可孩子呢,这孩子可关系到未来的大局呢,绝对不能出事的。大年初一,师师借着拜年见礼的机会入了趟皇宫,现在赵佶早就不住北宫了,赵佶离开了北宫,作为贵妃的小刘妃自然也无法留在暖香阁的,现在她已经住到西宫的雅馨苑。雅馨苑名字好听,可照着暖香阁差的太远了,有着杨莲帮忙,师师悄悄地进了雅馨苑。见面后,师师不由得苦笑起来,她在外边提心吊胆的,刘欣缘倒好,红光满面的,还喝着小酒,怎么看都不像是发愁的,“你倒是自在,就一点不害怕?”

    “师师,你怕什么呢?女真人就是来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那冤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又岂会让女真人白白得了便宜,他不在乎咱们还不在乎自家骨肉么?”刘欣缘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可心思深着呢,要是有所担心的话,她早就抱着孩子逃离皇宫了。之所以留在这里,还不是为了以后么?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蹙着眉头有些苦恼道,“那冤家想让帝姬离开汴梁,八成是没戏了,好像赵桓为了笼络刘光世,要把她嫁给刘家大公子刘显宁呢。”

    师师听得直皱眉头,坐下耐心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师师确实有些好奇的,暗堂和情报处一直布控皇宫,只要宫里一有风吹草动必然能发现,可这次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小刘妃推给师师一只碗,慢悠悠的笑道,“也就昨天的事情,是赵桓给赵佶提了一下,若不是赵佶心下有气,发牢骚的时候说出来,我也不知道呢。哎,看来咱家那位郡主娘娘了不得呢,这才多久,又是树立威望,又是要整治王黼,现在已经开始收拢兵马了。”

    北边南京城一战,损失惨重,童贯也算完蛋了,就他的嫡系兵马几乎损失殆尽,别说还没回到汴梁,就算回来了,那也是杀头问罪的结局。童贯已经没了用处,可还得尽可能的收拢兵权才行,如今东京兵马大部分归刘光世节制,赵桓不拉拢刘光世又拉拢谁?虽说刘家能有今日之地位那是赵佶的恩宠,按说拉拢刘家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刘光世此人权利欲太重,只要许以厚利,还怕刘光世不归顺?而且啊,刘光世很聪明,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有柴郡主帮扶的赵桓有多少潜力,至少眼下看,前任官家赵佶翻身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呢,所以啊,赵桓将四姐儿赵福金嫁给刘显宁绝对是一步妙棋。也怪不得赵佶会火冒三丈,就算拉拢人心也是他赵佶才对啊,怎么被赵桓抢了先呢?

    “柴可言可不是善类,还是多小心为妙,看你这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之后安稳些,不到万不得己,不要轻举妄动,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先把孩子送走!”

    “放心便好。我就这一个孩儿。心疼着呢”刘欣缘说的可是大实话,双手托着下巴,神色中的甜蜜跃然而上。这么多年,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

    靖康二年,有些乱糟糟的,才刚刚过了初五,汴梁大街小巷贴满了告示,禁军查抄了少宰王黼的府邸。王黼在朝中可是实力惊人。闻听王黼被逮捕,不少官员已经牟足了劲儿想要给信任皇帝陛下点颜色瞧瞧了。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着打击旧臣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今天是王黼,明天就有可能是自己,不为了王黼就算为了自己你也要上书唠叨下的。不过没等到朝廷官员们准备好呢,楚王府李娘子说了话,说王黼作奸犯科,残害百姓早就该杀了,如此逆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好家伙。这下子汴梁百姓拍手叫好,那些准备上书的官员们也打起了退堂鼓。这些人赶紧将那些没呈上去的折子烧掉,碰上有人来聊王黼一事的,赶紧摆手表示一概不知,一概不参与。开什么玩笑,被新官家整治下,顶多丢官罢爵,可要是跟楚王府作对,那就是丢命了,丢官和丢命想比,太好选择了。

    两天时间,禁军查抄王黼的家,查出的金钱财帛无法估算,不过这些东西大部分落入了楚王府的库房里。王黼一倒台,可把李邦彦吓坏了,要是放在以前,王黼或者蔡京倒台,他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还会害怕?这次不一样啊,新任官家整治王黼,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只有一条是真的,只是因为王黼是前任官家的宠臣,位高权重。王黼是“前朝旧臣”,李邦彦也是啊,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李某人和王某人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李邦彦生怕下一把火烧到自己头顶上,所以惶恐不安的。说起来,还是高俅聪明,自打官家赵佶禅位后,高俅就开始抱病在家,什么事都不管了,殿尉府那边新任官家想安排谁就安排谁,人家高某人都不管事了,赵桓也就懒得整他了。可李邦彦不同,整日里上蹿下跳的,老想着争权,这下可被赵桓看眼里去了。

    入夜后,一个黑袍人鬼鬼祟祟的进了楚王府的门,偏院里,师师一看到来人,眉头一锁,甚是不乐的斥道,“李邦彦,不是说过,没有大事不得前来么,谁让你这个时候来的?”

    李邦彦也不多言,屈膝跪在地上,跪爬两步看,磕着响头哭丧道,“娘子救命啊,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二心,你可得帮忙属下啊,要是娘子都不管,王黼完蛋,下一个就是属下啊”。李邦彦声泪俱下,那哭声让人听了为之心疼,不得不说李某人是个表演家,这眼泪说来就来,不过官场上混的,哪个不是表演家呢?

    师师非常厌恶李邦彦这种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肚里全是草包,莫看李邦彦哭的凄凄惨惨的,师师真没当回事,面上冷淡得很,“哼哼,你对殿下忠心耿耿?那之前杨莲去找你的事情你怎么不说,柴郡主许你厚利的事情你怎么不提?李邦彦啊李邦彦,你真以为我楚王府是那么好欺瞒的么?你是不是觉得柴郡主和新任官家真的看好你?”

    李邦彦身子一怔,连哭都忘了,他半张着嘴呆呆的,他和杨莲相见的事情非常隐蔽的,李大家是怎么知道的?当时杨莲来找,就是想谋划着如何偷偷离开汴梁的。李邦彦没有怀疑过杨莲,杨莲可是杨戬的侄子,又是官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在别人眼中,杨太监就是官家赵佶的人,没有了赵佶,他什么都不是,所以谁都有可能背叛赵佶,唯有杨莲不可能。关于收了柴郡主好处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之前王黼等人也收到过,正因为如此,众人对赵桓上位并没有多少反对,现在想想,真是被耍了,赵桓那是胆小如鼠,简直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刚刚继位,就对王黼动刀子,之前说过的好话转头忘一边去了。

    “娘子,属下....属下糊涂....可属下真没做什么有害殿下的事情啊”李邦彦真的怕了,之前还是泪水,现在就是汗水,这位帅到掉渣的浪子宰相毫无形象的跪在地上,任由冰冷的大地侵蚀着膝盖,哪怕冻得嘴唇发青,他都不敢站起来。

    “你一点都不糊涂呢,哪边都想捞点好处,真是聪明得很呢。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么?哼,滚吧,你的命不会丢的,但聪明的话,赶紧辞了朝堂事务,好好去赵楷身边呆着,明白吗?”师师措辞严厉,远不像平时的温厚,对李邦彦这种人,温厚善良是没有用的,只有刀子才最管用。

    果然,李邦彦再不敢胡言乱语了,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磕了几个响头,灰溜溜的跑了。

    长安城里,冷风不断掠过,初六那天,谷云盛从汴梁回来了,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说了汴梁城发生的事情,赵有恭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了,师师性子也是太傲,谁又小瞧过她,非要争这口气,再说了,他赵某人还需要这点名声么?没回来就没回来吧,也只能改变下方法了,本来想着去打大定府的,为了避免完颜老二狗急跳墙,伤了师师和孩子,也只能提前发兵了。

    靖康二年正月初九,一场大风席卷中原,狂风肆虐过后,荒凉的风景还没有缓和,金国人的马蹄就来到封丘城外。如今大宋在封丘到阳武一带布置了足有六万大军,而封丘城中就有一万多人,统领这万余大军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永定河败退回来的童贯。如今,童贯不敢回京,经历那么一场大败,朝廷能容忍他么?若是以前的官家,还能口若悬河的辩解一番,可新任官家并不会听那些废话。

    此次完颜宗翰亲自领兵,攻城大军备好了云梯等攻城之物。由于封丘城并不坚固,所以一开始就在金国士兵的强攻下变得摇摇欲坠了,这一次童贯亲自上城督战,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童贯已经很少动刀动枪了,这次他亲自提刀砍起了人。童贯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南京永定河一战,损失那么大,他已经是死路一条了,这次封丘守卫战,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能守住封丘,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要是守不住,也不用回汴梁了,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童贯亲自挥刀杀敌,着实振奋了士气,完颜宗翰也算一代猛将了,为了封丘猛攻了一天,竟然愣是没能打下来。

    童贯是庸才么?真的未必,他虽为太监,但东征西讨,从西夏之战,到平乱暴民,要说没有真本事,那绝对不可能立下那么多功劳的。不过现实比人强,两次南京之战,都败得稀里哗啦,也正因为如此,完颜宗翰一开始才有点轻视之心,在封丘城碰了头之后。完颜宗翰也不着恼,立刻下令撤兵扑向西边的阳武。阳武城高墙厚,又是刘光世副将曹吉林亲自驻守,所以朝廷倒没有太担心过阳武城。如今完颜宗翰转战阳武,也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思了。不过完颜宗翰既然敢打,就一定有所把握。大宋朝廷里勾心斗角,大金国也是一样,完颜宗望继任汗王以来,可一直对完颜宗翰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的,总是琢磨着如何把兵权转到完颜宗弼名下。这次完颜宗翰出兵黄河渡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未完待续。。)

第713章 向北向南

    readx;女真人真正要用的还是白马延津,毕竟那么多船只和人是骗不了人的。不过刘光世可不这么想,女真人要真的要从白马延津渡河,应该表现的携带一些才对,如此认认真真的岂不是惹人怀疑么?女真人应该没那么傻,八成是要打枣义渡口。

    刘光世想着想着又摇了摇头,随后笑了笑,哎,差点又被女真蛮子给骗了,如果要从枣义渡口过来,必然会加以掩藏下。完颜宗望可是出了名的狡诈,那完颜晟当初是何等风光,最后还不是被完颜宗望弄死了。所以啊,这里边八成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是完颜宗望有意做出这种局面,让人去猜想,这般明显的差异,谁都能看得出来,白马延津动作颇大,枣义渡口一点动作都没有,有点脑子的人就会猜到枣义渡口有问题。既然如此,完颜宗望还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刘光世心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就算有意在枣义渡口取得突破,那也会让人在渡口上折腾下的,至少不能让人看出白马延津和枣义渡口有什么区别。这次完颜宗望如此玩,八成就是为了迷惑所有人的眼睛,最后还是要从白马渡口出兵,这种故布疑阵的把戏并不高明。想通这些,刘光世果断下令将枣义渡口的一半兵马暗中调往白马方向。

    正月二十五,似乎一切如刘光世预料的那样,当许多人以为白马延津只是个幌子,女真人会从枣义渡口发兵时,女真人竟然真的冲出了白马渡口。巳时不到。大大小小的船只如同一片乌黑的蚂蚁。慢慢朝南岸驶来。女真人到底是一群旱鸭子。即使准备了许久,依旧问题很大,由于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是抢来的,女真人也就勉强能操作一下,渡口内没问题,可一到了黄河中央,在奔涌的黄河水冲击下,不少女真人开始玩不转小船了。手忙脚乱的操作下船桨,整艘小船竟然原地打转悠,还有一些女真人更是厉害,直接翻船掉进了水里。虽然女真人划船磕磕绊绊的,但到底是朝着南岸进发得,刘光世可没心思嘲笑女真人,看水面上的船只,女真人几乎是发兵一半啊,完颜宗望这条小狐狸是要毕其功于一役么?真的是太小瞧他刘光世了,难道大宋朝的兵马就如此不堪一击么?

    为了应付女真人的船只。大宋兵马早有准备,随着一声令下。居在岸边的士兵们用力拽起手中的绳索,哗啦啦声中,水里探出一些竹排,竹排顶部被削尖,直接刺进了木船底部,大船还好,一些小木船直接被刺穿了船底,很快就沉了下去,紧接着不少女真人在水里扑腾着大喊救命。这些竹排并没有对女真人造成多大伤害,可是最大的好处就是阻止了船只的前进,前排船只被阻住,后边的船上不来,其实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派出水鬼去下边将竹排拉走,并且水鬼还要防止来自水中的其他威胁。可是女真人生长在白山黑水间,这辈子见过的水就是小河沟,对水站一窍不通,又哪有什么水鬼?船只不比人,灵活性差了太多,这么多船乌压压堵在黄河水域上,可就成了活靶子,刘光世下令投石机以及长弓手一起发威,一时间天空中火箭与石块齐飞,顿时将女真人砸的晕头转向,不少倒霉的女真兵直接掉水里成了真正的水鬼。

    第一次攻打南岸,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完颜宗望直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经过这一战,完颜宗望也算是搞明白了一个问题,这水战不比陆战,女真勇士们根本打不了水战啊,陆地上一群狼,到了水里成了一群绵羊。这一战女真人败得挺惨的,不少人直接留在了黄河之中,奔涌的黄河水冲刷下,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

    完颜宗望小败一阵,心情自然是好不了的,刘光世呢,虽然赢了,可是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次并没有杀死太多女真人,大部分人已经随着船只回到了对岸的白马渡口。

    大帐中,刘光世沉着眉头走来走去的,他看上去有点焦躁不安,心里总有种感觉,要出大事了,因为今天女真人出兵白马渡口,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可一口气南下的决心并不坚决,他们就好像是平常的演练,稍遇上抵抗,就草草的回去了。这知难而退,可不是女真蛮子的性格啊,虽然口称蛮子,但是女真兵马的骁勇由不得不服,当初析津府的契丹人厉害不厉害,最后还不是被女真人打得惨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白马渡口是个幌子?可是枣义渡口那边也没有动作啊。

    在阳武城西南方有一个小镇子,名叫苏胜镇,镇子人口不足千人,平时都是靠着一些小买卖为生。在京畿路一带,像苏胜镇这样的小镇子估计很难引起别人注意的,到底是一个小镇子,哪怕女真人攻打黄河呢,镇子上依旧一片安宁。夕阳沉落,阿牛扛着扁担往家里走去,阿牛的家住在镇子南边两里地的小盛村,来镇上就是把几日弄来的草药交给小贩的。走着走着,阿九惊呼一声,赶紧坐到了地上,因为他感觉到大地在晃,地震来了么?中原腹地,多少年没有地震了,所以阿牛弄错了,不是地震,而是一支雄壮的骑兵。看着那群凶悍的身影,阿牛呆呆的,好久之后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双臂转头朝苏胜镇跑去,“乡亲们,蛮子杀过来了,蛮子杀过来了...呃....”

    一骑掠过,阿牛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马上一名银甲将军面色冷酷,此人鹰目如电,仪表堂堂,正是那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苏胜镇,没人留意,可是完颜宗望看到了这里,苏胜镇不起眼,可是镇上的人在黄河边上搭了一些浮着的竹排。竹排用绳索连起来,为镇民穿越黄河提供了便利。这些刘光世从没有留意过。他只是觉得苏胜镇一带河流宽阔根本不适合大军强渡。却不晓得百年来苏胜镇镇民为了生存。慢慢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过河方法。而现在,完颜宗弼就是冲着那浮桥来的,既然浮桥能过百斤的货物,战马也应该能过。

    举起刀,寒光闪闪,映着夕阳如血,狂风肆虐,“全军向前。迅速占领浮桥,镇上一个活口不留!”

    完颜宗弼不是个嗜杀之人,可是这一次不得不这么做,强渡浮桥需要时间,至少两个时辰内大金国骑兵来到苏胜镇的消息不能传出去,否则刘光世一定会派兵西进阻拦,而封丘城的童贯所部也会强攻空虚的黎阳城。命令下达,苏胜镇遭受到了百年来最沉痛的灾难,在凶悍的女真骑兵的绞杀下,夕阳下的镇子成了一座炼狱。弯刀落,血流成河。

    靖康二年。完颜宗弼突袭苏胜镇,为了保证消息不被别人知晓,镇上的人被屠戮一空,沿着苏胜镇镇民搭建的生命之桥,三千女真骑兵用了两个多时辰方才来到黄河对岸。女真骑兵已经加入战场,而此时的刘光世却懵然不知。

    正月二十七,白马延津渡口,完颜宗望再次集兵,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急着进攻。而在苏胜镇东边的郝桥镇正在经历着一场浩劫,郝桥镇和苏胜镇不一样,这是一座小县城,当完颜宗弼的骑兵突然杀到的时候,郝桥镇的百姓吓得六神无主。知县曲胜阳一介书生,何时经历过这种情况,不过曲胜阳还存着一丝血气,他下令紧闭南北两门,领着衙役们来到了县城菜市口,此时曲知县手里拿着把刀,官袍紧紧地扎起来,扯着嗓子大吼道,“乡亲们,女真蛮子残暴不仁,城破我等必将被屠戮一空,为了我等儿女,一定要誓死反抗,决不能让女真人轻易破了郝桥镇。刘大帅的兵马就在不远,本县已经着人去通传了,等到刘大帅兵马到了,定要这些女真蛮子有来无回。”

    曲知县言辞慷慨激昂,百姓们也都受到了影响,他们也听说过女真蛮子的事情,这些人杀戮成性,与畜生无异,不过百姓们到底不晓得曲知县的心眼子。女真人来的这么突然,人家直接围城,曲胜阳有什么本事能把消息送出去?说这些话,不过是安众人之心罢了,现在就指望外边的人能发现异常了。城外,完颜宗弼大皱眉头,他可是没想到自己领兵杀至,会面临攻城的情况。按照原来的计划,骑兵突袭,应该直接破城而过,偷袭刘光世大军的,没想到小小的县城会反应如此迅速,临近午时,完颜宗弼不敢拖延,果断下达了攻城令,于是一群女真骑兵下马变成步兵,朝着城墙扑去。好在县城城墙就是一片低矮的土墙,防护能力有限。这也怪不得当官的,郝桥镇在京畿腹地,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地,修城墙干嘛,难道困死自己么?

    曲胜阳提着刀奋勇杀敌,在他的鼓舞下,压抑们和百姓们也渐渐安定下来,莫看曲胜阳一介书生,可手上还有把子力气,平常女真人还真不是对手。完颜宗弼早就留意到那个身着官袍的汉子了,都说大宋文人只知风花雪月,手无缚鸡之力,可这个书生知县不仅能提刀,还如此英勇。完颜宗弼崇敬文人,尤其是这种有血性的文人,不知怎么想的,他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就在镇上百姓惶恐不安时,完颜宗弼打马来到近前,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些老百姓根本没有弓矢,伤不得他的。指了指站在最前方的曲胜阳,他大声道,“你叫什名字?看样子应该是汉人里边的知县吧,本王完颜宗弼,最是佩服你这样的汉子,只要你肯归降我大金国,本王保你高官厚禄,享受不完的富贵荣华!”

    完颜宗弼?听到这个名字曲胜阳倒吸一口凉气,金兀术的大名他早有耳闻,这位金国四太子可是少有的兵法名家,北方一战,他与完颜宗翰合力将大宋十几万兵马绞杀殆尽。完颜宗弼与完颜宗望的关系,注定他的话就像圣旨一样。高官厚禄,富贵荣华,这些保证对于一个小小的知县来说太具有诱惑力了。曲胜阳也动心。可他还是留着几分理智。当即破口大骂道,“尔等蛮夷,就算封曲某人一个亲王,老子也不稀罕,滚回去,咱们刀剑上见真章,难道金兀术就是个口舌如簧的黄毛小儿么,哈哈哈!”

    完颜宗弼并没有生气。他拱拱手,钦佩道,“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本官曲胜阳!”

    曲胜阳,宣和年间三榜进士,他是一个书生,可书生依旧可以杀敌。可他的官袍又能拦住汹涌的女真骑兵么?当完颜宗弼再次下达攻击命令后,女真人再没有 一点保留,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女真铁骑,小小的县城百姓就是再悍勇。又能如何?城墙破了,曲胜阳领着人退回城内。在城内大街小巷,敌我厮杀在一起,可最终,金国人的铁蹄还是踏平了这座和平安宁的小县城。曲胜阳被杀死在县衙大厅中,就是这个可怜又可敬的书生,用生命维护着大宋文人最后一丝傲骨。

    杀敌不破是为败,败者也有真勇士,可惜,大宋朝的文人少有曲胜阳这样的血勇之人。宋之曲胜阳,明朝史可法,如果文人都如他们一般,华夏文明又岂会遭蛮夷践踏?

    郝桥镇被破,曲胜阳身亡,完颜宗弼的目标并不是郝桥镇,更不是小小的知县曲胜阳,打通关节后,三千骑兵立刻赶赴东边黄河沿岸。

    望着对面的白马渡口,刘光世心头狂跳,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喉咙里似乎残存着什么东西,堵的人喘不上气来。为什么会有如此深深的不安,难道是自己胆小了?刘光世多少也是沙场老将了,胆子当然不会小,只见西边一声响箭,刘光世眉头一皱就想破口大骂,“是哪部兵马,为何无故放响箭,真是岂有此理。”

    响箭可是特殊的存在,这不是礼花,没有大动作,干嘛放响箭?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咱们可谁也没下这种命令,刘将军你可别怪错人啊。刘光世气的火冒三丈,赶紧让人去查,可就在这个时候,北边的白马渡口有动作了,牛角声响起,完颜宗翰和完颜杲亲自上船,引领者万余兵马扑向南岸。这下子只要不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响箭是给对岸的女真蛮子发的,这是一种约定好的信号,不过,黄河南岸有女真蛮子?

    还别说,黄河南岸不光有女真蛮子,还是清一色的女真骑兵,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女真铁骑直插大宋兵马后方,面对突然而至的女真骑兵,就像看到了一群天兵天将,好多大宋士兵没有回过味儿来,就被砍杀在地。后方大乱,一应辎重上不来,北边女真人强渡黄河的态度又非常坚决,一下子几万大宋兵马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没人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真骑兵怎么会出现在黄河南岸?在骑兵肆虐下,整个南岸宋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首尾不能相顾,南岸大寨也是不保,女真人冲上岸之后就朝着骑兵所在方向靠拢。面对这种局面,刘光世急的暴跳如雷,不能撤的,要是再往后撤,那就是东京汴梁城了。他刘某人功利心很盛,可还存留着一丝尊严,只要是男儿,就不能放女真人去汴梁,女真铁蹄去了汴梁城,对大宋子民是何等的打击。中原腹地,繁花似锦的王都汴梁城遭难,如果这里都无法保证百姓安宁,大宋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宁的?

    心中有一口气在,刘光世下令所有人收缩防御,全部集中到南岸大寨,刘光世也是豁出去了,女真蛮子不是一心去汴梁么,那老子就领着人在女真蛮子后边打,有本事就一去别回头,看最后睡倒霉。还别说,刘光世这一招还真让完颜宗望头疼得很,再怎么说现在刘光世手中还握着不到三万大军,这么多人足够对女真勇士造成惨重损失了。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问题,完颜宗望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两天时间内将刘光世所部全部剿灭,为大军进汴梁城扫除后患。女真人渡过了黄河,但因为刘光世的临时决定,还是将女真人死死地钉在了南岸十里处的地方。正与二十八,还没有天亮,大宋益丰营指挥使尹变郊率领所部六千余人对完颜宗翰所部兵马展开猛烈攻击,这一次宋军几乎是怀着必死之心来的,半个时辰内,竟然将准备不充分的女真人赶得后撤三里地,直接将大营右翼空出了一片地方,刘光世趁着这个机会领着大军直插中军,冲着完颜宗望的中军打仗扑了过去。一时间女真人和宋兵纠缠在一起,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刘光世想要的效果,老子不跟你正面决战,咱们乱着打,看谁乱过谁。至此,刘光世已经没有一点余地,而封丘城的童贯也领大部兵马舍了封丘,加入乱战之中,短时间内,大宋兵马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将斗志昂扬的完颜宗望搞得是焦头烂额。

    二十八乱战一天,过了末时双方休兵,一点伤亡人数,完颜宗望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桌案上,乱战一天损伤四千多,这简直比攻一座坚城的损失还大,虽然宋兵也伤亡近万人,可要知道这里是中原腹地。在这片土地上,宋兵耗得起,女真勇士可消耗不起。完颜杲也是一筹莫展,帅帐中完颜家几个男人都是沉默寡言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本来觉得可以一口气吞了汴梁城的,谁曾想那手下败将刘光世突然想换了个人似的,想着法子的跟女真勇士玩贴身肉搏。

    “诸位,眼下局面,可有何良策?这么消耗下去,对咱们可没有半点好处,那定国?军赵有恭态度让人琢磨不透,如果此人真的挥兵拦断我军后路,那咱们可就要完了”完颜宗望语气沉重,除了定国?军的问题外,还有一个问题他没说,就是辽东的慕容复。从最近得到的消息看,慕容复可是一心要收拢高丽人了,以镇海府为根基,慕容复逐步朝南发展,现在已经占据了大半个高丽,最近好像高丽王族也有臣服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总之,大金国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现在是多溜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尤其是那个赵有恭,这个王八蛋简直是一条凶恶的狼王,一旦露出獠牙,就会嗜血的。

    完颜宗翰眉头挑了挑,张嘴想说什么,可见完颜杲和完颜宗弼不说话,他又闭上了嘴。完颜宗望知道这位族兄担心什么,所以伸手宽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个时候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本汗都赦你无罪。”

    得了完颜宗望的保证,完颜宗翰方才沉声道,“大王,不知你可还记得臣是怎么打下阳武城的,咱们不如故技重施,这次也是不进反退,如果明日汉人还来,咱们就全部向北撤,乘船撤到白马延津。”

    完颜宗翰此言一出,完颜宗弼顿时就怒了,指着完颜宗翰骂道,“你说什么呢,你以为黄河渡口跟阳武城一样呢,你退回去,还能再回来,本王费劲千辛万苦才打通要道,这次如果撤退了,人家汉人有了防备,你还怎么打回来?”

    不乖完颜宗弼大骂完颜宗翰,实在是完颜宗翰的主意太过吓人了,好不容易打过黄河,再撤回去,也就是完颜宗翰,要换个人,完颜宗弼保准一刀砍下去了。完颜宗望赶紧抬手,斥声道,“老四,还不赶紧坐下,都是自家兄弟,闹将起来,惹人笑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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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围城

    响箭可是特殊的存在,这不是礼花,没有大动作,干嘛放响箭?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咱们可谁也没下这种命令,刘将军你可别怪错人啊。刘光世气的火冒三丈,赶紧让人去查,可就在这个时候,北边的白马渡口有动作了,牛角声响起,完颜宗翰和完颜杲亲自上船,引领者万余兵马扑向南岸。这下子只要不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响箭是给对岸的女真蛮子发的,这是一种约定好的信号,不过,黄河南岸有女真蛮子?

    还别说,黄河南岸不光有女真蛮子,还是清一色的女真骑兵,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女真铁骑直插大宋兵马后方,面对突然而至的女真骑兵,就像看到了一群天兵天将,好多大宋士兵没有回过味儿来,就被砍杀在地。后方大乱,一应辎重上不来,北边女真人强渡黄河的态度又非常坚决,一下子几万大宋兵马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没人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真骑兵怎么会出现在黄河南岸?在骑兵肆虐下,整个南岸宋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首尾不能相顾,南岸大寨也是不保,女真人冲上岸之后就朝着骑兵所在方向靠拢。面对这种局面,刘光世急的暴跳如雷,不能撤的,要是再往后撤,那就是东京汴梁城了。他刘某人功利心很盛,可还存留着一丝尊严,只要是男儿,就不能放女真人去汴梁,女真铁蹄去了汴梁城,对大宋子民是何等的打击。中原腹地,繁花似锦的王都汴梁城遭难,如果这里都无法保证百姓安宁,大宋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宁的?

    心中有一口气在。刘光世下令所有人收缩防御,全部集中到南岸大寨,刘光世也是豁出去了。女真蛮子不是一心去汴梁么,那老子就领着人在女真蛮子后边打。有本事就一去别回头,看最后睡倒霉。还别说,刘光世这一招还真让完颜宗望头疼得很,再怎么说现在刘光世手中还握着不到三万大军,这么多人足够对女真勇士造成惨重损失了。为了避免以后出现问题,完颜宗望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在两天时间内将刘光世所部全部剿灭,为大军进汴梁城扫除后患。女真人渡过了黄河。但因为刘光世的临时决定,还是将女真人死死地钉在了南岸十里处的地方。正与二十八,还没有天亮,大宋益丰营指挥使尹变郊率领所部六千余人对完颜宗翰所部兵马展开猛烈攻击,这一次宋军几乎是怀着必死之心来的,半个时辰内,竟然将准备不充分的女真人赶得后撤三里地,直接将大营右翼空出了一片地方,刘光世趁着这个机会领着大军直插中军,冲着完颜宗望的中军打仗扑了过去。一时间女真人和宋兵纠缠在一起。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刘光世想要的效果。老子不跟你正面决战,咱们乱着打,看谁乱过谁。至此,刘光世已经没有一点余地,而封丘城的童贯也领大部兵马舍了封丘,加入乱战之中,短时间内,大宋兵马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将斗志昂扬的完颜宗望搞得是焦头烂额。

    二十八乱战一天。过了末时双方休兵,一点伤亡人数。完颜宗望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桌案上,乱战一天损伤四千多。这简直比攻一座坚城的损失还大,虽然宋兵也伤亡近万人,可要知道这里是中原腹地。在这片土地上,宋兵耗得起,女真勇士可消耗不起。完颜杲也是一筹莫展,帅帐中完颜家几个男人都是沉默寡言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本来觉得可以一口气吞了汴梁城的,谁曾想那手下败将刘光世突然想换了个人似的,想着法子的跟女真勇士玩贴身肉搏。

    “诸位,眼下局面,可有何良策?这么消耗下去,对咱们可没有半点好处,那定国军赵有恭态度让人琢磨不透,如果此人真的挥兵拦断我军后路,那咱们可就要完了”完颜宗望语气沉重,除了定国军的问题外,还有一个问题他没说,就是辽东的慕容复。从最近得到的消息看,慕容复可是一心要收拢高丽人了,以镇海府为根基,慕容复逐步朝南发展,现在已经占据了大半个高丽,最近好像高丽王族也有臣服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总之,大金国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现在是多溜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尤其是那个赵有恭,这个王八蛋简直是一条凶恶的狼王,一旦露出獠牙,就会嗜血的。

    完颜宗翰眉头挑了挑,张嘴想说什么,可见完颜杲和完颜宗弼不说话,他又闭上了嘴。完颜宗望知道这位族兄担心什么,所以伸手宽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个时候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本汗都赦你无罪。”

    得了完颜宗望的保证,完颜宗翰方才沉声道,“大王,不知你可还记得臣是怎么打下阳武城的,咱们不如故技重施,这次也是不进反退,如果明日汉人还来,咱们就全部向北撤,乘船撤到白马延津。”

    完颜宗翰此言一出,完颜宗弼顿时就怒了,指着完颜宗翰骂道,“你说什么呢,你以为黄河渡口跟阳武城一样呢,你退回去,还能再回来,本王费劲千辛万苦才打通要道,这次如果撤退了,人家汉人有了防备,你还怎么打回来?”

    不乖完颜宗弼大骂完颜宗翰,实在是完颜宗翰的主意太过吓人了,好不容易打过黄河,再撤回去,也就是完颜宗翰,要换个人,完颜宗弼保准一刀砍下去了。完颜宗望赶紧抬手,斥声道,“老四,还不赶紧坐下,都是自家兄弟,闹将起来,惹人笑话。”

    完颜宗望觉得完颜宗翰的主意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显然是有些话还没有说,等着完颜宗弼闷闷不乐的坐下后,方才出言道,“兄长,继续说吧。为何要退回去,还有之后又该如何渡过黄河。”

    完颜宗翰不得不暗叹一句了,完颜宗弼虽然也不错。可论心性照着完颜宗望差太远了。沉吟片刻,小声道。“大王,如今和之前不一样了,我们退回黄河,再想从白马渡口渡过黄河确实没有希望,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从白马渡口过呢?莫要忘了,因为昨日乱战,童贯所部已经大都从封丘城来到了这里,我们回到北岸。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向东夺取兵力空虚的封丘城。有了封丘,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中了,就算刘光世有通天之能,还能两个地方都驻守重兵?宋军人数够不够不说,单封丘黄河南岸无险可守,就够刘光世头疼的。等从封丘再渡黄河,汉人势必手忙脚乱的跑来堵住我们,到时候我女真勇士以逸待劳,再加以骑兵之利。必能一战剿灭刘光世和童贯所部大军。”

    听完完颜宗翰的阐述,帐中的人全都仔细思索起来,很快完颜杲就朝着完颜宗望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同意完颜宗翰的主意了。完颜宗翰这一招看似有点浪费功夫,可通过调动后,再次将主动权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有一点,完颜宗望是非常同意的,老是这么跟汉人乱战厮杀,绝不是好事,女真勇士还是擅长阵地厮杀,步卒英勇,骑兵锋利。完全能打得汉人溃不成军。主意定下来,很快就实施了下去。第二天。刘光世为了拖住女真人,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是使人猛攻右翼而已,这次女真人的反应有点出乎刘光世的预料了,他们竟然不正面交锋,直接往后撤,尤其是中路大军,最是干脆,直接向北逃亡,乘着船晃悠悠的毁了北岸白马延津。

    女真人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站在岸上,看着残破不堪的堤坝,刘光世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女真人怎么就撤了,他们不想要汴梁了?如果说女真人怕了,再不想攻打汴梁,那刘光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的,你让老猫枕着咸鱼睡,他能不动心?现在女真蛮子来到黄河了,汴梁在望,你让他们放弃,不就等于让老猫放弃嘴边的咸鱼么?

    老猫还有可能丢掉嘴边的咸鱼,因为老鼠有时候会出现,但女真蛮子绝对不可能放弃嘴边的肥肉,因为对女真人威胁最大的定国军可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尤其是西京云中府那边,耶律大石简直就是稳得跟铜钟一般,洛阳城里的牛皋更干脆,直接贴出榜文,只保洛阳,不保汴梁,再说了,定国军就是想去汴梁城,官家敢让么?

    女真人到底藏着什么阴谋诡计?要是弄不清楚这一点,接下来就会非常被动,由于事先谁也没料到女真人会向北撤回白马延津,更没有人会想到女真人好不容易过了黄河,还会再跑回去,所以岸边船只并没有毁坏,一艘不少,这下子可是让女真人玩了出来去如风。你想追?别开玩笑了,阳武城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童贯也被最近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两位军中大帅坐在帐中犯愁,不知是谁提了一句,“童枢密,既然蛮子退回去了,咱们是不是回封丘?”

    某人无意间一句话,立刻让帐中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几乎是呼吸之间,刘光世直接跳了起来,一拍额头,大为痛苦道,“坏了,刘某人怎么就瞎了眼,把封丘城给忘了?”

    刘光世如此,童贯更不用提了,什么也没说,领着所部大军迅速离开大营,两个时辰后,等童贯来到封丘黄河对岸时,迎接他的是两千多残兵,就在刚刚,完颜杲领兵突袭封丘,防守空虚封丘城只抵挡了片刻,就被女真人攻下。闻听这个消息,童贯惨叫一声,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幸亏有几个亲兵扶着他,否则童枢密这会儿就坐在地上了。

    童贯到底有多郁闷,到底有多气愤,没人知道。守住封丘多少立了一功,如今就指望着封丘城给他赢取后路呢,这下好了,封丘城也丢了,还丢的这般彻底。要说恨呢,那该恨刘光世,如果不是他下令大军驰援,封丘城怎么可能变得空虚。得知封丘城陷落后,刘光世也觉得自己对不住童贯。现在封丘简直成了童贯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因为他刘某人丢了。刘光世不断地出言宽慰童贯,但具体有多少效果。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切如同完颜宗翰所设计的那样,拿下封丘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女真人是撤回了北岸,可刘光世发现这会儿的局面比当初女真人渡过黄河的时候还让人难过。封丘之南无险可守,哪里可不想白马延津,光寨子就够守卫半个月的,再想在封丘黄河南岸建立营寨?女真人会给这个时间么?当初就是靠着封丘城拱卫黄河的,谁会蠢到再在南岸建营寨。

    二月初一,完颜杲亲自领兵,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封丘渡过了黄河。随后五千女真铁骑慢慢过了黄河渡口,无险可守黄河南岸,成了女真大军最大的倚仗。如今难题全都甩给了刘光世,你到底来不来拦着呢,不拦着,大军直接南下汴梁城,拦着的话就要面临大军决战的局面。刘光世该如何选择,他根本没得选,白马延津一个人人毛都没有了,果断下令撤退。整合了近五万大军兵发封丘之南。

    古老的黄河,孕育了多少民族,浑浊的河水滔滔不绝。一路东去,岁月苍苍,英勇不问出处。当站在这里,每个英勇的人都是英雄,抬望眼,长空一轮圆日,踩着初春的阳光,近十万大军聚集在封丘南岸。几乎没有什么前奏,一场大战就拉开了序幕。刘光世坐镇中军,一万大军猛扑女真人右翼。这次女真中军依旧后撤,中路大军看到有机可乘。猛地扑了进去对两翼女真兵马进行疯狂的攻击。短时间内,宋军着实给女真大军的阵型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可渐渐地,所有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女真人的阵型越展越开,中军越撤越深,而两翼呢也逐渐散开,就好像张开了一条口袋,就等着系紧布袋口了。

    刘光世居于马上,看得比较真切,情况有些不妙啊,如今女真人左右两翼已经将大军全都围拢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一支大军从后方杀过来,那五万大军可就要全部被装进口袋里了。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一声凄厉的惨嚎,随之而来的是一支骑兵,骑兵未到,箭矢已经飞来。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不过刘光世没有逃,此时逃,就是自寻死路,几万大军誓死搏杀,方有希望,逃跑,只能变成骑兵刀下的羊群。

    “全军听令,合力攻击中军,今日一战,我等当要对得起大宋父老,是男人的,根本将冲!”刘光世很少亲自上阵杀敌,这次,他抛弃了一切,今日决战,不成功便成仁,有着刘光世鼓舞士气,宋军为之一振,所有人合力进攻对方中路,这下子可是给完颜宗望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完颜宗望当然明白刘光世这样做的意图,无非是想靠最猛烈最疯狂的举动,强迫女真勇士让开一条道路,也好安全撤离。逃,也要看如何逃的,如果主动落荒而逃,那只有被人宰杀的份,可要是靠着英勇重开一条血路,这样的逃跑是最为坚韧的逃跑,因为士气还没有丢。这一次,就是要将汉人大军一网打尽,只要结局了这些兵马,汴梁城附近就少有抗衡的兵马了,所以就是压力再大,也得顶住。几万人的猛攻,女真人也受不了,眼看着阵型松动,完颜宗望厉声道,“老四,你去,给本汗顶住,谁要是敢退一步,格杀勿论。”

    完颜宗弼领命而去,有着完颜宗弼的加入,中军前部兵马总算安稳了不少,这个时候女真骑兵已经冲了进来,他们不断分割绞杀,在女真步卒的配合下,宋军成片成片的倒下,场面让人惨不忍睹。疯狂的决战,疯狂的汉人,还有疯狂的女真人,在这片天地下,已经没了理智的人,所有人都想活,想活就要毫无保留的厮杀。战线越拖越长,;绵延了几里地,鲜血染红了大地,汇聚成河流,缓缓流进了奔涌不息的滔滔黄河。这一条母亲河,再次亲眼见证了人类是如何残杀的,孕育了生命,再看着生命在此消亡。

    所有士兵的神经都紧紧地绷着,这个时候谁先泄气,谁就完蛋,大战从巳时一直持续到傍晚,没有人吃饭,没有休息,完颜宗弼早就盯着刘光世了,中军这边压力笑了后,他张弓搭箭,嗡的一声,刘光世应声栽落马下,好在只是射中了肩头,没有生命大碍,亲兵拼了老命才将刘光世抢回来,此时战场上的局面已经对宋军越来越不利了,亲兵们拖着刘光世往后跑,气的刘光世破口狂骂,“放开,你们放开老子,老子还没有输!”

    “大帅,别硬扛着了,败局已定,还是保住命啊,汴梁方面还得靠大帅去守呢!”亲兵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反正不敢刘光世说什么,就是护着他往外逃,这个时候的童贯也是如此,不同的是童贯是主动逃跑而已。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命都丢这里了,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现在赵桓明显已经有点接受他的迹象了,这个时候还寻思,不成傻子了么?

    完颜宗望时刻都在留意着战场上的形势,当看到刘光世和童贯后撤后,他笑了,连主将都已经如此,看来宋军的心志已经到了边缘,一挥手,骑兵主动让开一条路,更有甚至大喊“刘帅亡了,童枢密跑了”,随着这种声音不断蔓延,坚持了几个时辰的士气终于崩溃了。有了路,就要逃,宋军开始顺着女真人留出的道路逃跑。

    向北还是向南,已经没有了意义,能跑就好,但是结果往往与料想中相反,等大宋兵马开始逃亡,骑兵才展露最锋利的獠牙,原来从一开始完颜杲就没有将所有骑兵扑上去,这时休息了许久的近三千骑兵分散开来,追着宋军就是一路砍杀。没有南北,没有东西,慌不择路的宋军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当深夜来临,大战也进入了尾声。

    靖康二年二月一战,大宋黄河一带守军五万多人再遭重创,除了四万五千多人当场阵亡,更有两千余人失踪,还有六千多残兵逃了出去,而女真人则大获全胜,在付出五千人得伤亡后,彻底解决了横亘在汴梁城北边的最后一丝威胁。

    南下吧,还有什么可怕的,宋江?刘彻?这些勤王兵马挡得住么?

    遥望南方,完颜宗望豪情万丈,当年离开汴梁城,就发过誓言,现在终于完成了,他完颜宗望又回来了,这次他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踏上汴梁的土地。

    靖康耻,并不远,大宋劫难,不是灭亡,就是凤凰涅槃。

    当黄河沿岸残兵逃到汴梁附近,兵败的消息传来,对汴梁城的冲击可想而知,那些大户人家还好,毕竟早先就开始转移家产了。可是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来说,无异于在经历一场浩劫。他们也想跑,最好去江南以及广南,躲过这场灾难,可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世代都居住在汴梁城里,他们家业全都在此,离开汴梁去别处如何活?汴梁城的百姓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几万兵马,每每跟异族交战就是赢不了呢?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怀疑了,是不是大宋朝真的是国运不济,该到此而忘了呢?

    作为大军主帅的刘光世逃了回来,不过长途颠簸,身受重伤,再加上怒火交加,整个人变得有些垮掉了,至少眼下赵桓是不能指望刘光世了。(未完待续)

第715章 议和

    readx;遥望南方,完颜宗望豪情万丈,当年离开汴梁城,就发过誓言,现在终于完成了,他完颜宗望又回来了,这次他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踏上汴梁的土地。

    靖康耻,并不远,大宋劫难,不是灭亡,就是凤凰涅槃。

    当黄河沿岸残兵逃到汴梁附近,兵败的消息传来,对汴梁城的冲击可想而知,那些大户人家还好,毕竟早先就开始转移家产了。可是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来说,无异于在经历一场浩劫。他们也想跑,最好去江南以及广南,躲过这场灾难,可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世代都居住在汴梁城里,他们家业全都在此,离开汴梁去别处如何活?汴梁城的百姓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几万兵马,每每跟异族交战就是赢不了呢?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怀疑了,是不是大宋朝真的是国运不济,该到此而忘了呢?

    作为大军主帅的刘光世逃了回来,不过长途颠簸,身受重伤,再加上怒火交加,整个人变得有些垮掉了,至少眼下赵桓是不能指望刘光世了。刘家庭院里,之前风光无限,被誉为高俅之后军中第一人的刘光世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刘家人围在卧房里,个个脸色凝重。刘显宁局促不安的靠在门框边,直到听里屋传来声音,方才阴沉着脸走进去。刘光世这次兵败受伤,对刘显宁来说,无异于一次沉重的打击,朝廷会不会追究父亲兵败之责不好说,但他与茂德帝姬的婚事就有些难了。刘显宁在担心什么,刘光世岂能不知道?知子莫若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光世最清楚,虽然身受重伤,但还不至于要死,见刘显宁走进来,刘光世示意他坐下回话。

    刘显宁非常不安的望着重伤的父亲,眉头皱着。小声问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孩儿去做?”

    “嗯”刘光世重重的点了点头,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指了指挂在床榻上的佩剑,起初刘显宁根本没能明白刘光世的意思,还以为刘光世想要那把剑呢,“爹,你身子不适。还要剑做什么?”

    听了刘显宁的话,刘光世气的眉头一皱,火气一上来,就咳嗽了起来,刘夫人和几个小妾赶紧上前扶着,抚胸顺气,端茶倒水,一时间忙了个不亦乐乎。刘夫人嘴上不断埋怨着,可是她哪里知道刘光世内心的想法?刘光世看着眼前的儿子,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刘家世世代代累受皇恩,家中男儿各个血气方刚,精于兵法研习,可到了自己儿子,一切都变了。这个儿子倒是长了一副好尊容,却是整日里游手好闲,架鸟遛狗,寻欢作乐,参加诗会,要说文采风流真有几分。可论行军打仗,那是半点不行。愚蠢啊,就现在的大宋朝,文采风流有个屁用。帝姬下嫁刘府还不是因为他刘光世有兵有权,朝廷要多依赖他,要是没了这些,刘府什么都不是。眼看着儿子不懂其中意思,刘光世长吐口气,铁青着脸怒道。“蠢货,老夫要剑何用,是你,是你...你从明日起,拿着老夫的剑,随着徐凌将军上城墙上去,蛮子要是来了,你就随着徐将军守城杀敌。”

    刘光世的话,让整座刘府的人变得呆若木鸡,尤其是刘显宁,瞪着眼睛,就像见了鬼一般。刘夫人扶着刘光世,低声劝慰道,“你说什么呢,你让显宁去守城,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刘家不就完了?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说这般胡话呢?”

    刘光世并不想理会刘夫人,他说的可不是什么胡话,妇人之见,当不得真,哼哼,要是刘家不继续贡献自己的价值,那才是真的完了呢。看着刘显宁,有些沉重的说道,“显宁,记住了,你是我刘家的男儿,你阿公南征北战,才让刘家有了今日之地位,为父也是如此,如果我刘家无法立足军中了,也就垮了。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吧,你的诗词能打退蛮子么?你去,我刘家的男儿就是死也得死在城头上,如此方能保我刘家名声,世代不受唾弃。”

    刘光世又何曾想让自己的大儿子去城头上御敌,可现在没有办法啊,他刘某人败得一塌糊涂,刘家已经不怎么受待见了,现在唯一能挽回刘家声誉的,就剩下这最后一个机会了。保住了汴梁城,大宋朝廷还会依赖刘家,要是城破了,刘家就成了大宋最大的罪人,世世代代都会遭人唾骂的。哎,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家里的人就是不懂呢,真以为只要好好活着,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么?刘家积累了不少财富,可这些都是朝廷给的。

    刘显宁似乎明白了刘光世的意思,他退后两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爹,你息怒,孩儿这就去,这就去,蛮子要是不离开,孩儿也不回家!”

    提着刘光世的佩剑,刘家大公子离开了家门,这还是刘大公子第一次披上戎装。像刘显宁这样的,可不光他一个,因为女真人过了黄河,宋军大败,转眼间就有可能杀到汴梁城。此时京城里的官员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只能放下成见,同仇敌忾,要是不把女真蛮子打跑,最后谁也没好处。这一点,可比后世大明朝强太多了。大宋朝的官员**懦弱,勾心斗角,重文轻武,这些可比后世大明朝不遑多让,但是官员们富商们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傲气。可后世大明朝呢?当初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

    乍听上去,崇祯颇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可其中不乏一些道理,看看崇祯身死,大明灭亡后,那些文人臣子的表现吧,他们换一身服装,继续当着大清朝的臣子。崇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他根本上还算是一个好皇帝的,不过他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少了该有的帝王教导,导致徒有心志,却缺少手段,拥有一个振作之心,却又少了耐性,他上台。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搞垮了魏忠贤集团,也就是所谓的阉党。没了阉党,所谓的清流东林党们没了制衡。开始主导大明朝的序幕。

    有的人说大明朝亡于党争,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敢问自魏忠贤倒台后,还有什么党争,有的只是东林党内部官员争夺私利罢了。文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笔杆子,本来崇祯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被文人清流们写成了最为值得歌颂的事情,听上去阉党覆灭是好事,可实际上对大明百姓,对崇祯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帝王之术,也可以说是平衡之术,就是充分利用自己手下的人才,来完成自己的目标。平衡,能防止一家做大。如果一个朝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这个王朝也离着覆灭不远了。朝廷之上只有帝王之声,而无臣子之言,则国有昏君暴君,朝廷之上只有臣子之言,帝王听从,则蒙蔽圣聪,旨意不得履行。

    后世大明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崇祯有着一颗好心,他赈灾。他招抚,可每次结果都是不好的,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所谓的清流大臣们中饱私囊。胡乱做决定,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崇祯太心急了,一下子毁了阉党,阉党覆灭,代表着晋商利益的晋党、秦党没了。为皇家充当耳目,监视文武百官的锦衣卫和东厂垮了,无人抗衡的清流们没人制衡,不久可以随便欺瞒了么?

    大明朝,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党争,最大罪人不是崇祯,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东林党。可怕的是文人的笔杆子太厉害,到最后,崇祯成了大明朝败亡的罪人,可东林党成了可歌可泣的英雄。有那么一些文人总是让人痛恨,有那么一些文人总是那么的不知廉耻。

    好在,柴可言不是崇祯,她有着成熟的思维,刘光世是败了,可是现在怪他又有什么用,杀了刘光世,便宜了童贯和高俅?李邦彦也是该杀,可是杀了李邦彦,谁来制衡那些朝中官员?柴可言聪明的维持着汴梁城的平衡,各方许以好处,各方又加以打压,总之现在汴梁城里人人自危,但人人又觉得是机遇。就像刘光世,他不得不拼了老命的让刘家人去守城,因为他要是不这么做,不用赵桓和柴可言动手,童贯和高俅等人就会像疯狗一样咬过来。让刘家人去守城,一方面不给人口实,另一方面也能争取到更多立功的机会,风险和机遇是共存的。

    皇宫里,赵桓去西宫那边陪着赵佶说话,而柴可言呢,则随着赵福金来到了御花园里,二月春风似剪刀,有风也有凉意,其实很早之前,柴可言就想找赵福金聊聊了,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这次女真蛮子大举来犯,汴梁城困难重重,也不得不见见赵福金了。说起来赵福金与柴可言也是一对好姐妹的,可是不知不觉的,关系就疏远了,对于这位名义上的皇嫂,赵福金也缺少基本的尊重,在赵福金看来,柴可言与那朱琏没什么两样,都是心机深沉,精于算计的人,当初帮她赵福金对付凌哥儿,又哪是安了什么好心,尤其是宫梻的依附,至少赵福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值得宫梻尽职尽责的。

    坐在亭中,看着往日熟悉的风景,赵福金早已经没了那种轻松心态,石桌上一壶茶,两只古朴的瓷杯,柴可言亲手满上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推过茶杯,轻声道,“四姐儿,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你呀,最近也没少操心,说起来也够累的,这以后如何拱卫汴梁,姐姐也还得靠你多帮忙呢。”

    赵福金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姐姐?看来这嫂子完全没把自己当成是皇后啊,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哥那人比起凌哥儿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呢,柴可言不认可,这些完全解释的通。理解归理解,可心里总是不舒服,再怎么说,柴可言也嫁到皇族赵家不少时间了,还如此没把自己当成黄家人,着实恼人的很。

    “馨儿姐说的是哪里话,你一心为我大宋江山,难道小妹就不是为我大宋江山吗?不消馨儿姐说,自然要与那蛮子周旋到底的”赵福金知道柴可言话中的意思是什么,无非是看中了舅舅手中的兵马罢了,不过眼下女真蛮子攻城在即,暂且先放下那些小心思吧。

    当汴梁城正在经受一场劫难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赵有恭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场浩劫,师师为了大局不愿意离开汴梁,也能理解。师师有此心,总不能让师师出事的。赵有恭倒不是太过担心,完颜宗望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如果失去了师师,也就失去了一层保障,师师只要好好的。他手里也有了一份谈判的筹码。不能把一切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赵有恭很快就给洛阳方面送去了一封信,得信之后牛皋就做出了安排,驻守洛阳的四万大军向东挺近,直到郑州附近才停下来。

    汴梁城里慌乱不安,随着二月春风,女真大军如约而至,城外旌旗蔽日,战马嘶鸣,看着兵强马壮的女真人。汴梁城的百姓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压迫感。只是看上一眼,就明白为什么大宋兵马老是败给蛮子了,人家一个个身材魁梧,士气高昂的,能不胜么?

    让人倍感意外的是金国人围城之后,原地扎营,一副轻松之色,好像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此时汴梁城里反倒没那么乱了,女真人已经围城了,想逃也逃不了。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龙德宫里,道君皇帝赵佶手持浮尘,跪坐在软垫之上,手念念有词。赵佶非常害怕。他这一生都没有经受过这种局面,而赵桓,也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在他看来那些女真兵马实在是凶悍的很。之前上城头远远的望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觉得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赵桓吓坏了。要不是柴可言及时出言提醒,也许这会儿赵桓这位新任官家也已经躲在皇宫里不敢露面了。有时候柴可言真的挺为赵桓赵佶的,女真人围城,既是风险也是一次机会,如果自己不好好做,就只能便宜别人了。

    和赵佶以及赵桓不同,时任开封府尹的郓王赵楷却表现出了另一种姿态,他去了官袍,一身青袍,手里提着一把刀,亲自登上了城楼。郓王殿下发出了女真人围城后最为震撼的吼声,誓要与汴梁共存亡。不管赵楷是不是在作秀,至少军民们是认可他的。

    女真人来势汹汹,作为当朝官家的赵桓却还抱着幻想,他想着看看能不能用财帛哄走女真人。赵官家有这个想法,柴可言出奇的没有拒绝,大朝会上,赵桓俯视众臣,阴沉着脸低声道,“诸位,朕有意遣一人出使城外,与女真人商谈一番,看看能不能免了这场兵戈,也好让我百姓少受苦难。”

    赵桓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下边臣子们没有一个把这话当回事,什么为了百姓,还不是自己怕了。一个个大臣往后缩,他们低着脑袋,生怕被赵桓看到似得。出使城外,别开玩笑了,女真人野蛮不化,比契丹人还狠毒,跟他们谈判,不就相当于对牛弹琴么?看到这种局面,赵桓气的浑身打哆嗦,抢功升官的时候一个个抢着来,现在有正事了,却缩脖子,没有人站出来,赵桓就打算亲自强行指定一人了,眼角刚锁定户部尚书王麟,就见这老尚书身子一晃,翻着白眼往后倒去,赵桓顿时没被气炸了,为了躲避出使,连病倒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悄悄王麟一把年纪,为了推脱职责,脸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哪还好意思逼他?

    不过赵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挥挥袖子,冷笑道,“王老大人为国操劳,身子不适,朕准其回家休养,朝中的事就别操心了。”

    赵桓一句话,直接解除了王麟的职司,对此王麟并不觉得沮丧,一者为官多年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二者么,只要能不去跟女真蛮子见面,就是丢了官位也是在所不惜的。没官位不好,可女真人是洪水猛兽,跟他们接触,搞不好是会丢命的。

    朝堂文武,没一个替王麟说话的,这个时候当刺头,不怕官家把你抓了壮丁么?还别说,总是有那种胆大包天的,这不,王麟被送走后,一名身着四品绣鹤红袍的官员站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中书侍郎张邦昌,“陛下,臣愿去城外会会这些女真蛮子,若能说得蛮子退兵,对我大宋百姓也算一场功德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主动站出来,对这种大无畏的勇士,赵桓是又惊又喜,那些朝中文武生怕张邦昌会反悔似得,一个个拱着手说道,“陛下,张侍郎德高望重,能言善辩,正是我大宋少有的人才,派他去与女真蛮子交涉,最合适不过了。”

    张邦昌脸上挂着苦笑,这可是他为官多年,第一次听到别人夸他呢,以前见了朝中官员,大都得弯着腰行礼,现在好了,他张邦昌也要鸟枪换炮了?德高望重,这能说啊,他张某人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哪来的德高望重。赵桓恨不得一口咬死这说话的人,办正事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汴梁城真的很安宁,不管城内城外,好像都没有动手的迹象,汴梁内外就是如此的诡异。一个黑衣人行走在阴暗的角落里,随后轻身一纵,竟然轻轻松松的越过了城墙,他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双足纷飞,身轻如燕。汴梁城南边的枯柳林中,已经有一个锦袍男子在那里等着了。如果有人看到这个锦袍男子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的,因为这个人正是领兵围困汴梁城的大金国新任汗王完颜宗望。

    “阁下来的真准时”完颜宗望眯着眼,紧紧地说着而眼前的黑袍人,天下之间,估计没有人会喜欢听雨阁这样的组织,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隐藏着多大的能量。讨厌归讨厌,若是能合作的话,还是可以的嘛。

    “大王也是准时,如今大王已经来到了汴梁城,本座自会依着约定帮大王打下汴梁,不过大王也得遵守约定才行,否则的话,本座自有办法让尔等有来无回。”

    黑袍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完颜宗望耸耸肩头也不着恼,现在定**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又何必再得罪听雨阁呢?“阁下放心,本汗言出必行,得汴梁几日便离开,绝对不毁汴梁一草一木,但是汴梁城的财物,本汗是一点不毁放过的。”

    “但愿大王能如约而行”言罢,黑袍人双臂一展,人如大鸟般消失在黑暗的枯柳林中,看着黑袍人远去的背影,完颜宗望心中大为惊异,好漂亮的轻功,好深的内力。幸亏从未想过与黑袍人动手,否则的话,今夜遭殃的就是他完颜宗望了。

    靖康二年二月初七,中书侍郎张邦昌顺着竹篓子下了城头,单枪匹马去了金**营。很多人都以为这位侍郎先生一定是位身材高大,胆大包天的厉害人物,可实际上张邦昌并不高大,更算不上胆大包天,甚至胆子还有些小,至少现在他就有点后悔了,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站出来了呢?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越是怕越容易出事,女真人得知张邦昌前来议和后,直接将他晾在了外边,按照完颜宗弼的说法,就是让张邦昌着急一下,决不能让汉人看出大金国急着撤兵的心思。

    汴梁围城,侍郎出使,一切都在按照历史进程在走,可结局又是一样的么?张邦昌,他又是好人,还是坏人?(未完待续。)

第716章 复返

    readx;完颜宗望豪情万丈,当年离开汴梁城,就发过誓言,现在终于完成了,他完颜宗望又回来了,这次他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踏上汴梁的土地。

    靖康耻,并不远,大宋劫难,不是灭亡,就是凤凰涅槃。

    当黄河沿岸残兵逃到汴梁附近,兵败的消息传来,对汴梁城的冲击可想而知,那些大户人家还好,毕竟早先就开始转移家产了。可是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来说,无异于在经历一场浩劫。他们也想跑,最好去江南以及广南,躲过这场灾难,可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世代都居住在汴梁城里,他们家业全都在此,离开汴梁去别处如何活?汴梁城的百姓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几万兵马,每每跟异族交战就是赢不了呢?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怀疑了,是不是大宋朝真的是国运不济,该到此而忘了呢?

    作为大军主帅的刘光世逃了回来,不过长途颠簸,身受重伤,再加上怒火交加,整个人变得有些垮掉了,至少眼下赵桓是不能指望刘光世了。刘家庭院里,之前风光无限,被誉为高俅之后军中第一人的刘光世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刘家人围在卧房里,个个脸色凝重。刘显宁局促不安的靠在门框边,直到听里屋传来声音,方才阴沉着脸走进去。刘光世这次兵败受伤,对刘显宁来说,无异于一次沉重的打击,朝廷会不会追究父亲兵败之责不好说,但他与茂德帝姬的婚事就有些难了。刘显宁在担心什么,刘光世岂能不知道?知子莫若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光世最清楚,虽然身受重伤,但还不至于要死,见刘显宁走进来,刘光世示意他坐下回话。

    刘显宁非常不安的望着重伤的父亲,眉头皱着。小声问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孩儿去做?”

    “嗯”刘光世重重的点了点头,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指了指挂在床榻上的佩剑,起初刘显宁根本没能明白刘光世的意思,还以为刘光世想要那把剑呢,“爹,你身子不适。还要剑做什么?”

    听了刘显宁的话,刘光世气的眉头一皱,火气一上来,就咳嗽了起来,刘夫人和几个小妾赶紧上前扶着,抚胸顺气,端茶倒水,一时间忙了个不亦乐乎。刘夫人嘴上不断埋怨着,可是她哪里知道刘光世内心的想法?刘光世看着眼前的儿子,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刘家世世代代累受皇恩,家中男儿各个血气方刚,精于兵法研习,可到了自己儿子,一切都变了。这个儿子倒是长了一副好尊容,却是整日里游手好闲,架鸟遛狗,寻欢作乐,参加诗会,要说文采风流真有几分。可论行军打仗,那是半点不行。愚蠢啊,就现在的大宋朝,文采风流有个屁用。帝姬下嫁刘府还不是因为他刘光世有兵有权,朝廷要多依赖他,要是没了这些,刘府什么都不是。眼看着儿子不懂其中意思,刘光世长吐口气,铁青着脸怒道。“蠢货,老夫要剑何用,是你,是你...你从明日起,拿着老夫的剑,随着徐凌将军上城墙上去,蛮子要是来了,你就随着徐将军守城杀敌。”

    刘光世的话,让整座刘府的人变得呆若木鸡,尤其是刘显宁,瞪着眼睛,就像见了鬼一般。刘夫人扶着刘光世,低声劝慰道,“你说什么呢,你让显宁去守城,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刘家不就完了?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说这般胡话呢?”

    刘光世并不想理会刘夫人,他说的可不是什么胡话,妇人之见,当不得真,哼哼,要是刘家不继续贡献自己的价值,那才是真的完了呢。看着刘显宁,有些沉重的说道,“显宁,记住了,你是我刘家的男儿,你阿公南征北战,才让刘家有了今日之地位,为父也是如此,如果我刘家无法立足军中了,也就垮了。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吧,你的诗词能打退蛮子么?你去,我刘家的男儿就是死也得死在城头上,如此方能保我刘家名声,世代不受唾弃。”

    刘光世又何曾想让自己的大儿子去城头上御敌,可现在没有办法啊,他刘某人败得一塌糊涂,刘家已经不怎么受待见了,现在唯一能挽回刘家声誉的,就剩下这最后一个机会了。保住了汴梁城,大宋朝廷还会依赖刘家,要是城破了,刘家就成了大宋最大的罪人,世世代代都会遭人唾骂的。哎,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家里的人就是不懂呢,真以为只要好好活着,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么?刘家积累了不少财富,可这些都是朝廷给的。

    刘显宁似乎明白了刘光世的意思,他退后两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爹,你息怒,孩儿这就去,这就去,蛮子要是不离开,孩儿也不回家!”

    提着刘光世的佩剑,刘家大公子离开了家门,这还是刘大公子第一次披上戎装。像刘显宁这样的,可不光他一个,因为女真人过了黄河,宋军大败,转眼间就有可能杀到汴梁城。此时京城里的官员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只能放下成见,同仇敌忾,要是不把女真蛮子打跑,最后谁也没好处。这一点,可比后世大明朝强太多了。大宋朝的官员**懦弱,勾心斗角,重文轻武,这些可比后世大明朝不遑多让,但是官员们富商们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傲气。可后世大明朝呢?当初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

    乍听上去,崇祯颇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可其中不乏一些道理,看看崇祯身死,大明灭亡后,那些文人臣子的表现吧,他们换一身服装,继续当着大清朝的臣子。崇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他根本上还算是一个好皇帝的,不过他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少了该有的帝王教导,导致徒有心志,却缺少手段,拥有一个振作之心,却又少了耐性,他上台。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搞垮了魏忠贤集团,也就是所谓的阉党。没了阉党,所谓的清流东林党们没了制衡。开始主导大明朝的序幕。

    有的人说大明朝亡于党争,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敢问自魏忠贤倒台后,还有什么党争,有的只是东林党内部官员争夺私利罢了。文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笔杆子,本来崇祯做的最错的一件事,被文人清流们写成了最为值得歌颂的事情,听上去阉党覆灭是好事,可实际上对大明百姓,对崇祯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帝王之术,也可以说是平衡之术,就是充分利用自己手下的人才,来完成自己的目标。平衡,能防止一家做大。如果一个朝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这个王朝也离着覆灭不远了。朝廷之上只有帝王之声,而无臣子之言,则国有昏君暴君,朝廷之上只有臣子之言,帝王听从,则蒙蔽圣聪,旨意不得履行。

    后世大明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崇祯有着一颗好心,他赈灾。他招抚,可每次结果都是不好的,是因为什么,还不是所谓的清流大臣们中饱私囊。胡乱做决定,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崇祯太心急了,一下子毁了阉党,阉党覆灭,代表着晋商利益的晋党、秦党没了。为皇家充当耳目,监视文武百官的锦衣卫和东厂垮了,无人抗衡的清流们没人制衡,不久可以随便欺瞒了么?

    大明朝,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党争,最大罪人不是崇祯,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东林党。可怕的是文人的笔杆子太厉害,到最后,崇祯成了大明朝败亡的罪人,可东林党成了可歌可泣的英雄。有那么一些文人总是让人痛恨,有那么一些文人总是那么的不知廉耻。

    好在,柴可言不是崇祯,她有着成熟的思维,刘光世是败了,可是现在怪他又有什么用,杀了刘光世,便宜了童贯和高俅?李邦彦也是该杀,可是杀了李邦彦,谁来制衡那些朝中官员?柴可言聪明的维持着汴梁城的平衡,各方许以好处,各方又加以打压,总之现在汴梁城里人人自危,但人人又觉得是机遇。就像刘光世,他不得不拼了老命的让刘家人去守城,因为他要是不这么做,不用赵桓和柴可言动手,童贯和高俅等人就会像疯狗一样咬过来。让刘家人去守城,一方面不给人口实,另一方面也能争取到更多立功的机会,风险和机遇是共存的。

    皇宫里,赵桓去西宫那边陪着赵佶说话,而柴可言呢,则随着赵福金来到了御花园里,二月春风似剪刀,有风也有凉意,其实很早之前,柴可言就想找赵福金聊聊了,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这次女真蛮子大举来犯,汴梁城困难重重,也不得不见见赵福金了。说起来赵福金与柴可言也是一对好姐妹的,可是不知不觉的,关系就疏远了,对于这位名义上的皇嫂,赵福金也缺少基本的尊重,在赵福金看来,柴可言与那朱琏没什么两样,都是心机深沉,精于算计的人,当初帮她赵福金对付凌哥儿,又哪是安了什么好心,尤其是宫梻的依附,至少赵福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值得宫梻尽职尽责的。

    坐在亭中,看着往日熟悉的风景,赵福金早已经没了那种轻松心态,石桌上一壶茶,两只古朴的瓷杯,柴可言亲手满上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推过茶杯,轻声道,“四姐儿,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你呀,最近也没少操心,说起来也够累的,这以后如何拱卫汴梁,姐姐也还得靠你多帮忙呢。”

    赵福金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姐姐?看来这嫂子完全没把自己当成是皇后啊,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哥那人比起凌哥儿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呢,柴可言不认可,这些完全解释的通。理解归理解,可心里总是不舒服,再怎么说,柴可言也嫁到皇族赵家不少时间了,还如此没把自己当成黄家人,着实恼人的很。

    “馨儿姐说的是哪里话,你一心为我大宋江山,难道小妹就不是为我大宋江山吗?不消馨儿姐说,自然要与那蛮子周旋到底的”赵福金知道柴可言话中的意思是什么,无非是看中了舅舅手中的兵马罢了,不过眼下女真蛮子攻城在即,暂且先放下那些小心思吧。

    当汴梁城正在经受一场劫难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赵有恭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场浩劫。师师为了大局不愿意离开汴梁,也能理解。师师有此心,总不能让师师出事的,赵有恭倒不是太过担心。完颜宗望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如果失去了师师,也就失去了一层保障,师师只要好好的,他手里也有了一份谈判的筹码。不能把一切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赵有恭很快就给洛阳方面送去了一封信,得信之后牛皋就做出了安排,驻守洛阳的四万大军向东挺近,直到郑州附近才停下来。

    汴梁城里慌乱不安,随着二月春风,女真大军如约而至,城外旌旗蔽日,战马嘶鸣,看着兵强马壮的女真人,汴梁城的百姓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压迫感。只是看上一眼。就明白为什么大宋兵马老是败给蛮子了,人家一个个身材魁梧,士气高昂的,能不胜么?

    让人倍感意外的是金国人围城之后,原地扎营,一副轻松之色,好像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此时汴梁城里反倒没那么乱了,女真人已经围城了,想逃也逃不了,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龙德宫里。道君皇帝赵佶手持浮尘,跪坐在软垫之上,手念念有词。赵佶非常害怕,他这一生都没有经受过这种局面。而赵桓,也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在他看来那些女真兵马实在是凶悍的很。之前上城头远远的望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觉得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赵桓吓坏了,要不是柴可言及时出言提醒。也许这会儿赵桓这位新任官家也已经躲在皇宫里不敢露面了。有时候柴可言真的挺为赵桓赵佶的,女真人围城,既是风险也是一次机会,如果自己不好好做,就只能便宜别人了。

    和赵佶以及赵桓不同,时任开封府尹的郓王赵楷却表现出了另一种姿态,他去了官袍,一身青袍,手里提着一把刀,亲自登上了城楼。郓王殿下发出了女真人围城后最为震撼的吼声,誓要与汴梁共存亡。不管赵楷是不是在作秀,至少军民们是认可他的。

    女真人来势汹汹,作为当朝官家的赵桓却还抱着幻想,他想着看看能不能用财帛哄走女真人。赵官家有这个想法,柴可言出奇的没有拒绝,大朝会上,赵桓俯视众臣,阴沉着脸低声道,“诸位,朕有意遣一人出使城外,与女真人商谈一番,看看能不能免了这场兵戈,也好让我百姓少受苦难。”

    赵桓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下边臣子们没有一个把这话当回事,什么为了百姓,还不是自己怕了。一个个大臣往后缩,他们低着脑袋,生怕被赵桓看到似得。出使城外,别开玩笑了,女真人野蛮不化,比契丹人还狠毒,跟他们谈判,不就相当于对牛弹琴么?看到这种局面,赵桓气的浑身打哆嗦,抢功升官的时候一个个抢着来,现在有正事了,却缩脖子,没有人站出来,赵桓就打算亲自强行指定一人了,眼角刚锁定户部尚书王麟,就见这老尚书身子一晃,翻着白眼往后倒去,赵桓顿时没被气炸了,为了躲避出使,连病倒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悄悄王麟一把年纪,为了推脱职责,脸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哪还好意思逼他?

    不过赵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挥挥袖子,冷笑道,“王老大人为国操劳,身子不适,朕准其回家休养,朝中的事就别操心了。”

    赵桓一句话,直接解除了王麟的职司,对此王麟并不觉得沮丧,一者为官多年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二者么,只要能不去跟女真蛮子见面,就是丢了官位也是在所不惜的。没官位不好,可女真人是洪水猛兽,跟他们接触,搞不好是会丢命的。

    朝堂文武,没一个替王麟说话的,这个时候当刺头,不怕官家把你抓了壮丁么?还别说,总是有那种胆大包天的,这不,王麟被送走后,一名身着四品绣鹤红袍的官员站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中书侍郎张邦昌,“陛下,臣愿去城外会会这些女真蛮子,若能说得蛮子退兵,对我大宋百姓也算一场功德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主动站出来,对这种大无畏的勇士,赵桓是又惊又喜,那些朝中文武生怕张邦昌会反悔似得,一个个拱着手说道,“陛下,张侍郎德高望重,能言善辩,正是我大宋少有的人才,派他去与女真蛮子交涉,最合适不过了。”

    张邦昌脸上挂着苦笑,这可是他为官多年,第一次听到别人夸他呢,以前见了朝中官员,大都得弯着腰行礼,现在好了,他张邦昌也要鸟枪换炮了?德高望重,这能说啊,他张某人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哪来的德高望重。赵桓恨不得一口咬死这说话的人,办正事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汴梁城真的很安宁,不管城内城外,好像都没有动手的迹象,汴梁内外就是如此的诡异。一个黑衣人行走在阴暗的角落里,随后轻身一纵,竟然轻轻松松的越过了城墙,他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双足纷飞,身轻如燕。汴梁城南边的枯柳林中,已经有一个锦袍男子在那里等着了。如果有人看到这个锦袍男子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的,因为这个人正是领兵围困汴梁城的大金国新任汗王完颜宗望。

    “阁下来的真准时”完颜宗望眯着眼,紧紧地说着而眼前的黑袍人,天下之间,估计没有人会喜欢听雨阁这样的组织,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隐藏着多大的能量。讨厌归讨厌,若是能合作的话,还是可以的嘛。

    “大王也是准时,如今大王已经来到了汴梁城,本座自会依着约定帮大王打下汴梁,不过大王也得遵守约定才行,否则的话,本座自有办法让尔等有来无回。”

    黑袍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完颜宗望耸耸肩头也不着恼,现在定**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又何必再得罪听雨阁呢?“阁下放心,本汗言出必行,得汴梁几日便离开,绝对不毁汴梁一草一木,但是汴梁城的财物,本汗是一点不毁放过的。”

    “但愿大王能如约而行”言罢,黑袍人双臂一展,人如大鸟般消失在黑暗的枯柳林中,看着黑袍人远去的背影,完颜宗望心中大为惊异,好漂亮的轻功,好深的内力。幸亏从未想过与黑袍人动手,否则的话,今夜遭殃的就是他完颜宗望了。

    靖康二年二月初七,中书侍郎张邦昌顺着竹篓子下了城头,单枪匹马去了金**营。很多人都以为这位侍郎先生一定是位身材高大,胆大包天的厉害人物,可实际上张邦昌并不高大,更算不上胆大包天,甚至胆子还有些小,至少现在他就有点后悔了,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站出来了呢?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越是怕越容易出事,女真人得知张邦昌前来议和后,直接将他晾在了外边,按照完颜宗弼的说法,就是让张邦昌着急一下,决不能让汉人看出大金国急着撤兵的心思。

    汴梁围城,侍郎出使,一切都在按照历史进程在走,可结局又是一样的么?张邦昌,他又是好人,还是坏人?(未完待续。)xh123

第717章 浪子哥

    readx;可谁又知道真正的千古奇冤不是岳飞,而是张邦昌。至少岳飞死后,还担着个英雄之名,可张邦昌呢,死后哪怕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依旧背着一个奸臣叛臣的千古骂名。历史上金国南下破了汴梁城,靖康之变中,张邦昌坐到了宝座上,于是他成了众人口中的奸臣叛贼。可很多文人们都忘了张邦昌当了伪皇帝后做了些什么,他批阅文书只是在文德殿,而当时皇帝批阅文章可是在紫宸殿,也就是所谓的御书房。自当上皇帝,张邦昌从不自称朕,继位后尽可能的保全汴梁百姓,还想办法从金国人手中讨要诸王妃子以及帝姬们。张邦昌所作所为,根本不是某些人书中所写的十恶不赦,如果说错的话,他就是太胆小,面对金国人的威胁,没有奋起反抗,当了伪朝皇帝,可胆小没有错,张邦昌身上的人性弱点,在国人大部分都有,人性的弱点不可耻,问题是当你懦弱的站到某个位置后做了些什么。

    抗日战争时,有许多走狗翻译,一个翻译借着职务之便,尽可能的保全乡亲,一个是彻底沦为走狗,这两类人如何区别?可惜啊,结果是两类人被打成一类人。不知是谁说过一句话,真正的大无畏者不是那些悍然赴死者,而是那些忍受着骂名和唾弃,为天下谋福者。

    百姓,有时候真的很可恨,他们盲从,他们不辨是非,被人一挑唆,就会走向极端,多少时候,百姓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恩人。就像张邦昌,如果不是张邦昌这个伪皇帝极力维护汴梁百姓。不知道还要多遭受多少苦难。可到头来,张邦昌临死的时候,汴梁百姓送上的不是缅怀。而是石头。百姓有时候懦弱,有时候可爱。哎,张邦昌啊张邦昌,这个历史上还会重蹈覆辙么?

    “丫头,牛将军那边安排的如何了?”赵有恭放下手里的急报,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梅剑乖巧的替赵殿下揉着肩头,小声道,“回主人。牛将军已经将一半兵马驻防在郑州,另外韩将军和耶律将军也已经领兵抵达应州,只需殿下一声令下,咱们就能兵发河北,堵住女真人的退路。”

    “嗯,如此就好,这完颜老二最近太过嚣张了,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我大宋无人了呢”本来赵有恭不想兵发河北的,但师师和刘欣缘没能离开。就逼着他做出点变化了。相信自己的安排瞒不过完颜宗望的眼睛,只要完颜宗望不是傻子,就该知道怎么做的。

    定*开始调动。短短两天时间里从云中府‘太原府和河南府集结了近六万大军,三路大军目标直指河北,这么大的军事调动,瞒不过金国斥候的。其实一破黄河,完颜宗望就将完颜宗翰派到了白马渡口西北方向,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定*的行动,万一定*真的发兵黄河,完颜宗翰还能守住白马渡口,为大军撤退做好准备。虽然定*的目的还不明确。可完颜宗望心里是非常不安的,有定*这个强大的敌人在。在汴梁城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心中着急。却又不能让人看出来,尤其是汴梁城的人,否则谈起来,能够要到的好处就少了。

    完颜杲手持佩剑,杵着松软的地面,眉头一挑一挑的,满是担忧之色,“斡离不,定*意图不明,咱们还是不要多耽搁的好,是不是跟对方联系下,尽快打下汴梁城?”

    “不”完颜宗望虽然很担心现在的处境,可还是非常坚决的否决了完颜杲的提议,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有着自己的判断,赵某人发三路大军,看上去来势汹汹,但正面冲突的迹象并不明显,如果自己是赵有恭,也不会这个时候发兵正面冲突的,那样的话于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发兵,恐怕是威胁的意思更为明显,赵某人这是要警告他完颜宗望,莫要在汴梁城乱来呢。嘿,这个阴险狡诈的秦王殿下还是个多情种,说不得,要给赵某人几分面子,好好对待李师师和柴可言了。

    完颜宗望还真不知道赵殿下与小刘妃的事情,他只知道赵有恭与柴可言不清不楚的,老是给赵桓戴绿帽子,连那个儿子也是赵有恭与柴可言所生,至于小刘妃的事情,只能说赵有恭隐藏的太深了,至今还未有人发现。就算是听雨阁,也是只知道杨莲可能是秦王府放在宫里的内线,对小刘妃,一点都没发觉,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赵殿下善于隐藏,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小刘妃自己从没有露出过破绽。

    张邦昌有些惶恐不安的坐在帐中,太心里怕极了,孤身来到女真人的大营里,面对着几万虎狼之兵,要是不怕,那就见鬼了。张邦昌的胆子并不大,他这时候甚至已经有点后悔了,可既然来了,总要保住底线才行。正坐在软垫上琢摸着,突然耳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身着米黄锦袍的人走了进来,观此人相貌堂堂,穿着与大宋王族没什么两样,仔细观察了下,张邦昌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拱手施了一礼,“下官中书侍郎张邦昌,见过大王。”

    真的没想到完颜宗望会亲自前来,那照规矩,也该是张邦昌去参见完颜宗望才对的,更何况,现在是女真人围城,大金国占据了足够的优势。完颜宗望摆摆手,深情惬意的坐在主座之上,“张侍郎远来是客,本王到现在才与张侍郎说话,却是有些过了,今日,本王略备薄酒,咱们满饮几杯,也当本王向张侍郎致歉了。”

    说罢,双手拍了拍,真有人捧着酒菜进了大帐。完颜宗望的表现,大出意料,张邦昌一双眼睛满是疑惑,完颜宗望越是如此平和,越是担心,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见张邦昌的反应,完颜宗望心下暗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总之,决不能让人看出他现在的心境。确实担心定*,急着赶回大定府。可越是如此,越是要让大宋朝廷觉得大金国一点都不心急。

    很明显。完颜宗望的计策取得了奇效,至少现在张邦昌已经心下惴惴不安,女真人不急,可他张邦昌急啊。完颜宗望亲自唤来酒菜,不喝又不行,坐在软垫上,美酒入肚,不知滋味。好几次都想提一下议和的事情,可全都被完颜宗望拿话挡了回来。整整两个时辰,都是在喝酒,席间完颜宗望让人将捕获一批舞女请了进来,开心的欣赏了一场歌舞,张邦昌如坐针毡,汗水都已经浸透了衣衫。也不能全怪张邦昌,他本就没有谈判的经验,更不懂谈判的技巧,说了解完颜宗望更是谈不上。所以就只能被完颜宗望牵着鼻子走了。

    到了晚间,终于扯入了正题,完颜宗望怀抱美人。轻松惬意,至于具体负责谈判的,则是完颜杲。两张案子,张邦昌与完颜杲相对而坐,相比完颜宗望笑容可掬,完颜杲就是一张死人脸了,“张侍郎,你来我大金*营已有数日,不知觉得我大金国士兵如何?”

    “金国勇士。各个勇猛善战,大金国更是兵强马壮”张邦昌赶紧回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真不想说这些话。可数日来观察了一下,人家女真蛮子真的是士气高昂,那士兵一个个壮实得很,这与大宋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前,也是搞不懂为什么大宋对外屡战屡败的,自打看了这金*营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金*营纪律严明,士兵训练刻苦,可大宋兵马呢?连手艺兵、木匠兵都有,就这种杂七杂八的兵马还能打胜仗?怪不得种师道老将军大骂养兵如养虫,现在被气得跑山东那边编练新军去了。看着完颜杲的脸,张邦昌有种咬一口的感觉,因为这个女真蛮子实在太嚣张了。完颜杲可不会在乎张邦昌心中想什么,他只在乎这次能夺得多少利益,“嗯,张侍郎所言不错,我大金国士兵勇猛无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必打下汴梁城,也只是一天时间罢了。”

    不知道张邦昌哪里来的勇气,头也不抬,嗡声道,“女真勇士自然是勇猛的,可下官怎么听说当年大同府一战,贵军被我大宋定*打得落花流水呢,难道是下官听错了?”

    一句话就把完颜杲噎的不轻,好在完颜杲也不是常人,眉头一锁,冷笑道,“张侍郎说的没错,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绵羊带领的狼群,终究是绵羊,但是雄狮统领的羊群却能变成一群嗜血的狼。以前是完颜晟,但现在统领大金国的是我汗王完颜宗望。至于定*嘛,貌似真正的主事人是关中秦王殿下吧,大宋朝廷,嘿嘿。”

    听着完颜杲讽刺的话,张邦昌脸上臊得慌,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完颜杲这是明着说朝廷里都是一群无能废物呢,愤怒又如何,拿什么反驳人家?十几万大军先是败给契丹人,接着又败给女真人,这次最狠,败了也就罢了,还直接把女真铁蹄引到了东京汴梁城。大宋朝廷是不是真的无能不知道,至少大宋朝廷不是雄狮。

    再与完颜杲这么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张邦昌长长的呼了口气,努力镇定心神后,拱手道,“此次大金国侵我大宋,实在有违我宋金友好盟约,突起兵戈,于两国百姓都不是好事,还望大王深刻考虑。但大王下令退兵,我大宋皇帝陛下愿献上财帛牛羊,以巩固两国友好之情。”

    完颜杲撇撇嘴,不由得多看了张邦昌几眼,没想到这姓张的口才还真不错,明明就是要花钱买和平的事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自然不能轻松答应张邦昌的,不过完颜杲并没有明着回答,而是眯着眼淡淡的笑道,“张侍郎,不知你是什么身份,真的能做得了大宋朝廷的主,你之言,我家汗王也不敢信啊。”

    听了完颜杲的话,张邦昌脸上五颜六色的,别提多尴尬了。不过完颜杲说的很有道理,他张邦昌说的话就能代表朝廷么?别说完颜杲和完颜宗望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来的时候官家可没说底线在哪里,也没派一个位有身份有威望的人跟随。张邦昌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只有他自己,女真人是不会跟他谈判的。没奈何,只能起了身拱着手苦笑道。“我大宋陛下自然有所安排的,派下官前来。只是想问问大王的意思而已,若有意息了这场兵戈,陛下自会派名臣能吏前来。”

    “呵呵,如此,张侍郎就先请回吧,就看看你们那位皇帝陛下有没有诚心了,还请张侍郎转告皇帝陛下,本汗只给两天时间。若是过了这个期限,莫怪本汗不念旧情了。”

    完颜宗望适时说了句话,张邦昌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很,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因为完颜宗望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把大宋皇帝当成了自家亲儿子。有道是君辱臣死,不过眼下这种局面,也只能忍气吞声了。等着张邦昌告辞而去,完颜杲喝口小酒,面上浮现出一点笑容。“这个张邦昌倒是不错,就是胆子小了些。”

    “叔父说的不错,张邦昌还算可以。只不过碰上赵佶这对父子”完颜宗望挥挥手,示意女子退出大帐,神色也变得庄重起来,眨眼的工夫,那种浮浪之色便消失不见。

    这一对女真叔侄暂且不提,就说张邦昌吧,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金国大营,此行除了见到了完颜宗望和完颜杲,其他的一无所获。金国人军中的情况也不是太清楚。张邦昌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一点收获都没有。回去之后官家会不会怪罪呢?顺着竹篮子,再次回到了汴梁城。夜晚下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赵桓有很多的不足,可有一点比赵佶强多了,那就是勤奋。但有奏折,赵桓事必躬亲,逐一批阅,而赵佶呢,那可是全权委托给蔡京和杨戬。最近金国人围困汴梁,告急求援的信如雪花般飞入皇宫,虽然心中怒火冲天的,可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批阅,有时候会压抑的破口大骂,好在有柴可言时常提醒着,否则赵桓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如今关键时刻,又是刚刚通过禅位得到皇位,赵桓必须维护一种英明的形象,否则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根基,瞬间就会土崩瓦解。柴可言的提醒时刻萦绕在耳边,赵桓想不听都不行。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杨莲推开门,也不迈进来,站在门外恭敬的说道,“官家,张侍郎回来了。”

    “嗯,宣”赵桓眉头皱了皱,落笔回了话。对于杨莲,赵桓并不喜欢,可是柴可言不希望疏远杨莲。杨莲可是杨戬之后,赵佶身边的内侍,如果新任皇帝连杨莲都能留用,岂不是证明官家心胸开阔么,这样那些原来的赵佶旧臣也会少了许多戒备之心。重用杨莲,是做给外人看的,柴可言已经提醒过好多次了,决不能露出半点厌恶之色,可是赵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柴可言打什么主意,杨莲心中一清二楚,正好也需要转换门庭,换个地方当无间道呢。赵桓也是心急的想知道和谈的事情怎么样了,等张邦昌进了紫宸殿,他连忙问道,“张侍郎,女真蛮子是什么反应,他们想要多少东西?”

    张邦昌脸色有些苦,不得不照实回道,“回官家,此次并没有触及实质性内容,女真人也没说要多少东西,不过看那完颜宗望的神色,好像对和谈并没有多大兴趣。”

    站在紫宸殿中,张邦昌将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他可以再去一趟女真人的大营,可和谈必须有一个有身份的人才行。不管这些要求是谁提出来的,赵桓觉得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试想如果自己是完颜宗望的话,也会希望跟一位有身份的人谈吧,因为那样可信度才强。至于谈判的底线在哪里,其实很好把握,因为在赵桓心里根本就没有底线,只要能把女真人哄走了,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可以的,无非是付出多少钱财罢了。也不怕女真人狮子大张口,大宋要是付不出来的价码,女真人提了也是白提,想必那完颜宗望会蠢到这种程度的,给出一个价码,也必然是大宋能付得起的。

    现在问题来了,其他的都好说,到底该派谁陪着张邦昌再次去女真军营谈判呢?有身份的人,当然是王族最合适,人选吗,爹爹赵佶?想了想,就直接摇摇头,秦王赵有恭?开玩笑,谁能指挥得动赵凌?这两个身份最合适的都不行,剩下的好像就只有三哥儿赵楷和九哥儿赵构了。

    如此大事,只能找柴可言商议了,后宫之中,赵桓将所虑说了一遍,没想到柴可言当即给了回答,“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就让三哥儿去就好!”

    柴可言回答的太轻松了,赵桓不由得咧着嘴苦笑一番,“郡主,你说的太轻松了,三哥儿为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陪着张邦昌去,他能同意么?”

    “赵官家,你可以好好动动脑子么?”柴可言眯着凤眼,纤手抚摸着发丝,毫不掩饰目光里的鄙夷,“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是你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就行了?明日召开议事大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是提出来,到时候你就如此说,倒要看看三哥儿还能不能拒绝。”

    第二日,大殿朝会,该来的人都来了,赵桓坐在金銮殿上,脸上满是愁色,“日前着张侍郎出使金国大营,奈何完颜宗望看张侍郎身份不足,不肯商谈,今朕有意着一名族中尊贵之人,陪同张侍郎一同前往,不知哪位兄弟愿意代朕走一趟?”

    说完话,赵桓目光扫视台下,最终落到了文官首位的赵楷身上,那么一瞬间,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停在了赵楷身上,仿佛要将这位帅的一塌糊涂的郓王殿下吞了似的。此时赵楷觉得自己像坐在一个炭盆里,全身上下火热火热的,娘的,老大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盯着赵楷,原因很简单,王族之中真正合适的也就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了,康王年纪尚小处事不成熟,可郓王殿下早已经掌开封府多年,又兼任户部的职司,处事应变能力自不是康王能比。当然还有一个秦王殿下,可是朝中文武跟赵桓一样,直接自动过滤掉了,让秦王殿下去负责和谈?秦王殿下倒是不怕,问题是谁有胆子给他发命令啊。

    赵楷心里骂翻了天,他知道,自己这次要是打了退堂鼓,以后朝中文武可就要把他看门缝里去了,再想收复声望,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无心皇位,那就舍了脸,承认自己无能,让官家另选贤能就是了,可是自己真的甘心当一辈子闲散王么?很快赵楷下定了决心,他上前两步,出列道,“陛下,臣弟愿往,只要能为我大宋百姓谋福,臣弟便是死,也无遗憾。”

    赵楷这番话说的是感人至深,不少官员暗地里朝着他竖了根大拇指。赵桓自然是高兴万分的,嘴上说着些鼓励的话,可眼中神色明明是在说你去了就别回来了,最好是死在女真蛮子手中。

    随着张邦昌去和谈,赵楷也不是没有要求的,他要求李邦彦跟着一起去。赵楷也是一番好意,可李邦彦却气的直骂娘,他现在可是秦王府的无间道战士,根本不需要跟着赵楷捞声望的,可是郓王殿下和官家都已经有了命令,敢不从么,难道站到赵楷面前暴露身份,那样的话,估计秦王殿下还没动手,赵楷就先把他剁了。(未完待续)

第718章 劫

    readx;完颜宗望亲自唤来酒菜,不喝又不行,坐在软垫上,美酒入肚,不知滋味,好几次都想提一下议和的事情,可全都被完颜宗望拿话挡了回来。整整两个时辰,都是在喝酒,席间完颜宗望让人将捕获一批舞女请了进来,开心的欣赏了一场歌舞,张邦昌如坐针毡,汗水都已经浸透了衣衫。也不能全怪张邦昌,他本就没有谈判的经验,更不懂谈判的技巧,说了解完颜宗望更是谈不上,所以就只能被完颜宗望牵着鼻子走了。

    到了晚间,终于扯入了正题,完颜宗望怀抱美人,轻松惬意,至于具体负责谈判的,则是完颜杲。两张案子,张邦昌与完颜杲相对而坐,相比完颜宗望笑容可掬,完颜杲就是一张死人脸了,“张侍郎,你来我大金**营已有数日,不知觉得我大金国士兵如何?”

    “金国勇士,各个勇猛善战,大金国更是兵强马壮”张邦昌赶紧回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真不想说这些话,可数日来观察了一下,人家女真蛮子真的是士气高昂,那士兵一个个壮实得很,这与大宋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前,也是搞不懂为什么大宋对外屡战屡败的,自打看了这金**营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金**营纪律严明,士兵训练刻苦,可大宋兵马呢?连手艺兵、木匠兵都有,就这种杂七杂八的兵马还能打胜仗?怪不得种师道老将军大骂养兵如养虫,现在被气得跑山东那边编练新军去了。看着完颜杲的脸,张邦昌有种咬一口的感觉,因为这个女真蛮子实在太嚣张了。完颜杲可不会在乎张邦昌心中想什么,他只在乎这次能夺得多少利益,“嗯,张侍郎所言不错,我大金国士兵勇猛无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必打下汴梁城。也只是一天时间罢了。”

    不知道张邦昌哪里来的勇气,头也不抬,嗡声道,“女真勇士自然是勇猛的。可下官怎么听说当年大同府一战,贵军被我大宋定**打得落花流水呢,难道是下官听错了?”

    一句话就把完颜杲噎的不轻,好在完颜杲也不是常人,眉头一锁。冷笑道,“张侍郎说的没错,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绵羊带领的狼群,终究是绵羊,但是雄狮统领的羊群却能变成一群嗜血的狼。以前是完颜晟,但现在统领大金国的是我汗王完颜宗望。至于定**嘛,貌似真正的主事人是关中秦王殿下吧,大宋朝廷,嘿嘿。”

    听着完颜杲讽刺的话,张邦昌脸上臊得慌。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完颜杲这是明着说朝廷里都是一群无能废物呢,愤怒又如何,拿什么反驳人家?十几万大军先是败给契丹人,接着又败给女真人,这次最狠,败了也就罢了,还直接把女真铁蹄引到了东京汴梁城。大宋朝廷是不是真的无能不知道,至少大宋朝廷不是雄狮。

    再与完颜杲这么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张邦昌长长的呼了口气。努力镇定心神后,拱手道,“此次大金国侵我大宋,实在有违我宋金友好盟约。突起兵戈,于两国百姓都不是好事,还望大王深刻考虑。但大王下令退兵,我大宋皇帝陛下愿献上财帛牛羊,以巩固两国友好之情。”

    完颜杲撇撇嘴,不由得多看了张邦昌几眼。没想到这姓张的口才还真不错,明明就是要花钱买和平的事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自然不能轻松答应张邦昌的,不过完颜杲并没有明着回答,而是眯着眼淡淡的笑道,“张侍郎,不知你是什么身份,真的能做得了大宋朝廷的主,你之言,我家汗王也不敢信啊。”

    听了完颜杲的话,张邦昌脸上五颜六色的,别提多尴尬了。不过完颜杲说的很有道理,他张邦昌说的话就能代表朝廷么?别说完颜杲和完颜宗望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来的时候官家可没说底线在哪里,也没派一个位有身份有威望的人跟随。张邦昌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只有他自己,女真人是不会跟他谈判的。没奈何,只能起了身拱着手苦笑道,“我大宋陛下自然有所安排的,派下官前来,只是想问问大王的意思而已,若有意息了这场兵戈,陛下自会派名臣能吏前来。”

    “呵呵,如此,张侍郎就先请回吧,就看看你们那位皇帝陛下有没有诚心了,还请张侍郎转告皇帝陛下,本汗只给两天时间,若是过了这个期限,莫怪本汗不念旧情了。”

    完颜宗望适时说了句话,张邦昌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很,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因为完颜宗望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把大宋皇帝当成了自家亲儿子。有道是君辱臣死,不过眼下这种局面,也只能忍气吞声了。等着张邦昌告辞而去,完颜杲喝口小酒,面上浮现出一点笑容,“这个张邦昌倒是不错,就是胆子小了些。”

    “叔父说的不错,张邦昌还算可以,只不过碰上赵佶这对父子”完颜宗望挥挥手,示意女子退出大帐,神色也变得庄重起来,眨眼的工夫,那种浮浪之色便消失不见。

    这一对女真叔侄暂且不提,就说张邦昌吧,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金国大营,此行除了见到了完颜宗望和完颜杲,其他的一无所获,金国人军中的情况也不是太清楚。张邦昌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一点收获都没有,回去之后官家会不会怪罪呢?顺着竹篮子,再次回到了汴梁城。夜晚下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赵桓有很多的不足,可有一点比赵佶强多了,那就是勤奋。但有奏折,赵桓事必躬亲,逐一批阅,而赵佶呢,那可是全权委托给蔡京和杨戬。最近金国人围困汴梁,告急求援的信如雪花般飞入皇宫,虽然心中怒火冲天的,可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批阅,有时候会压抑的破口大骂,好在有柴可言时常提醒着,否则赵桓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如今关键时刻,又是刚刚通过禅位得到皇位,赵桓必须维护一种英明的形象。否则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根基,瞬间就会土崩瓦解。柴可言的提醒时刻萦绕在耳边,赵桓想不听都不行。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杨莲推开门,也不迈进来,站在门外恭敬的说道,“官家,张侍郎回来了。”

    “嗯。宣”赵桓眉头皱了皱,落笔回了话。对于杨莲,赵桓并不喜欢,可是柴可言不希望疏远杨莲。杨莲可是杨戬之后,赵佶身边的内侍,如果新任皇帝连杨莲都能留用,岂不是证明官家心胸开阔么,这样那些原来的赵佶旧臣也会少了许多戒备之心。重用杨莲,是做给外人看的,柴可言已经提醒过好多次了。决不能露出半点厌恶之色,可是赵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柴可言打什么主意,杨莲心中一清二楚,正好也需要转换门庭,换个地方当无间道呢。赵桓也是心急的想知道和谈的事情怎么样了,等张邦昌进了紫宸殿,他连忙问道,“张侍郎,女真蛮子是什么反应,他们想要多少东西?”

    张邦昌脸色有些苦。不得不照实回道,“回官家,此次并没有触及实质性内容,女真人也没说要多少东西。不过看那完颜宗望的神色,好像对和谈并没有多大兴趣。”

    站在紫宸殿中,张邦昌将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他可以再去一趟女真人的大营,可和谈必须有一个有身份的人才行。不管这些要求是谁提出来的,赵桓觉得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试想如果自己是完颜宗望的话,也会希望跟一位有身份的人谈吧,因为那样可信度才强。至于谈判的底线在哪里,其实很好把握,因为在赵桓心里根本就没有底线,只要能把女真人哄走了,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可以的,无非是付出多少钱财罢了。也不怕女真人狮子大张口,大宋要是付不出来的价码,女真人提了也是白提,想必那完颜宗望会蠢到这种程度的,给出一个价码,也必然是大宋能付得起的。

    现在问题来了,其他的都好说,到底该派谁陪着张邦昌再次去女真军营谈判呢?有身份的人,当然是王族最合适,人选吗,爹爹赵佶?想了想,就直接摇摇头,秦王赵有恭?开玩笑,谁能指挥得动赵凌?这两个身份最合适的都不行,剩下的好像就只有三哥儿赵楷和九哥儿赵构了。

    如此大事,只能找柴可言商议了,后宫之中,赵桓将所虑说了一遍,没想到柴可言当即给了回答,“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就让三哥儿去就好!”

    柴可言回答的太轻松了,赵桓不由得咧着嘴苦笑一番,“郡主,你说的太轻松了,三哥儿为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陪着张邦昌去,他能同意么?”

    “赵官家,你可以好好动动脑子么?”柴可言眯着凤眼,纤手抚摸着发丝,毫不掩饰目光里的鄙夷,“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是你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就行了?明日召开议事大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是提出来,到时候你就如此说,倒要看看三哥儿还能不能拒绝。”

    第二日,大殿朝会,该来的人都来了,赵桓坐在金銮殿上,脸上满是愁色,“日前着张侍郎出使金国大营,奈何完颜宗望看张侍郎身份不足,不肯商谈,今朕有意着一名族中尊贵之人,陪同张侍郎一同前往,不知哪位兄弟愿意代朕走一趟?”

    说完话,赵桓目光扫视台下,最终落到了文官首位的赵楷身上,那么一瞬间,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停在了赵楷身上,仿佛要将这位帅的一塌糊涂的郓王殿下吞了似的。此时赵楷觉得自己像坐在一个炭盆里,全身上下火热火热的,娘的,老大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盯着赵楷,原因很简单,王族之中真正合适的也就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了,康王年纪尚小处事不成熟,可郓王殿下早已经掌开封府多年,又兼任户部的职司,处事应变能力自不是康王能比。当然还有一个秦王殿下,可是朝中文武跟赵桓一样,直接自动过滤掉了,让秦王殿下去负责和谈?秦王殿下倒是不怕,问题是谁有胆子给他发命令啊。

    赵楷心里骂翻了天,他知道。自己这次要是打了退堂鼓,以后朝中文武可就要把他看门缝里去了,再想收复声望,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无心皇位。那就舍了脸,承认自己无能,让官家另选贤能就是了,可是自己真的甘心当一辈子闲散王么?很快赵楷下定了决心,他上前两步。出列道,“陛下,臣弟愿往,只要能为我大宋百姓谋福,臣弟便是死,也无遗憾。”

    赵楷这番话说的是感人至深,不少官员暗地里朝着他竖了根大拇指。赵桓自然是高兴万分的,嘴上说着些鼓励的话,可眼中神色明明是在说你去了就别回来了,最好是死在女真蛮子手中。

    随着张邦昌去和谈。赵楷也不是没有要求的,他要求李邦彦跟着一起去。赵楷也是一番好意,可李邦彦却气的直骂娘,他现在可是秦王府的无间道战士,根本不需要跟着赵楷捞声望的,可是郓王殿下和官家都已经有了命令,敢不从么,难道站到赵楷面前暴露身份,那样的话,估计秦王殿下还没动手。赵楷就先把他剁了。

    和谈,说是和谈,其实不过是女真人提条件,大宋官员们按照接受程度点头哈腰罢了。赵楷身为尊贵的亲王。何时有过和谈的经历?这次被赵官家送来和谈,摆明了就是官家要借女真人之手除了他赵楷啊。不过赵楷毕竟不是赵桓那样的无能之辈,虽然心中恐慌不安,但终究是能安定下来的。去跟金国和谈,看上去危险重重,但又何尝不是有着很多机会呢?这次。不仅要安全活着回汴梁,还要让那大哥赵桓恶心一下,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送走女真人,那这个功劳可就要算到他赵楷头上了,到时候让人好好宣扬一下,害怕不能收大宋百姓之心?

    一对兄弟,一场和谈,却是各怀心机,处处隐藏着阴谋诡计。有张邦昌和李邦彦作陪,三人顺着城墙来到城下,远远望去,只见金**营旌旗蔽日,气势恢宏,这下可把赵楷吓得够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异族兵马。赵楷胆子不大,张邦昌胆子更小,至于李邦彦,更不用提了,大宋朝找了这么三个人负责和谈,也算是奇事一件了。这还没到军营呢,赵楷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张侍郎,完颜宗望那女真蛮子凶恶否?”

    张邦昌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听赵楷这么问,就有点怕了,他不是怕女真人,而是怕这位郓王殿下会临时打起退堂鼓,那样他张邦昌岂不是又白走一趟了。金国大营离着并不远,张邦昌赶紧拱拱手,陪笑道,“殿下无需担忧,那蛮子无非是想多要些钱财而已,不敢那咱们怎么样的,汴梁城高墙厚,又有几万大军驻守,女真人还要防着我大宋各地勤王兵马,哪里敢乱来,能得到些钱财回去,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张邦昌说这些话也就是宽赵楷之心罢了,不过话里也不是没有道理,汴梁地处中原腹地,大宋勤王兵马要真汇聚此地,五万多金国士兵还真会陷入重重围困之中。完颜宗望一点不着慌,也是拿准了勤王兵马没有动作,至少现在刘彻和宋江的几万大军还没有西进的迹象,如果这些勤王兵马有了动作,不用定**来,完颜宗望就要考虑要不要先往北边撤一撤了,至少得驻扎在北边陈桥镇才算安全。安抚下心情,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金国大营,一入大营,便被营中场景震撼到了。只见大营之中分出一条小道,道路两侧站着百余人刀斧手,初春的天气还很冷,风又大,可这些刀斧手个个坦胸露乳,诺大的斧头扛在肩头,双目圆睁,满是肃杀之气。看到这种场景,张邦昌干巴巴的吞了吞口水,赵楷更是不堪,脖子一缩,差点没撒腿逃跑。反倒是李邦彦成了最镇定的人,多少也见识过苏州府乱民的,领兵集结苏州府,也算是打过仗的,对这些戏码还知道些。蛮子们这是要来个下马威啊,真要是被吓住了,后边女真人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一员金国将领持着佩剑大踏步走来,来到近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冷声问道,“郓王赵楷?嘿嘿,我家大王等你们很久了,请吧。”

    女真人就是这样一个民族,他们崇敬强者,鄙视懦弱,似赵楷这种胆小如鼠之人,只会鄙夷,而不会有半点尊重。赵楷可没心思去琢磨完颜宗望是如何得知自己会来的,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金国大将,本能的点了点头,就赵楷这种反应,落到张邦昌和李邦彦眼中,当真是失望至极。郓王殿下啊郓王殿下,你被吓糊涂了么,你可是大宋朝尊贵的亲王啊,怎么能被一个女真将军牵着鼻子走呢,以郓王殿下之身份,怎么也得是完颜杲或者完颜宗弼这种身份的人来迎接才行吧,人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接下来的和谈还怎么谈?赵楷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差劲儿,恰恰张邦昌还不能说,就这样三个人三种表情灰头土脸的跟着那金国将军进了一座大帐。

    大帐之中,空空如也,只有三位大宋朝和谈天使,帐中一张桌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金国人也是够狠,连杯水都不给。张邦昌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就算女真人有意拖延,以消耗三人精力,也不该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懂吧。心中琢磨不透,告罪一声,起身来到大帐门口,谁知刚掀开大帐门帘,就有两把钢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感受到那丝冰凉,张邦昌就打了个哆嗦,陪着笑说道,“几位,我等可是与大王商谈大事的,不知何故,怎地如此对待我等呢?”

    派到大帐附近的,多是听得多汉话的,一名金国士兵推了张邦昌一把,扬着下巴哼道,“你啰嗦个什么,大王有令营中正在商讨军务,军机大事,岂能泄露,为了避免几位引火烧身,就请在帐中安心待上些时候吧。等时机成熟了,大王自会召见你们的。”

    张邦昌被推回了大帐,无奈之下,他只能跳着脚骂娘。这会儿连李邦彦也吓傻眼了,女真蛮子到底要干嘛?不是和谈么,怎么就把他们给扣留了呢,女真人不想要金银财宝了?

    张邦昌等人当然搞不懂完颜宗望是什么心思的,完颜宗望就是要扣住张邦昌等人,不断地消磨他们的耐性。赵楷既然来了,总要好好利用下不是。完颜宗望来汴梁的次数不算少,对大宋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大宋朝唯一一位能人赵有恭,还是被自家人逼出汴梁城的,剩下的一帮子皇族兄弟,也就只能勾心斗角了,一个个琢摸着怎么弄死自己人成,做起正事来,照着赵有恭差太远了。完颜宗望希望谈判能顺利些,最好是能以最短的时间争取到最大的好处,而这些就要落在赵楷头上了。

    正常谈判,只要不是傻子都得讨价划价,哪怕赵楷和张邦昌三人已经被吓得够呛,可是他们讨价还价的本事还在的。正常的谈肯定会拖延时间,争取到的好处也未必会最多,可要是让赵楷感受到足够的威胁,那结果就不一样了。威胁不能来自他完颜宗望,因为赵楷并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大金国要想和谈,就得保住他赵楷的命,可来自赵桓的威胁就不一样了。

    完颜宗望迟迟不见赵楷等人,就这样死死地拖了一天时间。(未完待续。)

第719章 盖世英豪

    readx;和谈,说是和谈,其实不过是女真人提条件,大宋官员们按照接受程度点头哈腰罢了。赵楷身为尊贵的亲王,何时有过和谈的经历?这次被赵官家送来和谈,摆明了就是官家要借女真人之手除了他赵楷啊。不过赵楷毕竟不是赵桓那样的无能之辈,虽然心中恐慌不安,但终究是能安定下来的。去跟金国和谈,看上去危险重重,但又何尝不是有着很多机会呢?这次,不仅要安全活着回汴梁,还要让那大哥赵桓恶心一下,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送走女真人,那这个功劳可就要算到他赵楷头上了,到时候让人好好宣扬一下,害怕不能收大宋百姓之心?

    一对兄弟,一场和谈,却是各怀心机,处处隐藏着阴谋诡计。有张邦昌和李邦彦作陪,三人顺着城墙来到城下,远远望去,只见金**营旌旗蔽日,气势恢宏,这下可把赵楷吓得够呛,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异族兵马。赵楷胆子不大,张邦昌胆子更小,至于李邦彦,更不用提了,大宋朝找了这么三个人负责和谈,也算是奇事一件了。这还没到军营呢,赵楷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张侍郎,完颜宗望那女真蛮子凶恶否?”

    张邦昌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听赵楷这么问,就有点怕了,他不是怕女真人,而是怕这位郓王殿下会临时打起退堂鼓,那样他张邦昌岂不是又白走一趟了。金国大营离着并不远,张邦昌赶紧拱拱手,陪笑道,“殿下无需担忧,那蛮子无非是想多要些钱财而已,不敢那咱们怎么样的,汴梁城高墙厚,又有几万大军驻守,女真人还要防着我大宋各地勤王兵马,哪里敢乱来。能得到些钱财回去,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张邦昌说这些话也就是宽赵楷之心罢了,不过话里也不是没有道理,汴梁地处中原腹地。大宋勤王兵马要真汇聚此地,五万多金国士兵还真会陷入重重围困之中。完颜宗望一点不着慌,也是拿准了勤王兵马没有动作,至少现在刘彻和宋江的几万大军还没有西进的迹象,如果这些勤王兵马有了动作。不用定**来,完颜宗望就要考虑要不要先往北边撤一撤了,至少得驻扎在北边陈桥镇才算安全。安抚下心情,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金国大营,一入大营,便被营中场景震撼到了。只见大营之中分出一条小道,道路两侧站着百余人刀斧手,初春的天气还很冷,风又大,可这些刀斧手个个坦胸露乳。诺大的斧头扛在肩头,双目圆睁,满是肃杀之气。看到这种场景,张邦昌干巴巴的吞了吞口水,赵楷更是不堪,脖子一缩,差点没撒腿逃跑。反倒是李邦彦成了最镇定的人,多少也见识过苏州府乱民的,领兵集结苏州府,也算是打过仗的。对这些戏码还知道些。蛮子们这是要来个下马威啊,真要是被吓住了,后边女真人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一员金国将领持着佩剑大踏步走来,来到近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冷声问道,“郓王赵楷?嘿嘿,我家大王等你们很久了,请吧。”

    女真人就是这样一个民族,他们崇敬强者,鄙视懦弱。似赵楷这种胆小如鼠之人,只会鄙夷,而不会有半点尊重。赵楷可没心思去琢磨完颜宗望是如何得知自己会来的,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金国大将,本能的点了点头,就赵楷这种反应,落到张邦昌和李邦彦眼中,当真是失望至极。郓王殿下啊郓王殿下,你被吓糊涂了么,你可是大宋朝尊贵的亲王啊,怎么能被一个女真将军牵着鼻子走呢,以郓王殿下之身份,怎么也得是完颜杲或者完颜宗弼这种身份的人来迎接才行吧,人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接下来的和谈还怎么谈?赵楷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差劲儿,恰恰张邦昌还不能说,就这样三个人三种表情灰头土脸的跟着那金国将军进了一座大帐。

    大帐之中,空空如也,只有三位大宋朝和谈天使,帐中一张桌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金国人也是够狠,连杯水都不给。张邦昌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就算女真人有意拖延,以消耗三人精力,也不该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懂吧。心中琢磨不透,告罪一声,起身来到大帐门口,谁知刚掀开大帐门帘,就有两把钢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感受到那丝冰凉,张邦昌就打了个哆嗦,陪着笑说道,“几位,我等可是与大王商谈大事的,不知何故,怎地如此对待我等呢?”

    派到大帐附近的,多是听得多汉话的,一名金国士兵推了张邦昌一把,扬着下巴哼道,“你啰嗦个什么,大王有令营中正在商讨军务,军机大事,岂能泄露,为了避免几位引火烧身,就请在帐中安心待上些时候吧。等时机成熟了,大王自会召见你们的。”

    张邦昌被推回了大帐,无奈之下,他只能跳着脚骂娘。这会儿连李邦彦也吓傻眼了,女真蛮子到底要干嘛?不是和谈么,怎么就把他们给扣留了呢,女真人不想要金银财宝了?

    张邦昌等人当然搞不懂完颜宗望是什么心思的,完颜宗望就是要扣住张邦昌等人,不断地消磨他们的耐性。赵楷既然来了,总要好好利用下不是。完颜宗望来汴梁的次数不算少,对大宋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大宋朝唯一一位能人赵有恭,还是被自家人逼出汴梁城的,剩下的一帮子皇族兄弟,也就只能勾心斗角了,一个个琢摸着怎么弄死自己人成,做起正事来,照着赵有恭差太远了。完颜宗望希望谈判能顺利些,最好是能以最短的时间争取到最大的好处,而这些就要落在赵楷头上了。

    正常谈判,只要不是傻子都得讨价划价,哪怕赵楷和张邦昌三人已经被吓得够呛,可是他们讨价还价的本事还在的。正常的谈肯定会拖延时间,争取到的好处也未必会最多,可要是让赵楷感受到足够的威胁,那结果就不一样了。威胁不能来自他完颜宗望,因为赵楷并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大金国要想和谈。就得保住他赵楷的命,可来自赵桓的威胁就不一样了。

    完颜宗望迟迟不见赵楷等人,就这样死死地拖了一天时间。这一天时间里,完颜宗望连面都没露,三个和谈使者更是上茅房都有人跟着。到了夜里。张邦昌和李邦彦不知不觉中睡着,只有赵楷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也要归功于完颜宗望了,下药也只给张邦昌和李邦彦下,可见有多看得起赵楷了。爬起身。小心翼翼的来到门前,往外探探头,外边一片明亮的华光,半月飘摇,笼盖着安静的大营,看不到蓝天与白云,却可以看得见账外几个金国人交头接耳的,也许是觉得帐中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吧,所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一个看似粗犷的大胡子歪坐在地上,右手支着下巴。低声粗气道,“哎,你们不知道吧,大王刚刚接待了一位大宋使臣,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真是搞不懂这些汉人,前边送来三个和谈使臣还不够么,怎么又送来一个,还不同路,邪门了。”

    “可不是嘛,这些汉人就是有意思。别管了,先睡会儿”几个金国士兵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有的去旁边打盹,有的回归本位继续站岗放哨。赵楷生怕被这些蛮子发现了。吓得哧溜一下返回了大帐。人回来了,可心思未能平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拨和谈使臣,怪不得完颜宗望一天时间都没过来,敢情整跟别人谈着呢。心中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抬起手想要将李邦彦拉起来,也好问问他知不知道另一波和谈使臣的事情,可当手快要触碰到李邦彦的时候,赵楷又犹豫了。如果自己真的被骗了的话,李邦彦又能信任么?李邦彦一直依附自己不假,可也正因为如此,才知道李邦彦的为人,这姓李的就是一根墙头草,谁敢保证他没有悄悄地投靠赵桓。

    想着想着,突然间发现自己能够信任的人一个都没有了,看着熟睡中的张邦昌和李邦彦,赵桓暗自吐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在这座金国大营里,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自己,哼哼,倒要看看赵桓要干嘛,想让他赵楷死在金国大营中,门都没有,不管怎样,都得活着离开。

    想着事情,再加上一天的惊恐不安,疲累之下,赵楷浑浑噩噩的睡着了,第二天还是被账外一阵叮叮当当声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张邦昌和李邦彦也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李邦彦估计是睡迷糊了,还以为是在自己家呢,操着尖嗓门大声吼道,“哪个不开眼的,外边叮叮当当的做什么,是不是不想活...”

    话还没骂玩呢,李邦彦就骂不出声了,他好像是在金国大营,而不是在家里啊。反应过来之后,李邦彦脸色苍白,手也打着哆嗦,那惶恐劲儿就别提了。张邦昌和赵楷更是翻白眼,看李邦彦的时候就像看外星人一般,哎,李邦彦啊李邦彦,你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呢,这不是明摆着坑人么?

    正是害怕的时候,就听外边传来了脚步声,这下子三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生怕是女真蛮子发怒找茬的。门帘掀开,一个还算文静的金国小将扫视一下,指了指张邦昌和李邦彦,扬声道,“你们两个可以离开回汴梁了,我家大王有令,送你们二位回去。”

    这下赵楷等人直接蒙了,女真蛮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间赵楷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难道是另一波和谈使臣已经谈完了?想到此处,看向张邦昌和李邦彦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嘲笑中带着点讥讽,自负中带着点悲凉,赵楷觉得自己被出卖了,被所有人抛弃了。

    张邦昌和李邦彦觉得莫名其妙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想问,女真人也不会解释,就这样被强行送出了大帐。目送着张邦昌和李邦彦离开,赵楷整整锦袍,眼神之中透出一份冷意,他好像也不怕了,竟镇定自若的朝着账外金国士兵说道,“去告诉你家大王,如果他想要更多的好处。就来找本王谈。”

    为什么赵楷会发生这种变化?也许是心境不同了吧,当觉得自己只剩下一条路走的时候,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都是个死嘛。那些女真士兵也是感叹赵楷变化之大。盯着赵楷看了看,最后还是帮忙传了话。让赵楷欣喜的是,没过多久,完颜宗望就来了。

    赵楷很高兴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而完颜宗望呢。他看赵楷的时候就像是看傻子。都说郓王赵楷聪慧绝伦,今日一见,和赵有恭想比差的太远了,他的聪慧只有所谓的小聪明吧。这一点,完颜宗望还真有点错看了,赵楷的聪明可不局限于小心思上,还是有着大智慧的,只不过眼下的他被迷局遮住了眼。说到底,还是赵楷对赵桓太不信任了,时时刻刻都觉得这位刚上位的皇兄会害他。如此才让完颜宗望有机可趁。

    来到大帐,完颜宗望找了张软垫坐下来,眉头紧蹙着,不时地看看外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赵楷和完颜宗望见过面,所以也算得上熟人了,完颜老二可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主,赵楷不得不绞尽脑汁,想想如何才能说服完颜宗望。琢磨了好一会儿,赵楷方才坐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完颜宗望,“大王,不知朝廷使臣许诺你多少好处?”

    听赵楷如此问,完颜宗望脸上倒是显现出一副惊色。他眉头一锁,摆着手讪笑道,“郓王殿下说什么呢,本王听不懂的,大宋朝廷不就是全权委托你来和谈么,许诺多少好处。你不知道?”

    完颜宗望矢口否认,他越是如此,越是坚定了赵楷心中的猜想,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完颜宗望还装傻充愣的,看来别人许下的好处不少啊。渐渐地,心中就有点急了,赵楷需要活下去,他可不希望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这个鬼地方。完颜宗望翘首看着头顶,赵楷低着头不断思索着,一时间大帐之中变得异常安静,唯有账外的春风不时地拍打着门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楷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猛然间,胸口涌起一股波浪,娘的,豁出去了,再抬头时,眼中多了几分狠劲,这份凶狠,连完颜宗望看了都觉得心颤。此时,完颜宗望不得不承认自己看错眼了,赵楷果然不是凡人啊,能够和赵有恭做对手的人,岂能简单得了么?

    “大王,本王说过的,你只要肯跟本王谈,你得到的好处会多得多,而且本王还可以留在这帐中当人质,大王根本不用担心我大宋不践行承诺。如果出了意外,本王的命就留在这了。”

    完颜宗望心中真的是大笑三声,这一番谋划下来终于起到效果了,要的就是赵楷不讨价还价,而今全都做到了。心中莫提又多高兴了,只是脸上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要稍微展露一点,估计赵楷就会回过味儿来,眯着眼睛,佯作沉思,过了好久,才叹口长气,“郓王殿下如此说,着实让本王侧目了,既然郓王殿下有如此信心,本王再不答应,岂不是愚蠢了么?也不瞒殿下,昨日就有人找过本王了,许下了黄金两百万,银钱千万贯,牛羊无数的好处,如果换做你,你会不会心动呢?当然,这么多好处也是有一点要求的,就是不能放殿下回到汴梁城。”

    完颜宗望所说的话,与赵楷心中所想一般无二,既然如此,完颜宗望为什么还要说呢?就是为了挑拨关系罢了,这一点赵楷心中很明白,也任由完颜宗望挑拨,就算他不说这些话,那些事情就不知道了么?赵官家还是够狠,黄金两百万,既送走了女真人,又送了亲兄弟的性命,买卖做的真划算。都说父皇赵佶开了条买卖街,乃当世最会做买卖的皇家贵族,这位皇兄做起买卖来,可一点不比父皇差啊。一股股怒火从胸口往歪窜,要不是刻意压着,不知道会不会燃烧自己。

    好不容易才平复心中的怒火,而后才倾着身子,冷笑着对完颜宗望问道,“大王,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好处,总之一点,本王要活着回到汴梁城。”

    具体要多少,完颜宗望早就想好了,似乎是在犹豫,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赵楷的问题,“郓王殿下,你确定?不管本王要多少,你都能答应?”

    “大王,你觉得是命重要,还是财帛重要,如果换做你是本王,你又会如何选择?”赵楷颇为无奈的苦笑着,完颜宗望则点点头,表示赞同,“呵呵,若是本王,那自然是先活下来的。”

    话已经说开了,仿佛也没了什么阻碍,完颜宗望右手放在桌案上,手指不断摩擦着手心,好一会儿后,淡淡的说道,“黄金五百万,钱五千万贯,牛羊各万,绢帛百万匹,此外,大宋割让太原府、河间府、中山府给我大金国。怎么样,这些条件郓王殿下可还接受?”

    当完颜宗望报出价码,赵楷心中恨得牙根直痒痒,因为完颜宗望报的数目实在是太惹人恼了。如今大宋朝能够拿出的极限,也就是这么多了吧,完颜宗望要这么多,是精确计算过的吧,大宋有的,他要全部拿走,大宋要是拿不出来的,他也不会要。就像他要牛羊,却不要马匹一样,大宋什么都有就是缺马,他要了也是白要。至于太原府、河间府等地,赵楷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大金国南下,大名府已经被占了,河间府更是大金国的囊中之物,给不给还不都一个样,至于太原府,现在已经被定**占去了,给了女真人也没什么问题,有本事女真人就去赵有恭手里抢,要是真的因为太原府,双方大打出手,那还真是好事一件呢。

    数目惊人,也很侮辱人,五千万贯,大宋百姓一人一贯,简直比后世《马关条约》的四点五亿两白银还侮辱人,可是赵楷没有犹豫太久,直接点了点头,“好,就按照大王说的办,不过大王也要帮本王一个忙,对外宣称的时候,一定要说贵国索要的是数目翻倍,是本王据理力争才缩减到这个数目的,另外,本王是主动留下当人质,是为了取信贵国,以保我东京汴梁不受兵戈侵扰。”

    赵楷目光炯炯,没有半点惧意,到了这个时候,他什么都豁出去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回味着赵楷的话,完颜宗望心中震惊不已,郓王赵楷看上去文质彬彬,甚至还有些迂腐,可这做起事情来有够狠辣,手段也不可谓不高超。

    最终完颜宗望答应了赵楷的要求,他也没有理由不答应,帮着赵楷提高声望收揽民心,变相的挑拨大宋内斗,岂不是好事一件?很快,和谈条例初步文书送到了张邦昌手中,其实张邦昌和李邦彦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离大帐后,就被扣在了军营东边的军帐中,张邦昌和李邦彦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一份文书,上边已经拟定好了大宋要付出的代价,最要命的是女真人扣留了郓王殿下当人质,什么时候文书上所写的东西送到了,才放郓王回汴梁,以两日为限,两日内不见财帛,女真人将杀郓王赵楷,强攻汴梁城。(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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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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