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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借刀杀人谁拿手

    第688章借刀杀人谁拿手

    “回头领,苏州府那边得到准确消息,梅先生已经死了!”

    “哼,死了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不是主人有地方用着他,老子早把他剁了。吩咐下去,都安心等着,另外守住整个镇子,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等过了今晚,苏州府就要变天喽!”

    鬼面人还是有些太过乐观了,苏州府的天会不会变不知道,反正刹马镇有点不太安全了,因为就在刚才有一支兵马朝着刹马镇而来,而领头的是一名银甲上将,中军之中,还有一名骑着火红赤龙马的威武男子。刹马镇,注定会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将见证一场阴谋的结束。

    鬼面人看着天色,心里却想不到接下来,他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居然是如何杀出刹马镇!

    刹马镇这个地方非常特别,南边靠着太仓河,北边是长洲丛林,东边隔着一座山,鬼面人来到这里,其实就是想歇歇脚而已,觉得刹马镇三面隔绝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可现在藏身是没问题了,关键是藏进去就不好出来了。刹马镇外围放着不少暗哨的,当那些暗哨们看到那支大军后,吓得尿都快出来了。一个小喽啰背着刀狼狈不堪的往回逃,一直进了刹马镇才停下来,“头领,不好了不好了,有...有大批兵马朝咱们这来了,领头的好像是杨再兴...”

    “哈哈,慌个什么,不就是一些官兵么,哈哈哈....呃....你刚才说是谁?”鬼面人本来没当回事,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杨再兴可是赵某人麾下最忠实的狗腿子兼职打手,这杨某人朝着刹马镇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难道粮食被发现了?鬼面人惊得冷汗直冒。跳起身慌慌张张的喊了起来,“快。快,分一半人去赌着大桥,其余人立刻将粮食毁了,快....”

    鬼面人非常清楚,这批粮食就算毁了也不能落入定国军之手的,有了这批粮食,赵有恭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安抚太仓义军,控制苏州府局面。苏州府不乱,秀州也不会出问题。毁了这批粮食,虽然主人也失去了控制太仓义军的筹码,但至少可以不让赵某人招降义军,只要太仓义军还在闹,苏州府就安定不下来。

    在刹马镇西面有一座石桥,这座石桥横跨太仓河,算是刹马镇一带唯一一条石桥了,其他地方也有桥,不过得绕很远一段路才行。鬼面人知道兹事体大。所以他亲自领着人去驻守石桥,剩下的人则留在镇子中将粮食集中起来,一旦有意外。就立刻烧了粮草。在石桥以西,杨再兴打着马手持千里镜看着刹马镇的情况,石桥东面已经满是悍匪,杨再兴微微一笑,分出一个千人队去了别处,这支千人队得令后立刻舍了马匹,悄悄地去了河边。等那支千人队离开一会儿,杨再兴才下令所有人逼近石桥。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简单了,鬼面人精明。但也是属于江湖人的小聪明,根本不懂兵法。他以为只要堵住石桥,定国军就算要突破也得绕道才行。可当一千多人从水中爬出时,整个石桥东面陷入了混乱之中,而杨再兴也趁机挥兵夺取石桥,面对这帮子乌合之众,仅仅一个回合就突破了石桥。鬼面人多少有些后悔的,因为眼下他可是想逃都逃不了了,面对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士兵,他心急如焚,如果没有自己亲口下令,镇子里的人可不敢放火烧粮的,这可如何是好?

    杨再兴眼睛锐利的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戴着小鬼面具的人,长枪一指,几名骑兵挥舞着骑兵刀朝着鬼面人扑去,面对这种迅速狠辣的冲杀,哪怕鬼面人身负高强武学,依旧有些吃不消的,如果杨再兴是儒雅的,那杨再兴身后之人可就有点凶恶了,此人手持一杆方天画戟,马背上一把强弓,不正是那位史文恭么?双目一眯,史文恭抄起强弓对着鬼面人就是一箭,这一箭快如流星,鬼面人听到风声,想要躲避一下时,已是不及,狼牙箭刺入肩头,强大的力量,戴着鬼面人的身子晃了晃,那些骑兵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下敲掉鬼面人手中的三尖刀,绳索出手,将鬼面人绑好,拖倒在地。

    战斗结束的很快,留在镇子里的悍匪们没得到鬼面人的命令,也不敢烧粮,等杨再兴领兵突入刹马镇,这些人再想烧粮已经来不及了。

    赵有恭骑着赤龙马慢悠悠的过了石桥,看着跪在石桥边上的鬼面人,他淡淡的冷笑道,“摘了他的面具,本王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搅风搅雨的。”

    岳老三最是不甘寂寞,跳下马撸着袖子替鬼面人摘了面具,这人长得太普通了,一双大眼睛,鼻子有些塌,大众脸,不过看到这个人的样子,赵有恭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准确的说,不仅赵有恭认识这人,就连唐淼和杨再兴也认识这个人,此人名叫桓儒,现任殿前司步兵司都统,更是浪子宰相李邦彦的心腹走狗。

    真是没想到,查到最后竟然将李邦彦牵扯了出来,仅仅一个李邦彦敢对苏州府动歪心思?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就算搞乱了苏州府,对他李邦彦又有什么好处,为了秀州和杭州的盐场?渐渐地,赵有恭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只见他眉头一挑,做了一件让人吃惊不已的事情,“来人,替桓儒都统松绑吧!”

    赵殿下此言一出,史文恭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史文恭大将军睁着眼睛左看右看的,一脸迷茫,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殿下脑瓜子出问题了?木婉清嘴角一抽一抽的,她跟着赵殿下多年,可深知这位恶贼的性子,他要是有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决断,那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思。摆摆手。示意众人别犹豫,挑着秀眉哼道,“还不快给桓大将军松绑?”

    桓儒有点呆呆的。被人松绑那是好事啊,可桓儒却觉得这简直比往他脖子上来一刀还让人害怕。娘的。都说赵有恭诡计多端,阴损至极,眼下他到底要干嘛?不管桓儒愿不愿意,还是得到了自由,起了身后,桓儒有些尴尬的起身拱了拱手,“小人桓儒见过殿下。”

    “哎,桓儒啊桓儒。之前本王得到信说是那三哥儿派桓大将军来了苏州,当时还不信,看来还是真的了。桓儒,这次本王放你回去,也算是给三哥儿一个面子,但你回去告诉郓王殿下,苏州府和秀州的事情绝不容许别人插手,再有下次,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了,现在...赶紧滚。等本王后悔了,你就是有十条命也得留在这里!”

    赵殿下的神情变化的太快了,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转眼间就布满了寒霜,桓儒心里就像炸开了锅一般,他无论也想不明白秦王殿下为何如此笃定此事是和郓王殿下有关系的,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保住性命要紧啊。桓儒拱拱手,头也不回的跑了,他逃的狼狈不堪,就像被狼群蹂躏了一番的兔子。

    桓儒走了,粮食找到了。紧接着由杨再兴亲自押送粮草去往太仓县,看上去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可留在众人心中的疑惑却还没有解开。傍晚,太仓河静静地流淌。就像一片清水色的幕布,盖在广袤的大地上,杨柳依依,几只鸟儿展翅飞过,赵有恭倚着杨柳,木娘子左手摸着赵殿下的头,右手掐着腰,娇美的脸上满是不爽,“恶贼,快说说,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是赵楷搞出来的呢?”

    “婉儿,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其实这事一点都不复杂,李邦彦是什么人,那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他一心要往上爬,可偏偏头顶上踩着王黼和蔡京,他能甘心么?所以啊,既然跟着官家不行,他定然要换个人跟着,如今大宋,李邦彦能看进眼中的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太子赵桓、郓王赵楷,再就是我了。赵桓那边咱们一直留意着的,可从没听说过召唤与李邦彦走的多近,所以剩下的也只有赵楷了。而且,赵桓没胆子跟本王作对的,尤其是他身边还有柴可言在,就更不会犯蠢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番道理,只是为什么还要放桓儒走,宰了桓儒给赵楷一个下马威岂不是更好?”木娘子是个豪放的侠女,她的心里永远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赵有恭呵呵一笑,将木娘子拉到怀中,抚摸着她的肩头,小声道,“你呀,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杀了桓儒对咱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留着桓儒,桓儒这张嘴能帮咱们做许多事情呢。眼下江南的局面复杂的很呢,但一个三哥儿可搞不起这么大的风浪,宣州那边恐怕还有别人在折腾吧,三哥儿把手伸到苏州府来,八成是被人利用了,而我呢,也不跟三哥儿翻脸,借着桓儒那张嘴,好好挑拨一下,有时候坐山观虎斗,瓮中狗咬狗,还是非常有趣的,远比咱们亲自动手要省事多了。”

    赵有恭所作所为,都是经过一番考量的,江南好几个地方闹乱子,显然不可能只有赵楷折腾的,一个赵楷没有如此大能量的,除了赵楷,剩下的也就赵桓了。柴可言可真聪明,自己不动手,却挑唆着赵楷来苏州府惹事,如果赵楷真成功了,所州府大乱,他赵有恭好不容建立起的江南势力土崩瓦解不说,秀州盐场的利益也势必被人夺走。如果赵楷不成功,也能成功搞得他赵有恭与赵楷相争,真可谓是一举多得了。赵有恭自然不会上这种恶当,所以,他放走了桓儒,也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柴可言,这个女人真的不能留了,可要杀她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怀了自己的孩儿。想了许久,赵有恭总结出一件事,那就是柴可言疯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第二日,从太仓方面传来一个好消息,太仓义军降了,祸乱苏州府近一个月的乱民被招抚,同时侯方义、姚速等人成了最可怜的倒霉蛋,不仅被桓儒抛弃不说。最后还被愤怒的义军折磨致死。八月末,苏州府恢复了平静,而宣州等地还是乱糟糟的。不过宣州乱成什么样,跟赵有恭没关系。他可不是慈善家,只管自己的苏州府。

    九月初,赵有恭打马返回汴梁,而此时郓王府内,却是一片压抑。赵楷神色复杂的站在桌旁,地上跪着战战兢兢的桓儒,就连李邦彦也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一旁。

    赵楷觉得自己这一连串的计划已经非常完美了,为什么还会失败?不过。这也是赵有恭敢放桓儒回来的重要原因,赵楷这个人太自负了,他自小惊才绝艳,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犯错,既然自己不会犯错,那就一定会找别人的错,因为失败总是要有个理由的,“怎么会这样?桓儒,是不是你泄露了什么,否则如此计划。又岂会被赵有恭看破?”

    赵楷此话一出,桓儒身子一震,磕头如捣蒜般。“殿下,小人对天发誓,绝没有泄露半句的...”突然间桓儒想起了那日赵有恭说过的话,他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哆嗦道,“殿下,那日离开时,秦王殿下无意间说过一句话,他说事先有人给他送过密信。说是郓王殿下筹划了苏州府的事情。”

    “什么?当真有此事?”赵楷大惊失色,双目变得阴沉沉的。其实,赵楷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相信了桓儒的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败得如此惨。桓儒点点头,沉声道,“殿下,小的不敢欺瞒于你,小的对天发誓,如果此事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不过殿下,当时秦王殿下应该是无意间说漏嘴的,之后就再没提过半句....”

    赵楷凝眉思索着,李邦彦这时适时的凑过来小声道,“殿下,之前臣就说过,不能轻信太子妃,哼哼,让咱们去苏州府,背地里再把整个计划透漏给秦王殿下,这是要借秦王殿下之手削弱咱们呢,哼哼,好一个借刀杀人,不管咱们胜了还是败了,对东宫那边都只要好处没有坏处。不过太子妃还是料错了一点,咱们那位秦王殿下可不简单呢,似乎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赵楷神色不善的点着头,双拳已经仅仅握了起来,“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女人啊....呼,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位凌哥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赵楷是非常忌惮赵有恭的,准确的说是有些怕,因为那赵凌可是手握近二十万精兵,势力席卷西北,又占了河东跟西京。李邦彦又何尝不怕赵有恭呢,秦王殿下不杀郓王殿下,那是有着通盘考虑,可对他李邦彦就没那么客气了,仔细琢磨了下,有些凝重道,“殿下,咱们得主动找秦王殿下和解才行,不管殿下怎么做,只要能取得秦王殿下的谅解就好。”

    “那赵凌睚眦必报,会原谅本王”赵楷对此实在没什么信心,对这位凌哥儿,他所知颇多,跟他结仇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赵楷没有信心,李邦彦倒是有足够的信心,因为只要秦王殿下志在天下,就一定会原谅郓王殿下的,毕竟,对手归对手,但被别人当刀子使的蠢事还是不会做的。眼下秦王殿下在东京势力薄弱,又岂会杀郓王殿下?

    九月的汴梁城清爽宜人,一点微凉中带着些秋天的气息,回到汴梁已有四日,这四天时间赵有恭哪里也没去,就静静地等待着,就好像苏州府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放松下来,人也清爽了不少,每日里陪着师师养养花下下棋,无聊了指点下便宜徒弟几手功夫,总之,总有事情做的。

    九月初七,有人送来了一封请柬,原来是赵楷请他去撷芳楼赴宴的。撷芳楼,有好些年没去过了,自从念奴儿离开后,至今已有快九个年头了,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赵楷主动相邀,赵有恭自然要去的,他收拾一番,在师师的陪伴下去了汴河街。五年前,师师是个歌妓,是得月楼曾经的招牌,可现在谁还敢指着师师说一声歌妓?不仅仅是因为师师的身份变了,最重要的是师师自从入住楚王府后,一言一行,每一个主意,都让人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能力。

    李师师,这个千娇百媚的冰美人,其实一点都不软弱,那年有几个纨绔来到楚王府吵闹,是她一句话,将那几个弯跨的腿打断,最后扔到了酸枣门外的臭水沟中。

    时光匆匆,不断变迁,人生十年,沧桑巨变,一个普通人已经感到十年匆匆,而对这些楚馆女子来说,十年就像是一辈子,普通人一个十年也许是一个衰弱的过程,是一个奋斗的过程,是一个兴盛的过程,可一个楚馆女子十年里要经历从青涩到成熟,从成熟到顶峰,从顶峰到衰败。女人一朵花,花开不了四季,就像那撷芳楼的翠莺儿,当年念奴儿离开的时候,翠莺儿和李曦儿可是汴梁城中最光彩夺目的两个女子。可现在李曦儿已经成了娱乐城中的管事,再不如之前光彩夺目了,而翠莺儿更惨。

    来到撷芳楼,吴妈妈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多少年没来撷芳楼了,自然也是好多年不见吴妈妈的,再次相见,看到吴妈妈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虽然吴妈妈诚惶诚恐的,毕竟当年她可是没少坑赵小郡王,不过今日的赵殿下又岂会与吴妈妈一般计较,打量一番,久久之后吐出了三个字,“你老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最可怕?不是残缺,而是年华老去,哪怕吴妈妈这个**子也是如此。不知怎地,吴妈妈有些愣愣的,眼睛里噙满一层水雾,“殿下...奴家....奴家恭迎殿下...”

    “免了吧,吴妈妈,那翠莺儿呢?”赵有恭是真的想知道翠莺儿去了哪里,当年这女人眼高于顶的,不知现在混得如何呢?

    吴妈妈看上去有些尴尬,低着头,眼珠子一阵转悠后,小心翼翼道,“翠莺儿在厨房帮忙呢,其实两年前,翠莺儿就不行了,殿下刚说的没错呢,老了,这楼里的女人老得太快了!”

    吴妈妈这一番话,说的是翠莺儿,也是在说自己呢。走进楼的女人只有十年,走出去的女人却能有百年岁月,念奴儿、李师师,这一对名动京城的花魁行首,若是她们没有走出去,也许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吧,最好的结果莫不是给个大户当小妾了。走出去,多么美好的愿望,可惜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走出去的,撷芳楼是一座囚笼,进来容易出去难,哪怕是吴妈妈自己也是如此。

    甲子号包房里,赵有恭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赵楷,以前那位满面春风的郓王殿下看上去神色不安的,他站在窗口,听着赵有恭来了,匆匆走过来,甚至有些谄媚的拱了拱手,“凌哥儿,你可让为兄好等呢,快快坐下吧,否则菜就凉了!”

    对赵楷的表现,赵有恭一点都不吃惊,拿得起放得下,咱们这位三哥儿也不简单呢。如此便好,要真是那种风风火火藏不住事的人,也斗不过柴可言的。

    “三哥儿,你是不是太急了,不是酉时么,这申时还没过呢,嘿嘿!”赵有恭神秘一笑,捧着师师的手去了主座,说实话,赵有恭这一番言行不客气得很,客居主座,还说什么来的不晚,连客气一下都欠奉。要是以前,赵有恭不会这样,可这次这么说了,心高气傲的赵楷还生生的受了,“哈哈,是为兄的错,是为兄的错,为兄来得太早了!”

    “嗯,确实来早了!”

    赵有恭翘着嘴角,一脸坏笑,汴梁城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赵佶、赵桓、赵楷再加上那位四姐儿,将来这汴梁会成什么样子呢?(未完待续)

第689章 大宋绿帽王

    第689章大宋绿帽王

    师师颇为诧异,美目不由得多看了赵楷两眼,真是没想到,这心高气傲的郓王殿下也有如此隐忍的一面呢,看来官人说的没错,老赵家的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那个天真烂漫的赵四姐儿又如何,谁能想到她现在坐镇宫中,竟能遥控荆湖路。这位郓王殿下更是不简单,躲在开封府看上去风花雪月,人畜无害,这不声不响的经营了那么番大家业,这次还差点将整个苏州府搅个底朝天?这以后,对谁都不能小觑啊。

    赵楷坐在旁边位子上,亲自给赵有恭满上了一杯酒,这一开始,赵楷东拉西扯,赵有恭也乐得应付,反正急的应该是赵楷才对。酉时三刻,窗外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赵有恭喝着小酒,又有没人作陪,轻松惬意。不过赵楷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想他赵楷胸怀大志,心气高傲,今日却要向赵凌低头,来的时候忍着,可真要说出的时候,还是有些受不了的。可是想想彻底得罪赵有恭的后果,赵楷还是选择了低头,“凌哥儿,今日找你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以前的事都是为兄的错,为兄也是猪油蒙了心啊,还请凌哥儿莫要怪罪。就当为兄欠你一个人情,这以后啊,只要凌哥儿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

    赵楷如此说,无异于认栽了,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甘愿为走卒的意思在,赵有恭很满意赵楷的反应,不过他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意思,只要赵楷认栽了,又何必在做那些事情惹赵楷生气呢。毕竟以后还得靠赵楷跟东宫那边较劲呢,总之啊。这汴梁城越乱越好,等到金国铁蹄饮马黄河,大宋就该变个天了。端起酒杯。起了身哈哈大笑道,“三哥儿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自该相互帮扶才对,以后啊有什么事,小弟能帮的一定帮。”

    “哈哈,就知道凌哥儿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一对堂兄弟,相互对望哈哈大笑,看上去当真是其乐融融,羡煞旁人。不过这心里呢,早已经将对方骂了千百遍了。不过再怎样,也不影响二人的合作,至少在汴梁城破之前,赵有恭是不吝啬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撑着赵楷的,否则单凭一个赵楷,很快就会被柴可言玩死的。

    一处幽静的庭院里,黑袍人抱着一只蓝眼波斯猫,此时的他温柔无比,至少在众人眼中。这是黑袍人最温柔的时刻了。一个青袍人站在亭子外,小心翼翼的回着话,“阁主。刚刚赵有恭去撷芳楼见赵楷了,二人相谈甚欢,怕是之前的过节揭过去了!”

    “揭过去了?哼哼,表面上的过节能过去,可心里的不痛快会隐藏一辈子的,不过这样也好,有赵狗贼帮忙,那赵楷也能多坚持一下,就凭他自己。绝不是东宫对手的。赵狗贼不怎样,不过有句话说的还是很不错的。狗咬狗一嘴毛,有意思的很。有意思的很呢!你们哪,盯好了,我听雨阁隐藏的够久了!”

    “是,阁主!”青袍人脸上露出了一点兴奋之色,听阁主的意思,接下来应该有大动作了呢,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做,可是憋屈得很呢。而且没人愿意一辈子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如果能享受沐浴阳光,为何不站在人前走一走呢?

    黑袍人有着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具体如何展开,又会走向何处,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是他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在这条道路上,无论是谁,只要敢挡着去路,唯有死路一条。以后汴梁会变成什么样,又会死多少人?谁管呢?

    东宫太子府,柴可言踏着一双绣花鞋,有些庸懒的躺卧在软榻上,头上缠着一条蓝色丝带,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突然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这一片宁静祥和,柴可言坐起身,有些焦急的喊道,“青黛,快把孩子抱过来,八成是饿了!”

    没多久,丫鬟青黛抱着一个婴孩来到榻旁,柴可言赶紧抱了过去。这婴孩白白胖胖,粉雕玉琢,就像一个瓷娃娃,小嘴张着,嘴角垂着点津液。这就是柴可言的孩子,她生了个男孩,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当天取名赵谪,谪,意为贬谪,退居,可取义为反,不谪则为进,柴可言希望这个儿子一生进取,永不后退,就是面对那个爹爹赵有恭也要一往无前,夺取所有想要的东西。这两年,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个儿子来到身边吧,有了儿子,失去男人,失去父亲的伤痛也消去了许多。不过太子赵桓对这个婴孩的出生,可算得上爱恨都有,爱的是有了这个男孩,他在朝中的声望更多了,嚷嚷着易储的人越来越少了,恨的是这个孩子不是他赵桓的孩儿,而是赵有恭的。

    九月初十,赵桓去了文渊阁,而太子府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大早,赵有恭领着两名侍卫大步流星的进了太子府,东宫侍卫们没一个敢拦着的。最要命的是,秦王殿下不留话,直接去了后宫。侍卫们全都战战兢兢的,堂堂秦王直接去后宫,还能干吗,只能是找老相好的柴郡主了,侍卫们做不了主,只能急急忙忙的去文渊阁通知赵桓。

    孩子果然是饿了,吃饱喝足,很快又睡着了,对这个贪睡的孩子,柴可言颇有些愠怒的刮了刮他的鼻尖,“你呀,这么小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长大了可莫跟那高胖子一般。”

    说完这话,连柴可言自己都笑了,要是孩子长得跟高衙内那样富态也不错呢。有脚步声响起,青黛还想着去开门,没曾想来人直接推开了房门,一看来人,青黛有些不知所措的呆住了,“秦...秦王殿下,婢子...参见殿下,殿下万福!”

    “丫头,下去吧!”赵有恭说完,青黛看看柴可言。却是没有动。赵有恭眉头一皱,显然是非常不悦的,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出去,别让本王再说一遍!”

    面对秦王殿下的怒火。青黛这种小丫头哪里经受得住,身子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柴可言挥挥手,替青黛解了围,“丫头,出去吧,别走远,守着门,谁也不准进来!”

    “是”青黛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一直来到外边,才靠着柱子,小手不断顺着心口,殿下可真吓人,那两个眼睛跟噬人猛虎似的。青黛离开后,柴可言慢悠悠的下了床,一对宝石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赵有恭,似有笑,似有恨,总之复杂得很。“你还知道来?”

    “来了又怎样,不来又怎样?”说着话,赵有恭走到了摇篮旁。看着眼前健康的孩儿,心中忍不住涌起了一团怒火。弯腰抱起孩子,抬头看向了柴可言,“可言,你记住,现在你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这个孩子,别逼着本王做些连我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哼哼,赵凌你还是那么混账。有本事连我们母子都杀了,早在入东宫那一天。我就想到这一切了。你呢,要是下不了手。就别说这些狠话,平白惹人烦!”柴可言一点都不怕,只要她有这个孩子,赵有恭就不会动手。赵有恭这个人啊,有他狠辣的一面,也有他仁慈的一面,至少,在这个孩子没有危害他之前,他绝不会下狠心的。哼哼,成大事者至亲可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亲了亲熟睡中的孩子,赵有恭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摇篮中,一步步走向柴可言,而这个可恶的女人迎着目光,凛然不惧。目光里,有多少爱恋,有多少仇恨,没人读得懂,至少赵有恭不会浪费时间去读懂这些,他嘴角翘起,什么也没说,伸过手,无比霸道的揽住了柴可言的柳腰,只是轻轻一吻,就能感受到柴可言柔软的身子就像触电一般颤抖了起来。唇分,赵有恭笑了,笑的特别开心,“嘿嘿,赵桓从来没动过你对么,你呀,这辈子也看不上赵桓的。”

    “你...”这一刻,柴可言小脸通红,她痛恨现在的自己,这么容易被判,为什么就受不了赵某人的挑逗?久久不语,伸手推开赵有恭,咬着粉唇冷冷地笑了笑,“因为有孕在身,自然不好做那些事的,不过以后嘛,可就说不好了呢,赵桓...还有很多人,只要本郡主想要,你能拦得住?”

    对于柴可言的激将法,赵有恭耸耸肩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当然可以的,只要你不觉得恶心,你要多少男人,本王给你找多少男人,要不要本王帮着太子府换块牌匾,写上‘得月楼’三个字?哈哈...哈哈....哦,可言,忘记告诉你正事了,前天本王刚刚给你找了个对手,你觉得三哥儿这人能行么?”

    “你...赵凌,你真是个混蛋王八蛋狗娘养的,知道么,本郡主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哼哼,赵楷么,他在你手中不过一条狗,本郡主会怕?”

    柴可言当然不怕,她连赵有恭都不怕,会怕一个软绵绵的赵楷?只是,受不了得月楼三个字,这不是侮辱她柴可言不洁么?抓起桌上的剪刀,柴可言咬着银牙扑了上去,不过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有什么用,转眼间剪刀就飞出窗外,落进了池塘中,而柴可言自己,也落入了赵有恭的怀抱。搂紧柴可言,一双手也没闲着,上下抚摸,快乐无比。

    仔细算算,足有一年多没有房事了,柴可言是个正常的女人,哪怕她有这冰冷的外衣,依旧挡不住身体自然地反应,她也渴望那种步入云端的感觉。渐渐地,柴可言喘息越来越急促,赵有恭吻着柴可言的粉唇,而柴可言也努力地回应着。衣衫零落,一具完美无瑕的玉体,怀孕好像根本没影响这个女人的身材,依旧有着一股独特的魅惑力。柴可言凤目一眯,一把将赵有恭推倒在榻上,随后像一头母豹子一样扑了上去。堪堪一握的小白兔变得丰满了,蓓蕾上带着点乳白色的湿润,柴可言舔着粉红色的香舌,眉宇间带着点妖异的色彩。赵有恭吞吞口水,有些愣神道,“可言。你...你刚刚生产...能成?”

    听了赵有恭的话,柴可言秀美一簇,抬起手。啪的一声,接着又在赵有恭左脸上来了一巴掌。“狗东西,你也知道心疼了,来,你今天要是赶走,明天本郡主不介意找个野男人,你受得了么!”

    挨了两巴掌,赵有恭却没有生气,亲吻着这具完美的娇躯。很温柔很温柔,一对仇人,却又是一对恋人,本该刀光剑影,却又是翻云覆雨。当春风吹起,卧榻中的两个人,尤其是柴可言,她一声声告诉自己,如此只是因为**,仅仅是因为**。

    皇宫外。赵桓骑着一头白马,宛若一个风度翩翩的才子,手里没有折扇。只有一把马鞭。有王府侍卫从东而来,离近了,却又吞吞吐吐的什么都不肯说,赵桓纳闷得很,他知道侍卫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下了马领着侍卫去了一个角落中,没了旁人,侍卫才吞吞吐吐道,“太子殿下。刚刚秦王殿下去府上了,他....他直接去了太子妃院里....”

    听罢。赵桓身子一颤,马鞭落在了地上。他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一般。其实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柴可言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女人,她不是那种死守贞操的傻女人,她有手段有容颜,同样也会不甘寂寞。而那赵有恭呢,同样是胆大包天,这一男一女有仇归有仇,可那种事终究会发生的,柴可言忍不住寂寞的,就像知道鱼好吃的猫,再也不会忍受鱼儿的诱惑,而那赵有恭,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找别的男人,这对狗男女,明明有仇,为什么不直接咬死对方,偏偏还要在他的东宫里翻云覆雨。赵桓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的,至少,他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就像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侍卫一动不敢动的杵在墙边,而赵桓也久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听赵桓一声长叹,“你什么都不知道,本太子也什么都没听到,明白吗?”

    “啊...小人不明白....”那侍卫有些傻了,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太子殿下是何意思?可赵桓没有解释,他心里有一股无穷的怒火,也许有一个由头就会爆发出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马鞭,狠狠地朝着侍卫抽了下去,“你个笨蛋,本太子说了,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听明白了么,听明白了么....”

    一声声斥责,一声声怒骂,赵桓双目圆瞪,面色狰狞,哪还有一点儒雅,甚至带着点阴狠。可怜的侍卫终于被抽明白了,他懂了,太子殿下这是要当睁眼瞎啊。

    赵桓没有回太子府,他去了撷芳楼,这一天他喝得伶仃大醉,当回到东宫,赵有恭早已经走了,他想借着酒劲发发威也没机会了,去了后院,柴可言正靠在槐花树下晒太阳。酒劲上涌,赵桓晃晃悠悠的闯了进来,“柴可言,你这个臭女人,本太子休了你...”

    一开口酒味四溢,柴可言眉头一动,见赵桓冲过来,她起身抄起手中书本狠狠地拍在了赵桓脸上。赵桓喝的大醉,腿上一点力道都没有,直接趴在了地上,柴可言却不肯放过赵桓,攥着书一下下打着赵桓的身子,“你这个废物,没有本事,就别学别人耍酒疯,有本事你当着赵有恭的面拔刀子,你要是有这份勇气,我柴可言就是闭着眼让你拱又有何妨?废物....废物...废物....你们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柴可言对赵桓又打又骂,很快赵桓就打起了哆嗦,而太子府内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敢拦着。开玩笑,别人不知道东宫的事情,东宫里边的人还不知道么?太子府说是太子的家,可真正主事的却是太子妃柴郡主。莫看太子殿下现在有点小威风,但那是耍酒疯。柴可言打着赵桓,眼睛里却泪光闪烁,这个窝囊的废物男人,凭什么对她不满,没她柴可言撑着,这废物早就死了,就凭他还想在皇宫里挣扎,就凭他还想跟赵楷争?

    对那赵有恭,满满的都是恨,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这天下间能比得上这个男人的几乎没有,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那个人,照着赵有恭差远了。

    风从南边吹来,记忆慢慢变得枯黄,有人从北边走来,岁月苍老了容颜。秋天,又是一个苍凉的秋天,当树叶黄了,天气凉了,赵有恭也该回关中了。因为此时的关中面临着西北最后一战,剿灭吐蕃,解决西北最后一点忧患。人活世间,梦想和现实总是有着遥远的距离,本想着吐蕃内乱,最后不费吹灰之力灭了吐蕃,可哪里想得到两年时间里西北高原冒出来一个枭雄,他名叫卓玛一赞,自封野象王。这位野象王用了两年时间,趁着定国军无暇顾及时候,一举统一了吐蕃各部,如今卓玛氏、叶茹氏已经全部归他所有。赵有恭不会看着野象王一步步成长下去的,既然等不了,就先下手为强,至少在金国人饮马黄河之前,吐蕃之乱必须解决。

    离开的时候,赵有恭去了趟皇宫,虽然四姐儿一直在笑,可在她的目光里依旧多了几分迷茫,伸手挑了挑赵福金耳边散乱的发丝,有些疲累道,“空闲了就去江宁府,有宜阳侯护着你,总是好的。”

    赵福金有点听不明白赵有恭的话,只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什么呢,凌哥儿开什么玩笑?”

    “听不听在你,为兄该说的都说了,明天为兄就回关中,最近吐蕃人闹得越来越厉害,不早日解决,必成大患!”说完赵有恭自己也自嘲的笑了笑,跟四姐儿说着些作甚,反正她又听不懂?“最近师师帮你留意了几个大家公子,那邵阳公子陈韵南文操武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你有时间就去见见!”

    赵有恭今天有点罗嗦,确实有点罗嗦,因为他不知道今日相别,日后还能不能相见,随着金国铁蹄饮马黄河,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在这场大灾难前,女人是最后的礼物。

    赵福金只是乖巧的笑笑,至于那什么陈韵南,她不会见的,既然是凌哥儿推荐的,想必是秦王府的亲信吧。她赵福金不缺男人,想要发愁么?

    秋风萧瑟,马蹄西去,回望这座古老的城市,赵有恭摇摇手作别,有一天这座城市会遭受灭顶之灾,可他不会阻止。大宋朝需要一场磨难来兑变,没有冲天大火,凤凰如何涅槃。风花雪月,沉醉江河,没有鲜血,如何唤醒内心最深处的勇武?

    十月份,吐蕃高原一片肃杀之气,因为就在上月初,定国军开始围困高原,高宠、吴玠、刘錡、鲁达、史文恭等大将全部积聚边关,而萧芷韵和庞赫则居后指挥。此战,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速战速决,决不让吐蕃人拖延太久。

    定国军对吐蕃用兵,最高兴的不是赵佶,而是远在大定府的完颜宗望,赵某人无暇东顾,好事啊。于是完颜宗望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十月初,一支金国使节团进入汴梁,而让赵佶火冒三丈的是,金国使臣竟然是他亲封的臣子赵良嗣。赵佶恨不得一刀宰了赵良嗣,但人家赵良嗣现在可是金国使者,就连名字也改了,不叫赵良嗣了,改叫金直成,听说这个名字还是蒙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赐名。

    赵良嗣,不,应该是金直成,他此次来汴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声讨大宋皇帝陛下,竟然不顾盟约,私自接受辽国人耶律淳。金直成的话非常清晰,大宋必须在一个月内将耶律淳送归中京大定府,否则就是撕毁盟约,到时候大金国也不再顾全情面,武力南下。金直成气焰嚣张,长袖挥舞,简直没把大宋文武放在眼里,更将大宋皇帝陛下当成了孙子一般的存在,金直成是故意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商量,就是要激怒大宋文武,如此大金国才有南下的理由嘛。(未完待续)

第690章 女神娜棕木

    第690章女神娜棕木

    如今蔡京年岁已高,所以宰相职司全部由蔡鞗担着,蔡鞗年轻气盛,见金直成这般嚣张,当即大怒道,“蛮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大宋做什么事,还要尔等多嘴不成?回去告诉你们那位可汗,他要打便打,耶律淳是绝对不会送出去的,耶律淳现在可是我大宋臣民,岂有无故宋与他国之理?”

    蔡鞗之言,赢得不少大臣附和,就连赵佶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蔡鞗说得好,这帮子女真蛮子,还真是得寸进尺,把大宋当成泥巴捏了。不过金直成还是非常满意现在的效果的,怒了就好,就怕大宋朝这帮子文武不怒呢。所有人都对金直成怒目而视,唯有一人沉着眉头,看上去焦虑不安的,此人便是中书侍郎张邦昌。此时张邦昌可以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总觉得官家这般草草的拒绝金直成不是什么好事情。大家都以为金直成说这些话都是狠话,可又真的了解完颜宗望么?女真人生长于白山黑水间,其骁勇凶狠程度比契丹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他们早就对大宋花花江山垂涎三尺了。当然若是大宋兵强马壮,自不惧女真人,可惜眼下朝廷兵马经几年恶战,从江南再到白沟河,损失惨重,如何抵挡女真人南下呢?

    其实张邦昌想的也没有什么大错,不过他还是有点太天真了,总是将一切交到他人手中,就算没有耶律淳这个理由,就找不到其他南下的理由了么?就算一点理由也没有,凭着完颜宗望的无耻程度,明目张胆的撕毁盟约,直接南下又有什么关系?

    “皇帝陛下。下臣还是那句话,若不依约定交出耶律淳,我大金国十万铁蹄将踏破汴梁。我家汗王也将亲自带走耶律淳”金直成挺身而立,一脸傲气。掷地有声,这一句话,震得整个大殿颤三抖。高俅可是大宋朝兵马司最高指挥者,见金直成如此嚣张,当即瞪眼道,“回去告诉你家汗王,要战便战,我大宋百万儿郎。还怕了你们不成?”

    高俅好不容易豪气了一把,却用错了地方。如此廷议,自然不欢而散,金直成也没有多做逗留,当天就打马滚回了北边。不过想必大宋朝这帮子人,金直成是开心的,因为他顺利完成了完颜宗望交代的任务,说实话,一开始金直成还真挺担心的,毕竟在大宋为官多年。对当今官家的性子也算知道一点,赵佶这个人优柔寡断,没有一颗强大的心魄。这次倒是邪门了,还真硬气了一把,不过硬气的不是时候呢。

    至于汴梁城的事情先撇过不提,就说关中吧,赵有恭回到长安,也就休息了两天,就立刻赶往了西南方的白玉城。自从卓玛一赞崛起于逻些城,仅仅半年时间就把骄狂不可一世的彭斯托给灭了,随后占据了整个迦马丹萨城。要打吐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好还是从青唐城进入吐谷浑故地。不过赵有恭并不想这么做,直接从北边下手。难度太大了。西南高原地势奇高,地形也是无比复杂,对于手底下这些关中子弟来说,莫说凶悍的吐蕃兵,光特殊的高原气候就能打倒一片人。赵有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先经白玉城拿下迦马丹萨城,只要占据迦马丹萨城,就如同在吐蕃腹地钉了一颗钉子,野象王卓玛一赞势必要分兵驻守逻些城东部,到那时,大军在云集高原北部,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夺下唐古拉山。

    如今吐蕃虽然不比唐时松赞干布年代,可野象王卓玛一赞上台后,就大兴土木,改造安多城和达木城。这安多城和达木城位于吐蕃高原腹地北部,北面便是唐古拉山脉,如果等到安多城和达木城改造完毕,再想从唐古拉山脉突袭吐蕃腹地,就难如登天了。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吐蕃高原的道路比起蜀道也是不遑多让,唐古拉山脉横亘在北部,澜沧江、长江、怒江相互交错,峡谷纵横,可以说地形发杂无比,总之,在这茫茫高原上,定国军赖以成名的古镇骑兵没有用,有的话也只能等到了腹地之后,就算那样也只能是小规模作战,根本无法形成大规模兵团作战。依靠步卒,要在一个月内覆灭吐蕃,难度不小啊,那个完颜宗望鬼精鬼精的,不会等太久的。

    白玉城内,高宠、杨再兴、鲁达等人全部聚集在将军府内,其中高宠向在座所有人说着迦马丹萨城的情况,“自从那个彭斯托被宰了后,一家子人死的死逃的逃,那些女人全被卓玛一赞抢到了逻些城,至于彭斯托原来的族兵,则逃到了南边的墨脱和马赫利塔一带,所以眼下迦马丹萨城附近并无人敢反对卓玛一赞。”

    墨脱在迦马丹萨城南边,而马赫利塔就在更南部了,那可是天竺属地,没想到吐蕃人这么能跑,都跑到天竺国去了。之前打败彭斯托,是用的抄后路的方法,可着卓玛一赞明显比彭斯托聪明了不止一倍,想来这法子对他来说是没啥用了。思索了下,赵有恭朝旁边的东方大官人瞪瞪眼,没好气道,“大官人,你貌似很清闲啊,想来是有法子了,这样吧,攻打迦马丹萨城的任务就交给你老人家了,从本王到士卒都听你老调遣。”

    赵殿下明显就是挖苦人的话,就是讽刺大官人太过清闲呢,未曾想大官人竟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赵殿下的委托,捏捏嗓子,拿着把破扇子敲了敲桌面。高宠脸有点黑,他就是搞不懂,都快冬天了,还是在这吐蕃高原上,你大官人还玩扇子不怕不自己完成冰棍?

    “其实啊,要拿下迦马丹萨城一点都不难,这迦马丹萨城守将有个老毛病,你们晓得么?”大官人故作深沉,一副神秘的样子,高宠俩眼一瞪,拍着桌子冷哼道。“大官人,你有话赶紧说,可别磨磨唧唧的。惹火了老子,老子把你扔金沙江里去!”

    嘶。金沙江就在白玉城边上,站城头往下一甩,绝对飞进金沙江。都知道高大将军是个二百五,说啥就敢做啥,大官人懒得跟高二愣子一般见识,翻个白眼一脸平静道,“这迦马丹萨城守将宏查卢大家都知道,此人啊有个老毛病。那就是好色,而且是见色而忘本,对此人,美人计将无往而不利!”

    美人计?这有何难?赵殿下摸摸下巴,伸手指了指坐在两旁的三娘和木女侠,“大官人,觉得本王身边两位没人合适否?”

    论相貌,三娘和木娘子可谓是英姿飒爽,容颜绝世,让她们去勾搭下宏查卢应该不成问题的。可惜。大官人竟然眯着眼摇起了头,东方瑾这一摇头,却是惹怒了木女侠。她美目一眯,冷哼道,“东方大官人,难道我这相貌就这么不入你法眼?”

    “咳咳,王妃息怒,且听某家解释!”东方大官人很是尴尬,咋就忘了木娘子的性子呢,三娘子不会计较,木娘子可是会计较的。

    “殿下。诸位,这宏查卢是好色不假。但此人却不是傻子,二位王妃论相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可这性子么,怕是瞒不过宏查卢啊!”东方瑾说着话,赵有恭也在仔细思索着,好像大官人说的很有道理呢,三娘子为人冷冰冰的,就是再怎么装,也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子清冷孤傲。木娘子呢,就更不用提了,整个火药桶,保不准啥时候忍不住就要拔刀子戳宏查卢。梅剑四婢?阿朱?

    “大官人,你觉得谁合适?”赵有恭实在想不到人选,只好开口去问东方瑾,东方大官人显然早已经想好了的,听赵殿下询问,嘴角一翘,起了身朝着赵有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殿下,属下只求萧大妃或者王小娘子之中一人足矣,除此二人,旁人则无把握!”

    萧观音?王语嫣?赵有恭嘴角一阵抽抽,怪不得大官人行此大礼呢,感情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啊,萧观音和王语嫣那可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主,让她们去赚宏查卢,是不是太冒险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大官人如此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萧观音天生贵气,相貌更不用多提,大辽第一美人岂是浪得虚名的?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性情柔和,那一身气息,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勾着男人的魂。王语嫣与萧观音很相似,都是那种不需刻意,就能搞得男人心思不定的主。

    “成,大官人,本王就信你了,三娘,你现在就回关中,把人接过来,不过此事就先别跟萧帅说了!”赵有恭也不想节外生枝,要是让萧芷韵知道赵殿下要拿她最可敬的姑姑去祸害人,估计得立马从都兰城杀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就是一个字,等。定国军按兵不动,可就苦了迦马丹萨城里的宏查卢,作为野象王麾下第一大将,宏查卢可谓是智勇双全,当然,这是野象王自己说的。守着迦马丹萨城可不是什么轻松差事,宏查卢可是听说过定国军的威名,当年彭斯托嚣张跋扈,还不是被定国军打得灰头土脸,一战之后,就没了东进拿下白云城的心思。野象王麾下也有不少狂傲之人,他们早就叫嚣着夺下白云城,重新占据金沙江,可宏查卢没这种心思。早年去过关中,如今的大宋长安已经不像之前了,那里的人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天生有股子傲气,定国军更是骁勇善战,论势力吐蕃绝不是定国军对手的,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守,防守中寻找战机。

    定国军按兵不动,北边的萧芷韵大军也是陈兵不动,不知道定国军下一步动作,应对起来就有些麻烦了。十月末,萧观音被接到了白玉城,秋末季节,她一袭黑色披风,长发束起,如水的面庞,总是那种淡淡的柔和,就好像世间万物对她来说都没了兴趣。只有见了赵有恭,才露出点甜甜的笑容。

    在迦马丹萨城东边,活跃着一支小部落,叫做林芝部落,十月二十六那天,林芝部落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这一晚。不知定国军骑兵是从哪冒出来的,仅仅半个时辰,就将整个林芝部落屠戮的一干二净。传说中。林芝部落有着吐蕃国千年来最美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娜棕木。因为娜棕木,所以小小的林芝部落总会经常被吐蕃贵族们提起。知道娜棕木这个名字的不少,可是见过娜棕木本人的却很少。林芝部落历经一场浩劫,娜棕木却逃了出来,她在两名部落勇士的护佑下逃到了北边的纳雪城。纳雪城就在迦马丹萨城西北方,虽然纳雪城比不上迦马丹萨城重要,但在吐蕃国内,也算是一座大城了。纳雪城连通玉树与逻些城。商客云集,一直都是吐蕃贵族们不肯舍弃的地方,而今就任纳雪城城主的就是叶茹卫贵族禄东普。禄东普早就听说过娜棕木之名了,只是无颜得见,当听说娜棕木来到纳雪城,他匆匆去了一趟,自从看了娜棕木的容颜后,禄东普就像着了魔一样。

    禄东普是个色鬼,那宏查卢就是色魔,娜棕木出现在纳雪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以前娜棕木有林芝部落守护着,多少要给林芝部老族长叶蓉查一些面子,现在叶蓉查已经见阎王了。娜棕木是不是该找个好男人了?听说禄东普要接娜棕木入账,宏查卢当即就怒了,点了几个人匆匆赶到纳雪城。

    宏查卢只是听说过娜棕木,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娜棕木的,就在纳雪城达日庙中,他见到了潜心祭拜的娜棕木。美人,见过不少,可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美丽到如此地步。娜棕木有着吐蕃女子少有的白皙和细润,她就像圣洁天山雪神。让人不可侵犯。娜棕木不会笑,可她的眸子却勾魂夺魄。

    仅仅见了一面。宏查卢就下了一个决心,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占有。谁都不能抢,哪怕野象王卓玛一赞都不行。听说宏查卢来了,禄东普气的暴跳如雷,这宏查卢可是野象王麾下第一红人,轻易不能得罪,若是其他女人,让给宏查卢也就是了,偏偏这个女人是娜棕木。

    两个男人眼中喷火,当事人娜棕木却一言不发,因为她说不说都一样,吐蕃有着吐蕃的规矩,谁有本事谁就去抢,活下来的人就是强者,女人天生是赐给强者的瑰宝。

    达日庙外,宏查卢阴测测的看着禄东普,手里那条马鞭卷着,眉头紧紧皱着,枯树皮似的脸一阵抖动,“禄东普,娜棕木是本将的,你最好识相一点,哼哼,别人怕你禄东普,可老子却是不怕的,惹恼了我,老子不介意帮纳雪城换个当家人。”

    宏查卢言辞凿凿,信心十足,放在平时,要动禄东普,总要善加考虑吓得,毕竟禄东普可是叶茹卫数一数二的贵族,而叶茹卫恰恰是吐蕃国内最大的部族。不过现在,嘿嘿,东边有定国军来犯,野象王殿下可要靠他宏查卢谨守迦马丹萨城呢,岂会为了一个叶茹卫贵族而治罪于他?

    禄东普脸色阴沉沉的,十年前,他都不会多瞧宏查卢一眼,那时候宏查卢在她面漆那就是一条狗,可是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连那条汪汪叫的狗也开始冲他呲牙咧嘴了。叶茹卫一直被野象王压制着,本就不爽,现在连宏查卢也开始这样了,“嘿嘿,宏查卢,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么?滚回你的地盘,想要娜棕木,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份实力!”

    禄东普如此说,那是摆明不给宏查卢面子了,宏查卢也不多言,眯着眼盯了盯禄东普。这里是纳雪城,身边只有十几个亲卫,不适合太过刺激禄东普,不过等他回了迦马丹萨城,哼哼,就是禄东普老贼的死期了。要灭禄东普,需要太多兵马么,根本不需要,只需两千精兵而已。调出两千精兵,对迦马丹萨城防御造不成什么影响,却可以得到一个美人,还能灭了禄东普,何乐而不为?当然,敢于这么做,也不仅仅因为一个女人,野象王殿下对叶茹卫可一直头疼得很呢,他一直想削弱叶茹卫,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罢了。

    宏查卢匆匆离开了纳雪城,纳雪城执政韦玛找到了禄东普,他有点气急败坏的跳脚道,“禄东普大人,你怎么能放宏查卢离开呢?那宏查卢就是个狼崽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此去,必将引兵前来,到时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韦玛痛苦劝告,不过禄东普显然没当回事,在他想来宏查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敢私下决定进攻纳雪城,他就不怕叶茹卫的报复,就不怕卓玛一赞治他的罪?

    禄东普太过天真了,今日叶茹卫早已不是松赞干布的时候了,虽然还号称吐蕃第一部族,但势力分散,各贵族心思不一,还能共同抵抗外敌么?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宏查卢才这般肆无忌惮。禄东普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宏查卢真的派兵来了,还一下派了两千大军。

    纳雪城里只有几百叶茹卫勇士,如何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东部边军?禄东普慌了,他想着先逃命要紧,不过也得带走娜棕木才行,总之就算死也要和娜棕木死在一起,绝不容许这个女人投进宏查卢的怀抱。纳雪城的事情,不是秘密,可逻些城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野象王已经默认宏查卢的行为了,如此,也给宏查卢增添了几分胆子。

    韦玛亲自领兵去抵挡宏查卢的大军,而禄东普则领着几十名亲卫护着一辆马车朝着匹播城方向逃去,可惜不知道是谁泄露了禄东普的行踪,刚离开纳雪城一刻钟时间,就看到一支百人队骑兵驰骋而来。看着那威猛的骑兵,禄东普脸色苍白,这可是宏查卢麾下最精锐的骑兵勇士,这可如何是好?还有那宏查卢是如何知道自己要逃到匹播城的?

    骑兵来,弯刀扬起,鲜血淋漓中,杀声四起,禄东普的亲兵那里是这支骑兵的对手,很快就被杀的四散逃落,禄东普心中发狠,既然逃不掉了,那就杀了娜棕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疯狂的禄东普拔出配刀冲向了马车,只是跑了没两步,一支狼牙箭飞来,准确无误的穿透了禄东普的胸膛。

    禄东普死了,只是那支箭不是吐蕃骑兵射出来的,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唯有马车里的娜棕木嘴角一撇,露出一点不合时宜的诡笑。

    又一支骑兵出现,这些人身披吐蕃长袍,一个个身材魁梧,弓马娴熟,可这不是吐蕃骑兵,绝不是,因为吐蕃勇士用的是轻羽箭,而不是狼牙箭。不知是谁吼出一声,“快,快,是汉狗,是汉狗,快拦住他们,保住马车!”

    可怜的吐蕃人,他们如果想逃还能逃,可偏偏还想着保护马车里的女人,如果他们知道马车里的女人是谁,恐怕一定会翻过身来将车里的女人剁成肉泥吧。

    一员上将打马本来,一杆方天画戟排江倒海,游龙飞跃,弓矢纷纷,这是一支最精锐的古镇骑兵,为了挑选出这百多人会说吐蕃话的骑兵,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至于领兵将领,倒有个现成的,史文恭本身就会吐蕃话,再加上人又长得黄不溜秋的,扮个傻乎乎的吐蕃大汉倒也合适。

    史文恭一番冲杀,毫不留情,片刻时间后,那些吐蕃骑兵就全部躺在了地上,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史文恭吩咐下去,士兵们在这些尸体上挨个补了一刀。处理完尸体后,换上吐蕃骑兵的衣服,史文恭大踏步来到马车前。

    “末将史文恭拜见王妃!”

    “嗯,免了吧,吩咐下去,抓紧准备,到了夜里就去迦马丹萨城!”

    迦马丹萨城准备迎接那位娜棕木女神,可这座城市哪里知道迎接的不是女神,而是一群杀神!(未完待续)

第691章 绝世山峰

    第691章 绝世山峰

    人是没法预知未来的,如果能预知未来的话,宏查卢一定对天大吼一声,再也不泡妞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可惜,眼下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一点私心会给迦马丹萨城带来多大危害,他满心盼着派去的小股骑兵队能将娜棕木抢回来,最好是能把那个禄东普也宰了,如此就算完美了。前去突袭纳雪城的大股部队一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这股兵马带回纳雪城执政韦玛的人头,估计娜棕木也该很快就能到迦马丹萨城了吧。为了表示自己最娜棕木的喜爱,宏查卢特意让人收拾了一座大房间,房间里还摆着些从汉人那抢来的装饰物,既然喜欢娜棕木,总要了解一下这个女人的。听说娜棕木自小崇仰大宋文化,为此还找了个汉人做老师,想来如此安排,定能讨她欢心吧。

    宏查卢亲自站在城头上,他脸上很是焦急,不断朝西边张望。临近戌时,西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人影近了,可以看见一支百人的骑兵队,前边是一辆华贵的马车。呼,终于来了,听着城下熟悉的喊话声,宏查卢心急之下,犯了一个大错。他并没有怀疑城下的士兵,因为除了自己的骑兵队,还有别的骑兵队会深夜来到迦马丹萨城么?更何况,马车里的娜棕木是那般真实,禄东普的人头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一声令下,厚重的迦马丹萨城城门缓缓拉起,看到城门大开,史文恭的眼睛眯了起来。真是有点佩服东方军师呢,整个美人计一环扣一环,可以说将人心把控到了极点。宏查卢为人就那么一个弱点,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弱点,却被东方军师把握住了,随后一击致命。

    史文恭内心里喊了一句话,宏查卢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今夜如此突袭迦马丹萨城。还无法取下宏查卢的人头,那他史文恭也别想着在定国军中更上一层楼了。

    城门吊起,宏查卢哈哈大笑的往城下走,而此时那支百人骑兵队已经开始护着马车缓缓进城。只是进城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变化。本该马车在前的,这次却成了几十名骑兵在前,反而马车拖到了后边。这一点点变化,并没有引起吐蕃人的注意,此时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放到了马车上。就等着目睹一下娜棕木女神的风采了。马蹄声踏踏作响,进城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宏查卢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宏查卢太过心急了,竟然离开了亲兵队,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想要亲自去接娜棕木下车。不过就在宏查卢快要靠近史文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副将索特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他看这支骑兵总觉得怪怪的,突然间,他的目光放到了头前之人的马背上。那把铁胎弓很大,绝不是常人能用的。据自己所知,就吐蕃国内能开这种三石铁胎弓的人一个都没有,为何此人马背上会挂着一把铁胎强弓?心中有了怀疑,再去看那人的手,左手握着马缰,右手却垂在臀后,一点下马的意思都没有。不对,这些人有问题,于是索特叫出了声。“大帅,快回来,有诈!”

    有诈?宏查卢微微一愣,可双脚还是本能的停住了。不过他还是反应的有点慢了,史文恭一看被人识破了,所以也不再掩藏,右手抽出一支狼牙箭,左手持强弓,抬手就是一箭。这一箭又快又狠,再加上双方离得如此近,宏查卢根本躲避不了,一声闷哼,狼牙箭刺破额头,顷刻间变成了一具死尸。

    变化来的太快了,甚至城头上那些吐蕃士兵都忘记了反抗,宏查卢大人就这样死了?他死的无声无息,死的一点都不轰轰烈烈,哪怕一个普通士卒,总会在临死前吼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可宏查卢大人没有,他就像是倒在地上睡着了。

    当宏查卢一死,史文恭就盯上了索特,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一杆方天画戟出世,谁人能挡。索特逃也逃不了,就这样迷迷糊糊成了方天画戟下的有一个亡魂。而此时后对二十多名骑兵则调转马头,护着马车直接撤出了城门。一直响箭冲天而起,红色光像黑夜里盛开的烟花,当城内大乱,早已埋伏在城东的高宠和杨再兴随即领兵扑了上去。也许史文恭无法做到突入城中,但是靠着自身勇武,再加几十名善战之士,完全可以撑到援兵到来的。【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上万大军沿着史文恭杀出的血路冲了进去,至于宏查卢的尸体早已被踩得面目全非。

    人性都有着自己的弱点,而善懂人心的,往往能切中要害,直接夺命。东方瑾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许论大局观,论阴谋规划他永远赶不少师兄宫梻,可论对人性弱点的把控,他说第一,世间没人敢说第二。同样是美人计,不同的人用出来效果不一样,如果直接将一个美人送到宏查卢面前,依着宏查卢的性子八成是心生怀疑。而东方瑾的美人计,妙就妙在不直接,让宏查卢不知不觉中自己跳进彀中来。而结果也是如此,宏查卢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死在什么地方。

    迦马丹萨城乃是吐蕃东部重镇,可就是这样一座防守严密的城池,一旦少了宏查卢和索特两个人,城中三万吐蕃兵立刻陷入混乱之中。这一战从酉时初,一直打到了次日卯时,战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惨烈,主要是吐蕃兵马失去统属,虽然人数众多,抵抗强烈,但毫无章法,根本造不成多大伤害,再加上杨再兴故意留着北门和西门,将大军分成两路不断挤压吐蕃兵马的活动空间,失去希望的吐蕃兵,夺回迦马丹萨城的心思越来越低,渐渐地有人开始退出城池。宣和七年十一月初五,定国军以里应外合之计破吐蕃东部重镇城池迦马丹萨城,一战斩七千吐蕃兵,余者尽数逃窜。

    逻些城,布达拉宫,神圣的宫殿里,有着一座恢弘的庙宇,大殿中一尊三丈高的大佛立在北面,钟声袅袅,有一个华贵兽袍的男子跪在殿中。这男子身材中等。连阔方正,肌肤逞小麦色,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浓眉上挑。整个人不怒自威。此人便是吐蕃国内最近叱咤风云的野象王卓玛一赞,看上去非常虔诚的拜佛,可实际上卓玛一赞根本不信佛,如此做,无非是收揽人心。为自己所用罢了。

    一个老者低着头匆匆走进大殿,站在卓玛一赞身后,低声说道,“赞普,出大事了,宏查卢被杀,迦马丹萨城被汉人占去了!”

    说话的老者叫琼苏赞,乃是当年大相禄东赞的子孙,与吐蕃国师鸠摩智是一对至交好友。一直以来,琼苏赞都已成熟镇定为人所知的。可今日连他也慌了。当年卓玛一赞起兵,琼苏赞亲自去希望自宗赞那里当使者,都没有慌过,可这次他怕了。卓玛一赞睁开眼睛,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就那么看着大佛好久好久,他一拳擂在厚重的青石板上,整张脸变得狰狞可怖。怎么会这样?前两日宏查卢还与禄东普抢女人,怎么转眼间就死了,还丢了迦马丹萨城?迦马丹萨城。不仅仅是一座城池,它关系到了整个吐蕃兵马的部署,牵一发而动全身。宏查卢是死了,如果没死。那也一定要割了他的脑袋,迦马丹萨城都能丢,还有他不能丢的地方么?

    此时不管是卓玛一赞,还是琼苏赞,都还不知道迦马丹萨城的具体情况,可是有一件事必须要做了。那就是调北边一些兵马,全力驻守工布江达城。工布江达,可是逻些城东面最后一道屏障了,如果这道屏障丢掉,汉人完全可以长驱直入,至少在工布江达以西,除了逻些城能抵挡住汉人的脚步外,别的地方根本挡不住汉人前进的步伐。当然,如果不想被牵制,或者争取战争主动权的话,也可以主动退出逻些城,撤往西北方向的象雄古都穹庐银城。可是逻些城怎么能放弃,在吐蕃子民心中,逻些城就像大宋汴梁一样的存在,尤其是那座布达拉宫,那里可是吐蕃子民的信仰,是每一个吐蕃人心中的最威严的圣地。人可以死,布达拉宫不可失。

    卓玛一赞反应非常迅速,仅仅两天时间就有三万多人从北边安多城和达木城调到工布江达,再加上从迦马丹萨城逃回来的残兵,短短时间内,这座不算坚固的工布江达城里竟然聚集了五万多人,其兵马人数占据了整个吐蕃兵马的三分之一还要多。由此可见,迦马丹萨城的丢失,对吐蕃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看上去吐蕃地域不小,可真正有意义的地方都集中在西南高原腹地,也就是说看上去地域辽阔,而实际上的战略缓冲却非常有限,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死守迦马丹萨城的原因。迦马丹萨城一丢,整个吐蕃腹地立马少了将近百里地的缓冲地带。

    吐蕃人调兵工布江达,这在赵有恭看来是理所当然的,总不能指望吐蕃人不调兵,让定国军顺顺利利的拿下工布江达城,随后围困逻些城吧?

    十一月的吐蕃高原已经如寒冬一样冷冽,刺骨的寒风从未听过,每日里可听外边的呼啸声。萧观音安静的坐在石屋里,中间燃着一个火盆,赵有恭搂着美人的肩头,低声细语的说着些什么,“清洛,明天你就回长安吧,这里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你这身子本就不怎么好,可别落下什么病。”

    听着赵有恭在耳边温声细语,萧观音甜甜的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将颔首开在男人臂弯里,有些余悸的说道,“东方先生有时候真让人害怕,这次迦马丹萨城内,宏查卢就像玩偶一样一步步走向陷阱。殿下,这些话也许不该奴家说,可你真要留心些才行。”

    其实萧观音说的已经够委婉了,感受过东方瑾用计的人,如果不生出惧意,那反而大有问题呢。东方瑾读心之能,天下无人能敌,他既然能读懂别人,为什么就不能读懂秦王赵有恭呢?想想有一个人像影子一样,对自己知之甚深,好的坏的,他都知道,能舒服的了么?

    “你呀,不该说不还是说了,此话啊,入我耳,在你心,就莫要再与别人说了。大官人这个人很聪明。他只会在该表现的时候表现自己的才能!”

    赵有恭敢用东方瑾,不仅仅因为有暗堂和情报处,更因为东方瑾的所作所为很让人安心。东方瑾虽然受宠,却从来不揽权。除了行军打仗,其他时候他绝对不与军中诸将多来往,至于政务,大官人更不会插手,哪怕赵有恭和章亿主动要求。大官人也不会接受。无事时,他就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官人,插科打诨,到处游玩,反正就是正事不干。有时候也觉得挺对不起大官人的,不过试问大官人如果事事插手,自己还敢用大官人么?赵有恭不想骗人,他觉得自己肯定不敢用的,至少不敢深用,那样不仅仅大官人活得累。他找某人也累。

    “官人不是打趣奴家么,奴家这点事还是晓得的,这一场仗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官人也要早点回来才行,奴家不想....”话说了一半,萧观音星眸似水,手抚着小腹,一脸幸福。

    有时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与柴可言才几次,那娘们就生了个娃。与萧观音次数也不是太多,现在萧观音已经有了身孕。可最渴望孩子的朱琏和萧芷韵反倒还没个动静,记得有一次萧公主大骂赵殿下藏货了。赵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个藏货法,难道射到一半收回去。也不知道萧公主的脑瓜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第二日送走了萧观音,赵有恭也启程去了玉树,而迦马丹萨城则留给了东方瑾和史文恭等人,有东方大官人的头脑,再加上史文恭和高宠之英勇,谁能打破迦马丹萨城呢?

    经过一日奔波。终于在十月初九这一天到达了玉树城,与萧芷韵也是多日未见了,这一见面,萧公主就免不了一阵责难,她揪着赵殿下的衣领,神色不怎么美妙,“官人,你现在做事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竟然要我那姑姑帮你赚人!”

    “嘿嘿,本王倒是想让你去呢,问题是你觉得你能成?”赵殿下不无鄙夷的瞥了瞥萧公主,见赵殿下这般无耻,萧芷韵也是相当无奈,事实上要真让她去玩什么美人计,她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那些恶男人的眼光。反倒姑姑,从小到大都是从男人火辣辣的眼光下长大的,对应付这些男人,简直得心应手。

    “就算你说得有理,可以后这种事还得与我说上一说才行,再有下次,哼哼....本公主不介意斩了你那做坏的东西....”

    萧公主恶狠狠地,赵殿下却双目一亮,不怀好意道,“绰绰,你确定?做了这种事,以后别后悔哦,这东西要是被斩了,可就长不出来了,还是你本身喜欢....”

    “去你的,没脸没皮的坏东西!”萧芷韵牵着赵有恭的手,免不了胡闹一番。玉树城内安静得很,赵殿下攻打吐蕃也算顺利,可对大宋朝廷来说,十一月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就在这个月月初,完颜宗望真的出兵了,他以完颜宗翰为左路军大元帅,领两万大军兵临蓟州城下,而完颜杲则为右路军大元帅,率三万大军攻打昌平一带,而完颜宗望亲领两万大军居于后方。这次完颜宗望兵出大定府,共计大军七万多人,来势汹汹,目标直指南京析津府。之前大宋官家以及朝廷文武百官都以为女真人只是说说而已呢,并不会大动干戈,兵临析津府城下的。可事实上完颜宗望就是发兵了,哪怕辽东半岛南部不稳,慕容复的燕国势力越来越大,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南下大宋。

    对完颜宗望来说,南国花花江山就像一群群待宰的牛羊,他必须先把这些牛羊肉弄到手才行,如此才能不挨饿。今日不抢,也许明日就会被那赵有恭抢走。永远不要以为赵有恭是什么好人,他不打汴梁,仅仅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而已,现在他去打吐蕃人了,等他解决了西面所有后患,绝对会掉过头来收拾大宋朝廷的。和赵有恭争汴梁,还是跟朝廷争汴梁,这很容易选择,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就会选择大宋朝廷。不管大宋朝廷如何吹嘘,其实内里就是一堆软绵绵的草包。

    金国铁蹄南下,赵官家慌了,但并不意味着怕的要死要活的,前些年大辽喊过无数次南下了,可又有哪次真正的南下过,还不是被堵在了白沟河以北?十一月十三,皇宫朝议,很快就拟定了初步方案,此次将以枢密使童贯为河北路处置使、左路军都统制,所辖两京兵马八万余。又以东京防御使、枢密院副使刘光世为右路军都统制,领两万两京兵马外加河北、山东各路兵马,七万余人。左右两路大军,共计十五万,再加上本就驻守南京析津府的四万多人,整个河北将集中大宋王朝二十多万大军,所以这一战赵佶信心满满。就算受不住析津府,也能守住白沟河吧,哼哼,女真蛮子想要南下,简直是痴心妄想。

    赵官家信心满满,大宋百姓好像也没把这当回事,金国人南下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汴梁城中的百姓却当个笑话听了,蛮子们南下的呼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来过?汴梁城外,依旧是军备松弛,城内,还是歌舞升平,风花雪月。不过,在汴梁城内,有些人就要倒霉了,这就是那些前期滞留汴梁的大金国商人,以前这些金国商人欺男霸女,耀武扬威的,早已经让百姓们恨得牙根痒痒了,现在有了机会,还能放过这些人?于是变量街道上出现了一副盛景,几乎每隔几十丈就有十几个百姓围着一个女真商人奏,而那些女真商客还不敢反抗。前几个月还在天上飘,现在就在地上摔,前后落差之大,简直让人喷饭。

    汴梁的事情撇过不提,就说说玉树城里的赵殿下吧,此时赵殿下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翻过唐古拉山。要打多安城和达木城,就必须过唐古拉山。可众所周知,唐古拉山是多么的难以逾越,唐古拉山东面接着界山,东南部则是横山云岭和怒山,西部则是可可西里山脉。当然要过唐古拉山,完全可以绕道唐古拉山西部,那里有一片戈壁滩,从戈壁滩就可以进入原来吐火罗人世居的地方,从而过吐火罗进入吐蕃境内。可问题是时间紧迫,几万大军怎么可能耗费近一个月时间去绕道?所以,对于任何要过唐古拉山的人来说,最好的途径就是过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险阻不断,所以后世蒙古人称这里是“雄鹰飞不过的山脉”,可见人类有多畏惧唐古拉山。唐朝年间,李绩用兵,最终到吐谷浑而止,其原因就是因为跨不过唐古拉山。一座唐古拉山,封死了吐蕃人外出的路,限制了吐蕃人扩充的速度,同样,这座山脉也保护了吐蕃人上千年。

    要征服吐蕃,必要征服唐古拉!

    现在摆在众人眼前的难题是如何突破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口为长江源头,地势复杂,东面更是奔涌不息的长江,而从北向南,最南端却又陡峭狭窄,如此地形,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简直比那函谷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艰难又如何,有时候没得选择,明知道艰险,也要打。

    商讨一天,最后决定让吴玠领兵出战,先打一打唐古拉山口,试试吐蕃人的深浅。(未完待续。)

第692章 死亡山谷

    第692章死亡山谷

    唐朝年间,李绩用兵,最终到吐谷浑而止,其原因就是因为跨不过唐古拉山。一座唐古拉山,封死了吐蕃人外出的路,限制了吐蕃人扩充的速度,同样,这座山脉也保护了吐蕃人上千年。

    要征服吐蕃,必要征服唐古拉!

    现在摆在众人眼前的难题是如何突破唐古拉山口,唐古拉山口为长江源头,地势复杂,东面更是奔涌不息的长江,而从北向南,最南端却又陡峭狭窄,如此地形,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简直比那函谷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艰难又如何,有时候没得选择,明知道艰险,也要打。

    商讨一天,最后决定让吴玠领兵出战,先打一打唐古拉山口,试试吐蕃人的深浅。

    唐古拉山口,梦想之中的巴木错山谷,当一座山谷立于山地之巅,哪里风云缠绕,就早已不是人类能轻易征服的地方了。可这次,定国军来了,最终的结局是赢还是输?如今驻守巴木错山谷的,乃是吐蕃最为强横的叶茹卫,想几百年前,叶茹卫纵横松州,西域各国闻风丧胆。今日的叶茹卫,虽然远不如当年那般鼎盛,可依旧在吐蕃国内占据着无法替代的地位。据闻此次驻守巴木错山谷的乃是象雄人纳言阿策。

    宣和七年十一月十六,秦王府镇北大将军吴玠亲自领兵进入唐古拉山口,为了拿下唐古拉山口,赵有恭将精锐步卒一万余人全部投到了唐古拉山谷内。吴玠自然也知道拿不下唐古拉山口的后果,如果一个月内拿不下唐古拉山口,这场战争的结局就不会多么美妙了。以前定国军作战,都是别人心急。而这次是定国军自己拖不起,撇过那完颜宗望随时有可能南下不说,就说这吐蕃高原的气候。就不是关中子弟能忍受的了得。才仅仅一个月时间而已,便已经有将近一成士兵出现了明显的高原反应。若是拖得时间太久,等到隆冬腊月,估计不用吐蕃人来打,定国军自己就要被高原气候打败了。

    吴玠很心急,殿下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于他,那是一份信任。在纳木错山谷北边有一片高坡,叫做盘龙坡,这道山坡及其狭窄。上边光秃秃的,环境非常恶劣。吐蕃人起名盘龙坡,意思就是只要来到这纳木错山谷前,就是巨龙你也得盘着,雄鹰也得收拢翅膀。对于所谓的盘龙坡,吴玠根本没有半分畏惧,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没有了后路。手持千里镜,遥遥望着纳木错峡谷,只见两侧峭壁笔直。上边旌旗招展,巨石放在峡谷两侧,一条狭窄的山谷谷道从北向南越来越高。就在谷道最高的地方有一座关隘,宛如崤山之中的函谷关,看到这里,吴玠忍不住背脊发寒,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果真是一个雄鹰飞不过的地方啊,真不知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地形,整个山谷峭壁北侧光滑无比,南边却有路上去。山谷谷道又是从北向南一点点陡峭上去,这更增加行军的难度。总体来说。要想攻上纳木错,就必须先占据两侧的山巅。否则根本到不了关隘,就直接被上边的吐蕃兵搞得死伤惨重了。看着这座难啃的高原关隘,吴玠长吸口气,对旁边的郑彪问道,“郑将军,可有妙法,能否攻上两侧山巅?”

    郑彪可是定国军山地营的头头,如果有谁能再不可能的情况下攻上山巅,那就只有郑彪了。结果吴玠手中的千里镜,郑彪脸色凝重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最后还是有些颓败的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两侧太陡,根本无着力点,而且也太高了。”

    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郑彪都说没有希望了,吴玠也绝了先攻山巅的念想,“看来只能强攻纳木错了!”

    在盘龙坡北边休息一日,于十一月十七日巳时,定国军开始朝纳木错山谷发起了猛攻。大军以四人为一排,分别靠在两侧山壁下,将盾牌举在头顶之上。定国军士兵进入纳木错山谷,作为守将的纳言阿策自然也不会客气,眼看着就要进入攻击地点,纳言阿策拔出腰间弯刀,毫不犹豫的吼道,“汉狗入山谷,要灭我吐蕃,勇士们可愿意?现在,杀死这群汉狗!”

    “杀....杀...”随着一阵阵吼声,那些埋藏在两侧山巅的吐蕃士兵开始将那些早已预备好的石块推了下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如雨般落下,定国军士兵们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砸了个七零八落。一时间山谷内哀嚎声连成一片,有些士兵直接被大石头砸中,那石头连着厚重的盾牌直接压在了身上,顿时没了气息。纳木错山谷内惨不忍睹,但让那些狂笑中的吐蕃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使面临着这不可战胜的死亡谷道,竟然没有一个后退的。

    定国军自从成立以来,经过无数次战斗,伤亡惨重的战争不是没有打过,却从来没有后退过,更没有失败过,所以在定国军身上早已养成了一股傲气,就是战死,也不能轻言后撤,今日定国军之威名,那可是无数前辈用鲜血换来的。几个都统干脆丢去盾牌,举着佩剑高声呐喊着,“前进,过了山谷,杀死吐蕃狗贼....”

    刚到击打着厚重的盾牌,压抑中的定国军士兵发出愤怒的吼声,行军的速度快了,石头还是纷纷落下,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踏过石块,越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纳言阿策神色凝重,明知道这一条道路千难万险,却依旧涌起一股恐惧,就仿佛那些汉人士兵能飞过来一般。都说汉人懦弱,为何这些汉人士兵却如此英勇无畏?

    “放滚石,轧死这些汉狗”冷冷的声音从纳言阿策口中蹦出,不久后,就看到关隘之下多了几个圆形的巨石,那些吐蕃士兵撤去挡在巨石前的木栏,巨石猛地滚了下去。这一个个圆形的石头太大了。也太重了,当它们滚动起来,大地跟颤抖起来。在充满暴力的大自然面前。人类是非常渺小的,有些东西绝不是英勇能够阻挡的。一个顶在最前边的堵头校尉直接被巨石碾成了肉泥,碎肉鲜血混在一起,向四周溅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巨石滚动的声音隆隆不绝于耳。

    “啊....我的腿....啊....”突然,一声惨嚎打破了这死寂般的宁静,一个个定国军士兵惨死在巨石之下,他们想躲避。可谷道狭窄,而巨石又是从高处往低处滚落,哪里有躲避的空间?一个个圆形巨石就像碾压机,在这狭窄的谷道中轧出一条死亡之路。

    吴玠神色越来越冰冷,他知道强攻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可眼下的伤亡也太大了,一共两千多精兵,还没摸到关隘,就近乎损失殆尽,就算他吴玠的心再狠。也经受不住如此损失的。当山谷中没了惨嚎声,吴玠手里的千里镜掉在了地上,他紧紧的闭上眼睛。努力让泪水不要涌出,“呼....鸣金....收兵....”

    当收兵两个字说出,无数将校全部垂下了头,他们知道,这一战定国军败了,败得一塌糊涂,那纳言阿策将整个谷道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他们根本无从下手。郑彪狠狠地跺了跺脚,难道定国军成军以来第一败就要从他和吴玠手中诞生了么?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想牛将军一心栽培。殿下厚爱,许他郑彪为山地营统领。此次更是被委以重任,随吴大将军一起攻打纳木错山谷。却要以惨败回报殿下的厚爱?

    回头看向身后的将校们,郑彪提起大刀,怒声吼道,“娘的,都给老子抬起头来,谁说我们败了,不就是纳木错关隘么?尹磊、弘泰,你二人点上五百兵马,给老子抄到北边峭壁下,就算用命搭,也要给老子挂一条绳索上去。”

    得令后,有两个黑甲将领出列拱手扬声道,“将军放心,我等定拉一条绳索挂到峭壁上去,若任务不成,我等提头来见!”

    尹磊和弘泰相伴离去,吴玠深深的看了郑彪一眼,随后收拢心神,再次下达了进攻谷道的命令,只不过这次不必过于深入而已。之前郑彪说过想从北边峭壁上山的可能性很小,可见尹磊、弘泰此去希望渺茫,可即使只要有一点希望就得尝试,除了赌一赌,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吴玠一直都是个稳重的人,他领军作战,与牛皋、韩世忠二人有许多共同点,那就是都愿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而这次是他唯一一次不顾伤亡的下达命令。

    军令如山,又有三千士兵扑向了纳木错山谷谷道,在吴玠以及所有定国军士兵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就是能拖住所有吐蕃人的注意力,让山地营顺利登上山腰,一步步登上山巅,出其不意的对两侧吐蕃人造成致命一击。为了这个心愿,三千士兵可以继续葬送在纳木错山谷之中,哪怕吴玠也可以死在这里。没有人能接受失败的结局,更没人愿意背负定国军成军第一败的耻辱。吴玠的军令是不得深入纳木错山谷,可真的打起来之后,许多士兵为了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鲜血铺成了一条殷红的路,血腥味充满整个谷道,碎肉、骨骼散落一地,纳言阿策冷冷的望着那些一个个扑上来送命的定国军士兵,此时他心里有一个疑问,那汉人大将军是头蠢猪么?明知道强攻谷道是多么的不智,还是下令义无反顾的冲,如果定国军的大将都蠢到了这种地步,那定国军能战无不胜,打下这赫赫威名么?纳言阿策从来没跟定国军打过交道,可是他知道大辽铁蹄的威力,更知道回鹘夜陵王的能力,当**陵王五千兵马就席卷西域各国,威风何等强盛,却被定国军打得落花流水。这些汉人一定在用生命换取什么,而且是对吐蕃勇士来说,无法预料的东西。

    渐渐地,纳言阿策的目光放到了远处的山巅,想了想,弯刀一指山巅,无比严肃道,“木拉夫。你去山巅上巡视一下,看看北侧是不是有动静,如果有动静的话。务必将汉人赶下去!”

    纳言阿策此言一出,无数人都呆住了。副将木拉夫更是不解道,“阿策大人,您是不是多虑了,北边石壁陡峭,就连猴子都爬不上来,更何况是汉人!”

    “废话什么,让你去就去”纳言阿策不想多做解释,定国军可不是那种平常兵马。他们可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木拉夫领命而去,而此时尹磊和弘泰正一点点攀着峭壁,攀岩,算是山地营士兵必修科目了,可纳木错山谷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哪怕再小心,依旧免不了伤亡,仅仅半个时辰,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因为脱手跌了下去。这种高度,再加上地下满是尖锐的石块。后果可想而知。

    山腰就在眼前,只要爬上去,就有支撑点。也能暂时挂一条绳索了。十一月的吐蕃高原就像汴梁最冷的寒冬,手攀在石壁上,早已冻得没了知觉,尖锐的石块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木拉夫并没有将纳言阿策的话放在心上,阿策大人也是大题小做,那汉人不是猴子,怎么可能爬的上来?可当他来到北边山巅朝下张望后,整个人差点没栽下去。竟然真的有人,娘的。那些汉人挂在石壁上,虽然爬的很慢。可终究是朝上爬的。看到这里,木拉夫赶紧吹响了腰间的牛角。嗡嗡声中,不断有人赶来。至此,可以说尹磊和弘泰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因为只要吐蕃人稍加阻挠,就只有败退的份。

    一块块碎石滚下来,尹磊被砸中脑袋,闷哼一声,就像断了线的风中坠落下去,弘泰见尹磊身亡,气的眼睛都红了,赤着双眼朝上怒吼道,“蛮子,老子在这里,在这里...你们来这里啊...”

    历经两个时辰的恶斗,定国军士兵再次在纳木错山谷谷道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而弘泰和尹磊的五百多山地营士兵也无一幸免。当伤亡报告上报后,郑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身子一晃,差点昏厥过去。弘泰、尹磊,多少年的兄弟了,却死在了这里,刚到插在石缝中,郑彪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兄弟....是哥哥对不住你们啊...”

    猛地站起身,郑彪就要冲下盘龙坡,吴玠拔出佩剑,拦在了郑彪身前。吴玠脸色生冷,双目却是看也不看郑彪,“郑将军,如果你执意去送死,本将不介意先送你上路,免得有更多兄弟为你陪葬。”

    “吴玠,难道你能忍下这口气?我定国军到现在,什么时候败过....嘿嘿,兄弟们伤亡过半,你有脸回去,老子是没脸回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当由吴某负全责,与你何干?莫要忘了,吴某人才是这军中主将,现在本将命令,全部回撤,让出盘龙坡!”吴玠说完转身打了个手势,亲兵统领立刻挥舞令旗,没多久退兵的金锣声响起,大军陆陆续续的往盘龙坡北部撤去。见吴玠如此,郑彪气的哇哇大叫,“吴晋卿,我草你祖宗,兄弟们的尸体还留在那呢....尸体还在那呢....呜呜....”

    郑彪哭了,许多将校哭了,可是军令如山,就算他们如何不满,都不得不服从军令。吴玠又好受么?他心里的煎熬比郑彪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不能表现出半点哀伤。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要救更多的人,就得放弃更多的人,生命,只是战场上的筹码。

    吴玠退的非常果断,傍晚味道,余下六千余人尽数撤到了盘龙坡以北二十里的地方。得知吴玠下令撤兵,纳言阿策却感觉不到半点轻松,这次可真是碰到对手了。为将者,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只能经受成功,而不能经受失败,永远成不了大才的。纳言阿策希望那些汉人会因为同伴的惨死而愤怒,最好是留在盘龙坡,等待跟吐蕃勇士决战。如果那样的话,就可以夜里偷袭盘龙坡了。可惜,那个汉将吴玠很沉得住气,关键时刻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玉树城里,前方急报早已送达,闻听吴玠和郑彪兵败纳木错山谷后,赵有恭只是皱了皱眉头,也没显得太吃惊。纳木错山谷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卓玛一赞又在日前加固关隘,打不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伤亡确实有些大了。到了晚上,郑彪请求再攻纳木错的信也送到了玉树城,赵有恭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将信扣了下来,只给回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深夜里,将军府内依旧灯火通明,房间里除了萧芷韵和赵有恭,像萧岿、杨再兴等大将也全部在场。纳木错山谷简直就是一个死地,赵有恭是没心思再强攻纳木错了,那地方大军展不开,己方的人数优势根本用不上,再加上骑兵进不去,就这么跟吐蕃人对峙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如果真的想从别的路过唐古拉山口,也不是没有办法,可赵有恭一直在琢摸着要不要这样做。唐古拉山地势高耸,海拔千丈以上。而从唐古拉山东部山巅也能进入纳木错山谷两侧山巅的,只是唐古拉山太高了,山顶处终年积雪,而且是山头林立,跨过一个雪峰还有一个雪峰。而从北端进入纳木错山谷一带,就要跨过桑丹康桑雪山,而桑丹康桑雪山可是唐古拉山脉中最为险峻的一座雪峰。夏天那雪峰上都能冻死人,更何况现在初冬十一月份?手下这些士兵大都是关中、河东一带的子弟兵,他们大多数人都适应不了高原气候,更何况爬那险峻的雪峰?赵有恭有这么一条路,却迟迟不敢下决定,因为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越过桑丹康桑雪山,搞不好所有人都要冻死在雪峰上的。

    “殿下,眼下强攻纳木错峡谷实属不智,不如许末将五千兵马,由末将日夜兼程,改从吐火罗腹地直插吐蕃腹地”说话的正是萧岿,萧岿可知道吴玠的领兵能力,如果连一向诡计多端,稳重机智的吴晋卿都拿纳木错没办法,其他人又有谁能自信拿下纳木错?

    赵有恭摇摇头否决了萧岿的提议,萧岿的心思是不错,但道理还是那个道理,太耗费时间了,如果那样做,还不如主动后撤,分出大军将吐蕃困死在高原之上呢。眼下完颜宗望那个狗东西已经开始行动了,慕容复那边开心的收拢高丽人,整一个坐山观虎斗,如果他赵有恭不能及时站出来的话,大宋可真的遭受浩劫。赵有恭只需要汴梁势力重新洗牌,并不想要真正的靖康耻,如果重生还要背负这么沉重的屈辱,又何必回到这个大宋朝呢?

    眉头蹙起,渐渐舒展开,手指点着桌面,缓缓言道,“本王倒是有个方法,听说这唐古拉山山顶有不少雪峰,其中东面最高峰就连通北面路口和纳木错。本王现在需要一人能跨过这座雪峰,不过有一点本王不会欺瞒大家,上雪峰九死一生。”

    众人都很纳闷,殿下是怎么知道山顶有路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岿领兵心切,当即拱手道,“殿下,派末将去吧!”

    这次不仅赵有恭摇头,就连一旁的萧芷韵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兄长,你不能去,你这辈子连大山都很少走,如何过得了雪峰?”

    萧芷韵的话非常有道理,萧岿听罢,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下,赵有恭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个任务交到了杨再兴手中,“绍烈,这次还是你去吧,另外郑彪的人随你抽调,如果实在上不去,就回来吧,切莫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赵有恭话语沉重,带着些无奈的感慨,如果真的拿不下纳木错,那也只能说吐蕃不该亡了。(未完待续)

第693章 千山鸟飞绝

    readx;总体来说,要想攻上纳木错,就必须先占据两侧的山巅,否则根本到不了关隘,就直接被上边的吐蕃兵搞得死伤惨重了。看着这座难啃的高原关隘,吴玠长吸口气,对旁边的郑彪问道,“郑将军,可有妙法,能否攻上两侧山巅?”

    郑彪可是定.山地营的头头,如果有谁能再不可能的情况下攻上山巅,那就只有郑彪了。结果吴玠手中的千里镜,郑彪脸色凝重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最后还是有些颓败的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两侧太陡,根本无着力点,而且也太高了。”

    连一向自视甚高的郑彪都说没有希望了,吴玠也绝了先攻山巅的念想,“看来只能强攻纳木错了!”

    在盘龙坡北边休息一日,于十一月十七日巳时,定.开始朝纳木错山谷发起了猛攻。大军以四人为一排,分别靠在两侧山壁下,将盾牌举在头顶之上。定.士兵进入纳木错山谷,作为守将的纳言阿策自然也不会客气,眼看着就要进入攻击地点,纳言阿策拔出腰间弯刀,毫不犹豫的吼道,“汉狗入山谷,要灭我吐蕃,勇士们可愿意?现在,杀死这群汉狗!”

    “杀杀”随着一阵阵吼声,那些埋藏在两侧山巅的吐蕃士兵开始将那些早已预备好的石块推了下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如雨= 般落下,定.士兵们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砸了个七零八落。一时间山谷内哀嚎声连成一片,有些士兵直接被大石头砸中。那石头连着厚重的盾牌直接压在了身上。顿时没了气息。纳木错山谷内惨不忍睹。但让那些狂笑中的吐蕃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使面临着这不可战胜的死亡谷道,竟然没有一个后退的。

    定.自从成立以来,经过无数次战斗,伤亡惨重的战争不是没有打过,却从来没有后退过,更没有失败过,所以在定.身上早已养成了一股傲气。就是战死,也不能轻言后撤,今日定.之威名,那可是无数前辈用鲜血换来的。几个都统干脆丢去盾牌,举着佩剑高声呐喊着,“前进,过了山谷,杀死吐蕃狗贼”

    刚到击打着厚重的盾牌,压抑中的定.士兵发出愤怒的吼声,行军的速度快了。石头还是纷纷落下,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踏过石块,越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纳言阿策神色凝重,明知道这一条道路千难万险,却依旧涌起一股恐惧,就仿佛那些汉人士兵能飞过来一般。都说汉人懦弱,为何这些汉人士兵却如此英勇无畏?

    “放滚石,轧死这些汉狗”冷冷的声音从纳言阿策口中蹦出,不久后,就看到关隘之下多了几个圆形的巨石,那些吐蕃士兵撤去挡在巨石前的木栏,巨石猛地滚了下去。这一个个圆形的石头太大了,也太重了,当它们滚动起来,大地跟颤抖起来。在充满暴力的大自然面前,人类是非常渺小的,有些东西绝不是英勇能够阻挡的,一个顶在最前边的堵头校尉直接被巨石碾成了肉泥,碎肉鲜血混在一起,向四周溅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巨石滚动的声音隆隆不绝于耳。

    “啊我的腿啊”突然,一声惨嚎打破了这死寂般的宁静,一个个定.士兵惨死在巨石之下,他们想躲避,可谷道狭窄,而巨石又是从高处往低处滚落,哪里有躲避的空间?一个个圆形巨石就像碾压机,在这狭窄的谷道中轧出一条死亡之路。

    吴玠神色越来越冰冷,他知道强攻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可眼下的伤亡也太大了,一共两千多精兵,还没摸到关隘,就近乎损失殆尽,就算他吴玠的心再狠,也经受不住如此损失的。当山谷中没了惨嚎声,吴玠手里的千里镜掉在了地上,他紧紧的闭上眼睛,努力让泪水不要涌出,“呼鸣金收兵”

    当收兵两个字说出,无数将校全部垂下了头,他们知道,这一战定.败了,败得一塌糊涂,那纳言阿策将整个谷道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他们根本无从下手。郑彪狠狠地跺了跺脚,难道定.成军以来第一败就要从他和吴玠手中诞生了么?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想牛将军一心栽培,殿下厚爱,许他郑彪为山地营统领,此次更是被委以重任,随吴大将军一起攻打纳木错山谷,却要以惨败回报殿下的厚爱?

    回头看向身后的将校们,郑彪提起大刀,怒声吼道,“娘的,都给老子抬起头来,谁说我们败了,不就是纳木错关隘么?尹磊、弘泰,你二人点上五百兵马,给老子抄到北边峭壁下,就算用命搭,也要给老子挂一条绳索上去。”

    得令后,有两个黑甲将领出列拱手扬声道,“将军放心,我等定拉一条绳索挂到峭壁上去,若任务不成,我等提头来见!”

    尹磊和弘泰相伴离去,吴玠深深的看了郑彪一眼,随后收拢心神,再次下达了进攻谷道的命令,只不过这次不必过于深入而已。之前郑彪说过想从北边峭壁上山的可能性很小,可见尹磊、弘泰此去希望渺茫,可即使只要有一点希望就得尝试,除了赌一赌,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吴玠一直都是个稳重的人,他领军作战,与牛皋、韩世忠二人有许多共同点,那就是都愿以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而这次是他唯一一次不顾伤亡的下达命令。

    军令如山,又有三千士兵扑向了纳木错山谷谷道,在吴玠以及所有定.士兵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就是能拖住所有吐蕃人的注意力,让山地营顺利登上山腰,一步步登上山巅。出其不意的对两侧吐蕃人造成致命一击。为了这个心愿。三千士兵可以继续葬送在纳木错山谷之中。哪怕吴玠也可以死在这里。没有人能接受失败的结局,更没人愿意背负定.成军第一败的耻辱。吴玠的军令是不得深入纳木错山谷,可真的打起来之后,许多士兵为了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鲜血铺成了一条殷红的路,血腥味充满整个谷道,碎肉、骨骼散落一地,纳言阿策冷冷的望着那些一个个扑上来送命的定.士兵。此时他心里有一个疑问,那汉人大将军是头蠢猪么?明知道强攻谷道是多么的不智,还是下令义无反顾的冲,如果定.的大将都蠢到了这种地步,那定.能战无不胜,打下这赫赫威名么?纳言阿策从来没跟定.打过交道,可是他知道大辽铁蹄的威力,更知道回鹘夜陵王的能力,当**陵王五千兵马就席卷西域各国,威风何等强盛。却被定.打得落花流水。这些汉人一定在用生命换取什么,而且是对吐蕃勇士来说。无法预料的东西。

    渐渐地,纳言阿策的目光放到了远处的山巅,想了想,弯刀一指山巅,无比严肃道,“木拉夫,你去山巅上巡视一下,看看北侧是不是有动静,如果有动静的话,务必将汉人赶下去!”

    纳言阿策此言一出,无数人都呆住了,副将木拉夫更是不解道,“阿策大人,您是不是多虑了,北边石壁陡峭,就连猴子都爬不上来,更何况是汉人!”

    “废话什么,让你去就去”纳言阿策不想多做解释,定.可不是那种平常兵马,他们可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木拉夫领命而去,而此时尹磊和弘泰正一点点攀着峭壁,攀岩,算是山地营士兵必修科目了,可纳木错山谷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哪怕再小心,依旧免不了伤亡,仅仅半个时辰,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因为脱手跌了下去。这种高度,再加上地下满是尖锐的石块,后果可想而知。

    山腰就在眼前,只要爬上去,就有支撑点,也能暂时挂一条绳索了。十一月的吐蕃高原就像汴梁最冷的寒冬,手攀在石壁上,早已冻得没了知觉,尖锐的石块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木拉夫并没有将纳言阿策的话放在心上,阿策大人也是大题小做,那汉人不是猴子,怎么可能爬的上来?可当他来到北边山巅朝下张望后,整个人差点没栽下去。竟然真的有人,娘的,那些汉人挂在石壁上,虽然爬的很慢,可终究是朝上爬的。看到这里,木拉夫赶紧吹响了腰间的牛角,嗡嗡声中,不断有人赶来。至此,可以说尹磊和弘泰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因为只要吐蕃人稍加阻挠,就只有败退的份。

    一块块碎石滚下来,尹磊被砸中脑袋,闷哼一声,就像断了线的风中坠落下去,弘泰见尹磊身亡,气的眼睛都红了,赤着双眼朝上怒吼道,“蛮子,老子在这里,在这里你们来这里啊”

    历经两个时辰的恶斗,定.士兵再次在纳木错山谷谷道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而弘泰和尹磊的五百多山地营士兵也无一幸免。当伤亡报告上报后,郑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身子一晃,差点昏厥过去。弘泰、尹磊,多少年的兄弟了,却死在了这里,刚到插在石缝中,郑彪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兄弟是哥哥对不住你们啊”

    猛地站起身,郑彪就要冲下盘龙坡,吴玠拔出佩剑,拦在了郑彪身前。吴玠脸色生冷,双目却是看也不看郑彪,“郑将军,如果你执意去送死,本将不介意先送你上路,免得有更多兄弟为你陪葬。”

    “吴玠,难道你能忍下这口气?我定.到现在,什么时候败过嘿嘿,兄弟们伤亡过半,你有脸回去,老子是没脸回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当由吴某负全责,与你何干?莫要忘了,吴某人才是这军中主将,现在本将命令,全部回撤,让出盘龙坡!”吴玠说完转身打了个手势,亲兵统领立刻挥舞令旗,没多久退兵的金锣声响起,大军陆陆续续的往盘龙坡北部撤去。见吴玠如此。郑彪气的哇哇大叫。“吴晋卿。我草你祖宗,兄弟们的尸体还留在那呢尸体还在那呢呜呜”

    郑彪哭了,许多将校哭了,可是军令如山,就算他们如何不满,都不得不服从军令。吴玠又好受么?他心里的煎熬比郑彪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不能表现出半点哀伤。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要救更多的人。就得放弃更多的人,生命,只是战场上的筹码。

    吴玠退的非常果断,傍晚味道,余下六千余人尽数撤到了盘龙坡以北二十里的地方。得知吴玠下令撤兵,纳言阿策却感觉不到半点轻松,这次可真是碰到对手了。为将者,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只能经受成功,而不能经受失败。永远成不了大才的。纳言阿策希望那些汉人会因为同伴的惨死而愤怒,最好是留在盘龙坡。等待跟吐蕃勇士决战。如果那样的话,就可以夜里偷袭盘龙坡了。可惜,那个汉将吴玠很沉得住气,关键时刻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玉树城里,前方急报早已送达,闻听吴玠和郑彪兵败纳木错山谷后,赵有恭只是皱了皱眉头,也没显得太吃惊。纳木错山谷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卓玛一赞又在日前加固关隘,打不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伤亡确实有些大了。到了晚上,郑彪请求再攻纳木错的信也送到了玉树城,赵有恭只是看了一眼,直接将信扣了下来,只给回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深夜里,将军府内依旧灯火通明,房间里除了萧芷韵和赵有恭,像萧岿、杨再兴等大将也全部在场。纳木错山谷简直就是一个死地,赵有恭是没心思再强攻纳木错了,那地方大军展不开,己方的人数优势根本用不上,再加上骑兵进不去,就这么跟吐蕃人对峙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如果真的想从别的路过唐古拉山口,也不是没有办法,可赵有恭一直在琢摸着要不要这样做。唐古拉山地势高耸,海拔千丈以上。而从唐古拉山东部山巅也能进入纳木错山谷两侧山巅的,只是唐古拉山太高了,山顶处终年积雪,而且是山头林立,跨过一个雪峰还有一个雪峰。而从北端进入纳木错山谷一带,就要跨过桑丹康桑雪山,而桑丹康桑雪山可是唐古拉山脉中最为险峻的一座雪峰。夏天那雪峰上都能冻死人,更何况现在初冬十一月份?手下这些士兵大都是关中、河东一带的子弟兵,他们大多数人都适应不了高原气候,更何况爬那险峻的雪峰?赵有恭有这么一条路,却迟迟不敢下决定,因为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越过桑丹康桑雪山,搞不好所有人都要冻死在雪峰上的。

    “殿下,眼下强攻纳木错峡谷实属不智,不如许末将五千兵马,由末将日夜兼程,改从吐火罗腹地直插吐蕃腹地”说话的正是萧岿,萧岿可知道吴玠的领兵能力,如果连一向诡计多端,稳重机智的吴晋卿都拿纳木错没办法,其他人又有谁能自信拿下纳木错?

    赵有恭摇摇头否决了萧岿的提议,萧岿的心思是不错,但道理还是那个道理,太耗费时间了,如果那样做,还不如主动后撤,分出大军将吐蕃困死在高原之上呢。眼下完颜宗望那个狗东西已经开始行动了,慕容复那边开心的收拢高丽人,整一个坐山观虎斗,如果他赵有恭不能及时站出来的话,大宋可真的遭受浩劫。赵有恭只需要汴梁势力重新洗牌,并不想要真正的靖康耻,如果重生还要背负这么沉重的屈辱,又何必回到这个大宋朝呢?

    眉头蹙起,渐渐舒展开,手指点着桌面,缓缓言道,“本王倒是有个方法,听说这唐古拉山山顶有不少雪峰,其中东面最高峰就连通北面路口和纳木错。本王现在需要一人能跨过这座雪峰,不过有一点本王不会欺瞒大家,上雪峰九死一生。”

    众人都很纳闷,殿下是怎么知道山顶有路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岿领兵心切,当即拱手道,“殿下,派末将去吧!”

    这次不仅赵有恭摇头,就连一旁的萧芷韵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兄长,你不能去,你这辈子连大山都很少走,如何过得了雪峰?”

    萧芷韵的话非常有道理,萧岿听罢,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下,赵有恭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个任务交到了杨再兴手中,“绍烈,这次还是你去吧,另外郑彪的人随你抽调,如果实在上不去,就回来吧,切莫葬送了所有人的性命!”

    赵有恭话语沉重,带着些无奈的感慨,如果真的拿不下纳木错,那也只能说吐蕃不该亡了。

    赵有恭一直都不相信命运之说的,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力并非万能的,就像这唐古拉山脉,如果用尽一切办法,都翻不过去,那只能后撤,也许是真的灭不了吐蕃吧。其实应该有这种觉悟的,吐蕃人在高原上生活了千年,从来没被人剿灭过,要有战乱,也是吐蕃和象雄国之间的纷争罢了。第二天,杨再兴就离开了玉树,这一次他带走了五千精兵,随行的除了木阿里,还有郑彪。对于之前的落败,郑彪显然是耿耿于怀的,这次随着杨再兴上唐古拉山,也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五千大军,此去前路漫漫,生死未知,赵有恭唯一能希望的,就是杨再兴能沉着冷静,化解那些行进路上的困难。十一月十九,狂风大作,冷冽的寒风干燥冰凉,就像一把把刀子刺着人的脸,在盘龙坡北边二十里处,定.构建了一座临时营寨,大营交由萧岿亲自负责。定.按兵不动,仿佛失去了攻打纳木错的心思,可对纳木错关隘里的纳言阿策来说,这无异于一场煎熬。这契丹人萧岿真不愧是大草原上的独狼,自从建立大营,纹丝不动。纳言阿策觉得定.一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可又实在想不出,有时候战局就是这样玄妙,如果定.来攻,自己守着纳木错关隘,反而心安,因为至少能看明白局势,可以做出相应的应对。可是现在,明知道定.有所行动,却什么都不了解,战场之上不怕被动,怕的是无法掌控局势。

    纳言阿策找来了木拉夫,直接下达命令让木拉夫去北部盘龙坡去看看,深夜里,木拉夫恭恭敬敬的站在纳言阿策身前,之前他对这个象雄人还颇有微词,觉得这人没资格统领纳木错兵卒。可是经过几日相处,纳言阿策的领兵之能征服了许多人,如果不是他执意巡视北边峭壁,估计定.就真的得逞了。

    “木拉夫,倪玲四千人去盘龙坡,记住,明日一天不要行动,就守着盘龙坡,如果这一日汉人没有行动,你就于夜里子时对盘龙坡北部军营发动袭击。切记,遇到抵抗,立刻撤回,绝不可恋战!”

    纳言阿策眉头紧蹙,看上去凝重的很,就好像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狂风席卷,披风裹着粗犷的身子,木拉夫挠挠头,小声问道,“阿策大人,你在担心什么?”

    “木拉夫,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汉人劳师兴众前来,仅仅进攻了一次,就不动了?哎,恐怕这些汉人又在琢磨什么阴谋诡计呢。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让你去打一打汉人,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木拉夫啊,千万不要小瞧了汉人,这批汉人几年时间席卷西北,灭大辽,吞西夏,岂是那种无能之辈?只是可惜了,逻些城那些贵族们,还坐着大山之神的美梦,殊不知汉人随时可能越过唐古拉山。”(未完待续……)i1292

第694章 傻人傻福

    却说这萧岿,那也不是等闲之人,自打听说吐蕃人重新占据了盘龙坡,他就警觉了起来,盘龙坡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别的地方都是易守难攻,而这盘龙坡却是易攻难守。吐蕃人占着盘龙坡,总不至于看风景吧?心生戒备之下,萧岿让探马更加小心,戒备范围更是放开五里地,附近许多地方还设置了隐蔽的陷阱。暗中戒备,定国军有着自己的一套体系,例如挖土埋绳,将一些坚硬的土挖开,重新埋上,这时候土质就会变得松软许多,再往土中买入绳子,绳子绷紧后,另一头迈着一些小铃铛,自要有大军经过,必然会践踏地面,松软的土质踩下去,那些绳索就会被牵动,接着另一头的铃铛就会响起。子时刚过,大营里就想起了风铃声,萧岿得到消息后,咧嘴一笑,用手拍了拍桌案,没想到这些吐蕃人还真来了,“你们都把路让开,今日萧某人要让这些吐蕃蛮子有来无回,传令下去,东营兵马全部赶往盘龙坡以北十里处,待到吐蕃人一到,响箭为号,给我好好地招待下这帮蛮子。”

    “喏”几个将校领命而出,眨眼间东大营两千多人缓缓朝盘龙坡迂回,而西大营的兵马也渐渐稀释到东大营,总之,从外边看,整个大营可一点都不像少人的样子。

    木拉夫也并非蠢货,可这次他还是太过自信了,完全对定国军的作战方法缺乏足够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定国军应对偷袭的防范措施,绝不会这般贸然进入大营附近的。丑时,正是一天时间最寒冷的时候,许多士兵被动的瑟瑟发抖,面对如此天气。就算生长在高原上的吐蕃人也是忍受不住的。许多吐蕃士兵哆哆嗦嗦的喘着粗气,不时的哈一口热气取取暖。眼前已是一片亮光,前方大营里火把通明。木拉夫也不得不佩服这些汉人,还真是纪律严明呢。这般深寒的季节,还这般认真的巡逻警戒。

    既然是偷袭,木拉夫就不想多犹豫,总之先下手为强,快进快出才行。对几个统领打个手势,一群吐蕃人静悄悄的靠近大营,很快,两名守在瞭望塔上的定国军士兵遭了秧。随后,在木拉夫的带领下,三千吐蕃士兵对整个大营发起了猛攻,其攻势浩大,大有一口气吞下整个大营的架势。一开始木拉夫前进的很顺利,只是稍遇阻挠,接下来很快就破了南边营寨,将营帐烧毁。不过深入几十丈后,木拉夫就明显的感觉到汉人的抵抗越来越强烈,战线拉得越来越长。越多吐蕃勇士已经和汉人士兵绞杀在了一起。

    砰砰砰,一阵特殊的鼓声响起,就看到一支铁甲林立的步兵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这些人成排成列,手中握着长柄刀,身上覆辙一层黑甲,“嚯....嚯....嚯....”

    木拉夫头皮有些发麻,虽然还未交手,但是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力。木拉夫怎么可能见过这种另类的步兵的,这些步兵乃是萧岿和牛皋综合大辽铁浮屠和西夏长刀手编练的厚甲步兵,意图就是为了在短距离,又不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方当做尖刀部队使用。而这次厚甲步兵来到盘龙坡,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参加大规模会战。

    许多吐蕃士兵不知厚甲步兵的威力。一个个冲上去挥刀去砍,结果火星四溅。那些厚甲步兵却安然无恙,接下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许多吐蕃士兵都吓坏了,因为他们到现在才发现,这些汉人步卒简直是刀枪不入,木拉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甚至哭似的大声叫喊起来,“砍他们的头,看他们的脑袋!”

    木拉夫听说过铁浮屠骑兵的,那些铁王八就是出了名的硬,几乎刀枪不入,可惜了,木拉夫还是想简单了,这批步兵身上的厚甲可是结合了榆林锁子甲的优点,相比之下重甲重量轻了许多,而且比原来的厚重铁甲,锁子甲也松软许多,所以脖子可以灵活转动,更何况头盔下沿是完全可以挡住脖子的。吐蕃人的努力是徒劳的,随着伤亡越来越多,而相反定国军的阵型却越来越稳固,半个时辰后,木拉夫就产生了撤退的想法,再不走,可就要被这些铁王八全部留在这里了。一声令下,吐蕃人丢下上前具尸体后,大队人马如潮水般退出军营,萧岿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何况他已经做了伏兵,又岂能不追?

    木拉夫从没想过一次小小的偷袭行动,会变得如此惨烈,连逃跑都变得这么艰难,气喘吁吁的逃离大营,朝着盘龙坡方向奔去,可奔出没五里路,早先留在外围的斥候兵连滚带爬的找到了木拉夫,“木拉夫大人,大事不好了,汉人...从...从南边杀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木拉夫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亏这士兵是随他多年的老兵了,否则真要怀疑这军报是不是有误了。汉人怎么会提前做好伏兵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汉人早就知道吐蕃勇士们会偷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汉人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留在木拉夫心中的疑惑太多了,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却不是很多,马蹄声响起,只见火把闪耀中,一员银甲小将冲出,此人相貌堂堂,一把银枪,短的时间神目如电,“麟州杨再兴?”

    不怪木拉夫会认错人,据他所知,定国军中年轻英武,又勇烈非凡的,除了那位秦王殿下,就剩下杨再兴了。那马上小将闻言后瞪眼大怒,一挺长枪,高声呵道,“蛮子无知,你听好了,你家爷爷叫岳飞,一会儿见了阎王,可别报错了爷爷名号!”

    木拉夫听得懂汉话,于是顿时一张脸涨得跟猪肝一般,他好歹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被个毛头小子认成了孙子,如何能忍,“汉家小儿。某家要你狗命!”

    木拉夫要斗将,绝不是莽撞,他想着如果能一下刺死这汉将。也能提振士气,这对逃亡之中心气不高的吐蕃勇士可是好事一件。于是乎。木拉夫作为眼下最高将领竟然冲向了岳飞,其势如下山猛虎,弯刀快如山电,木拉夫一直对自己的力气有着充分的信心,就这个没长大的奶娃子能扛得住他一刀?哼哼,这银甲小将也不知道是哪个高官子弟,真把他木拉夫当成混军功的对象了?木拉夫如此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宋朝混功劳的官二代还少么?往前数。赵括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么?木拉夫有信心,可这一刀砍下去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那小将不仅接住了这一刀,还神色无比轻松,嘶,不好,碰上硬茬子了。

    比力气大,木拉夫还真找错了人,岳飞天生神力。要不是天生神力,也不可能小小年纪拉开三石弓了,银枪就那么一挡一挑。枪柄朝着木拉夫小腹一砸,自负勇武的木拉夫就像一块石头样滚下了马。接下来,不等木拉夫站起身,十几个士兵围上来,瞬间就将木拉夫砍成了烂泥。木拉夫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心有不甘。

    “宰了这些蛮子,一个都别放回去,杀”有岳飞领兵阻挡。后边萧岿也领兵追上来,这些吐蕃士兵的命运可想而知了。半个时辰不到。三千多吐蕃士兵出来,只是几十个人逃回去。就这些逃回去的,有一半的人还精神不正常,说是碰上了天神。

    黎明的光芒穿透云雾,却不能带来一点温暖,高原的冬天太冷了,冷的你喘不上气来。纳言阿策一夜未睡,整整一夜,他都在琢摸着汉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一声脆响,吧纳言阿策吓了一跳,仔细瞧瞧,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不小心把烛台碰落在地,哎,真是自己吓自己。低下身,刚刚捡起烛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亲兵匆匆走了进来,“阿策大人,前方来报,木拉夫大人领兵偷袭汉人大营,不料中了埋伏,木拉夫大人阵亡,所去之人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几十人逃回盘龙坡。”

    哗啦,烛台在此落了下去,这一次直接摔成了两半儿,纳言阿策有些呆呆的,脸上一条条青筋纠结在一起,额头上浮现出一个个疙瘩。久久之后,纳言阿策双目圆整,狠狠地捶在了桌案上,随后痛心疾首道,“木拉夫,是某家对不住你啊!”

    纳言阿策后悔了,后悔的很,当时怎么就想到让木拉夫亲自领兵去偷袭汉人大营呢?木拉夫之死,是他的过错啊。不过,纳言阿策毕竟是少有的将才,不需人安慰,很快就强自平复了心情,“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准靠近盘龙坡,所有人加强戒备,除了北面悬崖,就连两侧雪峰脚下也要查探。”

    纳言阿策的命令有些让人费解的,如果说不靠近盘龙坡和加强戒备都说得过去,但两侧雪峰需要查探?开什么玩笑,学峰上别说是人,就是鸟都上不去,难道汉人还能从雪峰上飞下来?注定有血多人无法理解纳言阿策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定国军队的可怕,所以,很多人对纳言阿策的命令不当回事,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后,他们才明白自己有多无知。

    传下命令,纳言阿策又写了一封急报送往逻些城,信中讲的很简单,他希望赞普大人能多派一些援兵前来。木拉夫之死,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他的想法,定国军驻守盘龙坡以北二十里,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堵住唐古拉山口,如果只是这些的话,他们根本没必要煞费苦心的灭了木拉夫的大军。虽说木拉夫全军覆没,可汉人的伤亡也绝对轻不了。定国军出手这般狠,是为自己今后攻打纳木错奠定良好的基础啊,盘龙坡以北多死一个人纳木错就会少一个守城人。既然如此,那就要增兵纳木错,不管汉人打着什么阴谋诡计,增兵纳木错就没有错。

    可惜了,纳言阿策的急报如泥牛入海,整整两天逻些城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其实纳言阿策也明白,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赞普大人不同意增兵,之所以不做否决,只是给他纳言阿策留着面子罢了。这些天,纳言阿策也听说了一些事情看。好像许多贵族都不同意增兵纳木错呢,因为多增兵,就意味着多耗费。

    蠢货啊。到现在了还计较着那点小利真要是汉人打进逻些城,多少好东西都得被汉人抢去。生气归生气。但纳言阿策一点办法都没有,说起来,这也是他为什么追随卓玛一赞的原因,以前那些赞普们太没有进取心了,老想着守着吐蕃高原当个土皇帝,简直就是井底之蛙,不知吐蕃高原外的天地有多大。卓玛一赞很像他的祖先松赞干布,只要有机会。就会往前走一步,让吐蕃子民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不过卓玛一赞毕竟是刚刚崛起,能将各方势力捏合在一起已经实属不易,要想事事不受阻挠,也是异想天开。

    话说这卓玛一赞不派援兵,除了纳言阿策所想到的,还有一点,就是定国军朝西边派兵了,这支大军足有八千人。领兵之人则是刘仲武之子刘錡,至于目标方向,也是显而易见。恐怕就是原来的吐火罗城了。不管汉人最终会不会抵达吐火罗,作为卓玛一赞,不得不防着这一手,再加上朝中多数贵族反对增兵纳木错,就只能否决纳言阿策的谏言了。

    盘龙坡附近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可这个消息对赵有恭来说,并非那般美好,萧岿此举,无异于告诉吐蕃人。定国军不会放弃纳木错的。也正因为如此,赵有恭才派刘錡领兵西进。目的就是吸引吐蕃人的视线,现在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杨再兴身上了。只要杨再兴能征服雪峰,一切都是值得的。

    冬天的夜里,明月高悬,高原的月亮看上更大,更亮,庭院里,萧芷韵烧着一壶酒,桌上摆着几碟热气腾腾的小菜。也许是觉得赵殿下最近心情太过沉重吧,木女侠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美其名曰犒劳犒劳大家伙,赵有恭拿着筷子,对着一个盘子看来看去的,看了半天,他可怜巴巴的问道,“这是烧的胡饼?”

    木女侠本来兴高采烈的,听到这话,笑容不见,抬手就给赵有恭来了一下,“恶贼,你胡说什么呢,这明明是鸡蛋饼,怎么就是烧的胡饼?”

    鸡蛋饼?赵有恭快哭了,他只是想问一句,谁家鸡蛋饼黑乎乎的,跟快黑锅贴似的,“这是....鸡蛋饼啊...我尝尝....”,好一块鸡蛋饼,吃一口咸味比过老咸菜,酸味赛过老陈醋,哎,木娘子做的菜果然不是平常人能享受的。

    想比赵殿下的哭丧脸,三娘就镇定了许多,只是一口咬一点,那一点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妹妹这菜有样子了,后边会慢慢好起来的。”

    嘶,谁说三娘不通人情世故了?瞧这话说的多漂亮,嗯,木娘子的饭菜是有样子了,不过也只有个样子而已,至于味道,还需多加努力才好。萧公主更是聪明,就喝酒吃肉,因为那羊肉可是她亲手烤的。有时候你不得不慨叹下木娘子的脸皮,要说这木美人肌肤赛雪,娇嫩娇嫩的,可这脸皮简直比城墙厚,明明大家伙都怕了她,她还是招呼着大家赶紧吃,反而自己一口不吃,赵有恭觉得自己就是头一号毒药测试者,真是悲剧。

    吃着木娘子的夺命饭菜,喝喝小酒,痛并快乐着。酒过三巡,正待打趣木娘子两句,耳中突然传来一点异响,眉头一锁,朝三女打个颜色,赵有恭捏住酒杯,猛地朝左后方掷去,同手右手手腕一翻,混元功集中在手心,一股巨力朝着那边轰去。力道去,人也随后赶至,轰的一声,枯草纷飞,一个人影蹿起老高。赵有恭翘嘴冷笑,左手混元功以擒龙功法门使出,用力往下一拉,那人身子一顿,差点没栽下来,好在那人功夫了得,右足一点,身子凌空一个翻转,方才稳稳的落地。

    看着来人,赵有恭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本王还当是谁,原来是国师到了,怎么,国师也不甘寂寞,当你刺客来了。”

    “阿弥陀佛,一年未见,殿下功夫已是如此遥不可及,当真让人佩服!”

    这人头发全无,一身僧袍,额头上一块印记圆环,一脸的大胡子,看此人不正是那吐蕃国师鸠摩智么?

    熟人相见,又是仇人,当真是千山鸟飞绝,和尚来找灭啊!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吐蕃高原没有下雪,唯有雪峰之上,冷冷的白色。而在玉树城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鸠摩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至少赵有恭并不是太过担心,他人鸠摩智还不会蠢到跑过来撒野,如果是三年前,鸠摩智还敢玩一玩刺杀的戏码,现在吗,这大和尚绝对不会的。只要大和尚不蠢,就该知道如今他赵某人绝不是某些人随随便便就能刺杀的。月光清冷,洒在光秃秃的院落里,玉树是个小城,当鸠摩智来到玉树之后,就有种孤孤单单的感觉。来玉树,绝不是为了刺杀赵有恭的,自从当年少室山一战,鸠摩智就已经少了几分争强好胜之心。当然鸠摩智的心态变化,也不仅仅因为畏惧,更因为无名老僧的点化,也许老先生说得对,出家人习武只是一种历练,如果修为达不到,强练也是无用,老先生还为他化去了多年来的练功遗留下来的隐疾,所以,他心中那份执念早已经淡化了。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玄妙,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鸠摩智并非不仁慈,只是被某种执念遮挡住了智慧之眼。本来回到吐蕃,是想交待一下寺里的事情,然后去云游四海的。可吐蕃国内形势突变,那卓玛一赞迅速崛起,小王子宗赞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老赞普的死因更是成谜。如果仅仅如此,鸠摩智还不会太过上心,只是定国军来犯,他不得不留心一下了。在鸠摩智心想,他绝不希望定国军和吐蕃勇士拼个你死我活的,不出高原,不知定国军的厉害,就眼下定国军又岂是吐蕃能抗衡的。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交好关中,这一点卓玛一赞之前的老赞普做的非常好,可是卓玛一赞上台后,一切都变了,这个人野心勃勃,竟然想着重新杀出高原夺取塔里木河流域。如果卓玛一赞好好地,赵有恭也不会兴兵来犯了吧,毕竟,只要是一代雄主,就不会允许自己后方出现危险分子的。

    面对赵殿下的讥讽,鸠摩智双手合十,一脸和然道,“西域小僧鸠摩智,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安心,小僧绝不是要与殿下为敌的,只是有些话想跟殿下说说罢了。”

    鸠摩智和颜悦色,却是让赵有恭等人诧异不已,就好像鸠摩智换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鸠摩智可会这般平静的说话?看来鸠摩智真的变了,不仅语气神态,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像以前那般盛气凌人了,有道是远来是客,赵有恭也不怕鸠摩智,所以安心道,“国师既然来了,就请坐下吧!”

    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中,赵有恭与鸠摩智坐在一张石桌旁,可有一点不能遗忘,现在定国军还和吐蕃血战呢,而这两人一个是秦王一个是吐蕃国师,能够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也算是一件奇事了。鸠摩智会有什么事情?应该是好事吧,如果是坏事,大和尚估计就不会来了,否则不是来送死么?

    “国师次来,不知所为何事?如果国师想劝本王退兵的话,还是免开尊口的好”赵有恭笑眯眯的望着鸠摩智,希望能从这大和尚脸上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惜鸠摩智宝相庄严的,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有趣,相当的有趣,难道吐蕃国内出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695章 风雪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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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宗赞为什么会反对卓玛一赞,其实也好解释,老赞普死的不明不白的,卓玛一赞又突然上位,宗赞又岂能和他一条心?宗赞这人虽然为人愚钝,但做事也有点一条筋,既然人为卓玛一赞不是个好人,那这辈子就绝对不会和卓玛一赞合作的。

    话分两头,赵有恭忙着跟宗赞取得联系,而另一边杨再兴也已经领着人登上了唐古拉山北部山脊。隆冬的唐古拉山,狂风烈烈,还夹杂着干冷的寒气,三天时间,杨再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桑丹康桑雪山,可这个时候杨再兴不仅要面临人员短缺的问题,还面临着粮草不继的大问题。来的时候,以为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抵达桑丹康桑雪山,所以为了行军方便,只带了三天口粮,可现在三天口粮已经快尽了,更要命的是手下士兵或多或少的染上了风寒,有两名士兵因为受不了这种高原反应,已经死在了登山的路上。桑丹康桑雪山就在眼前,可看看桑丹康桑雪山的情况,杨再兴对能不能越过这道雪峰,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雪峰之上,终年积雪,早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晶,光滑无比的冰面,再加上陡峭的石壁,真不知道如何才能爬上去。

    如今摆在杨再兴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此作罢,撤出唐古拉山,/ 要么一路向前,不管是生是死,都要登一登桑丹康桑雪山,可不管哪个选择,都是无比艰难的。后退。吃的东西已经快没了。又如何坚持到下山。上山,又如何保证能活着上去?

    木阿里和郑彪全都凑在一起,三个人蜷缩在一处巨石后方,躲着狂暴的风雪,木阿里和郑彪不一样,他是地地道道的契丹子弟,何时经受过这种情况,草原上最猛烈的暴风雪比起这桑丹康桑雪山。不知仁慈缓和了多少。搓搓手,哈口热气,杨再兴冷冷的看了看远不远处的雪峰,“二位将军,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如今军中吃食已经告罄,能不能坚持返回也是未知数。所以,杨某也不想瞒你们,不管向前还是向后,都是九死一生。现在如何选择,二位将军拿个主意吧。”

    说话时。杨再兴的手悄悄地放在了剑柄上,木阿里和郑彪都全神贯注的思考着杨再兴刚才的话,又哪里留意到这些呢。如今军中有权威的也就他们三个了,杨再兴虽然是在询问这二人,可事实上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殿下派他前来,却不派刘錡和吴玠,那摆明了就是一种信任,所以就算前方有千难万险,也必须踏过去,如果谁敢说后退,他杨某人不介意当一回屠夫。木阿里和郑彪不知道杨再兴心中已经动了杀心,如果他们此时表露出半点不乐意,杨再兴铁定会出手的,他不可能放任这二人去影响本就所剩不多的士气。

    过了半会儿,杨再兴总算松了口气,因为郑彪和木阿里全都选择了向前,尤其是木阿里,他拍拍发青的脸,呵呵苦笑道,“杨将军,都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后退,都是大男人,走到这一步了,就是死也得往前走一走才行,总之,末将是不会撤的,要是这般草草回去,就是萧妃和萧大将军也不会放过末将的。”

    木阿里不退,郑彪更不会退,郑彪出身山匪,血液里流淌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杨将军,接下来郑某人来打前阵,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言后撤,老子亲自剁了他。纳木错山谷,郑某人撇下兄弟们的尸体没能管,老子不想再如此窝囊了。”

    说罢,郑彪猛地起身离开了巨石后,来到山地营士兵附近,郑彪激动地喊了些什么,那些士兵就随着他一同扑向了不远处的大雪峰。郑彪已经拿出了实际行动,其他人也不肯落后,就这样,一支颓废的大军缓缓朝桑丹康桑雪山走去。来到雪峰前,郑彪换上了挂在后背的鞋子,这种鞋子乃是山地营士兵特别所有,鞋子外观上与普通军靴没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脚下。鞋底是特制的铁板,铁板上裸露着许多铁刺,风格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鞋钉。换上鞋子,郑彪右手握一把匕首,同时用布将匕首和手结结实实的绑在一起。登山是个艰难的过程,需要在冰面上凿出一个洞,用匕首固定后再继续向前,许多士兵的手都被冻得没有知觉了,鲜血顺着崩裂的口子往外流,他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没有用布将匕首绑在手上,早就跌落下来了吧。即使如此,依旧免不了出现伤亡,有些山地营士兵手上没了力气,从冰面上滑下来,很多人并没有立刻死去,不过他们的痛苦简直比死还难受。这一刻,杨再兴的心肠是冷硬的,他让士兵们上前补了一刀,填写受伤的士兵解决了痛苦。没人会多说什么,这些天惨死的人还少么?有一个士兵掉进冰窟窿里,整个胯部都冰锥刺穿了,看着他的血一点点流出,怎么救他?那一次,是木阿里将军亲手割掉了那人的喉咙,大家都知道,那士兵死的时候是笑着离开的。

    有时候死亡不是苦难,而是苦难的解脱,有时候杀人比救人还要难。杨再兴急的以前在大杨滩军营的时候,韩世忠将军曾经说过一句话,为将者,要多为活着的人去考虑,有些命令别人不敢也不能下,而作为主将必须有这份担当。

    整整半天时间,整个桑丹康桑雪山北部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定.士兵的鲜血,不过这一番牺牲是值得的,太阳落山之前,郑彪领着人登上了雪峰,打起了一条条绳索。这一座雪峰,千年的奇迹,当站在雪峰之上,才明白天地之浩大。杨再兴不敢多做停留,因为时间太紧迫了。必须想办法下山才行。可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站在峰顶,白雪皑皑,云雾缭绕,但最基本的方向还是能判断的,一定要向东,向东才能进入纳木错一带。步步前行,步步艰难,当来到桑丹康桑东部一带。杨再兴只想吐一口鲜血,因为根本无路可寻,光秃秃的雪峰峭壁几乎是笔直的,仅有那点坡度如何站的住人?

    扭头看看西方的太阳,昏昏沉沉的,必须要在今日下山才行,否则等到了晚上,估计定.还没饿死,就已经被随后而来的暴风雪打败了。

    杨再兴没有多做解释,他将佩剑困在身上。厚厚的披风扔到了一边,“现在到了下山的时候了。兄弟们,下了山就是纳木错,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配合殿下拿下唐古拉山口了。你们再问要怎么下山对么?呵呵,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大家怕死么?不怕死的就跟本将来!”

    说吧,杨再兴纵身一跃,顺着光滑的冰层滑了下去,滑的越来越远,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好多士兵都惊呆了,杨将军就这样跳下去了?如果下边有危险怎办,如果前边有石头怎么办?有杨再兴做表率,木阿里等人有样学样,于是一群人滚落,成片的滚地葫芦出现在冰层上。

    “啊”一声惨叫传来,原来是一名士兵掉进了冰窟窿里。桑丹康桑雪山并不是完整的山头,很多地方有着山涧,只不过被冰层堵住了而已,这是大量的人从山上滚下来,东京不小,震动之下,有些冰层破裂,那些士兵就成了倒霉鬼。掉进冰窟窿里,救也没法救。

    杨再兴真的很疯狂,他今日所作所为真有点赌命的意思,如果雪峰下是悬崖或者冰谷,那所有下去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不过杨再兴命大,等悠悠醒来后除了身子各处有几处刮伤外,就是有些地方有些疼罢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天吼了一嗓子,接着许多人都凑到了一起。

    清点了下人数,还剩三千多人,这还没打仗呢,就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人马,可见这唐古拉山又多可怕了。雪峰脚下是一片针叶林,高兴之余看周围是一片针叶林,心情松松不少。一方面让人处置伤口,一边让木阿里去林中打打猎物,如果站前能改善下伙食,那也是非常不错的呢。

    宣和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纳木错峡谷静悄悄的,纳言阿策也努力做着应对,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定.已经真的出现在纳木错峡谷西边高山上。纳言阿策之前吩咐过斥候要留意雪山附近,可又有几人听得进去呢?在巡视几次,没有发现异常后,吐蕃士兵也就放松了对雪山方向的戒备。而且,就算他们这时候再派人来,也无济于事了,定.不会躲在原处等人来查探的,早已经找了出隐蔽的山坳躲了起来。

    杨再兴让人做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就是用来发信号的孔明灯。本来约定好的,进攻纳木错之时,以红色响箭为号,可惜在大雪峰上,那些响箭早已经毁的毛都不剩了,如今能传递信号的,也只剩下孔明灯了了。十一月二十九日深夜,整个唐古拉山寒风大作,就在这寒风凛冽的时候,几盏孤灯冉冉升起。吐蕃人并不知孔明灯为何物,所以许多人还觉得这飞天的灯光非常美丽,甚至有的人已经跪在地上念念有词的祈祷了起来。吐蕃人是非常迷信的,这一点和蒙古人差不多,那种飞天的灯,一定是神灵的恩赐。

    营中有了动静,也惊醒了熟睡中的纳言阿策,他披着衣服抬头看了看,目测了下神灯升起的方向,脸色顿时就变了,“快快传令各部,加强戒备,汉人要进攻了!”

    纳言阿策的话有多少作用呢?几乎是零作用,因为就在他传令的时候,峡谷西部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同时还伴着一片火焰。杨再兴经过一天时间养精蓄锐,如今突然发动攻击,那就不会给吐蕃人反应的时间。萧岿守着盘龙坡,已经等了许久了,当信号传来,他一边使人通告玉树城,一边组织所有人马扑向了纳木错。对这些守卫纳木错的吐蕃人来说,那些突然杀至的定.士兵就像是一群天兵天将,他们一下子就被打蒙了。驻守西侧山巅的四千余人。根本没能组织起像样的反扑。就被赶下了山。占领山巅,杨再兴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往山下搭绳索,与此同时,派人守住西部山巅南部入口,掩护着萧岿的兵马上山。

    对赵有恭来说,得知杨再兴等人还活着,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只要杨再兴出现在纳木错,那么这唐古拉山口也该拿下来了。

    唐古拉山口一下。安多城就在眼前,难道宗赞小王子真的要站上高位了么?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的是傻人有傻福,逻些城,定.来了!

    守在玉树城这么多天,赵有恭一直耐着性子,可一旦机会来临,他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一声令下,拱卫在玉树附近的三万大军全部扑向了纳木错山谷。而此时黑夜下的纳木错山谷。正在经受着一场地狱般的火焰洗礼。冬天里,树木干燥。杨再兴放了一把火,这把火将守卫西边山巅的吐蕃人烧的哇哇大叫,如今隆冬,正吹北风,火借风威,朝着山下烧去。纳言阿策本来在西边山下安排了重兵布防,可是这道看似坚固的防线被大火搞得土崩瓦解,杨再兴和萧岿也领着人直接突破了吐蕃人的防御。在杨再兴看来,突破第一道防线,接下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论正面交锋,定.惧过谁?

    沿着狂风卷过的烈火之路,定.席卷而下,两侧山巅的出路就位于纳木错关隘之内,所以只要下山,连攻打关隘城墙都省了,直接跟吐蕃人正面硬憾就够了,谁更为英勇,谁就是这纳木错关隘的新主人。看着火光四起得纳木错军营,耳中是无数吐蕃人的喝骂声,此时此刻,杨再兴等人心中是无比激动的,能不能拿下纳木错,关系到接下来能不能向南进入吐蕃高原腹地,所以此战只许赢不许败。将银枪杵在地上,佩剑别在腰间,杨再兴抬手摘去了头盔,随后挺着银枪,怒目而视,“兄弟们,前些日子我定.多少弟兄死在这纳木错,今日就是报仇的时候,杨某人告诉你们,此战只能向前,不许后退,占领纳木错,我等赢,打不下来,只有死,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杨再兴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哪怕萧岿,也被杨再兴这股勇悍感染了,怪不得殿下如此栽培杨再兴,这杨某人果真是一代奇人,天生良将,他的身上闪烁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感染所有人。渐渐地,那些定.士兵一个个双目赤红,举着佩刀,高声呐喊,士气也达到了顶峰。杨再兴右手持枪,左手持剑,双目看着旁边的萧岿,“大将军,借你部兵马一用!”

    杨再兴的话有些嚣张,也有些出格,因为按照规矩,纳木错一战应该移交给萧岿才对,论军职杨再兴终究是比不上萧岿的。不过萧岿不以为意,点点头,嚷声道,“杨将军尽管下令,今日我等兄弟们全部听杨将军调遣!”

    萧岿之言,无异于树立了杨再兴的地位,杨再兴也不客气,左手腕一翻,拔出佩剑,朝着山下一指,“郑彪听令,将所有能用的木牌、木板集中起来顶在前边,另外砍一些树木居于后,杨某人给你一刻钟时间,务必给本将击垮西边的吐蕃蛮子,为大军深入纳木错关隘腹地创造条件。”

    “喏!”

    郑彪领着人匆匆而去,接下来就轮到了木阿里,木阿里的任务并不轻松,他要率兵攻打纳木错关隘城门,迎接外边的大军进来。一条条命令下达后,杨再兴和萧岿也领着人扑向了东面的山巅,杨再兴身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一马当先杀在最前头,那吐蕃士卒竟无一合之将,一番厮杀下来,杨再兴早已经是个血人了,直如一个杀神。许多吐蕃人已经生出了恐惧之心,他们再也不想跟这个汉人打了,这个人就是个恶魔。

    就在纳木错军营内,纳言阿策踌躇不安的走来走去的,哪怕他做出了最快速的应对,可各个地方还是频频告急,尤其是西边大营,那郑彪领着人冲击西大营防线,这些汉人就像吃了什么药一般,一个个龙精虎猛,西大营防线被破只是时间问题。西大营不保,接下来汉人一定会合兵攻打关隘城墙。呼,当真是兵到用时方恨少啊,如果之前逻些城能派些援兵来该多好,只要兵马足够,扼守住城墙,这城墙内的汉人也是败亡的命运,可现在呢,城墙倒是没丢,问题是拱卫大营的吐蕃勇士们已经顶不住汉人的攻击了,正面交锋都打不过,还谈何剿灭。不行,西大营可以丢,但是城墙一定不能丢,如果集中兵力,趁着西大营没有完全陷落的时候跟汉人决战一番,也许还能赢呢。这也是纳言阿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眉头一皱,冲着外边大喊道,“传令下去,驻守东部山巅的兵马全部收回,赶往西大营,给我把西大营的汉人吞了。”

    纳言阿策的命令是好的,但有点晚了,此时的东部山巅早已是血流成河,火光冲天,杨再兴和萧岿一路杀过去,只把吐蕃士兵杀的丢盔卸甲,到命令抵达,吐蕃大军已是伤亡过半。吐蕃人退回后,全部扑向了西大营,纳言阿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趁着东部山巅的汉人没赶到之前,一口吞掉郑彪的人马,这样不仅仅能杀伤汉人,也能拖住大部分汉人,只要城墙不丢,一切还有希望。短短时间内,纳言阿策集中了一万兵马对郑彪的两千兵马进行了重重围困,渐渐地,郑彪也倍感压力,“娘的,吐蕃人是疯了,专门盯上老子了。”

    郑彪为人粗犷,可心思却油滑得很,他这也是和牛皋学的,牛大将军打仗出了名的鬼点子多,整日里跟着牛大将军,多少学到点皮毛的。吐口唾沫,郑彪冲着周围几个将校喊道,“分散开,别跟蛮子纠缠,给老子放火烧营帐,烧完就往西边山上跑,能跑多快就多块,等上了山,你们自己看着办。”

    “嗯?郑将军,这样好么?杨将军的命令可是让咱们打穿西大营,往城墙靠拢,咱们就这么撤退了?”几个将校全都疑惑了,郑将军的命令,明显跟杨将军的命令相悖嘛,其中一人更是苦笑道,“郑将军,咱们再撑一会儿吧,估计过不了多久,萧将军和杨将军就会率兵驰援咱们的。”

    听完这些话,郑彪双目一瞪,骂骂咧咧道,“驰援个屁,突然冒出这么多吐蕃人来,很明显是那吐蕃蛮子把东边的兵马也调过来了,杨某人要是聪明,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朝城墙靠拢,配合木阿里把城墙拿下来,也好为接下来攻打城门做准备。他要是领兵来驰援咱们,那才是真的上吐蕃人的当呢。”

    郑彪这次真的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死脑筋的钉在西大营,因为这个时候杨再兴可是一点前来拯救郑将军的心思都没有。在杨再兴想来,哪怕西大营的人都死了,只要他们能拖住大量吐蕃兵,为其他人攻打城墙,占据城池做出贡献就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下城门,否则光靠城中的人,就算能打下纳木错关隘,最后也定然是伤亡惨重。所以杨再兴不会干那种蠢事的,有了杨再兴的加入,木阿里这边压力顿时降低了许多。驻守关隘城墙的,乃是纳言阿策手底下最为信任的副将巴克。纳木错关隘城墙不比其他雄关,一应建造保持着吐蕃建筑的独有风格,那就是城墙很矮,不过城墙过道很宽阔,这就给了吐蕃人施展开来的机会。(未完待续……)i1292

第696章 喇叭辨

    readx;杨再兴没有多做解释,他将佩剑困在身上,厚厚的披风扔到了一边,“现在到了下山的时候了,兄弟们,下了山就是纳木错,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配合殿下拿下唐古拉山口了。你们再问要怎么下山对么?呵呵,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大家怕死么?不怕死的就跟本将来!”

    说吧,杨再兴纵身一跃,顺着光滑的冰层滑了下去,滑的越来越远,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好多士兵都惊呆了,杨将军就这样跳下去了?如果下边有危险怎办,如果前边有石头怎么办?有杨再兴做表率,木阿里等人有样学样,于是一群人滚落,成片的滚地葫芦出现在冰层上。

    “啊”一声惨叫传来,原来是一名士兵掉进了冰窟窿里。桑丹康桑雪山并不是完整的山头,很多地方有着山涧,只不过被冰层堵住了而已,这是大量的人从山上滚下来,东京不小,震动之下,有些冰层破裂,那些士兵就成了倒霉鬼。掉进冰窟窿里,救也没法救。

    杨再兴真的很疯狂,他今日所作所为真有点赌命的意思,如果雪峰下是悬崖或者冰谷,那所有下去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不过杨再兴命大,等悠悠醒来后除了身子各处有几处刮伤外,就是有些地方有些疼罢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天吼了一嗓子,接着许多人都凑到了一起。

    清点了下人数,还剩三千多人,这还没打仗呢。就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人马。可见这唐古拉山又多可怕了。雪峰脚下是一片针叶林。高兴之余看周围是一片针叶林,心情松松不少。一方面让人处置伤口,一边让木阿里去林中打打猎物,如果站前能改善下伙食,那也是非常不错的呢。

    宣和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纳木错峡谷静悄悄的,纳言阿策也努力做着应对,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定.已经真的出现在纳木错峡谷西边高山上。纳言阿策之前吩咐过斥候要留意雪山附近。可又有几人听得进去呢?在巡视几次,没有发现异常后,吐蕃士兵也就放松了对雪山方向的戒备。而且,就算他们这时候再派人来,也无济于事了,定.不会躲在原处等人来查探的,早已经找了出隐蔽的山坳躲了起来。

    杨再兴让人做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就是用来发信号的孔明灯。本来约定好的,进攻纳木错之时,以红色响箭为号。可惜在大雪峰上,那些响箭早已经毁的毛都不剩了。如今能传递信号的,也只剩下孔明灯了了。十一月二十九日深夜,整个唐古拉山寒风大作,就在这寒风凛冽的时候,几盏孤灯冉冉升起。吐蕃人并不知孔明灯为何物,所以许多人还觉得这飞天的灯光非常美丽,甚至有的人已经跪在地上念念有词的祈祷了起来。吐蕃人是非常迷信的,这一点和蒙古人差不多,那种飞天的灯,一定是神灵的恩赐。

    营中有了动静,也惊醒了熟睡中的纳言阿策,他披着衣服抬头看了看,目测了下神灯升起的方向,脸色顿时就变了,“快快传令各部,加强戒备,汉人要进攻了!”

    纳言阿策的话有多少作用呢?几乎是零作用,因为就在他传令的时候,峡谷西部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同时还伴着一片火焰。杨再兴经过一天时间养精蓄锐,如今突然发动攻击,那就不会给吐蕃人反应的时间。萧岿守着盘龙坡,已经等了许久了,当信号传来,他一边使人通告玉树城,一边组织所有人马扑向了纳木错。对这些守卫纳木错的吐蕃人来说,那些突然杀至的定.士兵就像是一群天兵天将,他们一下子就被打蒙了,驻守西侧山巅的四千余人,根本没能组织起像样的反扑,就被赶下了山。占领山巅,杨再兴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往山下搭绳索,与此同时,派人守住西部山巅南部入口,掩护着萧岿的兵马上山。

    对赵有恭来说,得知杨再兴等人还活着,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只要杨再兴出现在纳木错,那么这唐古拉山口也该拿下来了。

    唐古拉山口一下,安多城就在眼前,难道宗赞小王子真的要站上高位了么?不得不说,有时候真的是傻人有傻福,逻些城,定.来了!

    守在玉树城这么多天,赵有恭一直耐着性子,可一旦机会来临,他就不会有半点犹豫,一声令下,拱卫在玉树附近的三万大军全部扑向了纳木错山谷。而此时黑夜下的纳木错山谷,正在经受着一场地狱般的火焰洗礼。冬天里,树木干燥,杨再兴放了一把火,这把火将守卫西边山巅的吐蕃人烧的哇哇大叫,如今隆冬,正吹北风,火借风威,朝着山下烧去。纳言阿策本来在西边山下安排了重兵布防,可是这道看似坚固的防线被大火搞得土崩瓦解,杨再兴和萧岿也领着人直接突破了吐蕃人的防御。在杨再兴看来,突破第一道防线,接下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论正面交锋,定.惧过谁?

    沿着狂风卷过的烈火之路,定.席卷而下,两侧山巅的出路就位于纳木错关隘之内,所以只要下山,连攻打关隘城墙都省了,直接跟吐蕃人正面硬憾就够了,谁更为英勇,谁就是这纳木错关隘的新主人。看着火光四起得纳木错军营,耳中是无数吐蕃人的喝骂声,此时此刻,杨再兴等人心中是无比激动的,能不能拿下纳木错,关系到接下来能不能向南进入吐蕃高原腹地,所以此战只许赢不许败。将银枪杵在地上,佩剑别在腰间,杨再兴抬手摘去了头盔,随后挺着银枪,怒目而视,“兄弟们,前些日子我定.多少弟兄死在这纳木错,今日就是报仇的时候,杨某人告诉你们。此战只能向前。不许后退。占领纳木错,我等赢,打不下来,只有死,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杨再兴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哪怕萧岿,也被杨再兴这股勇悍感染了,怪不得殿下如此栽培杨再兴。这杨某人果真是一代奇人,天生良将,他的身上闪烁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感染所有人。渐渐地,那些定.士兵一个个双目赤红,举着佩刀,高声呐喊,士气也达到了顶峰。杨再兴右手持枪,左手持剑,双目看着旁边的萧岿。“大将军,借你部兵马一用!”

    杨再兴的话有些嚣张。也有些出格,因为按照规矩,纳木错一战应该移交给萧岿才对,论军职杨再兴终究是比不上萧岿的。不过萧岿不以为意,点点头,嚷声道,“杨将军尽管下令,今日我等兄弟们全部听杨将军调遣!”

    萧岿之言,无异于树立了杨再兴的地位,杨再兴也不客气,左手腕一翻,拔出佩剑,朝着山下一指,“郑彪听令,将所有能用的木牌、木板集中起来顶在前边,另外砍一些树木居于后,杨某人给你一刻钟时间,务必给本将击垮西边的吐蕃蛮子,为大军深入纳木错关隘腹地创造条件。”

    “喏!”

    郑彪领着人匆匆而去,接下来就轮到了木阿里,木阿里的任务并不轻松,他要率兵攻打纳木错关隘城门,迎接外边的大军进来。一条条命令下达后,杨再兴和萧岿也领着人扑向了东面的山巅,杨再兴身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一马当先杀在最前头,那吐蕃士卒竟无一合之将,一番厮杀下来,杨再兴早已经是个血人了,直如一个杀神。许多吐蕃人已经生出了恐惧之心,他们再也不想跟这个汉人打了,这个人就是个恶魔。

    就在纳木错军营内,纳言阿策踌躇不安的走来走去的,哪怕他做出了最快速的应对,可各个地方还是频频告急,尤其是西边大营,那郑彪领着人冲击西大营防线,这些汉人就像吃了什么药一般,一个个龙精虎猛,西大营防线被破只是时间问题。西大营不保,接下来汉人一定会合兵攻打关隘城墙。呼,当真是兵到用时方恨少啊,如果之前逻些城能派些援兵来该多好,只要兵马足够,扼守住城墙,这城墙内的汉人也是败亡的命运,可现在呢,城墙倒是没丢,问题是拱卫大营的吐蕃勇士们已经顶不住汉人的攻击了,正面交锋都打不过,还谈何剿灭。不行,西大营可以丢,但是城墙一定不能丢,如果集中兵力,趁着西大营没有完全陷落的时候跟汉人决战一番,也许还能赢呢。这也是纳言阿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眉头一皱,冲着外边大喊道,“传令下去,驻守东部山巅的兵马全部收回,赶往西大营,给我把西大营的汉人吞了。”

    纳言阿策的命令是好的,但有点晚了,此时的东部山巅早已是血流成河,火光冲天,杨再兴和萧岿一路杀过去,只把吐蕃士兵杀的丢盔卸甲,到命令抵达,吐蕃大军已是伤亡过半。吐蕃人退回后,全部扑向了西大营,纳言阿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趁着东部山巅的汉人没赶到之前,一口吞掉郑彪的人马,这样不仅仅能杀伤汉人,也能拖住大部分汉人,只要城墙不丢,一切还有希望。短短时间内,纳言阿策集中了一万兵马对郑彪的两千兵马进行了重重围困,渐渐地,郑彪也倍感压力,“娘的,吐蕃人是疯了,专门盯上老子了。”

    郑彪为人粗犷,可心思却油滑得很,他这也是和牛皋学的,牛大将军打仗出了名的鬼点子多,整日里跟着牛大将军,多少学到点皮毛的。吐口唾沫,郑彪冲着周围几个将校喊道,“分散开,别跟蛮子纠缠,给老子放火烧营帐,烧完就往西边山上跑,能跑多快就多块,等上了山,你们自己看着办。”

    “嗯?郑将军,这样好么?杨将军的命令可是让咱们打穿西大营,往城墙靠拢,咱们就这么撤退了?”几个将校全都疑惑了,郑将军的命令,明显跟杨将军的命令相悖嘛,其中一人更是苦笑道,“郑将军,咱们再撑一会儿吧。估计过不了多久。萧将军和杨将军就会率兵驰援咱们的。”

    听完这些话。郑彪双目一瞪,骂骂咧咧道,“驰援个屁,突然冒出这么多吐蕃人来,很明显是那吐蕃蛮子把东边的兵马也调过来了,杨某人要是聪明,就该趁着这个机会朝城墙靠拢,配合木阿里把城墙拿下来。也好为接下来攻打城门做准备。他要是领兵来驰援咱们,那才是真的上吐蕃人的当呢。”

    郑彪这次真的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死脑筋的钉在西大营,因为这个时候杨再兴可是一点前来拯救郑将军的心思都没有。在杨再兴想来,哪怕西大营的人都死了,只要他们能拖住大量吐蕃兵,为其他人攻打城墙,占据城池做出贡献就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下城门,否则光靠城中的人,就算能打下纳木错关隘。最后也定然是伤亡惨重。所以杨再兴不会干那种蠢事的,有了杨再兴的加入。木阿里这边压力顿时降低了许多。驻守关隘城墙的,乃是纳言阿策手底下最为信任的副将巴克。纳木错关隘城墙不比其他雄关,一应建造保持着吐蕃建筑的独有风格,那就是城墙很矮,不过城墙过道很宽阔,这就给了吐蕃人施展开来的机会。

    宽阔的城墙上,吐蕃人分散开来,所有的弓矢倾泻而下,木阿里所领兵马并不是太多,仅仅攻打了两次,就被吐蕃人压制住了。就在木阿里一筹莫展的时候,杨再兴领着大部人马及时赶到,这下可算是救了木阿里一命,否则一旦往后退却,吐蕃人非得跟疯狗一样扑上来不可。木阿里心里清楚得很,真的让吐蕃人扑过来,自己这一千多人是绝对扛不住的。杨再兴赶到纳木错关隘城墙下,看看城头的情况,不禁是大皱眉头,这城墙虽然不算高,可眼下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啊,杨再兴可不想再硬攻城墙了,刚刚在东边山巅上损失就不小,再硬攻,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琢磨了一会儿,还真让杨再兴想到了一个主意。

    纳木错城墙建造风格非常特殊,按照正常情况,城墙不应该只有左右两个阶梯过道的,只有多留几个阶梯过道才能有利于兵力流动,可纳木错不一样,就只有左右两个过道。杨再兴想的主意很简单,他就是要堵死这两个过道,那些吐蕃人不是守着城墙不下来么?哼哼,那就堵死下来的路,让他们想下来都下不来,一声令下,定.士兵转头朝东部山巅跑去,定.这一跑,可把守在城头的吐蕃人搞蒙了,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没见过像定.这样玩的,一帮子吐蕃士兵吆喝着,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藏语,木阿里可是听得懂的,原来这帮子吐蕃人正在挑衅呢。

    这帮子汉人,有本事来攻城啊,还没打呢,就被吐蕃勇士吓得掉头就跑。反正吐蕃人喊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木阿里差点没笑喷了,这群吐蕃蛮子就嚣张吧,等一会儿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大约一刻钟时间,几千大军又回到了城墙下,不过这次很多人手里扛着石块,有的人手里抱着干燥的木柴,这下子吐蕃人更是迷糊了,汉人到底要干嘛?

    答案很快就有了,只见定.士兵在杨再兴的指挥下将那些石块丢在两侧过道里,眨眼的工夫,随着轰隆隆声响,整个城墙两侧的过道就被石块填满了。这下子吐蕃人就是再傻也明白定.的意思了,定.这是要把吐蕃勇士们困死在城头呢。杨再兴既然这么做了,就不可能只有这点把戏,如今隆冬,天气干燥,更重要的是城墙上吐蕃人还备了火油,滚木,这些可都是易燃之物,接下来定.毫不客气的把搬来的木头树枝子往上边丢,虽然吐蕃百夫长们命令士兵弓矢阻敌,可弓矢挡得住人,却挡不住那些木头之物。木头呼啦啦往上飞,咋的吐蕃士兵哇哇乱叫,至于后边的事情就简单了,杨再兴直接让人放火箭将整个城墙引燃了。一开始吐蕃人倒不是太慌,可渐渐地他们就有点乱了,因为火势一起,竟然扑不灭了,许多吐蕃士兵丢了长弓,将那些燃烧之物丢下城去,他们这么做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还有不少人因为主动凑上去,直接被引燃了,好在大冬天穿的后,一时间烧不到肉,可即使这样也够人难受的了。

    “阴险狡诈的汉人,可恶可恶”百夫长约克玛跳脚大骂,不过没骂两声,一枝羽箭毫不客气的收走了他的性命。

    吐蕃人急的跳脚大骂,他们以为汉人会趁机攻城墙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只见那汉人突然兵分两路,一小部分人留下和吐蕃勇士们对峙,大部分兵马直接反向向南。按说定.如此,城墙上的吐蕃士兵应该松口气才对的,可事实恰恰相反,吐蕃人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千夫长祖若,祖若现在是又气又恨,他为了守卫城墙做了许多安排,可那些汉人倒好,蒸腾一下就闪人,说不打了。定.向南,除了要打纳言阿策的中军还有什么其他可能?现在祖若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定.唯有如此蹊跷的安排了,他们这是要用少量的兵马拖住城墙上的吐蕃勇士,而余下大军可以南下攻打阿策大人的中军。吐蕃人从上到下都知道纳言阿策的重要性,如果纳言阿策和他的中军完蛋的话,那城墙也铁定守不住的。于是乎,祖若下达了一条让他后悔终生的命令,“各部听令,一半兵马留下驻守城墙,其余人随本将下城,剿灭汉人。”

    如果祖若有时间仔细考虑一下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莽撞的,可惜根本没那个时间去细想。看着城墙上吐蕃人的反应,萧岿就笑了,杨再兴这一招虚虚实实玩的真是绝了。如果硬攻,吐蕃人靠着长时间准备好的防御体系,还真有可能拖死入城的定.,而杨再兴呢,很聪明的决定不强攻了,只要吐蕃人窝在城墙上,杨再兴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呢,要尽可能,更有效率的剿灭吐蕃蛮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些人勾出来打。而杨再兴所用的法子说起来也没什么高明的,就是利用了吐蕃人的心理弱点,如果强攻,吐蕃人反而会死守,你要是把下来的路堵死,摆出一副不攻的架势,那吐蕃人反而要胡思乱想了,你让吐蕃人滚下城墙,他们越不会滚下来,可你要是越想把吐蕃人堵死在城墙上,他们反而会觉得不安,会想方设法冲下城墙。

    杨再兴的方法起到了显著地作用,祖若吩咐下去后,领着两千余人从东西两侧阶梯上往下攻,他们这一路上不仅要面临定.的暗器阻挠,还得一点点移开那些堵在路上的时候,可以说往前一步就有一个血脚印。等着祖若下了城墙,木阿里只是交锋一下,立马溃退,这下子更验证了祖若的猜想,再无迟疑,引着人朝中军扑去。

    祖若一心去救纳言阿策,可是半路上遭到了杨再兴和萧岿的伏击,两千余人尽数被打散,就连祖若自己也被萧岿砍下了脑袋。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没了祖若的指挥,再加上人数锐减,吐蕃人士气大落,被木阿里一口气冲上了城墙。当定.士兵站在城墙上后,就意味着吐蕃人失去了翻身的资本,这些吐蕃人也是被定.打怕了,一个个仓皇逃窜。占据城墙厚,木阿里让士兵握住逞强的吊杆,慢慢将城门打开。

    纳木错关隘下,赵有恭已经等了有一个时辰,当城门大开后,不需吩咐,万余大军蜂拥而入,至此也预示着吐蕃人经营多年的纳木错大营宣告失陷。(未完待续……)i1292

第697章 人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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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子汉人,有本事来攻城啊,还没打呢,就被吐蕃勇士吓得掉头就跑。←頂點小說,反正吐蕃人喊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木阿里差点没笑喷了,这群吐蕃蛮子就嚣张吧,等一会儿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不可。大约一刻钟时间,几千大军又回到了城墙下,不过这次很多人手里扛着石块,有的人手里抱着干燥的木柴,这下子吐蕃人更是迷糊了,汉人到底要干嘛?

    答案很快就有了,只见定**士兵在杨再兴的指挥下将那些石块丢在两侧过道里,眨眼的工夫,随着轰隆隆声响,整个城墙两侧的过道就被石块填满了。这下子吐蕃人就是再傻也明白定**的意思了,定**这是要把吐蕃勇士们困死在城头呢。杨再兴既然这么做了,就不可能只有这点把戏,如今隆冬,天气干燥,更重要的是城墙上吐蕃人还备了火油,滚木,这些可都是易燃之物,接下来定**毫不客气的把搬来的木头树枝子往上边丢,虽然吐蕃百夫长们命令士兵弓矢阻敌,可弓矢挡得住人,却挡不住那些木头之物。木头呼啦啦往上飞,咋的吐蕃士兵哇哇乱叫,至于后边的事情就简单了,杨再兴直接让人放火箭将整个城墙引燃了。一开始吐蕃人倒不是太慌,可渐渐地他们就有点乱了,因为火势一起,竟然扑不灭了,许多吐蕃士兵丢了长弓,将那些燃烧之物丢下城去,他们这么做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还有不少人因为主动凑上去。直接被引燃了。好在大冬天穿的后,一时间烧不到肉,可即使这样也够人难受的了。

    “阴险狡诈的汉人,可恶....可恶.....”百夫长约克玛跳脚大骂,不过没骂两声,一枝羽箭毫不客气的收走了他的性命。

    吐蕃人急的跳脚大骂,他们以为汉人会趁机攻城墙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只见那汉人突然兵分两路。一小部分人留下和吐蕃勇士们对峙,大部分兵马直接反向向南。按说定**如此,城墙上的吐蕃士兵应该松口气才对的,可事实恰恰相反,吐蕃人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千夫长祖若,祖若现在是又气又恨,他为了守卫城墙做了许多安排,可那些汉人倒好。蒸腾一下就闪人,说不打了。定**向南。除了要打纳言阿策的中军还有什么其他可能?现在祖若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定**唯有如此蹊跷的安排了,他们这是要用少量的兵马拖住城墙上的吐蕃勇士,而余下大军可以南下攻打阿策大人的中军。吐蕃人从上到下都知道纳言阿策的重要性,如果纳言阿策和他的中军完蛋的话,那城墙也铁定守不住的。于是乎,祖若下达了一条让他后悔终生的命令,“各部听令,一半兵马留下驻守城墙,其余人随本将下城,剿灭汉人。”

    如果祖若有时间仔细考虑一下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莽撞的,可惜根本没那个时间去细想。看着城墙上吐蕃人的反应,萧岿就笑了,杨再兴这一招虚虚实实玩的真是绝了。如果硬攻,吐蕃人靠着长时间准备好的防御体系,还真有可能拖死入城的定**,而杨再兴呢,很聪明的决定不强攻了,只要吐蕃人窝在城墙上,杨再兴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呢,要尽可能,更有效率的剿灭吐蕃蛮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些人勾出来打。而杨再兴所用的法子说起来也没什么高明的,就是利用了吐蕃人的心理弱点,如果强攻,吐蕃人反而会死守,你要是把下来的路堵死,摆出一副不攻的架势,那吐蕃人反而要胡思乱想了,你让吐蕃人滚下城墙,他们越不会滚下来,可你要是越想把吐蕃人堵死在城墙上,他们反而会觉得不安,会想方设法冲下城墙。

    杨再兴的方法起到了显著地作用,祖若吩咐下去后,领着两千余人从东西两侧阶梯上往下攻,他们这一路上不仅要面临定**的暗器阻挠,还得一点点移开那些堵在路上的时候,可以说往前一步就有一个血脚印。等着祖若下了城墙,木阿里只是交锋一下,立马溃退,这下子更验证了祖若的猜想,再无迟疑,引着人朝中军扑去。

    祖若一心去救纳言阿策,可是半路上遭到了杨再兴和萧岿的伏击,两千余人尽数被打散,就连祖若自己也被萧岿砍下了脑袋。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没了祖若的指挥,再加上人数锐减,吐蕃人士气大落,被木阿里一口气冲上了城墙。当定**士兵站在城墙上后,就意味着吐蕃人失去了翻身的资本,这些吐蕃人也是被定**打怕了,一个个仓皇逃窜。占据城墙厚,木阿里让士兵握住逞强的吊杆,慢慢将城门打开。

    纳木错关隘下,赵有恭已经等了有一个时辰,当城门大开后,不需吩咐,万余大军蜂拥而入,至此也预示着吐蕃人经营多年的纳木错大营宣告失陷。赵有恭做事,往往不会拖泥带水,既然破了关隘城墙,那就要一鼓作气,彻底将停留在纳木错的吐蕃人彻底剿灭。能够打下纳木错,着实不容易,之前过纳木错峡谷的时候,依旧能感觉到这道峡谷有多凶险,道路上还留着许多尸体,残留的血迹早已干涸,可是夜色下依旧掩盖不住浓浓的血腥味儿。入城后,萧岿等人踏步向前,拱手行了一礼,“殿下,现在东西两侧山巅已经被我部占据,唯有纳言阿策中军万余人还在西大营,另有一股残兵还在东大营冲击城墙防御带。”

    “很好,萧岿听令,本王许你五千兵马,你要做的是给本王封死纳木错南边的出口,本王要一口吞掉纳言阿策这万余兵马!”赵有恭的话语中带着些凶狠,萧岿闻言。不由得一滞。就是现在。仿佛能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殿下封死南边的出口,这是要全歼纳木错军营的吐蕃人啊。萧岿也有点理解赵有恭的心思,定**南征北战,唯有在纳木错峡谷栽了个大跟头,那些尸体还放在峡谷谷道,惨状不忍直视,殿下心中有股怒火,要报复吐蕃人也情有可原。

    当然。萧岿的想法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赵有恭要全歼纳木错的吐蕃人,也不全部是因为怒火。全歼纳言阿策的大军,就是要让那些吐蕃人看看定**的暴力,就算纳木错都拦不住定**,那么其他地方呢?如果屠杀会引起吐蕃人的拼死反抗,那就大错特错了,又是屠杀能给一个民族带来恐慌。

    隆隆的鼓声响起,整个纳木错城墙一片欢呼声。而在西大营,纳言阿策还在苦苦围剿着郑彪的山地兵。一阵脚步声响起,十几个吐蕃士兵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一看到这十几个士兵,纳言阿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认识这些人,这些人不是拱卫城墙的么?看他们一副惊慌的样子,身上还染着不少血渍。难道....难道城墙那出问题了?

    “阿策大人,不好了...汉人攻上城头,拉起吊门,现在已有大批汉人涌了进来”士兵的话说完,纳言阿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果然是城门出事了。既然汉人已经入城了,为何还不赶紧过来帮西大营的汉人士兵?看着前边的山峦,纳言阿策慌了,他长呼一口气,大声吼道,“撤...赶紧撤...往南边跑!”

    纳言阿策不是蠢人,他能想得到为什么定**会迟迟不发援兵,这是要一口吞掉纳木错的吐蕃勇士啊。东大营还有不少吐蕃士兵,可纳言阿策来不及告诉他们,当然,纳言阿策也有着一点私心,大军撤离,总要有人留下来殿后拖住汉人的,所以只能对不住东边的吐蕃勇士们了。

    听闻纳言阿策的命令,士兵们撇下郑彪所部残兵,匆匆撤离,在纳木错南边有一条小道,叫做牛肠路,当离开纳木错,进入牛肠路后,吐蕃人发现已经有一批汉人大军早早地等在路中间了。一排排盾牌手,一排排长枪兵,黎明的曙光下,看到的是一群黑甲士兵,这一支大军,威武雄壮,气势滔滔。萧岿手持倒刺枪,站在队伍最前方,他已经等了足有一刻钟了,终于等来了吐蕃人。之前盘龙坡附近,可是被吐蕃人压制的够呛,这次有了机会,非要好好教训下这些蛮子不可。

    抬起手,嘴角一撇,“盾牌手向前,封死路面,长弓手,三十度抛射,一刻钟内,将所有箭矢全部放完!”

    萧岿的命令有些狠,也有些拼,一刻钟内将所有箭矢倾泻出去,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吐蕃人呆住了,在吐蕃由于制造工艺不成熟,所以箭矢可是稀罕物,可定**却将箭矢毫不吝啬地倾泻出来。黎明到来,随着阳光照射,迎来的却是异常黑压压的箭雨,无数吐蕃人倒在了第一波攻击下,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钉成了刺猬。纳言阿策倒抽凉气,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用箭矢的,箭雨纷飞,恰恰牛肠路光秃秃的,两边是峭壁,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整整将近一刻钟时间,箭矢落满了整个牛肠路,纳言阿策指挥着人不断后撤,可惜依旧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当箭矢放干净,前排盾牌兵站起身,组成严密的阵型一点点朝着吐蕃大部人马逼去。面对定**步步紧逼,纳言阿策可以撤退么?其实并不能,他能来到这牛肠路,那也是靠着东大营士兵的拖延,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冲过汉人的防御才行,否则等到汉人大队人马追上来,那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纳木错西部山峦,郑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厚厚的外套上多了几个窟窿,本来黑色盔甲,也被洗成了红色。此时他脸上黑黝黝,头发乱糟糟像堆草,远远看去,活像一个大狗熊。郑彪的情况也不是太美妙,跟吐蕃人恶战一场,拖住那么多人,要不是打仗比较油滑,说不定这会儿他郑彪就死在西大营了。山下的吐蕃人撤退的一干二净。好多士兵都各自找地方躺在地上喘粗气。郑彪更是吐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这群狗娘养的蛮子,别让老子缓过劲儿来,否则非得打的你们叫祖宗。”

    休息片刻,郑彪便招呼人赶紧下山,至于下山干嘛,当然是跑到东大营打酱油了。这会儿东边杀声震天,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得见,像郑彪这种爱好热闹的人。岂能放过机会?郑彪到了东大营,迎头碰上了赵有恭,赵有恭一看郑彪安然无恙,不由得喜上眉梢,抬手在郑彪胸口上擂了一拳,“彪子,老子还以为你躺在西边了呢,哎,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起来。郑彪也是定**的老人了,他开始的时候紧随兄长牛皋。可以算得上牛皋的异性兄弟了。要说自己与牛皋的关系那自不用多说,可郑彪呢,就因为牛皋的原因,郑彪对他赵有恭是死心塌地,这些年南征北战,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郑彪都没有过怨言。赵有恭真的怕郑彪出事,如今见他好好地,哪能不高兴呢?

    赵有恭如此粗俗,却是让郑彪心里暖暖的,这些年殿下的身份与日俱增,威望越来越足,他已经很少想前些年那般随意了,至于说粗话,那更是少得可怜,今日殿下如此,显然是没有半点伪装的。郑彪的眼睛红红的,鼻子有点发酸,殿下如此关切,这次就是死在纳木错也值了,“殿下...彪子土生土长,阎王爷也不收彪子这种浑人的!”

    抬手拍拍郑彪的肩膀,重重的点了点头,能有这么多好兄弟撑着,也算是他赵某人的幸运了吧?东大营的杀戮还在继续,面对蜂拥而上的虎狼之师,吐蕃人哪里顶得住,只能步步后退。可惜,现在两侧山峦已经被定**占据,能活动的空间只限于东大营,那些吐蕃士兵就算撤又能撤到哪里去?面对定**的疯狂缴杀,吐蕃人节节败退,渐渐地,有很多吐蕃士兵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吓住了,他们怕了,惊慌失措之下选择了投降。

    许多吐蕃士兵投降了,定**也没有难为他们,不过等到东大营彻底安静下来后,迎接吐蕃人的却是一场噩梦,负责清缴东大营的刘錡下达了这一生最为无情的命令,在他的授予下,定**士兵将那些已经投降吐蕃士兵全部砍杀,一个都没有留。不管任何时候,杀俘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简单的原因,杀了俘虏,以后谁还会投降?不过赵有恭默认了刘錡的命令,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现在大军深入吐蕃高原,看押俘虏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俘虏都不要。而且,如此做也能震慑那些吐蕃贵族,只要这些吐蕃贵族怕了,那和定**作对的心思就会弱许多。

    杀戮有时候能增加仇恨,同样也能减少仇恨,如果能让敌人连恨得勇气都没有了,那也是一份能耐。想当初欧洲列强是如何征服日本的?还不是靠着屠杀么?整个东大营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死去的吐蕃人,刘錡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后,余下兵马全部朝牛肠路扑了过去。

    牛肠路中间地带,正在上演着一场疯狂的厮杀,一方是士气旺盛,勇悍非凡,一方是拼死逃命,所以这场仗一打起来,就有点超出平常范畴的意思了。吐蕃人根本不讲究什么战法,就是往前冲,这就是纳言阿策的方法。眼下根本没时间研究什么详细方案,就是拼命冲击汉人的军阵,能跑出去多少是多少。吐蕃人终究是没跟定**正面交锋过,她们的**哪里扛得住那些厚重的金属盾牌?许多吐蕃士兵用身体撞上去,可接下来就被长枪捅成了马蜂窝。厚重的盾牌兵顶在前方,虽然前进速度不快,却像一辆推土机,一点点碾压着疯狂扑上来的吐蕃人。

    咚咚咚,鼓声震天,而且是越来越近,听到这声音,纳言阿策身子一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完了,东大营的弟兄已经没了,真不愧是大宋朝最精锐的兵马,定**名传天下,不是浪得虚名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殿后的东大营勇士缴杀了。

    事情如纳言阿策想象的那样,当刘錡的主力大军赶到后,吐蕃人彻底绝望了,他们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变得歇斯底里,可此时的疯狂除了加速死亡,还有什么作用?

    宣和七年十一月二十八,经过六个时辰的激战,定**终于拿下了纳木错关隘,也预示着从今往后,定**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出唐古拉山口。此战,定**也是付出了六千多名士兵的性命,而拱卫纳木错关隘的近三万吐蕃士兵全部葬送在黎明一战。对许多人来说,定**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拿下纳木错,简直就是个奇迹,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能跨越桑丹康桑雪山呢?疯狂的定**,因为这支军队有着一个疯狂的赵有恭,每每关键时刻,他总能想到别人无法想到的捷径。

    逻些城布达拉宫,看着眼前古老的壁画,卓玛一赞沉着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年祖先松赞干布少年英杰,压制的象雄国抬不起头来,后来更是一战而下穹窿银城,现在他卓玛一赞也做到了。接下来就是进取凉州了,松赞干布能做到的,他卓玛一赞也同样能做到。

    “报...赞普大人,安多城急报!”一名亲兵捧着一封书信急匆匆跑来,卓玛一赞心头一跳,不知道安多城能有什么急报?拆开信看了两眼,卓玛一赞嘴角一阵抽搐,突然间捂着胸口往后倒去,“天杀的,我的纳木错...汉狗,该杀的汉狗...啊....啊....”

    卓玛一赞一声咆哮,回荡在广阔的布达拉宫里,那一幅幅壁画,此时就像是在嘲笑卓玛一赞的无能。卓玛一赞的心很疼,疼的深入骨髓,纳木错丢了,连纳言阿策也死在了关隘之中,而那些勇士们,除了有百余人逃回安多城,其余人竟然全部被汉人砍了脑袋。更为可恶的是,汉人竟然在安多城北边不远处摆了一座人头观,近三万颗人头,堆积起来,那不成一座山了?

    吐蕃人是信奉神灵的,在他们的思想里,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不能转世轮回,那就意味着灵魂的枯竭。而让一个人不能轮回的方法,就是砍下他的脑袋,没了脑袋的灵魂是无法证明身份的,那么也就一辈子都无法转世轮回。看下人头,算是吐蕃人最恐惧,最讨厌的行为了。

    多少梦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刀光剑影,谁是谁的英雄?其实,根本没有英雄,亦或者说人人都是英雄,就像眼下的定**士兵,他们人人骄傲,人人自豪。一座人头观摆在安多城外,而城内的吐蕃人看的是又气又怕,气的是汉人如此恶毒,怕的是汉人如此厉害。以前的汉人自诩为天朝上国,以德服人,可现在这支汉人军队,就像一群畜生,做出来的事情比契丹人还可恶。吴玠打马在安多城附近溜达着,看准时机,张弓搭箭将一封信送进了安多城。这封信是写给安多城城主塞勒班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告诉塞勒班,如果安多城还有男人,就赶紧把吐蕃人的人头收走,否则时间久了,就要被野狼叼走了。

    野狼?开什么玩笑,安多城附近陈着两支凶恶的大军,什么样的狼群敢跑到这地方撒野。可偏偏真的有狼,第二天,定**牵来了一群狼,这些狼啃食着人头观,甚是享受。这下子安多城守军被激怒了,城中百姓更是大声喝骂,催促着城主塞勒班赶紧下令出城把勇士们的人头抢回来。(未完待续。。)

第698章 风中的格桑花

    readx;既然破了关隘城墙,那就要一鼓作气,彻底将停留在纳木错的吐蕃人彻底剿灭。能够打下纳木错,着实不容易,之前过纳木错峡谷的时候,依旧能感觉到这道峡谷有多凶险,道路上还留着许多尸体,残留的血迹早已干涸,可是夜色下依旧掩盖不住浓浓的血腥味儿。入城后,萧岿等人踏步向前,拱手行了一礼,“殿下,现在东西两侧山巅已经被我部占据,唯有纳言阿策中军万余人还在西大营,另有一股残兵还在东大营冲击城墙防御带。”

    “很好,萧岿听令,本王许你五千兵马,你要做的是给本王封死纳木错南边的出口,本王要一口吞掉纳言阿策这万余兵马!”赵有恭的话语中带着些凶狠,萧岿闻言,不由得一滞。就是现在,仿佛能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殿下封死南边的出口,这是要全歼纳木错军营的吐蕃人啊。萧岿也有点理解赵有恭的心思,定**南征北战,唯有在纳木错峡谷栽了个大跟头,那些尸体还放在峡谷谷道,惨状不忍直视,殿下心中有股怒火,要报复吐蕃人也情有可原。

    当然,萧岿的想法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赵有恭要全歼纳木错的吐蕃人,也不全部是因为怒火。全歼纳言阿策的大军,就是要让那些吐蕃人看看定**的暴力,就算纳木错都拦不住定**,那么其他地方呢?如果屠杀会引起吐蕃人的拼死反抗,那就大错特错了,又是屠杀能给一个民族带来恐慌。

    隆隆的鼓声响起。整个纳木错城墙一片欢呼声。而在西大营。纳言阿策还在苦苦围剿着郑彪的山地兵。一阵脚步声响起,十几个吐蕃士兵狼狈不堪的跑了过来,一看到这十几个士兵,纳言阿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认识这些人,这些人不是拱卫城墙的么?看他们一副惊慌的样子,身上还染着不少血渍。难道难道城墙那出问题了?

    “阿策大人,不好了汉人攻上城头,拉起吊门。现在已有大批汉人涌了进来”士兵的话说完,纳言阿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果然是城门出事了。既然汉人已经入城了,为何还不赶紧过来帮西大营的汉人士兵?看着前边的山峦,纳言阿策慌了,他长呼一口气,大声吼道,“撤赶紧撤往南边跑!”

    纳言阿策不是蠢人,他能想得到为什么定**会迟迟不发援兵,这是要一口吞掉纳木错的吐蕃勇士啊。东大营还有不少吐蕃士兵。可纳言阿策来不及告诉他们,当然。纳言阿策也有着一点私心,大军撤离,总要有人留下来殿后拖住汉人的,所以只能对不住东边的吐蕃勇士们了。

    听闻纳言阿策的命令,士兵们撇下郑彪所部残兵,匆匆撤离,在纳木错南边有一条小道,叫做牛肠路,当离开纳木错,进入牛肠路后,吐蕃人发现已经有一批汉人大军早早地等在路中间了。一排排盾牌手,一排排长枪兵,黎明的曙光下,看到的是一群黑甲士兵,这一支大军,威武雄壮,气势滔滔。萧岿手持倒刺枪,站在队伍最前方,他已经等了足有一刻钟了,终于等来了吐蕃人。之前盘龙坡附近,可是被吐蕃人压制的够呛,这次有了机会,非要好好教训下这些蛮子不可。

    抬起手,嘴角一撇,“盾牌手向前,封死路面,长弓手,三十度抛射,一刻钟内,将所有箭矢全部放完!”

    萧岿的命令有些狠,也有些拼,一刻钟内将所有箭矢倾泻出去,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吐蕃人呆住了,在吐蕃由于制造工艺不成熟,所以箭矢可是稀罕物,可定**却将箭矢毫不吝啬地倾泻出来。黎明到来,随着阳光照射,迎来的却是异常黑压压的箭雨,无数吐蕃人倒在了第一波攻击下,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钉成了刺猬。纳言阿策倒抽凉气,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用箭矢的,箭雨纷飞,恰恰牛肠路光秃秃的,两边是峭壁,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整整将近一刻钟时间,箭矢落满了整个牛肠路,纳言阿策指挥着人不断后撤,可惜依旧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当箭矢放干净,前排盾牌兵站起身,组成严密的阵型一点点朝着吐蕃大部人马逼去。面对定**步步紧逼,纳言阿策可以撤退么?其实并不能,他能来到这牛肠路,那也是靠着东大营士兵的拖延,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冲过汉人的防御才行,否则等到汉人大队人马追上来,那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纳木错西部山峦,郑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厚厚的外套上多了几个窟窿,本来黑色盔甲,也被洗成了红色。此时他脸上黑黝黝,头发乱糟糟像堆草,远远看去,活像一个大狗熊。郑彪的情况也不是太美妙,跟吐蕃人恶战一场,拖住那么多人,要不是打仗比较油滑,说不定这会儿他郑彪就死在西大营了。山下的吐蕃人撤退的一干二净,好多士兵都各自找地方躺在地上喘粗气,郑彪更是吐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这群狗娘养的蛮子,别让老子缓过劲儿来,否则非得打的你们叫祖宗。”

    休息片刻,郑彪便招呼人赶紧下山,至于下山干嘛,当然是跑到东大营打酱油了。这会儿东边杀声震天,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得见,像郑彪这种爱好热闹的人,岂能放过机会?郑彪到了东大营,迎头碰上了赵有恭,赵有恭一看郑彪安然无恙,不由得喜上眉梢,抬手在郑彪胸口上擂了一拳,“彪子,老子还以为你躺在西边了呢,哎,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说起来,郑彪也是定**的老人了,他开始的时候紧随兄长牛皋。可以算得上牛皋的异性兄弟了。要说自己与牛皋的关系那自不用多说。可郑彪呢。就因为牛皋的原因,郑彪对他赵有恭是死心塌地,这些年南征北战,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郑彪都没有过怨言。赵有恭真的怕郑彪出事,如今见他好好地,哪能不高兴呢?

    赵有恭如此粗俗,却是让郑彪心里暖暖的。这些年殿下的身份与日俱增,威望越来越足,他已经很少想前些年那般随意了,至于说粗话,那更是少得可怜,今日殿下如此,显然是没有半点伪装的。郑彪的眼睛红红的,鼻子有点发酸,殿下如此关切,这次就是死在纳木错也值了。“殿下彪子土生土长,阎王爷也不收彪子这种浑人的!”

    抬手拍拍郑彪的肩膀。重重的点了点头,能有这么多好兄弟撑着,也算是他赵某人的幸运了吧?东大营的杀戮还在继续,面对蜂拥而上的虎狼之师,吐蕃人哪里顶得住,只能步步后退。可惜,现在两侧山峦已经被定**占据,能活动的空间只限于东大营,那些吐蕃士兵就算撤又能撤到哪里去?面对定**的疯狂缴杀,吐蕃人节节败退,渐渐地,有很多吐蕃士兵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吓住了,他们怕了,惊慌失措之下选择了投降。

    许多吐蕃士兵投降了,定**也没有难为他们,不过等到东大营彻底安静下来后,迎接吐蕃人的却是一场噩梦,负责清缴东大营的刘錡下达了这一生最为无情的命令,在他的授予下,定**士兵将那些已经投降吐蕃士兵全部砍杀,一个都没有留。不管任何时候,杀俘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简单的原因,杀了俘虏,以后谁还会投降?不过赵有恭默认了刘錡的命令,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现在大军深入吐蕃高原,看押俘虏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个俘虏都不要。而且,如此做也能震慑那些吐蕃贵族,只要这些吐蕃贵族怕了,那和定**作对的心思就会弱许多。

    杀戮有时候能增加仇恨,同样也能减少仇恨,如果能让敌人连恨得勇气都没有了,那也是一份能耐。想当初欧洲列强是如何征服日本的?还不是靠着屠杀么?整个东大营阴森森的,到处都是死去的吐蕃人,刘錡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后,余下兵马全部朝牛肠路扑了过去。

    牛肠路中间地带,正在上演着一场疯狂的厮杀,一方是士气旺盛,勇悍非凡,一方是拼死逃命,所以这场仗一打起来,就有点超出平常范畴的意思了。吐蕃人根本不讲究什么战法,就是往前冲,这就是纳言阿策的方法。眼下根本没时间研究什么详细方案,就是拼命冲击汉人的军阵,能跑出去多少是多少。吐蕃人终究是没跟定**正面交锋过,她们的**哪里扛得住那些厚重的金属盾牌?许多吐蕃士兵用身体撞上去,可接下来就被长枪捅成了马蜂窝。厚重的盾牌兵顶在前方,虽然前进速度不快,却像一辆推土机,一点点碾压着疯狂扑上来的吐蕃人。

    咚咚咚,鼓声震天,而且是越来越近,听到这声音,纳言阿策身子一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完了,东大营的弟兄已经没了,真不愧是大宋朝最精锐的兵马,定**名传天下,不是浪得虚名啊,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殿后的东大营勇士缴杀了。

    事情如纳言阿策想象的那样,当刘錡的主力大军赶到后,吐蕃人彻底绝望了,他们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变得歇斯底里,可此时的疯狂除了加速死亡,还有什么作用?

    宣和七年十一月二十八,经过六个时辰的激战,定**终于拿下了纳木错关隘,也预示着从今往后,定**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出唐古拉山口。此战,定**也是付出了六千多名士兵的性命,而拱卫纳木错关隘的近三万吐蕃士兵全部葬送在黎明一战。对许多人来说,定**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拿下纳木错,简直就是个奇迹,谁能想到竟然有人能跨越桑丹康桑雪山呢?疯狂的定**,因为这支军队有着一个疯狂的赵有恭,每每关键时刻,他总能想到别人无法想到的捷径。

    逻些城布达拉宫,看着眼前古老的壁画。卓玛一赞沉着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年祖先松赞干布少年英杰。压制的象雄国抬不起头来,后来更是一战而下穹窿银城,现在他卓玛一赞也做到了。接下来就是进取凉州了,松赞干布能做到的,他卓玛一赞也同样能做到。

    “报赞普大人,安多城急报!”一名亲兵捧着一封书信急匆匆跑来,卓玛一赞心头一跳,不知道安多城能有什么急报?拆开信看了两眼。卓玛一赞嘴角一阵抽搐,突然间捂着胸口往后倒去,“天杀的,我的纳木错汉狗,该杀的汉狗啊啊”

    卓玛一赞一声咆哮,回荡在广阔的布达拉宫里,那一幅幅壁画,此时就像是在嘲笑卓玛一赞的无能。卓玛一赞的心很疼,疼的深入骨髓,纳木错丢了。连纳言阿策也死在了关隘之中,而那些勇士们。除了有百余人逃回安多城,其余人竟然全部被汉人砍了脑袋。更为可恶的是,汉人竟然在安多城北边不远处摆了一座人头观,近三万颗人头,堆积起来,那不成一座山了?

    吐蕃人是信奉神灵的,在他们的思想里,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不能转世轮回,那就意味着灵魂的枯竭。而让一个人不能轮回的方法,就是砍下他的脑袋,没了脑袋的灵魂是无法证明身份的,那么也就一辈子都无法转世轮回。看下人头,算是吐蕃人最恐惧,最讨厌的行为了。

    多少梦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刀光剑影,谁是谁的英雄?其实,根本没有英雄,亦或者说人人都是英雄,就像眼下的定**士兵,他们人人骄傲,人人自豪。一座人头观摆在安多城外,而城内的吐蕃人看的是又气又怕,气的是汉人如此恶毒,怕的是汉人如此厉害。以前的汉人自诩为天朝上国,以德服人,可现在这支汉人军队,就像一群畜生,做出来的事情比契丹人还可恶。吴玠打马在安多城附近溜达着,看准时机,张弓搭箭将一封信送进了安多城。这封信是写给安多城城主塞勒班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告诉塞勒班,如果安多城还有男人,就赶紧把吐蕃人的人头收走,否则时间久了,就要被野狼叼走了。

    野狼?开什么玩笑,安多城附近陈着两支凶恶的大军,什么样的狼群敢跑到这地方撒野。可偏偏真的有狼,第二天,定**牵来了一群狼,这些狼啃食着人头观,甚是享受。这下子安多城守军被激怒了,城中百姓更是大声喝骂,催促着城主塞勒班赶紧下令出城把勇士们的人头抢回来。兵法云,将不可因怒兴师,同样百姓怒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之前定**这边就得到了关于安多城城主塞勒班的详细情况,这塞勒班乃是秋仓五卫人。在吐蕃,要说势力,除了原来的叶茹卫,恐怕就是秋仓五卫了。这塞勒班秉承了秋仓五卫的优良传统,那就是谨慎,特别的能忍。在吐蕃,甚至有人给塞勒班起了个外号,叫做铁蜗牛。蜗牛是个什么东西,谁都知道,可见塞勒班性子如何了。

    塞勒班为人如此,他会跑到城外跟定**抢人头么?当然不会,而吴玠要的就是塞勒班不来,塞勒班没有行动,势必惹得安多城百姓不满,到时候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安多城内,塞勒班可是头疼欲裂,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人头观就摆在安多城前边,让人如何是好?抢吧,谁知道汉人准备了多少陷阱等着吐蕃勇士呢?不抢呢,就得被安多城百姓骂,甚至连手底下的士兵都会颇有微词。塞勒班头疼得很,就想了个招,直接给逻些城写信,结果赞普大人的回信是“静观其变”!

    塞勒班不知道这静观其变四个字有什么意义,人家汉人摆明了就是在耀武扬威,还变个什么劲儿?塞勒班这边愁眉不展的,可在另一个地方却是另一番场景。在安多城内,除了城主塞勒班,应该就属着安多将军阿杜玛最有权势了。城**有两万多精兵,阿杜玛则控制着其中的六千多人。阿杜玛和塞勒班可不是一条心的,塞勒班效忠的是新赞普卓玛一赞,而阿杜玛效忠的却是老赞普,现在老赞普去了,自然而然要听小王子的了。

    日前得到密令,要他想办法放开安多城城门,随后撤离安多城。阿杜玛非常清楚宗赞小王子的命令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小王子一定和汉人达成了某种共识,也就是说小王子和汉人合作了。宗赞小王子的行为让人不耻,可阿杜玛觉得自己没得选择,他在别人眼中那可是铁杆的老赞普一系,和小王子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小王子完蛋,他阿杜玛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头观,就在安多城外,不光塞勒班为之心醉,就连阿杜玛也是牵挂的很。

    腊月初的纳木错关隘冷冷清清,寒风肆虐的时候,赵有恭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他就是吐蕃小王子宗赞。几年未见,宗赞还是那副老样子,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袍,耳朵带着一串东西,倒是头发看上去干净了许多。在宗赞身后跟着那几个喇叭辨侍卫,有时候赵有恭真的搞不懂,宗赞干嘛要让自己的侍卫弄成喇叭辨,难道为了回忆童年?

    双方见面,宗赞尽力让自己变得文雅一点,不过一张嘴就透着股子土气,“那个秦王对吧,国师将之前的事说过啦,既然合作嘛,那本王子就不会坑你,只要你跟本王子好好合作,竟然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金钱、美人随便你挑!”

    听宗赞的话,赵有恭就暗骂一声我靠,这吐蕃蛮子还真把定**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土匪了,也不看看吐蕃女子的质量,还美人呢。就算金钱,吐蕃还能比大宋有钱?不过呢赵有恭也不会拆穿宗赞,在他想来,宗赞越是蠢,越美妙,“哈哈,小王子说得对,这以后啊,定**有什么事儿,还得多倚仗下小王子的百战雄兵呢,等日后,小王有求时,还望小王子莫要推辞啊。”

    赵殿下一副自居下风,拼命讨好的样子,木女侠实在抗不住了,跑到外边,抚着胸口咯咯笑个不停。宗赞小王子可真是个妙人,估计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宗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把赵有恭的话当成了讨好,顿时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于是顺口道,“你放心好了,本王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只要帮本王子夺取赞普之位,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有恭呵呵一笑,赶紧拱手道声谢。不过这心里啊,冷笑不断,宗赞啊宗赞,早晚有一天,把你也弄成人头观。

    人生,相约在心里梦里,战火,燃烧在天上地下。战争距离安多城很近,真的很近,因为谁都知道,定**不会沉寂太久,安多城不太平,迦马丹萨城的定**也有了一些行动,两日之内,史文恭领兵席卷附近几个部落,一时间吐蕃难民一窝蜂的被赶到了逻些城附近。可以说以逻些城为中心的吐蕃高原腹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过的压力,也许一个不留意,下一刻就会成为战火下的亡魂。

    赵有恭觉得跟宗赞谈判太爽快了,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但还没见过宗赞这样的好人呢。不管宗赞说不说,总要推宗赞上位的,只不过主动说,和被动说,那区别可就大了。至少由宗赞主动提出来,能换取不少好处呢。(未完待续……)

第699章 转折之战

    第699章转折之战

    人来没江湖,花钱醉灵歌,几分辛苦泪,马上洛桑河。

    格桑花早已沉寂在枯草中,光秃秃的格桑山外,上万吐蕃大军云集前方。仔细说起来,这还是吐蕃人第一次见识定国军,也算得上首次正面交锋。之前也曾在迦马丹萨城和白玉城爆发过大战,可那已经是两年前了,人类是容易忘却的,吐蕃人也早不晓得当年定国军是如何取胜的了。牛角声响起,吐蕃人组成了严密的阵型一点点朝着定国军队大阵扑来。此时正午不到,日光正空,可是感受到的却是刀锋展露出的寒光。狂风吹拂着格桑山,吹过每一个人的脸颊,那些稚嫩或苍老的脸,那些恐惧或振奋的神情,这一刻,吐蕃人没了后路,他们也不想后退,谁能杀赵有恭,封赏无数。

    狂风起,一片枯草落入手中,赵有恭淡淡的看着那些汹涌而来的吐蕃人,眉头舒展,无比自信道,“本王要一战永绝后患,自此安多城就不要再有什么麻烦了。”

    听了赵有恭的话,刘錡心头一紧,殿下这是要一口吞掉这上万吐蕃大军啊。安多城附近的形势太复杂了,东面靠着达木城,再往南就是工布江达和纳雪城,如今纳雪城已经子啊定国军掌控下,工布江达成不了威胁,就只剩下安多城和达木城了,拿下安多城,就不能再给自己留半点麻烦,否则一旦跟达木城打起来,后边再出事,那可就要遭殃了。严格上说,定国军可是名副其实的深入作战,容不得半点大意。

    刘錡与杨再兴互相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压力。塞勒班本就没打算给定国军太多的应对时间,所以催促着各部将领赶紧进攻。塞勒班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速战速决。胜,则乘胜追击。败也能提早应对,尽快撤回城中。天空流云朵朵,白色的云彩,就像活跃在高原上的绵阳,而天空下,是一群挥舞着弯刀的勇士。远处山峦起伏,美丽的风景,配上的是一场杀戮。

    “吼..吼....吼”吐蕃人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口中吹着尖锐的口哨,刘錡拔出指挥刀,微微向前,大声道,“刀手蹲下,长弓手射!”

    定国军对于战阵配合早已演练的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当刘錡的命令传达下去,一声声口令响起,前排刀手半蹲下,那些准备许久的长弓手立刻向前。一次三队,三队九排,箭雨倾泻。一刻不间断,吐蕃人什么时候见识过这般弓矢,一时间被钉死许多人。不过箭雨并不能阻挡吐蕃人向前的脚步,许多吐蕃士兵举起圆盾挡在头顶,鬼叫着继续冲。刘錡大皱眉头,看来殿下还是挺诱人的,竟能让吐蕃人不顾伤亡往前冲,眼看着吐蕃人已经距离本阵几十丈了,刘錡左手向后一摆。长弓手和刀手潮水般往后退去,紧接着从后边跑过来一群背着包袱的士兵。这些士兵解开包袱,将里边的物件抖搂在地上。放眼望去,顿时亮瞎人的眼。只见地上满是丝绸、首饰等物,甚至有些士兵还丢下了一些金叶子。

    说起来定国军不是第一次这么玩了,当年对阵王庆贼兵的时候,就用的这一招,当时可将段家兄弟耍的破口大骂,这次故技重施,吐蕃人会是什么反应呢?丢下那些财物后,定国军狼狈不堪的往后逃窜,就好像被吐蕃人杀的亡魂大冒一般,可事实上双方还没有短兵交接呢,定国军就如此灰溜溜的后撤,是不是太过分了?不管定国军败得是不是有点过分,可那些吐蕃勇士们还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吐蕃高原上缺什么?缺酒,缺绫罗绸缎,现在没有酒,却又绫罗绸缎,在这些吐蕃勇士们看来,绫罗绸缎可比金叶子强太多了,只要半匹绸缎,就能娶个好姑娘,哪个男人不想娶媳妇?只不过条件不达标而已,不过眼下有机会了,只要你稍微弯弯腰,就能得到娶媳妇的资本。绫罗绸缎不算多,吐蕃勇士就得抢,当然吐蕃人抢东西不跟王庆的贼兵一样,为了点东西就自相残杀。吐蕃国内,强者为尊,军队之中也不乏一些有威望的强者,这些好东西大部分都被那些兵头子弄去了。

    吐蕃勇士们停下抢东西,后边冲锋的人可停不住,再加上四千骑兵从两侧迂回,一时间整个阵型乱成了一锅粥。塞勒班坐在马背上气的脸都绿了,这帮子蠢货,明明是汉人的诡计,还上当,“快放下手里的东西,别抢了,县打败汉人....”

    塞勒班扯着嗓子一阵大吼,效果却很小,因为抢东西的可不光普通士卒,不少千夫长和百夫长领着头的抢,这命令能执行下去?生怕定国军贸然进攻,塞勒班心头一愣,抽出配刀对着部下亲兵下了死命令,砍死了几个抢东西的百夫长,场面才稍稍得到了控制。塞勒班心急火燎的,可等到吐蕃勇士们继续进攻的时候,定国军已经在几百丈外再次组起了一条防御带,这次冲过去,又得到了上次一样的待遇,无数箭矢飞来,还没摸到定国军的面呢,吐蕃勇士们又倒下一大片。如此被人戏耍,吐蕃人被激起了体内的雄性,他们往前奔着,口中嗷嗷直叫,那士气爆棚,连塞勒班也没想到轮番打击下,吐蕃勇士们会变得如此凶残。

    快杀到近前了,等逮住那些汉人,非把他们剁成肉泥不可。吐蕃人士气高涨,杀意腾腾,可惜了,眼看这就要短兵相接了,定国军又撤了,不仅撤了,还留下许多坛子香喷喷的美酒。此时战场上气氛诡异,刀光剑影,双方投入了两万多人,可响起的不是厮杀声,而是吐蕃人的赞叹声,光闻味道就是好酒。吐蕃人和蒙古人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就拿着喝酒来说,那都是天生带着一条酒虫,这会儿就是明知道定国军没安好心思。可吐蕃人还是停下来驻足观望一下,哪怕闻一闻也是好的。

    塞勒班都快哭了,打了这么多年仗。当年向西攻打象雄国,当时穹窿银城何等坚固。还是打下来了。可是现在呢,这哪是打仗,吐蕃勇士步步紧逼,汉人步步后撤。因为有着之前的教训,这次吐蕃士兵也没有敢喝酒的,不过他们一个个停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后边的千夫长以及大将军们。这是在打仗?怎么像是在追土匪,追上了就要战利品拿。

    看着士兵们一个个茫然又无辜的神情。塞勒班也被逗乐了,他哭笑不得的咧开嘴朝远处看了看,满满的生出了撤兵的念头。这仗打得简直就是摸不着头脑,再下去还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呢,塞勒班想车,不过定国军却不会让吐蕃士兵轻松撤退,鼓声响起,远去的定国军士兵有列队踏着鼓点涌了上来。一个个吐蕃士兵早被逗弄的心头火起,姥姥的,玩这么多阴招追不上你们。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子好了,塞勒班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一帮子百夫长领着手下士兵冲了上去。定国军阵型严谨。也是一副要与吐蕃人决一死战的架势,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了,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把一帮子吐蕃人气哭了,因为定国军竟然转过身杀气腾腾的又往回跑了。

    天神在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的子民英勇无畏,要打仗啊,可你看看眼前的汉人,他们太无耻了。英勇善战的吐蕃人被激怒了。再加上相距也不是太远,必须追上那些无耻的汉人才行。于是。异常别开生面的追逐战在格桑山下展开了,无数吐蕃人骑着矮小的高原马为步卒摇旗呐喊。他们倒是有心拦住那些逃跑的汉人,可是格桑山一带的地形坑坑洼洼,根本不利于骑兵冲锋,定国军和吐蕃大军共两万余人,双方你追我赶,像两股无尽的潮水。定国军故意与吐蕃人保持一段相对稳定的距离,搞得那些吐蕃人心痒难耐的,想放弃又不甘心,一直追又追不上。

    塞勒班脑门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就在这隆冬腊月里,能流出汗,也算是奇事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抄着马鞭不断呼喊道,“快,快停下,撤回城内....”

    塞勒班的声音很粗犷豪放,但这会儿谁还能听得进去,很快形势就发生了转变,逃跑中的定国军不跑了,他们左右一分让开分成了几列,中间让出好几条过道,就好像故意留给吐蕃人过的一般。随着一阵阵嚯嚯声,盾牌手慢慢顶到了最前边,定国军总算恢复了往常常用的防御阵型,那些分开的过道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阳光照耀下,一辆辆造型诡异的车子被士兵们推了出来。只见这车子前边很尖,乃是大木柱子削尖后裹上一层铁皮,这要是撞上人,还不得立马戳个大窟窿?除了这些,大木柱子两侧镶嵌着一把把银色钢刀,总体看上去,这车子就像一辆铁刀蜈蚣。

    吐蕃士兵不认识这种诡异的车子,塞勒班还是识货的,看外形有点像当年西夏人赖以成名的铁滑车,可又有点不同,就是推车的把手更多了,也就代表着冲击力更强,两侧的尽数羽翼改成了一把把银色钢刀,这简直就是山地战中收割人命的利器啊。盾牌兵左右护卫着推车的士兵,整个大军形成了一种严密的攻击阵势,定国军居于高出,吐蕃人居于低处,铁滑车顺着缓坡冲了下去,十几丈距离,转眼就到,面对这些像蜈蚣一样的铁皮车,有些吐蕃人竟然尝试着用手里的圆盾去挡,可哪里挡得住?咔嚓一声,圆盾被撞碎,紧接着整个人也被戳中小腹,随后种种铁滑车碾压过去,那吐蕃士兵死的透透的。铁滑车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吐蕃人挤在一起,阵型散乱,铁滑车冲进去,吐蕃大阵中想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许多吐蕃士兵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小腿外侧或者膝盖就被铁滑车两侧钢刀割破,虽然伤口不致命,但受伤之后还如何跟随后蜂拥而来的定国军恶战?

    定国军可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那些受伤的吐蕃士兵反应不及,立马就被后边的定国军士兵挥刀砍杀。百夫长们慌忙指挥着吐蕃士兵组建一条防御带。可惜那仓皇建立的盾牌阵哪里挡得住铁滑车的冲锋,一条条口子被撕开,那些赶来的骑兵也没能幸免,战马接触到铁滑车。能安好的又能有几匹?

    恢恢....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整个吐蕃大军乱成了一锅烂粥。塞勒班脸色死白,几欲昏厥。知道汉人酝酿着阴谋诡计,可哪里想得到定国军的反击会来的如此猛烈。竟让勇士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想要全部撤出去已经没有可能了,塞勒班也是统兵多年的将领了,此时要走,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行。

    眉头一皱,他严令道,“库鲁查,带着你的人从侧面迂回,给老子把汉人牵回去。”

    塞勒班也是够狠。他看得到在定国军后方有一面大旗,那里一定是秦王赵有恭呆的地方了。杀赵有恭,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冲击后方,定国军定然要回援中军,也许那样前去冲击后方的库鲁查和他的三千骑兵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可要是能救大部分人,也是值得的。用三千骑兵换七千步卒?值不值?如果放在平时,一定是不值的,别说七千。就是换两万也得考虑一下才行,骑兵是战略兵种,不是用来拼命的。可现在。步卒就是比骑兵重要,在接下来守卫安多城的战争中,步卒要比骑兵重要太多了,守城靠的是人数,人越多越好。

    库鲁查没有多言,拔刀领着部下骑兵朝格桑山高坡冲去,虽然道路崎岖,颠簸不堪,但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必须硬着头皮往上冲。库鲁查也有点小聪明的。他看到定国军与大军绞杀在一起,便故意避开。上了高坡就往西边跑,沿着高坡脊梁。绕过整个战场,才向着大军后方赶去。库鲁查的大批骑兵行动,杨再兴不可能不知道,他与刘錡交代一番,自己分出三千兵马回援中军,不管怎样,殿下都不能出事的。

    两千多骑兵沿着高坡脊梁扑上来,赵有恭暗自点头,塞勒班也不是泛泛之辈啊,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唯一一个扭转战局的方法,也算不容易了。敌人汹涌而来,赵有恭并不害怕,他慢慢拔出那把墨色秦王刀,指了指远处的骑兵,傲然道,“岳飞,可斩此人?”

    “殿下放心,末将绝不辱使命!”岳飞年纪轻轻,可俨然成了定国军中举足轻重的猛将,他张弓搭箭,狼烟见如流星飞过,直朝着库鲁查额头钉去,狼烟四起的战场是,杀声震天的环境里,库鲁查能捕捉到这一箭,绝对算是一员猛人了。他往后一样,左手一探,竟硬生生将那支狼牙箭我在了手心,这一下,可真是技惊四座。岳飞的箭术那可是仅次于史文恭的猛人,臂力更是无人能挡,可这一箭警备库鲁查硬生生接住了。不过库鲁查并不好受,如果能有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握住箭矢了,这一箭又快又狠,力道惊人,手心火辣辣的,虎口发麻。

    岳飞冷哼一声,当即收起长弓,领着千余名锐锋营士兵迎了上去,一照面,岳飞就盯上了库鲁查,刚刚着实栽了面子,必须找回来才行。银枪飞舞,将库鲁查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库鲁查并不弱,可刚刚接那一箭吃了个暗亏,到现在手心还火辣辣的疼呢。交锋没有一刻钟,杨再兴的援兵就堵住了后方,这下子库鲁查就慌了,心思一乱被岳飞逮住机会,一枪刺死在马背上。锐锋营和杨再兴带回来的援兵将两千多吐蕃起兵堵起来打,这地方本身就不利于骑兵冲锋,以至于有些吐蕃士兵甚至主动跳下马背当了步卒。不过即使这样,也避免不了被定国军围剿的命运,这地方是逃也逃不了。

    虽然剿灭了库鲁查所部骑兵,但少了杨再兴的几千兵马,刘錡那边终究是有点捉襟见肘的,一个不查,就被吐蕃人冲出一条路。逃命中的吐蕃人发挥出了高原子弟特有的优势,那就是耐力足。定国军虽然经常性的越野跑,可那不是在高原气候下,这种高原气候,哪是短时间能适应的?吐蕃勇士们还有点恍若梦中的感觉呢,之前还嫌汉人跑的跟兔子样,可这才过了多久,逃跑的人换成了自己,而且这逃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兔子。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塞勒班逃的好好地,结果马蹄子才在小石头上,马腿一下子折断,好在塞勒班本事大,否则非被摔成残废不可。没了战马,又不好意思抢士兵的马,硬着头皮跑吧。眼看着就要回到安多城了,却又异变突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西边传来,没多久,一队银甲骑兵在阳光下驰骋而来。看到这股骑兵,塞勒班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次他连逃跑的心思都没了,面对这股骑兵,疲惫不堪的勇士们怎么逃,越是逃越是被人轻松砍杀。什么情况是骑兵最喜欢的?就是你用两个大脚板在前边跑,我骑着马在后边追。安多城附近多山,偏偏附近平坦得很,十几里草原,足够骑兵砍杀一路了。

    苍天,汉人的骑兵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安多城西北,定国军会飞,那战马还会飞不成?塞勒班哭丧着脸望着安多城方向,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安多城内的人能反应及时一点,尽快出兵救援,否则真的要葬送在此地了。塞勒班注定是多想了,此时的安多城早已不是吐蕃人的天下了,就在塞勒班领着大军出征后不久,阿杜玛就暗中让人放开了安多城南门,自己的亲信几千人也悄悄地从南门撤离,就在阿杜玛离开后不久,一支汉人大军突然出现在安多城南部,这支大军由一员上将统领,此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杆方天画戟,一番砍杀下,有入无人之境,直杀的安多城守兵哭爹喊娘。塞勒班那边还没败,安多城内的守军就先败了,有些人还想逃出安多城给塞勒班报信,提示他往东边逃,最好逃到达木城去。可这些传信的人一出城就被吴玠所统领的骑兵截杀个一干二净,所以到现在塞勒班还不知道安多城已经易主了呢。

    定国军中,要论骑兵运用,当属吴玠,至少现在还无人能出其右,就是近两年对骑兵运用突飞猛进的杨再兴也多有不如。看着塞勒班的疲兵,他嘴角翘起,满是傲然之色。其实早就可以对塞勒班发起攻击的,但吴玠一直在等,直到吐蕃人希望就在眼前时才杀出来。人,一旦满怀希望的时候,又彻底绝望,会是什么反应呢,大多数人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现在的吐蕃人就是如此,他们太累了,连唯一一点希望都破灭了,还怎么打,现在最好就是祈求能够死的痛快一点吧?

    这一场杀戮一点都不惨烈,古镇骑兵驰骋而过,无数吐蕃士兵像稻草一样倒下去,就连城主塞勒班也没能幸免,当安多城北部没了活着的吐蕃兵,这一场格桑山恩恩怨怨总算结束了。

    吴玠吩咐士兵们打扫着战场,对吴玠来说,安多城一战只是他此生微不足道的一战,当年武州城大战,远比这激烈多了。可是对于那些吐蕃人来说,安多城一战,无异于是转折之战,这一战,北部屏障彻底被击垮,接下来,逻些城和匹播城就裸露在定国军眼前了。

    宣和七年腊月初六,定国军再下安多城,消息传出,举世震惊!(未完待续)

第700章 苏美尔神话

    readx;看着士兵们一个个茫然又无辜的神情,塞勒班也被逗乐了,他哭笑不得的咧开嘴朝远处看了看,满满的生出了撤兵的念头。这仗打得简直就是摸不着头脑,再下去还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呢,塞勒班想车,不过定**却不会让吐蕃士兵轻松撤退,鼓声响起,远去的定**士兵有列队踏着鼓点涌了上来。一个个吐蕃士兵早被逗弄的心头火起,姥姥的,玩这么多阴招追不上你们,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子好了,塞勒班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一帮子百夫长领着手下士兵冲了上去。定**阵型严谨,也是一副要与吐蕃人决一死战的架势,眼看着就要短兵相接了,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没把一帮子吐蕃人气哭了,因为定**竟然转过身杀气腾腾的又往回跑了。

    天神在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的子民英勇无畏,要打仗啊,可你看看眼前的汉人,他们太无耻了。英勇善战的吐蕃人被激怒了,再加上相距也不是太远,必须追上那些无耻的汉人才行。于是,异常别开生面的追逐战在格桑山下展开了,无数吐蕃人骑着矮小的高原马为步卒摇旗呐喊,他们倒是有心拦住那些逃跑的汉人,可是格桑山一带的地形坑坑洼洼,根本不利于骑兵冲锋,定**和吐蕃大军共两万余人,双方你追我赶,像两股无尽的潮水。定**故意与吐蕃人保持一段相对稳定的距离,搞得那些吐蕃人心痒难耐的,想放弃又不甘心。一直追又追不上。

    塞勒班脑门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就在这隆冬腊月里。能流出汗,也算是奇事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抄着马鞭不断呼喊道,“快,快停下,撤回城内....”

    塞勒班的声音很粗犷豪放,但这会儿谁还能听得进去,很快形势就发生了转变。逃跑中的定**不跑了,他们左右一分让开分成了几列,中间让出好几条过道,就好像故意留给吐蕃人过的一般。随着一阵阵嚯嚯声,盾牌手慢慢顶到了最前边,定**总算恢复了往常常用的防御阵型,那些分开的过道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阳光照耀下,一辆辆造型诡异的车子被士兵们推了出来。只见这车子前边很尖,乃是大木柱子削尖后裹上一层铁皮。这要是撞上人,还不得立马戳个大窟窿?除了这些。大木柱子两侧镶嵌着一把把银色钢刀,总体看上去,这车子就像一辆铁刀蜈蚣。

    吐蕃士兵不认识这种诡异的车子,塞勒班还是识货的,看外形有点像当年西夏人赖以成名的铁滑车,可又有点不同,就是推车的把手更多了,也就代表着冲击力更强,两侧的尽数羽翼改成了一把把银色钢刀,这简直就是山地战中收割人命的利器啊。盾牌兵左右护卫着推车的士兵,整个大军形成了一种严密的攻击阵势,定**居于高出,吐蕃人居于低处,铁滑车顺着缓坡冲了下去,十几丈距离,转眼就到,面对这些像蜈蚣一样的铁皮车,有些吐蕃人竟然尝试着用手里的圆盾去挡,可哪里挡得住?咔嚓一声,圆盾被撞碎,紧接着整个人也被戳中小腹,随后种种铁滑车碾压过去,那吐蕃士兵死的透透的。铁滑车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吐蕃人挤在一起,阵型散乱,铁滑车冲进去,吐蕃大阵中想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嚎声,许多吐蕃士兵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小腿外侧或者膝盖就被铁滑车两侧钢刀割破,虽然伤口不致命,但受伤之后还如何跟随后蜂拥而来的定**恶战?

    定**可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么能放过?那些受伤的吐蕃士兵反应不及,立马就被后边的定**士兵挥刀砍杀。百夫长们慌忙指挥着吐蕃士兵组建一条防御带。可惜那仓皇建立的盾牌阵哪里挡得住铁滑车的冲锋,一条条口子被撕开,那些赶来的骑兵也没能幸免,战马接触到铁滑车,能安好的又能有几匹?

    恢恢....战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整个吐蕃大军乱成了一锅烂粥。塞勒班脸色死白,几欲昏厥,知道汉人酝酿着阴谋诡计,可哪里想得到定**的反击会来的如此猛烈,竟让勇士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想要全部撤出去已经没有可能了,塞勒班也是统兵多年的将领了,此时要走,就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才行。

    眉头一皱,他严令道,“库鲁查,带着你的人从侧面迂回,给老子把汉人牵回去。”

    塞勒班也是够狠,他看得到在定**后方有一面大旗,那里一定是秦王赵有恭呆的地方了。杀赵有恭,已经没有可能了,但是冲击后方,定**定然要回援中军,也许那样前去冲击后方的库鲁查和他的三千骑兵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可要是能救大部分人,也是值得的。用三千骑兵换七千步卒?值不值?如果放在平时,一定是不值的,别说七千,就是换两万也得考虑一下才行,骑兵是战略兵种,不是用来拼命的。可现在,步卒就是比骑兵重要,在接下来守卫安多城的战争中,步卒要比骑兵重要太多了,守城靠的是人数,人越多越好。

    库鲁查没有多言,拔刀领着部下骑兵朝格桑山高坡冲去,虽然道路崎岖,颠簸不堪,但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必须硬着头皮往上冲。库鲁查也有点小聪明的,他看到定**与大军绞杀在一起,便故意避开,上了高坡就往西边跑,沿着高坡脊梁,绕过整个战场,才向着大军后方赶去。库鲁查的大批骑兵行动,杨再兴不可能不知道,他与刘錡交代一番,自己分出三千兵马回援中军,不管怎样,殿下都不能出事的。

    两千多骑兵沿着高坡脊梁扑上来。赵有恭暗自点头。塞勒班也不是泛泛之辈啊。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唯一一个扭转战局的方法,也算不容易了。敌人汹涌而来,赵有恭并不害怕,他慢慢拔出那把墨色秦王刀,指了指远处的骑兵,傲然道,“岳飞,可斩此人?”

    “殿下放心。末将绝不辱使命!”岳飞年纪轻轻,可俨然成了定**中举足轻重的猛将,他张弓搭箭,狼烟见如流星飞过,直朝着库鲁查额头钉去,狼烟四起的战场是,杀声震天的环境里,库鲁查能捕捉到这一箭,绝对算是一员猛人了。他往后一样,左手一探。竟硬生生将那支狼牙箭我在了手心,这一下。可真是技惊四座。岳飞的箭术那可是仅次于史文恭的猛人,臂力更是无人能挡,可这一箭警备库鲁查硬生生接住了。不过库鲁查并不好受,如果能有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握住箭矢了,这一箭又快又狠,力道惊人,手心火辣辣的,虎口发麻。

    岳飞冷哼一声,当即收起长弓,领着千余名锐锋营士兵迎了上去,一照面,岳飞就盯上了库鲁查,刚刚着实栽了面子,必须找回来才行。银枪飞舞,将库鲁查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库鲁查并不弱,可刚刚接那一箭吃了个暗亏,到现在手心还火辣辣的疼呢。交锋没有一刻钟,杨再兴的援兵就堵住了后方,这下子库鲁查就慌了,心思一乱被岳飞逮住机会,一枪刺死在马背上。锐锋营和杨再兴带回来的援兵将两千多吐蕃起兵堵起来打,这地方本身就不利于骑兵冲锋,以至于有些吐蕃士兵甚至主动跳下马背当了步卒。不过即使这样,也避免不了被定**围剿的命运,这地方是逃也逃不了。

    虽然剿灭了库鲁查所部骑兵,但少了杨再兴的几千兵马,刘錡那边终究是有点捉襟见肘的,一个不查,就被吐蕃人冲出一条路。逃命中的吐蕃人发挥出了高原子弟特有的优势,那就是耐力足。定**虽然经常性的越野跑,可那不是在高原气候下,这种高原气候,哪是短时间能适应的?吐蕃勇士们还有点恍若梦中的感觉呢,之前还嫌汉人跑的跟兔子样,可这才过了多久,逃跑的人换成了自己,而且这逃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兔子。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塞勒班逃的好好地,结果马蹄子才在小石头上,马腿一下子折断,好在塞勒班本事大,否则非被摔成残废不可。没了战马,又不好意思抢士兵的马,硬着头皮跑吧。眼看着就要回到安多城了,却又异变突起,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西边传来,没多久,一队银甲骑兵在阳光下驰骋而来。看到这股骑兵,塞勒班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次他连逃跑的心思都没了,面对这股骑兵,疲惫不堪的勇士们怎么逃,越是逃越是被人轻松砍杀。什么情况是骑兵最喜欢的?就是你用两个大脚板在前边跑,我骑着马在后边追。安多城附近多山,偏偏附近平坦得很,十几里草原,足够骑兵砍杀一路了。

    苍天,汉人的骑兵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安多城西北,定**会飞,那战马还会飞不成?塞勒班哭丧着脸望着安多城方向,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安多城内的人能反应及时一点,尽快出兵救援,否则真的要葬送在此地了。塞勒班注定是多想了,此时的安多城早已不是吐蕃人的天下了,就在塞勒班领着大军出征后不久,阿杜玛就暗中让人放开了安多城南门,自己的亲信几千人也悄悄地从南门撤离,就在阿杜玛离开后不久,一支汉人大军突然出现在安多城南部,这支大军由一员上将统领,此人身材魁梧,手持一杆方天画戟,一番砍杀下,有入无人之境,直杀的安多城守兵哭爹喊娘。塞勒班那边还没败,安多城内的守军就先败了,有些人还想逃出安多城给塞勒班报信,提示他往东边逃,最好逃到达木城去。可这些传信的人一出城就被吴玠所统领的骑兵截杀个一干二净,所以到现在塞勒班还不知道安多城已经易主了呢。

    定**中,要论骑兵运用,当属吴玠。至少现在还无人能出其右。就是近两年对骑兵运用突飞猛进的杨再兴也多有不如。看着塞勒班的疲兵。他嘴角翘起,满是傲然之色。其实早就可以对塞勒班发起攻击的,但吴玠一直在等,直到吐蕃人希望就在眼前时才杀出来。人,一旦满怀希望的时候,又彻底绝望,会是什么反应呢,大多数人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现在的吐蕃人就是如此,他们太累了,连唯一一点希望都破灭了,还怎么打,现在最好就是祈求能够死的痛快一点吧?

    这一场杀戮一点都不惨烈,古镇骑兵驰骋而过,无数吐蕃士兵像稻草一样倒下去,就连城主塞勒班也没能幸免,当安多城北部没了活着的吐蕃兵,这一场格桑山恩恩怨怨总算结束了。

    吴玠吩咐士兵们打扫着战场。对吴玠来说,安多城一战只是他此生微不足道的一战。当年武州城大战,远比这激烈多了。可是对于那些吐蕃人来说,安多城一战,无异于是转折之战,这一战,北部屏障彻底被击垮,接下来,逻些城和匹播城就裸露在定**眼前了。

    宣和七年腊月初六,定**再下安多城,消息传出,举世震惊!

    当年阿月城头,岁岁平安,古老的吐蕃王朝,还能走多远?当安多城陨落,也预示着整个吐蕃王朝将面临一场灾难,那就是能不能继续存活下去,定**来势汹汹,绝不会打到安多城就停住脚步的。腊月的吐蕃高原下起了雪,虽然不大,却伴着狂烈的寒风。也是这场大风雪,让吐蕃人赢得了一点喘息之机。定**拿下安多城,惊恐不安的并非卓玛一赞一人,说起来,蓟州城里的完颜宗望可比卓玛一赞惊恐多了。

    吐蕃的急报就放在案头上,完颜宗望不断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可实际上一点都轻松不起来。哎,本以为吐蕃人能拖住定**两三个月的,谁曾想这么快就让定**突破了唐古拉山防线,更可笑的是连七天时间都没有,就让人家占了安多城。完颜宗望从来没去过吐蕃,更不知道安多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他听完颜杲说过,安多城可是逻些城北部最后一道屏障,现在唐古拉天险已经失去,又丢了安多城,以赵有恭的性子,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么?完颜宗望觉得自己很了解赵有恭的,这家伙拿下了安多城,要是不一口气把吐蕃吞了,那绝对不会罢手的。赵某人能跑到遥远的西伯利亚建一座城堡,更能在吐蕃境内修筑城池,要是这姓赵的把安多城和迦马丹萨城重新修葺一下,再讲纳木错关隘加固弄成函谷关那样的雄关,嘿嘿,那吐蕃人以后可就只能窝在吐蕃高原上了,当然也可以向南跟那些天竺人闹腾下,至少是无法再染指中原的花花江山了。

    无能的吐蕃人,无能的卓玛一赞,当真是让人失望。接下来赵某人就该攻打逻些城或者达木城了吧,他完颜宗望也要打南京析津府,还必须赶在赵某人打下逻些城之前夺取南京析津府才行。南下中原的计划早就有了,不过也没想到南京城里的宋兵竟然如此抗打,城中粮草齐备,城墙坚固,宋兵守着城不出来,硬攻伤亡实在太大了。当然,造成现在的困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小瞧了那些大宋将领。之前攻打南京城暗中留了些暗道,就是为了日后攻城更方便,这些密道大都是在城墙下挖的,距离很短,当时自以为妙计,六个后门给自己,可谁也没想到那大太监童贯领兵还真有一套,一听说大金国要打南京,吩咐一些人沿着城墙搜寻,一找到不妥之处,立马进行加固补救。

    说起来童贯用的法子也挺缺德的,就明目张胆的雇了一群三教九流的闲人,跟他们做了保证,找到一个不妥之处,赏钱一贯。这下子可把一帮子闲人兴奋坏了,这些三教九流的闲汉们平时没事就对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你要是让他们扛着锄头上城墙御敌,那绝对一个比一个坑人,可要是让他们去找密道或者打听下谁家寡妇偷汉子,那绝对厉害得很。就这样,童贯利用城内的闲汉,顺利找出了完颜宗望之前留下的密道,顺便还多填了几口水井。完颜宗望对自己的计策有信心的很,咋想也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帮子闲汉身上。现在投机取巧入城是没戏了,可硬攻南京城,那损失又不失自己能接受的。

    相比较完颜宗望,童贯可就舒心多了,只要自己死守南京城,誓死不出门,什么都不用怕。不就是缩头乌龟么,当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耶律淳这个人唯一的贡献,就是将南京城修建的跟铜墙铁壁一般,有这一座坚城,女真人来多少打下去多少。要是春夏之际还要担心下别的,可现在隆冬时分,河里早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就是想放水淹城也没机会了。所以啊,童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这么耗着,谁怕谁?你完颜宗望有本事对峙个一年半载的?童贯太了解大金国的情况了,这两年干旱严重,年底又闹雪灾,女真人缺粮缺的都快跪地上哭姥姥了,就那么点家当能长期对峙下去?在童贯想来,完颜宗望早晚得退!

    冀州城里,完颜宗望得有多愁,看看他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了,女真人都不太种种外表,但完颜宗望算是个例外,他是很注重仪表的,像这样好几天不打扮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完颜杲都快被这个侄子晃晕了。完颜宗望不想等太久,等到赵某人解决了吐蕃人,挥兵东进,跟大金国抢买卖么?倒是不担心姓赵的阻止大金国南下,怕就怕这家伙跑来捞好处,大金国得来的好处,凭什么要分给赵有恭?

    完颜杲也是凝眉苦思,大金国现在面临的困境他能不晓得?如今完颜宗望刚刚继任汗王,虽然那些部落表面上顺服,可到底是不是真的信服,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大金国缺粮。所以不管是提振威望,还是让大金国安全渡过这个冬天,都得发起一场战争才行,这场战争只能赢不能输。莫名的,完颜杲想到了什么,他来到案前摊开地图看了看,随后一拍脑门哈哈大笑道,“有了,有了!”

    完颜杲一声大笑,可把完颜宗望吓得够呛,舒口气,赶紧问道,“叔父,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斡离不,我们都有点死脑筋了,为什么要拼死攻南京城呢?咱们不打南京了,将大部分兵马放到南边,猛攻武清,随后攻入沧州境内,哼哼,倒要看看汉人还能不能坐得住?”

    完颜杲说完,完颜宗望大吃一惊,他摇摇头,又有点不敢置信道,“叔父,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南人集中山东河北各路兵马堵住沧州,童贯又派大军占据武清蓟州,隔断咱们后路,那我女真勇士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其实完颜杲所说,确实是有孤军深入的意思在,也怪不得完颜宗望惊讶。完颜杲也不急,他坐在椅子里,喝了口茶,“斡离不,你之前做事可没有这般死板的。绕过南京,打下武清,直接进入沧州,确实有很大的风险,可是你觉得现在的大宋官家有那种魄力再征调南边的大军北上么?恐怕,他更多的是责怪童贯为什么放任我大军进沧州吧,接下来,八成会下圣旨逼着童贯出城与我军决战,你不就是一直盼着汉人离开析津府么?”(未完待续。。)

第701章 虔诚的信徒

    说起来童贯用的法子也挺缺德的,就明目张胆的雇了一群三教九流的闲人,跟他们做了保证,找到一个不妥之处,赏钱一贯。这下子可把一帮子闲人兴奋坏了,这些三教九流的闲汉们平时没事就对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你要是让他们扛着锄头上城墙御敌,那绝对一个比一个坑人,可要是让他们去找密道或者打听下谁家寡妇偷汉子,那绝对厉害得很。就这样,童贯利用城内的闲汉,顺利找出了完颜宗望之前留下的密道,顺便还多填了几口水井。完颜宗望对自己的计策有信心的很,咋想也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帮子闲汉身上。现在投机取巧入城是没戏了,可硬攻南京城,那损失又不失自己能接受的。

    相比较完颜宗望,童贯可就舒心多了,只要自己死守南京城,誓死不出门,什么都不用怕。不就是缩头乌龟么,当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耶律淳这个人唯一的贡献,就是将南京城修建的跟铜墙铁壁一般,有这一座坚城,女真人来多少打下去多少。要是春夏之际还要担心下别的,可现在隆冬时分,河里早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就是想放水淹城也没机会了。所以啊,童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这么耗着,谁怕谁?你完颜宗望有本事对峙个一年半载的?童贯太了解大金国的情况了,这两年干旱严重,年底又闹雪灾,女真人缺粮缺的都快跪地上哭姥姥了,就那么点家当能长期对峙下去?在童贯想来,完颜宗望早晚得退!

    冀州城里,完颜宗望得有多愁,看看他乱糟糟的头发就知道了,女真人都不太种种外表。但完颜宗望算是个例外,他是很注重仪表的,像这样好几天不打扮的时候还是很少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完颜杲都快被这个侄子晃晕了。完颜宗望不想等太久,等到赵某人解决了吐蕃人。挥兵东进,跟大金国抢买卖么?倒是不担心姓赵的阻止大金国南下,怕就怕这家伙跑来捞好处,大金国得来的好处,凭什么要分给赵有恭?

    完颜杲也是凝眉苦思,大金国现在面临的困境他能不晓得?如今完颜宗望刚刚继任汗王,虽然那些部落表面上顺服,可到底是不是真的信服。就不好说了,再加上大金国缺粮。所以不管是提振威望,还是让大金国安全渡过这个冬天,都得发起一场战争才行,这场战争只能赢不能输。莫名的,完颜杲想到了什么,他来到案前摊开地图看了看,随后一拍脑门哈哈大笑道,“有了,有了!”

    完颜杲一声大笑。可把完颜宗望吓得够呛,舒口气,赶紧问道。“叔父,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斡离不,我们都有点死脑筋了,为什么要拼死攻南京城呢?咱们不打南京了,将大部分兵马放到南边,猛攻武清,随后攻入沧州境内,哼哼,倒要看看汉人还能不能坐得住?”

    完颜杲说完。完颜宗望大吃一惊,他摇摇头。又有点不敢置信道,“叔父。这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南人集中山东河北各路兵马堵住沧州,童贯又派大军占据武清蓟州,隔断咱们后路,那我女真勇士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其实完颜杲所说,确实是有孤军深入的意思在,也怪不得完颜宗望惊讶。完颜杲也不急,他坐在椅子里,喝了口茶,“斡离不,你之前做事可没有这般死板的。绕过南京,打下武清,直接进入沧州,确实有很大的风险,可是你觉得现在的大宋官家有那种魄力再征调南边的大军北上么?恐怕,他更多的是责怪童贯为什么放任我大军进沧州吧,接下来,八成会下圣旨逼着童贯出城与我军决战,你不就是一直盼着汉人离开析津府么?”

    嗯?完颜宗望彻底明白了了完颜杲的意图,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赵佶不是赵有恭,谨小慎微,却又好大喜功,爱好脸面,如果大金国勇士破了武清,逼近沧州,一定会给大宋朝廷造成一场慌乱的,赵官家的脸上也定然是无光。赵佶到底会如何选择呢?嘿嘿,他要是知道增兵,也就不会被赵有恭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了。赵佶这人,永远都分不清主次,面子受损,又没魄力江南边的兵马调过来,那定然是要童贯想办法的,甚至逼着童贯出城决战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想到就去做,完颜宗望觉得叔父说的很对,自从当了汗王之后,心思比以前少了许多冲劲儿,太过小心了。反观那赵某人,总是奇谋频出,虽然冒险,效果却非常不错,要不是杨再兴兵出桑丹康桑雪山,能那么快拿下纳木错?自己要拿下南京城,也得冒点风险了。

    找来亲兵,完颜宗望去除一枚令箭,神情严肃道,“立刻快马赶往南京城北,告诉大帅完颜宗翰,即日起从顺州东进,到达香河,绕过南京,务必在两日内给本汗打下武清城。”

    “得令”亲兵接过令箭,快马加鞭的去了南京北边的顺州城,傍晚时分,完颜宗翰就得到了蓟州方面的命令,对完颜宗望的军令,他是抱着点疑惑的,不过他还不敢质疑军令。早年间曾随着完颜晟征战,与完颜宗望并不亲近,所以完颜宗翰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什么大错。不过完颜宗翰到底是女真为数不多的兵法名家,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当日驻守顺州城的两万多女真兵马,突然分出一万多人离开城池,向东而去,当日夜间,就与蓟州赶来的完颜杲大军聚集在香河城下。香河是座小城,因为地理位置并不重要,所以童贯并没有派多少人驻守,只留了一千兵马象征性的驻防下。差不多三万金国士兵突然夜里杀到,紧靠着千名士卒如何守得住?也就眨眼的工夫,宋军就撤出了城池,让出了香河。当香河失陷,童贯都没搞明白女真人到底要干嘛。傍晚时分完颜宗翰领兵出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京城里,当时童贯就纳闷了,好好地完颜宗翰往东边跑个什么劲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童贯摸不着头脑了。三万多大军围攻香河,见鬼了。女真人打下香河要干嘛,难道香河城下埋着粮食和宝藏?

    如果这个时候童贯只是疑惑的话,那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就是震惊了,女真人打下香河后也不留守,紧接着就南下猛攻武清城,面对女真人万余兵马的猛攻,武清城只是坚持了两个时辰就宣告陷落。直到此时,童贯才有点明白女真人要干嘛。这是要南下沧州呢。明白了女真人的意图,南京城内的许多将领都是开怀大笑,有的人还骂完颜宗望脑袋被驴踢了,如此去沧州,不是主动往口袋里钻么?到时候南京大军出城占据武清,堵住后路,朝廷再派大军驻守白沟河,那时不用攻,光困就能把这三万多女真蛮子饿死在白沟河北岸。孤军深入,辎重不足。粮道不保,怎么完颜宗望就烦了这么大错呢?

    和那些军中将领不同,童贯那张脸黑如锅底。眉头纠结,手不断揪着那几根珍贵的黄胡子。童贯身为官家御前宠臣,那对官家的心思太清楚了,官家不会派援兵的,在官家想来由南京城的十余万大军就够了。十万大军还挡不住女真人,那就是无能透顶。官家不知道河北的情况,更不懂什么是打仗,他这辈子就没来过北边,如何知道河北到底有多大?十万大军守住南京不是难事。可问题是河北这么大,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驻守的固若金汤的。人家女真人不跟你打。绕远路,甚至连断后路都不怕。就是要绕过去打别的地方,你有什么办法?别说十万人,就是二十万人,人家不跟你打,你也是空摆设。哎,如此浅显的道理,官家不知道啊,以他可怜的军事才华,一定觉得十万大军就一定能打得女真人落花流水的。

    童贯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有多难,女真人此举无异于逼迫南京附近的朝廷大军出城决战,但真的摆开阵势决战,又有多少把握?女真人的骑兵连契丹人见了都发抖,凭着手底下几万步卒如何抗衡?思来想去的,最后童贯还是下定决心给汴梁方面去了一封信。不管管不管用,总要说说眼下的情况吧,至于官家听不听,那就得看天意了。

    童贯的信跟河北方面的信前后抵达汴梁,正午时分,赵佶正抱着小儿子赵析玩耍呢,旁边小刘妃捧着把古琴,无精打采的弹着。杨莲迈着小碎步进了屋,先是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悄悄地给小刘妃递了个有好事的表情。小刘妃纳闷不已,难不成是那冤家解决了吐蕃人不成?于是小刘妃也凑到旁边,抱着儿子瞅瞅急报,看完后便大失所望,感情不是关于那冤家的,而是关于女真人完颜宗望的。其实急报上的内容很简单,小刘妃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时候啊,什么都不要想,就集中大部分兵马,将这批女真兵马困死在白沟河到南京城这片地域,有这三万人在,就能逼得完颜宗望贴上更多兵马。现在完颜宗望可是主动露出一个大破绽,只要做好,一口气就能吞了大金国大部分兵马,从此以后大金国就会变成小金国。可惜喽,官家不会这么做的,当然,如果官家也有冤家那样的能耐,估计女真蛮子也不敢这般做了,也就面对官家这样的人,完颜宗望才敢卖这么大破绽。

    正如小刘妃所想,赵佶生气了,不过他气得不是完颜宗望,而是童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童贯是怎么搞的?朕给他十多万大军,竟然还能让女真人攻下武清,朕要他何用?”

    赵佶拍着桌子,暴跳如雷,那吼声将孩子都吓哭了,小刘妃心里鄙夷一番,以怕孩子受到惊吓为由,抱着赵析去了别处。这个官家啊,就是高高在上,不知现实情况如何,童贯是有十几万大军,可他守的是南京附近的重要地带,武清和香河早已经脱离南京范围了。十几万大军,如果真的能野战赢了女真人,这十几万大军才是切实有效的大军。才能拱卫整个河北,问题是离开城池,打不过人家女真人呢。如此一来,看上去人多又有什么用?

    童贯的信是请求援兵的。在信中,童贯将整件事情的好坏分析的很清楚,问题是赵官家看不进去,本能的觉得十几万大军就一定能打得过三万多女真蛮子。将童贯的信往桌子上一拍,几乎跳着脚怒骂道,“援兵援兵,还哪来的援兵,十几万大军还不够么?杨莲。立刻拟旨,着令南京方面必须尽快收复武清,避免造成更大的恐慌。”

    “是是是,官家息怒,小的这就派人传旨去”一离开暖香阁,杨莲差点没笑出声来,连他这个不通军务的都觉得童贯说的有道理,偏偏官家听不进去。人多就厉害么?要是比人多,大宋朝早该把契丹蛮子灭了,可事实却是大宋年年被大辽压着奏。就算辽朝灭亡,那也是关中定国军和女真人合力绞杀的结局。女真人可是比契丹人还强横呢,怎么官家就认识不到这一点呢。还老指望着童贯主动出击,将女真蛮子打回去。

    南京城内各部将领求战心切,童贯不得不想办法压着这些亢奋求战的将领们,两天后汴梁方面的圣谕就到了,童贯看到预料中的圣旨后,只能心下苦笑了。出城打?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呢,可以确定,只要大军出城,等在蓟州城的完颜宗望定然会调大定府余下兵马全部投入到南京附近。到时候完颜宗望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七八万人,看上去还是大宋朝占了人数优势。可论战斗力呢,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得到圣旨后。童贯表面上答应下来,却又是以各种理由不出战,要么说士兵困乏需要休养,要么说需要准备粮草,总之,童贯就秉承一个拖字诀,有本事你女真蛮子就一路朝南打,最好是越过沧州,直接进入大名府地界。只要离着南京远了,就直接调大军进攻蓟州,围困完颜宗望。童贯的拖字诀不可谓不妙,开始也着实让完颜宗望头疼得很,不过这拖字诀又能玩多久?

    南京的情况撇过不提,说一说安多城的情况,如今已是腊月初十,赵殿下裹着披风坐在屋里烤火,吐蕃高原的风雪天气真不是平常人能熬得住的,到现在别说诗人了,就连战马都开始出现问题了,为了避免出现更大问题,骑兵已经退回到纳木错,仅留几百人做斥候用。拿下安多城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是逻些城,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解决达木城才行,只要达木城拿下来,就可以将安多城、达木城、纳雪城和迦马丹萨城连城一线,再也不怕后方不稳了。

    达木城,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吐蕃高原上少平原,而达木城附近却是百里平坦的沃土,百里平原,同样也是骑兵驰骋的天地,而达木城之中就活跃着吐蕃国内最为骁勇善战的一万叶茹卫铁骑。达木,源于古老的苏美尔文明,是神话中主管着植物和转世的神灵,是苏美尔神话中独一无二的健康之神。达木城取名如此,就是要达木城永远平平安安,不受灾难侵扰。几百年来,达木城也着实没出过事情,可现在,必须给这座古老的文明城市留下一笔黑色痕迹了。

    要打达木城,首先要想想怎么搞定叶茹卫铁骑,上万骑兵,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下人类的劣根性,不敢什么民族,总是充满了勾心斗角,大宋朝争名夺利,吐蕃人也是如此,要不是达木城城主乌尔图与塞勒班有过节,说不定要拿下安多城还要多费一番功夫呢。至于塞勒班和乌尔图有什么过节,就更有趣了,听说当年塞勒班仗着长得不错,抢了乌尔图喜欢的女人。

    “官人,日前南京方面送来了消息,最近完颜宗望动作越来越快,咱们也得抓紧时间才行,这达木城到底如何打,你得尽快做出决断才行!”

    “绰绰,我的大公主,你真把本王当成万能神了?说有办法就能有办法的?”赵有恭挑着火炭,嘴上老大不乐,不过说完话,就愣住了,他瞅瞅萧芷韵,接着丢了挑火盆的铁棍,拍拍手笑道,“真有个办法了,吐蕃人不是敬畏神明吗,这次就给他玩一出跳大神!”

    说完话,赵有恭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伟大的苏美尔神明们,这次能不能拿下达木城,就靠你们了。

    在苏美尔神话里,天安神是美索不达米亚崇拜中的至高无上的神明,其人统摄天地,护佑众神,主持正义。而吐蕃神话,也有着许多共通之处,不过流传最盛的当是魔女图的传说了,传说中魔女肆虐,冰雪不断,造成牛羊死亡无数。是后来佛祖出世,用佛光融化了魔女,溶化后的魔女被镇压在大昭寺佛塔之下,而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更被美化成了佛祖使者。

    当然这个神话大都是松赞干布为了巩固统治权编造出来的,可吐蕃人迷信,对魔女和佛祖的传说深信不疑,赵殿下要做的,就是借神明之手,再次愚弄吐蕃人一把而已。

    第701章

    安多城城主府内,郑彪穿着一件宽大的袈裟,头发也被弄成了干干净净,这隆冬腊月里,弄个大光头,可真是充分感受高原风寒了。如今郑彪的表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赵殿下不时地吩咐几句,郑彪做着些架势,不过多数时候都是惹得赵殿下大为不满,“哎,彪子,不是本王说你,你老人家连和尚坐禅都不懂么?你难道就没去会昌寺看过高僧做法.....你....你这手怎么回事,赶紧收起来,捏好诀,脸抬高点,装的圣洁点,高僧,高僧哎,本王让你扮佛祖的,不是让你扮黑山老怪的。”

    被赵殿下指指点点的,郑彪张着嘴巴,左手微抬,右臂下垂,整个人都快哭了,“殿下,你就别折腾属下了,这活真干不了啊,还是找绍烈吧,绍烈一表人才,为人机灵,更具大智慧,还是绍烈来得好,属下在山上呆惯了,就能扮个黑山老怪了。”

    郑彪打蛇随棍上,不就是黑山老怪么,认了,这他娘的扮佛祖,简直比打场恶仗还让人难受。杨再兴就在旁边站着看热闹呢,一听郑彪这话,差点吓得夺路而逃,“彪子,这可是你自己争来的,没人逼你吧,你可别有什么事就往杨某人头上扣。”

    被杨再兴一阵奚落,郑彪也不吵也不闹了,说起来也怪他太莽撞。当时殿下说有个大大的功劳要教给大家,一伙子人都稳坐如钟,就他郑彪急吼吼的自告奋勇,结果呢,捞到事情后才知道要干啥。要知道扮什么佛祖玩把戏,他才不争呢。哎,真的怪自己,以后再也不这般莽撞了,就算抢功,也得等殿下把话说完嘛,现在好了,头发被刮了,还得按照要求做这做那的。

    郑彪打退堂鼓,赵殿下哪里允许,拍着郑彪的肩膀不断安慰道,“彪子,别这样,要知道你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可关系到能不能打下达木城呢。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等破了达木城,本王给你记首功,可要是没能破了达木城,你小子就给本王去找老苍头喂马吧!”

    喂马?郑彪差点没坐地上,老苍头可是定国军里边有了名的马夫,这辈子都没指望过走出马棚,找老苍头混,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与打仗无缘了?在赵殿下胡萝卜加大棒的整治下,郑彪总算服服帖帖了。(未完待续)

第702章 决战桑日坡

    每个人都有信仰,没有人会那神圣的活佛开玩笑,不过偏偏碰上了最罔顾神灵的赵有恭。郑彪端庄无比的望着那些匍匐而来的吐蕃子弟,心中却是震惊得很,殿下的法子真的管用了?

    当然,这么多吐蕃人出城叩拜,也少不了那些无间道份子的功劳,要不是他么领着头叫嚷着出城,吐蕃人也不会轻易放开城门。乌尔图有心阻止那些朝拜的子弟兵,可有个声音一直再告诉他,决不能硬来,必须想办法才行,硬来很容易引起士兵们反感的。乌尔图在苦思冥想,而城外的朝拜的吐蕃人却越来越多,更为诡异的是,明明看着活佛就在前方几十丈远的地方那个,可不断朝拜,活佛还是离着那么远。临近午时,场面终于发生了变化,在达木城西边,一支兵马缓缓走来,这支大军身着银甲,屏气凝声,气势威压。就在这个时候,活佛的手里多了一把嘛呢轮,梵音响起,佛号在旷野之中显得沙哑和庄重,右手握着嘛呢轮,遥遥指着达木城西方,“恶魔来临,勇士当奋勇杀敌,天地方可清明!”

    梵音之后,活佛消失了,只看到眼前金光一闪,一团火焰在活佛身前燃烧起来,火焰消失,活佛也没了。活佛不见了,那些朝拜的吐蕃兵立马乱了,他们寻找着活佛,最好看到了西边天际顶着暖日本来的银色洪流。是汉人,汉人攻打过来了,几个吐蕃人高声呐喊了起来,“活佛说了,汉人都是恶魔,我们必须杀了恶魔,活佛才会降下福泽。”

    活佛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至少现在许多吐蕃士兵对活佛刚才说过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于是无数吐蕃士兵列起阵型,迎了上去。他们还扯着嗓子嗷嗷直叫,仿佛与魔鬼交战的圣徒。乌尔图看到城下的情况。气的直跺脚,任他如何叫喊,城下的人就是不回来,“蠢货,蠢货,为什么要出城?快,快调兵支援城外,一定不能让汉人冲过来。”

    听了乌尔图的话。几个百夫长和千夫长颇为不悦的哼了哼,活佛都说了,汉人就是恶魔,咱们剿灭恶魔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本来吐蕃将领对乌尔图这种龟缩战术就颇有微词,如今又有了活佛之言,就更有倚仗了。乌尔图大人就是太胆小了,达木城有上万骑兵,步卒不下四万,近六万大军需要怕安多城的汉人么?听所那汉人的骑兵不太适应高原长途跋涉,已经送回纳木错关隘了。如果六万吐蕃勇士面对两万汉人还要怂,那以后别打仗了,干脆都回家喂牛羊算了。当然。这些话千夫长们不敢明着跟乌尔图说,不过执行起军令来,就大打折扣了,就因为百夫长和千夫长们的懈怠,很快吐蕃大军就跟定国军撞上了。

    两军一旦交锋,就不是乌尔图想怎样就怎样的了,近万大军和定国军对峙,不打也得打,这个时候再草草的下令让大军撤回。那些勇士们听不听话是另一回事,就是定国军也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的。乌尔图暗骂一声晦气。筹划了这么多天,就等着如何消耗定国军呢。可那些不懂事的偏偏要跑出去跟定国军打。百夫长们和千夫长们的心思,乌尔图也了解一点,不就是想跟汉人打上一场,好捞点功劳么?当然,大多数人也没把汉人当回事的,如今达木城兵马明显比安多城的汉人多得多,也着实有理由有自信能胜了汉人。

    既然要打,就必须赢,如果在城外有着人数优势还赢不了,这对吐蕃勇士们的士气无异于沉重的打击,乌尔图下令将五千骑兵调出了达木城,同时几个千夫长领着两万大军也出城参战,短短时间内,吐蕃人已经在达木城城外聚集起了三万五千大军,而反观定国军却只有可怜的一万五千余人。此战由吴玠坐镇中军,杨再兴和刘錡分居左右,史文恭为先头。接触一开始,定国军就摆开了阵势,吴玠一声令下,居于最前方的史文恭所部三千余人渐渐后撤,与左右两翼组成一军,盾牌手相互交错,满满的整个大阵分成了十几个圆形阵。盾牌手在外,长枪手居中,这圆形大阵定国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所以用起来得心应手。圆形阵有一个优点,就是互为犄角,能够有效阻挡骑兵。

    吐蕃人与定国军交手次数还是太少了,明显不知道破圆形阵的窍门,破圆形阵,不能往里冲,只能在外围攻,逐个破去外围阵势。可吐蕃人不是如此,他们依旧是骑兵开路,步卒居后掩杀,骑兵冲锋很顺利,根本没受到像样的阻拦,可当一部分骑兵冲起来后,原本温和的大阵变得肃杀起来,十几个圆形阵逐渐靠拢,转眼间吐蕃骑兵们就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他们发现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驰骋了,再加上步卒跟了上来,一时间大阵缝隙中,骑兵和步卒混在了一起。

    众所周知,骑兵不能与步卒混杂,因为步卒往往会影响骑兵的冲击力,而此时,吐蕃步卒,就成了骑兵最要命的绊脚石,要是汉人挡着路,那一刀砍了就是了,可自己人如何下得了手?冲锋阵势乱了,而定国军的大阵却不会客气,长枪不时地探出,一下将战马刺伤,有的步卒去冲击外围盾牌阵,也被长枪刺死,还要防着时不时从暗处飞来的箭矢,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刚刚还英勇无畏的吐蕃人,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他们想要冲出去,而外边的人又想冲进来,就在骑兵想要拼命破路的时候,大阵之中燃起了浓浓黑烟,要弄出大量黑烟,真的太简单了。平常有浓烟,感觉不到什么,但这个时候大阵中冒起黑烟,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吐蕃人的视线受到了影响,很多人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了,更别提冲出的大阵了。骑兵们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却迟迟找不到突破口,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战马和吐蕃士兵倒在了大阵之中。

    呼。乌尔图站在城头上遥望着整个战场,看着吐蕃勇士们被打的如此狼狈,额头上也见了冷汗。总觉得塞勒班太无能。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吐蕃人的伤亡越来越严重,乌尔图却迟迟没有下达下一步军令。因为到现在太还没看出破阵的窍门。

    整个战场上浓烟滚滚,一声声惨嚎响起,乌尔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动了,冷着脸急声道,“传令达吉克,将所有骑兵集中起来。全力冲击东南角!”

    经过长时间观察,乌尔图发现东南角那个圆形阵虽然盾牌厚重,可弓矢非常少,而且运转缓慢,说不得要破汉人的大阵,就要从东南角入手了。骑兵千夫长达吉克得到乌尔图的命令后,立刻领骑兵出城,绕着大阵一圈,来到了东南方向。达吉克这个人打仗非常直爽,既然乌尔图大人下令破了东南角圆阵。那就直接打,他也不讲究什么策略,直接将四千多骑兵分成四个千人队。轮番对着东南角的阵势展开猛攻。

    吴玠居中,一直留意着战场变化的,当看到东南角的情况后,他原本轻松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但凡骑兵掠阵,都是循序渐进,稍有一窝蜂冲上去的,这种战法,那无异于莽夫之举。而那吐蕃蛮子恰恰就这么干了,领着四千多骑兵对着一千多人的步卒大阵轮番冲击。这个蛮子是个疯狗。可不得不说,达吉克的做法恰恰切中了圆形大阵的软肋。圆形大阵就怕这种疯狗似的打法。对别的地方不管不顾,就对着其中一个分阵下手。逐个击破的方法,是圆形大阵最忌讳的,整个大阵十八连环,少了一个,就会产生一连串的反应。

    吴玠想要调史文恭坐镇东南方,可下令的时候有点晚了,达吉克疯狗似的打法,竟然很快就重创了东南方阵势,盾牌手被冲开一个口子,许多吐蕃人一拥而上。整个大阵就靠盾牌防护的,否则步卒们哪里是吐蕃骑兵的对手?有骑兵在前,又有被压制许久的吐蕃步卒咬牙切齿的冲上来厮杀,东南分阵顷刻间土崩瓦解,一千三百多名定国军士兵一个都没逃出来。一下子去了一千多人,吴玠心里流血一般的疼。

    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了,吴玠当即拔出佩剑,扬声道,“众军听令,靠拢众军,方阵搏杀。史文恭领后军,向桑日坡撤!”

    一声令下,整个大阵迅速发生了变化,刚刚取得一阵小胜的吐蕃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看到恼人的圆形阵不转动了,盾牌手慢慢展开,从内向外,组成了一个不算太完美的方形。三层盾牌在外,长枪撑起,就像刺猬一样将吐蕃勇士们推到了外边,不过居在大阵中央的吐蕃勇士可就遭了秧,短时间内定国军利用人数优势,一口气将阵中的吐蕃残兵一口气吞掉。盾牌手负责碾压,长枪手突破,留在阵中的吐蕃士兵根本生不出抵抗之心,当方形大阵组建完毕,那些留在阵中的吐蕃人也被杀了个一干二净。定国军的绞杀速度,实在是出乎了所有吐蕃人的意料,看着惨烈的战场,多数都是同伴的尸体,他们心中满是恨意,可同时又有着点恐惧,都说汉人软弱无能,而眼前的定国军真的是懦夫么?不,他们不是懦夫,而是一群高原野狼,嗜血狂热,杀戮成性,活佛说他们是魔鬼一点都没错。

    随着方形大阵的建立,整个大军渐渐往桑日坡方向撤退,吐蕃人当然不愿意让定国军轻易撤离的,但有史文恭居后开路,以史文恭之英勇,再加上长枪手悍不畏死,吐蕃人尽力阻拦,依旧挡不住定国军后撤的步伐。正前方,吐蕃人还想正面突破,骑兵也在两翼袭扰,但定国军士兵宁愿献出生命,也保持着盾牌阵的稳定性,如此一来,吐蕃人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倒是有些吐蕃士兵报仇心切,反而成了定国军的枪下亡魂。

    桑日坡,这座达木城外毫不起眼的山坡,此时却成了双方你争我夺的地方,渐渐地乌尔图也有点呆不住了,他骑着马出了城,指挥着吐蕃人阻挡定国军前往桑日坡。一旦到了桑日坡,那吐蕃勇士所具有的骑兵优势就不复存在了。乌尔图想的并没有错,可定国军撤往桑日坡。仅仅是因为要躲避吐蕃骑兵么?虽然在撤退,定国军的阵型却保持的非常稳固,偶有松动。就有人立刻补上,乌尔图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硬骨头。只要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而此时的乌尔图明显已经被激起了火气,原本的谨慎也没了,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灭了这万余汉人大军,就如那些千夫长们所想,如果如此优势,还让汉人进退自如。那以后这仗还怎么打?

    士气,只能鼓不能泄,一旦士气跌落谷底,那接下来就要彻底被动了。想比乌尔图的心急,吴玠脸上镇定如常,有时候吴玠也不得不佩服秦王殿下的魄力,用一万五千多士兵当诱饵,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了吧?吐蕃人只想着定国军援兵刚刚调到纳木错,无论如何也赶不到达木城,可是吐蕃人只关注北边了。却忘记了东南方向的迦马丹萨城。是的,秦王赵有恭的杀手锏就来自迦马丹萨城,真正的援兵不在纳木错。而在东南方。当然,如果迦马丹萨城的大军倾巢而出,整个迦马丹萨城也成了无人驻守的空城,如此大的风险,很少有人会干这种蠢事吧。吐蕃人想不到这一点的,因为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把迦马丹萨城的士兵调到达木城附近,而殿下恰恰利用了吐蕃人的思维误区。用殿下的话说,只要北线安多城和达木城掌控在手中。再向南切断逻些城与东边各城的联系,重新收回迦马丹萨城难度也不会太大。就是豁出去不要迦马丹萨城了。也要一口气拿下北线重镇达木城,随后一路向南围困逻些城。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场远离关中的战事。

    一万五千多名定国军士兵全都是诱饵,就是要钓着吐蕃人出城,一点点靠近桑日坡。午后的暖日高高挂在天上,一个身着青色厚袍的男子站在桑日坡上,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千里镜,脸上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两个时辰前东方瑾就已经引领大军悄悄地绕过纳雪城来到了桑日坡附近,士兵修整,就只等达木城的吐蕃人送上门了。西边乌压压一片人,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匍匐的蚂蚁,这可是决定命运的一场大战了。吐蕃国几乎一半的精兵都集中在北线达木城,这场仗赢了,接下来就再不会有什么大的。如此关键时刻,若是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但东方瑾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接下来很多事还要靠他指挥呢。

    “高将军,时候差不多了,看到那棵枯松了么?等吴将军的兵马撤过枯松,你就领骑兵从北边斜插吐蕃人后方,某家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更不管伤亡如何,总之,堵住吐蕃人回城的路!”

    东方瑾神情严肃,高宠自不敢怠慢,领命而去。吐蕃人在追击,定国军逐步后撤,很快就越过了桑日坡下那棵百年松树,一支响箭冲天而起,那响声刺耳异常,许多吐蕃士兵都愣了下,就连乌尔图自己也抬头看了看响箭的方向。竟然是从桑日坡东边响起的,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桑日坡附近还埋伏着一支汉人大军?想到这里,乌尔图慌了,他顾不得太多,挥舞着手里的三尖刀大声吼道,“撤,快撤,汉狗有伏兵!”

    伏兵?哪里来的伏兵?汉人援兵可还都在纳木错呢,许多吐蕃将领疑惑不解,甚至有些人还怀疑乌尔图的判断。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大地随之颤抖,北方不远处,一片银色铁骑背着阳光夹杂着吞天灭地的气势汹涌而来。是骑兵,是汉人的古镇骑兵,乌尔图不认识定国军骑兵,却认识那名动天下的连环马。铁索连环,曾经杀的契丹人和女真人闻风丧胆,当年武州城一战,更是让铁浮屠折戟沉沙。

    呼,撤,必须撤,而且还要快,一旦被铁锁链环马扑过来,吐蕃勇士们如何抵挡?吐蕃没有重骑兵,更没有战车以及铁蒺藜等物,仅仅靠现有的步骑绝对抵挡不住的,乌尔图不得不承认,论骑兵作战,定国军古镇骑兵当世第一,尤其是铁锁链环马分割绞杀,简直是无人能挡。一旦吐蕃勇士们被分割开来,那些逃跑的定国军再反过身掩杀,这出城的三万多吐蕃勇士,又有多少能回到达木城?

    乌尔图要撤,可哪是那般容易的,吐蕃人作战是勇猛,可训练照着定国军差太远了,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进退一致,乌尔图这边传令,那边还有的人止不住前进的步伐。说话间,骑兵就到了,达吉克奉命去阻拦,他领着所有的骑兵扑了上去,却碰上了杀意滔天的高宠。这一战关键就在他高宠了,所以高宠心性坚定,眼看着一名吐蕃将领冲过来,二话不说,持着长枪迎了上去,高宠何等英勇,达吉克根本无法抵挡,不出五个回合,就被高宠一枪刺穿了胸膛,整个人还被挑飞,如死狗般静静地躺在枯萎的大地上。

    轻骑掠阵袭扰,趁机绞杀,连环马负责冲击分割阵势,这可是定国军骑兵经常使用的招数,不用高宠指挥,古镇骑兵自觉地对活跃在眼前的吐蕃步骑进行了冲击分割,几个来回,不少吐蕃人死在了尖锐的铁索倒刺上,桑日坡附近的吐蕃兵马太多了,连环马每次绞杀过后,都会留下一条血色河流,哪里有着残肢断臂,无数吐蕃人躺在地上哀嚎着。刚刚还在气势汹汹的追击汉人,眨眼间不可一世的吐蕃大军就被分割的七零八落,自诩英勇无畏的吐蕃人竟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乌尔图快疯了,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不断倒下,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叫着撤,能跑回去多少是多少。当吐蕃人开始逃亡时,那些游弋在外围的轻骑开始发起了攻击,箭矢如雨,骑兵刀随后收割,一路逃亡,一路追杀,当初安多城外曾经上演过的惨剧,再次在桑日坡附近上演了。不同的是上次被追杀的是塞勒班,这次被追杀的乌尔图罢了,一对老熟人,都有着同样的结局,那就是殒命当场。

    郑彪早就盯上了乌尔图,也不换衣服了,把袈裟一丢,提着大砍刀纵马朝着乌尔图杀去。许多吐蕃人觉得自己像傻子,因为这提刀扑来的不就是之前还顶礼膜拜的活佛吗?乌尔图不是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别说勇猛了,就连手上功夫都不怎么样,偏偏郑彪还勇猛不凡,两个人刚照面,乌尔图就吓得往后躲,亲兵们扑上去,被郑彪三两下砍翻,随后追上了乌尔图。只见大砍刀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一颗人头落地,战马还驮着无头的尸体奔出老远。

    乌尔图阵亡,吐蕃人大势不可逆转,从桑日坡到达木城短短距离内,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看看那些砍得卷刃的骑兵刀就知道了。达木城已经挡不住定国军了,在那些败兵的冲击下,达木城的城门直接被定国军占据,随后就是惨烈的巷战。

    接下来的巷战虽然惨烈,但也只是针对吐蕃人而已,负隅顽抗的结果,最终还是灭亡,经过一天的厮杀,逻些城北方最后一座重镇也宣告陷落。

    当消息传到逻些城,不可一世的卓玛一赞抚着胸口倒了下去,鲜血从嘴角溢出,卓玛一赞的身子,就像眼前的吐蕃国,已是夕阳沉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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