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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8章 步兵

    奎伦斯所部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故意沿着卡其威尔河行军,一直到了第二天午后方才进入岑伟波克地界,到了这里,日耳曼人感慨良多,在这里日耳曼大军曾经经历过一场惨败,那一战,日耳曼大军再无进攻基辅城的勇气。可是现在他们重新回来了,这一次一定要东方人付出代价。

    奎伦斯命令各部于岑伟波克就地驻扎休整,如此过了一夜,方才向基辅城运动。这时,奎伦斯打出旗号,已经不怕被人发现了,到了这里,已经靠基辅城如此近,就算东方人其他大军想要驰援也来不及了,最先抵达基辅城的一定是他的美苏达城驻军。巳时,寒风肆虐,道路上人烟稀少,就连鸟兽也不愿意出没,越过黑杨林,前方就是基辅城南部,此时一支银光璀璨的骑兵正严阵以待,人数约有两千余人。奎伦斯笑了,这就是基辅城最后的力量么,大本营的东方人太天真了,就靠这点兵马就想挡住美苏达城两万大军么?

    古镇骑兵并没有立刻发起突袭,而是散开阵型,将整个战场拉得很开。骑兵散开,一队千余人的黑甲步兵出现在战场上,他们维持着严密的方阵,耸立在骑兵中央。奎伦斯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不管基辅城还剩下多少兵马,这一仗不得不打,大军走到这一步,如果还放弃眼前的机会,上帝都会生气的。轰隆隆,骑兵开始了冲锋,可声音却来自自己的后方,大地颤抖,发出沙哑的哀鸣,又是一支银甲骑兵,他们人数更多,约有四千人左右,这些人有斯拉夫人,有蒙古人,还有西伯利亚人,全都是清一色的银甲。奎伦斯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儿,“不对,这是第一军的骑兵,是他们新组建的骑兵,为什么?为什么第一军的人会出现在岑伟波克方向?”

    当奎伦斯陷入不妙的境地时,远在两百里外的普斯克城也接到了消息,看着手中的喜讯,约尔科伦脸上看不到半点喜色,反而如死了亲爹一般难看。洛泰尔陛下率军打下了维尔纽斯,维尔纽斯驻军逃走,第一军不知去向。完了,上东方人的恶当了,如果维尔纽斯已经拿下,那么第一军铁定不会留在佛燕岭附近,他们为什么会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冲着奎伦斯的兵马去的,维尔纽斯驻军逃出生天后,第一个反应也是进入基辅城,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约尔科伦后悔也晚了,这个时候就算想通知奎伦斯也来不及了。

    让约尔科伦更加震惊的是,一直驻扎在梁赞河按兵不动的杨再兴所部也终于动了,他们的进军方向意图十分明显,就是直插岑伟波克。约尔科伦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私人恩怨了,就算奎伦斯以前再惹人讨厌,也不能看着奎伦斯所部被剿灭。这个时候,约尔科伦救援心切,再次犯了一个错误,他在没有摸清楚梁赞河具体情况,没确定杨再兴所部是不是全部撤走的情况下,竟然焦急的组织了一万大军救援岑伟波克。梁赞河东部高坡上,斥候欣喜地禀报道,“杨将军,果然不出你所料,约尔科伦为了救援奎伦斯,已经出兵岑伟波克。”

    “很好,传令闫凤山所部立刻调头拦住约尔科伦,闵贵、白崇所部绕到后边,今日,本将要一战打残约尔科伦的红袍骑士团”杨再兴雄心勃勃,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红袍骑士团,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由于教会背景,在民众中威望最高,如果能打残红袍骑士团,那对神圣罗马帝国乃至整个天主教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约尔科伦一路急行军,在来到其斯尔平原的时候,终于碰上了闫凤山的骑兵,看到这支严阵以待的铁甲骑兵,约尔科伦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只是走到这一步,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撤退肯定是来不及了。今天约尔科伦放下了那些油滑和小心机,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勇敢过,今天,他是一名真正的贵族骑士。拔出手中的阔剑,战马打着响鼻,五千骑兵五千步兵,在这其斯尔平原上组成了庞大的画面,“全军上前,为了帝国,为了我们的尊严,绝不后撤。”

    “嚯”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是最动人的,但闫凤山又岂会怕?为了等待这一刻,谋划了那么多,岂能放过这些红袍骑士,骑兵对垒,将战争的残酷演绎的淋漓尽致,在其斯尔平原上,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战斗。红袍骑士们勇敢的冲向了列阵等待的古镇骑兵,他们用鲜血书写着自己的荣耀。红袍骑士或许战斗力不如圣十字骑士团,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是最惊人的,他们上帝思想武装出来的战争机器,以牺牲为荣耀。红袍骑士以及日耳曼步兵发起了最猛烈地进攻,他们用以命搏命的的打法一点点往前推进,闫凤山执行着上边的军令,并没有与对方殊死搏杀,而是边打边退,消磨着对方的战斗意志。终于,白崇以及闵贵的兵马赶来,面对三面合围,红袍骑士以及那些日耳曼步兵的命运可想而知。

    约尔科伦拼命抵挡,最终也挡不住红袍骑士团的败亡,最终只能带着十几个亲兵杀出重围,其斯尔平原上,战斗渐渐进入尾声。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这种绞肉机式的打法冷酷无情,最终只是活下来四百多名日耳曼俘虏,其他人全部被定国军剿杀。继圣十字骑士团和蓝盾骑士团之后,名动西方,深受教会支持的红袍骑士团也被古镇骑兵打垮,下场比圣十字骑士团还要惨上百倍。曾经名噪一时的红袍骑士团,仅仅剩下几十人,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约尔科伦没死在其斯尔平原,如果连这名教会骑士执政官也落入定国军之手,将成为教会诞生以来最大的耻辱。约尔科伦活下来了,但是斗志还能剩下多少呢,看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倒在眼前,他的心被一点点剥开,碎成渣滓。

    打扫完战场,杨再兴亲率上万大军向岑伟波克开进,而此时基辅城南部战事也进入白热化阶段。奎伦斯不是蠢货,从第一军出现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将美苏达城驻军引入事先挖好的陷阱中。避无可避,没有别的选择,奎伦斯一辈子谨小慎微,这个时候却像个狠人一样发起了疯,老子手中握有两万大军,就算东方人想啃下来,也要崩掉他们两颗牙齿,面对眼前的困局,他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冷冰冰的吼道,“诸位,你们听好了,我们现在陷入东方人的重重包围中,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你们是想像个勇士一样杀身成仁,还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有胆子的人,拿起你们的武器,就算是死,也该让东方人看看日耳曼男人的厉害。”

    日耳曼人没有斯拉夫人那样高大的身躯,可是他们骨子里的好斗与善战是掩藏不住的,无数日耳曼士兵开始疯狂的怒吼。他们以一种有死无生的打法开始换名,面对日耳曼人这种打法,定国军实在适应不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恰恰占据优势的定国军是不想跟这群失败者换命的。林腾是一名普通的古镇骑兵,他想要建功立业,他不畏死亡,但绝对不想跟这群败兵之将换命,可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一名日耳曼骑兵挥舞着阔剑扑了过来,战马错身的时候,这名日耳曼人飞身而起,抱着林腾滚落马下。落地之后,二人扭打在一起,这名日耳曼人张开嘴狠狠地咬住林腾的耳朵,疼的林腾哇哇大叫,这个时候,林腾骨子里的凶性也被逼了出来,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扣住对方的眼睛,狠狠地戳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两下,直到这名日耳曼士兵没了动静,可是林腾的半只耳朵也被咬了下来,“娘的,真当老子怕你们了,日耳曼凶徒们,来啊,到这里来。”

    林腾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左手捡起日耳曼人的阔剑,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怕了,就像一个被鲜血养出来的凶兽。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被日耳曼人换命的打法压迫着,定国军的战法也变得混乱,阵型也没法保持,很多人都被逼得失去了理智。赵有恭一直在远处观望着战场,这种混乱的场面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虽然一身金甲戎装,但赵有恭是不会亲自上场厮杀的,到了今天这个地位,如果还需要亲自上战场厮杀,那就是麾下臣属无能了,罗伟德诺夫也同样看得直邹眉头,“实在没想到奎伦斯所部竟然战力如此卓越,殿下,这样打下去实在不值得,我们胜券在握,无需跟日耳曼人换命,臣建议南边放开一条路让日耳曼人逃命。只要杨将军所部来得及时,依旧能在岑伟波克挡住这支日耳曼残兵。”

    赵有恭也是这种想法,既然硬拼代价太大,不如放对方一条生路,看到生机,这些日耳曼人反而会产生情绪波动。旗语打出去,三娘更是直接通传前方几名指挥使,不久之后,第一军节节败退,露出了一条道路,这个时候日耳曼人哪还管是什么方向,有了生路,一窝蜂的就往前冲。看到这种情况,奎伦斯却咯噔一下,他想制止,可根本没可能,阻止日耳曼勇士逃命,拿第一个被杀死的就是他奎伦斯。聪明的东方人,果然不给日耳曼勇士机会。

    有了生路,日耳曼残兵开始往岑伟波克方向逃窜,之前一次,拜思尔曾经走过的路,日耳曼残兵再次走了一回,只不过这一次,奎伦斯所部能逃出岑伟波克么?奎伦斯不想撤退,他想背水一战,跟东方人两败俱伤,可惜,东方人不给机会,至于逃走,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基辅大本营制定了如此庞大的计划,将美苏达城大军给装进来,肯定会制定好了各种应对方案。

    岑伟波克,一个给日耳曼勇士带来无穷痛苦的地方,将再次成为日耳曼人的噩梦。杨再兴最终还是来到了岑伟波克,如果说第一军骑兵是临时组建的,战斗力并不是十分强悍,那杨再兴麾下的骑兵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古镇骑兵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瑰宝,沙场走出来的老狐狸。他们不惧怕对方拼命,就怕对方不拼命,日耳曼人的疯狂个,根本影响不断哦这群古镇骑兵的情绪。一名斥候飞速赶来,额头汗水岑岑,“报,大量的日耳曼残兵已经朝我部方向赶来,第一军正在从后追击,郑指挥使希望杨将军能拦住日耳曼去路,两面夹击。”

    杨再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很多事情还没有打听清楚,但猜也能猜出来,恐怕单凭第一军的实力,还无法抵挡这群日耳曼大军,否则也不会让他们逃到岑伟波克了,“闫凤山,组织重骑兵,兵甲着身,连环马于两翼穿插,其余人跟在重骑之后,本将就不信,这群日耳曼人是铁打的,不知道害怕?”

    这一刻,杨再兴悍勇霸道的一面展露无遗,不就是强悍的日耳曼大军么,如果能正面击溃这支日耳曼大军,将在士气上给予日耳曼帝国致命的打击。以前都是重骑冲锋,连环马随后切割,可这次,杨再兴竟然让连环从两侧冲杀,有着超出常理了。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看低古镇骑兵了,总以为缺少了重骑兵,连环马就无法独立冲阵。其实都是一种错觉,当年武州城下古镇骑兵第一战,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就正面打垮了耶律沙的铁浮屠。古镇骑兵,是一种多变的兵种,他们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灵活多变以及配合。很快日耳曼残兵就来到岑伟波克阵地,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两千人组成的重骑兵就冲了过来,重骑铁血无情,他们就像是铁浮屠,不管你多么的悍勇,都会毫不留情的正面推垮你。日耳曼骑兵迎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再没之前的好运,重骑抢戳刺之下,大量的日耳曼士兵纷纷落马,战马的悲鸣声不断响起,好像预示着末日的到来。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掠过一条血色长廊,悲凉的气息不断弥漫,重骑兵用铁血不断撕扯着日耳曼人最后的信心,没有了骑兵防护,散乱的步兵如何抵挡骑兵?

第1169章 失火

    经过一番苦战,付出惨重代价后,可是得到的却不是喜悦,原本复杂的局势确实变得明朗化了,可所有人都没想到,局势是相反的。真正占据优势的是东方人,而不是神圣帝国,马凯思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已经得到了维尔纽斯城,己方却陷入了被动。不理解不代表看不清形势,虽然抱着三座坚城,可傻子都知道,神圣帝国也只能抱着三座坚城死守,如果没有援军,仅靠现有的兵力,只要敢出城,绝对会被东方人打得找不着北。一阵寒风透过缝隙吹进来,马凯思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赶紧裹了裹破被子,“哎,这鬼天气,真能熬死人的,莱斯诺,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家么?”

    旁边的莱斯诺双眼无神的托着下巴,听到马凯思的话,他咧开嘴满脸的苦涩,“谁知道呢?马凯思,或许你不知道吧,最近几天拜思尔、苏格斯几位大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听说城堡里经常传来几位大人的争吵声,好像是关于援兵的事情。哎,估计情况不会太乐观,其实也很好理解,连我们这些人都不愿意继续打下去了,库克大人他们恐怕更不想继续打了。咱们铁匠家族本来就实力不强,如果还继续将更多的家族子弟送到伊斯特拉高地,我们铁匠家族还有未来么?”

    莱斯诺不是什么智者,更不是什么聪明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可是他这番浅显的话,却恰恰说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最终都要以人为本,没有了人,就什么都没有了。经过东征失败以及伊斯特拉高地连番征战,原来的伯约骑士团损失惨重,隶属于铁匠家族的罗兰尔步兵军团也所剩无几,这些年轻人可都是铁匠家族的青壮勇士,为了支撑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铁匠家族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再继续派援兵,就要将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集中起来了,这些年轻人还不成熟,远远不是纯粹的家族战士,把他们派上战场,那就是在拿铁匠家族的未来做赌注。一旦这些年轻人也损失惨重,恐怕铁匠家族会自此消失在日耳曼历史长河中。为了伊斯特拉高地,为了这片本不属于铁匠家族的地方,根本不值得。莱斯诺不懂那些大道理,他只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能抢就抢,抢不到也不能强求,命都没有了,还抢那些东西做什么?比起伊斯特拉高地的诱惑,保住铁匠家族的命运才更重要。

    其实莱斯诺的想法并不稀奇,拜思尔、苏格斯等人同样也不想再增派援兵了,当然他们的出发点更复杂,意图也没莱斯诺那么单纯。伊斯特拉战事已经越来越难进行下去,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东方人已经掌控了伊斯特拉高地上的局势。尤其是约尔科伦,教会重金打造的红袍骑士团在其斯尔平原上几乎全军覆没,作为军团执政官的约尔科伦,胆子都已经被吓破了,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哪怕有千百万的好处,依旧不是葬送于此的理由。约尔科伦需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了红袍骑士团,就没有了倚仗,如此大的损失之下,又如何承受教皇陛下的震怒?如今,生存已经成了最基本的问题,约尔科伦是绝对不会蠢到建议教皇继续发援兵的,除非脑袋进了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以眼下的情况看,教会已经对这片土地失去了控制,斯拉夫人已经不再奉养上帝,因为大瘟疫的时候上帝没有拯救他们,真正拯救斯拉夫人的是来自东方的异教徒们。对于洛泰尔请求援兵的想法,约尔科伦是嗤之以鼻的,说到底真正主宰神圣帝国大方向的,还是教皇、多尔勒以及施魏因那些人,其他人根本无法拿主意。洛泰尔想要继续战斗下去,找拜思尔和苏格斯是没有用的。哎,洛泰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约尔科伦砸吧砸吧嘴,好像咀嚼着什么。窗外鹅毛般的大雪还继续下着,天地一片白茫茫,清冷死寂。

    拜思尔和苏格斯这对老冤家少有的坐在了一起,围着一个火盆,二人全都愁眉苦脸的样子,谁也没想到维尔纽斯战事的结果会是这样的。东方人庞大的计划,就像笼子将所有人都算了进去,虽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现在大敌当前,也只能暂时摒弃前嫌了。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这二人还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如今却像一对老朋友坐在一起聊天,“拜思尔,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打下去么?东方人现在可是稳如泰山,手里攥着大把的筹码。谁也不知道弗拉基米尔附近的驻军会什么时候行动,一旦那些驻军也加入到基辅城战事中,我们可就全完了。”

    说出这些话,终究有些无奈的,这就是事实。眼下基辅城附近的驻军,并不是东方人的全部实力,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一旦弗拉基米尔大军行动起来,那就是五个军的力量,这些兵马可以将日耳曼勇士团团围起来。强大的实力差距,已经压得日耳曼勇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苏格斯有些理解洛泰尔为什么急着讨要援军,不要也不行啊,留给神圣帝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东方人随时都会行动起来,而神圣帝国一点应对方法都没有,只能增加兵力。越早的对基辅城动手,风险就越小,可惜,看清楚形势,不代表一定会派援兵,说到底洛泰尔有他自己的利益诉求,而东部贵族以及多瑙河贵族同样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现在为了伊斯特拉高地,已经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再多的损失是不值得的。拜思尔又何尝不明白苏格斯话里的意思,所以他淡淡的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是洛泰尔完了,而不是我们,至少多瑙河贵族对伊斯特拉高地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代价太大的话,我们会考虑退出的。接下来就看洛泰尔要怎么办了,他如果拿不出切实有效的方法,那等待日耳曼勇士的只有失败。东方人不断用一座座坚城消耗我们的兵力,做得太成功了,或许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嘲笑约尔科伦。”

    以拜思尔和苏格斯为首的日耳曼贵族们可以说是各怀心机,他们参与到这场高地战争中,都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洛泰尔当然明白贵族们的心思,可那又如何呢?他虽然是帝国尊贵的陛下,但并不能强迫所有的贵族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洛泰尔无法停下来,这场高低战争开始的时候,就没法停下来了,至少他洛泰尔是不能停下的。萨克森公国紧邻伊斯特拉高地,这次进攻高地,萨克森公国出力最多,势必会惹怒东方人,可以说萨克森公国已经和东方人结下了死仇。东部贵族以及多瑙河贵族们都可以退出战争,他洛泰尔不能退,就算他退了,东方人依旧不会放过萨克森公国。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白雪纷飞的日子里,天色暗的更早,这一天维尔纽斯城早早地陷入沉寂,城堡中却依旧油灯闪烁,洛泰尔手持鹅毛笔不断书写着什么,一封又一封,他斟字酌句,生怕写错什么,几名亲兵被喊进来,他神情严肃的吩咐道,“你们将这些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帝国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亲兵们全都感受到了一种沉重,这份沉重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几封信送了出去,几名骑士在大雪中奔跑,朝着未知前进,没人知道迎接神圣帝国的会是什么。

    伊斯特拉高地基辅城,如今还有些青绿之色的捷吉涅茨庄园也银装素裹,两天的时间,雪终于停了。看到如此美丽的雪景,赵有恭也少有的生出一点玩心,这些年久居高位,积威日盛,性子越来越成熟内敛,再不像十年前那般轻松。但是今天,赵有恭决定放松一回,头上戴着厚厚的帽子,就像一个顽童奔跑在雪后的庄园里,亲手堆起了雪人,手里的雪如此温暖,不由自主的想起长安和汴梁的人,离开这么久,汋雅以及师师她们还好么,孩子们又大了一岁。如今的赵有恭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战争的无奈,战端一启,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如果可以的话,赵有恭不会短期内发动一连串的战事,可既然事情发生了,硬着头皮也得打下去,至少该得到的利益必须拿到手中。否则的话,这场战争的意义又在哪里?

    心绪纷飞,就像手中的雪人一点点积攒成型,克莱尔是那种天生开朗的性格,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这么久没能回苏格兰,也不见这位苏格兰公主想家。三娘都说克莱尔有些没心没肺的,一定长寿。克莱尔并不知道赵有恭心里想什么,她攥了一个雪球,眼珠子一转,抱着赵有恭小手往里一探,就听到赵有恭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可恶的克莱尔,赵有恭抓起一把雪,飞速转身,全都洒在了克莱尔金色的波浪上,萧芷韵和三娘都是成熟稳重的性子,自然不会和克莱尔这般玩闹,他们靠在汉白玉柱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种温馨的日子太难得了,说起来还得感谢这场大雪,是这场大雪让伊斯特拉战事暂时停止。不断地战斗,不仅日耳曼人需要喘息,定国军士兵同样需要休整。三娘捧着一个热水袋,俊美的脸庞有些红扑扑的,“萧姐姐,你说洛泰尔会甘愿接受眼前的局面么?也不知道这短暂的平静能持续多久,出来这么久,真有些想念长安和汴梁了。”

    “还真很少见你如此呢,三娘,我和你一样,并不喜欢战争,只是我们有着很多责任,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萧芷韵脸上浮现出动人的笑容,她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还记得当年去西夏和亲的事情呢。茫茫草原上,碰上赵有恭这个疯子,当年一见,自此和这个疯子再也无法分开。萧芷韵真心的喜欢这个男人,当然,最大的遗憾就是至今还没能生下一个孩子,这也是萧芷韵最大的心病。良久之后,萧芷韵的思绪才回到原点,还搞怪似的摸了摸三娘的脸颊,“你呀,也别太担心了,洛泰尔被称作萨克森老狐狸,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他为了自己也必须调援兵,哪怕赌上萨克森公国的命运。只要解决掉萨克森公国,我们就可以对波罗的海形成多面夹击之势。没有了日耳曼人的帮助,光凭丹麦人,是顶不住我们的,预计明年我们肯定能回家的,出来这么久,真的有些想念蔡河的风景了。”

    异域风光虽然好,终究有些寒冷,这里终究不是真正的家。丹麦人的情况,萧芷韵多少了解一些,为了波罗的海战略,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肯定要多了解下丹麦人的。丹麦经过常年的征战,国力衰退,早不复当年之勇。两百多年前,丹麦王国携手北方各大家族,征战四方,威风显赫,如今却连位于英格兰南部的势力都保不住。维京势力的瓦解,可以说是丹麦王朝走向衰退的根源,瑞典人崛起波罗的海,更让丹麦人的控制力进一步衰弱。如今的丹麦王国,看上去庞大,其实就是一头得病的老虎,只要想办法掰掉老虎的牙齿,这头老虎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二女小声的聊着天,却听萧芷韵闷哼一声,抬手摸了摸额头,冰冷的凉意无法消散,触手满是水渍。抬头望向始作俑者,就看到赵有恭和克莱尔紧靠在一起,正朝着这里露出坏笑。萧芷韵顿时脸露蕴怒,也不再端什么王妃的架子,挑着眉头加入战局,“克莱尔,我打死你。”

    克莱尔不怕赵有恭不怕三娘,就怕这位萧王妃,看到萧芷韵气冲冲的扑过来,吓得她花容失色,赶紧躲到赵有恭身后,还不断推着眼前的男人,“不是我,是他。”

    赵有恭收起笑容,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将克莱尔捞过来,“就是你,绰绰,快将这个可恶的女人打死吧”。赵有恭的脸皮有多厚,萧芷韵当然知道,也不以为意,三人在庄园里你追我打,惹得一帮子侍卫全都傻了眼。真是太少见了,连萧王妃也露出如此孩童的一面。

第1170章 欢声

    捷吉涅茨庄园里充满欢声笑语,这也表明了基辅城局势一片大好,寒冬天气,又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可在庄园外,却有几名衣衫褴褛的人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已经说明他们心中有多恐惧。

    这是几名异族人,他们并非斯拉夫人,更不是东方人,三名男子,将一名全身包裹在粗布破皮衣的人围在中间,这是一名女子,由于头发糟乱,脸上满是污秽,再加上冻伤,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这名女子瑟瑟发抖的站在寒风之中,有些惊恐的望着眼前的这座庄园。在整个西方,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捷吉涅茨庄园,哪怕一名农奴,都听说过斯拉夫人的圣地庄园。能够来到这里本身已经是个奇迹,再多的东西已经是奢望。她叫罗雷尔?兰斯,乃是山姆的妹妹。当哥哥说得到东方大帝庇佑的时候,心中有着一万个不相信,即使现在,依旧不敢相信,东方大帝真的会帮助没落的兰斯家族么?从木头岛一路到基辅城,路程是艰难的,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都为过,哥哥原来的十几名随从全部葬送在路上,好不容易逃到波罗的海边境,又遇到了活跃在深山老林中的高山人。罗雷尔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东方大帝还记得山姆是谁,否则,她罗雷尔就要成为高山人的奴隶了。围在身边的三名高山人战士,是绝对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

    庄园内,赵有恭正和克莱尔联手捉弄着萧芷韵,三人闹成一团,杨再兴抱着佩剑慢悠悠的走过来,刚踏进花园,就中了招。克莱尔一看砸到了杨再兴,伸伸舌头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城堡,赵有恭呼口气,朝杨再兴招了招手,“绍烈,大冷天的你不再屋里待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殿下,确实有点事儿,刚刚卫兵通传,外边有几个人求见,其中有个人叫什么罗雷尔?兰斯,末将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所以想问问殿下到底见还是不见?”杨再兴着实不知道罗雷尔是哪位,就算是山姆,他也未必记得,对他来说,山姆只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每天有那么多大事要处理,怎么可能记住这个人呢?赵有恭也是微微发愣,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只能挠着额头说道,“真是奇怪,罗雷尔,这是谁呢?”

    一看赵有恭这个反应,杨再兴就决定把那几个人全都扔大牢里去了,就在这时,三娘快步走了过来,“绍烈,你先慢点,殿下,你莫忘了,山姆不是有个妹妹的么?前些日子还是你派人跟山姆去木头岛接她的,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外边的人很可能就是山姆的妹妹,所以还是见面问清楚的好。”

    山姆?经过三娘的提醒,赵有恭总算想起来了,杨再兴却还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庄园外,罗雷尔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里的希望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像东方大帝那样的人,终究是不记得山姆是谁的,哥哥也真的是太傻了。只是,已经来到基普罗斯,如果见不到东方大帝,那自己也没法回木头岛了,一想到从今往后会成为高山人发泄**的奴隶,心中就一阵悲凉。高山人是一支几乎与世隔绝的部族,他们过着最原始的生活,罗雷尔过不了那种日子。

    嘎吱,一声响动突然传来,庄园的门缓缓打开,罗雷尔看到一队卫兵齐刷刷的走过来,当先一名魁梧男子。雪白的貂皮衣,厚厚的帽子,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觉得很舒服。赵有恭也是闲来无事,想到外边瞧瞧风景,便随着杨再兴一起来到庄园外的大道上,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狼狈的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就是罗雷尔了吧,眉头蹙了醋,尽力让自己和善一些,“你就是罗雷尔,山姆?兰斯的妹妹?”

    自有翻译将话转述过去,罗雷尔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只存于传说中的东方大帝竟然真真切切的站在眼前,“你....你是....呜呜....”,罗雷尔不知怎地,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蹲在地上悲伤无比的哭泣起来。赵有恭和杨再兴面面相觑,全都让罗雷尔这个举动搞迷糊了。赵有恭使个眼色,示意卫兵上前将罗雷尔搀扶到一旁,同时还仔细的观察着另外三名男子,他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自己派出去接罗雷尔的斯拉夫士兵。真是奇怪了,这些人怎么会送罗雷尔到基辅城呢?

    确定了罗雷尔的身份后,赵有恭将她交到了三娘手中,经过一番询问之后,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前去木头岛的过程中还算顺利,山姆也不敢耽搁,在木头岛待了两天就让十几名斯拉夫士兵护送罗雷尔前往基辅城。为了防止意外,山姆还在海伦娜酒商那里租了一条船,一切还算顺利,在途经奥克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护送小队遭到了高山部落的袭击,十三名斯拉夫卫兵全部葬送在奥克山,高山人见罗雷尔是个女的,所以才让她活下来。或许是罗雷尔有些急智吧,说自己是东方大帝的仆人,用自己可以换回一万金币的赎金。高山人对女人并不是太看重,无非是一群能够生养的牲口罢了,如果能换一万金币,哪能不心动?就这样,罗雷尔怀揣着最后一分希望来到了基辅城。

    知道了事情经过后,赵有恭心里一阵怒火往上冲,十几名斯拉夫战士,躲过了丹麦人躲过了日耳曼人,最后却死在了高山人手中,这也太冤枉了,真的是不值得。萧芷韵也是非常生气的,如今大宋帝国在西方可谓是威名日盛,没想到十几名精锐士兵竟然死在一群野人手中,斯拉夫人可是刚刚归顺没多久,这件事如果不做交待,恐怕军中的斯拉夫士兵一定会心生不满的,作为帝王,连自己麾下的士兵都不爱惜,还如何赢得士兵们的爱戴?萧芷韵一直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她坐在赵有恭身边低声道,“高山人不能留,不管是为了立威,还是收揽军中斯拉夫士兵之心,必须灭掉高山部落,否则以后谁都敢再咱们头上动刀。”

    “绰绰,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我们直接出手灭了高山部落,以后再碰上罗雷尔这样的事情,别人会怎么对待我们的人,恐怕为了免除后患,只能斩草除根”赵有恭也是分外头疼,一个小小的高山部落而已,说灭就灭掉了,问题是带来的后果。在波罗的海东南方,活跃着不少部落,以后占领波罗的海后,少不了要跟这些部落打交道,如果高山人把罗雷尔送到基辅城了,还下手灭掉高山部落,其他部落会怎么想?再有罗雷尔这样的事情,人家只会斩草除根,不留活口,到时候连个谈判赎人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吧,给那几个高山人一万金币,先把他们放回去。然后让绍烈将高宠找来,让高宠带人假扮日耳曼残兵,把高山部落给本王灭干净。”

    萧芷韵美目眨了眨,伸手退了赵有恭一把,哭笑不得的撇嘴道,“赵凌,有你这么缺德的么?这么点事情,也要往日耳曼人头上扣屎帽子,洛泰尔要是知道实情,非让你给气死不可。”

    “气死更好,反正日耳曼有不少散兵游勇活跃在奥克山附近,这个黑锅他们是背定了,等灭了高山部落,再让人以进山剿灭日耳曼散兵为由,直接将日耳曼人赶跑,洛泰尔就算知道了实情,能拿我们怎么样,没有证据的事情,说了也是白说,莫要忘了,咱们可是给了高山部落一万金币呢,嘿嘿!”赵有恭阴狠起来,有时候真的挺可怕的,萧芷韵觉得这家伙好些年已经没有如此阴损过了,一万金币买高山部落项上人头。干了坏事,还不给人留下把柄。

    高宠最近也是闲的快出毛病了,杨再兴那帮子人在基辅城附近不断奋战,就连曹源那个不开眼的混账东西都放下行军锅去了罗格达丘陵,他这位高大将军竟然窝在营中看风景。殿下也真是的,眼下改制结果非常不错,那些斯拉夫人和蒙古人训练也跟得上,完全可以拉出去练一练了,训练再好,也不如实战见效快。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张伯成的伤势好了一大半,此时已经可以跟高宠坐在一起聊天了,“高将军,不是末将发牢骚,殿下真有点小心眼了,不就惹了场乱子么,就直接把咱们第七军撇到了外边,啥事都捞不到,人家第四军都捞到了配合史将军的任务,咱们都快成后娘养的了。”

    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到门外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没多久,杨再兴就寒着脸走了进来,“张伯成,杨某看你这皮子又痒了,殿下也是你能非议的?如果下次让杨某再听到你胡说八道的,就将你扔到军法处大牢去,到了那里,你想说多少话都行。”

    在定国军,杨再兴绝对是一等一的狠人,尤其是掌管的军法处,更是让人闻风丧胆,谈虎变色,大牢里那位唐淼唐将军,简直就是阎王手底下的恶鬼,多少军中刺头,到了军法处大牢走一圈,全都哆嗦着腿走出来。被杨将军扔进去的人,除非殿下发话,否则谁说情都不管用。高宠也忍不住瞪了张伯成一眼,这个张伯成,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口无遮拦的。高宠与杨再兴素来交好,赶紧拉着杨再兴坐下,“绍烈,莫根这个蠢货一般计较,他也就发发牢骚罢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编排殿下的不是啊。倒是你,大老远的跑过来,不会为了找高某聊天吧?”

    “高大哥,殿下交代你点事情”杨再兴示意高宠附耳过来,笑声耳语几句,片刻之后,高宠便笑着拱了拱手,“绍烈,替高某谢谢殿下好意了,此事高某一定办的完满。”

    高宠不是傻子,灭高山部落并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指挥使领人过去就行了,何必让他高宠亲自出马呢?说到底还是上次动乱的事情,虽然表面上一片和谐,可终究还是有着不小的隔阂,赵有恭让高宠领兵剿灭高山部落,就是借这次机会,让高宠收拢人心,消弭军中隔阂。高宠这名都统制能亲自动手替十几名斯拉夫战士报仇,落在斯拉夫士兵眼中,以往的过节会立马烟消云散,高宠也会受到更多斯拉夫士兵的尊重。赵有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高宠自然能体会得到。

    其实剿灭高山部落只是很微小的事情,高宠亲自出马,不仅剿灭了高山部落,还顺带着连流落在此地的许多日耳曼散兵游勇给剿灭了一大半。当然,洛泰尔此时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思留意发生在高山部落的那点破事?叶琳堡,跟洛泰尔一样,法云纳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在他面前,站着一名如同乞丐的男子,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去基辅城谈判的格拉纳。此时的格兰纳哪像个贵族,更像个逃难的乞丐,全身破破烂烂不说,满脸的大胡子都快把嘴巴盖住了。格拉纳由于是逃出基辅城的,自然不敢走罗格达丘陵,所以绕了很远的路,如今基普罗斯境内冰霜刺骨,到处还有匪患,格兰纳辛辛苦苦折腾了十几天才回到叶琳堡。

    “亲王殿下,东方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幸亏臣见机得快,逃出了基辅城,否则就让那些人给毒死了”格拉纳话还没说完,法云纳就气得眼睛一瞪,抄起手边的杯子砸了过去,格拉纳根本没有防备,立刻被砸的额头冒血,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法云纳气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格拉纳骂道,“你这个蠢货,东方人明摆着就是不想担破坏和谈的恶名,所以才暗中使那些手段捉弄你,人家就想让你逃呢,你倒好,还真是听话,别人刚刚敲鼓,你这边撒腿就跑,现在好了,东方人完全可以把责任丢我们头上,说我们无心和谈。你就安心待在基辅城能怎么样,东方人真能杀了你不成?你....你真事气死我了,陛下怎么会养你这么个蠢货....”

第1171章 阴损之极

    依托波罗的海,东方帝国的大军随时随地都能对王国发动进攻。卡西莫图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因为东方人一旦对波罗的海动手,最先倒霉的就是家族控制的卡尔马城。指望那帮子瑞典佬帮忙拱卫波罗的海,那不是开玩笑么?东方人既然制定了庞大的计划,不可能不考虑瑞典佬的,恐怕现在东方人就已经开始对海拉伦湖的瑞典佬发起友好攻势了,这帮子钻钱眼里的瑞典商客,是绝对不会用生命替王国守卫波罗的海的。为了自己,为了卡尔马城,他也得尽心尽力。

    丹麦王国虽然是得了病的老虎,威风不复当年,但底子还是够深厚,庞大的战争机器要开动起来,方方面面的准备都少不了的。各方面的资源陆陆续续的送到卡尔马城,木头岛一般的船都是朝卡尔马城开的。最近,木头岛上有一个叫山姆的死胖子迅速崛起,这位没落家族继承人以及其快速的手法占领了木头岛百分之八十的酒水生意,尤其是瑞典人急需的粮食,山姆也能轻松弄来。山姆迅速崛起,积累的财富让人分外眼红,虽然兰斯家族也曾经高贵过,但毕竟已经没落了,看着山姆发财,动心的人太多了,海拉伦附近有三分之一的家族对活跃在木头岛上的山姆起了坏心思,可是没等他们动手,山姆就抛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被东方大帝委任为东方帝国驻木头岛官商。这个消息一放出来,整个海拉伦震惊了,谁不知道东方大帝的名号?强大的东方帝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把曾经盛极一时的基普罗斯置于版图之中,强横的神圣罗马帝国也被打得没有脾气,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触怒东方帝国的怒火呢?

    也许还有人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可是矗立在山姆城堡外的一队东方卫兵,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东方帝国是不是对波罗的海感兴趣,海拉伦的瑞典人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那庞大的商业利益,和东方帝国做生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听说东方帝国正在建造贯通东西的帝国大道,谁不想分一杯羹呢?于是,山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了木头岛上最耀眼的势力,他身边那队东方卫兵,简直成了最强大的保护伞。

    在外人看来,山姆一定是走了狗屎运,跟东方大帝搭上了关系,可在山姆看来,日子过的一点都不轻松。摄政王如此礼遇,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愧对摄政王的看中么?回到木头岛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花费了那么多财力物力,却依旧没有搞到半点有用的消息。这一天山姆照例来码头巡视,看着一艘艘木船扬帆出海,不禁皱起了眉头,真是怪了,最近船只出海越来越频繁了。山姆毕竟崛起的时间太短,根基不足,所能控制的势力也只限制在木头岛上,出了木头岛,便是两眼一抹黑。或许那些海拉伦大贵族们知道一些情况,可是山姆毕竟不是真正的贵族,还无法参与到那些贵族游戏中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找人问过了么?”

    “山姆大人,已经询问过了,大部分都是去卡尔马城的,具体是因为什么,还不得而知”随从简单的说了下,山姆摸摸发红的鼻头,驻足苦思起来,卡尔马城好像是卡西莫图家族的地盘吧,怎么可能需要如此多的物资,凭着卡西莫图家族的胃口,也吞不下如此大量的货物啊,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难道丹麦人终于要对瑞典人动手了?正琢磨不定,一名仆人慌慌张张的找到了山姆,“山姆大人,斯科托王子要见你,现在已经在城堡等候了!”

    山姆闻言一喜,自己正想不通呢,就有人打瞌睡送枕头。斯科托王子乃是克里斯国王的第三子,听说国王对这位三王子宠爱有加,有未来国王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如果说王国内有什么消息,那斯科托王子一定是最先知道的。至于斯科托的来意,山姆大致能猜出一些来,看来自己这段时间打出去的名声终于起作用了,斯科托估计是看到了自己的财力物力以及身后的背景吧。山姆很快回到了城堡,大厅中,一名身着红色宫廷贵族服饰的男子躬身行了一礼,这位有着银色长发,相貌俊朗的男子便是三王子斯科托,山姆赶紧回礼,“不知三王子到来,有失远迎。”

    “阁下何必如此,我早就想见见你了,正好元老会那边刚刚弄了份手令,我便领了这个任务”斯科托语声和善,看上去和颜悦色的,不过山姆并不敢太过托大,而是非常恭敬的候在一旁。果不其然,斯科托今天来是有好事情的,山姆的财力再加上背景,注定瑞典王室无法不管不问,为了交好山姆,克里斯与元老会商议过后,决定赐予山姆伯爵身份,以东岛伯爵的贵族身份,管理整个木头岛。山姆一点不觉得意外,光自己身后站着东方大帝,就由不得瑞典王国不看重,躬身拜谢之后,山姆便和斯科托闲聊起来,无意间便提到了岛上发生的事情,“殿下,最近岛上商船走货越来越频繁,全都往卡尔马城方向去的,是不是最近丹麦人有什么动作,要对我们海拉伦动手了?”

    “山姆伯爵也莫担忧,丹麦人确实是在卡尔马城集结大量物资,不过并非是冲着我们和挪威人来的。从元老会那边得到的消息,好像是丹麦王室通过了某项决议,好像是为驰援法云纳亲王做的准备”斯科托也没有瞒着山姆,之所以说这些话,也是有意卖个好,反正跟东方人打好关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其实斯科托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奇怪,如今的瑞典王国虽然号称王国,也有自己的国王,其实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王国,这只不过是海拉伦贵族为了集体商贸利益,对抗丹麦王室自发形成的组织罢了。其实根本上,海拉伦还是一盘散沙。如果东方人来到波罗的海,海拉伦贵族也不反对,反正只要不影响贸易,大家有钱赚,过上好日子,就比什么都强。

    虽然斯科托没有明说,但山姆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话里的意思,在卡尔马城集结物资,又是支援法云纳的,那岂不是说近期丹麦人会对基普罗斯有大动作?山姆认为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斯科托交好东方帝国的意图已经达到,也和山姆搭上了关系,便识趣的告辞而去。斯科托一走,山姆立刻修书一封,为了保险起见,有抄写了两封,派好几个人走不同的路送往基辅城。山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这封信只要有一封送到基辅城,就可以起到大作用了。山姆祈祷不要出事,这可是自己归顺摄政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对于山姆来说,等待的日子无异于度日如年,但作为新晋的伯爵,海拉伦新的贵族,必须参加各种场合,山姆心里焦虑,也只能忍着。

    丹麦王国为了这次庞大的军事行动,可以说是尽力隐藏了,可大规模军事行动,总有蛛丝马迹可寻,虽然兵马潜行,但卡尔马城的物资骗不了人。十几天之后,远在捷吉涅茨庄园里的赵有恭终于收到了山姆送来的信,看着信中内容,心情也变得极差,“这个法云纳,果然是难对付,在卡尔马城存积物资,短时间内就能送到叶琳堡前线,不容易被人发现,还能轻松转运到前线,这番安排真是高明,要不是山姆留心,我们就被丹麦人给骗过去了。传令罗格达驻军,探子外放,密切留意边境情况。”

    “丹麦人这是要对罗格达丘陵大举进攻了,扬马尔附近的驻军得尽快向西面靠拢才行,海东珠妹妹那边得送信才行。另外,我们得加快脚步对付日耳曼人了,虽然我们不怕,但同时面对丹麦人和日耳曼人,终究对我们没什么好处”萧芷韵神情凝重的踱着步子,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自古如此,只是这次变化来的太突然了,看来是之前日耳曼人兵马损失锅中提醒了法云纳。不过要剿灭活跃在伊斯特拉高地上的日耳曼人,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群日耳曼人虽然进攻不足,但是死守坚城的话,还是不好对付的。由于事情重大,没过多久,东方瑾、罗伟德诺夫、杨再兴等人就被喊到了庄园城堡,听说丹麦人开始集结重兵要对罗格达丘陵动手,众人都是神色大变,东方瑾和罗伟德诺夫对望一眼,全都露出了诧异之色,罗伟德诺夫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我们的计划可以说毫无破绽,罗格达丘陵驻军也一直秉承着拖字诀,按说法云纳那个老狐狸应该发现不了什么啊。”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也正因为没有破绽,才是破绽,我们还有些心急了,维尔纽斯一战,歼灭大量的日耳曼人,直接让法云纳看到了我们的强大。法云纳不是蠢货,估计是看出我们正在酝酿着吃掉萨克森公国了,凭法云纳的智慧,不难猜出我们这一系列动作是冲着波罗的海去的。不过,事情也没看上去那么糟糕,丹麦人要在王国境内调兵,路途遥远,从时间上来说,我们还是占据了优势,只要我们能在丹麦人主力大军抵达叶琳堡之前,彻底剿灭活跃在伊斯特拉高地上的日耳曼人,那丹麦人一定会知难而退”赵有恭说话一针见血,但同样想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就像萧芷韵想的那样,日耳曼人依托坚城,死守三座城池的话,也是三块硬骨头。东方瑾凝眉思索,很快看上去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殿下,属下倒是有一条妙计,只是此计太过伤天和,就看殿下敢不敢用,有没有那个魄力了!”

    “大官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本王卖关子,本王什么时候怕过事情,只要你这计策有用,本王就没有不敢的,说吧,也让大家好好听听你的妙计”赵有恭嘴角歪了歪,要不是有人在,真相照着东方瑾的屁股来一脚,多少年了,大官人的性子一点都没变,时不时地卖弄下才学智慧。看着众人古怪的眼神,东方瑾尴尬的笑了笑,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基辅城,“殿下既然能将维尔纽斯等城池送出去,为什么不能把基辅城送出去?我们如今之所以有些被动,就是因为基辅城太过重要,偏偏易攻难守,牵扯了太多精力,如果我们不守基辅城呢?咱们干脆一点,所有人撤离基辅城,只用少量兵马就可以守住苏兹达尔河。另外集结第三军第四军第七军,近八万大军直插洛泰尔的老巢萨克森苏普林城堡。他不是想要基辅城么,我们给他,但也得将萨克森公国给我们。如此交换下来,看上去是我们亏了,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亏,反而是赚到了,断了日耳曼人的大后方以及辎重不说,还能对萨克森以外的其他公国施压。”

    放弃基辅城?如果不是东方瑾历来智计百出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会儿大多数人都要将东方瑾扔到油锅里炸一炸了,简直是太疯狂了。基辅城可是基普罗斯圣地,也是赵有恭的行宫,放弃基辅城,摄政王还要不要脸了,制药这一撤,十几万基普罗斯驻军全都脸上无光。可是,不得不承认,东方瑾的方法真的很有效,至少将不再被牵扯过多的精力,杨再兴吞了吞口水,有些纠结的说道,“东方先生,就算咱们都不要脸了,主动弃守基辅城,就算咱们打下了萨克森公国,可留在伊斯特拉高地上的众多日耳曼士兵怎么解决?虽然切断了他们的辎重,可光靠伊斯特拉高地上的辎重,也足够他们坚持好几个月了,依旧达不到快速剿灭他们的目的啊。”

    听了杨再兴的询问,罗伟德诺夫等人全都点了点头,赵有恭和萧芷韵对望一眼,并没有急着说话。他们二人和东方瑾最为熟络,非常了解大官人的为人,放弃基辅城顶多算得上缺德和大胆,但远远谈不上有伤天和,所以,大官人后边估计还有一系列的损招。

第1172章 飞翔的肥猪

    之前罗伟德诺夫并没有想太远,之所以反对,也是觉得这个时候修建帝国大道,劳民伤财,没有半点好处。如今的基普罗斯千仓百孔,处处都需要重建,哪有资本去修帝国大道?现在停了萧芷韵的话,他才发现这条帝国大道后面隐藏着如此多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条生命血脉啊,一旦帝国大道修建完成,东方人的资源就会源源不断的流进基普罗斯,久而久之,就会融为一体。眼前的摄政王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掌握了一支强兵,而是他的视野比旁人不知深远了多少倍,“摄政王,基普罗斯各公国百废待兴,短时间内恐怕无法修建帝国大道啊。”

    “罗伟德大人说的是,本王早有应对,帝国大道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一旦完成,光货物流通带来的税收就是无法估量的,相信会有很多贵族心动的。半月之前本王已经着人返回汴梁,递交帝国大道修建纲要,不久之后就会组建北方拓荒团,朝廷和民间商会一起出力,所以这些事情罗伟德大人就不必担心了”赵有恭心中暗笑,罗伟德不同意修建帝国大道,那是肯定的,罗伟德诺夫虽然已经投降定国军,但他还没有从固有的西方理念中脱离出来,还老是以斯拉夫人自居。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只要建成帝国大道,经过几十年的流通,这种民族隔阂就会慢慢消失。文明的腐蚀是潜移默化的,低级文明会不由自主的向高级文明靠拢,毕竟人们追求的是更好的生活,“北方拓荒团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了下来,前去拓荒的人不仅有吃有住,还会分配到土地,相信会有很多人动心的。我们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帝国大道,而是日耳曼人以及丹麦人,两天前叶琳堡附近的驻军传来消息,有一支丹麦骑兵正在靠近波罗的海。”

    赵有恭来到基普罗斯的日子不算短了,但对波罗的海还是缺少足够的了解,更何况是丹麦王国?对于丹麦王国的情况,可以说一无所知,随着沃弗雷向定国军靠拢,也意味着高加索不再是问题,那么日耳曼人以及东罗马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多尔勒以及施魏因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个萨克森老公爵洛泰尔更让人头疼,他们要是不找点麻烦,就是傻子了。丹麦人出兵波罗的海,恐怕和日耳曼人脱不了干系。高宠等人脸上全是茫然之色,他们对波罗的海甚至是丹麦人,一点概念都没有,鬼知道丹麦是个什么东西?罗伟德诺夫自然是最了解丹麦人的,以前基普鲁斯十八公国互相内讧的时候,丹麦人没少越过波罗的海,掠夺基普罗斯北部公国,所以他对丹麦人的印象不是太好,“摄政王殿下,眼看着又是秋收季节了,估计丹麦人这次出征是冲着粮食来的。之前的大瘟疫肆虐各国,想来丹麦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粮食是肯定不能放弃的,所以这场争斗是不可避免的。”

    “恐怕不光粮食的问题,不过丹麦人打不打波罗的海,都不重要,反正早晚都要对丹麦人动手的”赵有恭嘴角含笑,他这个时候抛出丹麦人的问题,自然是怕了丹麦人,而是要光明正大的推行另一件事,“由于丹麦人威胁在即,所以军队改制迫在眉睫,本王决定,两天后,基普罗斯各处仆从军打散,定国军本部兵马也要打散,重新进行整编。另外,本王定下一条规矩,不管是谁,都将一视同仁,军中不得有歧视现象,如果出现歧视,导致出乱子,惹事的人定斩不饶。军中置汉话教习班,所有基层军官全部拉到教习班学汉话,都听懂了么?”

    赵有恭这番话就像血粼粼的刀子狠狠地刺在罗伟德诺夫的心头,虽然早就知道军队改制的事情,但真正提上日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颤,一旦改制完成,将再无斯拉夫兵团。汉话教习班,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如此一来,十年之后,谁还记得斯拉夫兵团是个什么东西?高宠等人面露不屑之色,按照他们的意思,那些斯拉夫士兵,直接扔到秋苏明丛林开荒就行了,什么军队改制,简直是多此一举。东方瑾表现得还算沉着冷静,军队改制势必会引起一场动乱,发生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但这一步必须走,再多的风险也必须担着,不迈出这一步,基普罗斯就成不了大宋的地盘。人失地存,人地皆失,不能掌控人,基普罗斯终究不稳,看到麾下人反应不一,东方瑾恢复往常的精明,慢慢站起身来,“某家再提醒大家一句,军队改制关系到今后百年之稳固,必须照章做事,谁也不能违抗。殿下刚才也已经说了,军法面前,一视同仁,谁要敢惹事,定斩不饶,都听明白了么?此次军队改制将由我和罗伟德大人共同主导,一切以大局为重,断不可有半点疏漏,扈妃会亲自统领军法处,敢作乱的,全部送到军法处。”

    众人心头一凛,尤其是高宠、史文恭等人,全都摆正了脸色,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其中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高宠这些人对罗伟德诺夫那些斯拉夫降将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总觉得这些人不该受到重视,一群降将而已,不杀了他们就够好的了,还他娘的担任军职。若是东方瑾没说那番话,史文恭还会站起来争辩几句,可是现在,史文恭没这个胆子了,真要这个时候站出来挑刺,不是往枪口上撞么,东方瑾真要借机立威,便是殿下也说不出什么来。高宠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罗伟德诺夫为首的斯拉夫降将却面露喜色。投降东方大军后,这些人一直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拉出去砍掉,一群降将而已,能活着就不错了,也不敢奢求太多。以前公国征战,也与日耳曼人以及丹麦人厮杀过,兵败之后全都被充作奴隶,如今这个待遇,简直是让人喜出望外了。也直到这一刻,斯拉夫千夫长们才真正的感觉到东方人的不同,他们并不是一味的暴虐。赵有恭和萧芷韵拿出了诚意,作为基普罗斯最有威望的领袖,罗伟德诺夫也不能不表示一下,站起身来,朝着东方瑾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后,朗声道,“军队改制对基普罗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能公平对待,下臣向殿下发誓,一定竭尽所能,帮东方先生完成这次改制。斯拉夫子弟当誓死效忠,绝不背叛。”

    罗伟德诺夫是个聪明人,赵有恭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想要将基普鲁斯置于大宋版图,公平公正是必须要恪守的,他赵有恭作为大宋实际上的掌权者,也必须以身作则,“罗伟德大人放心,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子民也就是大宋子民,何分你我,自当公平公正。本王说过,军中一视同仁,自不会失信于人。”

    随着这次盛大的议事结束,一场决定大宋王朝几百年的军队改制在基普罗斯轰轰烈烈的展开。此次改制,蒙古人、西伯利亚人、宋人、斯拉夫人被打散重新组建,汉话教习班也相继成立。进入八月份,基普罗斯一片忙碌景象,军队调动非常频繁,一开始许多斯拉夫人还怀着忐忑的心情,毕竟东方人是征服者,一旦改制成功,那斯拉夫子弟被全部打散,东方人要痛下杀手的话,那可就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了。当然,这样做,东方人也面临很大的风险,不过斯拉夫人觉得真要打起来,还是打不过东方人的。这种恐慌情绪蔓延开来,挡都挡不住,赵有恭也没有刻意去辩解什么,有道是,事实胜于雄辩,很多事情时间久了,也就了解了。伊斯特拉高地,以弗拉基米尔城为中心,组建了八处大营,这八个营地是专门用来整编伊斯特拉大军用的。如今伊斯特拉高地上,各方兵马合在一起,总数多达十四万,如此庞大的兵马,在基辅城附近整编显然不太合适,考虑到基辅城的安全性,才将整编所在地设在弗拉基米尔城。与此同时,杨再兴亲自领兵,在苏兹达尔河附近构筑了两道防线,目的就是防止乱兵冲击基辅城。

    这次的军队改制,反应最大的不是斯拉夫人,而是蒙古人,当军队改制的公文下发后,许多蒙古贵族就心生不满了。准确的说,蒙古人和定国军并不是铁板一块,蒙古贵族们来到基普罗斯,是为了掠夺利益的。现在要进行军队改制,这简直就是秃头上的虱子,再明白不过了,摄政王要收拢兵权,如此一来,战斗力是上去了,可是自己手中的兵权就没了。没有了兵权,所谓的蒙古贵族不就成了一群富翁了么。更要命的是,改制一旦成功,直接影响到蒙古高原的情况,以后蒙古高原就彻底成为大宋的地盘了。军队改制,可谓是一石多鸟,蒙古贵族不是傻子,哪能束手待毙?以滕谷尔为首的十几名蒙古贵族,于太康五年八月十四,突然率领八千多名蒙古仆从军途径科米,向秋苏明丛林方向而去。

    蒙古人这边发生异动,作为蒙古仆从军实际掌权者的海东珠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叶琳娜、乌合力扎等人全部坐在两侧,海东珠的眸子里阴晴不定,紧紧地攥起了拳头。长远来看,军队改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虽然蒙古高原最后会成为大宋的领地,但蒙古子民会得到实质上的利益。可是这些事情没法解释,就算解释了,那些人也未必会听。人的眼光是不同的,有的人只能看到眼前这点利益,有的人却能看到十步之外的风景,对于这些目光短浅之人,只能下重手了。这里是基普罗斯,丹麦人以及日耳曼人从未放弃过分上一杯羹的机会,根本没有时间让那些蒙古贵族慢慢想。海东珠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她天真柔顺,性情温和,但眼下的形势,让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叶琳娜,你通知扬马尔南部驻军,迅速北上,直插秋苏明丛林边缘,乌合力扎,率领你的骑兵从科米公国东部杀过去,一定要将这些人拦住。”

    叶琳娜知道海东珠狠不下心来,但她也没有过于逼迫,领了命令便出了城堡大厅。八月十六,滕谷尔率领的蒙古仆从军已经抵达秋苏明丛林外围,只要进入丛林,便是鱼入大海,逃出升天了。滕谷尔一直提留着心,他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却担心的要死,海东珠可是摄政王的女人,岂会坐视不理。乌合力扎手底下还有一部分西伯利亚骑兵,这些西伯利亚骑兵虽然不如古镇骑兵那般精锐,但也是弓马娴熟,一旦追上来,以自己手底下这八千多人,想要逃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汗,我部已距离秋苏明丛林二十里,目前还没有发现敌踪”探子的回报,不仅没能安滕谷尔的心,反而让他更担心了。最为部落可汗,参加过无数次讨伐之战的人,一些军事常识还是懂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越是平静,越是不对劲,“通知各部兵马,原地休整,苏木和,把你的骑兵散出去,本汗一定要知道敌人的踪迹,海东珠那个女人不会眼睁睁放咱们离开的。”

    苏木和手底下握着千余名部落骑兵,深受滕谷尔的看重,由于滕谷尔的可以结交,所以二人关系非常不错。看到滕谷尔神色反常,苏木和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赶紧将兵马分散出去。上千骑兵听上去不少,但分散在秋苏明丛林附近,还是显得不够用。叶琳娜一直埋伏在丛林边缘,却听到滕谷尔按兵不动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个滕谷尔还不傻,知道会有人拦着嘛,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藏着了。”

    叶琳娜率领伏兵于丛林边缘走出,共计五千多各部联军组成了两个方阵,彻底封死了科米进入秋苏明丛林的道路。

第1173章 腾格尔

    若是东方瑾没说那番话,史文恭还会站起来争辩几句,可是现在,史文恭没这个胆子了,真要这个时候站出来挑刺,不是往枪口上撞么,东方瑾真要借机立威,便是殿下也说不出什么来。高宠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罗伟德诺夫为首的斯拉夫降将却面露喜色。投降东方大军后,这些人一直过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拉出去砍掉,一群降将而已,能活着就不错了,也不敢奢求太多。以前公国征战,也与日耳曼人以及丹麦人厮杀过,兵败之后全都被充作奴隶,如今这个待遇,简直是让人喜出望外了。也直到这一刻,斯拉夫千夫长们才真正的感觉到东方人的不同,他们并不是一味的暴虐。赵有恭和萧芷韵拿出了诚意,作为基普罗斯最有威望的领袖,罗伟德诺夫也不能不表示一下,站起身来,朝着东方瑾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后,朗声道,“军队改制对基普罗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能公平对待,下臣向殿下发誓,一定竭尽所能,帮东方先生完成这次改制。斯拉夫子弟当誓死效忠,绝不背叛。”

    罗伟德诺夫是个聪明人,赵有恭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想要将基普鲁斯置于大宋版图,公平公正是必须要恪守的,他赵有恭作为大宋实际上的掌权者,也必须以身作则,“罗伟德大人放心,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子民也就是大宋子民,何分你我,自当公平公正。本王说过,军中一视同仁,自不会失信于人。”

    随着这次盛大的议事结束,一场决定大宋王朝几百年的军队改制在基普罗斯轰轰烈烈的展开。此次改制,蒙古人、西伯利亚人、宋人、斯拉夫人被打散重新组建,汉话教习班也相继成立。进入八月份,基普罗斯一片忙碌景象,军队调动非常频繁,一开始许多斯拉夫人还怀着忐忑的心情,毕竟东方人是征服者,一旦改制成功,那斯拉夫子弟被全部打散,东方人要痛下杀手的话,那可就一点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了。当然,这样做,东方人也面临很大的风险,不过斯拉夫人觉得真要打起来,还是打不过东方人的。这种恐慌情绪蔓延开来,挡都挡不住,赵有恭也没有刻意去辩解什么,有道是,事实胜于雄辩,很多事情时间久了,也就了解了。伊斯特拉高地,以弗拉基米尔城为中心,组建了八处大营,这八个营地是专门用来整编伊斯特拉大军用的。如今伊斯特拉高地上,各方兵马合在一起,总数多达十四万,如此庞大的兵马,在基辅城附近整编显然不太合适,考虑到基辅城的安全性,才将整编所在地设在弗拉基米尔城。与此同时,杨再兴亲自领兵,在苏兹达尔河附近构筑了两道防线,目的就是防止乱兵冲击基辅城。

    这次的军队改制,反应最大的不是斯拉夫人,而是蒙古人,当军队改制的公文下发后,许多蒙古贵族就心生不满了。准确的说,蒙古人和定国军并不是铁板一块,蒙古贵族们来到基普罗斯,是为了掠夺利益的。现在要进行军队改制,这简直就是秃头上的虱子,再明白不过了,摄政王要收拢兵权,如此一来,战斗力是上去了,可是自己手中的兵权就没了。没有了兵权,所谓的蒙古贵族不就成了一群富翁了么。更要命的是,改制一旦成功,直接影响到蒙古高原的情况,以后蒙古高原就彻底成为大宋的地盘了。军队改制,可谓是一石多鸟,蒙古贵族不是傻子,哪能束手待毙?以滕谷尔为首的十几名蒙古贵族,于太康五年八月十四,突然率领八千多名蒙古仆从军途径科米,向秋苏明丛林方向而去。

    蒙古人这边发生异动,作为蒙古仆从军实际掌权者的海东珠立刻就得到了消息,叶琳娜、乌合力扎等人全部坐在两侧,海东珠的眸子里阴晴不定,紧紧地攥起了拳头。长远来看,军队改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虽然蒙古高原最后会成为大宋的领地,但蒙古子民会得到实质上的利益。可是这些事情没法解释,就算解释了,那些人也未必会听。人的眼光是不同的,有的人只能看到眼前这点利益,有的人却能看到十步之外的风景,对于这些目光短浅之人,只能下重手了。这里是基普罗斯,丹麦人以及日耳曼人从未放弃过分上一杯羹的机会,根本没有时间让那些蒙古贵族慢慢想。海东珠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她天真柔顺,性情温和,但眼下的形势,让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叶琳娜,你通知扬马尔南部驻军,迅速北上,直插秋苏明丛林边缘,乌合力扎,率领你的骑兵从科米公国东部杀过去,一定要将这些人拦住。”

    叶琳娜知道海东珠狠不下心来,但她也没有过于逼迫,领了命令便出了城堡大厅。八月十六,滕谷尔率领的蒙古仆从军已经抵达秋苏明丛林外围,只要进入丛林,便是鱼入大海,逃出升天了。滕谷尔一直提留着心,他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却担心的要死,海东珠可是摄政王的女人,岂会坐视不理。乌合力扎手底下还有一部分西伯利亚骑兵,这些西伯利亚骑兵虽然不如古镇骑兵那般精锐,但也是弓马娴熟,一旦追上来,以自己手底下这八千多人,想要逃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汗,我部已距离秋苏明丛林二十里,目前还没有发现敌踪”探子的回报,不仅没能安滕谷尔的心,反而让他更担心了。最为部落可汗,参加过无数次讨伐之战的人,一些军事常识还是懂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越是平静,越是不对劲,“通知各部兵马,原地休整,苏木和,把你的骑兵散出去,本汗一定要知道敌人的踪迹,海东珠那个女人不会眼睁睁放咱们离开的。”

    苏木和手底下握着千余名部落骑兵,深受滕谷尔的看重,由于滕谷尔的可以结交,所以二人关系非常不错。看到滕谷尔神色反常,苏木和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赶紧将兵马分散出去。上千骑兵听上去不少,但分散在秋苏明丛林附近,还是显得不够用。叶琳娜一直埋伏在丛林边缘,却听到滕谷尔按兵不动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个滕谷尔还不傻,知道会有人拦着嘛,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藏着了。”

    叶琳娜率领伏兵于丛林边缘走出,共计五千多各部联军组成了两个方阵,彻底封死了科米进入秋苏明丛林的道路。滕谷尔也可以绕道,但那样做,势必会拖延一两天的时间,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叶琳娜的兵马光明正大的挡在前边,滕谷尔气的浓眉紧皱,双眼喷着火,幸亏足够谨慎,如果不是原地休整的话,估计这会儿就一头栽到叶琳娜的埋伏圈了。滕谷尔很头疼,虽然手底下握有八千多人,还大部分都是骑兵,但叶琳娜的联军也不是吃素的,长枪厚盾组成的方阵,是专门为骑兵准备的,“苏木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琳娜既然已经到了,乌合力扎估计也差不多了,一旦被两面夹击,咱们必败无疑啊。”

    “可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必须速战速决才行,我们大部分都是骑兵,如果在外围袭扰牵制的话,应该可以绕过对方的防线,进入丛林的”苏木和并不是什么兵法大家,想了半天,能想出这个主意也算不容易了。滕谷尔同样不是什么战术大师,搞搞阴谋诡计还行,真的指挥打仗,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同意了苏木和的建议。

    午时刚过,滕谷尔所部以四个锥形阵,分的很开,迅速朝秋苏明丛林方向突进。滕谷尔的兵马故意绕开正面防御,只从侧翼牵制,叶琳娜暗骂一声无耻,好在早有准备,否则真让滕谷尔取巧成功了,“让人把准备好的木料扔在路中间,铁蒺藜散在高坡上。”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许多滚木被扔在路上,四周还撒了许多铁蒺藜,许多滚木彼此用铁链相连,上边带着倒刺,战马趟上去,立马遭殃。苏木和的骑兵被折腾的够呛,讨不到半点好处,最后一气之下,只能返过身来正面硬冲。面对苏木和所部骑兵的冲击,叶琳娜边退边打,将牛皮糖战术发蝴蝶淋漓尽致。滕谷尔气的哇哇大叫,举着钢刀放声狂骂,“叶琳娜,你有本事别撤,本汗不杀你,誓不为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合力扎的骑兵终于出现在丛林附近,面对两面夹击,滕谷尔所部士气瓦解,没能坚持过半个时辰。大家都是蒙古子弟,以前还并肩作战过,哪里会真的死磕下去,乌合力扎只是率兵冲杀一阵,许多蒙古乱兵就下马投降,除了滕谷尔那些死党,谁愿意稀里糊涂的死在自己人手上?

    傍晚时分,滕谷尔等贵族大部分被捕,苏木和由于领兵冲杀,被叶琳娜一箭射杀。第二天,大军回到科米,海东珠一声令下,以滕谷尔为首的蒙古乱党被尽数斩杀。军队改制以来,最大的一场动乱被顺利镇压。自此之后,基普罗斯境内再没发生大的叛乱事件,军队改制算是有惊无险的进行下去。改制完成之后,问题还是不少,首先要面临的就是操练问题。

    定国军步兵操典中,队列、跑圈是必须科目,可是对斯拉夫以及蒙古人来说,这些训练科目简直是儿戏。弗拉基米尔第四军营,其中一处操练场上,一名都统手里拿着鞭子,气喘吁吁的骂着,“你们都是一群猪么?老子不管你们之前是干嘛的,既然到了老子手底下,就得听老子的命令。要是不服,事后可以向上边反应,但是现在,都听我的,向右转....你,又是你,向右转,你知道什么是左右么?”

    一个斯拉夫壮汉眼神无辜的看着四周,嘴角不断抽动,这什么向右转向左转的有什么用,要练也是练长枪钢刀啊。那名都统终于忍不住了,甩手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壮汉身上。此时八月中旬,天气炎热,穿得非常少,这一边子上去,背后立马多了一条醒目的鞭痕,莫说抽上去了,光看上去就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一鞭子下去,算是没人敢当刺头了。这种情况只是其中微小的一幕,在弗拉基米尔各处军营都碰到了这种情况。

    在新下达的军规中,有一条就是必须互爱互助,不得有歧视,欺压战友的情况。这一条军规被上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但是终归是死命令,还是有人不信邪。哪怕上边再怎么强调军规,可是让定国军正视那些斯拉夫降兵,终究是有些不服的,这些斯拉夫蛮子,凭什么要平起平坐啊。有这种想法的不乏一些军营高官,张伯成隶属弗拉基米尔第七军营,任职指挥使,归高宠管辖。或许是受高宠的影响吧,张伯成一直眼高于顶,对斯拉夫人颇有微词。这一天训练刚刚结束,军营中就起了乱子,原来是为了抢饭,两方士兵打起来了。抢饭,在军营中一点都不稀罕,排在前边的吃肉,最后边的喝汤,所以为了争位置,营中士兵经常争个高下,有时候这种争斗也是一种良性竞争,所以上边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同,打群架的两拨人一边是以原定国军士兵为首的宋兵、蒙古兵,另一方是斯拉夫人和西伯利亚人。一开始还是一部分人争执不下,慢慢一场抢位置的破事演变成军营大乱斗,简单的抢饭被上升到了立场之争,负责巡视军营的都统哪里控制得住局面,慌慌张张的找到了张伯成,“张指挥使,你赶紧去看看吧,外边打成一锅粥了。”

第1174章 谁是老狐狸

    埃里克三世对王叔法云纳颇为倚重,加上近二十年来维京人势力衰退,导致丹麦殖民掠夺利益下降,对北海控制力越来越弱,连带着丹麦王国北方许多诸侯国蠢蠢欲动,法云纳的飞鸟骑士团便被派到了靠近北海海域的克里斯城。克里斯城和卡尔马城一东一西,相距甚远,所以飞鸟骑士团突然出现在卡尔马城非常意外。莫说驻守叶琳堡附近的定国军,就算卡尔马城的城主卡西莫图也被吓了一大跳,面对王国精锐的黑甲骑兵,卡西莫图冷汗直流。

    卡西莫图又怎么可能不害怕,他的家族并非埃里克家族亲信,否则也不会被扔到卡尔马城。卡尔马城位于波罗的海附近,东面临海,北面就是原瑞典王国居民,南面就是神圣罗马帝国,一到了冬天,斯拉夫人还会从北边绕过来袭击卡尔马城附近的村镇,活跃在波罗的海的海盗们也不甘寂寞,不知什么时候制造点事端。可以说卡尔马城简直就是混乱的前沿,谁待在卡尔马城,谁就是王国的倒霉蛋。卡西莫图家族能在卡尔马城维持四十余载,也是非常不容易的,近些年,神圣罗马帝国几乎完成统一,还吞并了法兰克王国,可以说兵强马壮势力雄厚,无奈之下,卡西莫图暗地里向洛泰尔二世递交好处,只求萨克森公国的兵马不来袭扰卡尔马城,也正是这个原因,卡尔马城才没变成神圣帝国的地盘。卡西莫图真的害怕极了,难道国王发现了家族和洛泰尔之间的猫腻,派兵剿灭来了?可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吧,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嘛。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如果飞鸟骑士团是真的冲自己来的,那无论怎么准备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卡西莫图只能乖乖地领着人到城外迎接,他的心情一直很忐忑,这些年埃里克国王和日耳曼人的关系并不好。不说双方因为西兰岛归属问题争执不断,近些年光法兰克王国因英格兰岛问题就和维京人有过不少直接冲突,双方在英格兰岛上直接碰撞不下十余次,维京人的势力撤出英格兰岛,法兰克人居功甚伟,而法兰克王国恰恰是神圣帝国的一个公国。如果没有法兰克人的加入,光凭着英格兰人以及苏格兰人,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打退维京人的,丹麦王国的北海利益也不会被削弱到这种程度。新仇旧恨,丹麦王国和神圣帝国已经成了一对死敌,这种情况下,卡西莫图家族还跟洛泰尔勾勾搭搭,其中的风险可以想象。

    法云纳亲自来到卡尔马城,无异于一场小型地震,对卡尔马城的贵族来说,法云纳可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卡西莫图实在摸不准法云纳的意图,他站在人群之中,双手不自觉地攥得紧紧的,心中暗下打气,如果法云纳真的是来问罪的,那说不得要拼一拼了。虽然希望不大,但卡西莫图并不想坐以待毙。当然,内心里卡西莫图也有些不服气,做那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卡尔马的安稳,如果卡尔马城不安稳,王国能集中精力放在东部地区,更不可能调遣重兵于西兰岛。

    临近午时,一对黑甲骑兵缓缓出现在视野之内,这些人有着典型的北欧人特征,高挺的鼻梁,高大的身躯,看上去孔武有力。一头白发的法云纳矗立在队伍前方,气势不凡,刚毅的面孔布满了沧桑与睿智。由于天气炎热,法云纳只是穿着单薄的短袖布甲,但朴素的打扮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威势,眼光扫过,一股无形的威压罩在所有人头顶。十几名黑甲骑兵翻身下马,看似随意,却守住各个方位,护卫着法云纳的安全。法云纳并不认识卡西莫图,却认得卡西莫图家族的家徽标志,所以只是稍加辨认,就找到了站在中间的卡西莫图。只是简单地注视,就感受到卡西莫图身上传来的不安,法云纳眉头一皱,目光扫过人群,沿着青石城墙往上看去,视野之内,城墙之上旌旗林立,城垛之后,隐约有兵马埋伏在那里。法云纳心中不悦,却表示理解,几十年来,卡尔马城一直是卡西莫图家族的势力范围,王室一直对卡尔马城不重视,如今几千精锐骑兵突然到来,卡西莫图家族肯定会有所担忧。至于卡西莫图家族和洛泰尔之间的猫腻,法云纳也有所了解,但他并没打算过问这点破事,这次来到波罗的海沿岸,很多地方还得倚仗卡西莫图家族,岂能因为一点破事影响了后边的计划?

    法云纳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般,翻身下马,径直走向卡西莫图,他神色和然,面带微笑,就像一名普通的富家翁。卡西莫图心中的戒备总算放下不少,他长长松了口气,赶紧上前两步,单膝下跪,“卡尔马城卡西莫图,恭迎亲王殿下。”

    法云纳伸手扶起卡西莫图,虽然年已老迈,手上的力气却依旧不俗,卡西莫图也算一名勇士了,却被法云纳硬生生搀扶起来。卡西莫图暗自心惊,法云纳这个老家伙,看上去老迈不堪,没想到手劲儿如此之大。法云纳看似是在搀扶,实际上也是在示威,就是要告诉卡西莫图,卡尔马城的猫腻,可全都看在眼里呢,千万别把他法云纳当普通的老头子看待。卡西莫图心中明了,估计法云纳这个老家伙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站起身,右手放在身后,朝着自己的法务官打了个手势,法务官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退出人群,很快埋伏在城头的兵马便相继撤走。法云纳已经主动示好,卡西莫图也没必要惹事,否则的话就是没事找事了。

    跟随在法云纳身后,一行人慢慢走进卡尔马城,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法云纳亲王如同神话般的存在,所以许多人站在街道两侧,想要看一眼亲王的风采。这一天,卡尔马小城热闹非凡,如同过节日一般,飞鸟骑士团入城的只有四百多人,其余人全部选择驻扎在卡尔马城外边,这是法云纳做出的姿态,目的就是安抚卡西莫图家族。法云纳这个举动,就是要告诉卡西莫图家族,飞鸟骑士团对卡尔马城并不感兴趣,卡尔马城会一直都是卡西莫图家族的势力范围。只要王室对卡尔马城不感兴趣,卡西莫图就不会有太多担忧,至于法云纳来此意图如何,就没那么重要了,卡西莫图家族只需要配合便是了。

    家族城堡内,长桌之上摆满么丰盛的食物,法云纳陪着卡西莫图认识了一下城中贵族们,宴席进行的一半,二人才回到三楼的私人书房。临近海岸,书房里布满潮气,卡西莫图打开窗户,阳光洒落进来,替法云纳添了些酒,才毕恭毕敬的坐在另一侧,“亲王殿下,为何之前从没得到飞鸟骑士团抵达东部海岸的消息?难道王国要对海拉伦的匪徒动手了?”

    海拉伦,便是海拉伦湖,也就是活跃在卡尔马城北部的瑞典人。虽然几十年前,瑞典人经过向东侵略,建立了瑞典王国,但由于诸多原因,再加上瑞典人归属丹麦王国统治之下,所以波罗的海沿岸的人一直都称其为海拉伦匪徒,而不是瑞典王国。瑞典人归属丹麦王国,但他们和传统的丹麦人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矛盾也很深。一切还得从两百多年前的海盗盛行的年代开始,那个时候波罗的海附近的百姓生活困顿,于是很多人为了谋求生存,诞生了纵横北欧的海盗神话,其中最为盛名的就是维京海盗。挪威、瑞典、丹麦,各国百姓组成了维京船队,身后有着丹麦王国的支持,船队实力越来越大,最后打上了英格兰岛,掠夺了无数财富。不过盛极而衰,几十年前,来自瑞典王国的人和丹麦王室产生了巨大的分歧。王室觉得维京船队当以劫掠为主,而瑞典人却觉得船队最大的价值不是掠夺,而是商贸,掠夺不是长久之计,商贸才能带来长久的利益。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情况下,双方越走越远,最终导致了分裂,瑞典人撤走,维京海盗实力被砍掉三分之一,再加上维京各大势力争权夺利,以及神圣罗马的崛起,最终维京海盗彻底走向衰败。可以说,瑞典人是导致维京势力瓦解的元凶,所以王室以及许多丹麦贵族都对来自北方的瑞典佬没什么好印象。

    近些年,瑞典人不断开拓,不仅建立了一支小型的波罗的海船队,还将商贸发展到南部东罗马帝国境内,最远抵达了塞尔柱人控制的黑海流域。瑞典人经过贸易换取粮食与铁器,文明迅速发展,当年一统斯拉夫各部,建立基普罗斯的留里克便是出身瑞典贵族。有了铁器和粮食,生活得到保障,瑞典人便想向西发展,重新打开北海贸易,但西部一带一直都是丹麦王室控制范围,又岂会让瑞典人来分一杯羹,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深。到了最近几年,瑞典人虽然还归属丹麦王室,但实际上已经形成了独立的王国,丹麦王室针对瑞典人已经进行过好几次商讨,想要兴兵讨伐海拉伦湖,掠夺瑞典人的粮食和铁器。

    由于之前的种种,卡西莫图认为王室要对瑞典人动手,一点都不稀罕。至于征服基普罗斯的东方人,他倒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双方隔着波罗的海,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更何况,东方人一直表现的很谨慎,从来没有露出过渡过波罗的海的意图。法云纳心中暗笑,看来卡西莫图家族也想在瑞典人身上讨要点好处啊,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的,浅浅的啄了一口酒,法云纳淡淡的笑道,“海拉伦的人虽然与我们素有冲突,但毕竟还是王国的子民,在他们没有做出明显的反叛事件之前,王国不可能对他们动手的。卡西莫图大人,其实你忽略了一点,瑞典人即使拥有波罗的海船队,但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大,在陆地上,王室大军能将瑞典人牢牢地困死在海拉伦湖附近。我们真正的敌人在波罗的海东海岸,来自大东方的神秘帝国已经彻底掌控了基普罗斯,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次之所以没有通知卡尔马城,就是想悄悄地抵达波罗的海,突袭叶琳堡,试探一下东方人的意图。”

    “突袭叶琳堡?”卡西莫图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吃惊,王室是不是疯了?竟然主动试探东方人。卡西莫图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神秘的东方帝国实力如何,并不了解,可是基普罗斯的实力还是非常清楚的。斯拉夫人骁勇善战,有着强大的意志,瑞典人曾经数次想借留里克的名义进入波罗的海东部地域,全都被斯拉夫人打了回来,这还不是统一的基普罗斯。如果不是斯拉夫人缺少战马,不擅造船,恐怕早就打过波罗的海,入侵丹麦王国了。而东方帝国可是从正面硬生生打垮了统一的斯拉夫帝国,惹怒他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卡西莫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埃里克国王不是出了名的胆小谨慎么,怎么这次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仿佛看出了卡西莫图心中的疑惑,法云纳解释道,“卡西莫图大人,你是觉得国王的举动有些不妥吧。呵呵,其实我们都知道惹怒东方人有些得不偿失,但只要将风险控制在一定程度内,还是没问题的。咱们打叶琳堡,也不全是冲着东方人去的。洛泰尔那个老狐狸既然抛出一块面包,咱们不吃白不吃,哪怕后边出了问题,也可以把麻烦抛出去的。”

    一时间卡西莫图有些迷惑了,好半会儿才想明白法云纳的意思。渐渐地,卡西莫图的眼神有些不对了,震惊中带着一点佩服,搞了半天,偷袭叶琳堡的计划竟然是洛泰尔挑唆的,怪不得埃里克会有这么大胆子。

第1175章 老人

    洛泰尔是久负盛名的萨克森老狐狸,以前没少在他手上吃亏,他这次挑唆丹麦王国对叶琳堡动手,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想挑起丹麦王国与东方人的矛盾。埃里克同样是老谋深算,偷袭叶琳堡的同时,已经准备好将洛泰尔卖掉了。其中种种,都是算计啊,卡西莫图心下骇然,比起洛泰尔与埃里克之间的较量,自己那点算计,根本上不了台面。

    “多谢亲王殿下指点,臣明白了,按照亲王的意思,是要卡尔马城兵马配合偷袭叶琳堡了?”卡西莫图不是傻子,以前叶琳堡被剥皮家占据,谁也无法染指,现在有飞鸟骑士团打头阵,还不趁机分杯羹,那就真成傻子了。法云纳面带笑容,卡西莫图果然是个聪明人。

    飞鸟骑士团正在谋划着进攻叶琳堡的具体步骤,而在弗拉基米尔城,赵有恭还在为第七大营的事情头疼。有些事情不亲眼看看,是永远也想象不到的,走进第七军营后,只是第一眼,赵有恭就差点被军营里的场景吓晕过去,营地内丢满了东西,坛坛罐罐的自不用说,搭建的营帐也被毁的七七八八,有的地方还着了火,到处都是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士兵。好好地第七军营,居然变成这幅鬼样子,哪怕涵养再好,也要被气出火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张伯成都难辞其咎,作为军营实际掌管者,竟然让营中发生如此大的事情,锐锋营骑兵开道,第七大营的士兵全都有气无力的往这边看,赵有恭打马向前,一声暴吼,“张伯成在哪里?让他赶紧滚过来。”

    赵有恭一身华贵的锦袍,气势不凡,身后那面金龙旗更表示出他的身份。那些斯拉夫士兵和西伯利亚士兵不认识赵有恭,可定国军老兵以及蒙古人是认识的,于是,许多人全都一脸的骇然,吓得腿脚直打哆嗦,没想到一场群架,竟然把摄政王都惊动了。平日里都以见摄政王一面为荣,但是今天,大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摄政王,看他的脸色,今天谁也讨不到好了。几名指挥使赶紧让麾下士兵站好,还在厮斗的也自觉地分开,锐锋营士兵也不客气,他们有赵有恭的直接命令,骑着马冲进人群,只要看到还在厮斗的,直接抡着刀柄狠狠招呼。赵有恭翻身下马,看着脚下一片狼藉,心中一阵肉疼,如果是被敌人打进来,也没什么,可好好的大营,却被自己人毁成这般模样,实在是忍无可忍。过了片刻,就看到前边一阵喧闹,一名魁梧柰子领着十几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此时张伯成的胆都快颤出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摄政王殿下会来到第七军营,所以当听说殿下到来的消息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

    看到赵有恭冷冷的站在营门附近,张伯成心里咯噔一下,扑通跪倒在地,“末将不知殿下到来,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海涵。”

    此时周围已经站满了人,第七军营许多士兵都看着营门口,虽然大家站在一起,却分成了明显的两个阵营,斯拉夫人和西伯利亚兵站在一起,定国军老兵和蒙古人站在一起,两个阵营的人都等待着接下来的反应。斯拉夫士兵全都鼓着腮帮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过从他们的目光里,能够捕捉到深深的担忧,这些斯拉夫士兵还是很害怕的。东方摄政王的雷霆手段,他们是亲眼见识过的,同样是东方人,这位摄政王会不会偏袒那些定国军老兵?要说一点都不担忧,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斯拉夫子弟只是一群投降人士。渐渐地,已经有不少人生出后悔之心,当初干嘛要跟人斗气呢?东方人已经征服了基普罗斯,大家没有成为奴隶,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哪怕吃得少,总比没得吃强吧?

    赵有恭冷哼一声,嘴角一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上前两步,突然抬起腿,直接踹在张伯成胸口。张伯成毫无防备,再加上本身也不敢躲闪,一脚踹在胸口,整个人砰地一声躺在地上,赵有恭是何等力道,仅仅一脚,就踹的张伯成口吐鲜血。两名锐锋营士兵直接架起张伯成,重新拖到赵有恭面前,看着眼前身形狼狈的张伯成,赵有恭不怒反笑,“嘿,张大将军,本王佩服你啊,新制定的军规你应该很清楚吧,本王曾经三令五申,军中士兵不管来自何处,都要互相尊重,互敬互爱,身为将领,当以身作则。而你呢,不仅不遵从军规,还任由麾下犯错,本王好好地第一军营,让你搞成了这副样子,本王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让自己人打个半残,你他娘的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觉得本王不敢动你?”

    说到气处,赵有恭实在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抽在张伯成脸上。一巴掌上去,张伯成半边脸立马肿胀起来。一番喝骂,一拳一脚,不仅打醒了张伯成,同样也安抚了斯拉夫士兵的心,到了这一刻,那些斯拉夫士兵终于放下心来,仅仅一拳一脚,赵有恭就赢得了那些斯拉夫士兵的尊重。一名斯拉夫士兵已经热泪盈眶,他知道,摄政王是真的把斯拉夫子弟当成了自己的兵,他说军中平等,绝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说以前,斯拉夫子弟当兵仅仅是为了一口饭,但是现在,他们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定国军士兵,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也消失不见。

    感受到赵有恭眼中的冷意,张伯成终于怕了,他挣脱两名锐锋营士兵,重新跪倒在地,肩头不断颤抖,“殿下,末将知道错了,求殿下开恩,饶了末将,末将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错了,以前做什么去了?”赵有恭冷哼一声,再也没看张伯成,直接朝着大营中心地带走去,“将张伯成绑起来,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把军规不当回事儿。”

    锐锋营士兵不会管张伯成是什么身份,赵有恭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冲上来,直接将张伯成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刻钟后,第七军营校场,阳光洒落,宽广的校场上人山人海,演武台上站着十几名军中大佬。此时不仅萧芷韵等人来到第七军营,就连高宠、耶律沙、史文恭等人也来到了演武台,台子最中央,张伯成被捆得结结实实。萧芷韵同样臭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噬人的寒气,之前还有心护着高宠和张伯成,可是亲眼看到第七军营的惨状后,那点心思也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愤怒。张伯成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胆子,还不是仗着高宠的势。以前也知道高宠这家伙性格鲁莽,恃宠而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军事改制后三令五申的军令,都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次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以为定国军离了他不能转了。史文恭和高宠靠得最近,看着站在前边的赵有恭,史文恭低声说道,“高将军,你到底怎么搞得?殿下可是重复强调,军中不准搞歧视,一视同仁,兄弟们也知道你瞧不起斯拉夫人,可也别做的如此明显啊,这不是让殿下下不来台么?”

    听着史文恭的埋怨,再看看赵有恭冷嗖嗖的背影,高宠心里也是一阵狂骂,忍不住苦恼道,“史将军,你真到高某蠢到这种程度?殿下不断强调的事情,高某就是再狂妄,也得放在心上啊。这次纯属张伯成判断失误,他以为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谁知道最后演变成这个情况。”

    史文恭翻个白眼,心里一阵苦笑,张伯成这副德行,还不是平日里受高宠的影响,如果高宠真把规矩当回事儿,张伯成就是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不过史文恭也只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可就真要惹高宠嫉恨了,高宠可是王府家将,殿下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要了高宠的性命。校场站满了人,看时机差不多了,赵有恭从三娘那里接过一个铁皮喇叭筒,冲着校场上万士兵大声喊话,“第七军营发生的事情让本王很痛心,本王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如果你们是定国军老人,那应该知道军令为何物。本王不仅一次说过,我们来到基普罗斯,是为了统治这片土地,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就是我们大宋的土地,斯拉夫子弟也将是大宋的子民,你们同为大宋子民,入军参战,不仅仅为了吃饭,还为了守卫脚下的土地,守卫我们的生活。穿上同样的军装,你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你们居然还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天,战场之上,站在你背后的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个人,你们做不到互敬互爱,今后上了战场,又如何相互扶持,相互保护。你们都给本王记住了,你们今日的互相尊重,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将来战场之上,能够更好的活下来,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变得更强大。”

    校场之上,只有赵有恭的声音绵绵不绝,他感情真切,一字一句都深深的震撼了士兵们的心。斯拉夫士兵听不懂,但翻译会将每一句话准确无误的翻译过去。喘了口气,赵有恭话锋一转,指了指绑成粽子的张伯成,“这个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他就是指挥使张伯成,这座军营的实际当家人。那些斯拉夫兄弟们,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有气,但本王向你们保证,既然你们成了本王的士兵,那就是定国军的人,就是大宋最忠诚的子民,你们会拥有应得的尊重。”

    话音刚落,三娘向前两步,嚷声道,“张伯成不尊军规,偏听偏信,处事不公,导致第七军营士兵斗殴,军营毁为一旦。按军令,杀无赦。来人,将张伯成押上来,按军令处置。”

    几名锐锋营士兵拖着张伯成来到演武台边沿,校场四周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张伯成也放弃了挣扎,这一刻,张伯成似乎认命了,他同样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殿下说得对啊,基普罗斯以后就是大宋的土地,斯拉夫人虽然有着不同的肤色,但同样是大宋的子民,会成为定国军强大的战士,为什么还要搞军中歧视呢?可惜明白的太晚了,违反军规,致使第七军营毁的七七八八,每一条都是死罪啊。张伯成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指挥使,即使是死,也不会当懦夫,三娘拔出短刀,亲自执行,张伯成抬起头,一脸决然,“扈妃,给末将一个痛快,末将无知,凭白给殿下惹了大麻烦,即使身死也难赎罪。”

    三娘总算露出一点赞许之色,冲着张伯成点了点头,“你还算条汉子,敢作敢当,没有辱没了指挥使的位子,你这次犯的事太大了,谁也救不了你,黄泉路上,也莫怪罪殿下。”

    片刻之后,张伯成低下了头,三娘慢慢举起刀,刀锋寒光闪闪,映射着烈日光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明白,扈王妃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突然间,许多人生出了恐惧之心,同样恐惧中伴着后悔,回头想想,之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没有意义。一名都统心中愧疚,张伯成其实也是替大家戴过,第七军营之乱,不是张伯成之罪,而是许多人的罪,这名都统跪倒在地,拱手道,“还望殿下王妃开恩,张将军虽铸下大错,但我等不仅没有出生劝告,还摧波助澜,也是难脱关系。”

    有一个人站出来,便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顷刻间校场上跪倒一片,全都是替张伯成求情的声音,这些人大都是定国军老兵以及蒙古士兵,还有一些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士兵。看着校场上跪倒一片,声音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赵有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哪是求情,简直就是逼宫啊。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那些斯拉夫士兵也是神色各异,扈王妃要亲手斩杀张伯成,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斯拉夫士兵想来,稍微惩戒一下,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法不责众,惩戒一番,也算有了交待,斯拉夫子弟也不会再有怨言。

第1176章 歌舞升平路

    两名锐锋营士兵直接架起张伯成,重新拖到赵有恭面前,看着眼前身形狼狈的张伯成,赵有恭不怒反笑,“嘿,张大将军,本王佩服你啊,新制定的军规你应该很清楚吧,本王曾经三令五申,军中士兵不管来自何处,都要互相尊重,互敬互爱,身为将领,当以身作则。而你呢,不仅不遵从军规,还任由麾下犯错,本王好好地第一军营,让你搞成了这副样子,本王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让自己人打个半残,你他娘的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觉得本王不敢动你?”

    说到气处,赵有恭实在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抽在张伯成脸上。一巴掌上去,张伯成半边脸立马肿胀起来。一番喝骂,一拳一脚,不仅打醒了张伯成,同样也安抚了斯拉夫士兵的心,到了这一刻,那些斯拉夫士兵终于放下心来,仅仅一拳一脚,赵有恭就赢得了那些斯拉夫士兵的尊重。一名斯拉夫士兵已经热泪盈眶,他知道,摄政王是真的把斯拉夫子弟当成了自己的兵,他说军中平等,绝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说以前,斯拉夫子弟当兵仅仅是为了一口饭,但是现在,他们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定国军士兵,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也消失不见。

    感受到赵有恭眼中的冷意,张伯成终于怕了,他挣脱两名锐锋营士兵,重新跪倒在地,肩头不断颤抖,“殿下,末将知道错了,求殿下开恩,饶了末将,末将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错了,以前做什么去了?”赵有恭冷哼一声,再也没看张伯成,直接朝着大营中心地带走去,“将张伯成绑起来,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把军规不当回事儿。”

    锐锋营士兵不会管张伯成是什么身份,赵有恭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冲上来,直接将张伯成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刻钟后,第七军营校场,阳光洒落,宽广的校场上人山人海,演武台上站着十几名军中大佬。此时不仅萧芷韵等人来到第七军营,就连高宠、耶律沙、史文恭等人也来到了演武台,台子最中央,张伯成被捆得结结实实。萧芷韵同样臭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噬人的寒气,之前还有心护着高宠和张伯成,可是亲眼看到第七军营的惨状后,那点心思也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愤怒。张伯成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胆子,还不是仗着高宠的势。以前也知道高宠这家伙性格鲁莽,恃宠而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军事改制后三令五申的军令,都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次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以为定国军离了他不能转了。史文恭和高宠靠得最近,看着站在前边的赵有恭,史文恭低声说道,“高将军,你到底怎么搞得?殿下可是重复强调,军中不准搞歧视,一视同仁,兄弟们也知道你瞧不起斯拉夫人,可也别做的如此明显啊,这不是让殿下下不来台么?”

    听着史文恭的埋怨,再看看赵有恭冷嗖嗖的背影,高宠心里也是一阵狂骂,忍不住苦恼道,“史将军,你真到高某蠢到这种程度?殿下不断强调的事情,高某就是再狂妄,也得放在心上啊。这次纯属张伯成判断失误,他以为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谁知道最后演变成这个情况。”

    史文恭翻个白眼,心里一阵苦笑,张伯成这副德行,还不是平日里受高宠的影响,如果高宠真把规矩当回事儿,张伯成就是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不过史文恭也只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可就真要惹高宠嫉恨了,高宠可是王府家将,殿下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要了高宠的性命。校场站满了人,看时机差不多了,赵有恭从三娘那里接过一个铁皮喇叭筒,冲着校场上万士兵大声喊话,“第七军营发生的事情让本王很痛心,本王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如果你们是定国军老人,那应该知道军令为何物。本王不仅一次说过,我们来到基普罗斯,是为了统治这片土地,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就是我们大宋的土地,斯拉夫子弟也将是大宋的子民,你们同为大宋子民,入军参战,不仅仅为了吃饭,还为了守卫脚下的土地,守卫我们的生活。穿上同样的军装,你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你们居然还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天,战场之上,站在你背后的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个人,你们做不到互敬互爱,今后上了战场,又如何相互扶持,相互保护。你们都给本王记住了,你们今日的互相尊重,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将来战场之上,能够更好的活下来,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变得更强大。”

    校场之上,只有赵有恭的声音绵绵不绝,他感情真切,一字一句都深深的震撼了士兵们的心。斯拉夫士兵听不懂,但翻译会将每一句话准确无误的翻译过去。喘了口气,赵有恭话锋一转,指了指绑成粽子的张伯成,“这个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他就是指挥使张伯成,这座军营的实际当家人。那些斯拉夫兄弟们,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有气,但本王向你们保证,既然你们成了本王的士兵,那就是定国军的人,就是大宋最忠诚的子民,你们会拥有应得的尊重。”

    话音刚落,三娘向前两步,嚷声道,“张伯成不尊军规,偏听偏信,处事不公,导致第七军营士兵斗殴,军营毁为一旦。按军令,杀无赦。来人,将张伯成押上来,按军令处置。”

    几名锐锋营士兵拖着张伯成来到演武台边沿,校场四周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张伯成也放弃了挣扎,这一刻,张伯成似乎认命了,他同样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殿下说得对啊,基普罗斯以后就是大宋的土地,斯拉夫人虽然有着不同的肤色,但同样是大宋的子民,会成为定国军强大的战士,为什么还要搞军中歧视呢?可惜明白的太晚了,违反军规,致使第七军营毁的七七八八,每一条都是死罪啊。张伯成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指挥使,即使是死,也不会当懦夫,三娘拔出短刀,亲自执行,张伯成抬起头,一脸决然,“扈妃,给末将一个痛快,末将无知,凭白给殿下惹了大麻烦,即使身死也难赎罪。”

    三娘总算露出一点赞许之色,冲着张伯成点了点头,“你还算条汉子,敢作敢当,没有辱没了指挥使的位子,你这次犯的事太大了,谁也救不了你,黄泉路上,也莫怪罪殿下。”

    片刻之后,张伯成低下了头,三娘慢慢举起刀,刀锋寒光闪闪,映射着烈日光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明白,扈王妃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突然间,许多人生出了恐惧之心,同样恐惧中伴着后悔,回头想想,之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没有意义。一名都统心中愧疚,张伯成其实也是替大家戴过,第七军营之乱,不是张伯成之罪,而是许多人的罪,这名都统跪倒在地,拱手道,“还望殿下王妃开恩,张将军虽铸下大错,但我等不仅没有出生劝告,还摧波助澜,也是难脱关系。”

    有一个人站出来,便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顷刻间校场上跪倒一片,全都是替张伯成求情的声音,这些人大都是定国军老兵以及蒙古士兵,还有一些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士兵。看着校场上跪倒一片,声音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赵有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哪是求情,简直就是逼宫啊。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那些斯拉夫士兵也是神色各异,扈王妃要亲手斩杀张伯成,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斯拉夫士兵想来,稍微惩戒一下,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法不责众,惩戒一番,也算有了交待,斯拉夫子弟也不会再有怨言。没人希望张伯成去死,第七军营毁成这个样子,不是张伯成一个人的罪过,如果看着张伯成被杀,于心不忍不说,恐怕会真的埋下一个隐患。都是大宋的士兵,以后要一同上战场的,如果不是一条心,那还怎么合作?有聪明的斯拉夫人已经想通了所有关节,他们站出来,也加入到求情行列中,渐渐地,有人带头,所有斯拉夫士兵也全都开始替张伯成求情,这一次,第七军营可算是上下一心了,看到这个场景,张伯成不由得热泪纵横,之前自己可是一直不把斯拉夫人当回事儿的,可是现在,这些人却跪在地上为自己求情,如今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可笑了。

    高宠心中一直在纠结,张伯成可是手下一员猛将,这家伙有勇有谋,擅长行军布阵,这样被杀,实在是可惜。只是,高宠一直找不到求情的理由,看到斯拉夫士兵也全都跪倒在地,高宠神情一动,觉得机会来了,三两步来到赵有恭面前,屈膝在地,“殿下,求你念在张伯成往日功劳上,这次他也是初犯,就饶他一条性命吧。张伯成有今日之过,末将监管不力,御下不严,也是难逃干系,末将愿和张伯成一同受罚。”

    史文恭以及耶律沙等人对视一番,联袂上前,跪在高宠身后,异口同声道,“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张伯成已经认识到错误,望殿下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军中几名大佬带头,校场上上万名士兵也一起大喊,“望殿下法外开恩,饶张将军不死!望殿下法外开恩,饶张将军不死!.....”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求情声,三娘终于犹豫了,她收起刀,询问的看向赵有恭,片刻之后,赵有恭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三娘收手。实际上赵有恭也不想张伯成死,可第七军营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带来无穷隐患的。

    抬起手平伸,目光扫过,高昂的声音终于低沉下去,最后化作寂静。赵有恭扯开嗓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能看到大家上下一心,本王心中甚慰,既然大家都为他求情,念在初犯,本王就免张伯成一死。不过违规在先,累第七军营化作废墟,此事不能不管。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作为军中大将,必须以身作则,犯,则严惩之。指挥使张伯成,五十鞭,都统制高宠御下不严,难辞其咎,二十鞭。令张伯成降为都统,高宠降为指挥使,代管都统制职司。愿军中将士引以为戒,莫要再犯。”

    说罢,赵有恭看向高宠和张伯成,神色不悦的问道,“你们两个,对本王的处置,可有什么异议?”赵有恭摆明是在问高宠,这位心腹爱将是什么德性,他是非常清楚的。高宠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都统制的位子被拿下来,但职权并没有变,只要以后稍微立功,这职位就回来了。至于二十军鞭,抗一抗就过去了。倒是张伯成,五十鞭子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高宠看了张伯成一眼,想要看看张伯成的态度,张伯成感激涕零的磕了一个响头,“谢谢殿下开恩,末将欣喜,哪有半点异议。便是死了,那也是末将福薄。”

    张伯成已经如此说,高宠自然也不再有二话。就这样,一名都统制,一名指挥使,两名军中大将被吊起来抽鞭子。军鞭不同于普通的鞭子,打起人来不光疼痛,还会留下很深的伤口。高宠是何等人?他可是和牛皋、吴玠、韩世忠、耶律大石等人齐名的军中巨头,哪怕杨再兴,论起资历和威望来,都要差上不少。现在这名军中巨头竟然被绑起来抽鞭子,这种事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顿鞭子,抽在高宠和张伯成身上,同样也抽在史文恭等定国军将士的心上,这顿鞭子下来,大家算是彻底认识到了军事改制的重要性,这次是抽鞭子,下一次要是还有人敢搞军中歧视那一套,就绝对是必死无疑了,殿下能法外开恩一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第1176章 歌舞升平路

    两名锐锋营士兵直接架起张伯成,重新拖到赵有恭面前,看着眼前身形狼狈的张伯成,赵有恭不怒反笑,“嘿,张大将军,本王佩服你啊,新制定的军规你应该很清楚吧,本王曾经三令五申,军中士兵不管来自何处,都要互相尊重,互敬互爱,身为将领,当以身作则。而你呢,不仅不遵从军规,还任由麾下犯错,本王好好地第一军营,让你搞成了这副样子,本王的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让自己人打个半残,你他娘的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觉得本王不敢动你?”

    说到气处,赵有恭实在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抽在张伯成脸上。一巴掌上去,张伯成半边脸立马肿胀起来。一番喝骂,一拳一脚,不仅打醒了张伯成,同样也安抚了斯拉夫士兵的心,到了这一刻,那些斯拉夫士兵终于放下心来,仅仅一拳一脚,赵有恭就赢得了那些斯拉夫士兵的尊重。一名斯拉夫士兵已经热泪盈眶,他知道,摄政王是真的把斯拉夫子弟当成了自己的兵,他说军中平等,绝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说以前,斯拉夫子弟当兵仅仅是为了一口饭,但是现在,他们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定国军士兵,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也消失不见。

    感受到赵有恭眼中的冷意,张伯成终于怕了,他挣脱两名锐锋营士兵,重新跪倒在地,肩头不断颤抖,“殿下,末将知道错了,求殿下开恩,饶了末将,末将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错了,以前做什么去了?”赵有恭冷哼一声,再也没看张伯成,直接朝着大营中心地带走去,“将张伯成绑起来,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把军规不当回事儿。”

    锐锋营士兵不会管张伯成是什么身份,赵有恭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冲上来,直接将张伯成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刻钟后,第七军营校场,阳光洒落,宽广的校场上人山人海,演武台上站着十几名军中大佬。此时不仅萧芷韵等人来到第七军营,就连高宠、耶律沙、史文恭等人也来到了演武台,台子最中央,张伯成被捆得结结实实。萧芷韵同样臭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噬人的寒气,之前还有心护着高宠和张伯成,可是亲眼看到第七军营的惨状后,那点心思也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愤怒。张伯成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胆子,还不是仗着高宠的势。以前也知道高宠这家伙性格鲁莽,恃宠而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军事改制后三令五申的军令,都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次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以为定国军离了他不能转了。史文恭和高宠靠得最近,看着站在前边的赵有恭,史文恭低声说道,“高将军,你到底怎么搞得?殿下可是重复强调,军中不准搞歧视,一视同仁,兄弟们也知道你瞧不起斯拉夫人,可也别做的如此明显啊,这不是让殿下下不来台么?”

    听着史文恭的埋怨,再看看赵有恭冷嗖嗖的背影,高宠心里也是一阵狂骂,忍不住苦恼道,“史将军,你真到高某蠢到这种程度?殿下不断强调的事情,高某就是再狂妄,也得放在心上啊。这次纯属张伯成判断失误,他以为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谁知道最后演变成这个情况。”

    史文恭翻个白眼,心里一阵苦笑,张伯成这副德行,还不是平日里受高宠的影响,如果高宠真把规矩当回事儿,张伯成就是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不过史文恭也只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可就真要惹高宠嫉恨了,高宠可是王府家将,殿下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要了高宠的性命。校场站满了人,看时机差不多了,赵有恭从三娘那里接过一个铁皮喇叭筒,冲着校场上万士兵大声喊话,“第七军营发生的事情让本王很痛心,本王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如果你们是定国军老人,那应该知道军令为何物。本王不仅一次说过,我们来到基普罗斯,是为了统治这片土地,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就是我们大宋的土地,斯拉夫子弟也将是大宋的子民,你们同为大宋子民,入军参战,不仅仅为了吃饭,还为了守卫脚下的土地,守卫我们的生活。穿上同样的军装,你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你们居然还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天,战场之上,站在你背后的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个人,你们做不到互敬互爱,今后上了战场,又如何相互扶持,相互保护。你们都给本王记住了,你们今日的互相尊重,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将来战场之上,能够更好的活下来,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变得更强大。”

    校场之上,只有赵有恭的声音绵绵不绝,他感情真切,一字一句都深深的震撼了士兵们的心。斯拉夫士兵听不懂,但翻译会将每一句话准确无误的翻译过去。喘了口气,赵有恭话锋一转,指了指绑成粽子的张伯成,“这个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他就是指挥使张伯成,这座军营的实际当家人。那些斯拉夫兄弟们,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有气,但本王向你们保证,既然你们成了本王的士兵,那就是定国军的人,就是大宋最忠诚的子民,你们会拥有应得的尊重。”

    话音刚落,三娘向前两步,嚷声道,“张伯成不尊军规,偏听偏信,处事不公,导致第七军营士兵斗殴,军营毁为一旦。按军令,杀无赦。来人,将张伯成押上来,按军令处置。”

    几名锐锋营士兵拖着张伯成来到演武台边沿,校场四周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张伯成也放弃了挣扎,这一刻,张伯成似乎认命了,他同样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殿下说得对啊,基普罗斯以后就是大宋的土地,斯拉夫人虽然有着不同的肤色,但同样是大宋的子民,会成为定国军强大的战士,为什么还要搞军中歧视呢?可惜明白的太晚了,违反军规,致使第七军营毁的七七八八,每一条都是死罪啊。张伯成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指挥使,即使是死,也不会当懦夫,三娘拔出短刀,亲自执行,张伯成抬起头,一脸决然,“扈妃,给末将一个痛快,末将无知,凭白给殿下惹了大麻烦,即使身死也难赎罪。”

    三娘总算露出一点赞许之色,冲着张伯成点了点头,“你还算条汉子,敢作敢当,没有辱没了指挥使的位子,你这次犯的事太大了,谁也救不了你,黄泉路上,也莫怪罪殿下。”

    片刻之后,张伯成低下了头,三娘慢慢举起刀,刀锋寒光闪闪,映射着烈日光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明白,扈王妃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突然间,许多人生出了恐惧之心,同样恐惧中伴着后悔,回头想想,之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没有意义。一名都统心中愧疚,张伯成其实也是替大家戴过,第七军营之乱,不是张伯成之罪,而是许多人的罪,这名都统跪倒在地,拱手道,“还望殿下王妃开恩,张将军虽铸下大错,但我等不仅没有出生劝告,还摧波助澜,也是难脱关系。”

    有一个人站出来,便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顷刻间校场上跪倒一片,全都是替张伯成求情的声音,这些人大都是定国军老兵以及蒙古士兵,还有一些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士兵。看着校场上跪倒一片,声音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赵有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哪是求情,简直就是逼宫啊。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那些斯拉夫士兵也是神色各异,扈王妃要亲手斩杀张伯成,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斯拉夫士兵想来,稍微惩戒一下,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法不责众,惩戒一番,也算有了交待,斯拉夫子弟也不会再有怨言。没人希望张伯成去死,第七军营毁成这个样子,不是张伯成一个人的罪过,如果看着张伯成被杀,于心不忍不说,恐怕会真的埋下一个隐患。都是大宋的士兵,以后要一同上战场的,如果不是一条心,那还怎么合作?有聪明的斯拉夫人已经想通了所有关节,他们站出来,也加入到求情行列中,渐渐地,有人带头,所有斯拉夫士兵也全都开始替张伯成求情,这一次,第七军营可算是上下一心了,看到这个场景,张伯成不由得热泪纵横,之前自己可是一直不把斯拉夫人当回事儿的,可是现在,这些人却跪在地上为自己求情,如今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可笑了。

    高宠心中一直在纠结,张伯成可是手下一员猛将,这家伙有勇有谋,擅长行军布阵,这样被杀,实在是可惜。只是,高宠一直找不到求情的理由,看到斯拉夫士兵也全都跪倒在地,高宠神情一动,觉得机会来了,三两步来到赵有恭面前,屈膝在地,“殿下,求你念在张伯成往日功劳上,这次他也是初犯,就饶他一条性命吧。张伯成有今日之过,末将监管不力,御下不严,也是难逃干系,末将愿和张伯成一同受罚。”

    史文恭以及耶律沙等人对视一番,联袂上前,跪在高宠身后,异口同声道,“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张伯成已经认识到错误,望殿下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军中几名大佬带头,校场上上万名士兵也一起大喊,“望殿下法外开恩,饶张将军不死!望殿下法外开恩,饶张将军不死!.....”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求情声,三娘终于犹豫了,她收起刀,询问的看向赵有恭,片刻之后,赵有恭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三娘收手。实际上赵有恭也不想张伯成死,可第七军营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带来无穷隐患的。

    抬起手平伸,目光扫过,高昂的声音终于低沉下去,最后化作寂静。赵有恭扯开嗓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能看到大家上下一心,本王心中甚慰,既然大家都为他求情,念在初犯,本王就免张伯成一死。不过违规在先,累第七军营化作废墟,此事不能不管。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作为军中大将,必须以身作则,犯,则严惩之。指挥使张伯成,五十鞭,都统制高宠御下不严,难辞其咎,二十鞭。令张伯成降为都统,高宠降为指挥使,代管都统制职司。愿军中将士引以为戒,莫要再犯。”

    说罢,赵有恭看向高宠和张伯成,神色不悦的问道,“你们两个,对本王的处置,可有什么异议?”赵有恭摆明是在问高宠,这位心腹爱将是什么德性,他是非常清楚的。高宠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虽然都统制的位子被拿下来,但职权并没有变,只要以后稍微立功,这职位就回来了。至于二十军鞭,抗一抗就过去了。倒是张伯成,五十鞭子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

    高宠看了张伯成一眼,想要看看张伯成的态度,张伯成感激涕零的磕了一个响头,“谢谢殿下开恩,末将欣喜,哪有半点异议。便是死了,那也是末将福薄。”

    张伯成已经如此说,高宠自然也不再有二话。就这样,一名都统制,一名指挥使,两名军中大将被吊起来抽鞭子。军鞭不同于普通的鞭子,打起人来不光疼痛,还会留下很深的伤口。高宠是何等人?他可是和牛皋、吴玠、韩世忠、耶律大石等人齐名的军中巨头,哪怕杨再兴,论起资历和威望来,都要差上不少。现在这名军中巨头竟然被绑起来抽鞭子,这种事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顿鞭子,抽在高宠和张伯成身上,同样也抽在史文恭等定国军将士的心上,这顿鞭子下来,大家算是彻底认识到了军事改制的重要性,这次是抽鞭子,下一次要是还有人敢搞军中歧视那一套,就绝对是必死无疑了,殿下能法外开恩一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第1177章 原野

    洛泰尔老谋深算,经过东征失败后,萨克森公国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耗,真正影响到根基的是腓特烈家族为首的东部大贵族,圣十字骑士团几乎覆灭,直接导致多尔勒对东部领地的控制力下降,此消彼长之下,才有了多瑙河贵族的崛起。施魏因确实智计过人,但没有东征事件,多瑙河贵族也不可能跟东部大贵族抖个旗鼓相当。多瑙河贵族与东部大贵族斗个你死我活,洛泰尔却躲在苏普林城堡稳坐钓鱼台。比起洛泰尔,多尔勒和施魏因还是有些稚嫩,反而是坐拥法兰克公国的胖子路易斯很识时务,借着多瑙河贵族和东部大贵族无暇顾及的机会,进一步向北扩展弗里西亚群岛附近,原本属于日耳曼人的洛林公国西北部也落入高卢人手中。

    这么长时间,萨克森公国一直没什么动静,洛泰尔看着多尔勒和施魏因折腾,似乎没有出面调和的意思,这种情况实在太诡异了,要说洛泰尔没什么准备,估计没人会相信。洛泰尔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罗伟德诺夫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日耳曼人想染指伊斯特拉高地,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两百多年前,日耳曼人就对伊斯特拉高地表露出强大的野心,时至今日,不减反增。东方瑾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得在西边驻扎重兵,防着萨克森公国,“殿下,罗伟德大人所言极是,虽说日耳曼人和丹麦人关系不怎么样,但现在基普罗斯在我们手中,难保丹麦人会有其他想法。第一军营和第二军营驻防伊斯特拉高地西部乃是稳妥之法,另外高加索方向也不得不防,虽然沃弗雷上表臣服,但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多尔勒此人野心勃勃,现在虽然和施魏因矛盾重重,不过只要有机会,多尔勒一定会将势力往东扩充的。”

    赵有恭紧皱着眉头,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眉宇间的愁容,可以看出他内心有多纠结。丹麦人出兵波罗的海,看上去只是一次简单的军事行动,实际上却暗藏汹涌,西边的萨克森公国安静太久了,其中的意图,根本没人能看懂。伊斯特拉高地西部,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南北绵延上百里。第一军营、第二军营再加上基辅城驻军,全部加起来也就五万多人,这些兵马分散到伊斯特拉高地西部,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当然,最好的方法是增加西部驻军,可现在军队改制刚刚开始,原来的斯拉夫士兵到底有多少可信度,谁也不敢保证,这种情况下,赵有恭根本不敢大肆调动。说到底,短时间内兵力还是不够用啊,基普罗斯地域广阔,需要驻守的地方太多了,“调第一军营以及第二军营驻扎伊斯特拉高地西部没什么问题,但本王还是有所担心,那么大的地方,光小的城池就不下二十座,这还不包括各处要道,这些兵马根本守不过来。这样吧,这些兵马在基辅城西面一百里的地方建立防线,再往西的城池要道就不要派兵了,集中兵力守住基辅城一线。就算萨克森人趁势突击伊斯特拉高地,只要我们稳守基辅城四周,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西边那么大地方,既然守不过来,就捡重要的地方守。至于高加索一带,也不得不防,着史文恭令一万兵马于高加索北部建立一道防线,总之,各部军队改制必须严格进行下去,等改制结束,我们有了充足的兵马,就不用怕日耳曼人和丹麦人了。”

    东方瑾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赵有恭有点谨慎过头了,伊斯特拉西部以及叶琳堡方向,都秉承着主动弃守的原则,这是不是太保守了?萧芷韵是最理解赵有恭想法的,这般做法,看似示弱,可实际上是最稳妥的选择,如今定国军刚刚拿下基普罗斯,军队改制刚刚开始,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当以发展为主。暂时的退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练出十几万强军,失去的也能夺回来,“都照殿下的吩咐做吧,眼下军队改制尤为重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个月后,我们就不用再顾忌日耳曼人了。”

    “谨遵殿下吩咐”萧芷韵也出声发话,其他人也没法再说什么了,赶紧起身。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又商量了下其他事情,不过相比日耳曼人以及丹麦人的事情,这些事情就有些微小了。议事结束后,各部将领匆匆赶回军营,高宠拖着肿胀的屁股回到第七军营,稍稍休息了下便找到了张伯成。一顿鞭子打下去,张伯成只剩下半条命,虽然医者善加照料,但现在也只能趴在榻上,连上茅房都是问题。看到高宠进门,张伯成还想行礼,高宠赶紧摆了摆手,“行了,你这幅样子,就别逞强了。”

    张伯成咧嘴苦笑,肩头动了动,直接扯到了伤口,疼的疵牙咧嘴的,“大将军,殿下这次召集众将议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是啊,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不太平了,丹麦人已经打到了波罗的海,不日就可以突袭叶琳堡一带。日耳曼人那边也有集结兵力的迹象,意图不明,这两天南边的第一军营以及第二军营会调到基辅城西边驻防,史文恭那边也要抽调兵马前往高加索以北”高宠这个生性粗犷豪迈的汉子,也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以基普罗斯驻军现在的实力,同时挑战日耳曼人以及丹麦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过这些事情,他高宠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就看殿下怎么决断了,化解这种争端,靠的是智慧,一味地强硬是绝对不行的。

    “哎,这些蛮夷,也就是欺我们立足不稳,如果有十几万精锐,他们来多少,我们都不用怕”张伯成露出几分羞愧之色,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需要斯拉夫人出力的时候,他竟然在第七军营搞出那么一出,给军队改制添了不少麻烦。高宠拍拍张伯成的肩头,慨叹道,“你也别多想了,后边的事情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前的事情,你也不要怪殿下,殿下要是不抽你一顿,你这条命就留不下了。不重罚的话,军中将士也不会心服,尤其是那些斯拉夫子弟,如果对你存有怨言的话,对你以后统兵也是不利。”

    “大将军何必这么说,末将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蠢人,违抗军规,坏了殿下大计,能留条命算是老天开恩了,哪还敢怪罪殿下。只是连累了大将军,末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之前演武台上,那二十军鞭可是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高宠身上。高宠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怪罪张伯成,反而出声劝慰道,“大家都是军中汉子,有些话说开了就行。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犯下大错,本将也着实有些责任,如果平日里对你们严加嘱咐,也不会出这种事情,真要说起来,二十军鞭已经很轻了。殿下要不是看着往日情分,怕是没个五十军鞭不算完的。”

    高宠平日里虽然有些跋扈,但并非愚蠢之人,至少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殿下重情重义,非常念旧,二十军鞭已经很给面子了。殿下给了面子,他高宠就得知恩图报,要是还不领情,那就有点不知死活了。在帐中坐了一会儿,陪着张伯成聊了会天,高宠便前去议事处安排接下来的改制问题,由于后边的军事行动跟第七军营没关系,高宠可以将所有精力集中到军队改制上来。没有任务,军中诸将当然高兴不起来,可是一想到日前第七军营发生的乱子,大家也只能将心中的不快压下来。

    基普罗斯西北部,波罗的海流域,飞鸟骑士团在卡尔马城驻扎了五天之后,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几天时间里,后续的王国兵马陆陆续续的来到卡尔马城,卡西莫图也调集了三千左右的卡尔马卫兵,至此,法云纳手中已经有了近万步卒。太康五年九月初,上万丹麦士兵在法云纳的统领下开始沿着波罗的海向南,如此大的军事行动,当然瞒不过众人的眼睛。首先得到消息的就是窝在苏普林城堡休养的洛泰尔,闻听法云纳发兵的消息,洛泰尔古井不波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丹麦人终于动了,看来埃里克那个羊羔子最终还是经受不住诱惑啊,丹麦人只要动叶琳堡,便算和东方人结仇了”。洛泰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并不介意分给丹麦人一部分好处,最重要的还是给东方人制造一个强大的敌人,东方人初来乍到,势力并不稳固,这个时候东方人刚刚拿下基普罗斯,信心膨胀,一旦东方人同时面对神圣帝国和丹麦王国,就算他们有三头六臂,也讨不到好处。南北夹击之下,东方人肯定挡不住两大王国的合力进攻,到时候丹麦人夺下叶琳堡一带,神圣帝国吃下伊斯特拉高地,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临近傍晚,洛泰尔来到书房之中,急匆匆的写了一封信,“将这封信快马送到多尔勒公爵手中,切记,必须让多尔勒公爵亲自拆阅”。再三嘱咐之后,亲兵才离开苏普林城堡。如今已经进入九月份,秋风到来,西方大地已经进入湿冷季节,这和大宋中原的秋老虎完全不同。经过几个月的鏖战,多瑙河贵族和东部大贵族的形势已经渐渐明朗化,多瑙河贵族在施魏因的带领下,已经完全控制了多瑙河流域,而多尔勒也不遑多让,趁着瘟疫席卷,北方诸侯虚弱的机会,派兵拿下了霍亨索伦东部大部分肥沃土地,将后世久负盛名的柏林一带纳入掌中。一切如多尔勒想的那样,在东部贵族染指霍亨索伦的时候,胖子路易斯根本没出面阻拦,而是借机吞下了洛林公国不少土地,而萨克森那条老狐狸更是稳如泰山,丝毫没有过问霍亨索伦的意思。路易斯和洛泰尔都没什么反应,东部贵族占领霍亨索伦东部,算是铁板钉钉了。

    几番争斗下来,多瑙河贵族看上去势头迅猛,威风赫赫,可实际上真正拿到的好处,却远远不如东部大贵族,甚至连南方铁匠家族也趁乱分了一杯羹。拿下多瑙河流域后,施魏因也没有再挑起战端,多尔勒也乐见其成,都是神圣帝国的子民,谁不希望太平盛世呢?这一天多尔勒刚刚从霍亨索伦平原回来,还没来得及商讨接下来的利益分配,就看到苏格斯急匆匆的闯进来,“多尔勒阁下,洛泰尔陛下送来了急报,让你亲自拆阅。”

    这段时间多尔勒一直忙着对付多瑙河贵族,实在无心顾忌其他,所以对基普罗斯以及丹麦那边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不过他了解洛泰尔的性子,这条老狐狸如果不是碰到大事,是绝对不会送什么急报的,洗了把脸,多尔勒随着苏格斯来到书房内,房中两名风尘仆仆的萨克森骑士赶紧行礼,将手中的信恭恭敬敬的递过来。多尔勒没有迟疑,跳开封蜡,仔细阅读起来,越是看下去越是心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基普罗斯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东方人不仅吃下了伊斯特拉高地,还逼着沃弗雷称臣。信中内容其实并不复杂,洛泰尔希望多尔勒能和萨克森人同时出兵,还希望多尔勒利用之前的威望,说服高加索人改换门庭。

    多尔勒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兹事体大,哪怕多尔勒也不敢乱作决定。丹麦人突袭叶琳堡一带,到底能产生多大影响,完全是未知数。仔细想了想,多尔勒还是决定派兵帮助洛泰尔,不管怎么说,夺取伊斯特拉高地对日耳曼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也必须付出十成的努力。万一这次是个机会呢,如果错过机会,后悔都来不及的。但是派哪些兵马前去,就有些让人头疼了,论战斗力,当然是新组建的圣十字骑士团了。

第1178章 末日下场

    仔细想了想,多尔勒还是决定派兵帮助洛泰尔,不管怎么说,夺取伊斯特拉高地对日耳曼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也必须付出十成的努力。万一这次是个机会呢,如果错过机会,后悔都来不及的。但是派哪些兵马前去,就有些让人头疼了,论战斗力,当然是新组建的圣十字骑士团了。可是一想到之前圣十字骑士团的下场,多尔勒就有些后怕,万一新组建的骑士团再次葬送在东方人手中,那可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上万人的精锐骑士团,耗费无数,哪怕东部贵族家底殷厚,也是咬着牙关才撑起这支新的圣十字骑士团。

    苏格斯站在一旁,等了半天都不见多尔勒说话,不由得有些奇怪了,“多尔勒阁下,你这是怎么了?洛泰尔陛下让我们做什么?”多尔勒也没有回话,直接将手里的急报扔到苏格斯手中。苏格斯只是稍稍看了两眼,双手就打起了哆嗦,脸上一阵微红,不知道是兴奋地还是吓的。

    “这....丹麦人竟然出兵叶琳堡一带,多尔勒阁下,咱们不能坐视不理啊,想必丹麦人的动作和洛泰尔脱不了干系。伊斯特拉高地意义重大,谁能插手伊斯特拉高地事务,就占据了先天优势,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出兵才行,就算我们不动,那些多瑙河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苏格斯语气有些急促,只要是统兵多年的人,就不可能看不到伊斯特拉高地的重要性。谁拥有伊斯特拉高地,就能掌控千里沃土,同时占据地利优势,骑兵四处出击。多尔勒苦笑着点了点头,单手抚着额头,淡淡的说道,“自然是要出兵的,洛泰尔好不容易制造出机会,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响应才行。只是你难道忘了?东方人不是好对付的,我们的骑士团就毁在了东方人手中,所以,到底派哪些兵马前去,必须好生斟酌才行。”

    “嗯,多尔勒大人说的不错,我们不如从霍亨索伦以及南部领地抽调两万士卒,骑兵方面抽出一半便够了。想必多瑙河人也会出兵,洛泰尔那边同样会发重兵,这样一来,总兵力加起来也不少饿了,这么多兵力如果还拿不下伊斯特拉高地,那再派更多的人也没有意义”苏格斯的建议,也算老成之举,多尔勒只是稍加考虑,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一想起最精锐的骑士团,就有些舍不得,“这次让柏腾恩领兵前往吧,总之见机行事,我们的骑士团经不起折腾了。一点实力受损过重,多瑙河人恐怕又得闹乱子。”

    九月初十,神圣罗马帝国集结了近八万大军,兵出萨克森公国,向东进入伊斯特拉高地边缘地带。与此同时,多尔勒派出的使者也匆匆前往高加索一带。基普罗斯叶琳堡,自从剥皮家被灭掉之后,这里的百姓生活得到了很大改善,九月中旬,正是收获的季节,农忙时节,农庄里都是忙碌的身影。由于历经战乱,再加上大瘟疫席卷,许多活着的斯拉夫人都逃到了东边的扬马尔公国以及图罗夫公国境内,留在西北方向的青壮本来就不多,大多数还入伍当了兵,所以地里忙活的全都是一些妇孺老人,当地驻军怕粮食出问题,便将兵马分成无数只,帮忙去收粮食。叶琳堡驻军算是非常谨慎了,可还是出了问题。

    波罗的海东海岸有一个小港口,名叫克莱佩达城,这座小城早年间只是一个小码头,是剥皮家用作跟波罗的海船队贸易用的,百年间,这里生活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形成了克莱佩达小城。这一天,小城百姓忙着粮食问题,根本无心顾及海岸的情况。临近末时,一只船队悄悄地在克莱佩达附近靠岸。这支船队隶属于卡尔马城卡西莫图家族,卡西莫图家族在卡尔马城经营了几十载,终归有些本钱的,长久的贸易交流再加上海外掠夺,卡西莫图家族有着自己的船队,这支船队虽然无法和瑞典人强大的波罗的海船队抗衡,但用来运送兵马还是不成问题的。法云纳有着完善的计划,丹麦兵马从卡尔马城向南,从厄兰岛出发,向东直接进入克莱佩达,这条航线,乃是渡过波罗的海最短的航线。经过三天航行,船队顺利抵达克莱佩达小城。望着远处渺小的城池,法云纳心中有种豪情跃然而上,终于有机会看一看东方人的风采了。东方帝国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般强大,马上就见分晓,“范德萨、瑞克,你们率兵进入克莱佩达,命令麾下,如无必要,不要做无谓的杀戮,城中粮食等物资全部运到船上,不要给东方人留下半点东西。”

    “切尔诺,所部骑兵休息,明日早晨向东,对叶琳堡发动突袭,务必一战拿下叶琳堡”进入基普罗斯后,到底该怎么打,法云纳早有计划,所以安排起来得心应手。丹麦士卒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各条军令,各部进展也十分顺利,克莱佩达小城根本无法抵挡,片刻的功夫就落入丹麦人手中,半个时辰后,法云纳便骑马进入小城。次日一早,飞鸟骑士团在切尔诺的统领下开始向东逼近叶琳堡,一时间沿途斯拉夫百姓纷纷退让,生怕当了丹麦人手下亡魂。驻守叶琳堡的士兵隶属于定国军精锐的只有不到五百人,其他便是千余名蒙古仆从军,更多的是斯拉夫仆从军,这样的兵力配置,想要挡住飞鸟骑士团为首的丹麦兵团,无异于痴人说梦。驻军都统岳文海当机立断,直接下令执行基辅城定制的撤退计划,驻军带着粮食撤出叶琳堡,沿着南部丘陵往河流渡口撤退,定国军撤退的非常快,飞鸟骑士团只是逮住一截尾巴,根本没能发挥骑兵最大的作用。不过不管怎么说,丹麦人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叶琳堡。

    从克莱佩达,一直到叶琳堡,丹麦人连下数城,士气高涨,许多人不免变得膨胀自大。就连卡西莫图也变得兴奋起来,他觉得一切来得太轻松了,东方人传的神乎其神,真打起来,根本不堪一击。就在众多丹麦贵族谋划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唯有法云纳维持着清醒。法云纳比任何时候都理智,他很清楚,叶琳堡一带是东方人主动送出来的,如果继续向南或者向东掠夺,东方人一定会依据坚城进行反抗的。东方人懦弱,不堪一击?如果谁这么想,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叶琳堡就是东方人抛出的善意,粮食物资给丹麦人了,只要不是逼得太紧,双方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法云纳敏锐的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东方人真的很聪明,暂时的退让,避免更大的冲突。法云纳自然不会不识好歹,来叶琳堡,是为了掠夺利益的,而不是和东方人结成死敌的。叶琳堡已经拿下来,接下里就是静观其变,真要继续往南进攻,跟东方人死磕,最高兴的还是日耳曼人。先看看洛泰尔能打到什么程度吧,如果日耳曼人能在伊斯特拉高地取得突破,再做下一步决定也不迟。法云纳迟迟没有下令向南进兵,以卡西莫图为首的丹麦贵族们就有些受不了,城堡内也吵翻了天。

    “亲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东方人不堪一击,此时正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切尔诺拍着桌子,双眸透着贪婪的目光。其余贵族们纷纷附和,卡西莫图也是心有不甘的样子。一声咳嗽传来,糟乱的城堡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法云纳寒着脸走到桌旁,神色不善的扫了一圈,这些贵族们,真的沉不住气,“你们真的以为东方人如此不堪么?面对强敌,当机立断后撤,这才是聪明之举。东方人撤走,不是因为他们不堪一击,而是因为叶琳堡一带本身就不是太重要,于整个基普罗斯来说,叶琳堡是可以弃守的。但是罗格达丘陵一带,东方人一定派重兵驻守的,那里不利于骑兵作战,我们仅有上万兵马,强攻罗格达丘陵,不管能不能拿下来,到最后都讨不到好处。我们要的是切切实实的利益,而不是虚幻的好处。到现在为止,日耳曼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这是摆明了要我们当先锋,哼哼,我们偏不,先看看日耳曼人那边打到什么程度,再做决断不迟。”

    法云纳语气严肃,贵族们也不敢再闹腾,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是蠢货,听法云纳一番说教,便明白了其中猫腻。正如法云纳说的那样,洛泰尔时刻关注着叶琳堡一带,想着丹麦人能从叶琳堡南下,直逼罗格达丘陵。可是等了两天,也就泄气了,法云纳明显是看穿了其中意图,于叶琳堡附近按兵不动,甚至连佯攻罗格达丘陵的意思都没有。法云纳那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洛泰尔也没法死等下去。此时日耳曼豪杰重聚帐中,洛泰尔居中,拜思尔、柏腾恩等人纷纷坐在两侧,一个月前拜思尔和柏腾恩杀个你死我活,现在却坐在一起成了盟友。

    “丹麦人于叶琳堡附近按兵不动,我们没法再等了,拜思尔阁下,目前我神圣帝国最强大的骑兵当属蓝盾骑士团,所以明日还是由你领兵打头阵,从南边绕过去,沿着苏兹达尔河之流进攻驻扎在五十里外的敌军营地。格列高列教皇也派出了教会最强大的红袍骑士团参战,还望拜思尔阁下能一举突破苏兹达尔河,为我军东进基辅城扫清道路”洛泰尔目光望向拜思尔,只见拜思尔脸色变了变。拜思尔心里已经骂翻了天,他可不想打头阵的,伯约骑士团强横是不假,可跟东方人硬拼,依旧有些不值得。之前的东征,已经打出心理阴影了,帝国最强大的圣十字骑士团以及蓝盾骑士团全部被打成半残。可拜思尔又拒绝不得,洛泰尔已经把红袍骑士团派出来了,要是还拒绝,就不是给不给洛泰尔面子的问题了,而是对教皇的不尊重。红袍骑士团隶属于教廷,乃是教会直属骑士团,也是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唯一一支纯正的教会骑士团。

    为了夺取伊斯特拉高地,教皇格列高列七世,绝对是下血本了。赵有恭于基普罗斯境内展开打击教会的行动,还篡改教义,已经成了教会的死敌,在格列高列七世眼中,这些东方人以及斯拉夫人就是一群邪教暴徒,如果不惩罚他们,教会的威望何在?所以,在听说洛泰尔要兵出伊斯特拉高地的消息后,格列高列七世毫不犹豫的答应派出红袍骑士团参战。

    第二天很快到来,四千蓝盾骑兵再加上五千多名红袍奇兵合兵一处,近万精锐骑兵,浩浩荡荡的沿着苏兹达尔河支流向东奔去。在前方五十里处,便是基辅城驻军构建了临时大营,此时临时大营里一片忙碌景象,参谋人员聚集在帅帐内,议论着眼下的情况,“杜将军,我们不能再后撤了,再往后撤可就是美苏达城,这座城非常薄弱,无法抵挡敌方大军的冲击。我们不如借着南部苏兹达尔河分支,利用强大的军阵,将敌军骑兵牵制于此。第一军营所部骑兵估计已经开始向南驰援,只要我们撑上一天,就可以将这只日耳曼骑兵拦腰截断,给以重击。”

    指挥使杜隆源神情严峻,反复看着手底下的地图。目前临时大营只有一千骑兵,四千步卒,能不能挡住对方的进攻,实在是未知数,哪怕有苏兹达尔河作为天然屏障,依旧无法改变整体形势。那可是清一色的精锐骑兵,蓝盾骑士团与红袍骑士团共同出击,威势不弱于当年纵横西伯利亚的圣十字骑士团。可参谋处的意见也非常有道理,再往后退就是美苏达城,这座小城太过低矮,城墙又薄弱,根本无法作为倚仗,思虑半晌,杜隆源终于下了决定,“好,我们就在渡口展开阵型,和敌军决一死战。”

    苏兹达尔河支流,名曰卡其威尔河,从南边向北过河,只有一条石桥,至于那些木板浮桥,根本无法支撑骑兵的重量。杜隆源亲自指挥,数千士兵于渡口以北组成三道防线,为了抵挡骑兵的冲击,营中所有箭矢全部抬到了渡口处。杜隆源所部如临大敌,拜思尔同样不好受,石桥宽为两丈,容纳量有限,骑兵无法集中,根本无法对对方的阵型展开致命冲击。拜思尔领兵多年,经验老道,他只是简单的验查了一番,便知道这条石桥承重量有限,根本无法支撑太多的骑兵,一次支撑几十名骑兵通过已经是极限,如果超过百人,恐怕疾驰之下,这条石桥都会被震塌。没有兵力优势,又无法集中突袭,面对东方人的箭雨,那还不成活靶子?

    蓝盾骑兵没有冲上去,可是红袍骑士团却没能忍住。红袍骑士团装备精良,地位崇高,哪里将对面的步兵放在眼里,可惜,他们虽然地位崇高,有教会做后台,可经历过的战场并不多,第一批骑兵冲上石桥,便遭到了迎头痛击。箭雨纷飞下,几十名红袍骑兵纷纷落马,负责指挥的百夫长也滚落马下,被后边的战马踩死。一场无情的现实,彻底打醒了狂傲的红袍骑士们,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东方人并不好对付。

第1179章 断水

    东方帝国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般强大,马上就见分晓,“范德萨、瑞克,你们率兵进入克莱佩达,命令麾下,如无必要,不要做无谓的杀戮,城中粮食等物资全部运到船上,不要给东方人留下半点东西。”

    “切尔诺,所部骑兵休息,明日早晨向东,对叶琳堡发动突袭,务必一战拿下叶琳堡”进入基普罗斯后,到底该怎么打,法云纳早有计划,所以安排起来得心应手。丹麦士卒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各条军令,各部进展也十分顺利,克莱佩达小城根本无法抵挡,片刻的功夫就落入丹麦人手中,半个时辰后,法云纳便骑马进入小城。次日一早,飞鸟骑士团在切尔诺的统领下开始向东逼近叶琳堡,一时间沿途斯拉夫百姓纷纷退让,生怕当了丹麦人手下亡魂。驻守叶琳堡的士兵隶属于定国军精锐的只有不到五百人,其他便是千余名蒙古仆从军,更多的是斯拉夫仆从军,这样的兵力配置,想要挡住飞鸟骑士团为首的丹麦兵团,无异于痴人说梦。驻军都统岳文海当机立断,直接下令执行基辅城定制的撤退计划,驻军带着粮食撤出叶琳堡,沿着南部丘陵往河流渡口撤退,定国军撤退的非常快,飞鸟骑士团只是逮住一截尾巴,根本没能发挥骑兵最大的作用。不过不管怎么说,丹麦人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叶琳堡。

    从克莱佩达,一直到叶琳堡,丹麦人连下数城,士气高涨,许多人不免变得膨胀自大。就连卡西莫图也变得兴奋起来,他觉得一切来得太轻松了,东方人传的神乎其神,真打起来,根本不堪一击。就在众多丹麦贵族谋划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唯有法云纳维持着清醒。法云纳比任何时候都理智,他很清楚,叶琳堡一带是东方人主动送出来的,如果继续向南或者向东掠夺,东方人一定会依据坚城进行反抗的。东方人懦弱,不堪一击?如果谁这么想,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叶琳堡就是东方人抛出的善意,粮食物资给丹麦人了,只要不是逼得太紧,双方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法云纳敏锐的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东方人真的很聪明,暂时的退让,避免更大的冲突。法云纳自然不会不识好歹,来叶琳堡,是为了掠夺利益的,而不是和东方人结成死敌的。叶琳堡已经拿下来,接下里就是静观其变,真要继续往南进攻,跟东方人死磕,最高兴的还是日耳曼人。先看看洛泰尔能打到什么程度吧,如果日耳曼人能在伊斯特拉高地取得突破,再做下一步决定也不迟。法云纳迟迟没有下令向南进兵,以卡西莫图为首的丹麦贵族们就有些受不了,城堡内也吵翻了天。

    “亲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东方人不堪一击,此时正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切尔诺拍着桌子,双眸透着贪婪的目光。其余贵族们纷纷附和,卡西莫图也是心有不甘的样子。一声咳嗽传来,糟乱的城堡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法云纳寒着脸走到桌旁,神色不善的扫了一圈,这些贵族们,真的沉不住气,“你们真的以为东方人如此不堪么?面对强敌,当机立断后撤,这才是聪明之举。东方人撤走,不是因为他们不堪一击,而是因为叶琳堡一带本身就不是太重要,于整个基普罗斯来说,叶琳堡是可以弃守的。但是罗格达丘陵一带,东方人一定派重兵驻守的,那里不利于骑兵作战,我们仅有上万兵马,强攻罗格达丘陵,不管能不能拿下来,到最后都讨不到好处。我们要的是切切实实的利益,而不是虚幻的好处。到现在为止,日耳曼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这是摆明了要我们当先锋,哼哼,我们偏不,先看看日耳曼人那边打到什么程度,再做决断不迟。”

    法云纳语气严肃,贵族们也不敢再闹腾,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是蠢货,听法云纳一番说教,便明白了其中猫腻。正如法云纳说的那样,洛泰尔时刻关注着叶琳堡一带,想着丹麦人能从叶琳堡南下,直逼罗格达丘陵。可是等了两天,也就泄气了,法云纳明显是看穿了其中意图,于叶琳堡附近按兵不动,甚至连佯攻罗格达丘陵的意思都没有。法云纳那边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洛泰尔也没法死等下去。此时日耳曼豪杰重聚帐中,洛泰尔居中,拜思尔、柏腾恩等人纷纷坐在两侧,一个月前拜思尔和柏腾恩杀个你死我活,现在却坐在一起成了盟友。

    “丹麦人于叶琳堡附近按兵不动,我们没法再等了,拜思尔阁下,目前我神圣帝国最强大的骑兵当属蓝盾骑士团,所以明日还是由你领兵打头阵,从南边绕过去,沿着苏兹达尔河之流进攻驻扎在五十里外的敌军营地。格列高列教皇也派出了教会最强大的红袍骑士团参战,还望拜思尔阁下能一举突破苏兹达尔河,为我军东进基辅城扫清道路”洛泰尔目光望向拜思尔,只见拜思尔脸色变了变。拜思尔心里已经骂翻了天,他可不想打头阵的,伯约骑士团强横是不假,可跟东方人硬拼,依旧有些不值得。之前的东征,已经打出心理阴影了,帝国最强大的圣十字骑士团以及蓝盾骑士团全部被打成半残。可拜思尔又拒绝不得,洛泰尔已经把红袍骑士团派出来了,要是还拒绝,就不是给不给洛泰尔面子的问题了,而是对教皇的不尊重。红袍骑士团隶属于教廷,乃是教会直属骑士团,也是神圣罗马帝国境内唯一一支纯正的教会骑士团。

    为了夺取伊斯特拉高地,教皇格列高列七世,绝对是下血本了。赵有恭于基普罗斯境内展开打击教会的行动,还篡改教义,已经成了教会的死敌,在格列高列七世眼中,这些东方人以及斯拉夫人就是一群邪教暴徒,如果不惩罚他们,教会的威望何在?所以,在听说洛泰尔要兵出伊斯特拉高地的消息后,格列高列七世毫不犹豫的答应派出红袍骑士团参战。

    第二天很快到来,四千蓝盾骑兵再加上五千多名红袍奇兵合兵一处,近万精锐骑兵,浩浩荡荡的沿着苏兹达尔河支流向东奔去。在前方五十里处,便是基辅城驻军构建了临时大营,此时临时大营里一片忙碌景象,参谋人员聚集在帅帐内,议论着眼下的情况,“杜将军,我们不能再后撤了,再往后撤可就是美苏达城,这座城非常薄弱,无法抵挡敌方大军的冲击。我们不如借着南部苏兹达尔河分支,利用强大的军阵,将敌军骑兵牵制于此。第一军营所部骑兵估计已经开始向南驰援,只要我们撑上一天,就可以将这只日耳曼骑兵拦腰截断,给以重击。”

    指挥使杜隆源神情严峻,反复看着手底下的地图。目前临时大营只有一千骑兵,四千步卒,能不能挡住对方的进攻,实在是未知数,哪怕有苏兹达尔河作为天然屏障,依旧无法改变整体形势。那可是清一色的精锐骑兵,蓝盾骑士团与红袍骑士团共同出击,威势不弱于当年纵横西伯利亚的圣十字骑士团。可参谋处的意见也非常有道理,再往后退就是美苏达城,这座小城太过低矮,城墙又薄弱,根本无法作为倚仗,思虑半晌,杜隆源终于下了决定,“好,我们就在渡口展开阵型,和敌军决一死战。”

    苏兹达尔河支流,名曰卡其威尔河,从南边向北过河,只有一条石桥,至于那些木板浮桥,根本无法支撑骑兵的重量。杜隆源亲自指挥,数千士兵于渡口以北组成三道防线,为了抵挡骑兵的冲击,营中所有箭矢全部抬到了渡口处。杜隆源所部如临大敌,拜思尔同样不好受,石桥宽为两丈,容纳量有限,骑兵无法集中,根本无法对对方的阵型展开致命冲击。拜思尔领兵多年,经验老道,他只是简单的验查了一番,便知道这条石桥承重量有限,根本无法支撑太多的骑兵,一次支撑几十名骑兵通过已经是极限,如果超过百人,恐怕疾驰之下,这条石桥都会被震塌。没有兵力优势,又无法集中突袭,面对东方人的箭雨,那还不成活靶子?

    蓝盾骑兵没有冲上去,可是红袍骑士团却没能忍住。红袍骑士团装备精良,地位崇高,哪里将对面的步兵放在眼里,可惜,他们虽然地位崇高,有教会做后台,可经历过的战场并不多,第一批骑兵冲上石桥,便遭到了迎头痛击。箭雨纷飞下,几十名红袍骑兵纷纷落马,负责指挥的百夫长也滚落马下,被后边的战马踩死。一场无情的现实,彻底打醒了狂傲的红袍骑士们,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东方人并不好对付。

    拜思尔嘴角上翘,心里一阵暗骂,这群蠢货,吃个教训也好,免得他们整日里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渡河是必须的,拜思尔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突然间,他想起了发生在伊斯特拉高地北部的事情。骑兵下马,不就可以当步兵用么?夺取石桥,步兵要比骑兵好用多了,想到就去做,几百名骑兵翻身下马,他们本身就是重骑兵,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配上盾牌,再加上阔剑,那就是一群重步兵。上百名重步兵重新来到石桥之上,新一轮箭雨落下,却纷纷落在地上,那些日耳曼重步兵毫发无伤。杜隆源瞪大了眼睛,心里暗自叫苦,他也是仓促应战,根本没有充足的准备,没有火油,没有石块,根本奈何不得这些笨乌龟一样的重步兵。铁甲重步兵速度缓慢,却非常有效,一点点逼近,最终越过石桥。杜隆源深知不能后撤,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在骑兵面前玩后退逃跑,那不是找死么?

    “盾牌上前,顶住他们,撞城木抬上来,撞死这些铁王八”杜隆源翻身下马,亲自担当战阵指挥官,撞城木抬上来,果然起到了显著的效果,这些笨重的重步兵太不灵活了,被重重的撞上一下,虽然不至于撞死,但也是撞得五脏六腑移了位。不过这点时间内,靠着几百名重步兵抵挡,那些日耳曼骑兵们已经越过石桥,箭雨纷飞下,虽然给日耳曼人造成沉重的打击,但根本挡不住他们进攻的步伐。

    杜隆源知道此战凶险,但必须坚持下去,现在拼的就是毅力。双方其实都有所倚仗,身后都有援兵。日耳曼骑兵虽然过了石桥,但由于北端面积有限,施展不开,骑兵的兵力优势以及速度优势也发挥不出来,短时间内想要打垮杜隆源的兵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就看谁的援兵先到了,哪方援兵先到,就能立刻扭转战局,打破战场上的平衡。此战十分残酷,几千定国军士兵坚守桥头阵地,将日耳曼骑兵限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一个死了后边的立刻补上,总之绝对不后退。面对骑兵,就是要限制对方的活动空间,空间越小,骑兵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就越小。盾牌阵向前挤压,长枪手紧跟,“刺....刺....刺....”

    河水翻涌,早已被鲜血染红,石桥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覆盖上一层落寞的凄凉。拜思尔越来越焦急,看到无法突破前沿阵地,当即喝骂起来,“弓矢准备,朝后方抛射,集中攻击左翼,先把对方的盾牌阵打开一道缺口。快,重甲士兵顶在前边,一定要打开一道口子。”

    拜思尔吃的教训太多了,别看现在占据了优势,但这种优势非常微妙,一旦对方的援兵先到,过河的骑兵就会被拦腰截断,后路被阻。面对东方人,一点小觑之心都不能有,之前不少人都小瞧过东方人,结果全都遭了秧。当年东征惨败,也全都是因为上了东方人的恶当。

第1180章 铁骑如风

    若是能吞下美苏达城,就是伟大的胜利,在东方人组建的基辅西方防线上,打上一颗钉子,就可以让这条钢铁防线变得漏洞百出。拜思尔有着自己的骄傲,当初秋苏明丛林一战,兵败后撤,充满了不甘,这一次就要证明自己。左翼已经撕开一道口子,已经越过石桥的日耳曼骑兵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老猫,争前恐后的顺着口子往里突,拜思尔神情兴奋,杜隆源阴沉着脸,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念头,他不断给自己打着气,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顶住日耳曼人的进攻的。

    片刻之后,左翼已经被日耳曼骑兵撕成了两半,那道口子越来越大,成了一条宽阔的走廊,定国军士兵以盾牌防护长枪兵在后,不断向缺口处挤压,可哪里是日耳曼骑兵的对手。日耳曼人不顾伤亡,只求快速冲垮阵型,一个人倒下,后边的立刻补上来。杜隆源伸手抹了一把脸,满是血污,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容,“罗冲,把我们的骑兵都集中起来,配合左翼冲击那些日耳曼骑兵,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缺口堵住。”

    罗冲喘着粗气,声音也变得颤抖,震惊的望着形如疯魔的杜隆源。那上千骑兵可是最后的底牌,有这上千骑兵存在,还有殿后的可能,现在就把这些骑兵派出来,无异于自断后路了,没有了这些骑兵,临时大营几千士卒只能死战卡其威尔河,绝无后退的可能,“不可啊,杜将军,这些骑兵可是我们最后的筹码啊。”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杜某人的话还不够明白么?把他们派上来吧,此时局面,唯有破釜沉舟,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任由日耳曼人冲垮左翼,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快去吧,再敢耽搁,就别怪杜某人不讲情面了”厮杀半天,杜隆源全身散发着一股嗜血戾气,罗冲等人是怎么想的,杜隆源心知肚明。说到底,这些人还是没有做好死战不退的打算,还存着靠骑兵后撤的心思,哼哼,现在就先把这些人的后路断掉,这种时候了,还玩那么多小心思,纯属是找死。看到杜隆源猩红的双眼,罗冲心神一凛,再不敢多言。

    片刻之后,准备多时的上前古镇骑兵在一名魁梧大汉的带领下朝着左翼冲去,此时左翼已经被日耳曼人打个对穿,步兵阵型要抵挡正面之敌,又要面对侧翼切割冲击,根本顾不过来,整个步兵阵型被搞得漏洞百出。古镇骑兵终于到来,迎着那条缺口直接冲了过去,两方骑兵,一方银甲如水,一方黑红遍地,转眼间就碰撞在一起。阵型无法展开,又要顾及两侧骑兵,根本无法结连环马,古镇骑兵只能正面硬撼。正面碰撞,没有半点技巧,勇者胜利,弱者死亡,战马冲撞,响起刺耳的嘶鸣声,一匹战马被撞到脖子,巨大的冲击力下,脖子一歪,庞大的身躯往一边倒去,四肢挣扎,溅起无数泥土,身后的骑兵收不住冲势,马蹄踏上去,就在肚子上踩出碗口大的窟窿。

    战场厮杀,骑兵对垒,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般美好,只有惨烈、鲜血、暴戾、碎肉。在旁人眼中,气势磅礴的骑兵对战,对于那些骑兵来说,却是最残酷的战斗。古镇骑兵于龙门沙漠起家,自成立起,便秉承着进如火,退如风的原则,没有军令,站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决不后撤。历经战火锤炼,古镇骑兵的赫赫威名是无数先辈用鲜血换来的,这份荣耀,绝对不能葬送在卡其威尔河。每一个古镇骑兵,都是一名视死如归的勇士,最残酷的战斗面前,蓝盾骑兵和红袍骑兵终于露出一丝破绽。红袍骑士们虽然装备精良,注重荣誉,可他们毕竟没怎么经历过大的战阵,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动摇,再加上两方骑兵混在一起,缺少配合,蓝盾骑兵以及红袍骑士竟然被逼的往后缩去,可这个时候后边的日耳曼骑兵还在蜂拥往前,再加上两侧定国军步卒挤压过来,缺口处的日耳曼骑兵再也冲不起来。骑兵一旦冲不起来,那就成了没了牙的老虎。

    许多蓝盾骑兵也开始慌了,丰富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必须后撤才行,一旦被困在缺口处,就会被愤怒的东方人给吞掉,一名千夫长双目一瞪,挥手刺死一名胡乱冲撞的红袍骑士,“别往前冲了,所有人往后退,后边的人调头,还他娘的冲,要把我们送到东方人嘴里去么?”

    连着杀了好几个胡乱冲击阵型的日耳曼骑兵,后方的冲势终于弱下来,而古镇骑兵却毫不客气的咬上来。陷入缺口处的日耳曼骑兵哪还敢多想,调转马头直接往后逃窜。日耳曼人的反应足够迅速,即使这样,还是丢下了两百多名骑兵。同样,杜隆源所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手里的筹码尽数打了出来,就像脱光了衣服,再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眼看着自己的人被打回来,拜思尔气的双眉倒竖,额头上爬满了黑线,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吞食活人一般,“继续冲,东方人连那点骑兵都派了上来,已经没有了退路,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在拜思尔的号召下,日耳曼人重新集聚士气,以锥形阵再次冲击步兵大阵,日耳曼人也学聪明了许多。一些骑兵主动下马但当步兵,还从桦树林砍了一些木头做撞城木,重步兵、盾牌、撞城木,再加上骑兵突击,哪怕定国军的盾牌阵防护力极佳,也被冲击的摇摇欲坠。几十个人扛着一根撞城木,每一下都像千钧重锤,半个时辰后,随着越来越多的盾牌兵被撞散,整个前方盾牌阵到处布满了裂痕。到这个时候,杜隆源也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他就是有通天之能,也弥补不了实力上的差距。中路盾牌阵倒塌,就像多米诺骨牌,两侧受到影响,失去策应,纷纷被冲垮,决堤至下,防护盾牌阵被一层层剥开,杜隆源气血上涌,扯着嗓子高吼道,“兄弟们,跟这帮狗东西拼了,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死战不退,不死不休。死战不退,不死不休....”杜隆源身先士卒,鲜血染红,受到他的激励,将士们群情激奋,再无恐惧,生也好,死也罢,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绽放一点色彩。一个个定国军士兵,宛若无情的死士,疯狂的人,都是可怕的。一名普通的长枪兵,勇敢的持着长枪直挺挺的刺向一匹战马脖颈,战马痛苦的悲鸣传入耳中,但骑兵速度太快了,惯性之下,战马的身体也撞向那名长枪兵,将他撞得飞退两丈,胸膛坍塌,嘴角不断咳着血。马背上的红袍骑士摔在地上,落得个灰头土脸,转头看向战马,只见心爱的战马不断悲鸣,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红袍骑士怒了,战马对于骑兵就像亲人朋友,现在却被一名卑微的长枪兵取走性命,从地上爬起来,握紧阔剑,红袍骑士发出震天的怒吼,“贱人,我杀了你...啊....杀了你....”

    三两步跑过去,阔剑向下,猛地贯穿了长枪兵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可是红袍骑士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愤怒已经淹没了理智,阔剑不断往下刺着,直到将长枪兵的胸膛刺成一堆碎肉。残酷的战场上,每一名士兵都是一头嗜血的野兽,没有技巧,没有仁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对方,胳膊断了、耳朵没了,只要活着,就要拼下去。谁都没有后退,直到有一方彻底死干净,古镇骑兵终于结起了连环马,他们绕过混战的人群,目标直指石桥处的日耳曼骑兵大阵。观众猛士,视死如归,赳赳秦风,熊熊烈火,连环马再现,拜思尔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交手这么多次,他太清楚连环马的威力了,“不要冲,正面挡住对方,弓箭手准备,把所有箭矢射上去。”

    了解连环马的威力,所以拜思尔聪明的选择了不去对冲,传统的骑兵对冲,只会让连环马发挥作用。只要正面挡住这支骑兵,没有了速度,慢慢磨,也能把这些东方骑兵给磨死。没有重骑兵在前方开路,光靠连环马,是很难撕开防线的。红袍骑士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连环马,虽然拜思尔的命令听上去有些窝囊,可他们没有表示异议,之前的战斗,已经让他们认识到经验有多重要了。连环马速度不慢,转眼间便冲了过来,日耳曼人组成紧密的阵型,重骑兵在前,铁枪平伸,砰的一下,两股洪流再次碰撞在一起,铁索连环,犹如狂风,前排的重骑兵被扫倒一片,重骑枪刺过来,也有不少连环马骑兵掉落马下。几名红袍骑士千夫长也露出了骇然之色,这可是最精锐的重骑兵啊,没想到一个照面之下,竟然被对方扫倒一片。

    红袍骑士们还是不太了解古镇骑兵,这些古镇骑兵身穿鱼鳞锁子甲,防护力并不比重骑兵差多少,加上重量轻了许多,所以更加灵活。当初武州城下,古镇骑兵第一次亮相,就以正面对冲,赢了最为精锐的西京骑兵铁浮屠。可以说对冲之下,以古镇骑兵的防护力加上连环铁索的威力,根本不输任何人。拜思尔是吃亏吃出经验来了,如果还是正常的骑兵对冲,估计倒下的更多,限制不了对方的速度,整个骑兵主力非得让这股连环马搞乱不可。

    前排重骑兵倒下一片,但效果也非常明显,日耳曼骑兵不往前冲,依旧维持着紧密阵型,连环马冲势受阻,速度也降了下来。没有了速度,就只能正面厮杀,连环马无法冲到人群之中,锋利的铁索也就失去了作用。而日耳曼骑兵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拜思尔大手一挥,两千多名日耳曼骑兵从两侧开始包抄,不久之后,就将几百名古镇骑兵围在中间,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他们只能撤去铁索,开始各自为战,在大量的日耳曼骑兵绞杀下,古镇骑兵一个个倒下。杜隆源只能眼睁睁看着连环马被困,却毫无办法,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他能改变得了的。

    久久之后,拜思尔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连环马覆灭,对方的步兵大阵被切割的零零散散,再有一个时辰,这股残兵就会被杀的一干二净。自从东征退却以来,从没有如此胜利过。红袍骑士们也放下了高傲的性子,那几百名东方骑兵,还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区区不到一千骑兵,愣是硬生生折损了一千五百多日耳曼骑士,这种胜利实在是太惨烈了。之前还觉得洛泰尔派近万骑兵突袭卡其威尔河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完全有必要。同等兵力下,以东方人表现出来的勇猛,根本拿不下卡其威尔河的。

    整条卡其威尔河变成血色洪流,长河之中,裹着无数虚妄的灵魂。拜思尔等待着最后一刻,他太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胜利的感觉了。呜呜呜....突然在东方响起一阵隆隆的声音,那声音在茫茫四野扩散,听上去又是那般熟悉。许多红袍骑士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他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拜思尔收起了笑容,眉宇间的神情就像化不开的万年寒冰,慢慢的大地开始颤抖,远方一个银光灿灿的身影披着阳光,在地平线冒出,一个,接着是两个,最后变成一条银色洪流。铺天盖地的银甲骑兵,携裹着滔天的气势,在这股洪流面前,一切都像蚂蚁一般脆弱。是东方人最为精锐的古镇骑兵,这次他们是重兵出击,目测上去,骑兵如潮水,人数不在五千之下。

    “撤”久久之后,拜思尔只说出一个字,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如果身负神力,他能一拳轰碎一座大山,心中的怒火可以烧掉茫茫桦树林。明明就要胜利了,明明就要剿灭对方残兵了,为什么东方人的骑兵却到了。为什么会这样,东方人有援兵,自己的援兵在哪里。好不容易渡过卡其威尔河,现在又要退回去。

第1181章 正面

    当然,那些陷入缠斗中的骑兵短时间内无法撤下来,但现在能撤出去多少就撤多少,越是耽搁下去,越容易出大问题。发兵去救那些陷入缠斗中的人,拜思尔也想这么做,那里可有一千多名蓝盾骑兵呢,都是英勇的多瑙河子弟。可理智告诉拜思尔,绝对不能派兵,只能靠他们自己,这个时候,东方人就希望更多的日耳曼勇士留在北岸呢。千夫长们催促着麾下骑兵,看到有人去捡地上的箭矢,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赶紧撤,什么都不要管,你这个蠢货,想死在这里么?”

    拜思尔下令果断后撤,不到一刻钟时间里,约有四千日耳曼骑兵纷纷撤到南岸,而这个时候,大量的古镇骑兵已经冲过来。当先一名银甲上将,手持一把银枪,宛如天神一般,长枪一抖,一名日耳曼勇士直接被刺穿。拜思尔有些后怕的吞了吞口水,他认识这个人,此人名叫杨再兴,号称骑兵修罗。在他手中,骑兵就像一群刺客,进退如风,锐不可挡。幸亏撤的够快,否则真要被东方人一口吞掉了。杨再兴紧皱着眉头,看不出半点喜色,在他想来,这是重创日耳曼人的好机会,只要堵住石桥,将大批的日耳曼骑兵困在北岸,就可以全歼这股精锐骑兵,可是没想到,对方指挥官如此聪明,当机立断下令撤退。虽然心有不甘,但杨再兴也没有下令越过石桥,机会错过也就错过了,现在剿灭北岸残兵最重要,总之,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分成六队,两队连环马,一队换重骑抢,其余三队在石桥处集结,防止日耳曼人冲过来救援。”

    五千骑兵,其中三千最为精锐的古镇骑兵,其余最多的是蒙古人,还有一些日耳曼人,在古镇骑兵带领下,这股庞大的骑兵迅速化成六队。两队连环马很快集结而成,开始对留在北岸的日耳曼骑兵发起冲击。退路被堵,留在北岸的日耳曼骑兵已经慌了,不少蓝盾骑兵和古镇骑兵交过手,他们深知连环马的厉害,所以他们放弃杜隆源所部残兵,想要沿着卡其威尔河向西南方向逃窜,可是刚刚拉开一段距离,就看到前方出现一支骑兵,这支骑兵列着紧密的阵型,人手持着一杆黝黑的重骑抢。轰,有的人脑袋都快炸开了,前边也被堵住了,刚想掉转头回去拼命,一阵箭雨落了下来,箭雨非常密集,连人带马伴着悲惨的嘶鸣,成片的倒下。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这下子可真是陷入绝境了。逃生无望,一些日耳曼骑兵的凶性被逼了出来,他们收住战马,挥舞着长枪大声怒吼起来,“兄弟们,转过头去,跟东方人拼了,一命换一命,我们不亏。也要让东方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杀....杀了他们....”

    有人带头,日耳曼残兵开始集结,他们没有对重骑兵发起冲击,在他们看来,和重骑兵对冲,是在做无畏的死亡。可是他们没有拜思尔的头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集中兵力和连环马展开对冲,才是最愚蠢的选择。连环马看似松散,但铁索连环,阵型拉开,控制的范围更广,杀伤力也更大。骑兵的速度迅猛异常,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顷刻间,两股洪流冲在一起,结果可想而知。日耳曼人想要拼命,真的冲上去后才发现,这是多么的可笑。铁索横扫,骑兵刀掠过,战马被挂到,骑兵刀带着寒芒收割生命,一把把骑兵刀太锋利了,明明骑兵对冲,却像收割稻草一样。进入连环马阵中之后,有铁索收割阻拦,根本冲不起来,相反,连环马却能正面突袭。这是一场无悬念的战斗,看似机会对等,实际上是一边倒的屠杀,连环马配合重骑兵,再加上杜隆源率领几百名残兵帮忙,落在卡其威尔河北岸的日耳曼残兵被一点点吞掉,当最后一名日耳曼骑兵倒在地上后,这场震惊神圣罗马帝国的骑兵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拜思尔眼中饱含热泪,那种痛苦撕裂了内心,他跪在河水之中,久久没能站起来。河面漂浮着勇士的尸体,却只能任由随水流而动。秋风扫过,满地萧索,活着的人也在收获的季节里瑟瑟发抖。拜思尔明白,卡其威尔河之败,会直接影响到整个伊斯特拉高地争夺战,最有把握的一战,却落得失败而归,对士气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

    卡其威尔河一战,双方集结兵力,围绕着石桥附近,精锐尽出,最终两败俱伤,杜隆源所部几乎全军覆没,拜思尔所部也付出了四千多勇士的性命。看似伤亡对等,可实际上拜思尔失去的更多,杜隆源所部以步兵为主,拜思尔麾下却是清一色的精锐骑士,算起来,绝对是惨败而归了,骑兵与步兵一换一,这买卖赔到姥姥家去了。拜思尔并没有直接退走,而是守住石桥南部,主力与桦树林扎营休整,秋日的微风没有停歇,带来一阵阵苍凉气息,活着的日耳曼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脸上充满了落寞与恐惧。连环马带来的杀伤力太过震撼了,这就是一群杀戮生灵的魔鬼,在北岸,那些想要拼命的兄弟,竟然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再次碰上,又该如何对付这支骑兵呢?重骑在前,步兵防护,连环纵横切割,轻骑兵迂回攒射,东方骑兵一直沿用这种套路,可明知道对方怎么做,就是挡不住。实力,有时候能压倒一切。拜思尔曾经建议多尔勒也训练出一支连环马,可折腾了许久根本不得其法,训练中死伤不少人,更要命的是东方骑兵用的锁子甲以及战马盔甲也打造不出来,南部铁匠家族专门派人研究过,虽然也能防止同样效果的盔甲,可重量增加不少不说,光庞大的耗费也不是神圣帝国能够扛得住的。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东方帝国底蕴有多厚,能养那么多精锐骑兵,以神圣帝国的家底,能养五千人也就顶天了。

    日落之后,洛泰尔领着主力终于抵达卡其威尔河附近,闻听河北岸的战况后,军中陷入了沉默。这次,洛泰尔并没有怪拜思尔,此战并非拜思尔指挥失误,实在是对方援兵来的太快。如果真要怪的话,那也是他洛泰尔的责任,如果主力大军能够快速逼近卡其威尔河的话,或许胜利的就是己方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时候也要看气运如何的,拍拍拜思尔的肩膀,洛泰尔出声宽慰道,“拜思尔大人不必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任何人也无法做到战无不胜。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毫无所得,至少知道了对方主力骑兵的位置。如今东方骑兵大部分集中在卡其威尔河附近,那普斯克以及维尔纽斯一线骑兵力量一定非常薄弱,我们趁机攻打普斯克城的话,东方人未必能挡住我们。”

    洛泰尔这辈子起起落落,经历的大风大浪不知凡几,一次兵败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稍稍惋惜一下,便迅速恢复冷静,神圣帝国要夺取伊斯特拉高地,最大的拦路虎就是普斯克城以及维尔纽斯城,拿不下这两座城池,就别想染指基辅城。普斯克城与美苏达城相距百里,若是时间拿捏得准,突袭普斯克城也不是没有可能。洛泰尔的话,同样让苏格斯等人眼前一亮,虽然不爽洛泰尔的为人,但对洛泰尔的睿智,苏格斯还是非常钦佩的,也只有这条老狐狸,才能迅速于混乱的局面中找到最有价值的地方。夺取普斯克城,就可以死死的钳制住东面的美苏达城以及维尔纽斯城,美苏达城和维尔纽斯城南北相距超过百里,骑兵可以迅速通过,对基辅城外围形成袭扰,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战略要地。

    拜思尔收拾好心情,一想到死在北岸的日耳曼勇士,他就有种怒气在燃烧,“陛下,突袭普斯克城的任务交给我吧,让臣戴罪立功,臣保证,一定在规定时间内拿下普斯克城。”

    洛泰尔若有所思的看着拜思尔,其实洛泰尔心中早有人选,他觉得苏格斯是最佳人选,苏格斯作战悍勇,虽然少了些灵活智慧,但他那种直接的打法,突袭普斯克城最为合适。可是现在拜思尔亲自请缨,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了,洛泰尔还未答应下来,旁边一名红袍男子已经站出来反对道,“拜思尔大人刚刚领兵恶战一场,想必也疲惫得很,不如突袭普斯克城的事情交给我们吧。陛下,自从来到伊斯特拉高地,教会骑士团寸功未力,还望陛下成全。”

    红袍男子名叫约尔科伦,乃是霍亨索伦大教堂的红衣主教,教会骑士团最强大的战士,被教皇格列高列七世封为圣堂骑士长,统领红袍骑士团。约尔科伦口上说的头头是道,但苏格斯以及拜思尔等人全都露出一丝厌恶之色,这个约尔科伦真的太目中无人了,真以为教会想怎样就怎样了。拜思尔这个当事人还没表达不满,苏格斯已经铁青着脸冷笑道,“啧啧,骑士长大人何等尊贵,乃是教皇陛下的左膀右臂,那些脏活累活,想必不用麻烦骑士长大人了。”

    苏格斯以及柏腾恩等人进攻霍亨索伦的时候,没少受教会的气,哪会给约尔科伦好脸色看。苏格斯一番话,软中带刺,一口一个骑士长,一口一个教皇陛下,这话落到洛泰尔耳朵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神圣帝国乃至东罗马帝国,全都充斥着教会势力,教会不光有自己的骑士团,帝国自己骑士团也掺杂着教会的人,历代神圣帝国掌权者,最大的愿望就是干掉教会,将教会影响力赶离权力中枢,只不过从没有实现过罢了。从这方面,洛泰尔还是有些羡慕东方人的,东方人正好碰上了千仓百孔的基普罗斯,直接趁机把教会踩在了脚下。明知道苏格斯是在挑拨,但洛泰尔乐得被利用,他也不想约尔科伦去普斯克城,打压教会实力,是帝国贵族一致的想法,虽然眼下打压不了,但也不能给教会送功劳啊,咳嗽两声,洛泰尔抚着大胡子,露出和善的笑容,“虽然卡其威尔河战事基本结束,但东方骑兵就在北边不远处,如果发生大规模接触的话,还得倚仗红袍骑士团的帮忙,所以,还请约尔科伦留下比较好。至于普斯克城,就交给拜思尔大人去吧,拜思尔乃是勇敢的日耳曼臣民,他一定会不辱使命,夺取普斯克城的。”

    洛泰尔一席话说的非常圆满,找不到半点问题,偏偏话里明着暗着在骂人。苏格斯暗道一声老狐狸,脸上却露出明显的坏笑,拜思尔也一脸古怪的看了看约尔科伦。感受着周遭揶揄的目光,约尔科伦心里已经骂翻天了,偏偏什么都说不得。拜思尔是一名勇敢的日耳曼人,这一点傻子都清楚,洛泰尔还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这不是浪费口舌,满嘴废话么?可是洛泰尔是谁,是出了名的萨克森老狐狸,他会平白无故说废话?那是拐着弯骂他约尔科伦吃里扒外呢,身为日耳曼子民,却替教皇死心塌地的卖命。如果不是碍于风度,约尔科伦真想拂袖离去,在洛泰尔面前,自己就像小丑一样。拜思尔却不会理会约尔科伦,时机恰当的出声道,“谢陛下厚爱,臣顶不辱使命,一举拿下普斯克城。”

    约尔科伦被恶心的够呛,接下来众人商量了什么,他一点没听进去,议事一结束,便匆匆逃也似的离开。苏格里和拜思尔也是一对仇敌,但针对教会的时候,还是齐心协力的,这些年教会方面越来越过分了,手伸的越来越长,如果不加制衡,恐怕神圣帝国早晚成为教会的附庸。

    拜思尔立功心切,领了任务后,匆匆点起兵马,趁着夜色往西而去,沿着卡其威尔河,以骑兵的速度,三个时辰后便走出了卡其威尔河流域。黎明的曙光穿透云雾,天色放亮,拜思尔命令麾下士卒停下脚步,于西面最大的山林中隐藏起来。而此时的卡其威尔河流域依旧静悄悄的,为了拖住杨再兴的主力骑兵,洛泰尔集结重兵于南岸,做出要重新渡河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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