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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暴走土豆泥     我是大皇帝txt下载     我是大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五章 鸣明,童易真!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郑洪生咬牙抱拳低下头,声音干涩地道。

    刘恒给他们的感觉,和面对孟茵、陆蒙交手时相差无几,和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层次。如此巨大的差距直现面前,再要说不服气的硬话实在可笑,不如光棍些服软。

    想起师弟师妹们跟他们说的话,什么大半年前才凝气,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了。

    他们或许听说过大半年从凝气到武夫巅峰的传奇,因为或许有灌输内力的传承奇遇,又或者什么上古神丹、绝世灵药,虽然举世罕见,但毕竟有这种特例存在。这种一遭崛起的特例说来令人惊羡,然而大宗弟子并不会怎么当回事,他们知道这类幸运儿往往都有缺陷,而且是致命缺陷。

    到达他们这个层次,将是全方面的比拼,意志、技艺、绝学、实战、内力、内力精粹程度,哪一点弱了就是毫无胜算。

    这些多数都需要时间一点一滴磨砺,偶得奇遇实力暴涨的,总有哪一方面无法弥补,甚至只会一方面略强。对于这种对手,这些天才们没人会畏惧,因为只要寻到这人的缺陷所在,就能以此轻易将其击败。

    事实上面对刘恒时,他们也是这么做的,用各种手段在试探刘恒的缺陷所在。然而刘恒的回应,更像是以不变应万变,无论他们施展什么招式,刘恒就是一式内力震荡的招式磨灭了他们所有念头。

    直到落败,他们也只能知道,刘恒或许掌握了一门防御的刀法绝学,就是这如圈圈涟漪的刀气,还有深厚到不可思议的内力。

    “你强,我们认栽了!”持鞭女子面若冰霜,木然道,“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刘恒只是收刀,淡笑回道:“如此最好。”

    马金戈脸色难看到极点。猛地一拳打在亭柱泄愤。可这亭子质地太过坚固,还有玄妙阵法加持,他竟忘了自身内力已经枯竭,一拳下去脸色更是煞白。只觉越发丢脸,起身就走。

    其余七人也是觉得没脸再呆在这里,见状都是抱拳,低沉道一声“告辞”,趁机追着马金戈去了。

    “金戈!”

    “你冷静点!”

    他们都是宗门的娇子。何曾受过这等打击,可还是努力让自己振作,不愿因此一蹶不振,“你要是这样,岂不正和了对方的意?”

    “你们以为我会因此萎靡不振?”马金戈面容异常平静,显得阴冷,“我师弟不会骗我,而且那种仙府的禁制之强,也不会给他投机取巧的机会,所以我肯定他是大半年前才凝气的奇遇者。我不信一个奇遇者。他真强到同境无敌,这场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的!”

    他还在想着复仇,能够这么想倒让同伴们都松了口气,可是想到刚才落败的绝望,杨京安叹了口气,“即便是奇遇者又如何,他这份实力,说明得到的奇遇也非同小可,是那种最强的奇遇者,已经到了‘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就如同刚才。任是他有缺陷,我们却连逼出他缺陷都做不到,谈何……”

    “京安!”

    郑洪生当即喝止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因为这么说下去。马金戈面容越来越苍白,要是把他复仇的希望都给浇灭了,那就真把马金戈彻底毁了。

    “金戈,就算他同境无敌,也不是就没办法收拾他了。”郑洪生面容坚毅,“同境界不如他。我们何必在这个境界和他一战?史上同境无敌者,结果被同辈打败的事情还少么?”

    如果面对一个同境无敌的仇敌,要怎么才能打败他?

    闻言,马金戈灰暗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激动道:“对,对!同境界越强,突破就越慢,尤其他这种奇遇者,还要花费弥补缺陷的时间,突破就更慢了。我们只要不断突破,在境界上领先他,甚至领先一个大境界,到时候,到时候,他同境无敌又如何?”

    这是有史以来,无数和他们遭遇相似的人亲身验证过的方法,往往都很灵验。盖因为有这种盼头,才不会让人绝望,可事实上真能扬眉吐气的例子,其实并不多。

    然而在这种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盼头。

    “刘恒是么?”马金戈森然道:“等大比结束,我就回去闭关,务求最快突破到武师境。如果不行,那就大武师境,如果还不行,那就霸主!一个奇遇者,潜力早已耗尽,单比突破境界的速度,你怎么和我比?”

    越往上,差一个境界,实力的差距也会拉得极大。哪怕此刻他是武师,任凭刘恒使尽所有手段,他照样想怎么收拾刘恒都行,何至于如此挫败?

    “追求什么同境界最强,什么新秀大比,其实就是个笑话!”马金戈回头,嫉恨俯视那座青灵亭,不只刘恒,包括陆蒙、孟茵还有那个女子,“都是傻子!我只需要突破境界比你们快,就足够了!”

    他要让自己永远记住,此刻这无尽屈辱的滋味,然后转化成奋进破境的动力。

    只此一眼,他毅然转身离去。

    “郑兄,金戈这……”持鞭女子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些剑走偏锋了?”

    杨京安却是坚定道:“在我看来,他这才对了。我等如今,注定在同境界和这些人相差甚远,如果陷入在武夫境和他们相争,那才是舍本逐末。和这些人相争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如金戈这样,用境界来压制他们,永远快过他们,这才能扬眉吐气!”

    “可……”女子皱眉,还是不怎么认同,这种方法她总觉得太过于走极端。单纯追求破境的速度,会落下很多隐患,如果和同境界强者争斗,往往不敌。

    “没什么可是,这种选择谈不上对错。”那个用棍的青年,平时很沉默寡言,此刻却突兀开口了。他目光悠远深邃,似乎在眺望远处云雾中的好几尊百圣神石,“有几位圣人,生平屡战屡败。根本无法和最强的同辈相提并论,可是最终他们得证圣人位,结果呢?”

    他一句问,答案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没人回答。

    结果,就是不战而胜。

    所有曾经胜过他、羞辱过他的对手,后来都得对圣人低头行大礼,再也不敢生出争胜之心。

    “我注定做不了圣人,却可能做同辈最先晋升霸主的那个人。到时候无论在霸主境界有多弱,先对这些看不起我或折辱过我的人找回场子,这不难做到吧?”持棍青年腰杆挺直,大步追着马金戈去了,“能做到这一点,我就不枉此生了。”

    紧随他之后,杨京安和郑洪生也快步跟上,剩下三人若有所思,深受几人言语的触动,很快也跟了上去。

    显然因为和刘恒这一战。七人心念都受到很大震动,因此改写了未来之道。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七人才离开,孟茵登时朝刘恒瞪眼,“之前你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不会轻饶他们,我才任你去处置的,早知道你还是这样,我绝不会答应你!”

    “不然呢?”

    刘恒还没说话,倒是那个娴静端坐的女子开口了,笑着问道:“你还想怎么做?”

    “我……”孟茵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女子掩唇浅笑道:“这可是大比,你又不能下重手,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也不能……”孟茵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我倒觉得他做得不错。“女子瞳孔是纯净的黑,没有一丝杂色。好似会深陷进去的无底洞,瞥向刘恒笑得玩味,“经此一战,至少你很多年不会再见到这些烦人的人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横竖不能杀了,相比你所要的狠狠教训。这样岂不更好?”

    “那倒是,可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去想。”女子没好气地道。

    孟茵果然冥思苦想起来,“我懂了,刘恒是他们知道差距之大,让他们深受打击,所以没脸再来了吧?”

    “也是,也不是。”女子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瞥了刘恒一眼。

    刘恒抱拳回应,面对如此毫无希望战胜的同境者,七人如果没有因此颓唐,那他们的选择不问可知。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人短时间内,的确都不会再来纠缠了。

    “呀,别故弄玄虚了,赶紧说,不然我就把你这手少阴心经闹个天翻地覆你信不信?”

    “我都来了,你怎么还闹得下去?”对于孟茵的威胁,女子并不在意,话锋一转就把孟茵的注意力引向了别的地方,“这些人走了,你不是该和陆蒙做个了断了么?”

    这一提醒,孟茵呀了声,总算想起正事来了,“陆蒙,该咱们了断了。“

    “慢着!”

    陆蒙突兀大喝,“鸣师兄正在赶来,我们何不再等等他?”

    孟茵听了小脸倏然挂上寒霜。

    “毒矮子,你什么意思?”

    女子娇容也是微冷,“你是觉得没有鸣明在,我会有失公道?”

    “不敢。”陆蒙嘴上说着,“只是我已经通知了鸣师兄,他稍后便至,稍等片刻又何妨?”

    实则此刻的情形,三人于他都关系不近,未免太过被动,出了什么意外他可就永无翻盘之时,由不得他不慎重。

    “我不怕明白告诉你,你那位鸣师兄自有麻烦,他是赶不过来了。”

    女子淡声道,让陆蒙脸色大变,这消息对他来说很是不妙,幸好女子又道:“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童易真虽不是男儿,但同样言出必行。难道你觉得我还会自降身段,和茵儿一起收拾你不成?”

    只看女子那黑得令人心悸的双瞳,还有众人对她的态度,女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童易真!

    这位,就是之前曾说过的,武身在天骄榜上不如王熊,圣地实力排名还在王熊之上的女子,天骄童易真!

    王熊的金风武身天骄榜上排名二十九,而童易真的噬眼武身排名四十一,二者有十二名的差距。可是在圣地同辈排名,王熊第八,童易真第六,而且压制了王熊足足两三年,单凭这一点,其实力自然不容置疑。

    如此女子,刘恒一样心生敬重。

    “童师姐是信人,同辈中无人不知。”童易真说话,桀骜如毒童子陆蒙也是抱拳,十分客气,“只是鸣师兄不在,我不敢全力施为,即便输了也是不认的,还望童师姐体谅。”

    至于他们口中的鸣明,则是圣地排名第五的另一个妖孽,其并非天骄,可是气运更胜天骄。传闻鸣明极得天地眷顾,幼年时偷溜出家,跑进圣地一个山洞,竟就此得到一门盖世绝学,身法、刀法、功法无所不包,还有长辈神念传功,让其一直精进神速,而且除却实战外,全无缺陷。

    又因为身在圣地,同样强横的对手处处可见,他的实战也屡经磨砺,从其和童易真争锋经年而不落下风,已经可见一斑!

    这就是那种最恐怖的奇遇者。因为气运堪称逆天,不仅幼年的非凡机缘,从小到大经常有得到奇遇的传闻传出,隐秘下来的奇遇只怕更多。

    气运如斯,连天骄都为之忌惮。盖因这种人物越挫越强,潜力无量,更不知道他到底藏着什么恐怖底牌,又有多少底牌!

    童易真秀眉微竖,陆蒙屡屡抬出鸣明来,饶是她脾气再好,此刻也心生不悦,“照你的意思,如今鸣明无法赶来,莫非让我就在这里等他来?他何时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陆蒙躬身,却很确定地道:“鸣师兄说来,就一定会尽快赶来。”

    “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哈!”

    就在这时候,青灵亭上方山道传来一声朗笑,清朗爽快,一个人影已经随声而至,轻盈如羽又迅疾如电般落入场中,“岂敢叫师妹多等,我这不就来了?”

    来人猿臂蜂腰,背直如松,双目精亮,却是格外的气宇轩昂,叫人一见就生不出坏感。

    刘恒倏然举目望去,不是为目睹这闻名遐迩的鸣明的真容,而是他腰间挂着的第二把刀,历来沉寂的灵空白斩真刀,竟因为鸣明的到来忽然颤动嗡鸣。

第四百六十六章 你刀都抽不出,谈何一战?

    这颤动太突兀,饶是刘恒及时按住,可亭中几人感知都敏锐非凡,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几位都是熟识,倒是这位有些眼生,不知兄台是?”鸣明饶有兴趣地打量刘恒,客气抱拳道。

    刘恒下意识要回礼,手一离开刀柄,没有了他的压制,灵空白斩再度震动不已。他只得立即重新按住,略微思索,索性从腰带解下刀鞘,连刀带鞘握住刀柄倒提着,抱拳道:“蝶花宗刘恒,见过鸣兄。”

    “原来是刘兄,久仰大名。”鸣明顺嘴说着客套话,孟茵一听直接笑出了声,童易真勾起嘴角,陆蒙也是尴尬。

    众人不说不认识刘恒,却是连他出身那蝶花宗也是第一次听闻,所以刘恒谈不上什么能让鸣明久仰的大名。就算陆蒙,要不是刘恒显现出令人重视的实力,怕是和面对马金戈等人一样,连刘恒姓甚名谁都懒得知道。

    三人这模样,显然是鸣明说错了话,他却能故作不知,反而打量刘恒按住的刀,意有所指地道:“刘兄手中这柄刀,有些意思。”

    “是有些意思。”刘恒笑笑。

    听刘恒含糊过去,不准备和他多提刀的事,鸣明也就没有多问。两人就此搭了两句话,算是认识了以后,刘恒忙于处理这灵空白斩真刀的莫名异动,鸣明则把心思转到了正事上。

    “怎么着,不知道陆师弟又怎么惹着童师妹了,值当师妹从上面急急赶下来,这是准备三堂会审么?”

    鸣明朗声一问,站到陆蒙身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就是来为陆蒙撑腰的。

    “你先别急着耍威风,先问问陆蒙是怎么回事再说吧。”童易真依旧安坐横椅,淡声道。

    她这话让鸣明微微蹙眉,回首望向陆蒙,陆蒙面色微僵。在三人注视下还是不得不断断续续把原委说了出来。

    当然在他的说辞里,他是听闻孟茵欺压下宗弟子,他不愿孟茵败坏宗门名声,这才应邀前来阻止孟茵继续欺压诸位下宗弟子。

    “他这是故意混淆是非!”孟茵听了登时怒叱。“陆蒙,你不要脸!明明是你带着那些下宗弟子来围攻我,纠缠了我整整一路,怎么到你嘴里,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亏你也说得出口!”

    在他们争执之时。刘恒充耳不闻,低头凝视灵空白斩真刀,一道魂意打了进去,“你是想与人争锋,还是说,这鸣明就是你属意的传承者?”

    灵空白斩轻轻震动,似乎想回答什么。可惜它无法口吐人言,刘恒也听不懂它的“刀语”,见状更是皱眉,“这样。我一样样问你,是什么你就轻震,省得弄错。”

    “想与人争锋?”

    灵空白斩寂静着,没有任何动静。

    刘恒眉梢一挑,“那就是属意鸣明做传承者了?”

    灵空白斩拼命震动起来,力度又急又大,如同人在拼命点头一般。

    得到答案,刘恒忍不住朝鸣明仔细打量过去,可惜怎么也没有看出太特别的地方,只能感叹这人的气运。真真是好得不合常理了。

    “要是你能说话,我真想问问你,究竟是看中这人哪一点了?”不可否认,遇着这种事刘恒也难免心生嫉妒。他实在想不出灵空白斩弃他不顾,一意看准鸣明的理由。

    灵空白斩一阵怪异的震动,似乎想回答他,可惜它和刘恒之间语言不通,交流很成问题。

    “在我这里,你将会有自己的位置。但在这种奇遇连连的好运儿那里,你说不定只会沦落为供人炫耀的诸多藏品之一,或是丢弃在角落蒙尘。即便你重视的传承,说不定都会被人弃之如敝履,就算这样,你还是想选他?”

    刘恒问得很认真,灵空白斩沉寂片刻,仿佛也在思索这些问题,最终还是震动起来。

    这答案,让刘恒沉默一会,忽然露齿而笑。

    “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看不上我。”

    旁边,孟茵劈头盖脸一阵骂,不等陆蒙说话,鸣明已经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孟师妹,咱有事说事,把事情说开了就好,发这么大火不值当,小心气大伤身。”

    “你!”孟茵怒视向他。

    “事情明明白白,就是陆蒙伙同外人围攻孟茵,这本就是他陆蒙坏了规矩,你偏说是误会,是什么意思直说吧。”童易真盯住鸣明,语气寒淡道。

    “说了本就是一场误会,陆师弟他也是受人蒙蔽,再说孟师妹又没有什么大碍,照我说能这么算了自然最好。”鸣明依旧笑着,道:“陆师弟毕竟有错,至多让他和孟师妹道个歉,再奉上赔礼让孟师妹消消气,这样可好?”

    他不等两女答应,就朝孟茵很是慷慨地道:“孟师妹说说,喜欢什么,看上什么,只要我和陆师弟有的,你说出来这就是你的了。”

    “我不稀罕!”孟茵气得喘息急促,“我只要他陆蒙说到做到,之前他说一战了断,我就要和他一战!”

    鸣明闻言有些蹙眉,回首一看陆蒙目光有些闪烁,就明白陆蒙自知对上孟茵没多少胜算。虽然心里不喜陆蒙的丢人,当下他略微思索还是笑道:“都是同门,打斗比试难免伤了和气,再说这地方交手也不符你们的身份。这样吧,就让陆师弟道歉赔礼,若是还想打,咱们去到神山顶上再战不迟。”

    “鸣明。”童易真明丽面容寒霜一般,目光锐利起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包庇陆蒙了是么?”

    鸣明毫不躲闪,两人目光在虚空中激烈碰撞,似乎都擦出火花来,笑容也淡了下来,沉声道:“是,又如何?”

    “好,就等你这句话呢,既然你不愿孟茵和陆蒙交手,那他们就不必打了。”童易真反而是笑了。她突兀改口答应,鸣明和陆蒙怔住,孟茵气得急呼师姐。她却置若罔闻,笑吟吟道:“那么,不如你我试试吧。”

    此言一出,四方皆寂。

    谁也没料到童易真看着温婉。实则气性竟这么大,如同一点就着。眼见亭中气氛因她一句话变得倏然紧绷,在场唯有和童易真斗了很久的鸣明并不惊讶,却是早有预料,“早就听闻师妹这一年大有精进。那就领教……”

    他话没说完,旁边忽然插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且慢。”

    倏然间,四人目光都立刻转了过来,都没有料到刘恒会在这时候插嘴,“几位,此事因我而起,还是以我为终吧。”

    “刘恒,现在局面和一开始已经大为不同,事已至此。早就变成童师姐和鸣明的争斗了!你都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种层次,连我都不敢出声,你还瞎掺和什么?”孟茵心里发急,小脸异常严肃,传音急切道:“总之,你别乱说话!”

    刘恒瞥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回应,转向童易真道:“童师姐,事情原委你也清楚。若是让我闷不做声,实在于心难安,敢问师姐能否给我个机会?”

    童易真并没有在意孟茵的传音,定定凝视刘恒。片刻后轻声道:“我和他争斗已久,迟些早些并无关碍,你若真想试试就试试吧。”

    “只是小心鸣明,千万不要把他当成你以为的那些奇遇者,他已经没有缺陷,还有。注意他的绝学刀法,还有藏着的杀手锏……”

    后面这些话,她是传音说的,刘恒会意,抱拳笑道:“多谢师姐指点,师姐不笑话我自不量力,我就感激不尽了。”

    “师姐!”孟茵见状更是急了,传音不断,“刘恒胡闹,你居然不拦住他?你在想什么呢,他怎么会是鸣明的对手?莫不是你把他当成投河之石,准备拿他去试探鸣明更多的本事?他可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这么狠心?……”

    童易真若有所思地打量刘恒,却也被孟茵烦得厉害,索性反问道:“你就真知道他有多少实力么?”

    “他……”孟茵刚想说他和我差不多,但迎上童易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就愣住了。

    经童易真一问她才发觉,刘恒的实力究竟如何,她还真不知道。

    “你要和我比试?”鸣明上下扫了刘恒一眼,最后落在他一直紧按住刀柄的手掌上,突兀晒然一笑,“你连刀都抽不出来,谈何一战?”

    其余三人目光微闪,却都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为何,但刘恒这情形,分明是与自身真刀不合,单是压制真刀的抗争就得花费很多精力。所以不是鸣明看不起刘恒,实在是刘恒不仅不敢用这刀,还要时时分心他顾的状态,鸣明都不屑于出手了。

    “此刀,名为灵空白斩。”

    刘恒不喜不怒,却开始轻声述说起这刀的来历,“我自一个上古秘境中得来,至少数以十万年岁月过去还能灵性不减,想必其在上古也该名头不小。可惜自得来以后,它一直不愿认同我,方才却因鸣兄而动,事到如此我不得不承认,看来它与我无缘,却与鸣兄有缘。”

    过去数以十万年岁月还灵性不减?

    听到这话,三人都是倏然动容。因为他们深知,一柄真兵能做到这一点有多么不容易,足以证明灵空白斩的优秀。

    “既然如此,索性如其所愿,把它赠予给鸣兄吧。”刘恒笑着,解下刀来,双手呈给鸣明。

    这举动比真刀本身更让人震惊,孟茵张大嘴,饶是颇有城府的毒童子陆蒙、鸣明和童易真也是呆住,实在太吃惊。

    不管怎么说,即便与自身不合缘,这毕竟是一柄世间难寻的真兵!

    刘恒居然说让就让了?

    而且让的是即将交手的强敌!

    这样的大手笔,哪怕出自圣地的四人也闻所未闻,刘恒此举显露的魄力,更是让人震撼。

    “你,你当真的?”

    鸣明言语卡顿而不自知,因为他气运再好也没遇见过对手赠真刀这种事情,只觉过于匪夷所思,让他难以置信之余,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刘恒此举是否别有用心。

    “常言道红粉送佳人,宝刀赠英雄,既然此刀与鸣兄投缘,我又不愿强人所难,索性就成人之美吧。”

    刘恒淡然而笑,见鸣明还在犹疑,干脆直接把刀朝鸣明抛去。

    鸣明不由自主接下刀,低头看了去。

    这刀到他手中,果然不再颤鸣,显得十分温顺。他本就是用刀的好手,刀一到手就忍不住握住刀柄,只觉很是趁手,不禁慢慢抽出刀来。

    呛——!

    刀出之音清亮锵越,宛若龙吟,单听这声音就让鸣明动容,脱口而出,“好刀!”

    天色下,这刀笔直古朴,有种素而优雅的韵味,迎着日头光可鉴人,有金光流转,柔不刺目,却又宝相庄严。而且其刀锋如线,锋锐非常,令人望之生畏,又让他莫名感到亲近,鸣明自然越看越是喜欢,不禁再赞了一声,“果然好刀!”

    “投缘不投缘,的确是大不一样。”

    刘恒不由得暗暗摇头叹笑。

    在他手里,灵空白斩生硬沉重,所有神光都内敛起来,神异锋芒丝毫不曾显现。可是刚到鸣明手中,它竟仿佛突然就脱胎换骨了一般,光华尽显,夺目非常,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多么不凡一般,极尽炫耀。

    待遇差别之大,饶是刘恒也难免生出一种异常复杂的滋味,可是很快就淡去了,“弃我去者不可留,既然我留不下你,你自己做好了选择,就由得你吧。”

    把刀送出,好似了却一桩心事,他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却没有丝毫不舍。看着鸣明那里一人一刀全是喜悦,刘恒也是有些玩味的笑,心里轻轻说了一句,“好歹相逢一场,你既然挑选到合心的传承者,就让我帮你验验他的成色吧。”

    “唯有你不会弃我。”刘恒重新落下手,却是落在那柄相伴他很久的云纹宝刀刀柄上,感受着熟悉的纹路,心神随之一静。

    宝刀出鞘,卖相自然和灵空白斩刀相去甚远,可是握在刘恒手中,凭空就生出一股子不容人小觑的锋锐气势。刘恒面朝鸣明站定,“蝶花宗刘恒,请鸣兄赐教。”

    这举动再度引得四人齐齐望来,一时间因此各起心思。

    “师姐,你说刘恒这是想做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孟茵都被刘恒弄得疑窦重生,对童易真传音询问。

    童易真不断审视刘恒,传音回孟茵道:“何必多猜,他有没有藏着谋算,静静看下去就是了。”

    毒童子陆蒙和鸣明一样,愈发惊疑不定,他忍不住朝鸣明传音道:“临阵赠真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人太古怪,师兄还是小心些好!”

    鸣明盯住刘恒,只是微微颌首,简洁传音道:“我知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承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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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赠刀,还没答谢就要兵刃相向,这感觉实在怪异。”

    鸣明把灵空白斩重新收入鞘中,“刘兄大方,这刀恰和我投缘,我就笑纳了。但我鸣明同样不是小气之人,就以此物作为回礼吧。”

    他弹动一枚虚空戒指,略微思忖,就选定一物随手抛给刘恒。

    “刘兄赠我以真刀,我自然不能让刘兄因此没了趁手兵刃。”鸣明笑意和煦,“看看这刀可否趁手?”

    刘恒低头,手中新得的刀鞘和他腿一般长短,应该是三尺六寸,分量对于旁人来说或许略沉,但于他而言正好合适。抽出刀来,同样铿锵清越,刀身如银霜,全是细密的雪纹,自有天然玄妙,迎着日色显得晶亮凛寒。刀的模样简洁有力,微带弧度,挥舞起来呜呜有声,如闷雷过境。

    “此刀名为雪雷,是千年前一位大匠呕心沥血之作,在其一生中铸造的诸多兵刃里,也不失为最为优秀的作品了。”鸣明笑着解释一句。

    刀柄吞口处,果然有苍劲的“雪雷”二字,刘恒品味其意,点头赞道:“名副其实,十分贴切。”

    “我自三年前一处险境巧得此刀,乃是千年前一位刀道大家的遗物,本来甚是喜爱,奈何早已有师承预备的真刀,还遗憾此生怕是要辜负了它。”鸣明略为惋惜,随即又灿烂笑道:“幸好如今遇着刘兄,正为它找了个好归宿,想必在刘兄手中,当会不负它昔日威名。”

    刘恒张口欲言,鸣明已经抢先道:“雪雷自然与刘兄所赠的灵空白斩相去甚远,可毕竟是我一番心意,还请刘兄收下。否则灵空白斩我也无颜笑纳。当然,若是刘兄看不上它只管说,我再换更好的给刘兄便是。”

    这话里透出令人窒息的阔绰气,直听得众人无语。刘恒也是心头微震,暗暗苦笑,“我在葬龙秘境险死还生才得到无数财物,其中单单灵空白斩一柄真兵,还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气运非常的了。谁知会遇着这种奇遇者……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自觉富贵如现在的他,面对鸣明随意透出的奢侈之气,也生出自愧不如的心情。

    看不看得上?

    如果看不上咱就换,总能砸到你满意!

    可见刘恒都会觉得有点珍贵的真刀,在鸣明这里不知有多少,其他的东西那就更不用比了。际遇非凡到鸣明这种程度,单是财物都能给人压迫感极强的霸气,恐怕同辈中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已经绝无仅有。

    他目光落到正被鸣明随手抛给陆蒙的灵空白斩刀上,忍不住为它的将来默哀。

    “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早和你说过,在他那里你只会蒙尘,怕是你视之为珍宝的传承,他照样看不上眼,说不定一辈子都无心打量几眼。”刘恒眼里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淡去,“自己做的选择,就无从悔改了。”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灵空白斩如此看不上他,把它送出去后他就不会有任何留恋。哪怕这是他如今唯一一柄真刀,也是这样。

    而如今恰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把雪雷刀收入鞘中,笑道:“不必。这雪雷刀我已经很是喜欢,就它吧。”

    “刘兄果然是爽快人。”鸣明见他把刀挂在腰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临阵互赠真刀,你我今日一战,无论胜负都成就了一段佳话。想来实在有趣。”

    “的确。”刘恒不动声色,一只手似是随意地落在雪雷刀柄上,同样笑道:“我事先也没有料到,实在巧了。”

    孟茵看得瞪眼,就要急切传话提醒刘恒,却被童易真伸出纤手捂住了嘴,就听童易真淡淡传音道:“不必你多嘴,他自有分寸。”

    在她看来,能做出如此怪异行径之人,刘恒必然心有沟壑,又岂会是心性简单之人,何必孟茵去多事提醒?

    “既然是佳话,我等要不要就以互赠的真刀比试,让这段佳话来个尽善尽美?”鸣明眼前一亮,似是倏然起意地提议道。

    “怕是要让鸣兄笑话了。”刘恒自嘲道:“我却比不上鸣兄,这真刀刚入手还需磨合,仓促间难以一用,怕是难以如意了。如鸣兄这般,真刀到手就能心意相通,实在叫人艳羡。”

    以常理而言,真兵威力极大,使用的要求自然也高,不到武师境很难使用。就像刘恒现在,不说别的,得到雪雷刀后根本无法使用,想要用就得等将来不断磨合,或者就是他晋升武师以后的事了。

    可凡事都有特例,比方鸣明这种。

    因为真兵有灵,如果和武者异常投契,心意相合之下,也能勉强御使。虽说这种御使仅能发挥真兵十之二三的威力,却依旧不是宝兵能够比较的。

    “鸣兄能使用灵空白斩,在下喜闻乐见,也乐于看到它在鸣兄手里展现应有的神威。”毕竟一场缘分,刘恒实在不愿见到灵空白斩才找到新主人就受到冷落,不免好心想帮它一把,“鸣兄无需顾忌我,但用无妨。”

    “果然有诈!”

    毒童子陆蒙闻言竖瞳猛缩,对鸣明传音断言道,“临阵赠刀,还想让师兄用此刀对战,看来师兄看得极透,他的确有那种打算!幸好师兄明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传音,鸣明像是没听到,只是一顿,随后朝刘恒苦笑道:“瞧我这人,实在异想天开了。也罢,刘兄用不上,我自然也不会用。再者说真刀太过锋锐,你我不过是切磋比试,稍有控制不当就弄巧成拙了。这样吧,咱们就以宝刀为兵,旨在比斗,方显得公平。”

    刘恒凝视他,片刻没说话,忽然淡淡笑了笑。“鸣兄果然是自信之人。”

    实则在其他人看来,从一开始刘恒赠刀,两人已经开始暗中过手,比的是心智胜负。

    任谁都觉得刘恒赠刀之举十分蹊跷。就觉得其中必然有与交手相关的布局,只是刘恒在其中到底藏着什么阴毒手段根本无法猜测,但这和已经出招无异。

    如鸣明,对刘恒所赠的真刀若无其事的接手收下,还打开来观赏。是无惧其中的诺大风险,展现了惊人胆魄。

    作为回应,鸣明争锋相对,同样回赠真刀,更显大气与风度。而刘恒一样坦然接下,表现自然不落下风,只是当先用出这种手段,在众人看来难免落了下乘。

    “毕竟是下宗弟子,能做到和鸣明有来有往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童易真心里暗暗点评。身处同样层次,这种争斗在她看来实在精妙绝伦,看得美目溢彩,“心智暗斗这一局,此刻两人勉强可以称作平分秋色,但这都只是小道。只有真打起来,看二人布局何时发作,成效如何,这心智之争才能真正分出胜负来。”

    谁也不会相信,刘恒真就只是单纯赠刀这么简单。

    对于众人的误会。刘恒从接到鸣明回赠的真刀那一刻起才有所醒悟。可是事已至此,再解释也无法消解误会,所以刘恒没有多说,开始鼓动内力。

    “请赐教。”

    “刘兄是客。先请。”

    听鸣明客气道,刘恒点头,并不想纠结于谁先谁后这种交锋,刀气瞬息而出,“既然如此,鸣兄小心了。”

    刀气如挂。简单明了劈落而下,无非是个开场,谈不上多么惊人的威力。因为刘恒照样不愿以此试图抢占先手,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此。

    鸣明宝刀横天,顺手破去,朗笑一声道:“刘兄客气,也接我一招!”

    相比刘恒起手第一招,他回应的招式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直接来到绝学的层面上。

    他手中宝刀居然应声脱手飞出,化入刀气之中,倏然****而出!

    “飞刀客鸣明,的确是闻名不如见面!”

    见到这一手,刘恒双目大亮,战意涌动如潮,更为专注地试图化解这一招。

    鸣明在圣地有一个“飞刀客”的诨号,正因为他所习这门绝学在刀道上另辟蹊径,竟能以劲驭刀,和道家修士驾驭飞剑迎敌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颇有独到之处。

    刘恒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对这门绝学异常感兴趣,如今能亲眼一见,又能亲身体会,得偿所愿之下,岂能不兴奋?

    轰!

    两种刀气在空中相撞,轰鸣爆碎,强光刺目,实在让人震撼。撞击掀起的恐怖气浪飞速扩散开来,在俗世有断流开山之威,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应有的动静。

    看似精致脆弱的亭子连片瓦都没有被掀飞,更枉论观战的三人了,除了衣物被吹得猎猎作响,再没受到更多影响。迎着恐怖气浪,她们站的站如标枪,坐得安坐如山,只是目不转睛紧盯着两人战局,那轰鸣和强光仿佛也不能影响她们分毫。

    与此同时,对面青山华美尊贵的高台之上,有诺大华盖遮阳,其下是一尊尊坚实宝座。宝座所坐之人,无一不是神光氤氲,令人只能看清轮廓,却无缘目睹真容。

    乍一看,足有三十二尊宝座,足以展现圣地的恐怖。

    对向对面神山,每位圣地大人物面上,双目之处的神光都格外强盛,似乎对神山的比试非常关注。

    “盛世已至,各大下宗果然也出现了潜力不容小觑的小辈,小家伙们还想重现历届大比的威势,看来比他们的前辈们压力都大得多呢。”

    一尊宝座上传出个慈善苍老的妇人声音,这声音只在高台中回荡,说是担忧,口气却很是轻松,似乎是调笑道。

    “墨师妹过虑了,各宗强盛不假,我圣地这一代的小辈同样妖孽辈出,同样比他们前头那些要强出不少。”她旁边宝座响起的声音很雄厚,“况且我等栽培更悉心,倘若这样还不如历届的师兄师姐,占不住前一千排名里头的一半,回头我等可不能轻饶他们。”

    目前神山上,虽说涌现出不少下宗的绝世天才,接连破除圣地弟子阻拦的亭子,势头正炽,但整体来看,还是圣地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所以诸位谈论起来也多是谈笑。

    “话是这么说,怕到时候最下不去手的,就是余师叔你了吧?”他们对面,一尊宝座传出的声音听起来竟异常年轻,好似花信少妇,笑得清脆,打趣道。

    “哼!”被说的余姓男子重重哼了声,“论起护犊子,宗门里谁比得上你娜灵师侄?要我说,那孟茵小妮子你真该好好管管了,再这么一味包庇下去,她将来还不翻了天?”

    “瞧余厉师叔这话这话说的。”娜灵闻言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诸位可都看着呢,这一路可都是师叔那宝贝徒儿伙同外人围攻我徒儿,这种阵势,她哪里还有翻天的本事?将来她不被人欺负死我都该觉着万幸了!”

    “两位,两位!”

    提起这事,两人难免言语交锋,刚有点征兆,旁边立即有人抢先阻拦了下来,声音软绵绵的,“不过是些小辈的胡闹事,你们当师父的怎么还较起劲来了?如今有我徒儿和墨韵师妹徒儿童易真在,想必总能拦下那两个小家伙。”

    听人提起自己,墨韵正要再度说什么,忽然惊咦了一声,“怎么,怎么打起来了?”

    此言一出,再无人说话,与之相关的几位都是一惊,齐齐朝青灵亭眺望而去。以在座诸位的非凡目力,即便相隔数里,所看之处也会纤毫毕现的呈现在他们眼中,自然不会遗漏青灵亭惊人气浪爆散开来的诺大动静。

    虽说有亭盖遮挡,却也难不住几位,单凭细微差异也能分辨出很多事情来了。

    “动手的怎会是鸣明?”气浪的变化,分明显现争斗的一方用的是刀,也正是鸣明那独特飞刀绝学造成的动静,见状老妇人墨韵再无和善,语气略冷,“杨舒河,你徒儿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长本事了,须知我徒儿易真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慢来,慢来,墨师妹何必急着动气?”杨舒河似乎脾气不错,并没反呛回去,话锋一转,玩味道:“墨师妹仔细看看,和明儿动手之人用的似乎也是刀,我倒想问问墨师妹,你徒儿童易真何时又偷偷修习了一门刀法?”

    “你说什么?”墨韵惊奇的回应大出杨舒河意料,沉寂片刻,才听墨韵疑惑地道:“和鸣明动手的,似乎另有其人。”

    这次换做杨舒河惊疑了,“和鸣明交手的不是童易真?”

    到了此时,亭中气浪翻涌不绝,显然交手双方正在激斗,而且百息过去,竟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是我徒儿陆蒙。”不等鸣明和童易真两人的师父发问,陆蒙师父余厉当即道。

    孟茵师父娜灵紧随其后,“我也从没听闻茵儿她何时曾习过刀法。”

    电光火石间,几位心念如电,立即找对了动手之人,面面相觑,却是齐齐生出惊异之心。

    “难不成……”

    “莫非……”

    “竟是那个下宗弟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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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承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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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在和鸣明交手的是个下宗弟子?”

    因为这几位的骚动,引起了其他圣地强者的关注,也将目光从神山头顶短暂落下,往神山左臂手肘处青灵亭那偏僻角落看去。

    “这已经交手过三百息了吧?”

    “真不是童易真?或是孟茵和陆蒙?”

    “能够和本宗十强抗衡到现在还没败,岂不是说这下宗弟子也有十强实力?”

    “下宗何时能养出如此人物了?”

    闻言关注过来的圣地强者间,也开始议论纷纷,难免受到震动。

    “超过三百息了?”

    鸣明师父杨舒河语气多了一丝凝重。他对鸣明更为熟悉,从亭中激烈波动中知道了比别人更多的事情,比如此刻的鸣明,应该已经动用了双刀,足以证明的确是遇到了劲敌!

    到这地步,鸣明已近乎拿出大半本事,竟然还是难分出胜负么?

    他们却不知道,有幸就在青灵亭近处观看这惊世一战的三人,心中的震惊远比他们更甚。

    亭下场中,有宝刀如蛟龙游曳,劲猛穿梭,灵动非常,每一击都是难以言喻的厉害。

    这本来就是鸣明赖以成名的绝学,换做平时,鸣明这招飞刀绝学一旦用出来,鲜少有人能接下三招,略不防备就会落败。只有圣地同代排名前三十的人物,才能逼他用出十招开外,不负这套绝学的威名。

    现在明面上看,鸣明照样占尽上风,而且占据上风已经很久了。

    从开始,刘恒似乎就被压着打,全心全意防备飞刀,甚至连反击都很难做到。只因为鸣明这绝学实在非凡。更被他演绎得出神入化,将宝刀运使得神出鬼没,完全琢磨不透宝刀和刀气接下来的走势。

    而且鸣明的确老辣,出招角度往往十分刁钻。借用飞刀横空,如意驭使的先天优势,竟经常能找准刘恒平时都不曾留意的破绽,就此让刘恒屡屡陷入惊险至极的境地。

    老实说刘恒也算身经百战,对敌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御敌的手段不可谓不严谨缜密,却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

    因为来去自如,又自虚空攻来,这一对上,原本刘恒以为滴水不漏的防御,居然莫名被找出很多破绽。如果是寻常对手,这些破绽本是不存在的,甚至因为稍纵即逝,根本无法被捕捉到,可是鸣明这飞刀绝学偏就利用得上。

    一时间。简直称得上是防不胜防,让刘恒陷入了疲于奔命的情形中,险象环生。

    这种处处被针对的感觉,于刘恒而言十分新奇,也觉得异常刺激和兴奋,因为这才是他真正想找的对手,“能帮我找出防御的漏洞所在,才能继续完善下去,能有这种进步,才不枉我认真战一场!”

    两招过去。鸣明彻底占了上风。

    等到十招开外,随着宝刀驭使越来越顺手,攻势也愈发迅疾狠厉,刘恒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凶险!

    对于观战的三人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他们深知鸣明的强大,早已不需要任何证明。反倒是刘恒,能撑过十招才让人们有些意外,只觉作为一个下宗弟子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简单了。

    这等表现。足以和圣地同辈中排名前三十的强横人物相提并论,难怪敢向鸣明邀战,原来底气就是如此非凡实力。

    可是,奈何对上的是鸣明,刘恒未免过于高估自己了。

    眼见刘恒一直苦苦支撑,陆蒙面上挂起轻蔑的冷笑,孟茵则是越看越紧张焦虑。

    “师姐,我可叫你师姐了!”她一边紧盯战局,瞬息都不敢分神,一边朝童易真传音乞求道:“他是我仅有的朋友,你如果敢不管他,小心以后我跟你翻脸!”

    这是求人的话么?

    童易真听得翻白眼,奈何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没好气地道:“放心,你就好好看你的吧。”

    得到许诺,孟茵略微放心,再看向场中战局,直觉得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局势过于紧张,她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忽然听到童易真突兀问了一句,“他们打了多长时间了?”

    “我哪还记得?”孟茵不耐烦地道,心念略微估算,“却应该是百招开外了。”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是一怔。

    已经百招开外了?

    原来刘恒竟坚持了这么久?

    单凭刘恒能在鸣明飞刀绝学下坚持百招开外,他就足以一战成名了。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他的实力,稳稳能排进圣地同辈中前三十之列?

    甚至……更强!

    她吃惊之下,没有留意到童易真露出深思的神色,观战愈发专注起来。

    接下去,孟茵没有再能多想,只因为战局突兀有了变化,让她差点惊呼出声。似乎因为久攻不下,鸣明失去了耐心,面色微冷,空闲的手掌翻转,又是一柄宝刀在手,朝刘恒凌空而去!

    双刀!

    传闻鸣明所学这套绝学,到极致时能够六刀齐动,威力惊天地泣鬼神。但听说想要把绝学练到那种境界难如登天,饶是以鸣明的天资,苦练了近十年也才到达双刀齐动的地步。

    这套绝学刀法,每多御使一柄飞刀,难度成倍递增,威力自然也是成倍增加。

    所以平时鸣明很少动用双刀,只有面对童易真这等同层次的对手,或者和孟茵、陆蒙这等对手想尽快结束比试时才会施展。

    曾经孟茵试过一次,和其他同层次强者没有差别,鸣明双刀一出,她立即抵挡不住,就此胜负立见。

    哪怕如今,回想起双刀如剪,似厉电般绞杀而来的场面,她都还心有余悸。

    单刀和双刀的威力实在天差地别。

    很恐怖!

    一旦鸣明用出第二柄刀,就说明他耐性已尽,开始动真格的。想要立刻结束比试了。

    第二刀迅速加入战团,果然和孟茵的记忆一模一样。双刀宛若两条蛟龙在戏水,灵动矫捷到了极点,反复交错往来。像是在曼妙起舞,实则杀机重重,比起单刀的威力强了何止一倍!

    “师姐,快救人!”

    仿佛那噩梦般的回忆再度浮现,孟茵一看就遍体生寒。求救的话脱口而出,朝童易真急切催促道。

    童易真双眸变得格外锐利,分明在全神贯注观战,口中却道:“不急。”

    “你要眼睁睁看着刘恒惨败吗?”这话让孟茵怔住,随后牙一咬,“好,你见死不救,算我看错你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就要冲进战局,企图和刘恒共抗这恐怖双刀。为刘恒分担些压力。可是她刚刚要动作,一只雪白纤手按在她肩上,就让她再也难以动作,“童易真!你放开我,你不救人,还不允许我去相助,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孟茵怒声叱喝,童易真娇颜上看不出是喜是怒,那纤手却依旧如山岳般死死压住孟茵,“胜负尚未分晓。你瞎胡闹什么?你就给我呆在这,老老实实看着!”

    “你!”

    眼见在那恐怖双刀地可怖攻势下,刘恒本就不妙的局面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像是随时都将遭受重创。自己却无法相助,孟茵双目颤动,很快泪眼朦胧,却是无尽悲凉涌上心头。

    她仿佛都能感受到,此刻独力相抗双刀的刘恒是何等无助。

    双刀轻灵来去,时而在刘恒周身交错。似龙剪如燕尾,每次交错之时,就会让刘恒陷入最为凶险的境地。饶是一招被险险防住,刘恒根本来不及拦下,双刀已经轻易脱身而去,再来又是必杀之局!

    此刻的局势,纯粹是对刘恒单方面的绞杀,而且是绵绵不绝的绞杀,仿佛至死方休的绝望地狱。

    刘恒不死,绞杀不止!

    孟茵看着都觉得刘恒挡得异常艰辛,可是她都不知道刘恒这么苦苦支撑能有什么用,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想到刘恒坚持得再辛苦,最后结果还是要惨败,这感觉实在让人绝望。

    “停手!鸣明,停手!”孟茵双目早已被水雾遮挡,朦胧一片,她满是颤音的尖叫仿佛嘶声裂肺,“不打了,不要再打了!他认输!”

    鸣明瞥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刘恒,随即故作叹息地道,“刘小兄弟,你我已有互赠真刀之谊,何至于如此?若是撑不住,说一声就好,我必然不会为难你。”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孟茵见状更是气极,娇躯都气得颤抖。

    “你无耻!”

    童易真纤手倏然动作,轻盈如灵雀,在孟茵身上飞快连点几下,却是封住了孟茵穴位,不单让她难以动弹,更让她有口难开。

    这等遭遇让孟茵猛地瞪视童易真,眸中愤怒得快要喷出火来,童易真却视若未见,只是淡淡道:“早说了胜负未分,你这么叫嚷不仅帮不上他,反倒被鸣明加以利用,对你朋友施以攻心之计,于谁有利?”

    听她这么说,孟茵才倏然惊醒,不再愤怒欲言,可是看着刘恒惨状,清泪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你如果觉得鸣明无耻,却是错了。”

    刚刚孟茵突兀插话,鸣明嘴上说得客气,其实攻势更急。在这种局面下,刘恒急于防备还怕来不及,哪里还敢分神开口去回应?

    所以鸣明根本就没想给刘恒开口认输的机会,只想给刘恒一个永生难忘的惨败。而孟茵开口的结果恰如童易真所说,除了被鸣明利用,借机打乱刘恒的心神外再无他用。

    就因为这样,孟茵明白过来才会怒叱鸣明无耻,谁知童易真反过来训诫孟茵,弄得她错愕,就听童易真继续道:“你啊,就是太受娇宠了,却还不知道江湖险恶。如果这不是切磋,而是江湖厮杀,胜负即生死,像鸣明这样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才是对的。”

    孟茵闻言露出不忿之色,童易真没有去看似乎也能清楚,“你不要以为这是切磋就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你一直抱着这种心思,不仅永远到不了我们这个层次,更是谁都不会放心你出去山门之外,就怕你会吃了大亏都还想不通。今日一战,正好给你也上了一课,你就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着,然后给我牢牢记住。”

    “况且谁胜谁负,此刻我都还不敢妄下定论呢。”她这句喃喃说得极轻,仿佛单说给自己听的,孟茵却是无缘听到。

    相比一开始,童易真现在反而起了兴趣,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隐隐发现了事情的转机在哪里,美目溢彩,“如果成真,那就有趣了。”

    两人激战精彩纷呈,随着时间流逝,不仅童易真,孟茵和陆蒙渐渐也察觉不对劲了。

    鸣明的确占尽了上风,可他占尽上风的时间,却太久了。

    久到陆蒙和孟茵回味过来其中古怪时,突然就变得瞠目结舌,满脸惊骇。在鸣明用出双刀这恐怖杀招后,刘恒似乎为了维持不败,一直在艰苦支撑,可他支撑的时间似乎也太长了点吧?

    至少两人从没见过除了十强以外,还有谁能在鸣明双刀下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不败!

    而且刘恒看上去异常狼狈,其实危局都被险之又险的化解,由开始到现在,居然并没有受多少伤。

    想到这里,谁能不震惊?

    饶是童易真,面容也越来越严肃,看得眼都没眨一下。

    鸣明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自行收起双刀,阴沉着脸盯住刘恒,还有刘恒至始至终没离开过雪雷刀刀柄的那只手掌,没有再继续猛攻。

    “鸣兄应该还能御使第三柄刀,为何不用出来,让我有幸一睹三刀之威?”刘恒站定,疑惑问道。

    听到这话,鸣明脸色更黑了,却是根本不答,阴晴不定片刻,终是抱拳冷声道:“刘兄好深厚的内力,怕是和气海武身的祝真观都相差无几了,如此比拼内力,我甘拜下风。”

    他开打前的确曾得到陆蒙提醒,说刘恒内力很深厚,当时也留了心,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刘恒内力竟深厚到这种地步!

    简直深不见底!

    驭使双刀威力的确强悍,内力消耗却同样恐怖,谁知打到现在,他内力所剩无几,而看刘恒,居然像是还留有余力一般。

    怎么会有这等不合常理的妖孽?

    而且刘恒技艺非凡,一直防得有惊无险,反而像是自己特意帮他完善防御招式一样。再打下去,除非真用出诸多后手,否则就陷入继续比拼内力的局面,他不单毫无胜算,反而更便宜了刘恒。

    这种事谁会去做?

    “鸣兄谬赞,我愧不敢当,承让承让。”刘恒这才收刀入鞘,抱拳回礼,又有些惋惜道:“可惜三刀绝技,竟是无缘一见,实在遗憾。”

    鸣明面色倏然一僵,很快转身,朝还在发懵地陆蒙厉喝,“还不走?”

    陆蒙一个激灵,急忙跟上,可鸣明瞥见他抱着的灵空白斩刀,神情猛然转寒,极尽厌恶地呵斥道:“你还捧着做什么,把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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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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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气运在谁?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啊?”

    突然听到这话,陆蒙又一脸懵色,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让你把这刀放下!立刻!”鸣明怒喝一声,让陆蒙不敢再迟疑,任凭灵空白斩刀发出急切嗡鸣,就此把它扔在地上。

    刘恒见状面色一冷,“鸣兄这是做什么?莫非看不起我?”

    “不敢,只是此刀珍贵,我自觉配不上它,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鸣明不冷不淡地答道,不等刘恒说话再度抱拳,“告辞!”

    眼见对方已经快步走出青灵亭,刘恒眉宇微竖,就要开口,鸣明突兀止步,又回首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再度抢先开口道:“时间地方都不对,没能和你分出胜负,我同样没能尽兴。你要是真想看我三刀之威,就来山顶,我在那里等你!只要你敢来,必能让你得偿所愿!”

    撂下这话,他也不管刘恒是否回应,就此几个纵跃,已经消失在山道的转角处。陆蒙闹得手忙脚乱,脑子也是一团乱麻,只管见他一动,赶紧跟随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道急速上行,气氛沉闷至极。

    那些邪异之物再多再恐怖,都无法让鸣明离开的速度慢下来分毫,反倒成了他发泄怒意的对象。

    鸣明大杀四方,一路上只见邪异之物沿途爆散。这样暴怒下的鸣明,陆蒙也鲜少见过,只觉得心惊胆颤,直到离开很远才壮着胆子唤了一声。

    “师兄……”

    鸣明闻声倏然盯视而来。目光冰寒,断喝道:“住嘴!我没有输,不需要你来安慰!”

    陆蒙赶忙挤出笑来,奉承道:“师兄英明神武,气运盖世,同辈之中早已无敌。岂会是那种穷乡小子能相提并论的?他算什么,师兄是不愿和他多计较罢了,否则诸多没有用出的手段,只要使出一种两种来就足够收拾他了。”

    这番话总算让鸣明脸色好看了点,暴躁道:“你不懂,那小子哪怕算上雄浑如非人的内力,其实实力顶多比你略强一些罢了,我要是和他较真,的确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可青灵亭中。还有我真正的对手,童易真那个贼婆娘在旁观。为了不让她知道我为她准备的诸多手段,还要分神防备那小子事先埋下的小伎俩何时发作,我努力忍耐下来,连第三柄刀都没有用出。如此束手束脚一战,偏就没能拿下那小子,依旧丢了大脸。”

    “想来我鸣明一生顺心如意,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此中心情,又岂是你能懂的?”

    被这么看不上眼。陆蒙却是依旧笑意不改,“那是,师兄高瞻远瞩,图谋深远,何必与那种穷乡小子多做计较,没的坏了心情。”

    “不。心不顺则气不顺,气不顺则运也不顺。若是不和他计较,我气运就将因他而大衰,所以这等能坏我气运之人,岂有轻易饶过的道理?”鸣明说这话时。面上是陆蒙捉摸不透的莫测神色,“到了山顶,我将再无顾忌,到时候这笔账再和他算个清楚。这小子气运有些古怪,正好以此夺了过来……我就在山顶等他。”

    在鸣明没有留意之时,陆蒙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转瞬而逝。他之所以和鸣明走得极近,有时如若下人,别人不耻他,他照样若无其事,为的就是鸣明有关气运的秘密。

    他卧薪尝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到现在他越来越发觉,鸣明的气运绝对很不正常,而且他对气运也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认知,蹊跷应该就藏在这里面。

    本来就是,世上怎么会有气运好到鸣明这种程度的人?

    任谁都知道其中必有古怪。

    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气运,未来无可限量,区区鸣明和现下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每每想到这里,陆蒙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只是对于这个秘密,鸣明防备极深,无论陆蒙怎么做都没能套出来。比方现在,刚提了个话头,鸣明就机警地闭口不提了。为防惊动了他,哪怕此刻看似有机会,陆蒙也绝不会露出想刺探他秘密的半点心思。

    所求远大,陆蒙却是耐性极好,有的是精力和时间陪鸣明慢慢玩,他相信总会成功。

    “就怕他不敢来。”此刻,他一脸忧虑,故作懵懂地道。

    “他会来的。”

    不知为何,对于这一点鸣明异常笃定,快步上山。

    四周,三柄宝刀如蛟龙横空,或分或合尽显神妙,环绕鸣明的周围,仿佛在护卫天之宠儿。众多邪异之物根本无法靠近鸣明一丈之内,就在密布如阵的漫天杀机斩成齑粉,爆碎了一地。

    这种惊人场景,看得陆蒙也是心里凛然,沉默紧随而上。

    “山顶么?”

    刘恒仰望向神山的高耸山巅,喃喃自语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

    到了这时候,孟茵身上的点穴禁制已经自行解封,当下惊呼出声,朝向刘恒的目光震撼莫名。

    刘恒回神,摇头失笑道:“这一战胜得实在侥幸,做不得数的。”

    “胜了就是胜了。”孟茵一口咬定,小脸上得意和欣喜,就像赢的是她一样。

    童易真笑吟吟地道:“现在倒是笑得开心,我都差点忘了,方才是谁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童易真!”

    孟茵登时羞嗔道。

    “好好,你是小祖宗行了吧。”童易真横了她一眼,自有风情,随后才瞥着刘恒依旧按住雪雷刀刀柄的手,“互赠真刀,真是一招妙手。我倒是更好奇,此局又是谁胜谁负?”

    刘恒沉默,缓缓放手,那雪雷刀就疯狂嗡鸣起来,竟然想要自行出鞘,又被刘恒及时按住了。

    孟茵本来听得迷糊。此刻见到雪雷刀的异动,总算明白了些,更是吃惊,“莫非你和鸣明交手时,还在分心压制雪雷刀的暴动?”

    这话让童易真很是无奈,“你不会到现在才知道的吧?”

    “可是,可是。”孟茵皱眉,总觉得心里很乱,“那你前面先送他真刀。是不是也……”

    “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是真心赠他灵空白斩刀,并没有带任何别的心思。”目光落在被抛在地上无人问津,出奇沉寂的灵空白斩刀,刘恒深吸一口气,认真道,“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授意灵空白斩动过。”

    听到这话。孟茵心里突然就舒服了些,“亏得鸣明这么防备你。连刀都让毒矮子远远拿着,自己反倒用出如此下作手段,实在小人心机。”

    经过今日一遇,她对鸣明的感官就更差了。

    童易真凝视刘恒,好像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虚情假意,可惜不知刘恒说的是真的。还是这人城府太深,她竟找不到任何端倪。

    “事实胜于雄辩。”童易真似笑非笑地道:“事实上在当时,谁在那种局面下,都会觉得你别有用心,必然藏着极深算计。换做是我。也只会和鸣明做出一样的选择,直到现在我才有些信了。”

    的确,鸣明异常警惕,不仅回赠一柄关键时刻会暴动的宝刀,更把灵空白斩战前交给陆蒙,他都不敢随身携带,还在比试中时常分心防备着灵空白斩。

    然而至始至终,他的防备都没起到作用,因为灵空白斩一直很安静。

    身为圣地十强的鸣明尚且如此,刘恒却敢把雪雷刀就带在身上,分明不惧任何手段,事实也是这样。

    雪雷刀发作起来,似乎也没起到鸣明想要的效果,全程被刘恒稳稳压制。

    如此举动,可见刘恒有多么自信,有这般自信的人物,童易真自然信他不屑去做那些手段了。

    “我观你并无绝学,或是鸣明不动真格的,连你绝学都无法逼出,这么一想连我都觉得你实力有些恐怖了。”童易真眯着眼,“单以你如今展现的实力,不提内力之强,你都有问鼎大比前二十的实力,如果再加上深不见底的内力,孟茵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见你有资格成为我辈中人。”

    孟茵听得惊住,因为她很少听到童易真给谁这么高的评价,本来很是不服,只觉刘恒只是内力雄浑,并非真比她强多少。

    但转念想到刘恒刚才和鸣明一战的战绩,她忽然就无话可说了。

    别说还要防备雪雷刀的暗手,单说在鸣明恐怖双刀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不败,她就自知是做不到了。

    相比下来,只能说童易真的点评一点都没错,她还真是不如刘恒。

    “童师姐盛赞了。”刘恒笑着道。

    “不过你也别因为小胜一场就小看鸣明,能在圣地这种地方排进同辈前十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比方鸣明,惊蛟六洞绝学是强,但他能排进前十绝不仅如此,还有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夸过以后,童易真又有些劝诫之意,“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更厉害,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刘恒自然很是认同,“他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藏得太深了。刚才我也有试探他更多手段的心思,可惜他宁愿罢手也不愿过多展露,可见此人心机同样极深。如此人物,我又岂敢小觑?”

    “你明白就好。”童易真漆黑双眸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我真好奇,怎样的宗门能培养出似你这样的人物,竟不是出身我圣地。我同样很想看看,你真实实力究竟有多强!”

    青灵亭中,忽然静得只剩下清风拂过的声音。

    刘恒和童易真静静对视,嘴角勾笑,“没想到童师姐和我竟不谋而合。我此行参加大比,除了一些私下的原因,就剩下以刀会友这个愿望了。童师姐位列圣地十强,若是不能领教童师姐的风姿,实为此生大憾。”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感受着两人之间碰撞越来越激烈,不断攀升的战意,孟茵彻底懵了,连说话有些结巴都不自知,“怎么说着说着,你们两个也准备打一场了?”

    童易真摇头失笑,“你个小迷糊,这可是大比,以他的实力,和我一战在所难免,只是迟些早些和在哪里一战的差别罢了。你觉得是在这里,没有外人尽情一战好,还是去到山巅一战,在所有人面前把手段都教外人看去来得好?”

    “没有外人,正好尽情一战。”

    刘恒也是笑道:“大比之中,我本就想会会诸多强者,其中自然少不了圣地十强。和童师姐一战,能让我真正明白其他圣地十强的实力,以免失了自知之明,这是童师姐一番好意,我又岂能不领情?”

    “你不必这么说,是你我相互请教罢了。”童易真柔柔起身,如青草娇立,又朝孟茵认真叮咛一句,“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在旁边看着,然后牢牢记在,不要白看了一场。”

    这次,孟茵拼命点头。既然明白两人不是相互看不顺眼,而是真正的切磋,她早就换了一种心情,对此战满是兴奋和期待。

    能在近处观看拥有圣地十强实力的两人倾力一战,这种机会有多么难得不必多说,她又怎能不激动?

    “请赐教。”

    “请。”

    对面山岳高台,越来越多的目光眺望向青灵亭,见到了亭中气浪煊涌,许久后又见到了鸣明和陆蒙的快步离去,可惜不知道胜负如何。

    神山古树成林枝叶茂密,只能见到两人迅速回返神山山巅,似乎心情不是太好。

    “鸣明应该没有败。”有强者沉吟,“只看到刀气,说明两人一战浅尝即止,都只是略作切磋而已,多半是不分胜负而收场。”

    “以鸣明的傲性,连平手收场都觉得不堪,真要是败了,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哪怕是浅尝即止,能挡住鸣明的双刀之威,这下宗弟子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大比以来,诸多下宗弟子之中,以他的表现最为惊艳。”

    “是哪宗弟子?”

    此战刚起,就有强者吩咐下去,让人查问刘恒的来历,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现在听人问起,当即答道:“听说是周天宗的下宗,一个叫蝶花宗挑选上来的真传,估计和鸣明很像,也是个得了奇遇的幸运儿。”

    能被诸多强者议论几句,这一战造成的影响也就到这里了。

    而在高台最中心三尊宝座之间,也有一番连其他强者都无缘听见的谈话。

    “到了如今,气运在谁,两位师弟可曾看出点端倪了?”

    居中那尊宝座传出一个温润清冷的声音,朝左右两人低声问道。

    左边宝座上显现一个略胖的身影轮廓,给人感觉好似一座小神山,气度非凡,闻言声音略带恭敬,“启禀掌门,恕师弟我目光短浅,至今没能看出什么来。”

    右边同样长袍华贵,宝光内敛,更显神异。这人坐得十分端正,闻言朝这边抱拳,才道:“掌门和师兄都不曾看出什么,我更是一无所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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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是不会屈服的!哼哼!

第六百七十章 战童易真

    三人眼前,神山所有动静都尽收眼底,无所遗漏

    如网山道上,星罗密布的小亭中,激烈争斗处处可见,三人却事无巨细,看得远比其他人更仔细,甚至不会放过神山山脚处两个下宗弟子的两句争执。

    以三人的身份来说,看得如此仔细,必然有外人不知的深意。

    当然,他们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神山山腰以上,但凡表现有些不同的小辈,他们都有留意。包括刘恒,他们留意到的时候,也比其他人更早些。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寻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说来难免令人失望。所以三人之间沉寂片刻,居中掌门才叹了声,“我们如此行险,也不知是对了还是错了。”

    “掌门师兄,做都做了,怎么突然又瞻前顾后起来了?”左首那伟岸人影似乎在笑,宽解他道:“此事既然出在我百灵谷,就当是我宗万年难遇的大造化,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将来才是追悔莫及。”

    “王庞师兄说的是。”右首那人附和道:“况且此事乃是众人的决议,若是错了,岂不是说我一宗上下,包括师兄和太上都错了?”

    “我这也不知是怎么了。”

    掌门闻言自嘲,道:“兴许是久久不见端倪,有些过于心急了。”

    “何止是掌门师兄急,我等也急啊。”王庞哈哈大笑,“不过太上不是也说了,此事图谋太大,尽心就好,结果如何,不必去强求么?石镇师弟,你说是吧?”

    “正是如此。”

    石镇笑道:“我等暗中定议。就此花费诸多心血才在神石上建了经脉山道,穴位长亭,却连宗门其余长老也一并瞒了过去,才能做到此事除我等之外再无人知晓。该做的能做的都做已做完,这就足够,余下的多说无益。咱们只需静观就好。”

    “两位师弟却是比我还要宽心,反倒是我这掌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实在叫人笑话。”掌门苦笑道。

    “掌门师兄说的哪里话,你身负一门兴衰的重担,自然需要想的比我两个闲人来得多,这本是掌门应尽之责,谁会笑话,谁敢笑话?”王庞笑道。

    “你们啊。”掌门感慨一声,“这掌门之位。曾以为大权在握,何等风光。谁知等到真坐上来才知道有多么难,日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幸得师父在太上中力挺,又有两位师弟倾力辅佐,我方能勉强坐稳。当时两位师弟对掌门之位避之唯恐不及,现下想来。还是你们有大智慧,石师弟那时候……”

    “哪是什么大智慧。分明是有自知之明,这等位置劳心劳力,我不过一介武夫,只懂得打架习武,要我去坐这个位子,只是等着被人赶下来罢了。还是师兄恰如其当。”听掌门师兄提起,石镇抢过话来,却是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谈,紧跟着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眼前的事上。

    “师兄不必心急。大比时间还没过半,说不定承运而生的人还没有显现,咱们稍安勿躁,静候佳音吧。”

    “而且啊,我早就说过。”没等掌门回应,王庞已经哼哼道:“纵观咱百灵谷的诸多神石,又以这座最为奇异,再被百圣暗中布下莫测影响,就更不能以常理论之了。说不定和神石有缘的人也如神石这般,并不会显现异象,或者根本就没有有缘之心,这些谁都说不准了。”

    掌门沉寂片刻,终于开口道:“此神石太过不和常理,更关系甚大,还有百圣参与其中,我们能做的其实并不多。能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是勉强施为,究竟能有多少影响,结果又会如何,无人可知。所以还是太上们看得透,尽心就行了,结果如何不必去强求。”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付出如此之大,赌得更大,如果见不到丝毫成效,宗门异议免不了,我自己也是难以安心。”

    “事关圣位,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英雄莫不是为此倾尽一切,然而功成者终究万中无一。但于他们而言,败而无憾,胜则失去的所有都会万倍回报,任是问谁有我们这么好的机会,都会毫不犹豫做出相同选择的。”石镇淡定道:“如今有异议,无非是不明白我们所谋何物的庸人而已,将来他们自然会明白。”

    王庞也道:“相比其他宗门,还有其他诸子百家,我们占了地利,已经在将来比他们领先了一步,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对的。”

    “掌门也不必有妇人之仁,为这些小辈谋取这天大机缘,已经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了。为此有些许牺牲,实在算不上什么,如今就看他们之中是否有人能得这丝缘法,或是谁人有如此气运了。”

    “要是我早年间知道有这种机会,怕是抢破了头都要去拼一拼的,奈何没有这等机会。”王庞哼哼道:“事后谁若是抱怨,或是说怪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如果没得到任何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留待将来再看,或许才能知晓其中的因果。”石镇淡然道。

    “况且这些小家伙里照样有聪明人,察觉异样的却是越来越多,各种手段施展出来,连我都觉得大开眼界了,如此下去,牺牲应该没有我们事先预计的那么多,也是一桩好事。”

    他所指的,是那些进入亭子就不再出来的青年,还有如刘恒等人这样刮肉见骨的,包括圣地众多强者,也早已在使用各自方法避免受影响。

    这些小辈无需他人提醒,自己已生戒心,倒是令他们为之欣慰的事。

    两人所说这些情理,掌门又如何不知,只是事到临头想起为此承受的诺大压力,饶是强大如他也难免杂念丛生。在两位师弟的宽慰下,他心境终于重新宁静下来,自己笑道:“倒叫两位师弟为我担忧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静观就是。”

    “见着这等后辈,天骄与妖孽无不惊采绝艳,想到十多二十年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连我等都觉得压力极大。”三人心神重归大比之上,王庞越看越是感叹。“这些后辈,实在生在了好时候,只看如此盛世,圣人必出于此世,纵是百圣也压制不住了。”

    “这正是物极必反,否极而泰来,圣人手段也难逆天地大道。反倒因为压制越狠,盛世到来时更如泉涌爆发一般,如此看来。将来这位圣人必然不简单,怕是更要强过百圣。”石镇有感而发,似有所悟。

    “我武道又何尝不是如此?”王庞闻言笑道:“天地大运无非被压制千年,而我武道已然被压制千古,想来一样将是否极泰来之势,下一位圣人八成当出自我武道。”

    “正因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成算已经极高。要是还不为此一搏,岂非将来叫天下人笑话我百灵谷胆小如鼠?”掌门语气沉稳。淡淡一句话,方才尽显气魄,“不过这等事,不到最后一刻,结局如何实在不好说。”

    “不。”石镇突兀接口,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坚信笃定。“如此盛世,观此辈英杰,何愁圣人不出?是以在我看来,圣人必出于此世,更当兴我武道!”

    这话之激昂。听得其余两人也心受震动,为之心生潮涌,片刻后才平复下来。

    “如今提这些却是扯远了,还是快看神石左眉的鱼腰亭,漠钟和孙公烈对上了,却是十强间的第一战,不可不观!”王庞饶有兴致地道。

    此刻将到正午,西南新秀大比真正意义上的一场大战,终是到来。

    这战实在非同小可,关注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这座山岳观战的万千人,高台的诸位圣地长老,包括神山里正在切磋的很多宗门弟子也都为此停下,可以称之为万众瞩目。

    四周的嘈杂,忽然因为这一战而变得安静了很多,只有掌门依旧在留意其他地方的动静,等扫过青灵亭时,目光忽然顿住。

    “恩?”

    他心里咦了一声,没料到鸣明离开后,这青灵亭居然又生出了争斗的动静,声势比刚才鸣明和人比试丝毫不弱,比漠钟和孙公烈一战竟也相差仿佛。只是如今,大多数人都被漠钟和孙公烈一战所吸引,这边似乎又刻意压制了声势,所以除了需要总揽全局的他,怕是很少有人留意到。

    “实在有趣,这边比试的又会是谁?”心念微转,他已经有了猜测,却更觉有意思了。他没有对人多说,只是悄然间开始分心两端,无分彼此,对这边也投入了相同的关注。

    一旦开打,童易真和刘恒都分外郑重。

    他们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根本无心再留意别处的动静,自然也无从知晓在同一时间,另一座亭中也在进行一场万众瞩目的惊世之战。

    “你小心了。”

    提醒一声,童易真刚出手就是绝学,一手当空劈至。此招打出,她气势当即大变,好似从文弱娇柔的大家闺秀忽而化作巾帼神武,英气无双,气更盖世!

    这霸气绝伦的在她使来,不仅不缺刚武霸横,更多一缕阴柔多变,竟是威力不减反增。

    虚空因此生出异象,是意志到达一种高度,对功法掌握又炉火纯青的体现。

    但见异象之中,刘恒好似成了一尊巨大神碑,耸立天地。迎面却有更加巍峨的一座巨山,被凭空一只巨掌拍中山腰,带着莫大伟力撞向神碑。

    相比王熊或鸣明,童易真的意志显然更胜一筹,在这幻象之中,刘恒居然连更改自身所化神形都无法做到。与此同时,这异象也是一种强大禁锢,足以让武夫巅峰都像是深陷在神碑中,失去了对自己身躯的掌控,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山岳轰击过来。

    骤然遇险,刘恒临危不乱,稳住心神只管一心调动这身磅礴内力。先是一丝一缕内力的响应,然后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的内力被调动起来,仿佛成了能摧毁一切的狂猛洪流。

    这莫名的意志禁制,在同样凝练了刘恒意志的内力冲击下,如冰化水,迅速消融开来。和内力异曲同工,刘恒意志现在的情况,因为有神魂源源不绝转化过来,质地虽然比不上童易真等人这样精粹强大,却远比他们来得深厚。

    所以这也造成了他用来攻击很无力,用来抵御却是绰绰有余的怪异局面。

    “面对这个层次的大敌,意志和内力精炼程度已经成了我的弱点,能发现这些不足之处,正是如此比试最大的作用。”

    说起来,他同样属于奇遇者这一类,但胜在屡有机缘,各方各面都得到相应的弥补,这情形倒和鸣明有些类似。到这种地步,寻常对手已经无济于事,只有和童易真、鸣明这个层次的劲敌交手,才能帮他发现自身薄弱之处所在。

    这正是他需要的!

    很快抛下杂念,解开禁锢后身躯重获自由,他却没有急于动作,全神贯注等候童易真这一掌到来,临到眼前,他才一声沉喝,弃刀不用,矮肩横撞而去!

    靠山崩!

    这种局面和鸣明交手大为不同,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了,“就试试这弓体术的招式和绝学比较,到底差了多少吧!”

    此招,竟是出奇的应景。

    他好似神话中的巨灵,带着勇往直前的壮烈气势,势要以肉身撞破神山!

    眼见刘恒的应对,童易真双眸大亮,只因为她看得出来,此刻的刘恒没有再藏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轰!

    巨灵神山相撞,如若毁天灭地,神山应声崩塌,巨灵也身躯一顿,此招却是不分胜负。可这才是刚刚开始,一个异象刚灭,新的异象紧接又生!

    “第二式,三岳压顶!”

    童易真娇叱,纤掌当即一变,气势沉凝至极,双掌之下,仿若凭空有三座大山自高空坠落,要让这神碑倾倒,要让天塌,要让地陷!

    见状,刘恒一手持刀,把推演到极致,如众蝶扑火,惨烈而壮观。另一只手握拳击上,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正是弓体拳。

    与此同时,随着他一声厉喝,居然又有一柄三彩黑斧般的劲气,倏然从他面上抛射而出!

    正是!

    万千的蝶影刀气,一个刚硬拳劲,还有如斧劲气,近乎同时直面三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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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可有无敌?

    三山压顶,迎上万千蝶影刀气的那座当先幻灭,其次是后发先至的如斧劲气,迅疾无匹,快到让人措不及防。

    然后,才是那简洁至极的拳劲。

    三座大山的幻象纷纷破灭,而刘恒三种劲气却还有余劲,居中斧劲正劈向童易真的掌劲之中,随后是蝶影刀气,最让童易真倏然色变的,还是那势如破竹的简单一拳。

    旁观的孟茵看得惊住,因为此刻的刘恒,完全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她已经见过刘恒前面两场比试,在这两场比试里,刘恒都是凭借深不可测的内力还有令人惊艳的绝强防御获胜,赢得平平稳稳,可以说波澜不惊,让她以为刘恒就强在这两点,已经成为固有的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刘恒也把她心里原有的印象给突然轰得粉碎,给她见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刘恒。

    不仅仅是深厚内力,更不是绝强防御,只有攻,强悍暴烈的攻!

    如果说孟茵原有的印象里,刘恒就如一头毫无威胁却的玄龟,那固若金汤的龟壳能让任何对手无功而返,不败而败。那么现在的刘恒,却变成了一头刺猬,浑身尖刺,锋芒刺目!

    这攻势一开,连童易真都面色大变,不得不急忙转攻为守,可见猛烈到了何等程度?

    “原来,你并非不知如何进攻。”这转变太快,从一个极端忽然就转到另一个极端,孟茵看得彻底懵了,心神混乱又全是震撼,“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如果在对上马金戈七人时,是现在这个状态的刘恒,他们能撑得过几招?如果对上鸣明的也是这个状态的刘恒,还会胜得那么勉强么?

    此刻,面对霸气尽显的刘恒,和鸣明实力相若的童师姐也感受到了很大压力。身法连动,往来十多招竟然是防多攻少,厉叱出声。

    “我能立足圣地十强,更多凭借我的神术。你小心了!”

    才二十招上下,童易真居然已经被逼得要动用自身武身的神术,仿佛要以此来逆转局面,可见此时的刘恒带给了她多么强的压迫感,孟茵更觉惊骇。

    这分明又是一个能力压天骄的妖孽!

    “久闻师姐噬眼武身的鼎鼎大名!”刘恒双目锃亮。如锐光爆射,“请赐教!”

    噬眼武身,凡神目所过之处,一应气息皆尽如百川如海,被吸入神目转化为天骄自身的气劲,再反噬其主。

    传闻遇着噬眼神术,什么手段都会失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打出的劲气被对方吸去而毫无办法,反而增加对方下一招的威力,这等神术有多么可怖不问可知!

    魂力。内力,包括横练武者肉身内力,无所不噬!

    此刻他刀气如漫天飞蝶,瑰丽唯美,但是在这如春盛景下,却漫演杀机,可谓观之惊心动魄。然而等童易真不再躲闪,双眸更加漆黑,仿佛真就化作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就见众多刀气竟然像是遇见了无形的巨大撕扯力。纷纷被强行拉扯向童易真双目。

    转瞬,亭中就变得异常干净,众多刀气为之一空,全都纷纷投入到童易真双瞳里。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这套,正是一位上古的噬眼武身前辈所创,乃是我们这一脉特有的绝学,配合神术施展出来,才是这套绝学真正的模样。”开启神术的童易真,面容分外冷峻。仿佛已经太上忘情的神女在高贵俯视苍生。

    说着话,她矮身一窜,已经靠近刘恒,反掌拍出!

    和原本一般无二的第一式灵山倒崩,此刻掌劲前面的山岳竟真实显化出来,分明就是一座由刘恒万千刀气堆叠而成的巍峨刀山!

    “不愧是匹配神术的绝学。”刘恒面色一凝,这山岳给他的感觉,比之前同一掌强出太多了!

    他有意尝试这招的威力,所以没有躲避,只以来应对。一接手就发现,他之前好几招的刀气全凝聚在刀山上,还要加上童易真的掌劲,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只此一掌,逼得他边打边退,直退出五六步,其间出刀不断,临到亭边时才险险把这一掌化解。

    可是童易真得势不饶人,一掌刚去,一掌又至!

    “师姐,我这是妖族功法,威力堪比绝学,也有独到之处,倒要试试你神术能否吸纳!”刘恒大喝道,随即斧气连出,面门、臂膀、胸口、腰腹甚至双目,居然毫无限制,可以从身体任何地方突兀打出。

    曾经刘恒境界还低,经脉未通,对也没有如今这么熟练,所以把斧气当做杀手锏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而且当时施展出来,每一击都得久久酝酿,以他内力仅够打出十击,如今却是有些不同了。

    他内力日渐深厚,再也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又以所有经脉一起酝酿,一经施展几乎能达到二十道斧气齐出的威力。如果单一这套功法对敌,以他如今的实力,能够做到斧气源源不绝地打出,如暴雨一般。

    中开头就是万重二字,足以说明这功法真正的威力不是在于单击,而正是数量。

    到了现在,他再用出这功法,想来才有点应有的威力了。

    而孟茵,早已看呆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功法这么古怪,不见刘恒怎么动作,就有斧气从身体各处突兀打出,看这模样要多怪有多怪。然而有幸观看两人交手的她,自然知道这斧气不仅是怪,威力同样非凡,之前一道就能破去童师姐掌劲中的一山,可见单论威力,的确不下于绝学了。

    尤其是这斧气的怪,如果事先不知道,等见到一道斧气从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而出时,任是谁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只知道,要是此刻和刘恒交手的换做是她,斧气一出,她毫无疑问就会落败。更别提现在这种斧气如雨的恐怖场面了。

    幸好对上的是童师姐。

    “这招用得妙了,当有一击定乾坤的妙用,的确有些门道。虽说只是切磋,我也不需要你这么让着我。你事先提醒,等若小看了我!”童易真有些不悦,“便是绝学又如何,反而是我要看看,你内力究竟有多么雄厚!”

    斧气再快。也快不过她双目一转的速度。但凡她目光所及之处,斧气顿时乖乖转向,投向她双目,然后瞬息消失在其中。

    一时间,只见刘恒立定,斧气就从身体各个地方突兀打出,而对面童易真则漫步逼近,刘恒打出的斧气往往不过半途,就如百川入海般被她收入双瞳里去,再也没了动静。

    “要是连绝学劲气都收不了。我这噬眼神术岂不是成了笑话?不妨告诉你,我能排在王熊之前,盖因为我对神术掌握还要高过他,他那金风劲气,我噬眼照样能收!”童易真淡淡说着,掌前一座座斧劲山岳迅速凝实,显现出惊人的强大气势,“还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吧,否则你要只有这点水平。在我噬眼神术面前实在不够看!”

    “天赐神术,果然不凡。”

    刘恒看得双目生彩,神光湛湛,眼见自身一式杀招被人轻易破解。还要反制己身,从他面上却见不到任何紧张和慌乱,反而很感兴趣,这份镇定才叫童易真高看一眼。

    “刚才不过是让你知道我神术的厉害,现在才是来真的了,看招吧!”童易真气沉于掌。将三座斧山轰落,砸向刘恒。

    插满斧劲的三座大山,直看到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童易真神术大开,把刘恒打出来试图反击的所有斧气都收去,让他再无任何抵挡,神术和匹配绝学合而为一的时候,才显出其应有的无敌之势。

    不拘对手有任何抵挡,所用招式的劲气都会被抽走,这一击的威力却越来越强,让人完全吃下此招全部威力。

    孟茵也看得紧张,甚至忘了呼吸。

    她深知童易真之所以能名列圣地第六,就因为这种状态下,她近乎无敌,任何对手都会变得异常无力,只能无可避免的承受败果。

    这样的童易真,如何能胜她?

    至少在私下切磋时,一旦童易真像现在这样认真,她就果断认输。因为哪怕偷偷请教师父,也没能得到破解的方法,因为天赐神术在同境界,本就是无解的存在。

    然而,真就是无敌的么?

    孟茵认为无敌,刘恒却不会这么看,他历经百战得到最宝贵的经验就是,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无敌。

    所谓无敌,不过是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罢了。

    比方童易真神术真是无敌的话,为何在圣地排名第六,而不是第一?

    “无气不噬,那么其缺陷很可能是有极限,要么是质要么是量,从这方面可以试试。”心念如电转,刘恒很快有了一些猜测,当下破开神碑禁制,不断挪移来躲避三山到来,一面继续打出斧气和刀气。

    他在试探噬眼神术是否存在极限。

    见到刘恒的举动,童易真脸色就变了,倏然停下,没好气道:“不打了不打了,最烦你们这些内力深不见底的变态了,偏生还不笨,这么快就能看穿,再打下去也是我输。”

    果然。

    刘恒心有所悟,明白自己没有猜错。

    童易真不打下去,是不愿把自己神术的极限彻底暴露出来。这并非她不够直爽,而是事关紧要,一旦底细被人查明,就如同再无秘密,谁也不会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刘恒自然也能理解。

    “噬眼神术的缺陷,应该不只量的极限吧,如果劲气质地超过普通绝学……”刘恒沉思着,喃喃自语,是想起排在童易真前面足足有五人,应该不是全都因为内力的量超过神术极限,这么说噬眼神术的另一个缺陷同样能够大致猜出来了。

    “你这人,非要说出来么?”童易真无奈道。

    刘恒闻言惊醒,自然知道自己失言了,只得讪讪而笑。

    唯有孟茵听得失神,惊疑喃喃道:“师姐的神术,也有缺陷?为什么我问师父,师父却不告诉我?”

    童易真哼了一声,“因为告诉你也没用。”

    “为什么呀?”

    孟茵懵懂,童易真就瞪向她,“因为你比不了这些妖孽,就你那点内力,无论是质还是量都逼不出我的极限,所以我的神术对你来说就不存在缺陷,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

    “哼,当然有差别!”被人这么蔑视,孟茵也不高兴了,“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缺陷,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能把内力精粹到高过你极限的程度,有你哭的时候!”

    “傻丫头,我神术又不是就此止步不前了,等你内力精粹起来,我神术恐怕也到了能压制你的时候,还想把我打哭,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听到孟茵孩子气的话,童易真咯咯地笑,忍不住继续逗她。

    “你不准笑!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的极限在哪?”孟茵气得跺脚,激将道。

    童易真美眸微亮,却故作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

    “你不敢说吗?”

    听到这话,童易真才像是果然受了激的样子,傲然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小丫头你给我听好了,要么你内力能深厚到他和祝真观这种程度,要么你把内力精粹到鸣明他们这个程度,我神术缺陷自现,可惜啊……”

    “好,好,好!童易真,你给我等着!”孟茵精神大振,意气风发。

    “以你这惫懒性子,怕是永远也没机会了。”童易真摇着头叹息道,“我可等不了你,顶多两三年,我就得晋升到武师境了。”

    “两三年,哼!”

    孟茵笑的很是得意,“大比完了我就闭关,时间足够!”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就你,还闭关?”童易真一脸不信,“那我可真要好好看着了,就怕你耐不住性子。”

    “你就看好吧。”孟茵斗志昂扬地道。

    刘恒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两人斗嘴,一直没有插话,眼见孟茵傻乎乎被童易真骗到自己答应回去就闭关时,心里好笑之余,也是微生感触。

    童易真翻出个有趣的小玩物,孟茵果然是孩子心性,就此忘了刚刚还和人斗气,抢过去饶有兴致地盘弄起来。轻轻抚弄孟茵秀发,童易真朝刘恒苦笑,传音道:“叫刘兄看笑话了。”

    “哪里,像孟茵这样有宠爱她的师父和童师姐,才能养出如此率真天性,实在叫人羡慕。”刘恒心有所感地笑道。

    “是啊,谁不羡慕呢?”

    童易真略微失神,幽幽一句,随后又笑道:“不说她了,说说你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PS:

    咳咳,更新不稳定,因为正在调整状态。突然加更实在有点够呛,可是看大家喜欢,我也挺高兴。将来准备在一天一更的基础上尽量加更,各位看得高兴希望多来点订阅啊,就当多给臣妾点动力如何?拜谢拜谢~~

    另,不是很喜欢章节末尾挂小尾巴,总觉得很打断阅读感,将来会和以前一样,尽量少发,各位见谅哈~恩就这样吧,凌晨给大家道一声早安啦~

第四百七十二章 打了个……嗝?

    “要说起来,我还真没有什么特定的打算,或许就在神山上多走走看看吧。”刘恒爽朗笑道。

    “要不是对你这人有些认识了,一听这话就会觉得你很虚伪。”童易真掩嘴失笑,“你这么胸无大志的人,真不知道你来参加大比干什么。”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除了多见识见识同辈的英雄豪杰,以偿夙愿,还是有点事情,不得不来一趟,求一个大比前三十的排名。”刘恒坦诚道,有一句话没说,如果错过这次大比,他就怕自己这注定短暂的一生因此留下了遗憾。

    “前三十?”

    童易真闻言露出古怪神色,随后认真道:“以你的实力,不去试试冲击前三,实在有些可惜了。”

    前三?

    要是争夺前三,就避免不了圣地排名前三那三位,其中第三,正是武身天骄榜上二十二位的当代气海武身,祝真观。

    “我是真的很想看看,你和祝真观之间究竟谁的内力更加深厚。”童易真有些神往,笑吟吟道:“那场景想着就有意思。”

    一想到两人面对面而坐,不比试别的,单纯比拼内力的画面,刘恒自己也是无语。

    然而到他们这个层次,其他应该都相差仿佛,斗到最后难免是强强碰撞,所以对上祝真观,还真就只可能是这个样子。

    “那算了,除开祝真观,其余诸位我估计应该都会试试。”刘恒道。

    童易真听得双眸亮了,她感觉得出刘恒的战意,不等她说什么,刘恒琢磨着,又道:“等都会过一遍,我就去找一座排名三十以内的亭子待到大比结束,哪座亭子风景会好点?”

    这话让童易真听得直翻白眼,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末了才道:“你说想要大比前三十之位。我大概明白你为何而来了。算我多嘴一句,无论你是什么原因,既然是为这个而来,三十和前十会有很大差别。你还是选一座前十的亭子最好。”

    提到前十,两人都说的是“挑选”而不是“争”,因为以刘恒的实力,至少前五之后的亭子,都只是看刘恒喜欢与否的差别罢了。

    童易真说得含糊。刘恒却是隐隐明白,抱拳谢过她的好意指点。

    打从蛮厨子扔下这句话跑了,刘恒也一直在琢磨背后的用意,早已猜到应该是和大比后的奖励有关。猜到这里,童易真的提议自然一点就透,事关化解诅咒的紧要大事,刘恒当然不会轻忽这种知情人的指点,是真真听到心里去了。

    其实大半年不见,蛮厨子已经不知道刘恒具体的实力,或许在他看来。夺取大比前三十这个要求对刘恒而言应该已经极高,却没有料到还是低了。

    不过,这提议里童易真显然夹了点私心在里面,刘恒倒也没有多么在意,索性笑道:“师姐是看谁不顺眼,直说了就是。”

    被刘恒点破小心思,童易真浑然不觉尴尬,眸光流转,“能把鸣明给弄下来自然最好,不过左右赶不出前十去。这样就没多大意思了。那就孙公烈吧,我最不喜欢这家伙看我和孟茵的眼神,早就想给他点教训,有你出手正合适。”

    听了童易真这话。刘恒不免心里唏嘘,难怪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无非看人眼神有点不善,这就被人惦记上了,八成还免不了一场无妄之灾,这让孙公烈到哪里说理去?

    “得。我记下了。”刘恒答应一声。

    此刻在万众瞩目之下和漠钟激战正酣的孙公烈绝不会料到,同一时刻在神山不起眼的一座亭中,他被挤出前十的命运已经被别人三言两语决定了。

    “童师姐呢,你们接着有什么打算?”

    接连两场大战,饶是刘恒内力深厚消耗也不少,一边盘膝调息,一边随口问道。

    “我们自然是要赶去山巅,先帮孟茵占一座排名二十以内的亭子,免得名次滑落太大,谁的面子都不好看。”童易真道。

    两人没有留意,直接开口交谈,这话被孟茵听去登时又瞪圆了眼,哼道:“谁要你帮!”

    “好好好。”童易真也不在意,敷衍着她,又道:“然后就是去前五那座亭子,先和鸣明战一场,不行再退回第六的亭子。这次大比里各宗也出了不少好手,听说有些不下于你我,我总得尽量把自己这排名保住……你也小心些,别小沟里栽了跟头。”

    “哦?还有这等人物?”刘恒惊奇,随后嘴角微勾,“如此的话,这次大比前十之争,可就真是热闹了。”

    “你要争一个前十名次,所以你也别想就在旁边看热闹。”童易真笑吟吟地道,随即收功起身,又变做那个娴静的大家闺秀模样,牵起孟茵,“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同路上去?”

    刘恒略作沉吟,就要起身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小怪响,略微一顿,开口就变了,“我却是不急,先让你们斗去,我在这神山到处走走看看再说。”

    举动和话大相径庭,童易真自然看得出来刘恒是临时改了主意,不禁狐疑地瞥了眼刘恒袖子。可是刘恒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就不再多问,撇撇嘴道:“我看这大比里就数你最清闲,由得你吧,我们这就先行一步了。”

    “再会。”刘恒由得她调侃,笑着抱拳道。

    童易真回礼后,牵着孟茵就走,孟茵赶忙回首追了一句,“你可得早点来,不然太无聊了。”

    “我尽量。”刘恒朝她笑道。

    童易真临到亭边又顿步,深深看了刘恒一眼,“我们在山巅,等你来!”

    刘恒点头答应,“好。”

    目送两女快步离去,消失在山道转角,他面容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低头看向袖袋里面。

    刚刚他如果没有听错,分明听到……有谁打了个嗝,而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他左边袖袋里。

    就在袖袋角落。有个小生灵正在肚皮翻上,懒洋洋趴着,很像酒足饭饱后的惬意模样。

    “这是吃什么了?还吃得这么饱?”刘恒疑惑,没忍住用指头轻轻点了它一下。小虫不舒服地扭了扭后,才微微睁眼瞥见是刘恒,很快又闭上了,竟是懒得理会刘恒。

    “它去哪找的吃食?”

    小虫那圆滚滚的肚子,实在让刘恒觉得不忍直视。却也更加好奇,“看样子似乎也长大了一圈,能让它吃饱到这种地步可不大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

    小虫别看个头不到他拇指大,食量却大得惊人,平日里就见它随时忙着进食,却很少见它吃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

    刘恒试过给它足够的时间,最上品的妖肉吃了不下五六千斤,再给它照样还吃得下,那小肚子和无底洞一样,消化起来同样异常的快。

    而且这小家伙挑食。也是让刘恒头疼不已,最差的都是上品妖肉,往下的丁点都不吃,往上的它吃得那就更叫一个兴高采烈了。

    什么极品灵草,大妖血肉,龙血精华,龙璧,简直百无禁忌。

    短短半个月,单它吃掉的珍宝换算下来,十多万紫金大钱都止不住。像它这个吃法。亏得遇着刘恒,而且是刚发过一笔横财的刘恒,否则换个武师来照样撑不住十天半个月,就会被吃个底朝天。

    估计霸主也只有养它一年半载的底气。多养几年,霸主连带他家族恐怕都会被吃垮掉。

    饶是如今的刘恒,自觉身家比得上霸主中的阔绰之辈了,依旧被它吃得心惊肉跳。所以最近几天他已经开始控制,暗中用龙璧换取了大量妖肉,直接装满两个虚空戒指。准备拿这个当它最近几年的食物。

    这已经是他苦思冥想后,找到养活它最经济实惠的方法了。

    否则再这么下去的话,刘恒真怕不到十年,自己还没有干嘛前,已经被这小家伙先给吃穷了。

    所以这几天小家伙因为伙食质量大降,很是和刘恒闹了几天脾气,可是越算越觉得压力山大的刘恒早就狠下心来,不管它怎么闹都绝不悔改。

    本来大比不准备带着它,可是放在哪都感觉不放心,只得把它也带了进来。

    之前特意让它敞开吃了一顿,但以它异常恐怖的消化速度,刘恒估量着它撑不到大比结束就得挨饿,谁知进入后才知道神山上如此危险,两种担忧并杂下,刘恒一路上看了它好几次。

    等见到小家伙似乎并没有受到神山上邪异之气的多少影响,刘恒啧啧惊奇之余,转念想到小家伙的来历,又觉得有些释然。

    这边担忧放下,就剩下怕它挨饿的担忧了,累得刘恒不得不分心他顾,时不时悄悄从虚空戒指里扔些妖肉给它撑着饿。

    哪知道他担忧了一路,如今见到却是它这么个酒足饭饱的样?

    还打饱嗝!

    刘恒无语地瞪着它,又亲眼看着它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就更是无语了。再瞥见被嫌弃在一边的两块妖肉,他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吃什么了?”

    一路上走来,小家伙还算听话,从没跑出过袖袋,也就不存在去哪里自行觅食的说法,而且还处在如此邪异诡谲的神山上……这事就更古怪了。

    不吃妖肉,又一直在袖袋不曾乱跑,它到底吃了什么?

    刘恒心念急转,瞳孔猛缩,朝四周吃惊望去,“难不成是这些邪异之气?”

    一念及此,他当先下意识是不敢置信。

    因为刚刚送别童易真二女时,他见到童易真面对邪异之气并没有动用号称无气不噬的噬眼神术,同样只是用绝学开道,可见邪异之气单论品质,怕是已经远远超过如今童易真神术的极限了。

    连神术都无计可施的邪异之气,说是一只小虫子却敢吞吃,说出去谁会信?

    可若不是邪异之气,袖袋里的小家伙还能接触什么?

    反过来一想,刘恒不知不觉眯起眼来,深深打量小家伙,“你这小东西,真是比我想的还要不简单。”

    想知道这猜测是真是假很简单,再试一次就行了。

    心里有了主意,刘恒耐下性子来,就等着小家伙肚子重新干瘪下去。这个过程不超过半个时辰,然后他就在亭边选了个偏僻角落,把小家伙直接扔在地下。

    “果然大了一圈!”

    之前在袖袋里还看不大出来,等它在脚下再一看,真是比早晨时候明显长大很多,能多出一个头去。而且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满地乱扑腾,分明精神头也是极好。

    它蹦跳几下,满脸殷勤和期盼地看着刘恒,就等着刘恒喂给他好吃的。刘恒见状直接把它没动过那两块妖肉扔出来,结果小家伙撇撇嘴,很是嫌弃的样子,居然转身就走。

    “真是成精了!”刘恒眉宇微跳,看得暗暗磨牙,“换做刚从葬龙秘境带出来的时候,还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给点妖肉照样吃得高高兴兴的,现在都敢撂脸子了。全是给惯出来的毛病,回头饿你两天,看你再矫情。”

    心里琢磨着收拾它的手段,现在他没吭气,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小家伙往前行。

    就见小家伙鼻子一抽一抽的,渐渐越走越偏,转眼快要走出山道,往旁边山林里钻去。饶是刘恒早有了猜测,见状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在有庇护阵法存在的山道上,邪异之气尚且层出不绝,出了山道有多么凶险更是难料,所以事到临头,习惯谨慎的刘恒自然心生忧虑。但想起小虫身上的变化,他咬咬牙没有阻止,只是贴得小虫更近,让它就在自己一直脚前。

    即使这样他还觉得不放心,索性故技重施,也不管小虫怎么不乐意地闹腾,还是用碧龙缠丝水草当做绳子给它牢牢绑了一圈,这才把它重新放下。

    他打定主意,一旦遇见什么异变时,立刻把小虫子给拉出来。

    紧张之下,他甚至都没有发觉,此刻四周出奇的静谧,连邪异之物都没有冒出半头。

    踏出山道的时候,刘恒硬拉住小虫在这里驻足,没有察觉任何异动,只听到清风拂过山林,沙沙轻响。

    见到小虫努力朝四方抽气,露出满足神色,刘恒原地站了一会,沉思之后就重新启程。他们慢慢的前行,不知不觉越走越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没入山林,再也见不到了。

    与此同时,分别后正在赶往山巅的童易真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刘恒所说的“在这神山到处走走看看”,会是这么个走法!

    当然,事先刘恒自己也不会想到。

    哗——!

    神山左臂的山林传出鸟禽齐齐飞动的声音,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因此分神,留意这边的动静。

    因为孙公烈和漠钟正战到酣处,而旁边不远的另一座亭中,圣地排名第七的赵如今也遇到了对手,一名来自下宗的真传弟子竟和他打了个难解难分!

    一时间神山上大战连台,精彩纷呈,这就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了,谁还有闲心他顾?

第四百七十三章 灵空白斩

    青灵亭中,四方皆寂,非要说和别的亭子有何不同,应该是亭中空寂无人,不起眼的角落处还有一柄刀了。

    这柄刀几经转手,从鸣明和陆蒙离开,到童易真和孟茵离去,再到刘恒悄然去了山林深处,谁都没有朝他多看哪怕一眼。

    它就静静躺在那里,安静得让人都不会想到,它竟是一柄真兵!

    单说身为一柄真兵它就价值连城,并非是吹嘘,而是本身就能在俗世真真换下一座城池来。更别说鲜少有真兵能像它这样,顶住数以十万年漫长岁月的侵蚀而不曾磨损朽灭,更别说它还承载着一门在上古威名震天的盖世传承。

    它曾光耀天下,也曾久经风霜,百折不挠,耐得住十万年的寂寞,只是因为它坚信自己还有更加辉煌的时候。

    刀心,不老。

    只因它叫灵空白斩。

    只因为自信一旦被人发觉,它必然成为娇宠,所以它有资格如此骄傲,便是刘恒这等人杰也不入它的法眼。可现实是,它被人遗弃了,而且还不是被一个人遗弃,是被接连遗弃。

    它绝不会料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就被人遗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沦落到比凡兵还不如的地步,简直是从没想过的羞辱。

    已生灵智的它陷入沉寂,谁也不知它在想什么,好像也没人想知道它在想什么。

    “那位刘师兄看来是走了。”

    清风煦日,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再度踏入青灵亭,是两个身穿百色彩衣的圣地弟子,两个女子豆蔻年华,那朝气和生机终于冲淡了亭中的死寂感。

    “童师姐居然说如果遇见,要尊称为师兄,我还真想看看是个何等人物。”一个女子满是好奇地道。

    “可惜是走了。”两个女子看四下无人,不免有些失望,可是这一看就见到亭子角落处的刀。“快来看看,这里竟有柄刀。”

    刀鞘看着普通至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刀,否则怎么会被遗弃在这里?”

    青丝扎成双髻的女子撇撇嘴。她嫌弃地一脚踢去,结果刀没被踢飞,自己倒是先哎呦一声痛呼,捂住脚连连喊疼,“还怪沉的。”

    她也是圣地排名五十以内的强者。这随意一脚虽说没有动用内力,也至少该有数百斤力道,谁知踢下去不仅刀是纹丝不动,反而踢疼了自己的脚。这下两人都觉得不对了,相伴的女子明眸一转,兴奋道:“这份量绝不会是凡兵,说不定是柄宝兵?”

    她越想越对,“如果是凡兵,恐怕连被抛弃的资格都没有,顺手就揉废了。只有童师姐她们看不上眼的宝兵才会被遗弃。但对我们来说还算有些价值,估计就是童师姐她们留下来给我们的小礼物,快打开看看成色。”

    以这刀显现的份量来看,成色怕是也不错,这让她又期待起来。

    “急什么,反正它又不会自己跑了。”双髻女子用内力疗养,发觉脚还是隐隐作痛,心情哪里好得起来,恨恨道:“还敢磕疼我的脚,先让我解了心头之恨再说。”

    “你呀。”同伴听得好笑。“和一柄刀都能置气,我真是服了你了。”

    “哼!”

    双髻女子娇哼一声,“当下运力于足,全劲重重踢了过去。“破刀,破刀,叫你敢磕疼本小姐的脚,叫你……”

    灵空白斩质地十分精粹,单是本身就有数千斤重,如果再蓄意反抗。更是力沉万钧,如有山岳之重,绝不会被人轻易撼动,哪怕这是武夫巅峰的圣地强者同样如此。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灵空白斩此刻毫无动静,就这么任由自己被人一脚一脚踢着,在亭中来回挪动,好似供人泄愤的玩具一般。

    她同伴摇头失笑,并不阻止,只是提醒一句,“你可小心点,别把刀踢坏了,毕竟是童师姐她们留下的礼物,踢坏了可不好。”

    “别说,真挺沉的。”火气去了,双髻女子冷静下来就觉得蹊跷,越想越奇怪,“我见过的宝兵不算少,偏就没见过到份量这么重的宝兵,这刀怕是不简单,你来试试。”

    同伴嗔道:“自己和一柄刀较劲也就罢了,还想拖我下水,我可没你这么疯。”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走过来,试探着朝刀柄握去,一用力就是一声惊呼,“竟然这么沉?”

    这绝不是一柄宝兵该有的份量!

    “快,快打开看看!”想到一个本不可能的猜测,两人同时怦然心动,双髻女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她同伴也不说话,握住刀柄和刀鞘就要抽出来,谁知她使足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不见动静,这刀好像和刀鞘是一体的一样,“别光看着了,快来帮忙!”

    双髻女子赶紧来相助,合二人之力足以断河开山,偏拿这刀没有半点办法。试了一会双髻女子咬牙发狠,“别费劲了,咱们把刀鞘砸碎也一样!”

    这是个好主意,同伴点头附和,抽剑就刺。

    不愧是圣地排名前百的强者,女子一剑出鞘,惊动风云,夹杂风雷一般的惊人劲气破空而至。

    呯!

    寻常宝材打造的刀鞘哪里禁得住如此重击,剑气一至就应声炸裂。霎时间,有神光再也遮掩不住,从中逸散而出,瑰丽华美到了极点,映得两女双目大亮,瞬间忘了呼吸。

    可是没等她们多看第二眼,握住刀柄的双髻女子忽然失声惊呼。原来是刀上突兀传来一股沛然难御的恐怖震力,当即震得她脱手,就见这刀在两人注视下斜飞而出,迅疾落入丛林不见。

    “你用剑这么使劲干嘛?”

    “你怎么不拿好?”

    眼见到手的兵刃居然就这么失之交臂,竟是自己飞了,两女登时目瞪口呆,随后不约而同朝对方怒视,埋怨起来。

    争执两句,两人终是停下,因为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绝对是一柄真兵。”同伴追悔莫及,不断懊丧,“可惜我连它叫什么都没看清。”

    双髻女子失魂落魄。自嘲道:“你还想见到它的名字,我却是连它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岂不是更可怜?”

    “我还记得它飞去的方向,咱们要不要追过去看看?”同伴心有不甘地问道。

    “你疯了么?”双髻女子听得无语。“那可是山道之外,你莫非忘了宗门大比前的叮咛么?哪怕为了一柄真兵,也不值当拿自己小命去冒险。”

    同伴像是魔怔了,“我刚才看的很清楚,它肯定没有飞多远。顶多百丈……那可是一柄真兵,为此冒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要去你去。”不管同伴怎么说,双髻女子断然拒绝。同伴面色变幻,却是咬牙就要走向丛林,见状她才吃惊,赶忙拉住了同伴,“别发疯了,你先听我一言!”

    “你可曾想过它为何会被童师姐们遗弃在这里?”

    同伴一怔,冲动之下她的确忽视了这些问题,此刻经人提起忽然也起了疑心。发觉劝解见效。双髻女子急忙接着道:“你再想想,它为何一直不愿露出真容,为何刚刚会借机离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同伴秀眉蹙起,不耐烦地道。

    双髻女子放开她,沉默片刻才幽幽道:“你还没感觉到么,它根本看不上咱们。既然如此,哪怕你找到它又有何用?”

    同伴娇躯一颤,忽然也沉默下去了。

    “所以我才说你,为了一柄看不上咱们的真兵去冒险一点都不值。你说是吧?”双髻女子笑道:“况且这刀透着邪性,还真不知道就此错过了,是遗憾还是福气呢。”

    “你倒是比我看得开。”同伴这才由阴转晴,“算了算了。错过就错过了吧,反正是没有缘分,它看不上咱们,咱们还看不上它呢!”

    “这么想就对咯!”双髻女子咯咯地笑,看得出来两人交情极好,“你说它怎么跑山林去了?”

    “我哪知道?”

    “咱们这地处偏僻。横竖不会有多少人来,闲着也是闲着,猜猜嘛……”

    “或许是去追它钟意的主人了吧?”

    “谁疯了?还会去山道之外?”

    两人谈笑两句,忽然听到旁边丛林响起一阵喧嚣,似乎无数鸟兽被惊动,正是那柄真刀离去的方向,顿时相顾愕然。

    它,叫灵空白斩。

    在荒芜的葬龙秘境封尘了数以十万年,终于有一天秘境重开。无数天赋非凡的青年、少年冲进来,让它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气,也在想,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个这样的盛世?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将在其中挑选一个值得托付的新主人,然后陪他再次兵临天下,为此才不枉他苦熬这十万年。

    可是它没想到千等万等,等来的会是这么个少年。

    少年的年纪不大,其天资也当得起盖世英杰这称呼,但关键是面相太邪门了。它陪主人经历过一整个盛世,陪他看遍万千人杰,却独独没见过这么邪门的面相。

    这分明是早夭之相!

    偏偏少年还活着,只是看上去依旧不像是长寿之人的面相,这样的人物再惊才绝艳又如何,岂能托付终身?

    所以即便孤寂了十万年,它还是选择抗拒,奈何这人实力不弱,居然硬是把它给带了出来。

    再次被放出来,就听少年说有这么一场盛会,又许下承诺让它相助,它几经考虑勉强答应下来。正如少年所说,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能找到钟意的继承者,唯一担心的是少年会背弃承诺。

    它还不断琢磨到时候怎么抗争,谁知当继承者出现在它面前,少年毫不犹豫把它交了出去,没有任何不舍,哪怕它深知他如今缺一柄真兵。

    这倒让它略微赞赏,可惜有注定天命不凡的继承者做比较,它当然也不会因此生出犹豫。

    然后,它选定的继承者被少年轻易打败,虽然这在它看来根本不算是败,可继承者似乎非常在意,如同承受了莫大羞辱一般。

    这是它意料之外的事情,更让它措不及防的是,再然后它就被遗弃了。

    继承者那憎恶的表情它怎么也忘不记,随后少年不经意地一瞥,更是不断在它心神中回放着。

    就好像是在轻笑着问它,这就是你选中的继承者?

    是啊,这就是我选中的继承者。

    他遗弃了我。

    从此之后,少年再没朝它多看哪怕一眼。它本以为少年在施展欲擒故纵的小伎俩,所以它依旧骄傲地静默着,就等少年重新将它视为珍宝。

    可是一直到少年离开,然后再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它才渐渐呆住,才发现自己仿佛猜错了。

    它恍惚失神,甚至没有留意到两个女子的到来,直到她们显现出它最熟悉的目光,炙热、贪婪还有兴奋,它才倏然惊醒。

    我可是一柄真兵!

    一柄数以十万年不朽的真兵,我是灵空白斩!

    它在心中怒吼着谁也听不到的咆哮,它不允许自己落入这些所谓的天才弟子的手里。这个盛世,明明有像它挑选的继承者和少年这样的人物,只有在这种人物的手中,它才能重新绽放想要的锋芒,而不是这些庸俗之人!

    刀鞘被击破,好像击破了它躲藏的最后一层龟壳,让它必须直面这令人发狂的现实。

    “我是灵空白斩!”

    它疯狂怒吼,拼命挣脱这双髻女子的掌握,然后借力飞遁而去!

    此刻,它只想先追上那个少年。或许要追问他为什么不再珍惜它,或许要质问他为什么遗弃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连它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了,先追上再说吧!

    拿定主意,它嗡鸣震荡虚空,肆无忌惮地爆发极速,爆发自己所有的光亮和锋芒,然后径直向前。

    茂密的枝叶,粗壮如巨墙的树干,坚硬的大石,如网的藤蔓,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它的极速和锋芒势如破竹,似惊雷,如利箭!

    鸟兽被它恐怖气势惊动,它视若未见,不断朝前!

    短短几息,它就跨越了上千丈的距离,终于见到了那个少年熟悉的身影。可是它现在太快了,而且心里如同燃着一团无法熄灭的烈火,所以它没有停下,甚至速度更增一线,然后……

    转瞬,洞穿!

    这才深深扎进了大地之上,依旧傲立如竹。

第四百七十四章 是虫……还是龙?

    灵空白斩。

    刘恒诧异了下,随后平静看了眼倒插在身前的灵空白斩,就此交错而过。

    刚才它****而来,洞穿了一团寒冰气团,如果没有它的到来,这气团很快会凝聚成新的事物,可惜被它给击散了。

    踏入山道之外的世界,刘恒才发觉这里和他预想的,或者和所有人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里如梦似幻,光怪陆离,仿佛是个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世界,让进来的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在梦境。

    比方他刚走进来的那片地方,石是沙,水是沙,古树是沙,虫鸟小兽居然也是如沙雕一般的存在。然而它们又是鲜活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轻摇,有鸟兽好奇地躲在枝叶间打量他,一见他看过来,突然就溜走了。

    如果不是浑身细沙,它们和俗世所见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奇异而又自然的世界。

    刘恒踏入其中,就觉得肌肤都干裂开来,喉咙也是火辣辣干疼,浑身气血内力近乎停滞。浑身干燥得厉害,似乎体内的水都被抽离,也要把他变化成干沙凝塑的人一样。

    这种无形的力量格外的强大,就算穿透之力都影响甚微,不免让刘恒骇然,“相比山道之上,山道上显现的力量杂乱至极,这里的气息却更加纯粹,到底哪种更强,以我如今的见识实在说不准。”

    幸好是跟在小虫身后前行,只要跟紧点,影响就会小很多。

    “没想到在这里,我倒成吃软饭的了。”一念及此,刘恒自己也觉得古怪。在这里面他反倒需要小虫子来保护,平日的角色完全颠倒过来了。

    小虫好像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白胖的小身子一扭一扭,往前跑的十分欢实,竟然很是喜欢这里。

    每抽气一下,刘恒几乎都能从它豆大的小脸上看见欢愉和满足的神情。让他忍不住联想起某种不太好的事情,“怎么和吸食幻毒的样子这么像?”

    有些邪教惯用这类毒物,一旦民众沾染上就会欲罢不能,为此甘于奉献所有。只为换取片刻欢愉。

    这些教门就以此为绳,对信徒予取予求,却不会在意这类幻毒依旧是毒。让人沉迷之后,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必然害了人的性命,而且无药可救,端的阴毒无比。

    山道之外的气息照理说是圣人所留,应该圣洁无比,可是刘恒亲身体会下来却觉得满是邪异,这点说来就很古怪。在这种情形下,圣人气息对小虫会造成什么影响,是好是坏,恐怕世上没人预料得到。

    实则圣人气息之强毋庸置疑,堪称世上最恐怖的事物。世人既敬且畏,找不到任何克制的手段。而小虫竟能吞噬吞噬圣人气息,这本身就是超越常理的事情,吸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就更不可能有人猜得到了。

    “要不……”

    刘恒越想越是心里不踏实,隐隐生出退意,但小虫子还是一股劲儿的往前钻,拉都拉不住。不仅如此,才走了短短百丈,小虫看着个头竟然又大了一小圈。浑身白里透红,倒不像中毒的样子,反而似乎获得了莫大好处。

    “这小虫应该是藏龙秘境唯一的生灵,能在那种地方诞生出来。自然非同寻常。”他本来因此有些猜测,但后来因为觉得太过荒诞,小虫和猜测的来历模样又大相径庭,这才自己否定了。只是现在越看越觉得,他之前猜测虽然荒谬至极,却更像是真的。

    “难不成。我竟然真捡了一条龙?”

    刘恒愕然失语。

    要不是误入葬龙秘境,连龙是否存在这事情史书也争论不休,至于龙幼时是什么样,史书就更不曾有记载了。

    虽说虫和龙的模样很不一样,可谁敢说龙幼时,不能是条小虫的样子?

    数以十万年那场大战,真龙与人王、圣人都亲自参战,而且杀到最后一世皆寂,双方都近乎灭绝,这一战有多么惨烈就无需多说了。如此激烈之战,虽然泯灭在历史长河中再无记载,但当时肯定惊天动地,影响深远。

    由于大战牵连甚广,参与的生灵也是龙蛇混杂,寂灭十万年里会诞生出怎样的存在都不奇怪。或是哪位强者遗留的宠卵,十万年中离奇诞生,同样也说不定。

    所以小虫的来历有无数种可能,是什么都有可能。但硬要猜一个的话,秘境中龙族聚集,应该是人族之外数目最多的一方,说小虫是龙族幼子,居然很有可能。

    否则很难解释秘境里所见的场景。

    万龙匐尸,都朝向那座山峰,至今想来都是刘恒见过最震撼人心的景象之一。万千龙尸双目流淌溪流,然后汇聚到山顶一个深潭,这一看就是用意极深的布局,当时以为是为了支撑那座王者陵墓的消耗,是王者临终前布下的奇阵,可后来想想又有些不对劲。

    别忘了双方是敌人,而且最后都战死在这里!

    那位人王如果真有让万龙臣服,摒弃前嫌为之效力的莫大神威,又何至于战死在此?

    所以刘恒猜测,这万龙匍尸的布局应该还有别的用意,而他就在那深潭里发现了小虫这秘境唯一的生灵,难免让他联想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

    或者是人王临终的布局,或许就是万龙临终前和人王妥协,只为保住唯一的血脉。

    当然,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当事人,或许再没人知道了。

    所以小虫的来历,的确说不准,唯有它来头不小这一点可以确定。而后来小虫病态尽去,显露出惊人食量,这同样不仅仅是龙的专属,很多史上异种同样如此,直到现在刘恒才真真有些吃惊了。

    圣人这种生灵,独一无二,强大到近乎举世无敌,鲜少有异种蛮兽能够抗衡的,龙正是其中最出名的一种。

    小虫虽小,应该年幼,如果真能吞噬圣人气息。就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征兆,已经足够证明它血脉肯定异乎寻常的强大。

    “即便不是龙,或许也和龙有关,或者是和龙相提并论的什么上古异种!”

    如果是这样。那么付出什么代价来培养都是值得的,刘恒目光精光乍现,“将来要是我无缘长寿,就把它托付给丁乐儿或者何伯,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这小家伙应该都能守护他们的周全,甚至成为臂助。”

    心里思量着将来的事情,他和小虫越走越深,不过看小虫那高兴劲儿,个头长势也喜人,刘恒就没怎么担心了。

    刚开始时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心里就剩下紧张,现在换个心情,看向周围奇景的感觉又有不同。

    这是圣人气息显化的奇景,世间罕见。能有幸这么闲庭信步观赏的,在这世上刘恒怕也是独一份了。

    穿过这片沙景,转头又是一片冰景,短短千丈距离就是两重天。尤其站在两边的分界处,眼见前后泾渭分明,各有玄妙,刘恒也啧啧称奇。

    不过在冰景之中,刘恒总算遇见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寒气如雾,飘来荡去,在寒气里不时会变得似真似幻。有时是一粒冰晶树叶呯然破碎。化作一缕寒风,有时是一缕寒气倏然凝固,又化作一粒野果。

    这种变幻随时在周围发生着,虚与实来回变化。好像不再受任何常理的束缚,又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并不觉得突兀。

    “圣人之道,实在是高深莫测。”

    种种变化,是留下气息这位圣人道法的显现,超凡脱俗。令刘恒深受震动,“有时候真觉得不敢想象,竟然有生灵能到达这样的境界,能够随意演绎种种非凡之道。”

    他正在观看一缕寒雾演化成实物的过程,谁知却被灵空白斩的到来而突兀打断,见状就是眉宇微皱。

    临到错过时,他还是顿了顿,淡声道:“你不应该来找我,去找鸣明才对。”

    是啊,他真是想不出灵空白斩再来找他的理由,两人的缘分应该在灵空白斩选到继承者那一刻就断了。

    灵空白斩沉寂片刻,就开始震鸣,可惜刘恒实在不知道它想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所以打断道:“要是不想去找鸣明,就随你去找别的继承者吧。在这大比之中,群英汇聚,总能再找到别的合适人选。你我相互看不对眼,就此好聚好散,不必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他被不耐烦地小虫一扯,又无奈朝前面走去。

    灵空白斩颤音一顿,好像呆了,随后猛力一震,居然从大地上倒飞而出,重新追到了刘恒面前。

    “我真不明白你还想做什么。”

    再一次被挡住去路,刘恒眉头皱得更紧。

    灵空白斩又是一阵沉寂,然后刀身有光华绽放开来,一丝一缕,凝结成蝇蚊古字,又或凝成模糊人像,正在演化一种玄妙高深的功法。

    这,正是它背负的强大传承,如今就在刘恒面前毫不遮掩的显现出来。

    可刘恒反而更是眉宇紧皱,就这么平静看着,和看最寻常的事物没有任何差别,“你应该很清楚,我不缺功法。”

    灵空白斩所有光华都在这一刻凝固,然后全部消散,然后是许久的死寂,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没有再多说,再度错身而过,灵空白斩自行倾斜过来,似乎要把刀柄伸进他的手里,却还是被他轻轻避开了。

    何止是不缺功法,刘恒大洪庙里还有不下十数种传承,都是那一世最强大的功法,或许每一种都不会下于灵空白斩承载的这门传承。更别提那门得自王者陵墓的《八荒八景真龙劲》,这才是最顶尖的盖世绝学。事实上有了这门绝学,刘恒都无心去多钻研别的绝学了,又岂会因为灵空白斩这门传承而动心?

    事实是如此令人绝望,刘恒似乎都能感受到灵空白斩此刻逸散出来的死一般的沉寂气息。

    “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模样的灵空白斩终是让刘恒生出了不忍之心,顿在那里一会后,轻声问道。

    灵空白斩刀身倏然剧震,却是急忙再度演化那门绝学,让刘恒又是皱眉。好在不等他打断它无聊的举动,终于看出一点不同来了。

    “你想让我和鸣明再战一场?”

    原来借着演化绝学的手法,灵空白斩努力在这神光人影边上多加了两条游走的神光细线,倒很像是他在对敌鸣明恐怖双刀时的场景。也幸亏刘恒还算聪明,才勉强能猜出灵空白斩想表达什么,出口问道。

    灵空白斩颤鸣,自行飞到刘恒腰间挂了上去,不仅如此,还使出力气撞击向刘恒正在祭炼的雪雷刀,仿佛要把它撞掉一样。

    刘恒低头看了一会,默不作声把雪雷刀送去了大洪庙,手掌顿了顿,最后还是落在它的刀柄上。

    这一次,他终于感觉到灵空白斩生涩传递来的一种顺从之意。

    “真是……”

    刘恒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摇头失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朝小虫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这就走成了吧?”

    原来小虫兴奋劲正足,哪里有耐心走走停停,正在那拼命闹腾,就想赶紧往前窜。

    “真不知前面有什么好东西。”刘恒瞪眼,还是顺从它,跟着继续往前去了。

    而同一时刻,对面山丘人声鼎沸,如潮似涌。

    “赵如今,竟然败了!”

    “此子名为楚争,是金纹掌宗的当代首席,没想到这么强!”

    “这楚争此次真是一战成名天下知了,而金纹掌宗圣地之下第一宗的称呼,这次也该真真坐实了。”

    赵如今,圣地这一辈排名第七,习得一门长戟绝学,堪称防御如林,侵略如火。单论绝学的话,他这门绝学高明非常,而且他浸淫极深,对绝学的修炼程度同样数一数二,一柄长戟打得圣地几无敌手,排名还在金风天骄王熊之上,可见一斑。

    然而他却败给金纹掌宗的首席弟子,这出人意料的结果一出,自然引起了很大轰动。

    “如此惊世一战我等竟无缘观战,实在可惜。”

    “听说楚争深得《金纹掌法》的真谛,又得家族拿出那枚稀世大药给他,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想来楚争应该是以内力胜出一筹。”

    “这也不简单了。”

    “咦?你们看,楚争似乎还要往前去,莫非还准备一鼓作气,挑战童易真了么?”

    “这楚争,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不说别的,这胆魄实在锐不可当,比起他师父当年也是青出于蓝。”

    “如今打到大比第七,无论他能否战胜童易真,他都已经是这三界大比以来风头最劲的一匹黑马了。”

    “此界大比,下宗弟子里当以他为第一!”

    “鸣明这是去挑战金展了,又是一场旷世大战啊……”

    烈阳高照,神山上大战连连,战火越演越烈,看得所有观战之人都大呼过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见过道友

    沙的世界,冰的世界,火的世界,雷电的世界,金铁世界,木的世界,水的世界,云的世界,石的世界……

    丛林似乎被分隔成了一个又一个迥异的小小世界,也许相隔数百丈,也许相隔数千丈,好像就会进入到另一方天地。????看·?

    这旅程连刘恒自己都觉得分外奇妙。

    每一个世界都十分纯粹,好像其中只会存在一种力量,比方火的世界,所有生灵和万物都是火凝聚而成,火的古树,火的鸟雀,流淌的烈火溪流……

    “明明都是毁灭般的力量,却处处生机盎然,想要做到这一点,真不知对这种力量钻研到了怎样高深的地步。”

    刘恒看得流连忘返,小虫则是大吃特吃,过了不知多少个世界,竟已经长得有巴掌大小了。

    它浑身通透,如上好的白玉铸造而成的精美饰品,光莹圆润,圆滚滚的都快吃成一个小球了,它依旧吃得乐此不疲,实在让刘恒不忍直视,“你就不怕惹来什么野兽,把你当可口点心给一口吞了?”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以小虫的力量,曾经一个指头大小就力气惊人,现在这么大个头,刘恒都怀疑它能咬破自己的肌肤了,寻常妖兽哪里会是它的对手。

    说也奇怪,他们游历这么多世界,所见的生灵都远远避开,包括蛇虎猛兽都是如此,并不会因为一虫一人看似弱小就生出食猎之心。

    他们走着看着,一路向前,竟不知走了多深,深到刘恒都觉得是否已经绕神山走了好几圈。神山外面看着应该没这么大,可他们脚程不慢,偏偏没有撞见任何一个相同的世界。

    “这丛林可比看着要大出很多。有种类似乾坤钱袋之流的意味,芥子虚空,这种手段对于圣人来说,恐怕也算不得多么高深的手段了。”

    刘恒隐隐猜测着,却越走越发现,周围的环境在逐渐变得贴近真实。好像从奇幻世界渐渐走到正常的世界。那些奇异至极的力量气息在渐渐消退,最后似乎直接消失了。

    青翠的藤蔓与枝叶,杂色皮毛的小松鼠在缝隙间穿梭,斑斓的蝴蝶四处飞舞,间或有素色小蛇无声爬过。一切突然变得如此正常,正常到和随处能见的丛林看不出任何差别,正常到刘恒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别急着往前窜,小心点行不?”

    刘恒用力拉住碧龙缠丝水草的一头,朝另一头小虫呵斥一句。快要被这一点不知道什么叫怕的小家伙弄得没脾气了。·

    他努力把前行速度降下来,不让小虫继续朝前猛蹿,看向身边一株小树。

    这树是常见的小青松,只有他腰部这么高,但依旧枝干笔直,松针枝叶如团团青云,透着一股坚韧劲儿。他触碰它的松针,细而柔软。绵绵又韧劲十足,还是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他想了想。试探着捏住一根松针,就要拔下来看看。

    “慢来,慢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倏然在他耳畔响起,让刘恒倏然惊容,“生长不易,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谁?”

    刘恒一声厉喝。双目如电,迅速扫视四方,却没见到任何人影,心里更是惊悸。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感知敏锐异常。就算武师也绝不可能让他毫无察觉地靠近他三丈以内,可这声音分明就响在他身前不远处!

    这如何不让他惊悚?

    “道友,你掐住松小道友的体毛了。”

    又一个清脆声音插入进来,这次刘恒心神紧绷,立刻找准了声音到来的方向,循声望去不禁呆住。

    “是,是你?”

    竟是方才所见的那只杂毛小松鼠,此刻直立在这小青松一团松针上,眨着清澈大眼瞪着他。从它面上,刘恒仿佛还能看出一抹不悦,真让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道友,可否先放手?”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客气地问道。

    刘恒这才惊醒,赶紧松手,可面对突兀开口的小青松和小松鼠,他几次张嘴,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没能化形,先能口吐人言的妖族?

    这叫人说什么好?

    以常理而言,妖族要先经历由精境到怪境的突破,到了怪境才能化身人形,化身人形后才有可能开口,这是无法逆转的过程。

    他曾经遇见一头名为“山姑”的龙锦大王蛇精,没到怪境已经能化身人形,并口吐人言,当时震惊无比。直到后来,他知道原来是托了奇物大洪庙的功劳,它因此能够提前做到这一步,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现在这有违常理的情景,又算怎么回事?

    “在下松静,见过道友。”小青松微微弯下腰来,仿佛在行礼,那故作老成的模样,实在无法让人生出丝毫恶感。

    小松鼠也如人作揖,“在下金文,见着道友很是面生,不知道友从何处来?”

    “我,这个。”

    刘恒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么见礼过,尤其面对一头小松鼠和一颗小小青松,他措手不及之下,也赶紧调整过来,生涩地以礼回应,“在下刘恒,自……”

    话到这里,他突然又顿住了,有些发懵也有些警醒。??

    这是什么地方?

    他自己又该怎么和这两位“道友”解释,才能讲清楚他从哪里来这个问题?

    这是神山,而这小松鼠和小青松分明就活在诸位圣人气息之下,如此怪异的情形,他岂能没有点防人之心?

    他眯了眯眼,话锋一转,才道:“我误入此地,难得遇见两位道友,敢问两位道友,能够告诉我这是何地?”

    “有缘误入此地,看来道友也是有福之人。”小青松一本正经地夸赞一句,随即说道:“此地,可称之为圣地。”

    圣地?

    刘恒怔住了,却隐隐觉得。他所知的圣地和对方口中的圣地,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乐土。”小松鼠补充道。

    “金文道友可说错了,当为圣地。”

    “是松静道友说错了才对,分明是乐土。”

    忽然之间,周围传来更多的声音。刘恒吓了一大跳。赶紧朝周围环视过去,才见身边株株野草,石子、沙粒,虫豸、蝴蝶或是鸟雀,突然都开口说话了。

    很快刘恒就发现,哪里是开口说话这么简单。

    为了此地究竟是乐土还是圣地这么个问题,它们居然分成了两大阵营,为此叽叽喳喳争执了起来,而且有越演越烈的架势。因为哪边好像都说服不了另一边。

    一时间,说不清有多少张嘴在说话,吵得不可开交,刘恒双耳都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了。不仅如此,好像越来越多的生灵听到这里的争吵后,也纷纷加入进来,究竟有多乱就更不用提了。

    “都别吵了。都别吵了,这么吵下去成何体统?”

    一条斑斓大蛇似乎也是被吵得烦了。忽然扬声道,“诸位道友,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在这里松正老前辈当称得上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咱们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对对对!”

    “松老前辈。你怎么看?”

    它的话赢得无数生灵的认同,纷纷朝同一个方向仰望过去,满是期盼和尊敬地问道。

    刘恒也朝那边看去,才发觉是一株老青松,树干比小青松粗壮了千百倍。那尖端直耸入云,想来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岁。

    寂静片刻,就听老青松传出一个慢吞吞却很认真的苍老声音。

    “当为乐土。”

    此言一出,支持名为乐土的一方仿佛得了大胜,欢呼雀跃,另一边则如丧考妣,死寂一片。

    眼前这一幕幕让刘恒心神乱作一团,只觉比前面经历无数个奇异世界还要让他感到震惊。在这里,好像就没有无法生出灵智的事物,包括一缕灵气,包括一粒水珠,都生出了灵智,这任谁见了都会感觉不敢置信。

    万物生灵!

    这才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如果外界也是这样,无数代妖族大能也不会生出“诞妖不易”的感慨了。事实上外界妖族之所以如此重视血脉,就是因为血脉越纯净,诞生灵智的可能才越大。反之血脉越是杂驳,生灵就越是蒙昧,能诞生灵智的万中无一,这还是机缘巧合的结果,所以妖族诞生有多么不容易可见一斑。

    如果有妖族来到这里,见到这种场景,只怕会直接惊得疯掉。

    但刘恒也已经察觉一些不对劲,这里的生灵们虽然能口吐人言,虽然能辩驳讲礼数,可它们身上竟寻不到丝毫一点妖气。

    不修妖气,它们甚至算不上妖族,刘恒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它们归类,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灵智开启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不懂修行?

    “它们知礼明言,又是怎么学来的?为何偏偏不知修行?”

    刘恒心里疑窦丛生,却紧闭口舌,绝不多嘴半句。在这么离奇的地方,谨言慎行才是正确的做法。虽然他有很多疑问,却不需要多问,因为他相信老青松的回答绝不能终止双方这场争论。

    果然没等多久,又一个苍老声音插入进来,“松老道友,你身为长者,岂能行倚老卖老之事?休要听他妄论,老夫曾听墨圣尊提过,此地应是圣土。”

    刘恒立刻循声望去,就见一只老狐狸颤颤巍巍走来,神色严肃地抚须道。

    它的到来和它所说的话,也很快引来另一场欢呼,而老狐狸也受到无数生灵的簇拥。

    墨圣尊?

    刘恒敏锐抓住了老狐狸透出的这个称呼,不等他多想,又听到老青松慢吞吞地沉声回应,“见过李狐道友,不过道友之论老夫不敢苟同,因为老夫同样听释圣尊提起过,此地乃是乐土。”

    释圣尊!

    又来一个称呼,刘恒倏然心惊,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中忽然浮现出之前在山道所见,疑似一头巨虎和一个人那两个影子。

    “墨圣尊道,显圣之地,可称圣地。”

    “释圣尊也有言,极乐之土,方为乐土。”

    老狐狸和老青松竟是对两种称呼都有解释,比起一众生灵的乱吵更显得有理有据,可是各有出处,依旧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是圣地!”

    “是乐土!”

    两方的支持者闻言又争论起来,眼见又要吵得不可开交,老狐狸抢先开口道:“这样吧,争论下去毫无意义,今日应该是谋圣尊开坛论道,不如一道同去,听听看谋圣尊的定论,如何?”

    谋圣尊!

    又来了一个,刘恒眯眼默立。

    “也好,正合我意。”老青松沉默后慢吞吞回应,那巨柱般的身躯竟摇摇晃晃,拔地而起,和众多生灵一起朝某个方向慢步前行。

    “谋圣尊要开坛了么?”

    听到这个消息,行动的不仅仅是这群生灵,好像整片丛林都轰动了,万物起行,朝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刘恒道友,刘恒道友?”

    刘恒正在琢磨该怎么混在其中,也去看看这谋圣尊是个怎样的存在,就听到旁边小松鼠的呼唤。见他回过神来,小松鼠才道:“刘恒道友,一起走吧。”

    “我?我也可以去么?”刘恒略感吃惊,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就接到了邀请。

    “刘恒道友,你莫非有门户之见?”小青松也在拔出自身根茎,当做脚来使用,闻言真挚地劝道:“大道万千,太早独尊一道可不好。像我们这个年纪,还是多听听各家之言比较好,谋圣尊之道同样非凡,去听听绝不会有坏处。”

    “是呀,是呀。”小松鼠也连连点头,“咱们快走吧,去迟了可不大好,有对圣尊不敬的嫌疑。”

    “我……”

    刘恒本想辩解几句,最后没有多说,只是作揖道:“多谢两位道友的劝诫,在下受教了,这便一同前往吧。”

    听刘恒从善如流,小松鼠和小青松显然很高兴。它们和刘恒谈笑风生,说着各种趣事,齐齐混入前往听讲的大流中,就变得毫不起眼了。

    同样是神山,山道之上和山道之外都很热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热闹。

    “你坐在我这里一直喝茶算什么事?”

    在山巅,神山头顶偏后的地方,一座亭子里传出孟茵带着火气的声音。这里名为通天亭,名列诸穴第十六,是孟茵早就属意的一座亭,不久前童易真去而复返,坐下后就静静煮茶饮茶,竟再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眼见日头偏西,孟茵哪里还耐得住性子,焦躁喝问道:“你再留在这里,大比可就快结束了。”

    童易真瞥她一眼,依旧不急不躁,故作幽怨地道:“这就赶我走了,怕我抢你这十六的排名?真是小没良心……”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孟茵立刻打断,定定怒视童易真。

    童易真这才沉默了会,又轻笑着道:“既然已经败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下宗第一人!

    童易真原本在相隔不远的那座四神聪亭,这真算起来是大比前五的亭子,但原本占亭的鸣明去挑战金展,她索性直接去占了。??

    谁知没占住多久,就遇见了从下方杀来的楚争,然后……败了。

    “你又不是真打不过,本命神术用出,我就不信他还能赢。”孟茵愤愤地道,“如今倒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一提起那姓楚的,必然说起他胜过你的战绩,难道闹成这样你脸上有光彩么?”

    童易真并不着恼,笑吟吟饮茶,“你可别小看了这位下宗第一人,他城府可比你深,关键识大体知进退。他之所以越过王熊挑战赵如今,继而挑战我,是早就把赵如今意志弱处和我神术的弊端琢磨透了,如此人物,同样可怕。”

    “不过是个追名逐利的小人而已,他苦心孤诣,还真被他博得了诺大名头。”,孟茵小脸冷着,哼道:“不是说他不强,只是********钻研别人弱处,这种心术实在叫人不爽,和刘恒一比真是差得远了,就这也配称下宗第一人?偏生你还藏拙,送他诺大风光,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童易真依旧不紧不慢,笑道:“不是还有刘恒么,我恰好能偷个懒。内力深厚正是他的长处,叫他去收拾这以内力深厚著称的下宗第一人,才叫物尽其用。”

    孟茵略微释然,随后又有些犹疑,“两人都是以内力见长,你就不怕他比刘恒内力还要深厚吗?”

    “那是你不知道两人的底细。”童易真眯了眯眼,黑目尽显妖异,“我和他们都交过手,自然知道这方面孰强孰弱。”

    听她说得这么笃定。孟茵犹疑尽去,却也好奇起来,“刘恒内力到底有多强?”

    童易真想了想,才道:“至少这楚争的内力,我尚有一战之力,而面对刘恒。和我面对祝真观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么强?”孟茵掩嘴惊呼,实在是吃惊不小。

    面对祝真观,那深到不见底的内力就让人生不出一点战意。现在想来,她才明白童易真和刘恒交手时,为什么打到比拼内力就断然收手了。

    “……或许比这更强。”童易真语气幽幽,“所以我才会这么期待他的到来,就想看看天翻地覆是个什么样子。”

    “你是说,他甚至可能挑战大师兄?”孟茵吃吃地道,心里因为这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提起这位大师兄。这位号称有成圣希望的凡人,这位力压所有天骄的绝世妖孽,童易真沉默之后,轻声喃喃,“谁知道呢?”

    “如果可能,他一定会去试试的!他不是说过要会会各方英杰么,如果不去挑战大师兄,我反而觉得奇怪。?·”孟茵想起刘恒来。竟是很有信心,转而一看渐渐偏西而去的日头。又不免埋怨道:“这家伙,大比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结束了,他居然还不见人影,也不知跑哪玩去了。”

    童易真若有所思,随即笑道:“说不定哪里风光独好,让他流连忘返了。”

    “比我还贪玩!”

    “你啊。着什么急。”童易真哑然失笑,“他想找的对手都在这里,想要夺得大比前十,同样得来这里,所以他迟早会来。”

    孟茵哼道:“就怕他太托大。再来晚些的话,哪里打得完?”

    其实童易真也在疑惑,刘恒久久不至,这未免太过奇怪。因为刘恒无论想要战遍各宗英杰,无论想要夺取大比前十,都不该太晚到来,他不至于这么托大才对,可她偏偏想不出刘恒会被耽搁的理由。

    她们根本想不到,刘恒如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实上,连刘恒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哪。

    山树如荫,数不清的巨树影影憧憧,看不到边际,却都极力收敛枝叶,静静挤在这里。他的身边,有梅花鹿向一株野草客气行礼,也有猛虎朝小兔问安,处处互称道友,偏偏如此自然,只让刘恒一个人觉得荒诞到了极点。

    万千生灵聚集在这里,围成一圈又一圈,都在小声说话,直到一块块山岩滚到最中心处,自行搭成一个简陋的高坛,四周忽然就寂静下来。

    刘恒不禁诧异地看向四方,但见所有生灵朝高台俯身,如若在行大礼。

    身边小松鼠面上,竟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和敬畏。

    “参见圣尊。”

    万千声音汇聚成一声,宏大而震撼人心。

    刘恒倏然朝前望去,就见一缕缕瑰丽灵气从四方汇聚到高台上,然后凝成一个柔光莹莹而动的人影。

    这人影似乎全由灵光构成,叫人只看得请轮廓,饶是刘恒魂力凝聚双目,也无法看清此人真容。只是在他心神中,好像看见一个头戴高冠的人影。他长须挂胸,面容俊美,华美古朴的大袍一落,就在高台盘膝而坐,端的魅力惊人,叫人一见难忘,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圣人,这是圣人!”

    念头凭空生出,刘恒自己竟没有任何怀疑,立刻坚信无疑。

    满场生灵,独有他在毫无敬畏地直视向这边。?

    ??

    ?·这人似有所感,也朝这边瞥了眼,似笑非笑朝他颌首示意,就叫刘恒心里浑浑噩噩,恍惚失神。

    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好像此生头一次见到父母,那种源自内心的触动,那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温暖感,叫他瞬间忘却了一切忧愁。

    多了他这么个外来者,也不知对方知不知道,对方却似乎并不在意,环视一圈,这就开口讲起了道。

    “天地之广,生死无际,然则无非一纵一横而已。”

    才开篇第一句,刘恒就听得怔住,他曾经看过这句话。

    这句话讲的是天地广阔,无论生死都无法知道边际,但是真要说的话,不过是一竖一横就足够囊天地了。

    这是中最出名的一句话。传闻出自纵横家的圣人谋子之口的一句圣言,正是纵横家学说的根基所在。想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之前万千生灵称呼此人,似乎正是尊称为谋圣尊!

    谋子,谋圣尊?

    如果没有记错,谋子定然也该来过这座神山。并留下过气息。但这谋子在史记之中,应该是数万年前的一尊圣人,换句话说,他早该在数万年前就与世长辞了才对!

    那么眼前这光影,又算是怎样的存在?

    他越想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光影清朗绵长的声音却浩浩荡荡,不断响起,阐述着纵横家的学说,好像天地皆闻一般。

    随着光影的圣言出口。地下涌出甘洌清泉,由他身下向四方汩汩流淌而出,正是一纵一横两条灵溪。高空之中,风云成龙,成种种神兽模样,在恣意遨游,随风灭,又随云生。

    随着他的话音。凭空生出无数祭祀音,像是在祷告。也像是在应和,又像是在表达对光影的崇敬之意。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凝聚在虚空,然后散化成飞天圣女,或是漫天灵花,唯美到极点。

    所有生灵都静谧无声。不拘是猛兽或是草木砂石,此刻都听得异常专注和认真,不时露出若有所悟的样子。

    言出法随,气象万千,可教化众生!

    这分明就是史书记载过的。圣人讲道的奇景!

    虽然他说的都没有脱离的藩篱,刘恒早已句句牢记在心,可是此刻听光影深入浅出的阐述,他居然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于的理解更深了,只觉获益匪浅。

    等光影讲完一章,就此停下,刘恒同样感觉意犹未尽。

    而旁边的各种生灵,已经开始一个个出声,请教没能听懂的地方。等光影耐心地阐述清楚后,这生灵就会感激地恭敬行礼,然后悄然退去。

    问道的过程有条不紊,好像无论是什么生灵,在这里都变成了最好的学生,比刘恒在学堂时感觉还要有礼。

    不知不觉,之前围聚在这里的万千生灵已经纷纷散去,光影把目光投向还没离去的刘恒。刘恒感觉他似乎朝自己含笑望来,用目光在询问,你有什么想问的?

    刘恒认真想了想,“这是哪里?”

    这是他没有从众多生灵那里得到答案的疑问,也是众多生灵争执不休,前来求索最后又忘了问的疑问,同样是刘恒最想知道的第一个疑问。

    “小友自外界来,又岂会不知道身在何处?”

    光影好像深深看了眼刘恒,不答反问一句。他的声音温润和煦,听得人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似是响在刘恒耳边,又仿佛直接在他心神中回响,“此处,是将要出世的一尊神石后背之上。”

    刘恒皱了皱眉,因为这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光影分明知道他想问什么,偏偏避而不答,给了这样一个看似正常的回答,不知是什么缘故。

    可对方显然不想给他想要的答案,他见状不再刨根究底,反而直直凝视光影,“那么,你又是谁?”

    光影一顿,似乎有些失神,“我自然是我。”

    又是这种回答,刘恒眉宇皱得更紧,“你是生是死?”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光影似笑非笑地道:“将来你都会知道的,如果你能活到将来。”

    刘恒目光倏然转厉,还要追问,光影却已经轰然四散,化作缕缕瑰丽灵光,然后再散化作点点灵气,就此消散在虚空没了踪迹。

    “刘恒道友,圣尊已经走了。”小松鼠满是惊奇,“你问了圣尊什么?”

    将来会知道的?

    好像除了他和光影之外,再没谁听到他们之间的问答。可是这几句问答里,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这又算怎么回事?这问答里究竟有没有藏着别的深意?

    短短几句话,刘恒心神乱作一团,闻言摇摇头,“没什么。”

    “那位小道友,此处是圣尊阐道之地,你怎么如此玩闹?”旁边小青松忽然语气有些严厉地道。刘恒闻言望去,就见小虫不知何时竟已经蹦到高台上,在上面满地打滚,到处乱窜,好像很是兴奋。

    不等刘恒把它拉回来,汇聚成高坛的众多山岩就此轰然崩塌,又朝四面八方隆隆滚远了。

    小虫因此大急,拼命蹦跳,就赖在一块山岩上不想下来。可山岩滚得极快,刘恒这边又死死拉住,小虫还是掉落下来。目送山岩越滚越远,它急得连蹦带跳,回首怒视刘恒。

    “这位小道友实在调皮,难怪刘恒道友要拉住它。”小青松看得连连摇头,叹息道。

    “纵横之道高深莫测,这位小道友心性率真,听得不耐烦也是正常,当年我等又比他好上多少?”小松鼠老气沉沉地感慨一句,又笑道:“不过待会庄圣尊讲道,妙趣横生,想来应该对他的味口。”

    小青松连连点头,“幼时我也最喜欢听庄圣尊讲道,实在是有趣得紧,刘恒道友,还有这位小道友,咱们快些赶去吧,再晚怕是要错过了。”

    庄圣尊,莫非是那位庄子?

    刘恒听它们提起这位就吃了一惊,这位一篇,可不正是游家自道家分离出来的根本学说么?

    真算起来,这位能算得上游家的鼻祖了,如果能听这庄圣尊讲道,传到游家那边肯定大有帮助。想到这里,刘恒怦然心动,小青松一拉他,他就顺势快步向另一边赶去。

    “如果此生都在这里度过,能听时时诸位圣人讲道教诲,实乃此生大幸,再没什么遗憾了。”刘恒心生向往,不经意间一抬头,忽然脚步就顿在原地,猛地惊醒。

    “不对,不对,我怎么会这么想?”

    他突然间只觉遍体生寒,“我还有这么多事没做,况且还在大比,怎么会生出想留在这里虚度此生的念头?”

    “刘道友,怎么停下来了?”小青松疑问道。

    刘恒沉默片刻,朝它们抱歉道:“两位,在下听圣尊讲道入了迷,差点忘了还有要事,再耽搁下去就怕误了事,在此只能向两位告辞了。”

    “刘恒道友,此言大谬。”小松鼠闻言不悦道:“天下还有什么事能比闻道更重要?”

    “能入圣地是你几世修来的大福,莫非你还想因为俗事误了闻道大业?”小青松也是不满道:“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居然不惜福?不成不成,在下绝不能看着你做将来追悔莫及的事,说不得,绑也要把你绑去了,得罪了。”

    它说着枝叶朝刘恒缠绕过来,可是没有修行过的它哪里缠得住刘恒,被刘恒轻易躲避开来,“两位好意,在下心领,可此事极为要紧,真是只能告辞了。”

    “不好!”

    “诸位道友,快来!”

    谁知小青松和小松鼠忽然高喝起来,惊动四方生灵。它们好像突然就变了脸,紧紧盯住刘恒,“这里有位道友入魔了,诸位道友快来助他去除心魔!”

    此言一出,四方轰动,到处可见生灵急急赶来,围向刘恒!

第四百七十七章 魔!

    “这位道友,求道方为根本,生来世上,不就是为求道而来么?”

    “如今道就在前方,就在这里,苍生求而不得的机缘,你却唾手可得,岂能不珍惜?”

    “岂不闻,朝闻道夕死可矣?”

    无数生灵围住刘恒,种种衷心劝解一起涌过来,都想让刘恒明白这选择有多么错误。?·

    这种阵势,没有杀戮,只为诛心!

    你错了!

    机会就在面前,你要把握!

    为了求道,一切皆可以抛弃。

    再没有比求道更重要的事情了。

    换做心志不坚定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阵势,他的心念会因此动摇,只会以为自己真错了,可刘恒不会。他平静面对,想了想朝周围问出句话,“那么请问诸位,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

    一只白眉金毛猴脱口而出,“自然是道。”

    周围生灵都纷纷点头,只觉它说得异常贴切,刘恒却是笑了,“为什么刚才那位谋圣尊却说,纵横是道?”

    “圣尊说的自然是对的,纵横为道。”

    他一言说出,周围的生灵又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刘恒还想说话,只听生灵中终于有一只甲虫提出异议,他就知道不需要再啰嗦了。

    “可昨夜墨圣尊不是说,志同为道么?”

    “然则我却曾听韩圣尊说过唯法是道的话,这又作何解释?”

    “不对不对,百草圣尊还说……”

    刘恒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众多生灵自己乱了阵脚,为了“什么是道”这个问题引经据典。眼见再没谁顾得上他,刘恒淡然一笑,悄然带着小虫越过众多生灵而去。

    这实在是个神奇的地方。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深得各家真谛的诸子居然都在这里开坛讲道,换做谁人到了都会被这种求道机缘惊到喜极而泣。

    然而对于这些生灵来说,万幸之余,并非全无坏处。

    白眉金毛阐述的是道家的道,道法自然。而刘恒则说的是纵横家的道,纵横为道,如此还有法家的唯法是道,儒家的以德为道等等等等,都是诸子百家对道的理解和阐述。

    诸子学说高深,每一种都阐述得圆满无漏,已经到了自成道理的高深地步。可是这些生灵才刚刚开启灵智,这些学说对他们来说却都太高深了,如此天天接受百家学说的灌输。未免太过杂驳了。

    所有学说都很有道理,可是说起来又处处不同,这么说谁对谁错?

    从一开始关于“圣地”还是“乐土”的争执,这种迷茫和错乱就尽显无疑,只需要随便提一个问题,就能让它们争论不休,这还怎么挡得住想要离开的刘恒?

    “由浅入深,才能明百家。????

    ?

    ?

    ?·知百家,继而海纳百川。自成一派。”刘恒此刻前所未有的庆幸,自己启蒙时遇到的是伍先生。

    伍先生的学问很好,但对于百家却百无禁忌,都会讲述。当时包括刘恒都曾质疑,因为别家先生不会教的这么杂,然后伍先生就说了以上那番话。

    诸子百家之所以都能长久的屹立不倒。可见他们的学说本身都没有错。如果非要去觉得谁高谁低,谁好谁坏,谁对谁错,却都落了下乘。

    如同前面那个问题,什么是道?

    在刘恒看来。道是道法自然,道是法理,道是志同,他并没有太大的偏向。当然,这些生灵的幼稚争执和学派大家之间的辩论,则是判若云泥,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种神奇之地,如果被人知晓,真不知会有多少学士惊喜疯了。”刘恒摇头感慨,“将来如果有机会,应该再来几次,对于学问的修行肯定大有裨益,如果在这里常驻,神魂修行肯定能精进神速。”

    可惜,现在他却要离开了。

    他身上羁绊的世俗杂事还太多,哪里有潜心求学的心思?

    一阵清风掠过,忽然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只觉轻盈而飘渺,“你要去哪里?”

    闻言,刘恒身躯一顿,却走得更快,“我要离开。”

    “留下吧。”

    清风传来的声音飘渺不定,随着这话传出,清风倏然化作一张无形大网,将他缠绕起来,柔而坚韧的力量紧紧束缚,让他再难跨出一步。

    这手段!

    刘恒心里一惊,却是想起曾经见过的游家周游老先生,他正是操控风的力量来御敌,照这么说的话,出手的“人”,应该就是那位轮到开坛讲道的庄圣尊了。

    留下?

    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术法临身,他当即闭合全身毛孔和七窍,可根本不管用,他都能感觉一缕缕清风如丝似发,莫名钻进了他的体内。他的气血在消融,本以为磅礴至极的内力在这清风之力下,消失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这情形令人惊悚,他所有的力量竟然都在消退,无论武功还是术法,都使不出来,更别提种种手段,同样都无法催动!

    万幸是小虫好像察觉他情形不妙,又或者被这里浓郁的诱人气息吸引,主动跑回来爬上了他的脚。

    ?·不管它用意到底是什么,凡是它爬过的地方,禁锢刘恒的清风之力都在飞快淡去,或者说被它吸食去了,很快解开了一条腿的禁制。

    “总算没白养你。”

    刘恒心里惊喜,面上却没有半点显露,依旧是惊怒交加,因为口不能言,怒火都快从双目喷出来了,暗里则不断催促小虫道:“还有右腿,把右腿也解开啊!”

    可惜小虫听不见他的心声,也还没有和他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只自顾自津津有味地一路往上吸食过去。

    “算了算了,能帮我解开一条腿就已经不错了,是我对你要求过高,怪不得你。”刘恒自己已经给小虫找到了解释,心情才稍稍轻缓。忽然就是一阵心悸!

    就像将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心有所感,立刻抬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他头顶竟是一片阴云遮顶,有细密雷蛇在其间悄然聚集,就要凝成一道霹雳落下来!

    “这是!”

    头顶越来越恐怖的压力。让刘恒脸色彻底变了,居然是雷电!

    据说力量到达世上的极限,无论什么力量,都会显现雷电异象。可是哪怕霸主,能引动丝丝雷电就足以称之为最顶尖的霸主了,也就是说这道紫青雷光,肯定是远超霸主层次的恐怖力量!

    在这种极致力量下,就算只是一丝一毫,也能将刘恒这样的顶尖武夫杀灭一万倍。霸道至极,无与伦比。

    如果击中,刘恒毫无疑问,瞬息就会被轰成齑粉,都救不活他的神魂,只有身死道消一个可能。

    这就是绝杀!

    当下刘恒不敢再犹豫,刚刚解禁的左臂一把抓住小虫,把小虫扔到自己右脚上。让它再一路爬上来,顺便解开右腿的禁锢。命在旦夕。刘恒也顾不得等小虫那边,猛然运力于单腿,一瘸一拐却蹦跳极快,只管往前逃命!

    “快,快,快!”

    在这极致力量的雷电之下。什么抵抗都是徒劳,只有逃出去才是活路。但即便如此,刘恒也在疯狂召唤泥猴,别的不求,只求合体后实力暴增下。能逃得更快一点。

    可或许是清风之力还在体内乱窜的缘故,或许是半边身子还被禁住的关系,哪怕泥猴都已经捏在手里,就是无法合体。

    他抬头一看,连心脏都突然停跳,仿佛整个天地都静止住了,四方寂静与昏暗之中,只有一道紫青雷光惊世!

    还是,正正落了下来。

    这就是极致的力量,刘恒浑身僵硬,心神也凝固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光上一瞬还在百丈高空上,下一瞬已经近在眼前,快也同样极致!

    再下一瞬,雷光突兀消失,那恐怖到极点的威压也无影无踪,好像仅仅是他的幻觉。

    可,真的是幻觉么?

    他仰视天穹,正好见到浓浓阴云被大风吹散,足以证明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谁救了我?”

    隐约间,刘恒似乎听到那个飘渺的声音随风传来,“钟道友,这是我显世的时辰。”

    “除魔卫道,乃是吾分内之事。”阴云里响起一个庄正慨然的声音。

    不是庄圣尊的杀招,出手的另有其人……姓钟!

    刘恒心念急转,隐隐猜测出来人的身份,顾不上再多听,只管继续往前奔驰,逃命要紧!

    幸好还有小虫在,它只管闷头吸食,竟很快帮他把右腿也解开了禁锢。腰下双腿一经解放,他再无顾忌,直接运起弓体术基本式,速度更增近倍。

    “是否大魔,尚无定论,把其留下就够了,何必再诛其性命?”清风里的声音有些不悦地道:“况且定好的规矩,连我都不曾逾越,钟道友今日破戒,韩道友就不管么?”

    原来这庄圣尊的清风束缚,不是为了要他的命,而真的就是只想把他留下来而已。听到这里刘恒松了口气,也有些恍然,幸好率先出手的庄圣尊没有杀心,否则他怕是早就小命不保了。

    在这些“圣尊”面前,他的性命只在于对方一念之间。

    “钟道友,尽早散去吧,下不为例。”一个冷漠到似乎无情的声音插入进来,应该是法家那位韩道友了。

    “这问题诸位已经争论了成千上万年,还没有定论,可此世已至,又有人应运而来,还等什么?”又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响起,显得格外冷厉,“无论是否大魔,让他死了总没有错。”

    新来的声音让刘恒头皮发炸,那种极度凶险的征兆再度降临,而他的前方,也无声凝出三个金色雷光凝成的骑兵,浑身罩着森然铁甲,长矛所向,朝他狂奔猛刺而来。

    仅仅三位骑士,奔来的威势不下于千军万马齐齐踏来,地动山摇!

    “小友,尽管前行吧。”

    一个轻柔的声音如同响在刘恒耳畔,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磨平了他心里所有的紧张,瞬间就安定下来。

    此刻危在旦夕,出现的人太多,交手的力量太过恐怖,又根本不可能知道谁是敌谁是友,包括现在向他耳语的这人,真能相信么?

    电光火石间,刘恒没有丁点考虑时间,只有两个选择,信还是不信?

    “赌了!”

    刘恒咬牙,选择相信自己的本能,即便三个雷光凝成的骑兵径直冲杀到来,他就像完全见不到一样,也直直往前。

    哪怕他的手心,全是汗。

    “不教而杀,这就是尉道友的道吗?”

    他再次听到那个轻柔的声音,却是响彻天地,在质问凝出三大雷光骑兵的人。与此同时,他和一个雷光骑兵正正撞个满怀,其余两个骑兵也是长矛全力刺来!

    谁知这一撞却撞了个空,好像双方不在同一个时空,就此交错而过。

    “幸好赌对了。”

    刘恒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在心有余悸,却依旧不敢耽搁,趁机继续往前,“只要找到一条山道,就能活命!”

    四周都有各种各样的雷光圣法显化,让周围变幻不定,怪异绝伦,也恐怖无比。刘恒却不多看,只是谨记住那轻柔声音的话,尽管前行!

    前行!

    有无数山岩滚滚而来,好像化成绝世大阵,也是让人心悸。可是刘恒的前方,金莲成道,挡开了阻路的山岩,让刘恒得以通行。

    刘恒双耳轰鸣,再难听清什么声音。

    因为似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争执起来,每一个声音也越来越宏大如雷响,那些交手的炸响,也让他近乎失聪。

    “魔!”

    他只能听见这个字,因为很多声音都提起,让他心里发懵,“魔?哪来的魔?谁又是魔?”

    此刻他遭遇的这一切,仿佛都在用事实告诉他,他就是引起争端的那个“魔”!

    “我是魔?我为什么是魔?为什么是我?”

    这惊疑让他想得心神都快炸开,依旧想不通,只是越想越是莫名心慌,“难道诸圣都在这里留下气息,就是为了这个?”

    单是听到的那些,他大约听懂了些。

    好像有些圣尊认为,第一百零一位诞生的并非圣人,而是将要诞生一个绝世大魔,所以为图诛魔,才在此布局。而另一些则看法恰恰相反,所以为保住这个后辈,也只得做出相应布局。

    “可,这关我什么事?”刘恒只差怒吼了,但也隐隐猜到了原因,“就因为瞎闯进来,好像闹了什么误会,可不是自找的么?”

    想到这里他也难免后悔自己的莽撞,“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能活着逃出去才是正理。”

    眼见枝叶稀疏,似乎就要接近一条山道,刘恒大为惊喜,偏偏突兀止步。

    因为前方,出现了两道光影,就静静挡在路边。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是从哪来的?

    在见到这两个光影的瞬间,刘恒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和泥猴合为一体。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幸亏有小虫。”

    一路奔行,小虫也吃得努力,居然将他体内所有清风之气都吸食掉了。没有了禁锢,他浑身舒泰,合体自然再无阻碍。

    顿时,一股凶野而的力量笼罩身体,金棕色毛发生长出来,手中握住半截冰冷而沉重至极的残棍,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这应该就是堪比武师境的实力,比合体前要强出好几倍,可是冷静下来却也清楚,这并不能给他多少安全感。

    堪比武师境的实力,在这种局面下依旧不够看,刘恒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束手待毙,至少把速度提升起来也是好的。

    所以哪怕合体了,刘恒见到这两团光影依旧立即选择了后退,绝没有半点硬闯的念头。

    “另外选一个方向!”

    改道就是在浪费时间,但硬闯更是直接送死,两者皆害只能取其轻了。换了个方向,刘恒速度提升到了此刻的极限,如同风驰电掣,可是远离了足足上千丈,刚到山道边又见到这两团光影静静浮立在那里。

    就好像他自己重新跑回了原地一样。

    但刘恒清楚,地方的确变了,风景已经大不一样,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团光影的速度比他更快。

    想要凭速度甩脱他们,不啻于班门弄斧。

    现在,是真真的棘手了。

    刘恒的心也在不断往下沉,手掌不断握紧残棍又松开,却全是汗,只因为心里在做艰难地挣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放手一搏。

    “另一方的人呢?”刘恒急切地四下张望,不得不寄希望于轻柔声音或是他的同伴回来解救,否则单凭他自己,连一点渺茫希望都没有,“难道还是主张杀人的那边占了上风么?”

    事已至此。他只能做出最糟糕的判断了。

    “还不走?”

    一团光影倏然出声,冷厉喝问,让刘恒一怔,才发觉自己想岔了。如果两团光影都是为杀他而来,何必到现在还没动手,这只说明两方正在对峙,让刘恒双目放光。总算见到了生机所在!

    当下他再无犹豫,直接朝两团光影之间猛冲过去。

    “公孙道友。你非要放虎归山吗?”离得近了,另一团光影也传出淡漠的质问声,与此同时虚空生出雷影,如寒霜白毛一般。然而这雷影刚刚生出,什么威力都还没来得及显现,就被随之显化的一个黑云漩涡吞噬无踪。

    这黑云漩涡就在双方之间的半空凝聚不散,无色的雷光密布,宛若龙蛇,散发着异常恐怖的气息。然后缓缓蔓延,有吞噬苍穹的大气象。

    “不教而杀,恕某无法苟同。”

    “非也,乃是为救苍生!”另一团光影郑重道,他目光生出道道寒霜惊雷,尽演玄妙,内藏无限杀机。

    寒霜雷光轰击向刘恒。黑云漩涡虽然挡住,却也被轰击得片片崩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眼见这一幕,不用谁提醒,刘恒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当下毫不迟疑。从黑云漩涡庇护下的生路全速冲过。

    轰!

    道道爆鸣从侧边和身后接连炸响,刘恒绝不多看一眼,只盯住近在眼前的山道!

    十丈。

    六丈!

    三丈!

    一丈!

    这可以说是刘恒度过的最漫长,也最惊险的一息时间。

    刘恒一跃而出,回首望去,山林平静至极。没有惊世大战,也没有恐怖的光影对峙。但他知道这绝非幻觉。

    两株巨树边,能见到有两个轮廓模糊的黑影,应该就是两团光影,此刻似乎已经停手,都静静朝他看来。几步之隔,就是生死之别,也是两个天地。

    眼见他们无法冲出来,刘恒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真的安全了。

    可是他还不敢掉以轻心,更是快速离开,直到回头再也见不到那两个黑影,总算略微安心。

    回想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刘恒依旧心有余悸,为自己的莽撞苦笑摇头,“还说将来有机会再来,这种鬼地方,我绝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想想也是倒霉,照说本不该这样,可他似乎在错误的时间误闯了进去,却是被那些圣尊误以为是他们久久等候的“大魔”,才阴差阳错闹成这么惊险的地步,稍有差池就是必死无疑。

    “这些圣尊不知是怎样的存在,但应该是百位圣人留下的伏笔,即便比不上活着的圣人,寻常霸主估计也不是对手,同样恐怖得很。”

    刘恒曾经有幸见过霸主间的激战,举手投足都惊天动地,而山林里圣尊们相比下来,看似远远没有霸主出手来得惊人。可是刚才所见很多招式,好像超越常理,刘恒连理解都做不到,只觉心悸到了极点,所以总感觉是更高出了一个层次。

    “毕竟是圣人们留下的手段。”

    刘恒摇摇头,心里感慨,“将要诞生那位圣人有多惨,我现在才算真正知道了。”

    这些圣尊,估计就代表了本尊生前的态度,其中竟然有很多都认为,将要诞生的这位是魔非圣。为此,他们不惜留下伏笔,就为在这位未成气候时将其诛杀,来保住将来人世的太平。

    而另外那些圣尊,从刘恒接触下来感受到的态度,也不乐观。

    另外这些圣尊之中,好像大多数是因为信念和道不同,并不认可其他那些圣尊“不教而杀”的做法,可是对于将要诞生的那位,态度也相差仿佛。

    比方没有杀意的庄圣尊,照样是要把被误会的刘恒“留下”。可见他们的态度,同样认为将要诞生这位不到必杀的地步,却显然有些问题,要留下来矫正,留待以观后效再说。

    “如果所有圣人都认为将要诞生这位圣人立身不正,而不单纯是一个两个这么认为,那么说明将来这位怕是真有些问题。”刘恒若有所思,“居然会被认为是魔。”

    要是真出一位圣人境界的大魔,刘恒都觉得后果无法想象。将来真是危险了。这个层次的大魔,意味着无人能抗衡,意味着他能为所欲为,到时候生灵涂炭,世道会变得多么黑暗与绝望,想想都让人心惊。

    “百位圣人不惜留下伏笔,只为阻止他的诞生。可见这事情真不是一般的严重。”虽然自己遭了秧,险些小命难保。但冷静下来后,他反而觉得这些圣尊做的很对。

    相比他的小命,自然还是苍生大世来得重要。

    “还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这些圣尊存在,想必能让大魔无法诞生,护住苍生的大事,哪里轮得到我这么个小小武夫来担心?”刘恒笑笑,笑容越来越淡,忽然惊疑不定。“这么多年都平安过来了,应该能护得长久吧?”

    这句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很不确定。

    因为代表将来这位的神山,通常认为算是某种征兆,和本尊间有无法言喻的奇妙联系,它此刻却显化出来了。

    如今回头想想,神山忽然显化,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这似乎意味着百位圣人的伏笔也逆转不了大世。压制千年之后,将来这位恐怕还是离诞生不远了。

    “未来世道如何,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刘恒喃喃,想到大魔降世的黑暗时代即将到来,他深感无力,心里更觉得异常沉重。

    “算了。反正和我也没有多少关系,顶多亲近的人,比方何伯他们,大不了让他们聚集起来,苦熬过去就是了。”他捧起小虫,看他在掌间笨拙地扭动,不由得莞尔。“将来他们的安危,可全靠你了。”

    如今的小虫,以后会是他们最后的依仗所在,想来应该能保证他们活得比其他人更安全点。

    正因为有小虫,刘恒才略感安心。

    “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我也全亏了你才保住性命,以后……”刘恒讪讪挠头,“以后对你好点,妖肉吃腻了,也多给你吃点好东西,行了吧?”

    不管小虫能不能听懂,刘恒都不会说大话骗他,以他的财力想做到这一点也已经是尽力了。要是真让小虫敞开了吃好东西,别看他堪比富贵霸主的财力,又能供得起几年?

    好在这次经历,遇险的是他,小虫却是收获最大的。

    进去前指头大小的身子,走了这一趟下来,居然已经有巴掌大小,比原来大了何止十倍,吃得那叫一个欢快。看着它臃肿的大白身子,油光水滑的,要不是刚刚同生共死过一次,刘恒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吃饱了就好好窝着,别乱扭了。”刘恒没好气地轻轻拍拍它,没让它再乱跑,把它重新扔回了袖囊中,让它好好在里面消食。

    虽说正因为小虫能吸食圣人的气息,他才会大着胆子往山林闯,才会遭遇后来种种惊险,可这毕竟是刘恒自己做的选择,他却不会因此牵怪小虫。

    把“大功臣”安抚好,刘恒就把这事放下了,环顾四方,辨认清楚方向,“果然是在神山背后。”

    和前方相比,背后风景大不一样,看一眼就能轻易分辨出来。

    “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不管怎么样,先往上去吧,时辰过得真快,还是尽快赶过去要紧。”身在那奇异山林里,他浑然忘了时间流逝,如今才发觉日头已经偏西,大比离结束估计没几个时辰了。

    凭离地的高矮,刘恒感觉自己应该在神山后背的高处,接近肩颈的地方才对。等再往上攀爬不多远,就见到一座亭子,上书“大椎”二字,心念微转就明白过来,“果然没猜错,过了大椎亭,就是神山脖颈了。”

    这正是脊骨到颈椎的关口。

    时间紧迫,刘恒直接健步如飞,冲进了亭中。

    “嗯……嗯?”

    亭里盘膝练气的高壮男子察觉有人到来,随意看了一眼,忽然就惊得跳了起来,厉目盯住刘恒喝道:“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

    “在下蝶花宗刘恒。”刘恒抱拳一礼,也被对方突兀的大动静弄得一怔,“我自然是从下面来的,有什么不对么?”

    “不对,当然不对了!”

    谁知男子闻言反应更大了,惊疑不定地打量刘恒,“通往这里的所有亭子,都被我各位同门牢牢占据,怎能轻易放一个外人到来这里?你不必跟我说一路打上来的,要真是这样,动静极大,我早该听闻了才对!快说,你从哪来的!”

    刘恒看着他那百色彩衣,沉吟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一直在神山正面,竟不曾留意神山背面,似乎已经全部落入了百灵谷弟子的掌握,要和他解释怕是麻烦了。”

    在山林的种种遭遇,刘恒已经决定隐藏下来,自然不会再和人多说。

    既然解释起来很麻烦,他索性就不解释了,抽刀在手道:“我要过亭,这位师兄是战是让?”

    男子目光骤厉,“好猖狂!我还怀疑你来历不明,正准备把你拿下,等大比结束交给师门审问处置,你反倒先叫战了,那就来吧!”

    大椎亭是能排进大比前百的好位置,又是后背这边前往神山头顶的地方,他能镇守这里,自身实力自然极强,在圣地同辈能排进前五十。所以他当然有说要拿下刘恒这话的底气,但真动起手来才发现,他大大低估了对方。

    仅仅三招,他就被人用刀点在了咽喉,宣告落败。

    败的,太快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败的,哪里会服气,等对方收刀,冲动之下再度愤然出剑。然而这次败得更快,两招就被对方点在了同样的地方,这让他羞愤至极,竟是再次出剑所向。

    第三次败得就更快了,一招才出,对方没给他出第二招的机会,他也根本没看懂对方刀法怎么变化的,就见对方刀尖再次点在他咽喉处。

    三次毁招,一次败得比一次快,最后对方宝刀都点在同样的要害处,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双方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强?

    他彻底呆在了原地,连从不离手的剑何时脱手落地都没发觉,恍恍惚惚中,依稀像是听到对方抱拳说了一句“抱歉,我赶时间”,却同样连对方何时走了都毫无所觉。

    PS:

    抱歉,今天有事耽误了,大概半个小时候刷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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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我赶时间

    过了大椎亭,就是崇骨亭。因为前面有了教训,不等镇守崇骨亭的百灵谷弟子震惊喝问,他抢先出手了。

    面对山林中圣尊们不值一提的实力,面对同境界强者才显现出应有的威力,单凭雄浑非常的内力凝成刀气,就足以一招破开对方防御的招式。

    这百灵谷弟子任是有惊世绝学,偏偏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就此被轻易点在咽喉,如此摧枯拉朽的落败,他也是呆住。

    “得罪了。”

    刘恒收刀入鞘,抱拳客气一句后,擦身而过。

    在山林里实在耽搁了太长时间,如今距离大比结束,只剩下不过两三个时辰,刘恒越想越觉得有些迟了,“幸好是出现在这里,稍微赶一点,应该还来得及。”

    大比前三十的亭子,都在神山天灵盖上,况且刘恒还想多会会一些强者,这就更赶了。

    “到了这时候,真正的强者估计都在神山山巅上了。”想到这里,刘恒自然不想再在神山天灵盖以下的亭子多耽搁。不再掩饰实力,天灵盖以下亭子里的守亭者谁拦得住他,不拘是百灵谷弟子还是各宗弟子,对上刘恒只有一招还是两招的差别。

    过了崇骨亭,真正登上神山后颈位置,登高望远,越往上就越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风光独好,让人心胸为之一畅。

    在崎岖山道独自前行,有小虫在,沿途遇到的异变很难再困扰刘恒。他步履匆匆,快步攀过好大一段路,终于到了神山后脑上的第一座亭子,哑门亭。

    哑门亭中,刘恒撞见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竟是在神山腰腿相伴很久的那位同行者。

    这里,正是大比第三十位。

    两人相视讶然,随后都是一笑,只是笑意微有不同。

    “蝶花宗,刘恒。”刘恒郑重抱拳,自报家门。

    同行者这才醒悟过来,两人同行一场,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略微尴尬后也郑重道:“金蛇剑宗,萧承。”

    “你……”

    萧承迟疑着,欲言又止,刘恒没让他作难,抢先道:“我只想借过。”

    此言一出,萧承明显松了口气,惊疑道:“你还想往上去?”

    “既然都到这了,自然要去试试。”刘恒点头笑道,“总要去见识见识同样境界下,别人能强到何等地步。”

    萧承沉默片刻,有些苦涩地道:“原本我也是这个念头,只以为自己很强,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之前镇守在哑门亭的,是百灵谷徐盛,我和他激战数百招才险险获胜,要知道这还只是圣地当代第二十三的强者。”

    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面对同行过又都是下宗弟子的刘恒,他忽然就有种倾诉的**。

    “再往上的风府亭,守亭的是百灵谷赵莞一,圣地排进前十八的女子,你应该听说过她。”萧承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我没能撑过百招,败得干脆利落。”

    他定定凝视刘恒,“风府亭,不过是大比二十六的亭子,可见前面亭子的人又有多强,听我说完,你还想上去么?”

    说完这话,他自己反倒先笑了,“看我说得什么话,要是没亲眼见识过,只听我几句话你就知难而退,怕是连我都看不起你了。”

    临要让开路,萧承又显出一丝迟疑,最后认真道:“刘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赐我一战?”

    刘恒讶异地望向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萧承的心意。萧承不仅仅是想比试,看看刘恒比他究竟强出多少,也想隐晦地提醒刘恒,让刘恒对风府亭赵莞一的实力有个大概把握。

    “请赐教。”刘恒把刀而出。

    萧承握住他那奇异的曲形蛇剑,剑气如金蛇吐信,又急又刁,“我一直想看看刘兄真实的实力,还请刘兄能了却我这个心愿!”

    刘恒没有回答,气势却倏然一变,陡然强盛了不知几倍。

    内力爆开,热浪滚滚,如有冲霄之势!

    萧承这蛇剑绝学不可谓不厉害,奈何早先已经被刘恒看过几次,任是剑法再刁钻,他才刚刚出手,就全落入了刘恒的意料之中。

    很少有人知道,刘恒最强的除了内力,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既然是萧承的心愿,刘恒再无掩饰,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剑气刚生,刘恒刀气早就等在将要攻至的地方,让萧承脸色大变,急忙变招。可是才刚变招,刘恒刀气依旧后发先至,正是萧承变招时稍有滞涩的地方。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是破绽,只是萧承对绝学掌握上一点很小的瑕疵,换做另外的对手,根本不可能发现。即使是发现了,这瑕疵稍纵即逝,也不太可能被人利用上。偏偏刘恒精准击来,这份见识和把握,直让萧承感到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急忙躲避,也幸好刘恒见好就收,才让他有了一丝**的机会。这让他明白,要不是刘恒留手了,他这一招已然败了。

    相比和赵莞一那一战,感觉更恐怖十百倍!

    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么?

    他心神剧震,惊骇犹疑片刻,越想越是沮丧,再也生不出丁点战意。再想到自己的好心,更觉得可笑,居然把这样的强者看成和自己一般的人物,可不就是可笑至极吗?

    如此干脆利落的失败,让他失魂落魄,直到抬头看见刘恒,依旧握刀静静等着他,忽然就是一呆。

    刘恒,在等他继续比试。

    或者说不是比试,而是要帮他完善自身的缺陷。不仅仅是招式上不圆润的地方,还有他心境上的缺陷。

    “我是怎么了?”他怔怔地扪心自问,“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道理,我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这样的落败,这样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对手,不正是我来大比前最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事到临头,反而承受不住了?”

    “原来我差点入了不自量力的魔障。”

    渐渐地,他灰暗的神情消退,转而逐渐平静,深吸一口气,又是认真出剑,“如此贴心为我的强敌,除去刘兄不会再有了,这等机会我岂能不珍惜?”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心境成了另一个战场。若不是遇见刘恒,他在这个战场已经大输特输,而且自己都还没发觉,这才是最危险的。

    经此一遇,心境及时稳固,他停滞很久的实力居然也有了突破的征兆,比起之前又强出一筹。

    然而还是没用。

    他和刘恒之间的差距绝不只是这一筹,任是他突破自我,局面还是没有多少改观。很多他自己平时不曾发觉的缺陷,在刘恒刀下清晰毕现,让他越打越大汗淋漓,心惊之余,却也惊喜不已。

    这正是他最需要的!

    实力停滞,正是因为自身已经察觉不到需要改进的地方,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劲敌帮他找出来。

    所以到了这个层次,很多人都选择四处挑战,借战来反省,才能得到想要的突破。

    而和刘恒一战,因为刘恒全心全意相助,使得他的收获胜过去挑战十次还多。这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他浑然忘我,却是越挫越勇,只觉格外酣畅淋漓。

    全神贯注下,他早已忘却时间流逝,直到刘恒收刀,轻盈后退脱离战局,他才从那个奇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抱歉,我赶时间。”刘恒有些歉然地道。

    萧承看了眼天色,只见日头偏西,顿时幡然醒悟,更是满满愧疚,“怪我怪我,一打起来就入了神,险些耽误了刘兄正事。”

    “哪里的话,萧兄这门绝学独具一格,我也获益匪浅。”刘恒笑道。

    这话倒并非全是客气,见证了萧承这套奇门剑法,利弊优劣全部呈现出来,对刘恒来说也很有启发。可惜在萧承听来就真是客气话了,闹得他很不好意思,讪讪笑道:“让刘兄见笑了,能得刘兄尽心指点,我才获益良多,却是不敢再拖累刘兄,你快些上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日有时间再比过。”刘恒爽朗一笑,也不推脱,抱拳做礼后就朝前面大步而去。

    这一战后,萧承已经深深知道刘恒有多么强了。他看得出来对方的确很想尽全力一战来了却他的心愿,奈何他却连把对方全力激发出来都做不到,只因为差距实在太大。

    原本他还担忧刘恒会和他一样,在风府亭赵莞一那里遭受挫败,如今已然知道自己这想法有多么的可笑。这等实力,在他看来已经有了冲击前十的希望,想到这里他都怦然心动,再也按耐不住冲动,追着刘恒背影问道:“敢问刘兄,想要上到哪座亭子?”

    刘恒顿步,想了想道:“现在真说不好,不过一路往上闯闯看吧,能闯到哪里就算哪里了。”

    “我在这祝刘兄,会当凌绝顶!”萧承大声高喝道。

    刘恒摆摆手,笑着回应道:“承你吉言,咱们改日再会。”

    “再会!”

    被刘恒言行里无意中展现出来的非凡气概一激,他只觉前所未有的热血激荡,久久无法平静。再想到刘恒势不可挡,将要步步登顶的场景,他越想越坐不住,“如此壮举,如果不能亲眼所见,岂非遗憾终生?”

    哑门是神山后脑最末的地方,顶多能见到刘恒再往上闯两座亭子的情形,想要遥遥得见刘恒登顶的场面,他至少也得同样往上闯两座亭子,到了脑户亭才能得偿所愿。

    如果在和刘恒一战之前,哪怕上面那座风府亭的赵莞一就足够让他打消念头。可是一战以后,别的不说,单说赵莞一,他自忖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原本就能战到百招,如今他精进良多,战意自然又再度生出。

    “说不定就能一雪前耻了!”

    想到就做,萧承猛地一拍大腿,毫不留恋地跃出哑门亭,追着刘恒而去。

    谁知等他赶到风府亭,居然还是没能追上刘恒,只见到了恍惚失神的赵莞一,“这么快就结束了?”

    照说他虽然在哑门亭稍稍耽搁了片刻,但后面已经是极力追来,想来和前面的刘恒也就差了这片刻时间。可是这风府亭里的赵莞一,一看就像是刚刚落败的失意样子,足以说明她和刘恒这一战结束得有多快,哪怕萧承早有预计,见状也是心惊。

    “算算时辰,两人交手何其短暂,或许只是几招。”

    转念一想他又恍然,之前因为他还耽搁了刘恒好一会,时间紧迫下,想必对上赵莞一,刘恒绝不会像对他那样手下留情了。再想到自己和刘恒刚刚比试的情形,他更是若有所悟,“或许,只有一两招。”

    “要是刘兄这一路往上都这么快,恐怕还不等我闯到脑户亭,他已经登顶了,这怎么能行?”

    一念及此,萧承也心急了,当下再不犹豫,朝赵莞一抱拳道:“金蛇剑宗萧承,再请赵师姐赐教!”

    听到他的声音,赵莞一涣散的眼神才重新聚拢,瞥他一眼,嘴角嘲弄道:“你真会挑时候,专门来捡便宜么,可够精明的,但你怕是要失望了……”

    “非也。”不等他说完,萧承就沉声打断,“我只想去脑户亭,看他是如何登顶的!”

    “你说他要登顶?”

    赵莞一错愕,随后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别以为离登顶只有四座亭子,你可知道最前面三座都是什么人?是我宗十四的习玉关,是前十的妖孽孙公烈,还有前三的气海天骄祝真观!”

    “他的确很强,可想要登顶,不说祝真观师兄,单是孙公烈师兄那一关,我就不信他过得了。还想登顶,想挑战大师兄吗,你说是不是狂妄得可笑?”

    赵莞一杵着腰笑得前气不接后气,“还是说你竟真信了这狂言?”

    “我信。”萧承一点没笑,十分笃定地道。

    这倒让赵莞一呆了呆,随后眸光闪烁不定了一会,起身冷笑道:“那好,也不必打了,听你说完我也想去好好看看了。你就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脑户亭,就看他怎么登顶,或是让我看看他在孙公烈师兄那里丑态百出,也能略减我心头之恨,走吧。”

    她说着竟真的起身往上走,萧承一怔之后,毅然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都极快,可是到达脑户亭,依旧和刘恒失之交臂。眼见颓唐坐在地上的高壮身影,赵莞一长大了嘴,忽然说不清心里是震惊还是骇然。

    “海师兄,你,你也败得这么快吗?”

    镇守脑户亭的海诸丈,可是宗门排名十六的强横人物,可是这短短时间,居然也和她一样败得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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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偶踏碎金银江,画中轮转千百世。
千面谪仙人不识,一生三世称圣人!
我,刘恒,皇家的穷亲戚,一朝被削为平民,随后莫名其妙,成了这“妖精洞”宗门里,唯二的男人……
这大世百家争鸣,人杰枭雄并起,动荡风云,我踏入其中,步步镇压诸敌,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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