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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大唐小郎中txt下载     大唐小郎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雨中的故事

    左少阳跟白芷寒两人坐在牛车车棚里,摇摇晃晃往隆州方向走。365。网

    合州距离隆州并不太远,但是,他们坐的是牛车,速度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只是省力气而已。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左少阳亲自赶着牛车,一身胡服男装的白芷寒坐在他旁边,迎着初夏的微风往前赶。

    松鼠黄球比以前大多了,满车子乱窜,一会儿蹲在左少阳肩膀上,一会儿上到车棚顶上,一会儿干脆跑到牛车大牯牛的脑袋上直立着远眺。惹得两人笑个不停。

    沿途都很平静,现在朝廷可以凭佃租田地的文契蜍粮,有了粮食吃,也就不会出乱子,都忙着地里的活了。

    沿途看见的田地,都已经冒出了小苗,只是,也长出了野草,但是看见田地里耕作除草的农人却很少。合州战乱饥荒死了上万人,本来就地多人少的矛盾更加突出,而大将军说的向朝廷请求派军户屯田和迁徙移民现在还没动静,如果再拖下去,只怕会影响地里的收成了。

    傍晚时分,牛车到了一个小镇,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要了一个套间,左少阳偻里面,白芷寒是丫鬟药童,住外间。服侍左少阳洗簌之后,白芷寒也洗漱完了,站在里外间的月亮拱门处,正要将门帘拉上,见左少阳坐在床沿瞧着她,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心跳脸烫。低声道:少爷,睡了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左少阳拍了拍床沿:过来

    白芷寒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左少阳伸手一揽,白芷寒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亲吻抚摸,娇喘吁吁,鬓发散乱。

    左少阳要去解她的衣带,白芷寒抓住了,仰着凝脂般圣洁的一张俏脸望着他:少爷昨夜在假山上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等你娶我那天,再左少阳的手停住了,望着她,白芷寒出生官宦,家教非常严,无法接受婚前的那种事这一点比苗佩兰还要坚决。左少阳无奈,点点头,把她搂紧,低声道:我说了娶你,你又不愿意。

    不是奴婢不愿意,是少爷还不是真想娶,少爷这么说,只是因为老爷太太希望你这么做,不是少爷的本意,奴婢不想让少爷违背自己的意愿,做自己并不像做的事情

    你这傻妮子,我己经开始喜欢称了

    不一样,奴婢看得出来,少爷心里牵挂着苗姑娘,所以还不想娶奴婢为妻的。

    这句话把左少阳说愣了,的确他一直在犹豫,甚至搂着白芷寒亲热的时候都是如此,经白芷寒这么一提醒,顿时明白了,自己的犹豫来自什么的确是一种牵挂或者内疚阻碍了自己娶白芷寒的决定。那就是苗佩兰。

    经历了与苗佩兰几次生死与共,山顶两个月的耳鬓厮磨,苗佩兰在左少阳心中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而父亲又坚决要求他娶一个白芷寒这样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所以,他说服了自己将开始产生好感的白芷寒揽入怀中,并最终说出了娶她为妻的想法。而白芷寒冰清玉洁,敏锐地体察到了左少阳心中的这种无奈和犹豫她内心不愿意在左少阳这种心情下成为他的妻子,尽管只要左少阳坚持她也会嫁给他。左少阳心乱如麻,搂住她的手也有些发僵。

    白芷寒涩涩一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低声道:少爷,我回去睡了左少阳跟自己赌气,一把将她拉倒在床上,闷声不响解开她的衣衫,有些粗暴地揉搓她高耸跳跃大白兔般的酥胸,喊着她的蓓蕾不停吸吮。

    白芷寒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怜爱地望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掠。左少阳直起腰,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床边,开始脱自己的衣衫,就听着啾啾两声,抬头一看,只见床边长条桌的灯笼旁,小松鼠黄球蹲在那里,歪着小脑袋看着他,长长的尾巴卷过来裹住自己身子。小眼睛滴流乱转。左少阳咯噔一下,望着那小松鼠,那是苗佩兰送给自己的,眼前浮现出苗佩兰清秀的脸庞和娇小的身子,仿佛又看见苗佩兰挑着一大挑柴火从山下走上来的,那如山huā般灿烂的微笑,将左少阳被白芷寒绝美的身体激起的原始扫得没了踪影。

    白芷寒静悄悄坐起身,默默地穿好衣裙,绕过左少阳下了床,轻轻往外间屋走去。

    芷儿左少阳叫道。

    白芷寒站住了,没有回头。左少阳下了床,走到她身后,怀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吻了吻她的耳垂:对不起,白芷寒微微侧过脸,用温玉嫩滑的脸蛋蹭了蹭他硬朗的脸颊,柔声道:少爷,睡吧

    左少阳放开了白芷寒的身子。白芷寒出到帘子外,回过身瞧着他,嫣然一笑,拉上了帘子。左少阳回到床边,瞧着依旧蹲在桌上望着自己的小松鼠黄球,苦笑,拍了拍床头,黄球轻轻一纵,跳到了枕头边,蜷缩着身子,将毛茸茸的大尾巴卷过来裹住身子,小脑袋冒出个小尖,望着他。左少阳吹灭了灯,躺下,摸了摸黄球光滑的皮毛,低声道:小家伙,告诉我,该怎么办黄球大尾巴甩了甩。

    唉左少阳翻身躺着,两手枕在脑后,感觉的心里很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白芷寒这么绝美的女人,现在对自己又那么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心中没有娶她的漏点。难道是之前的反感太强烈左少阳说不清楚,坐牛车颠簸了一天,的确有些累,他到底还是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两人就起床了,洗漱完,匆匆在客栈吃了早饭,就赶着牛车接着上路了。

    天阴沉沉的,走了没半个时辰,就开始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泥土官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扬尘的味道。左少阳和白芷寒都躲进了车棚里,这耕牛只要不叫停,它自己会沿着官道往前走。所以也不用驱赶。左少阳盘膝坐在车棚里,白芷寒也盘膝坐在他对面,两人都背靠着车棚坐着。牛车比马车速度慢,但是比马车稳当,也不觉得太颠婆。

    白芷寒微笑道:少爷,我喜欢听你的诗白芷寒想起左少阳说不是他自己写的,是他朋友写的,虽然心里不相信,却还是顺着他的话改口道:喜欢听你朋友的诗,再给我念两首行吗就念关于下雨的,好吗左少阳实在不想拿古人的诗词来当自己的作品骗人家姑娘的好感,便道:,不念诗了,我给你说个雨中的故事吧,是有关药材的。

    嗯好啊。

    不过,我讲故事,总要有个奖赏吧,你赏我什么

    白芷寒羞涩一笑,低头道:奴婢都是少爷的,要什么还不是少爷说了算。左少阳听了不禁心头一荡:要不这样吧,我的故事说得好呢,你就吻我一下作为回报,怎么样

    白芷寒雪白的脖颈都红了,粉首微点: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左少阳见她答应了,高兴地轻咳一声,道:你这名字中白芷两个字,是一味药材,这个你肯定知道。

    白芷寒点点头。

    这个药材有个典故,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典故白芷寒歪过头望着他。

    从前有个富商,他有个女儿,每次月事行经就痛不可当,百医无效,她被这折磨得容颜憔悴。她的老父亲很心疼,就赶着马车带着女儿到京城求医,路遇大雨,见路边一个老人背着背篓装着些药材,冒雨赶路,心中不忍,就把老人叫上车捎他一程。老人见这富商的女儿冷汗淋漓,抱着小腹呜呜哭泣,便问缘由,富商说了之后,老人便从药篓里取了一束白芷,让他们用沸水洗净,晾干后研末,炼蜜为丸服用。富商自然不相信山野药农能治好女儿的病,只是随口答应了

    白芷寒笑道:人不可貌相,这老富商不该小瞧人。

    是啊,稍候雨停,老人飘然而去。富商带着女儿来到京城,这个国家京城名叫汴粱,富商满京城求医给女儿治病,都没能治好。无奈之下,便想到老人的方子,照着炼蜜配置了几丸给女儿服下。还真神了,一颗疼痛大减,二颗疼痛全消,之后连续服用一段时间,那以后的月事再没有痛过。富商很高兴,到那一带找那采药老人报恩,却再没见到过。因为这药丸是在京都汴粱炼制的,流传开之后,就取名都粱丸,了。成了一付治疗妇科的常用药。

    当真神了白芷寒美丽的丹凤眼眨了眨:这老人怕药王神下凡来帮他们的吧

    想必走了。

    这都粱丸我倒没有听说过呢,不过这可是个好方子,少爷能跟我说怎么配置的吗以后遇到人得了这种病,也好说给人家用,行善积德嘛

第333章 田家少爷的伤

    白芷寒望着帘外满天的雨,轻轻吟诵,声音曼妙如云烟!

    雨滴空阶晓,无心换夕香。

    井梧huā落尽,一半在银床。

    白芷寒靠在左少阳怀里,轻声念完自己这首诗,便又不言语了。

    雨中,只有牛车轮轴吱吱扭扭的声音。

    左少阳悠悠叹息了一声:“你去年一定很寂寥,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嗯……,我天天在后huā园里,看着春天的huā开了,又谢子,看着夏天的huā开了,也谢了,秋风来了,树上的树叶一片片都黄了,落得满院子都是,水灵灵的huā瓣枯萎了,一朵朵落在草丛里,石缝里。

    偌大的园子,就我一个人,靠在窗前,就像现在这样,看着秋风秋雨,打着池塘边的芭蕉梧桐,滴滴答答到,便下去,撑一把红漆油纸伞,在石径上漫步,看着雨把huā打落,看着满池子的枯叶、落红。回来就写了这首诗。”

    “写得真好,看得人想哭。”

    “是,我写了这首诗,躲在被子里难过了很久*……”

    左少阳想打破这种忧伤的氛围,便故意笑道:“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多愁善感*……”

    白芷寒也笑了:“你总以为我冷漠无情,是吧?”

    “差不多*……”左少阳老老实实回答道,“那时候我觉得你像一块冰,一块没有任何感情只会骂人的冰,到后来,我见你为了外祖父的病,宁可自己卖身为奴,才知道你其实是最有情的一个。”

    白芷寒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要不是这样”我还没福气和你好呢!”

    “和我好要什么福气,我只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小郎中。”

    “你才不平常呢!”白芷寒歪头瞧着他:“你医术那么高明,而且文采那么好,写出那么好的诗……”

    “那些诗词真不是我写的,是我朋友写的。”

    “是吗?那什么时候替我引荐一下,我也好结识一下这位读书破万卷的大诗人啊!嘻嘻”

    左少阳支吾道:“这个,他不容易见到的*……”

    “容易啊,他正搂着我呢!”白芷寒顽皮一笑,情不自禁仰头吻了吻他的脸。

    这还是白芷寒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左少阳欣喜地回吻了她一下”两人心中都充满了柔情。

    一路走去,从早上到傍晚,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两人时而亲热,时而说说故事,吟诵几首诗词,倒也逍遥。

    夜晚投宿小镇,两人灯下依偎着说着悄悄话,夜深了才各自睡下。左少阳到底不敢让美妙无双的白芷寒跟自己同床共枕,生怕一个把持不住”伤害白芷寒对贞操的矜持,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就这样一路行去,第五天下午,牛车终于来到了隆州府。

    十里长亭,恒昌药行隆州分号的掌柜和几个伙计摆了酒席已经等在哪里,其中有伙计在总号待过”认得左少阳,接下车来,分号掌柜也姓祝,是祝药柜的堂侄,点头哈腰的十分的客气”连连给左少阳敬酒:“左少爷,老掌柜信中说了,您是老掌柜一家人的救命恩人,一定要我们照顾好您,您放心,在隆州,我们恒昌药行分号还是有点关系的,到处都打听了,但凡是中风的,还有骨折未愈的,都说到了”他们也都盼着您来,好找您看病呢*……”

    左少阳望着满桌精美的酒菜,叹息道:“唉,这一桌菜肴,要是一个月前在合州城里,只怕能救活多少人的性命啊!”

    祝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左少爷你们吃苦了。”

    “吃苦是小事,很多人连吃苦的福气都没有,活活饿死了…………”左少阳拿起酒杯慢慢倒在桌外:“这杯酒,算是祭奠一下他们吧。”

    白芷寒、祝掌柜以及药行的帐房和几个伙计都将杯中酒慢慢倒在了地上。

    “今天不吃酒了,吃点饭就进城,先看病,完了再喝酒。不然喝酒影响看病。”

    祝掌柜忙陪笑道:“好,左少爷当真是把病患当亲人,如此尽心尽力*……”

    “医者父母心,应该的。”

    左少阳他们都匆匆吃了点饭,便坐着牛车启程进城,祝掌柜领着帐房、伙计乘着马车跟着。

    隆州城虽然也是州城,但比合州要小得多,城楼也更简陋而且低矮,城墙垛子有些已经垮塌了,也没有修补。城门口的大门都裂了缝,进进出出的人挑着担子推着车子,都是行色匆匆。两个兵士抱着长枪坐在门楼下的凳子上,看两只狗在城门洞边上交尾,几个孩子哄笑着用土坷垃砸,越砸狗越分不开,不停惨叫。

    白芷寒只扫了一眼便羞涩地扭头过去,左少阳不怀好意地冲她嘿嘿笑,白芷寒又羞又窘,白了他一眼。

    隆州城的街道比合州更狭窄,迎面有马车过来错车都很困难,因为街边各种占道的小摊太多了,临街的窗户还伸出竹竿挂着床单、蚊帐、大大小小的各色衣服。街角路边,时常看见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叫huā子。

    眼前的各种商铺都开着门,有小吃摊,有小饭馆、有客栈、有水果摊、有糕点铺等等,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这是久违了的声音,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饥荒之后,再听到这些叫卖声,感到格外的亲切,仿佛从地狱又爬上了天堂。

    连见多识广的白芷寒都撩起车帘往外新奇地张望着。左少阳感叹道:“饥荒的时候,在这里当乞丐,都比在合州当财主强。”

    “是啊。”白芷寒没有回头,望着一间间商铺,“余掌柜、乔老爷、祝药柜,那都是大财主,这次饥荒都差点给全家饿死。”

    “真是应了那句话:,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现如今咱们家有一百多亩地,又都租出去了,打下一年的粮食,咱们就不愁吃的了。”说到这里,思绪又飘到了苗佩兰身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种二十亩地,够她辛苦的。

    进了城之后,祝掌柜建议先到预定的合州最好的客栈下榻,左少阳拒绝了,他让祝掌柜带着先直接去那摔断手无法参加科举考试的员外家……,祝掌柜只好听他的,一行人直接来到了那老员外家。

    这老员外姓田,本来他已经听说请来的这位郎中的年纪很轻,可是见到左少阳之后,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眼神中也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这种眼神左少阳见得多了,也不在意,也不客套,径直让田员外将自己领到了田家少爷住的院子里。

    田少爷的书房里挂满了字画,书法刚劲挺拔,绘画气势磅礴,的确不同凡响,可是见到本人,不禁很是失望。

    这田少爷已经快二十岁了,但是个子很矮,还没到左少阳的肩膀,特别是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泡有些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伤心哭肿的,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手不能提笔之后,无法考取功名,如果从头练左手写字,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达到现在的水平,想着一生所学付之东流自暴自弃,整日借酒浇愁,所以把眼睛都喝肿了。

    听说请了个郎中来,这田少爷已经看过许多郎中,差不多都是老头,没一个看得好的,右手还是不能抬也不能动,无法提笔写字,现如今请来的却是一个小郎中,田少爷进屋一看,冷着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田员外怒道:“孽障!干什么去?还不回来看病?”

    “看什么?”田少爷站住了,也不回头,嘶声道:“找个还没出师的小郎中来给我看?骗钱来的吧?爹,你就别折腾我了,行不行!”说罢,低着头往外冲。

    “田公子稍等!”左少阳朗声道,“左某有话要说!远来是客,公子连我这客人一句话都不听就走,似乎也不是读书人待客之道吧?”

    田少爷站住了,慢慢转身过来,盯着左少阳,却不言语。左少阳拱手道:“给你治病之前,我曾经给不下二十个人整过骨,疗过伤,其中大部分是驻扎合州的官军,我因为救治受伤官军,获得了领军大将军封赏的“拥军楷模,的称号,这在合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子没听说过*……”

    田少爷脸上微现一丝诧异,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拥军楷模”就是你?”

    “正是。我家贵芝堂大堂之上,还挂着大将军亲笔题写的匾额。”

    陪同而来的祝掌柜忙点头道:“没错!左公子就是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在他手下救治的伤兵不计其数呢!听说为了救治伤兵,差点连命都丢了!”

    田少爷脸色更是和缓,但话语还是冷冷的:“你会接骨?”

    左少阳故作自傲状,背着两手淡淡道:“在此之前,我替两个人治过伤,可以说,这两个人的伤比你肯定严重得多。一个是合州开玉店的余掌柜,他因为私藏粮食,被官军当街杖刑,打折了两腿,两只脚的膝盖都打碎了。

    一条腿骨折太严重,我没办法医治,已经残废了,另一只,虽然也严重骨折。我治的另一个严重骨折者,是乔老爷的千金乔巧儿,她因为救粮食,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大腿。骨头都戳出来了,这两人的伤只怕比你的伤势要重吧?”

    田少爷听得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缓缓点头:“没错,比我的重。我的只是手肘断了,没戳出来。”

    

第334章 幸运的不幸

    左少阳道:……这两人的严重骨折,合州名医倪大夫都诊治过,没有办法,是我给治好了,我用一种木制的骨针进行固定,将骨折治好了,现在,余掌柜已经可以拄拐杖行走了。乔巧儿离开的时候”甚至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行走,她因为是伤口化脓了,所以只需更多时间康复治疗。肯定能完全康复的。这两个人在合州有名有姓,这两个医案也是很多人都知道,包括名医倪大夫。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探听*……”

    田员外听罢,喜上眉梢,插话道:,“探听就不必了,左公子是祝掌柜推荐的,一准错不了。就请左公子给小儿治伤吧*……”

    左少阳微微摇头,走到田少爷面前,背着手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跟你显摆什么,只是让你知道,我这个刚出师的小郎中,还是有能力治好你的骨折的。我不走到你们家来骗钱的,也不是非要帮你治伤好赚你们家的钱,我们贵芝堂虽然不是大富人家,现在也有房有田,多少也算个小康之家了,还没到需要夸口骗钱维持生计的地步。这一趟是恒昌药行分号掌柜推荐,令尊邀请我来给公子疗伤的,既然公子信不过在下,这病在下是不看的了,就此告辞!”

    说罢,背着两手,带着白芷寒,大踏步往外就走。

    田员外急忙抢步上前:“公子请留步*……”回身怒喝田少爷道:,“你这孽障,还不给公子赔罪!你当真想让这条胳膊一辈子残疾不成*……”

    田少爷闻言,心头一动,古代信息闭塞,加之合州被围困两个多月,消息根本传不出来”所以左少阳说的这两件医案田少爷都没听说,现在听他说了,虽然没有得到印证,但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而且又是隆州有名的恒昌药行分号掌柜力荐的,如果他说的两个医案是真的,那么严重的骨折都能治好,说不定还真就有办法只好自己的骨折。这个康复机会可不能放过。尽管他已经多次失望,但看见新的希望的时候,还是不能放弃的。

    田少爷忙追了上去”绕到左少阳面前,单手作揖,一拱到地:“左公子,鄙人适才无礼,在此赔罪了,还请海涵!”左少阳站住了,淡淡地还了一礼,也不说话。

    田少爷道:“鄙人这伤,还请公子留下费心医治。若是真能治好我这条胳膊,能提笔写字”能参加州试,田某结草衔环,不忘大恩!”说到伤心处,眼圈都红了。左少阳道:“好吧,既然你信得过左某的医术了,那左某就给你瞧瞧。先看看伤鼻再说。”

    田少爷坐下之后”左少阳帮他把衣袖挽了上来,用手指抚摸检查了他的肘部关节,发现屈伸反转不到位,说明给他治疗的郎中接骨手法有问题,接骨效果不理想”造成骨头畸形愈合。

    单单是骨折畸形愈合,应该还是能提笔写字的,既然无法提笔,很可能是骨折造成手臂神经损伤了。左少阳拿起田少爷的手看了看,只见手掌无汗、干燥,摸着凉凉的”指间关节屈曲成典型的爪型畸形,皱了皱眉,让他伸展蜷缩手指,无法完成动作,又让田员外取来一枚簪子,刺他手腕部,发现小指和环指尺侧痛感完全消失,小鱼际肌、骨间肌萎缩,尺侧屈腕肌及环、小指的屈深肌肉的功能也完全丧失。

    很明显,田少爷的肘部损伤,同时伤及了尺神经。如果不把神经损伤治好,就算把骨头接好了,也无法提笔写字。

    四肢骨折伴周围神经损伤的概率很小,想不到被这急着赶考的田少爷给撞上了,真是幸运的不幸。

    左少阳道:“你手臂骨折导致经络受损,所以不能提笔写字。本来,单纯的经络受损,直接用药外敷也可以治好,只是,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而且,你的骨头接骨没接好,现在相当一部分的手臂功能不能恢复,由于你的骨折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现在畸形愈合,骨折处已经长出了骨痂。又是靠近肘关节处,无法闭合折骨再整复固定。

    必须切开,把骨折处凿断,剔除妨碍复位的骨痂,然后复位,再进行内固定,外面用夹板外固定,这样的话,就可以借切开手臂的机会,替你把经络也重新整好*……”左少阳开始使用麻*醉药给人动手术是在战乱之后,那之后两个多月时间里合州一直被敌军重重包围,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所以附近的州县都不知道合州有这么一位开刀不痛的小郎中。

    田员外和田少爷自然也没有听说过这样接骨的,听说之后都是一脸惊诧。左少阳看表情就知道了,说道:“别紧张,一点都不痛,我给你服下一碗药,你就会睡着,等醒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动*了。你也不会感货到痛。用这种方法我已经替十多人治过伤病。包括我刚刚提到的合州的余掌柜和乔老爷的千金乔巧儿。”

    田员外和田少爷听了,知道左少阳已经有过十多例成功先例,这才放心。既然都已经答应让小郎中看病了,该如何治病,自然由人家说了算。田少爷道:“就请左公子放手医治吧。”

    “不着急,还有一件事。”左少阳又摸出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同意手术书给他们看,解释了这个手术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和后遗症,说明了出现这些症状不能找自己麻烦。两人听不太懂,不过也没较真,便又答应了,当下由两人签字画押。

    办完手续之后,左少阳立即着手准备手橼就在书房搭了一个简易手术台。白芷寒当助手,左少阳把自己的手术方案跟他说了,明确了她需要做的工作。白芷寒性格很冷静,很适合做外科手术。

    麻*醉药是现成的,服下之后,田少爷很快熟睡了。左少阳和白芷寒都做了手术无菌消毒,左少阳用手术刀在肱骨内上髁向上向下作了一直切口,切开深筋膜,向两侧分离并牵开显露骨折处和尺神经。发现神经没有断,但是被骨折压迫了,导致神经挤压伤,需要实施神经松解术。他先将畸形愈合的骨折凿断,剔除妨碍复位的骨痂。然后将神经与周围组织分离,自上向下,到达神经沟,将神经从周围瘢痕中游离出来,切除周围瘢痕组织,将神经置于血运良好的机床上,避免再受压迫。接着,将骨折复位,取出两根消毒过的阴沉木骨针作内固定,缝合伤口,将末端埋入皮下,外用长石膏托固定于功能位。待骨折愈合后再切开拔出钢针。

    手术完成之后,左少阳给田严爷灌了盐水让他苏醒了过来。

    白芷寒拉开门,屋外等候的田员外一家人都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见田少爷这样,忙连声呼唤。田少爷刚刚苏醒,还是昏头昏脑的。田员外等问话自然没法回答。

    田员外夫妻吓坏了,忙问左少阳这是怎么了。左少阳微笑道:“放心,他服了麻*醉药,是这样的,过一两个时辰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田员外夫妻这才放心,又瞧见儿子右手胳膊上包了一个白色的壳子,古代没人用石膏做固定,自然不认识,又问左少阳。

    左少阳道:“这是一种固定材料,是石膏做的,用来固定骨折的,等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拆除了*……”

    “那是不是一个月就能握笔写字了?”这是田员外最关系的问题,因为七月初举行州试。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只有一个多月到时间了。

    左少阳微笑点头:,“没问题,但是必须按照我的要求进行功能锻练。不要着急冒进,也不要怕痛不练,这样才能顺利恢复。

    具体恢复锻练的方法我会告诉他的。”

    “好好,一定听公子的。”

    田员外的妻子田太太道陪笑道:“这个诊金……,不知道祝掌柜说了没有,是等伤治好了才给,治不好的话,我们家可以不给钱的……,嘿嘿”

    “说了,你放心,如果治不好,你们给钱我也不好意思要。我再开一付药,你们照方抓药给少爷服,是保证他伤口不化脓的。如果别的郎中开有什么药的话,一律停止服用,只用我的药就行了。”

    田员外两口子忙不迭答应。

    左少阳提笔写了一付方子,交给田员外夫妻。

    恒昌药行隆州分号的祝掌柜一直在这里等候着,眼见左少阳已经诊病完了,也做了手术,便陪着左少阳离开了田府。

    本来根据祝药柜的安排,让他们住隆州最好的客栈,费用由恒昌药行支付。但是左少阳不愿意,他不想让恒昌药行支付自己的住宿费,尽管自己也是恒昌药行的股东之一,虽然只占一成的小股东,但他不想占这个便宜。

    所以,他在田府附近找了一个普通的客栈,要了一个套间住下。

    祝掌柜怎么劝说都没用,只好听他的。

    住下之后,天色已晚,祝掌柜本来说要备下酒宴给左少阳接风洗尘的,可是左少阳却说治病更重要,特别是中风病人,能早一刻治病就好一刻,距离宵禁还有两个时辰,赶得及可以至少看两个病患。

    祝掌柜只好答应了,左少阳他们的牛车太慢,祝掌柜吩咐伙计将牛车牵回药行好生照管,另派了一辆马车,一个专门的车夫,这段时间专门给左少阳他们使用,就住在左少阳他们客栈里,随时听从左少阳的安排。

    

第335章 赤贫的老学究

    第335章 赤贫的老学究

    祝掌柜乘车带着左少阳他们来到一个得了中风的老学究家。

    祝药柜知道,左少阳治疗中风的优势主要在于比其他郎中治疗中风用药便宜很多,因为唐初一般郎中治疗中风时,人参是必不可少的主药,而人参非常昂贵,一般小康之家都消费不起,更不用说普通人家了。而左少阳治疗中风的用药不用人参,所以非常便宜。

    因此,祝药柜叮嘱分号的祝掌柜,帮左少阳找的中风病患,并非有钱人家,而是家境贫寒但是在当地多少有些影响的。目的主要不是让左少阳赚钱,而是打出名气来。

    祝掌柜带左少阳去的第一家病患,就是这样一个老学究。

    这老学究姓董,年纪轻轻就高中隋朝前科进士。遗憾的是,候缺十数年,没等当官,便碰上了隋末战乱,仕途无望,归隐乡里,开设私塾授学。数十年来,可谓桃李满园。

    董学究眼看七十大寿要到了,突然中风,右上肢瘫痪,不能提笔,而且舌强言蹇,说话也结巴不利索了。四处求医问药,董学究学富五车,却家境贫寒,因为他收的学生,差不多都是穷人家子弟,所谓穷文富武,没钱才苦读书,指望谋取一个功名,得以鲤鱼跳龙门。老师学生都没钱,无法维持需要长期服用的昂贵的人参的费用,所以董学究的中风一直未好。

    这次祝掌柜登门拜访,给董学究和他的得意弟子们推荐一个郎中,擅长医治中风,而且用药很便宜,治不好不收分文。董学究的学生异常高兴,反复叮嘱郎中一到,立即请来医治。所以,祝掌柜第一个领着去的,就是这董学究家。

    董学究的家在南城的城郭下,一般贫苦百姓都住南城。而有钱人家都住北城。讲究坐北朝南。

    他家很简陋,不过地方很大,古代估计没什么人炒地皮,家家户户都是独门独院,地方大,这董学究家也是如此。

    院子只有门框没有门,问了祝掌柜才知道,这是董学究故意如此的,以示开门授学,不管贫富老幼,来者不拒。

    院子里此刻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放眼望去,有些凄凉之意。

    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先来到正中大堂,这大堂跟大会堂似的非常宽敞,里面整整齐齐摆着许多排长条几案和圆凳。那长条几案只不过是一块木板加四条腿,圆凳也是如此,当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这里应该是老学究开设的私塾学堂了,正中墙壁上却没有黑板,取代的是一块桃木板,上面龙飞凤舞题写着四个大字——“博学笃志”。

    站在屋檐下回头望,祝掌柜介绍说,大堂西边一长溜简陋的木板房,是董学究跟随身边的入室弟子以及远道而来求学的住校学生的宿舍。董学究已经病卧在床两个多月了,找了很多郎中都没有治好,关键是没钱买人参,所以估计是好不了了。学生便都散了,各自在家温习,准备参加一个多月后举行的州试。所以偌大的学堂里,现在只剩几个入室弟子了。

    东边一排分成两部分,靠外面的,是厨房和饭堂,靠学堂的三间木板房,便是董学究一家人的住处。

    既然大堂没人,想必应该是在屋里了。几个人又往那三间木房走去。

    这时,屋里有人听到外面脚步声响动,开门出来,见到祝掌柜,顿时喜上眉梢,迎了上前,拱手作揖。

    祝掌柜介绍了才知道,这人是董学究的大弟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瘦小。

    那大弟子对祝掌柜拱手道:“祝掌柜来了……”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左少阳和白芷寒,又往后瞧:“请来的郎中呢?还没到吗?”话语里满是焦急。

    祝掌柜满脸陪笑,转身引荐道:“这位就是了,合州贵芝堂的少掌柜,左忠左少阳。他很了不起的……”

    没等祝掌柜说完,大弟子一脸苦笑,摇头道:“祝掌柜,家师病重,你就不要玩笑了”

    “没有玩笑啊……”

    左少阳一摆手,示意祝掌柜别说话,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大弟子,抱拳拱手,淡淡道:“兄台为何认为我来给尊师看病是开玩笑?”

    大弟子拱手道:“得罪莫怪,你太年轻了,那么多老郎中都看不好,你能看得好吗?”

    “嘿嘿,如果尊驾是当年秦国国君,那以甘罗十岁年纪,就当不成宰相了”

    甘罗战国时期秦国人,年仅十岁,伶牙俐齿智慧过人,担任秦国使臣出使赵国,凭着牙尖嘴利,说服赵王献出五座城池。回国之后,秦王对他的聪明才智十分赞赏,拜为上卿,相当于丞相。这就是甘罗十岁拜相的典故。

    大弟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拱手道:“阁下自比甘罗?”

    “不敢,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这句名言最早出现在明朝《封神榜》小说里,大弟子自然第一次听说,觉得这句话充满自信和豪迈的气概,这才吃了一惊,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拱手道:“看来,是鄙人走眼了。郎中原来是位能人。得罪莫怪。这边请,家师正在屋里盼着您来呢。”

    这大弟子领着左少阳他们来到董学究的屋前。

    这屋子实在太旧了,两扇门上贴着的两张门神,都发黄了。其中一张半截都被风挂掉了。大门两边挂着写联句的两块桃木,却是空荡荡的没写字。虽然现代意义的对联是在宋朝才出现的,但在隋唐时期,一些文人雅客已经开始在桃符上写联句舒发心志了。想不到这董学究有名的大鸿儒,门口桃符居然空着。

    左少阳随口道:“这桃符不写联句,昭示了尊师博学大德已经无法用纸笔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这轻轻一句马匹,把大弟子捧得十分舒服,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哪里,家师这桃符,每一年的春节之前,各弟子要各写一副联句,由家师挑选,选中者,由其亲笔题写后挂在家师门口,以示褒奖。今年家师年前病倒,一直绵延半年,所以这桃符就空着了。——请进”

    左少阳迈步进了董学究的客堂。这会客厅正面挂着一副中堂,上书“宁静致远”四个大字,是用隶书所写,充满了飘逸。

    中堂下当中一张桌子,虽然做工还比较精细,算得上一张像样的桌子,但是已经旧得看不出本色了,旁边两把配套的交椅,同样也没了本色了。

    左边一间隔成两间卧室,住着董学究的儿子和儿媳,右边一间,便是董学究的屋子了。董学究的夫人已经去世多年。这卧室除了满屋子的书之外,便只有一张长条几案,上面一个笔架上挂满了粗细不一的毛笔,一方古色古香的砚台,上面墨汁已经干涸起壳了,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使用。

    大弟子躬身道:“先生,恒昌药行分号祝掌柜介绍的郎中已经到了,来给您瞧病。”

    董学究勉强睁开老昏的双眼,先望向天花板,然后慢慢移到门口,看见左少阳,嘴里嗬嗬几声,却不知道说的什么。

    董学究的儿子忙拿来一根圆凳放在床边,左少阳坐下,不着急诊脉,问道:“老人家,能听到我说话吗?”

    董学究轻轻点头,嘴里又嗬嗬几声,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大弟子在一旁悲声道:“家父是去年年边时中风的,那天他正在授课,突然身子晃了晃,就慢慢软倒在地了,吓得我们赶紧上前搀扶他起来,七手八脚背到了医馆。结果,医馆郎中说,至少要五十贯钱,否者这病治不好。先生一声清贫,开私塾授学对于家境不好的学生,都是免收学费,所以收入十分微薄,家中基本上没什么积蓄。哪里能找到五十贯钱啊?”

    董学究的儿子眼泪滚滚而落:“我们找遍了全城医馆药铺,有的虽然开价少一点,却也是四十多贯以上,高的开到了六十多贯。没办法,只好筹钱。家父原先还存有前朝的几方砚台和几把折扇,为了治病,也都卖了。家中能卖的也都卖了,学堂的弟子们也是尽自己所能筹钱帮忙,可是,所有的钱都加在一起,还不到十贯,远远不够药费的。大家一商量,决定就着钱先吃一段时间的药,看看效果,若好了,再想办法。”

    “药吃了有效果吗?”

    “没有唉家父把十贯钱的药都吃了,病情虽然有了一些好转,但还是偏瘫在床,不能说话,而且,药停了之后,病情又重了。那时候到现在,已经昏厥过七八次因为无钱医治,加之前面医治效果不佳,所以,到现在,没有用药。”

    左少阳点点头,又问了二便睡眠,然后诊脉望舌,发现舌红绛,脉沉细尺部独弱,左关略弦。

    左少阳沉吟片刻,对董学究的儿子道:“令尊这病,乃是肝肾阴虚,风邪内动,脉络瘀阻,必须用药养阴熄风,通络化瘀豁痰……”

    董学究的儿子道:“这个我们也不懂医,不用解释,先生就请直接开药吧。”

    

第336章 医术科举

    第336章 医术科举

    左少阳笑了笑:“好我治疗中风的方子不外传,所以,我不写方,直接从恒昌药行拣药煎熬,你们拿药回去服用即可。还请海涵。”

    “应当的。”董学究的儿子和大弟子都拱手道。

    “治这病用药很便宜,不用担心药费问题,治好之后,有钱了再给。不着急的,反正也不贵。”

    这简单几句话顿时让董家人心中大定,又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是恒昌药行分号掌柜隆重推荐,心头顿时充满了希望。

    左少阳治疗董学究这病,用三甲滋填肾阴以熄内风,用生地、白芍等活血化瘀通络,用竹沥等消痰清火。这些药都是当时有的药。而且都很便宜。

    从董学究的空荡冷清的私塾出来,又去了一家中风病患家,这一家是个挑挑子卖面食的老妇。也是中风后遗症,绵延数月了,无钱买人参医治。左少阳同样开了很便宜的药给他治疗。

    看完两个病患,已经是起更了。

    赶回恒昌药行分号,左少阳立即拣药煎熬,熬好之后倒在砂罐里分别派店伙计给两家人送了去。这才带着白芷寒回到客栈休息。

    第二天,左少阳又给几个患中风的病患诊病治疗,同时给田少爷复查骨折愈合情况。随后,祝掌柜又通过他们关系网,联系了一些疑难病患来找左少阳看病。

    十多天后,董学究和那挑担子卖面食的老妇等中风病人的中风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又过了十多天,已经能说话了,甚至能提笔颤抖着写字了,董学究的弟子们四处这么一说,很多人都知道了,又有不少中风的人家找上门求医。

    田少爷的伤稳步恢复,根据左少阳教的功能恢复办法进行恢复锻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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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天下午,左少阳带着白芷寒去给田少爷复诊。

    进了书房,只见田少爷正提笔写字,笔法工整,一丝不苟,只是写的很慢。

    见左少阳他们进来,田少爷喜道:“左郎中来了,瞧瞧,我写的字如何?”

    他现在不是在故意卖弄自己的书法,而是让他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恢复情况。

    左少阳走过去,摸着下巴审视了一下:“嗯,书写功能基本恢复了,写字的时候,手还疼吗?”

    “有一点,但不太疼了。手指也有力了。握拳伸直都已经没有问题。”

    左少阳跟他复检之后,果然手指功能已经全部恢复,也很高兴,看来自己的手术十分成功。当下给他取了夹板,局麻之后抽出了骨针,处理了骨针伤口,说道:“这段时间这只手可以正常活动,但不要提重物,再过一个来月,完全康复之后,就可以了。”

    “多谢”田少爷抱拳拱手,“我马上吩咐备下酒宴,今日好好感谢左郎中的大恩,州试还有几天就到了,正好赶上,没有耽误前程,这份恩德,一定要好生感谢啊。”

    左少阳谦逊两句,也就答应了。

    很快酒宴摆上,因为白芷寒的身份是药童,所以田少爷安排她到外面跟仆从们坐一桌吃饭,左少阳也不好解释,只能歉意地朝白芷寒笑了笑。白芷寒回了一个笑容,示意没关系。

    田员外安排左少阳坐了上席,一家人分坐相陪。除了田家人之外,另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下首,满脸堆笑。

    田少爷介绍道:“左兄,这位是我的好友,姓伍,单名一个舒字。家里也是开药行的,他们‘伍氏药行’在隆州不亚于你们合州的恒昌药行,也是很有名的。”

    左少阳拱手道:“幸会幸会”

    伍舒也急忙躬身施礼,而且执礼甚恭。

    酒宴上,田家一番感谢之后,开始不停给左少阳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伍舒拱手陪笑问道:“左兄医术高明,我田兄这手,诸多医家都说没得治,左兄却剖开手臂,接通经络,让手臂完整如初,如此高明医术,当真是世间罕见啊。十分令人敬佩,为此,愚弟敬左兄一杯”

    左少阳谦虚了几句,干了一杯酒。

    伍舒又道:“小弟闲暇也看些医书,诸多不明之处,今日得见高贤,还想请教一二,不知左兄肯否赐教?”

    “言重了,切磋交流,却也无妨嘛。”左少阳也学着拽文道。

    “太好了。”伍舒搓了搓手,陪笑问道:“《内经素问》有云:‘五脏六腑令人咳,非独肺也’。请问左兄,此言和解?”

    左少阳见他问得诚恳,便笑了:“这个容易,这句话说的是咳嗽与肺和五脏六腑的关系,——治疗咳嗽,不仅要治肺,而且要同时考虑五脏六腑的影响,因为咳嗽有外感、内伤的不同,肺和五脏六腑在导致咳嗽上也有本、标的区别。外感之咳,其来在肺,必由肺及它脏,肺为本,它脏为标。但是内伤之咳,先伤它脏,必由它脏及肺,这时候它脏为本,肺为标。所以论治的时候,要辨明咳嗽的病因病机和标本关系。外邪犯肺,肺失清肃的咳嗽,要疏散外邪,宣通肺气为主。而五脏六腑之邪传肺导致的咳嗽,则分脏论治。肝火犯肺之咳,要清肝泻火;肾阳虚衰、水饮内停之咳,要温阳散寒、化气行水。”

    一席话,说得伍舒点头如鸡啄米一般,脸有喜色,又道:“《神农本草经》对菊花用途是如何说的,愚弟记不清了,左兄能否提示一二?”

    左少阳淡淡一笑:“《神农本草经》上说的菊花的用途,是‘头眩胀痛、目欲脱、泪出、恶风湿痹、皮肤死肌、久服利血气,轻身,耐老延年’。其实,凡芳香之物皆能治头目肌表的病,但香则无不辛燥,只有菊花得天地秋金清肃之气而不甚燥烈,所以用于头目风火的疾病最适合。”

    伍舒更是喜上眉梢,连声赞叹,田少爷也是有些得意的神情,左少阳见他们这神色,有些搞不清楚为了什么。

    伍舒又拱手道:“《伤寒论》有云:‘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请教左兄,这句话如何理解?”

    左少阳笑道:“原来伍兄是考校小弟来了?”

    伍舒忙起身拱手:“不敢不敢,小弟存心讨教。”

    “是吗?嘿嘿”左少阳慢条斯理道,“这句话是关于少阴阳虚兼表的证治。少阴虚寒证本来是不应该发热的,可是偏偏发热了,所以叫‘反发热’。而发热一般应该是太阳表证,太阳病其脉当浮,可是现在这病却脉不浮而沉,沉脉主里,为少阴里虚,脉症合参,这个证是输少阴阳虚兼太阳表寒证,也就是太阳与少阴两感证。太阳和少阴两经兼病,也就说我们说的表里同病。治疗上,要看表里证的轻重缓急来确定是先表后里还是先里后表,又或者表里同治。代表方是麻黄细辛附子汤。——方剂的应用也说吗?”

    “当然,能指点一下更好。”伍舒脸上又是敬佩又是欢喜。

    左少阳便道:“麻黄细辛附子汤是麻黄解表散寒,附子温里助阳,配细辛通彻表里,既可以助麻黄发汗解表,又可以助附子温经散寒,三药合用,补散兼施,既可使外感寒邪从表散,又能固护真阳,使里寒为之散逐,所以本方能助阳解表。这方用于阴虚表寒之证,并既可祛痰利水而治咳逆上气,又能温经散寒而除风湿痹痛。——我的回答,伍兄还能满意吗?”

    伍舒和田少爷一家都齐声鼓掌,伍舒一挑大拇指:“左兄不禁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对药理医书也是如此精通,论断精妙绝伦,堪称‘儒医’也来来,小弟恭敬左兄一杯小弟先干为敬。”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左少阳也喝干了杯中酒,微笑道:“伍兄问得如此之细,又是十分用心倾听,看样子,不像是单纯的讨教吧?”

    伍舒嘿嘿笑道:“左兄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愚弟的良苦用心。在解惑之前,愚弟有个问题想先问左兄,不知可否?”

    “但说无妨”左少阳道。

    “呃……”伍舒瞧了一眼田少爷,见田少爷微微点头,伍舒这才一脸烂笑,斟字酌句问道:“左兄如此高明医术,又精通医理,对医术典籍烂熟于胸,不知左兄是否参加了医举考试?”

    左少阳奇道:“咱们大唐,医学也有科举考试?”

    “有啊。——左兄竟然不知?”伍舒又是惊讶,又有几分紧张。

    “是啊,那考什么?”

    “《本草》、《脉经》、《素问》、《伤寒论》,另外还有些杂经方义”

    这些都是医学经典,左少阳早就烂熟于心,又问道:“参加医术科举,考上之后将来做什么?”

    “当官啊”伍舒对左少阳这个问题觉得很是有些奇怪。

    “能当什么官?”

    “最高可以直接授予八品医官甚至可以进皇宫当太医然后慢慢往上升。”

    左少阳顿时没了兴趣,摇头道:“算了,我学医不是为了当官,我也不想当官,也当不了官,当然,也当不好官。还是悬壶济世逍遥自在的好。”

    

第337章 捉笔替考

    第337章 捉笔替考

    伍舒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冲着田少爷点头哈腰道:“人各有志,左兄志在四方,我等醉心仕途,与左兄相比,令人汗颜啊。”

    左少阳笑道:“客气了。我只是生性不是当官的料,人贵有自知之明,所以也懒得去费那个劲,”左少阳连喝几大杯,已经有些上头了,问道:“你刚才问我那些问题,是医术科举的试题吗?”

    伍舒惊喜道:“左兄当真聪明之至适才愚弟请教的三个问题,便分别是去年医举考试《素问》、《本草》和《伤寒论》的试题之一。左兄天纵聪明,不禁对答如流,而且小弟以为,左兄最后一题的论断,比原题答案更精辟独到,以左兄之才,若参加医举,肯定是……”

    “咳咳”田少爷轻咳了几声。

    伍舒立即会意,笑道:“可惜左兄无意仕途,只愿笑傲山林,游戏风尘,悬壶济世,高远之志,令人赞叹啊。”

    左少阳笑了,听这小子说了一大堆奉承话,把自己的医术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又生怕自己参加医举似的,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不过,他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果然,酒饱饭足之后,田少爷和伍舒邀请左少阳到书房品茶叙话。

    进到书房田少爷关上房门,对左少阳拱手道:“左郎中,伍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左郎中鼎力相助为谢啊。”

    左少阳端着茶品了一口,望向伍舒。

    伍舒拿出一个包裹,沉甸甸的,放在左少阳身边的茶几上,解开,里面竟然是五大串的铜钱,跟盘蛇一般绕成一堆。

    左少阳疑惑地瞧着伍舒。

    伍舒和田少爷互视了一眼,嘿嘿一笑,低声对左少阳道:“在下知道,左郎中是个心直口快侠肝义胆的人,在下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吧。——既然左兄无意科举,在下想请左郎中替在下参加五日后在州里举行的医举州试,这五贯钱,是捉笔之资,还请左郎中鼎力相助为谢。事成之后,另酬谢五贯。”

    这小子果然有求于己,想不到竟然是让自己捉笔代考。左少阳笑了:“你家是隆州有名的药行,你自己也是学医的,为何不自己考?”

    伍舒讪讪道:“实不相瞒,我学医,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没学到什么。我自己考,铁定过不了的。”

    “这都是州试了,县试你不是通过了吗?”

    “嘿嘿,那也是请人考的,不过上次请的人,医术太差,差点没通过,县试已经如此,州试及第名额有限,我们隆州这样的中州,只有两个贡生的名额,非县试数十人过者能比,所以他不肯再帮忙,说帮了也过不了。我们只好另请高明,前些日子来探望田兄,得知已经得到左郎中的医治,伤势已经大好,十分惊叹,都觉得你的医术如此高明,帮我代考,一定能行。”

    左少阳摇头道:“很抱歉,我不能替你代考。”

    “为什么?”二人齐问。

    “你既然医术不佳,如果我替你代考,将来当了医官,只怕会庸医害人,岂不是我的罪过?”

    伍舒乃是纨绔子弟,本来就不学无术,所以并不感到难堪,笑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我家有的是钱,不需要靠我看病挣钱的。我考科举只是博取功名,光宗耀祖。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不可能打肿脸充胖子去给人看病,害了别人不说,还把自己给拖累了,何苦来。再说了,医科取士,绝大多数人是当不了官的。”

    “为什么?”

    “因为医举及第之后,只能当医官,不能当别的官的,而当医官,也只是在殿中省尚药局、太常寺太医署和太子东宫药藏局担任医官和医师,这些职位数量有限,每年医举及第者远远超过缺额,所以,绝大多数人只能被授予散官,能授予散官便是我最大的愿望,就算有了缺又轮到我了,我也会让我爹想法设法推掉不去当的。”

    左少阳心中暗笑,这人倒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如此,倒也不会庸医害人。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就算你只是博取功名,决意今生不从医,我还是不能帮你代考。”

    “这又为何?怕不是嫌钱少?你要多少,说个价,我回去跟我爹商量。”

    “不是钱的问题,替考总共出价十贯(相当于人民币五万元),只是参加州试,在我看来,已经算是高价了。不过,我听说代人考试一旦查出来,要蹲大狱甚至砍头的,我还不想为了十贯钱就拿脑袋开玩笑。”

    明清时期科举考试对舞弊的处罚远比唐宋严厉,清代入关初期便曾发生的丁酉舞弊案,十六名主考全部斩立决,数百名举人在满兵夹带下重考,不过关的数十人全部处死,一部分被贬徙边疆,这是中国科举史上最大也是处罚最严厉的科场舞弊案。

    当然,一般认为这是新入关的满清政府对汉族知识分子进行严刑震慑的需要,是为了巩固满清刚夺取的政权,不具有普遍性,但是,对科场舞弊处罚严厉,却是科举大部分时期的普遍做法。比如宋朝,对行贿代人替考舞弊双方,按盗窃论处,同时刺配充军,宋朝科举也实行保甲制度,对于同保知情不报者,永远剥夺参加科举考试的权利。明朝则对同保知情人也要连带入狱,著名的风流才子唐伯虎,就是因为赴京会试,因他人舞弊案受牵连入狱。

    这些左少阳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断然拒绝。

    不料伍舒和田少爷一听他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田少爷道:“左郎中,你是听谁说的,为人替考要下狱掉脑袋?”

    左少阳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伍舒道,“依大唐律令,科场替考舞弊者,仅替考双方永不得应举,别无其他处罚。”

    左少阳惊讶道:“不会吧?”

    田少爷微笑道:“此乃尽人皆知,凡应试者无人不知。左郎中尽可打听去。”

    伍舒和田少爷说的是实话,唐朝的科举有一个与后世很大的不同,就是实行通榜与公荐双轨制。也就是说,不仅要科举考试成绩好,还要名士的推荐。考生不仅要参加科举考试,还要奔走于名士门下,投送自己的作品,以期得到名士的推荐,以便科举及第。所以,唐朝的科举考试本身的重要性相对后世而言要轻,对舞弊的处罚相应也就轻。

    唐朝末期,有名的婉约派开山鼻祖词人温庭筠,就是最有名的替人捉笔的枪手。他屡参加进士考试,因政治等各种原因未能及第,心存恼恨,便四处替人代考,甚至在皇帝亲自主持考试的殿试中,也替人作赋,多次被官府查获。皇上很生气,下诏骂他“德行无取”,就算如此,他得到的处罚,也只是终身与仕途无缘而已。

    左少阳瞧他们神色不像是说假话,心想等回去让祝掌柜帮忙打听一下是否真是这样,若果真如此,倒也可以考虑顺便赚他十贯钱,再体验一下唐朝的科举究竟怎么回事。反正自己也不想参加科举,就算将来被发现,于自己无损。

    当下,左少阳拱手道:“如果两位没有骗我,真的没别的处罚的话,我可以替你参加医举考试。我回去得核实一下。”

    “多谢左兄伍舒大喜,一拱到地,又大刺刺道:”你放心,绝对没有别的处罚。再说了,这只是州试,我们伍家在隆州大小也算个角色,没有摆不平的事情。”

    左少阳瞧了一眼田少爷,田少爷急忙点头附和,表示伍舒没有吹牛。左少阳便道:“行是行,但是,我们俩身材虽然差不多,但相貌不同,如何代考?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说了,我书法很差劲的,这只有五天了,再怎么练都只怕来不及哟。笔迹差距太大啊。”

    伍舒陪笑道:“相貌这个问题不用担心,我爹已经打通关节,监考官会会睁一眼闭一眼的,你尽管进去替我考就是。这笔迹更好办,到时候你写隶书,一笔一划的,不要写连笔,大家都差不多,认不出来不同的。”

    左少阳苦笑:“隶书?隶书我也写得很烂的。”

    伍舒和田少爷互视一眼,眼中满是不信。因为在古代,小孩从小就提笔写字,书法不会烂到哪里去。

    左少阳见他们不相信,走到书房书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模仿隶书写的,的确是深一脚浅一脚,不成章法。撂下笔,说道:“我学医,没有好生练过书法,真的很烂,不是开玩笑的。”

    这书法想作假很难,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一个书法家或者说一个擅长书法的人,想装出一笔很烂的字,那是很难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伍舒和田少爷两人相视苦笑,看得出来,左少阳书法的确很烂。

    田少爷道:“怎么办?只有五天了,现练是来不及了。”

    伍舒皱着眉想了半天,道:“是来不及了,这样吧,左兄,请你这几天先练练字,集中练隶书,我把我写的字给你临摹,尽力模仿我的字,这几天我陪着你练,随时纠正你的笔法,尽量跟我一致。然后我让我爹把我参加县试的卷子抽出来,请你抄写一遍,然后塞回去,这样笔迹就一致了。”

    

第338章 医举州试

    左少阳调侃道:……这么费劲了,那我这五天可就看不成病了。”

    “损失我赔偿*……”伍舒陪笑道,“再加十贯,总共二十贯,也是先付一半,事成再付一半。如何*……”

    “嘿嘿,一天两贯?我可赚不到这么多。”

    “无所谓,只要你帮我过了州试,我还有酬谢!我保证!”

    左少阳道:“行啊,看你这每诚心,我就辛苦几天,好好连连字吧,一一直说练字,就是抽不出时间来,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不好意思,嘿嘿,辛苦了。

    这样吧,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家,集中力量练字,一来我好帮你练,二来,也免得别的人求医上门你不好推脱。”

    “行啊,有吃有住还不好吗。不过我得带我的小药童。”

    “没问题*……”

    说好之后,左少阳要核实伍家说的代人替考的处舁,这可不能开玩笑,得核实清楚。让伍舒傍晚来听消息。

    他带着白芷寒亲自来到董学究私塾医馆,问了董学究和几个弟子,得知果然只是终身禁考,别无其他处罚。这才放心,终身禁考这个处罚对读书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但对左少阳来说,半点影响都没有,因为他完全没有兴趣参加科举考试去当医官。

    伍舒来了之后,左少阳表示同意代考,伍舒大喜,立即叫仆从帮左少阳和白芷寒搬进了伍家药铺后院的住宅里,住在伍舒的卧室的一间套房里。单从住宅来看,规模气派跟倪大夫家差不多。

    左少阳和白芷寒住进去之后,依旧是左少阳住里间,白芷寒住外间。

    里间屋子相当大,一张巨大的书桌上摆满了书和文房四宝。伍舒拿来自己写的隶书字”因为相比而言,隶书的笔记特征性要弱一些,比较容易模仿。

    左少阳看了伍舒的字,心想”这伍舒虽然学医不成,还偷奸耍滑科举舞弊,但这笔书法还真不错,尽管比不上老爹左贵的那样苍劲浑厚、笔法老道,但是已经相当不错了,自忖自己别说五天”就是五年也未必能练到这水平。

    伍舒对自己的书法还是很有些自得的,便开始指点左少阳练毛笔字。

    一练就是一天,隶书的基本特点倒是掌握了,可是跟伍舒的书法相比,还是差距十万八千里,练书法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傍晚,伍家设下酒宴款待左少阳。伍舒的父母和妻子都井陪。

    伍掌柜当即又拿了十贯铜钱给左少阳,算是这几天耽误诊病的补偿。

    伍家人频频举杯劝酒,好话说了一大箩筐。伍掌柜言谈中有意无意说了他的身份,却原来伍舒的父亲伍掌柜的堂姐”是普州安岳县的县令的妾室。这层关系在伍掌柜看来,已经是相当值得自豪的裙带关系了,所以言谈间掩饰不住的骄傲,甚至还表示,如果左少阳在普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没有办不成的。

    酒宴之后,伍舒又指导左少阳练字到入夜起更,这才告辞回去。叮嘱第二天五更天起床练字。

    伍家走了之后,左少阳见白芷寒有些心神不定的,问道:“怎么了?想啥呢?”

    白芷寒勉强一笑:“没什么……”

    左少阳搂住她的小蛮腰”擦掉她脸上的黑灰,露出雪白肌肤,亲了一口,道:“别撤谎了,你心里有事,都写在脸上呢。”

    白芷寒依偎着他”低声道:“真的没什么,只是刚才提到普州,想起了一些事*……”

    “普州怎么了*……”

    白芷寒仰脸望着他:“我家就是普州的……”

    “是吗?那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爷爷奶奶爹娘都不在了,还有叔叔和姑姑他们。不过好几年没来往了。”

    “那就别去想了。睡吧*……”

    白芷寒点点头,服侍左少阳洗漱完,两人又温存了一会,白芷寒这才回外屋洗簌睡下了。

    随后几天,伍舒天天指导左少阳练毛笔字,从早晨一直练到晚上。

    五天下来,虽然书法没有长足的进步,但至少能写出来有一点隶书的味道了。

    伍舒的父亲伍掌柜通关系把伍舒请人代考的试卷取了出来,让左少阳用隶书重新誊抄的一边。

    誊抄的过程,让左少阳也知道了唐朝医举考试到底考些什么,这只是县试,也就是县里组织的科举考试,是最低一级,所以难度并不大,都是一些医学经典的原句理解之类的。还有几个医案,考辩证论治的,算是相对比较难一点,不过在左少阳眼中,也很简单。发现了那捉笔之人水平的确很一般,有很多简单的错误。

    左少阳顺口跟*舒解说了这些错处,听的伍舒连连点头,暗自高兴,这一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高手,州试一准能过。

    誊抄完了之后,伍员外又把试卷拿了回去。

    第二天是州试。唐初的科举考试只考一天,日出开考,日落交卷。中午自带干粮饮水。一科所有内容合在一起考。进去之前是要严格检查的,一人一个单间小屋,里面是一个四方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马桶。没有门,方便巡考视察,防止作弊。左少阳拿着伍舒的类似准考证的单子进贡院,心里还是怦怦乱跳的,生怕有人发现自己是替考,给抓起来。结果,负责检查的官吏只是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让他进去了。左少阳心想,这伍家还真有点本事,这样的考试都能搞定舞弊的问题。

    他却不知道,唐朝科举考试严格度相比后世要宽松一些,关于考生相貌的描述,也是中晚唐才出现的。初唐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所以替考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特别是州县考试。试卷发下来,比县试的试卷要难一些了,不过左少阳很轻松,单单是答题的话,他老早就可以做完,但现在要尽可能把书法写好一点,所以当练字,一笔一划小写了很多遍,这才认真誊抄上去。

    现在已经是夏天,小房子里很热,中午跟蒸笼似的可以说是飞纤如雨。往往一篇纸没写几行,就被额头滴滴答答的汗水给淋湿了。

    终于考完出来,伍家人和白芷寒等在贡院门外,迎上来问考得如何。左少阳说:“题目比较简单,通过应该没问题。只是贡院里很热,很闷,很累。”

    伍家人都笑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左少阳洗漱完毕,正坐在客厅喝解暑的绿豆汤,白芷寒在一旁帮着扇扇子,天气很闷热,若不扇风,坐着都能一身臭汗。

    就听见客栈走廊上人声鼎沸,有人嚎啕大哭起来,有人哈哈大笑,乱成一团,两人互视一眼,忙拉门出来,只见客房走廊上不少人,差不多都是长袍书生,有的往楼梯上冲,有的往楼下跑,又喊又叫的。

    左少阳忙拉住一咋,垂头丧气回来的书生问道:“这位兄台,客栈出什么事了吗?”

    那书生道:“州试放榜子!”

    “放榜?”左少阳明白了,州市成绩出来了,急声问道:“医举及第是谁?”

    “我没看,我参加的是明经科,唉,又是名落深山!”话语满是凄凉。左少阳放开那书生,回头对白芷寒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白芷寒兴*奋地点点头:“当然要去!”

    两人拉上门,冲下楼,跟着书生们疾步来到州府衙门前。

    这里已经人头攒动,大多数人都是垂头丧气、脸色苍白,也有哈哈大笑洋洋自得者。

    唐朝的科举每年举行的常科主要哼哼秀才、明经、进士、医术等五十多种,在大唐初年,秀才科是最高最为人重视的,要求也最高,讲究锦绣文章,后世称有学问人为秀才,便是来源于此。其次就是和明经、进士两科。所以这几科的金榜之前,是挤得满满的人。

    科举考试三个层次,县试是最初一级,通过率相对比较高,每个县都有十多个名额。到了州试,难度一下加大了,州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州的及第举人名额只有三个,隆州、合州这样的中等州只有两个,而下等州只有一个。好在开列的常科科目比较多,所以州试及第举人的人数总共加起来还是有百余名。

    那些就算是看完榜的,也舍不得离开,及第的洋洋自得接受好友的奉承夸赞,落第的,悲愤难过之下,也赖在金榜面前不走,或者想研究一下金榜上题名者中哪些自认为不如自己,好借口其中有舞弊猫腻,聊以自嘲宽心,又或者想看看认识的人还有谁落第,找个同病相怜者。凡此种种,以至于都赖在三科进榜前不走。

    各科足第名单一溜排开,好几个金榜,医术科是专业科目,相比而言引人注意程度要少一些,围观者多半是huā白胡须老郎中。左少阳跟白芷寒,没费什么劲便到了医术科金榜下。

    榜上前言写了一大堆,左少阳还没看到正文,白芷寒眼尖,已经指着金榜兴*奋地大叫道:“中了!第二名!少爷!考中了!”左少阳抬眼顺着白芷寒手指望去,果然,医术科金榜之上只有两个人的名字,第二位赫然便是“伍舒”!

    

第339章 当官的好坏

    左少阳忍不住咧着嘴笑了,想不到穿越来到古代,参加由数十位各县精选出来的医者参加的州试,只取两名,居然能通过,心中还是很是得意。不过,自己以超越唐代一千年的医学知识,才考了个第二,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又抬头看去,想瞧瞧超过自己的第一名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见第一名叫“康玄胡”

    左少阳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康玄胡?这小子凭什么比我强*……”

    旁边一位黑须中年男子一听这话,侧脸过来,好生瞧了左少阳一眼,捋了捋胡须,拱手道:“兄弟便是这第二名伍舒么?”

    左少阳忙摆手笑道:“不不,我就是随便看看*……”

    “是吗?”那中年人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兄弟刚才的话,在下听得真真的,实不相瞒,在下便是位列医术科第一的康玄胡。伍兄弟若想讨教,可到隆州青囊医馆找在下切磋便是,不用在这里发狠。”

    说罢,康玄胡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左少阳很是有些尴尬,白芷寒望着他背影,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瞧他那样,指不定在后面使了什么手脚呢。”

    左少阳摆摆手:“算了,咱们说话不小心,先得罪了人家,怨不得人家生气。走吧!”

    左少阳对那些之乎者的屡第者不感兴趣,也懒得过上看那些悲喜交加的场景,带着白芷寒返回客栈。

    路上,白芷寒低声道:“少爷,你这么本事,明年也去参加科考,谋个一官半职的吧*……”

    左少阳站住了”冷眼瞧着她:“如果我不去呢?”

    白芷寒也站住了:“你有这本事,为何不去?”

    “我是说我如果不去参加科举考试,你会如何?”

    白芷寒见他说话冷冰冰的,便也淡淡答道:“我能如何”我只是可惜了你一身所学。”

    “哼,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一官半职,就配不上你这六品京官的孙女?”左少阳冷冷地瞧着她。

    白芷寒丝毫没有回避他凌厉的目光:“夫贵妻荣,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出人头地,我只是一个建议”听不听由你,娶不娶我也由你,我一个奴婢,能有什么选择?”

    “你要是有选择呢?”

    “我还会选你,就因为你的才华!”白芷寒认真地答道。

    左少阳定定地瞧着她,她也眼都不眨地瞧着他。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引得好奇的路人不时侧目。

    左少阳走过去,低声道:“对不起,芷儿,我刚才乱发脾气。”

    白芷寒勉力一笑:“我不该劝你这些*……”

    “你应该!你说的没错,夫贵妻荣,这是每一个女人做梦都希望的,只因为女人不能从政,不能当官,只能把所有的梦想都寄托在丈夫身上,你是一番好意。我却乱发脾气”是我不好*……”

    白芷寒笑了,这一次是由衷的笑了,因为左少阳理解了她的心,歪着头瞧着他:“那你明年去不去参加科举考试呢?”

    左少阳摇摇头,柔声道:“芷儿”很抱歉,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当官。因为我不想当官*……”

    “为什么?”白芷寒觉得,这世上还有人不想当官,真是太稀奇了。

    “当官有什么好?我先问你*……”左少阳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笑着问道。

    “当官的好处啊?”白芷寒还真没仔细想过这样具体的问题,“首先是光宗耀祖喽!家族里有个当官的”全族人都感到荣耀啊。”

    “一句话,可以满足虚荣心!还有什么好处?”

    “有钱啦,官越大”钱越多。

    “我治病救人卖药也能赚钱””又压低了声音道:“包括替人捉笔”也能挣钱。”

    “那,当官别人都崇敬你呀*……”

    “要让老百姓真心崇敬你,你得为百姓做事才行。否则,百姓的口水可是会淹死人的!”

    白芷寒扑哧一声笑了:“这倒也是,那,当官可以鸣锣开道,威风八面啊。”

    “见到上司呢?奴颜媚骨,点头哈腰?”

    白芷寒歪着头瞧着他:“那你说,当官有什么不好?”

    “我没说当官不好,我是说当官很累很烦很辛苦。特别是小官,官越小,越是如此*……”

    白芷寒皱眉道:“是吗?”

    “当然了,当官跟行医不一样,行医你能治病别人就认可你是神医,当官呢?得看为官之道,得看会不会当官,当官的本事如何,得由上级来定,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白芷寒扑哧一声笑了:“哪来的这些怪话!”

    “我父亲是个小官,大半辈子在官场摸爬滚打,喝醉的时候,经常给我们唠叨这些一一一一一……

    白芷寒奇道:“你父亲是个小官?咱家老爷不是个郎中吗?”

    左少阳刚才想也不想顺口说出来的,那是穿越之前的父亲,一听这话,赶紧圆谎:“我没说清楚,我是说我爷爷是小官,是个八品官,他喝醉酒唠叨给我爹听,我爹喝醉了又唠叨给我听,所以知道了*……”

    “哦,那老太爷都说当官的有什么不好的了?”

    “老太爷说,当官有本事的,不仅累死,还会被人妒忌打压,如果正直一点,想为民做主干点实事,就更麻烦了,不知哪里就得罪权贵,结果什么时候被整死都不知道。如果没本事又不想溜须拍马请客送礼,想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混日子,你不能为上司办事,而上司又得不到你的好处,上司凭什么让你混日子?便会义正词严指责你碌碌无为无所事事,那你倒霉日子便接踵而来了。”

    白芷寒点点头:“说的也是,正直的官很多没有好下场的。商朝以死谏君的忠臣比干,被纣王挖了心肝。西汉清官颖川郡太守赵广汉,为百姓做事得罪权贵最后被腰斩。不过,还是有很多正直的清官得了善终的。”

    “这些正直的官,大多是正直的同时又八面玲珑,擅于处理各种关系,协调处理各种矛眉,化解来自敌方的攻击诋毁,结同盟,排除异己,找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些都是为官之道。

    所以,要当官,不管你有没有本事,都得奴颜媚骨溜须拍马,请客送礼提着猪头到处烧香叩头。而且还要笑里藏刀心狠手辣,当的官员大,就越需要这种本事!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成为人家踩在脚底往上攀登的垫脚石!”

    白芷寒笑了,笑得有些勉强:“瞧你说得这么吓人,好象你已经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出来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白芷寒轻轻道:“我见过那么多当官的,人家怎么当得有滋有味的,也没见如何刀光剑影呀。”

    “那是表面,当官的表面上当然要一团和气,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暗藏杀机的!你要不被人杀,就得杀人,或者跟他同流合污当同党,听他使唤,让他肆意践踏……!”

    白芷寒叹了口气:“唉,说不过你!、咱们到了*……”

    左少阳迈步走进客栈院门,摇头晃脑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白芷寒站住了,幽幽道:“听你出口成章,如此诗才,就算去考明经、进士甚至秀才科,也未必不能及第!”

    左少阳哈哈大笑:“算了,我还走过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逍遥日子吧*……”

    李白这两句名句白芷寒自然没听过,不禁又呆了,眼见左少阳迈步进了客栈,便轻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客栈掌柜的见他们进来,急忙从柜台出来迎上来拱手道:“左公子回来了,伍家药铺的老掌柜和少掌柜在楼上huā厅等您呢*……”

    这两人肯定已经得了科举的消息赶来了,左少阳带着白芷寒上楼来到二楼上房,楼梯口的候客huā厅里坐着两人,正是伍氏父子。

    见他们上来,二人急忙起身相迎,满脸喜色却不说话,自然是外面说着不方便。左少阳将他父子让到自己客房屋里,让白芷寒关上门。伍家父子两都是一拱到地,伍掌柜道:“多谢左公子,犬子高中医举第二名!”

    左少阳笑道:,“我已经知道了,刚才去看了回来。第一名好象叫什么康玄胡。”

    伍掌柜道:“这康玄胡是隆州岐黄世家,也是屡试多年,今年才中,其实,他本不该是第一,而应该是第二的,犬子才是第一,一当然,是左公子您帮忙才拿到第一的。”

    左少阳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伍掌柜压低了声音道:“我昨夜探听到的消息,说本来是列犬子第一的,无奈公子答卷的书法……,这个“……,有些不入主考官的眼,说什么这样的试卷要是列为头名的话,也太不成体统,所以才改成了第二名*……”

    左少阳笑道:“这没办法,我刚开始就说了,我的书法很烂,根本拿不出手,就算苦练了五天,也还是不行的*……”

    伍舒陪笑道:“书法乃是旁支,关键是这医术,我爹探听得知,几位考官品卷,对左兄的应答策对是赞不绝口,卷面多处圈阅题注“好”、,妙极,、,精辟,、,新颖,等等。若不是这书法,州试头名是稳拿的,那康玄胡得靠边站!”

    

第340章 进京捉笔

    因为试卷题目很多都是对考察的几部经典医书中某些论断或者词句的点评分析。左少阳的分析都是后世医家的精辟论断,自然是妙笔生huā的了。

    左少阳笑道:,“你们也就是要一个功名,现在已经是医科举人,我也算交差了。对了,田少爷如何*……”

    “中秀才科头名!”

    “哇!想不到这小子如此厉害!”

    “是啊,全托你的福,他们一家子人都说,若不是你帮他治好了病,只怕要名落深山的*……”

    “嘿嘿,言重了,我也就是治病罢了,考贡举,还得靠他自己,否则,那么多人手脚齐备,如何考不上呢?”

    “那是那是。”伍掌柜父子都笑了,“田家说了,家里庆贺人太多,抽不出空,等忙过了,再来登门拜谢*……”

    “不客气的。”

    伍掌柜:,“我们这次来,也是登门拜谢来了。”朝儿子伍舒使了个眼色。伍舒忙费力地将一口箱子抬起来放在桌上。伍掌柜陪笑道:“这是给左公子的酬谢,请过目*……”

    左少阳笑了笑:“不用了,难道你们还会差我的钱不成?”

    “不不,左兄还是亲自当面点一下的好。”伍舒笑呵呵道,还朝匣子努了努嘴,让他打开看。

    “搞什么鬼。”左少阳笑道,“难不成你们还多给我了?”

    他伸手吧嗒一声打开铜扣,将盖子掀开,顿时呆了,只见满满一箱子的铜钱,估计有二三十贯。迷惑地瞧着伍舒父子:“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太高兴了多给我这么多吧?”

    伍掌柜微笑道:“这里面总共有三十贯钱,其中十贯”是商量好的事成之后的酬谢。另外二十贯,是定金。”

    “安金?”

    “是的”伍掌柜跟伍舒父子相视一笑,伍掌柜道:“老朽想请公子再替犬子参加明年春天的大考春闱吏部试。”

    唐朝科举”州县两级考试通过之后,便成为举人,乡贡入京,参加全国性的科举考试,这叫会试。由皇帝亲自主持的叫殿试。如果能高中头名,便是熟知的状元郎了。

    医举考试跟秀才、明经和进士三个最重要的科举考试一样”也是经历这三个层次的考试。最终头名也叫状元,只不过,医举状元跟秀才、进士、明经三科的状元含金量是根本没办法比的,但好歹也是一场功名。

    左少阳很是有些惊讶:“让我进京替考?”

    “是啊。”伍掌柜恨不得把一张老脸的每一道皱玟都变成一张献媚的笑脸,以换取左少阳的点头:“公子替小儿进京赶考,所有费用全部由我们出,这二十贯是公子的辛苦费,就算名落深山,也无不用退一文钱。仍归公子。

    若是春闱及第,另酬谢一百贯!若是能位列前十”侧酬谢两百贯,若能位列第三,则酬谢三百贯!若能位列第二,重谢四百贯*……”

    说到这,伍掌柜深吸一口气,眼睛亮闪闪仿佛要冒烟了一般:,“公子若能帮犬子一举夺魁”名列状元,嘿嘿,老朽愿意重谢公子五百贯!决不食言!”

    五百贯,也就是人民币二百五十万元。虽然是个二百五,但还是让左少阳心头猛地跳了一下,这在唐初可不是个小数目,可以算得上小康之家了。

    唐初时期,医举会试及第之后,最高可以授予太医监等从八品医官,级别还是比较高的,所以很多儒生不能诗赋取士及第”转而从医举谋取仕途,医举的竞争也是异常的激烈。

    这一次友少阳牛刀小试,甚至没有复习”就一举拿下头名,虽然因为书法太臭”屈居第二,这已经让伍家疯狂了,瞬间看到了一条直接通向学医最高峰的灿烂大道。所以不惜重金再次请求左少阳捉笔代刀。

    左少阳经历了家庭的清贫,对钱财的重要性比以前有了更深的认识。一切能合法赚钱而又没有太大风险的事情,他都不愿意放弃。更何况能一举赚个二百五,被发现也不过是终生禁赛,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而已,这生意还是做的的。

    左少阳是不想当官的,不想卑躬屈膝奴颜媚骨进入仕途,特别是不愿意进皇宫当伺候皇上的太医,虽然后宫娘娘如何如何让人想入非非,但脑袋还是第一重要的,所以,他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去当医官,更不想去皇宫摸老虎屁股。

    伴君如伴虎,他学中*国医学史知道,多少名医被皇帝所杀,最有名的莫过于神医华佗,只因为说了要给曹操这个当时的无冕之王做开颅手术,这本来是一番好意,却被砍了头。自己可不想当华佗第二。所以,这科举是不想参加的,也不想卑躬屈膝看人脸色。

    既然自己不想参加科举,那就替人捉刀赚钱,倒也不失为一条生财之路。左少阳想了想,道:“我只管考试,别的不用管?”

    “当然!别的不用公子操心。”

    “什么时候去?”

    “明年正月。

    “去多久?”

    “加上路途,大概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就算考不上,也能赚保底二十贯,一天一贯,在家里行医可赚不到。如果能考中,还能赚一百贯,小发一笔,要是能种状元,可以赚五百贯,那可就是大发一笔了。这生意还是划得来的。左少阳正要答应,听的白芷寒轻轻咳嗽了几声,便转头望去,只见白芷寒朝他眨了眨眼,朝外间屋努努嘴。左少阳知道她有话要说,想必是与科举有关的,有心不听,但又有些不忍心,便起身拱手道:“两位稍候,我…………,我有些内急,片刻即回。”

    伍家父子忙答应了。左少阳出到门外,白芷寒也跟了出去。两人走过走廊,来到候客厅里,这里没人。左少阳道:“你跟我使眼色做什么?让我别答应?”

    “是啊。”白芷寒扭头看了看外面,低声道:“万一替考被发现,那可是终身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不想参加。”

    “现在是不想,如果将来情况有了变化,少爷又想子呢?”

    “不会的。”

    “万一呢!比如出现什么变故,让你必须当官才能解决的变故,又或者你想法发生了变化,觉得当官好呢?再说了,医举会试及第是当医官,又不是县令县尉,医官除了百姓治病,还要传授医术,组织地方医术教育。这些都是造福百姓的事情,就算少爷不愿意进宫,可以在地方做这些为民造福的好事啊。”

    “你不用说了”左少阳皱眉道,“凡是当官,我都不想做,不管是管理地方的行政官员,还是治病教学的医官,我都没兴趣。所以,科举我是不会参加的。”左少阳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站住了,他虽然没有回头,也能猜得出后面白芷寒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让人心疼,不禁又有些不忍心,便补了一句:“再说了,这件事做的隐蔽一点,应该不会别发现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进京会试盘查可比州里州试要严格得多。伍家一个州里的药商,只怕还没有那通天本事能买通京城监考官啊。万一将来露馅了怎么办?”

    “没事,我问过了,就算京城会试,替人代考被发现,也只是终身禁考罢了。我虽然不想当官,但科举考试还是很有意思的,我到有兴趣去见识见识,而且我没去过京城,正好有人埋单旅游,逛逛京城也好。替他们考试,不仅能赚钱,还能长见识增阅历,挺好!”

    说着,左少阳背着手踱回了房间。白芷寒望着他的背影,丹凤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哀怨。左少阳回到屋里跟伍家父子一说,答应替考,伍家父子高兴极了,连声称谢。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左少阳的书法,会试都是全国精英,如果因为书法太臭而名落深山,那可太冤枉了,好在现在距离进京会试还有半年时间,所以双方商定,伍舒这段时间用各种书体誊抄医书作为左少阳练字的字帖,即日开始,左少阳按照伍舒的字苦练书法。鉴于这要耽误左少阳行医赚钱,所以伍家主动提出,另加三十贯作为损失赔偿金。弥补这半年因为练字而耽误行医的损失。

    这样下来,就算左少阳替考落榜,也能赚总共五十贯钱,左少阳本来就想好好练练毛笔字,现在练字还有钱赚,还真是不错的。

    几天后,田家果然也来登门拜谢,又送了五贯钱给左少阳作为酬谢。左少阳见自己的治疗帮助一个学子实现了梦想,心中很是高兴。

    这又热又闷的将近两个月时间里,合州清香茶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因为已经进入了仲夏,天气火辣辣的热,都想到河边茶肆吹吹河风凉快凉快。

    合州城外的稻田的青草长得差不多跟稻苗一样高了,分不清哪里是稻子那些是青草。所有的人都唉声叹气,说可惜了这么多种子,撤下去,只能是收不回来了。

    桑小妹卯足了劲忙着茶肆的生意,她定做的茶盏得到了茶客们的一致赞叹,就冲这一点,新增加了不少茶客。收入也天天见长。

    

第341章 分田分地真忙

    第341章 分田分地真忙

    桑小妹按照左少阳的设计,请木匠李大壮修建了后院暖阁,墙壁门窗都是可以很方便地拆卸的,既不影响纳凉,将来冬天装上又可以保暖。

    祝药柜和几个老茶客依旧是天天来,桑小妹大着胆子悄悄跟祝药柜打听左少阳的事。祝药柜告诉她,说药行分号一直把左少阳的消息传回来,得知左少阳给那个老财主的公子剖开手臂重新接骨,还把经络给接上了,说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做,两个月之后,保证能恢复如初,提笔写字绝对没问题。那老财主很高兴,把他和白芷寒待如上宾。

    另外,隆州的几个中风病人正在吃左少阳开的药,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口口相传,加上恒昌药行分号和那老财主的推荐,现在整天都有人找左少阳看病,一天到晚忙着呢。

    桑小妹听了,得知心上人事业蒸蒸日上,心里跟灌了蜜似的。

    这一个多月,桑母、桑老爹和桑娃子都是帮忙忙的团团转,唯独黄芹,身子骨觉得越来越懒,总提不起劲来,而且总喜欢一个人发呆,叫她总是被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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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芹这边心神不宁,左少阳那边也不得安生。

    从左少阳答应替考之后,白芷寒对他就一直不冷不热的。若左少阳不主动说话,白芷寒绝对不主动说一句,左少阳跟他亲热,她也跟木头一样任由他自己折腾,把个左少阳气得鼻子歪。

    到底左少阳忍耐不住了,这天,把她按在床上,揪着她粉嫩嫩滑的脸蛋问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对我?”

    白芷寒淡淡道:“我只是奴婢,我只做奴婢该做的事情,我一个奴婢,不敢对少爷怎么样。”

    “你,你别张口闭口奴婢的好不好?以后你要当我的妻子的,就不是奴婢了。”

    白芷寒寂寥地淡淡一笑,没说话。

    左少阳亲了她一下:“怎么?不乐意当我的妻子?”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白芷寒美丽的丹凤眼定定地瞧着他:“以前我不了解你,曾经因为误会而讨厌你,后来我了解你了,知道你博学多才,医术高明,待人宽厚,特别是很有诗才,我就很仰慕你,嫁给一个有才情而又心地善良仁厚,对我很好的人,是我的梦想,那时候我真的很渴望能成为你的妻子,可是现在,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不愿成为你的妻子”

    左少阳愣了,慢慢放开了她,坐在床沿边,闷声问:“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参加科举?”

    白芷寒翻身跪趴起来,侧着身坐在他身边:“不是,人各有志,少爷不愿走上勾心斗角的仕途,奴婢虽觉可惜了少爷的才情,但也很佩服少爷淡漠名利的心志。不会为此有什么别的想法。”

    “那你是为了什么?”

    “因为少爷见利忘义,你在痛恨庸医的同时却在塑造一个庸医”

    白芷寒声音很平淡,听在左少阳耳中,却如滚雷轰顶,他涨红着脸扭头瞪眼瞧着她。

    白芷寒丝毫没有退避,迎着他的目光道:“少爷,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这是非常难得的优秀品质,特别是对一个医者,更是如此,但是,这种乐于助人,不该用在旁门左道上,乐于助人是仁义,而不是用来换取钱财的工具庸医杀人,这是你经常感叹的,可是现在,你却为了钱,而帮着塑造一个庸医”

    “你是说我替伍舒进京参加贡举的事情?——他已经发誓了不当医官,只是想要一个功名。”

    “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没通过州试当举人的时候,只想成为举人,而现在你帮他成为举人了,他又想会试及第当状元,等到你帮他及第当上状元,他便会想当医官了。”

    “不见得人人都想当官”

    “少爷,你淡泊名利,对仕途不感兴趣,不等于别人也有这份心态很多人痴迷官途的,甚至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左少阳心头一震,想起酒桌上最初商谈替考之事的时候,伍舒听说自己不想当官,无意仕途之后,他一脸兴奋,还说了他痴迷仕途,令人汗颜,莫非真象白芷寒说的那样,伍舒有心将来当医官,说假话欺骗了自己?

    唐朝的医官不仅可以直接诊病,而且还有职责带医疗队到各处巡医,一部分医官要参与医学典籍的编撰修订,一些医官要在太医署教授医学,都是与百姓生命健康息息相关的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想到这,左少阳两手撑膝,呆呆地望着地板不吭气。

    白芷寒见左少阳这样子,知道说进他心里了,便从后面搂住他,贴在他后背上,轻声道:“少爷,咱们家现在有房有地,也算小康之家了,不缺这笔钱用,这笔钱虽说数额巨大,但换取的,是你的良心,一旦伍舒当了医官,而又有病患因此而病情耽误甚至不治身亡。咱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左少阳勉强一笑,兀自无力地强辩道:“他医术很烂,就算他痴迷仕途,改变主意当了医官,也不会冒险给人看病的吧?”

    白芷寒将他扳了过来,望着他,柔声道:“少爷,就算这只是一种可能,就算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是,一旦他当上医官,咱们就得用一辈子去为这一点可能而揪心,你不是说过吗‘安能摧眉折腰,使我不得开心颜’,你为了能‘开心颜’,连考科举当官去摧眉折腰事权贵这种事都不屑做,又为何会为了区区几百贯钱而摧眉折腰呢?将来伍舒当了医官,你还能‘开心颜’吗?”

    左少阳怔住了,良久,缓缓点头:“你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想着反正我不参加科举,替他考试于我没有什么大的干系,帮了他考试又能赚一笔大钱,所以才答应了,没有过多考虑他一旦不守信用,及第之后想当官而又当上医官的后果。——谢谢你提醒我,芷儿。”

    白芷寒俊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现在改还来得及。”

    “嗯我这就去把钱退给他们,不替他考试了。”

    白芷寒大喜,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他一下:“少爷真好”

    左少爷笑了笑:“我这样做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当然愿意”白芷寒甜甜地笑着,搂着他深深一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嫁给少爷这个大才子大神医大善人,是我一生最幸福事”

    左少阳轻轻刮了她高挺的鼻子一下:“调皮”

    左少阳当即带着白芷寒,拿着那预先收取的五十贯钱,来到伍家。放下钱,告诉伍氏父子,自己不愿意替伍舒进京参加医举考试了。

    伍家非常失望,以为左少阳嫌钱少,又往上涨价,左少阳直截了当说了不愿意帮他成为庸医。如果他真想当医官,那就踏踏实实学医,这一点他倒可以帮忙。

    伍舒自然是不愿意埋下头来学医的,见左少阳意志坚决,只好作罢,想法另外找枪手替考了。

    办成了这件事,左少阳心情大好,白芷寒见左少阳能听得进自己的逆耳忠言,也很欣慰,对他也加倍柔情。

    ————————————————

    合州。

    桑小妹一家人这些天遇到了高兴的事。只是,这件事并不是桑家所有的人都高兴。

    这天一大早,城里就进来了很多人,拖儿带女的,推着车拉着牛的,扛着包裹挑着担子的,大街小巷的都是人。

    桑小妹和黄芹去挑水,见此情景很是惊诧,拦住一个问了,才知道是外省来的,也不是逃难的,而是朝廷让他搬迁到这边来的,说是这边田多人少,来这边种田的。现在去衙门登记分田呢。

    二女惊喜交加,回到茶肆说了这件事,一家人都是又惊又喜,关了茶肆往衙门跑。一路上,看见街上很多人,都兴奋地往衙门跑,看看自己能不能分田。

    衙门前已经人山人海,大多是拖儿带女的外乡人人,一个个脸上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手里拿着路卡汇集在衙门口。左少阳的姐夫侯普等书吏长桌子摆了一长溜,负责登记。

    她们问了几个登记好出来的人,竟然是原先在合州打仗的官军。问了之后也说不太清楚,说衙门前的照壁上有告示。桑娃子认识字,便挤进去看了,回来兴奋地告诉了他们告示的内容。

    原来,朝廷已经在全国实施一种叫“均田制”的分田制度,按男丁分,有两种田地,一种叫口分田,原则上不能买卖,死后要归还朝廷;另一种叫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合州是山区,田地并不多,但是由于战乱饥荒死了上万人,田多地少矛盾突出,所以朝廷组织地少人多的州县的百姓五万余人,举家迁徙到合州分田。同时,将原先在合州作战的一万余名官军也安排到合州屯田。使得合州人口比战前翻了一倍多

    根据迁徙人口和固有人口,合州均田按每丁六十亩授田,其中四十亩是口分田,只能种,没有所有权,不能买卖,也不能继承,授田男丁死后,由朝廷收回。二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但不能买卖。

    

第342章 让人发愁的田

    朝廷又颁布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政令,那就是与均田制同步实行。租庸调制”就是从朝廷获得授田的人家,要按丁缴纳定额税赋并服徭役。这个税收非常的低,特别是对田地多的人家,因为不再按照田地来收田税了。

    桑母听了桑娃子的话,激动的手乱抖:“那……”那我们家能分多少地?”

    桑娃子道:“我们家是经商的,只能减半分…………”

    “胡说!”桑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厉声吼道:“减半分?凭什么?”

    桑娃子吓子一跳:“我也不知道…………,反正告示上是这么说的。”

    “那到底能分多少?”

    “告示上说,我这样的丁男能分得六十亩,爹那样的只能分二十亩……”

    “你说什么?”桑老爹也涨红着脸道,“为啥子我才能分二十亩?”

    “告示上说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丁只能分这么多。这又不是我说得,我还想把田都分给咱们家呢!”

    桑小妹忙问道:“我们呢?”

    “女的不能分。”

    “凭什么?”这一次桑母和桑小妹、黄芹异口同声喝问道。

    “不是我说的……”

    “是告示上说的!”黄芹哼了一声,“我们知道,算一算,咱们家能分多少地?”

    “总共八十亩,其中二十五亩永业田,可以传下去的,五十五亩。分田,死后要还给朝廷的。”

    “八十亩?”桑母乐的有些接不上气,手脚乱抖:“凭空掉下的钱啊,八十亩卖了,可以换四十贯呢!四十贯!发财了!”

    “娘!”桑娃子见母亲疯疯癫癫的高兴样,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看,低声道:“我都说了,这些田是不能卖的!”

    “什么?”桑母瞪眼怒道:“分给我的田,凭啥不让卖?”

    “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听侯钱谷说,这只是朝廷定的分田数,真正能分多少,还得看咱们合州到底有多少撂荒的闲田。说先登记着,到时候才知道。”

    “你说什么?”桑母感觉心口发紧,咚咚乱跳”她知道这是水肿病又要发作的前兆,不敢再问这件事,强忍着道:“那……,赶紧去登记吧……”

    “侯钱谷说了,外来迁徙户才需要登记,本地本乡的不用,衙门都有户口,要逐一核实男丁情况,是否活着之后,再分田。咱们经商的,最后才分,有多少分多少。还不一定能分到那么多……,…”

    “凭什么咱们最后才……””桑母感觉无力把话说完,腿发软,身子直往下垮,桑小妹和黄芹急忙搀扶着她,桑老爹埋怨道:“人家左公子早就提醒你了”不让你想钱的事情,你现在又去想,要是犯病了,那可不得了,“”

    桑母顾不得这些,急声道:“有多少分多少啊?那咱们到底能分多少?”

    桑娃子畏畏缩缩瞧了一眼桑母:“我问了侯钱谷了”他说…………,他说……………”

    “说什么!快说啊!”

    “说咱们家可能总共只能分到三十亩。”

    “什么?不是八十亩吗?”

    “那是布告上这么写的来着,上面也写了,授田分四批,第一批是官吏和有军功的人授田,然后是解甲归田的军户授田”再然后是一般百姓授田,最后才是我们这些经商的和出家人授田。要先给前面的人授田,剩下多少分多少”所以后面的就不一定能按标准了。”

    “这……”这简直是欺负人!”桑母气得跟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指天指地地乱骂起来,她也不敢直接针对衙门辱骂,心中又气不过,便是一通乱骂,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瞧热闹。

    骂到后面,桑母感到身子发软,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全身跟火烧一样难受,立即知道水肿病又要犯了,哆嗦着道:“快……”快扶我回去…””

    一家人搀扶着桑母回到茶肆,桑母当即就躺下了,一躺躺了三天,脑袋又开始发肿,跟吹了气似的,手脚也开始肿了,桑母吓得只念阿弥陀佛,不敢再问田地的事情。

    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桑家气不过的时候,左家却兴高采烈地为天上掉下来的这块大馅饼如何吃而发愁。

    左贵老爹一家人是迁徙令和均田令下来之前两天便知道了,自然是女婿侯普提前告诉他们的。

    均田令下达之前两天的傍晚,侯普和茴香来到贵芝堂,告诉二老朝廷已经决定向*州移民数万人,同时,上万军户在合州解甲归田。这个合州人数比战前翻了一倍有余,地多人少的矛盾自然也就缓解了。自己家的一百多亩地将来的佃租也不同太担心了。

    然后,侯普又说了均田令的事情。左贵和粱氏对均田令很茫然,坐在贵芝堂大堂里听侯普和茴香激动地指手画脚说了半天,才明白朝廷要把战乱撂荒的公田分给大家种。左贵老爹对种田兴趣索然,即使能多分一些田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

    粱氏却十分心热,问道:“那……,咱们家能分多少田?”

    侯普道:“岳丈和大郎都是丁男,按朝廷规定每人可以分一百亩,共两百亩。按规定,授田分四个阶段进行。先分官吏的职舁田、公廨田和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然后解甲归田的军户分,再然后才是一般百姓的,最后才分经商好和出家人等。但是咱们大郎有军功,所以归于第一类分,能全部分到,总共两百亩,其中一百六十亩是口分田,将来死后要归还朝廷,四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这次分田,女人、奴婢都不分田的,所以岳母、白姑娘和草儿都不能分田。”

    粱氏乐得合不拢嘴了:“行了,能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加上咱们家原先的一百七十亩,总共三百七十亩地了!到哪里找人种啊!”

    侯普和茴香相视一笑,茴香喜滋滋道:“娘,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你只怕更担心没人种地了!”

    “什么事?”梁氏惊喜道。

    “除了这两百亩,弟弟还能分六百亩上等良田!”

    梁氏身子晃了一下,急忙扶住桌子。

    坐在长条几案后面的左贵老爹本来漠然地拿着左少阳写的医术在攻读,一听这话,书都差点掉了。毕竟是六百亩田,按照现在的市价,价值三百贯呢。惊喜地瞪大了眼,下巴的huā白胡子都在颤抖:“什么?忠儿还能分六百亩田?为啥呢?”

    “因为大郎是大将军亲封的,拥军楷模,!”侯普咧着嘴呵呵直乐,“大将军是谁啊?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堂堂的赵王爷!这次平叛的统帅!按照咱们大唐定制,领军统帅有权根据军功直接任命五品以下的武将!因为大郎是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大将军已经指示兵部和户部,他这次出征中亲自册封的将士和百姓的相关荣誉,都比照他能直接任命的最高等级的勋官受奖分田。大将军能任命的勋官是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所以,大郎就能比照这个级别授田了。按照这次均田令,这个等级可以分六百亩上等良田!这六百亩全部都是永业田,可以转给子孙的!二老就乐吧!嘿嘿。”

    粱氏对大唐的勋官之类的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结结巴巴问:“大郎……,大郎要当官了?”

    侯普哭笑不得,道:“不是的,岳母,不是要当官,咱们大郎的“拥军楷模,称号可以按照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的均田令授田标准授田。”见粱氏还是惊喜而又一脸茫然的样子,侯普又道:“这么跟你说吧,大郎因为有大将军封的“拥军楷模,这个称号,所以这一次可以分到六百亩上等良田,其他的就没有了,也没官当的,仍然当小郎中。明白了吗?”

    这下粱氏明白了,可是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田,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那……””这个“…………,六百亩,“”这么多田啊……?人家衙门能给吗?”

    茴香扑哧一声笑了:“娘,这是朝廷下的法令,哪能不给的啊,侯普他们都已经登记造册了,明天就分。”左贵老爹乐呵呵道:“真能分到六百亩田?不是说田不够分的吗?”

    “当然能,因为咱们家是第一批授田的,这一批都是全额授田。剩下的后面三批就不能全额分到了。咱们合州原先地多人少,迁徙来了数万人,加上解甲归田的军户,本来田应该能按照朝廷下发的标准分的,但是,州县两级官吏的职分田、公廨田和大郎这样的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是要先分的,这些是按朝廷标准授田。

    大郎就属于第一批授田的人,所以可以全额分到永业田。这些田占去了一大半。剩下的田,因为已经不够均田令标准分配了,也就没办法按朝廷标准分。算下来,解甲归田的军户只能分到六十亩左右,而普通百姓一个丁男只能分到三十亩,至于最后一批的经商的、出家人等,只能分到十亩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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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不愁没有白米饭

    梁氏高兴地坂着指头算:“咱们家原先有一百三十亩地。这些是自己家的,可以买卖的,老爷和大郎分了两百亩永业田,其中一百六十亩是死后要归还朝廷的口分田,四十亩是可以传子孙但不能卖的永业田,大郎军功又分了六百亩永业田。这样算下来,咱们家有一百七十亩自己的田,六百四十亩永业田,一百六十亩口分田。总共有九百七十亩地了!呵呵呵”左贵瞪眼道:“乐什么乐?这差不多一千亩地,一个人最多种五亩,就要两百名佃户,现在家家户户都分了田,自己都有自己的地种,到哪里找这么多人来佃租?现在是五亩地一亩税,咱们差不多一千亩地就要两百亩税,现在只有一百三十亩地有人耕种,还差七十亩没人租佃,算下来可是一大笔钱,到哪里找钱来交田税?”

    粱氏一听也傻眼了:“是啊,这可怎么办?”

    侯普和茴香互视一眼,都乐了,侯普道:“二老不用担心税的问题了,这次跟均田令同时下发的还有一道法令,叫,租庸调,令,就是凡是分了田的人,按丁男人头算税,不再看到底有多少亩田了。”

    “不按田收税了?”左贵老爹和粱氏都惊喜交加问道。

    “是啊。”侯普眉飞色舞说着,“租是每个丁男每年交纳稻三石:调是丁男每年交两丈左右的绢布;庸是丁男每年应服劳役二十天,如不去服徭役,则可以折成绢布六丈左右代替。绢布四丈为一匹,这样算下来,要交的庸和调也就两匹,值两斗米所以每男丁每年要交的税总共是三十二斗左右。咱们只用交两个男丁的税,也就是六十四斗。现在一亩地产粮打成稻米是十二斗,所以,咱们家所有的将近一千亩地只用交不到六亩的收成就行了。”左贵老爹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此话当真?”

    茴香乐道:“爹,侯普没事拿这个哄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朝廷的租庸调令都下来了,侯普他们看到了,所以才来告诉二老的。”

    左贵老爹抖着huā白胡须,掐指算着:“单算我们私有的一百七十亩地只交六亩税,剩下的田地如果全部租出去收租,打成稻米,差不多有一千斗!扣去咱们一家五口和李大娘的口粮,还有八百四十斗左右。就算按饥荒前的粮价,每亩三百六十文,能净赚三百来贯?”

    茴香激动地点点点头:“是啊,这还没算八百亩新分的土地呢!如果全部租出去,每年随便能赚上千贯!”

    侯普却冒了一句:“只怕赚不到这各多!”

    “为井么?”

    “家家都有地种,到哪里找人种新分的地?这是其一就算找到人种了,如果咱们家差不多一千亩地都能产粮,别人的田地也能产,粮食多了,粮价肯定会降下来,就值不了这么多钱了。”左贵老爹有些沮丧:“这话没错我小时候,那时候还是隋朝,粮价也就二三十文一斗。如果降到这个价格,那一千多亩地最多也就能赚个一百贯,也许还赚不到这么多。如果一半以上田地没人租佃一年下来,最多能赚个二三十贯就不错了。”

    茴香胳膊肘拐了丈夫侯普一下,低声道:“你乱说什么!非要扫兴才好啊?”

    “不是”侯普讪讪道,“我只不过这么一说,嘿嘿粮价不会一下子降到这么低的,多少都能赚。”

    粱氏已经很满足了,笑道:“姑爷说得对咱至少不用吃夹野菜的米饭了,赚多赚少的也没啥。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仗啊?所以粮食先储存着。还是不要卖的好,咱们家也不是急着钱用。”左贵瞪眼道:“关键不是这个,现在关键走到哪里找这么多人来种地?”

    茴香道:“咱们家饥荒的时候施粥,救活了那么多人的命”那些人如果知恩图报,应该会来帮咱们的。”

    “帮井么啊?”左贵老爹叹了口气,“过河拆桥的事情太平常不过了,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这种事谁愿意干?”

    侯普先前说错话影响了岳丈的情绪,想找补回来,便道:“岳丈不必太过担心,现在合州所有的撂荒土地都已经播种,现在都已经出苗,只需要找人锄草、灌溉,到了秋收收割就行了。农活少去了至少三成。再说了,这次分田,相当一部分农户劳力有剩余的,有多出来的人力租佃人家的田地种的。”

    “是吗?”这个消息立即让左贵老爹高兴起来了,“能找到人佃租咱们的地吗?”

    “肯定能!”侯普一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过两天就要开始普通百姓的授田,我会留心那些人口多地不够的人家的,实在不行,我找人上门说去。”

    梁氏道:“既然田税臧了这么多,要不,咱们的租子也少一些吧,这样或许能让更多人来租地。”左贵点点头,捻着huā白胡须沉吟道:“这倒是可以的,咱们以前五亩地一亩税的时候,租子是对半分,我们再一交税,到手的粮食只有三成。现在差不多一千亩地,只交六亩税,这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对半分的粮食都能到手,无形中比原先多收了两成粮食,如果改成四六分,佃户六咱们四,也就是相当于把多收的两成粮食来对半分,咱们也还能多收一成的粮食。佃户咱们两边都得利!”

    侯普喜道:“要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得抢先一步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这样好了,明天登记的时候,我就在衙门外面墙壁上贴一张公告,就以贵芝堂的名义贴,招租田地佃户,四成收租。估计那些饥荒时得过贵芝堂恩惠的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家,还有迁徙来的分田少但人丁充足甚至富余的人家会来佃租咱们田地的。”左贵老爹和粱氏都频频点头,左贵老爹道:“不求多了,能有一半田地佃租出去,咱们就高兴了。”

    “是啊是啊”粱氏也喜滋滋道,“以后就不愁没白米饭吃了!咯咯咯”

    第二天,便有衙门书吏来通知左贵老爹去衙门登记授田,左贵十分高兴,带着妻子粱氏一起来到衙门户部。侯普已经等在那里,帮着一起办理了授田登记手续,果然如侯普所说,左家总共分到了八百亩田,而且全是成片的上等良田。有书吏领着出城实地勘察交割确认。这些田都划的是紧挨着左家原先的自有良田的。

    登记回来,随后,瞿老太爷、祝药柜、倪大夫、余掌柜等人都陆续得到了消息,先后登门庆贺。但桑家却始终没有来。

    桑家人没办法来庆贺了,桑母那天在衙门口得知他们经商的最后分,而且一个丁男只能分到二十亩下等田,当场水肿病再次发作,回到家就躺倒了。一躺躺了三天。好在左少阳的药管用,吃了几天之后,这才开始慢慢消肿。

    桑母眼见病好一些了,到底忍受不了对田地的牵挂,把桑娃子他们叫到床前,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道:“咱们家分了多少田?”

    “十五亩,还是靠天吃饭的下等望天田…………”桑娃子苦着脸道。

    “什么?”桑母又瞪圆了眼睛,她脸上浮肿还没有彻底消退,眼睛小小的,瞪同了之后,跟绿豆似的,“你不是说,侯钱谷说了能分三十亩吗?怎么说话跟放屁似的?!”

    “人家侯钱谷当时也说了,这只是预计的,到底能分多少,要看最后分田剩下的情况,反正咱们最后一波是有多少分多少。前面的分完了,只剩这么多给咱们。

    ”

    “前面的都分满了的吗?隔壁王婆他们一个男丁也分了一百亩?”桑母气得呼呼直喘气。

    “不是。我打听了,因为官吏和有军功的人授田的份量特别大,占去了一大半的田地,而他们是第一批授田,按朝廷颁布的标准全额授田了的,这一来,便只剩下少部分田了。第二批军户授田每丁都只分了六十亩,只有朝廷颁布标准的六成。第三批一般老百姓每丁便只有三十亩,而最后的我们这些经商的,每个男丁只有十亩。爹那样的老丁只有五亩。”

    桑母捂着心口跟拉风箱似的喘着,小绿豆眼滴流转。

    桑小妹着急地低声道:“娘,你别管这些了,再怎么着也有十五亩地了,加上茶肆的收入,够咱们一家……”

    “滚一边去!”桑母呵斥道,呼呼喘了几口气,问桑娃子:“左家呢?他们分了多少地?”

    桑娃子诺诺道:“听说挺多的……”

    “分了多少?”

    “好像是有八百亩吧。”

    “什么?”桑母嘶声道,“他们是开药铺的,也是经商的,凭什么就分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不过左公子有军功,是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布告上说了,按照朝廷的法令,有军功的跟官吏都是第一批授田,按照朝廷的每丁男一百亩分。而且,大将军册封的人还可以单独分田,所以才这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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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见利忘义

    桑母冷笑道:“那么多田,嘿嘿,五亩地交一亩的税,一两百亩的税,我看他们家怎么交,哭天去吧!”

    芹嫂子实在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道:“气人有笑人无,哼!”

    “你这不下蛋的花母鸡,你说什么?”桑母怒瞪着小圆眼盯着黄芹道。

    桑娃子急忙打掩护:“娘,媳妇儿她说朝廷减税了,不收那么多税了。”

    “啊?真的?”桑母肥肿浮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再减也见不了多少吧?”

    “是,是没减多少。”

    “什么没减多少!”黄芹似乎存心在怄她婆婆,“朝廷告示说了,以后的税都是按丁男人头交,算下来,每个人交纳的税折算成稻米要六十斗,也就是三亩地的收成。人家左家加上本来的地有上千亩了,两个丁男一共只交六亩地,怎么都交得上的,咱们家呢,总共十五亩地,拿给别人种分一半,也就七亩五分,现在要交六亩的税,也就不剩什么了,那才是赔本赚吆喝呢!”

    “你!你个只会拉屎不会下崽的母猪!你说什么!”桑母极其败坏歇斯底里吼着。

    黄芹终于爆发了,杏眼圆瞪,指着桑母厉声道:“你看不惯我,尽管叫你儿子一张休书休了我好了!我才不稀罕!摊上你这么个不讲理忘恩负义的婆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黄芹嫁到桑家这么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跟桑母顶嘴,而且出口也不容情,反倒把桑母给镇住了,听黄芹说不怕被休,顿时不敢再乱骂了,她是最懂得轻重的,自己家原先还有个茶肆,现在茶肆都没有了,再想讨这么标致这么贤惠的媳妇,找不到不说,还得花上一大笔钱做聘礼,那可是剜她心头肉。

    桑娃子急忙打圆场,先陪笑对黄芹道:“媳妇儿,娘正病着呢,你少说两句不成吗?——娘,媳妇儿说的也是实情,衙门告示就是这么说的来着……”

    桑母立即找到了撒气的对象,一弯腰,捡起床边的布鞋,兜头朝桑娃子砸了过去,猝不及防,臭烘烘的布鞋正砸在他脸上,把个桑娃子差点熏倒。

    桑母指着桑娃子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娘十月怀胎生出来你这么个软脚虾,你有什么出息?老娘早知道,把你拉在茅坑里得了,养你这么大做什么?我滴个天呐!我咋就这么命苦啊……”

    桑母抢天抢地哭骂了起来。

    一家人都苦着脸等着,知道她这一哭骂少说也得一顿饭工夫,不料桑母这一次却只嚎骂了几句就戛然而止,小绿豆眼滴流转盯着天花板想了片刻,然后挣扎着爬起身,要穿鞋子,可是她的腿还没有完全消肿,跟个棒槌似的塞不进鞋子里,只好趿拉着,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桑老爹跺脚道:“你病还没好,这又是要去哪里?”

    “我去左家!”

    “你现在去左家做什么?是不是熬不住了要去看病?”

    桑母站住了,扭过头来,阴着一张肥脸道:“他们家分了那么多地,税也减了,现在有钱了,这纳小妹作妾的彩礼就不能是七十贯了,得往上涨!”

    桑老爹苦笑:“你这简直是……,还是商量商量吧。人家到底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呢!”

    “你就是心软!照你这样,还活个屁,一根绳子吊死算了!——你不去我去!”

    桑老爹忙撵上几步:“那,那要涨到多少?”

    “先说两百贯!再慢慢往下落。最低最低,不能少于一百五十贯,而且,还得把茶肆还给我们!没钱就拿地来抵。八十亩!嘿嘿,他们现在有钱了,差不多有一千亩地呢!八十亩算什么?他们会答应的!看我的好了!”

    桑老爹道:“不是我存心作对,我就怕你为这些事又发病,左公子都说了……”

    “得了!”桑母手一挥,“小郎中那是纯粹唬我的!我是犯病了,不是又治好了吗?什么下次犯病,必死无疑,我怎么没死?嘿嘿,我早就看出来,他是没安好心!想借口不让我管钱,不让我问钱的事情,他好一文不花接小妹过门,哼,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桑小妹哭了:“娘!这你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这一次桑母没有发火,哼了一声道:“忘恩负义?他左家对我有什么恩?他给的粮食那是他应该的,我这一栋茶肆,算下来可以换一百斗粮食!怎么都够我们一家五口度过饥荒的,他凭什么五斗米就换走了?还要我倒写欠他三十贯钱?这叫恩吗?呸!这叫吸血!”

    黄芹没好气道:“婆婆,你那是饥荒前的粮价,饥荒那阵子,别说三百六十文一斗,你拿着钱都没地方买粮食!”

    桑母道:“哼!懒得跟你们两个死丫头磨牙。”说着,蹒跚地往茶肆外走。一家人没办法,只好跟着。

    一家人来到贵芝堂,远远便看见门口有不少人围着,很多庄稼汉,还有一些竟然穿着军服,只是没有戴铠甲。

    桑母一喜:“哈哈,我说嘛,小郎中哪有那狗屎运,肯定是偷鸡摸狗骗人田地,怎么样,兵士都找上门了!”

    黄芹厌恶地瞅了婆婆一眼,心中悲苦,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只会幸灾乐祸气人有笑人无,忘恩负义的婆婆。

    桑母来到人群后,找了一个身穿军服的问道:“军爷,你们是来抓人的吗?左家犯了案了吧?我就说嘛……”

    那兵士横了她一眼:“放什么臭屁!你才犯案了呢!”

    桑母吓了一跳,忙改口陪笑:“是是,我这臭嘴乱说说错了,我该死,请军爷原谅!”桑母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两耳光,干笑道,“那军爷你们这是……?”

    “哼!我们是解甲归田的军户,两个月前在这里驻守,那时候闹饥荒,快饿死了,得亏贵芝堂施舍药粥,这才活了下来,现在贵芝堂分了八百亩地,缺人耕种,所以我们来佃租土地帮忙,也算是小小的报恩。”

    桑母大失所望,悻悻地走开,小绿豆眼转了几转,举起手大声嚷嚷道:“借过借过!给老婆子让条道,我是贵芝堂左家的亲家!要进去!”

    桑小妹又羞又窘:“娘!你说的什么啊!”

    桑母充耳不闻,依旧大声嚷嚷着往里挤。别人一听她是左家的亲家,急忙都让出一条道来。桑老爹他们之后跟在后面挤进去,来到贵芝堂药铺门口。

    桑母站住了,她看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而且说话的内容立即引起了她的兴趣,说话的正是瘸了腿的倪二跟左贵老爹。

    倪二躺在一张软椅上,四个伙计模样的在一旁站着。这两个月过去了,惠民堂恢复了一些元气,有了一些钱,又重新雇佣了伙计和仆从。倪二便是仆从抬来的。

    倪二歪着身子道:“左郎中,我知道你不想把那五十亩地还给我们家,是因为现在田价涨了三倍了!你就是见钱眼开!”

    桑母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敢问外面的事情,却不知这才几天工夫,田价竟然涨了三倍!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涨这么快。不过见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特别反映,想必这个消息在场的都知道了,只有自己不知道。

    田价怎么长得这么快呢?她转念一想又明白了,现在税收按照丁男人头征收,而不再按田地的数量征收,这样一来,自然是土地越多越划算,就算没人种撂荒着也不怕,更何况现在迁徙来了数万人,一半以上的田地应该都能佃租出去。大家都看准了这一点,都抢着买。自然田价就上去了。

    左贵老爹铁青着脸坐在长条几案后面,胡须随着激动急促的呼吸而轻轻抖动,那放在桌上的满是青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都不说。

    倪二换了一副笑脸,道:“左郎中,左老爷!就算我求你了!你们家现在都分了八百亩地,还在乎这点地吗?没错,你们家对我们家是有恩,也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可是,我知道,我娘当时送了你们一根极品老山参,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已经够还你们家所有的恩情了吧?你们何苦还霸着我家这五十亩地不还呢?你们也不缺这一点对不?我们家可指望着这点田吃饭呢!你就当做善事吧……”

    左贵摊开的手呼地握紧了,在桌上重重一锤,怒道:“够了!我再说一遍:这五十亩地是你哥倪大夫送给我家忠儿的,退不退,老朽说了不算,只有我忠儿说了算!另外,这地是倪大夫送的,不是你!想退也得叫你哥倪大夫来,只要他当着我的面说一个退字,老朽二话不说,让我忠儿将五十亩地全部退给你们!从此两家恩断义绝!就这话!你们走吧!”

    “左贵!”倪二原形毕露,厉声道:“你明明知道我哥生性懦弱不会主动找你们说,却让他来,你这分明是故意为难我们,想吞了我家这五十亩地,我可告诉你!没门!你要不把强抢豪夺还,咱们衙门上见!——告到京城我也要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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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滚地葫芦

    第345章 滚地葫芦

    “强抢豪夺?”左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倪二:“这田是你们家死皮赖脸送我们忠儿的,现在你却颠倒黑白,你……你……”

    “爹,别跟他废话”旁边茴香跨步出来,一把揪住倪二的脖领,“你要不滚,信不信我把你这瘸子扔出去”

    倪二最怕的就是这泼辣的茴香,紧张地叫道:“你,你敢——你们几个傻站着做什么?”

    那四个仆从面面相觑,他们是惠民堂的仆从,可不是打手护院保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仆从大着胆子说道:“你,你快放开我们二老爷……”

    茴香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外面的兵士和庄稼汉们早已经看不惯,听这话,几个大汉早已经迈步进来,揪住他们衣领,几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你们几个奴才,还想在贵芝堂撒野?滚”将几个仆从连推带踢扔出了药铺外。

    倪二慌了,扯着嗓子喊:“来人啊,贵芝堂欺负残废了……”

    若倪二好端端的,茴香是不会客气的,可是他现在两腿残了,这时候对他动武,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可是任由他在这耍泼又气不过。

    正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人群中一大汉吼道:“**让我来”

    那大汉身穿军服,只是没戴铠甲,高出旁人一个头,黑灿灿的脸庞,一脸络腮胡跟乱草似的,跨步过来,走到那软榻旁,蹲下身,两手托住软榻底部,叫了一声“起”一人便将倪二连着身下软榻托了起来,迈步走出药铺。围观的众人纷纷哄笑着闪开。

    倪二吓得乱叫:“喂喂军爷你要做什么?我是残废天啦来人啊军爷欺负残废人啊……哎哟妈呀”

    黑脸络腮胡军官奋力一抛,将倪二连着软榻咣当一声扔到了街心,摔成了个滚地葫芦,趴在青石板街上哎哟哎哟不停惨叫。

    那黑脸大汉指着倪二呵斥道:“老子是豹骑军第一团第三队队正。人称‘樊黑脸’的就是老子现在解甲归田,老子认得你叫倪二,两个月前跟老子一起在贵芝堂领粥活命,你个死瘸子不感恩戴德,还跑来贵芝堂鬼叫要田,当真是人不要脸百事可为老子看不惯,这只是小小教训你一下,你要敢再来啰嗦,老子不把你两只手也掰断就不姓樊”

    倪二哭丧着脸嘶声道:“你是军爷,也该讲道理啊,我娘送了他家……”

    “你那些屁话我都听见了你不是要说哩吗?好,老子,不,本官就跟你说理——你们家自愿送人家的地,现在看着田价涨起来了,就反悔要退,且不说人家对你们家的恩情,就按这送了退来说,就是你们的不对。你还想告到衙门,行啊,告来告本官这来就算你是残废,本官也要打你五十大板再说”

    倪二听他说本官,顿时惊呆了:“你……?你是……?”

    人群中挤出两个带刀捕快,冷声道:“倪二,不得撒野,这位是咱们石镜县新任县尉樊老爷”

    樊黑脸得意洋洋腆着肚子背着手,鼻孔朝天道:“如何啊?可打得你的板子吗?”

    唐朝京外中等县的县尉是从九品上,品秩虽不高,但却掌握着实权,是专职司法的官员,其职责除了“缉捕盗贼,维护治安”之外,还有“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也就是说,县尉负责地方县里的债务纠纷等民事诉讼和盗贼等一般刑事案件的审理工作,县尉分管工作下面设有司户佐和司法佐等下属官吏。

    倪二要告贵芝堂要求归还赠与田产,就属于民事诉讼,是归樊黑脸这个县尉直接管辖的。所以樊黑脸才得意洋洋告诉倪二,他要去衙门告,就直接下令先打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刁民五十大板。

    古代是不提倡诉讼的,特别不提倡民事诉讼。把原告和被告称为“两造”,也就是捣乱分子,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原告起诉,一些官员看着原告不舒服,可以先打一顿板子,然后才受理案件。樊黑脸这么说,绝不是危言耸听。

    倪二一听,这军爷现在是石镜县专管民事和刑事案件的县尉,他都这么说了,加上本来就理亏,哪里还敢撒野,急忙一个劲告罪,同时朝那几个仆从使眼色,仆从忙跑过来将他抬到软榻上,抬着灰溜溜走了。

    左贵老爹惊喜交加,迎出门来,拱手道:“恭喜樊老爷高升”

    樊黑脸哈哈大笑,一捋黑扎扎的络腮胡:“若不是饥荒时你们救济我和我的一帮兄弟,我们早就饿死在这合州城里了,还能当个屁的县尉。我前几天就来了,一直忙着上任交接,所以没空来登门拜访,听手下兄弟们说,你们贵芝堂找人种地,所以便带着兄弟们来了。没想正碰上这苍蝇在这嗡嗡乱叫,气死老子了。”

    左贵老爹忙把他往屋里让,樊黑脸道:“不坐了,我看你们这来租佃土地的人不少,别的人家也招租,可没见这景象,想必这些都是先前受了你们家恩惠的人来报恩来了,嘿嘿,先忙正事,我就跟你说一声,外面这些个军户,一些是我原先手下的兄弟,一些不是,但都是在你们家领粥活命过来的,还有几个是受了伤,在你们家治伤,给小郎中治好了的,都来佃租田地来了。——对了,怎么不见小郎中?”

    左贵老爹道:“前些日子合州人少,病患不多,隆州有几件棘手的病案,恒昌药行祝老掌柜来推荐忠儿去治病,已经去了两个月了。捎信来说那边治病的挺多,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已经又捎信过去告诉他,这边分田了,迁徙来很多人,只怕药铺要忙起来了,让他回来。”

    “这就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忙了,我衙门也一大堆杂事,我先走了。这些个兄弟都是好样的,他们虽然分了地,但听说你们家缺人种地,都宁可自家地荒着,也要来种你们家的地。反正有粮食收就行,种谁的不是种。再说你们家佃租比人家少一成呢,很划算,嘿嘿,挺仗义的,你看着挑吧——以后有啥事就招呼一声,我的命是你们家救的,这恩情一辈子都报不完”

    “哪里,樊老爷言重了,当初若不是你把忠儿的事情推荐上去,大将军又哪里会施恩惠于我们贵芝堂,又如何能对贵芝堂饥荒时施舍药粥睁一眼闭一眼?现在又如何能分到那么多的良田呢?”

    樊黑脸得意地笑了:“我那只是例行公事往上报一下罢了,谁料想大将军如此呢?说到底是你们家小郎中本事,若不是他舍命救治伤员,奋勇杀敌,我也没东西可报不是。呵呵。——好了,我不耽搁你们佃租田地了,衙门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处理,我走了改天小郎中回来了我再来。”

    说罢,樊黑脸拱拱手,带着两个捕快告辞走了。

    梁氏已经看见了人群前面的桑母等人,那天晚上桑母一直缠着儿子左少阳说茶肆的事情,说他们早年如何赚钱辛苦挣下这份家业,一夜之间就归了左家,只换了几斗米等等,听着让人憋气得很,目的也很明确,便是想要回茶肆。

    怎么老是碰到这样的人,梁氏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狠心不理,任由他们饿死。

    可是梁氏生性善良,不是那狠心的人,虽然对桑家很不舒服,却还是陪着笑迎了上去:“桑家嫂子来了有事吗?”

    桑母也是一脸假笑:“没别的事,本来想来复诊一下的,见你们正忙,嘎嘎,就不打扰了,我的水肿病好多差不多了,回去接着吃药就行了,嘎嘎。”

    “哦”梁氏巴不得她早点走,连客气留下一都不说,“那赶明儿再来吧,今儿个是有些忙,好多人来佃租地呢。”

    “是啊?对了,听说你们忠儿这次分了七八百亩地,当真是本事啊恭喜恭喜了”

    梁氏一提到这件事,便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也真了几分:“多谢了,就是上次大将军册封了忠儿‘拥军楷模’,忠儿有军功,所以才分了这么多地的。”

    “这么多地,可怎么种啊。”

    “是啊是啊,所以才心急,贴出告示去,想不到那么多好心的来佃租,这下就不用愁了。”

    “若不是这么多人来佃租你们的地,光是这田税就交不起的,还不得愁死这也得亏你们家饥荒的时候施舍药粥的功德啊”

    说起这事,梁氏更觉得苦尽甘来的惬意,笑呵呵道:“是啊,唉,苦日子到头了,现如今朝廷减税,不按田地多少收税,只看丁男,咱们家一年只交六亩地的税就行了,剩下的都是自己家的,这好日子就在后头了”

    桑母肚子里满是酸水,浮肿的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忠儿这孩子心眼好,医术高明,现在又分了这么多田,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咱们小妹以后过了门做了姨娘,这日子也好过了,我和她爹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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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私奔去吧

    茴香看不惯桑母那德性,在大堂里冷冷道:……我弟还没要要 先有妻才有妾,这纳妾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了,别在外人面前张口闭口过门作姨娘的,好人家的姑娘可忌讳这,误了我弟的婚事,你可赔不起!”

    桑小妹俏脸羞得通红,扭头挤出人群跑回家了。黄芹生怕桑小妹出事,也急忙跟着挤出人群追了上去。

    桑母很怕茴香,更何况是现在这求人的时候,讪讪的只当没听见,福了一礼:“没啥事,你们忙,我先回了!”说着,扭着浮肿的肥屁股,跟母鸭摆蛋似的挤出人群往家走。

    桑老爹他们想不到桑母竟然没有提涨纳妾彩礼的事情,有些奇怪,跟上来低声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桑母道:“倪二刚刚碰了一鼻子灰,我们一开口,下场一样。再说了,你没听见先前左贵跟倪二说的话吗?左贵说了,这地是小郎中说了算,找他左贵没用!得找小郎中去说!”

    “小郎中可是在隆州呢!”

    “找他去啊。”

    “你这身子骨……?”

    “顾不上了!”桑母左右看看,低声道,“合州田价暴涨三倍,这件事兴许那小郎中还不知道,所以得立马赶去隆州,求爷爷告奶妈也得让小郎中拿地抵彩礼,咱们仍不涨价,只要他拿三十五亩地来冲抵彩礼就行了!三十五亩地以前也就值七十贯,现在,嘿嘿,值二百一十贯呢!七十贯的彩礼,加三十五贯的茶肆,一共也才一百零五贯”他要是肯那地冲抵彩礼,咱们也不要他退茶肆,也能把茶肆的钱赚回来,不涨彩礼的价”也能多赚一百多贯,有了钱,还愁开不了茶肆吗?嘎嘎嘎”

    桑老爹一拍脑门,也低低笑道:“得亏娘子想得周全,这主意好!咱们立马赶去隆州!”

    “不着急,得说服小妹跟着一起去。”

    “为啥?”

    “你傻啊?”桑母低声笑骂”“靠咱们两个老东西,能说服得了小郎中吗?得靠小妹,“妹只要肯出面这么一说,小郎中没有不答应的,他们家现在都有上千亩地了,七十亩地算个屁啊?一准答应!那时候咱们就发了!”

    桑老爹道:“就怕小妹不肯答应啊。”

    “所以才要想办法啊!小妹吃软不吃硬,而且心肠软,回去只能哭着哀求她,为了钱,没法子。”

    “好嘛……””

    清香茶肆二楼桑小妹的闺房里。

    桑小妹扑在床上呜呜哭蒂桑母和桑老爹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他们老两口已经哭了大半个时辰了,边哭边说两口子以前的苦,说小妹小时候如何捣蛋不听话,他们俩如何费心费力拉扯她长的,想用忆苦思甜来打动桑小妹的心,让她答应去隆州说服左少阳答应拿三十五亩良田当彩礼。可是桑小妹一直哭”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桑母两人这一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干脆跪在地上哀求,让她想想爹娘以后的日子,给他们俩一口饭吃,好象桑小妹不答应,他们老两口就要当场饿死似的。

    桑小妹还是趴在床上哭着不说话。

    黄芹本来陪着的,中间捂着嘴跑出去好几次,最后,对桑母两人道:“你们先别说了,让我来劝劝小妹吧。看她能不能答应。”

    桑母想不到黄芹会在这关键时候当自己的说客,喜出望外”刚才黄芹顶撞的恼怒也荡然无存了,忙不迭点头答应,她们姑嫂两感情一直很好,跟亲姐妹似的,黄芹要是肯劝说”兴许就能说服小妹答应。

    谢过之后,桑母等人退出了房间。黄芹出门目送他们都下了楼梯,这才把房门关上闩好。随即蹲在墙角,哇哇地干呕起来。

    桑小妹不哭了,翻身坐了起来,瞧着黄芹:“嫂子,你,你怎么了?”

    黄芹无力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声音细若蚊呓:“我……,我只怕是……,怀上了……”

    “你说什么?怀了?”

    “嗯……”

    “谁的?”

    “是……,白大哥的……”

    “井么?”桑小妹差点从床上掉到地下去,撑着床沿问:“究竟怎么回事?”

    黄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吸鼻子:“两个月前那天,就是左公子的爹办寿的那天,我喝醉了,白大哥扶我回后huā园阁楼上睡,我们俩都喝醉了,说……”

    桑小妹无力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黄芹,不知道该骂她打她,还是该同情她。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板上,各自默默地流着泪。

    不知过了多天,传来桑母的敲门声:……娃子媳妇,怎么样了?”

    桑小妹跳下床,径直走到门后,取下门闩,把门拉开,吸了一下鼻子,道:“娘,我跟你们去!不过,让嫂子也陪我去!”

    桑母笑得嘴巴都挂到耳朵后面了。现在的事情最大莫过于此,桑母哪有不答应的,忙不迭点头:“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走!我去雇一辆马车!”

    饥荒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加上数万人长途跋涉赶车骑驴举家迁徙来到合州,牲口一下子多了起来,所以雇一辆马车还是比较容易的。不比当初左少阳他们,离开的时候没马车,只能坐牛车。

    桑母说罢,扭着肥臀下楼准备去了。

    桑小妹关上门,开始收拾行囊。

    黄芹已经站起来了,走过去道:“小妹,你这是……?”

    桑小妹转过身瞧著她:“我去跟左公子说,让他给白大哥〖自〗由,你们私奔去吧!”

    黄芹惊喜交加,一把抓住桑小妹的手,哽咽着低声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哥……”

    “不!”桑小妹凄然道:“是我哥先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么多年活寡,你现在碰到了心爱的男人,就跟着他走吧。没事的,不用管我哥,他娶媳妇只能是拖累人家姑娘一辈子!”

    黄芹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有件事还是告诉你,你答应我,先别跟公公婆婆说!”

    “嗯,我不说。”

    “你哥他…………”黄芹轻轻咬咬牙,“你哥他已经能房事了!”

    桑小妹忍不住啊了一声:“那你如…………?”

    “听我说完!”黄芹瞅了一眼门口,侧耳听听,婆婆在楼下嚷着让桑娃子去雇车,自己和桑老爹准备行囊,黄芹这才低声道,“你哥吃了左公子开的药半个月,差不多就已经能起来了,那天他要跟我圆房,可是,我…………,我那一夜跟了白大哥之后,我的心里就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所以,我就拿了钱给他去找窑姐。这些天,他隔三差五的都去,晚上偶尔也缠着要跟我……,我看见他那话儿起来了的,但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圆房,所以拿钱打发他找窑姐去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上白大哥的孩子之后,就更不愿他碰我了。所以……,如果我有福气跟白大哥私奔,你还可以给你哥找个新嫂子,能帮你们桑家传宗接代的。”

    桑小妹又羞又窘听完这话,也很为哥哥高兴,同时,也冲淡了对黄芹的无奈的怨恨。

    马车很快雇到了,各人也都准备好了行囊,只留下桑娃子看家。桑母他们四个坐着马车赶奔隆州,跟车把式说好了,日夜不停兼程赶路,车钱加倍。为了赚大钱,这小钱桑母还是肯huā的。

    马车要比牛车快得多,又是星夜兼程,所以只用了两天一夜,便赶到了隆州。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先前听左贵跟樊黑脸说了,左少阳是恒昌药行推荐去隆州诊病的,那恒昌药行肯定知道左少阳的住处。

    马车进城之后,打听着路到了恒昌药行分号,下了车,确定没错之后,付了钱,让马车走了。然后桑母等人进了药行。

    有应门的伙计迎上来:“几位客官,买药吗?”

    “啊不,小哥,我找人,你们掌柜的在吗?”

    “很抱歉,掌柜的不在。”

    “哦,我跟你打听个人,合州贵芝堂小郎中左忠左少阳,小哥您知道他在哪里吗?是你们恒昌药行合州总号的祝老掌柜推荐来隆州给人看病的。”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桑母等人:“你们是……?”

    “哦,我们姓桑,在合州开了一家清香茶肆,当然……,后来卖给了左郎中了,因为我们两家是亲戚,嗯,我是他亲家,我闺女跟他家定了亲的……”

    桑母浮肿的脸堆满了笑容,慢慢说道。这一路奔波,她的浮肿又厉害一些了。

    那伙计忙陪笑道:“原来是左少爷的亲家人来了,我们掌柜的就是陪左少爷去看病去了。”

    “哦!”探听到了左少阳的消息,桑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桑母道:“那小哥知道左公子去了哪里瞧病吗?”

    “这个可不好说。这段时间左少爷忙着呢,大清早就有人来请,一直到起更才回客栈。一对了,现在太阳下山了,差不多左少爷该回来了,不过他不住在我们这里,这太简陋了,他住在离这不远的一家客栈。这样吧,我带你们去。”

    “哎呀,那可太感谢小哥了。

    ”有求于人的时候,桑母的嘴是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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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医院的小药剂师,意外穿越来到开国之初的大唐,成了一家小药铺的小郎中。开药铺的父亲医术平平,老母慈爱而怯弱,姐姐泼辣护短。药铺濒临倒闭,一家人生活十分艰难。年边了,锅里只有混着野菜的黑面馍馍,大堂坐着冷面女房东逼债,交不上房租,就要将他们全家扫地出门。
从这里,他踏上一条满是荆棘的从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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