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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大唐小郎中txt下载     大唐小郎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1章 计划

    第541章 计划

    场中众人自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候离开,那就太不给刘政会的面子了。

    不过,随着陆续还有官员亲朋好友来吊唁,场中的人越来越多,便又一些人陆续离开了。

    瞿兴和乔冠两人互看了一眼,都在暗自琢磨左少阳的话,特别是瞿老爷子,一张老脸涨红得跟猪肝似的,终于,一跺脚,转身从侧mén走了。乔冠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

    场中有知道左少阳医术的人,多少也听过左少阳曾说尸注可以在活人之间传染,想起左少阳的本事,又听他这么说了,反正自己的确跟他无冤无仇,也吊唁过了,不如就此回去,便悄悄走了。

    当然,相当一部分官吏都没有走,其中不少人跟左少阳没什么仇怨,但是,这些人为了拍刘政会的马屁,都表示与左少阳这贼人势不两立,所以坚持守在灵堂上。

    而那张沾着杜夫人痰液和血的手帕,便一直放在供桌上。

    左少阳和左贵、苗佩兰回到了家里,刚进mén,丁xiǎo三就着急地说道:“老爷、少爷,永嘉公主来了,在大堂跟老爷说话呢。我们去找你了,可不让进去。”

    左少阳心中一喜,永嘉公主说不定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正要迈步进去,又站住了,让父亲和苗佩兰跟着自己先到厨房,拿了消毒yào水三人仔细洗手,洗完之后,这才来到前堂。

    前院里,不少大内shì卫四周警戒,永嘉公主坐在大堂正当中,正在跟梁氏和侯普夫妻说话。乔巧儿、白芷寒和桑xiǎo妹在下首相陪。

    见到左少阳带着桑xiǎo妹进来,永嘉公主板着脸没理他。

    左贵老爹上前道:“草民左贵参见永嘉公主。”撩衣袍要跪倒磕头。永嘉公主忙道:“免礼!”

    左少阳跟着抢步上前躬身施礼:“少阳参见公主。”

    永嘉公主哼了一声:“你还认识我啊,我以为你转眼就把我给忘了呢。”

    左少阳觉得这话说的很是别扭,忙陪笑道:“哪能呢,公主大恩,无时无刻不会忘记的。”

    “既然不会忘记,如何纳妾不给我下帖子?”

    左少阳这才明白,永嘉公主是生这个的气,忙长揖一礼:“真是对不住,是我疏忽了。”

    “你不是疏忽,是故意的,想着我到底是皇亲国戚,你不好意思攀爬我这高枝,又或者恼恨我皇兄,连带我一起恨上了,所以才故意不给我下帖子,哼!”

    左少阳他们当时的确想过给永嘉公主下帖子来着,只是,自己一个钦犯,给公主下帖子邀请参加婚礼,这说出去没得让人笑掉大牙,所以没有下帖子。想不到永嘉公主竟然当面说穿了,让他们很是有些尴尬。

    左少阳又施礼道:“公主还请原谅,当真是疏忽了。”

    永嘉公主没理他,招手把苗佩兰叫到身边,拉着手上下仔细看了,笑道:“哎哟,你们四个这模样都长得这么水灵俊俏,别说左少阳这些臭男人了,就算我这nv人,看了也喜爱的禁不住掉口水呢。嘻嘻嘻。”

    几句话说的四nv面红耳赤,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永嘉公主又道:“你们成亲的大礼我没赶上,喜酒没得喝,这礼却是不能省的。”

    说罢,从脖颈上取了一串rǔ白珍珠项链,从手腕上取下一枚祖母绿的手镯,从耳垂上取下一对夜明珠镶嵌的耳环,从腰间取下一块翡翠yù如意。分给共四nv,道:“这些玩意就算我一点心意吧,你们收下。”

    永嘉公主深得唐高宗李渊和唐太宗李世民的眷爱,父子俩四处征战,得到的各种珍宝,都要让永嘉公主先挑选她喜欢的,完了之后才收入宫中。所以,永嘉公主家中珍宝当真是不计其数,而她身上佩戴的,又是这些珍宝中的珍宝,更是十分珍贵的,每一件可以说都是价值连城的。

    公主赏赐的东西,那是不能说不要的,所以四nv都福礼谢过,各自接了。

    永嘉公主道:“跟你们说句咱们姐妹的心里话,这男人啊,你别把他们当个宝,你要当他们是宝,他们就把你当成一根草!咱们nv人要有nv人的骨气,nv人有了骨气,男人才重你。记住了吗?”

    四nv都不约而同望向左少阳,红着脸点点头。

    永嘉公主道:“行了,我有事跟你们老爷和你们相公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大堂上,除了左贵和左少阳,其余的人都退出了大堂外,把mén关上了。

    永嘉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黯然道:“对不起,我找了皇兄和父皇,他们俩都说这件事我不要管,必须依律处断,我……,我很无能,没帮上你的忙。”

    左少阳一颗心沉到了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公主,你已经尽力了,我很感jī。”

    “不行!”永嘉公主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站住了,咬牙切齿低声道:“我绝对不能让你死!那我如何给她jiāo代?她会伤心死的!”

    左少阳自然知道,永嘉公主说的她,是她亲堂姐妹萧芸飞,两人发xiǎo在一起,萧芸飞临走托付永嘉公主关照自己,如果自己被皇帝砍头了,将来怎么跟萧芸飞jiāo代。

    可是,皇帝的旨意,又有谁能够抗拒?

    左少阳无语。左贵则充满希望地瞧着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转了几圈之后,终于一咬牙,道:“我已经想到一个应对之策,所以来找你们商量,你们看是否可行?”

    左贵老爹赶紧拱手道:“公主请说!”

    永嘉公主对左少阳道:“我皇兄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刑部判你的死罪的,不过,死罪有三复奏,一年之内,要三次报请核准,这一年,我再慢慢磨我皇兄,让他赦免你的罪责,只要绕你死罪,我们就好办了。”

    左少阳自然知道,以永嘉公主的本事,就算判流三千里,也一样能如同到了家一样的舒坦。

    左贵老爹使劲咽了一声口水,紧张地问道:“那要是三次复奏,皇帝都核准了呢?”

    永嘉公主一咬牙:“要是我皇兄把死刑核准了,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不说,你们应该也知道!”

    左贵和左少阳互视了一眼,一起低声道:“越狱?”

    “对!”永嘉公主狠狠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你死!哪怕帮你越狱,送你海阔天空飞去,都不能让你死!”

    左少阳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是啊,一年之后,三复奏的时候,她应该回来了,有她在,会好办多的。”

    “用不着她!”永嘉公主非常自信,“我的人比她能耐大的多的是。你就放心好了。”

    左少阳道:“那是,公主身边,自然是能人云集的。”

    “不客气说,那还真是的。”

    “我越狱,我父母妻子亲人怎么办?”左少阳问出了心中最担忧的问题,这个问题同时也是左贵老爹最担心的,所以连连点头,一起望向永嘉公主。

    公主瞧了瞧他们,有几分得意地笑道:“这我已经想好了,只需你们点头便可。”

    “公主请说!”

    “送你们到高丽去!”

    “高丽?”

    左贵老爹和左少阳一起问道。

    “是,高丽与我大唐jiāo好,我可以安排你们去那里避难。你们意下如何?”

    左少阳学历史知道,唐朝多次对朝鲜(当时分为高丽、百济和新罗三个国家)用兵,那里将会是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唐朝多次击败高丽,躲到那里只怕将来还会被抓回来。相对而言,东瀛xiǎo日本在唐朝时候倒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唐军队只跟xiǎo日本的海军打过一仗,全歼xiǎo日本海军,不过,没有踏上xiǎo日本的本土,所以,躲在那里倒是不错,在唐朝,xiǎo日本很多人到大唐留学,而大批大唐子民也移民xiǎo日本,经商做生意的,入朝为官的,或者开荒种地传宗接代的等等,他们带去了先进的大唐文明,得到当地官府百姓的欢迎。最著名的当属唐朝高僧鉴真了。在整个大唐数百年历史里,中日之间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平相处的。所以,在那里应该比在战luàn频发的高丽安全。

    左少阳道:“公主与倭国关系如何?”倭国就是xiǎo日本在唐初的称呼。

    “tǐng好的啊,怎么,你想去倭国?”

    “是啊,隔着重洋,更安全一些。”

    “这倒也是,没问题,我来安排。不过现在还没必要立即离开,等大理寺上报死刑,如果我皇兄第一次核准死刑,我就开始安排你们走。这之前,我会先把那边的去处安排妥当的。尽管放心。”

    “最好不要跟倭国的皇室有什么关系,免得节外生枝。”

    永嘉公主笑道:“你是担心我皇兄指令倭国皇室jiāo人,对吧?嗯,这个当然是必须考虑的。我已经想好了,隐姓埋名过去,那边接应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因为我自己是不会出面的,我让别人出面,他们就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了。过去之后,我会送你们一大笔钱,足够你们在那边生活的,经商也好,买地收租也好,怎么都行啊。你们走了之后,如果我皇兄二复奏还是核准了,我就安排左公子越狱,再送他来倭国与你们团聚。”

    左贵老爹忙起身长揖一礼:“多谢公主厚赐。活命之恩,永生不忘!”

    “老人家不必多礼。但愿我们这些预先考虑都是多余的,到时候大理寺上奏死刑,皇兄改了主意,不予核准,那就皆大欢喜了。毕竟,留在我大唐总比去倭国的好。”

    永嘉公主这话是实情,唐朝时期,大唐是世界文明的中心之一,跟xiǎo日本相比,就如同今天的美国跟朝鲜相比。但是,相对自由而言,奢华富足的生活已经不很重要了。

    永嘉公主又道:“明日一早,刑部就会来带你走,不过,我已经求得我父皇,对你善待,不戴刑具,关押在专mén的软禁钦犯院子里,有独立的院子,活动自由得多,还可以带一名妻妾伺候。你可以带你需要的生活用具和书籍进去,还有专mén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左少阳哈哈笑了:“那么逍遥自在啊?多谢公主,就算我死,也知足了。”

    “胡说!我是绝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行,多谢公主。”

    说妥之后,永嘉公主便起驾告辞回去了。

    左少阳又回到后院跟四nv在大chuáng上继续他们的**之恋,同时为香火而努力。直到第二天早上。

    左少阳实在不忍心把几个晚上没有睡好的四nv叫醒,但是时间不等人,还是只能这样做。

    四nv都被叫醒了,光着身子围在他身边望着他。

    左少阳叹了口气,道:“等一会,刑部会来人把我带走。”

    “到哪里去?”乔巧儿慌luàn地问道。

    “自然是去死牢了。”左少阳勉力一笑。

    啊?!

    四nv虽然知道这一天恐怕不能避免,但是,最后的希望永嘉公主难道没有起作用?左少阳看出了她们心中所想,道:“永嘉公主已经尽力了,皇帝不同意,执意要定我死罪。不过,你们放心,永嘉公主说了,她不会让我死的,她已经有了安排。”

    “什么安排?能管用吗?”苗佩兰着急地问道。

    “具体什么安排,还不能说,总之一句话,你们到时候听从永嘉公主的安排,我们一定能团圆的。”

    “可是,你在死牢里,一个人,怎么办啊。”桑xiǎo妹都快哭了。

    左少阳笑道:“放心,永嘉公主已经安排了一个很舒适的xiǎo院子,我不会受到任何虐待,而且,还能在大牢里自由活动,而且,还可以让你们中的一个陪在我身边。”

    “真的?”四nv苦楚中有了一点喜悦,可是,到底忧心夫君会不会被处死。想笑都笑不出来。

    左少阳点头,正要说话,这时,mén外莲子慌慌张张的声音道:“少爷!外面来了很多官兵,说是来抓你的,让你赶紧去前堂。”

    该来的终于来了。

    左少阳尽量让自己lù出笑容,问道:“你们谁愿意陪我蹲死牢?”

    “我!”四nv异口同声叫道。

    既然乔巧儿都说要去,其他三nv便黯然低下了头。

    乔巧儿想了想,道:“要不,还是从她们三人中选一个吧,我太xiǎo了,一时半会只怕怀不上。”

第542章 软禁

    第542章软禁

    要论年纪,自然是白芷寒最大,可是,白芷寒想了想,却说道:“让兰儿陪老爷去吧。到时候……,说不定用得着。”

    左少阳立即会意,白芷寒已经猜到了永嘉公主的安排,苗佩兰虽然只会两招拼命的招数,但是关键的时候往往能起到奇效。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肯定比其他人更管用。

    但是,永嘉公主已经说好了,等二复奏皇帝还是核准死刑才会动手,所以,那时候再把苗佩兰换进来可能更好,要不然,怀孕几个月了,行动不方便反而不妙。所以,左少阳道:“这样吧,咱们轮流来,反正可以换的,一个月一换,先是巧儿,然后是芷儿,再是iǎ妹,最后是佩兰。”

    左少阳把苗佩兰安排在最后,便是想那时候差不多到了二复奏的时候了。

    四nv听了,都一头。

    说妥之后,四nv下帮左少阳穿衣,然后各自匆匆穿好衣裙,跟着出来到前堂。

    大堂之下,已经满是官兵,领头的,自然还是刑部尚书刘政会。

    梁氏和茴香都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了,左贵老爹默不作声在一旁yīn着脸。见到左少阳出来,都围拢过来,想说几句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左少阳笑了笑,道:“爹,娘,放心,我没事,咱们迟早会团圆的!”说罢,迈步走到刘政会面前,两手一伸,故意道:“戴枷锁吧?”

    刘政会有些尴尬,嘴依旧肿得跟腊肠似的,说道:“算你走运,皇帝有旨,不给你用任何刑具。自己走吧,老实点,别想逃走就是。”

    左少阳冷笑:“皇上圣旨里,没有说我可以带什么东西吗?”

    刘政会寒着脸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做什么,——自然什么都可以带,除了凶器之外。——对了,你还可以带一个妻妾陪同,皇恩浩你该给你家祖坟烧高香了!”

    “那你们就请出去吧,我收拾好了,自然会叫你们。”

    刘政会哼了一声,手一挥,带着捕快兵甲退出了院子。

    左少阳告诉父母亲自己的安排,左贵老爹夫妻虽然伤痛,但到底比一般死囚要好,心中稍稍有了一点宽慰。

    梁氏一边哭着,一边跟四nv一起帮左少阳和乔巧儿收拾,将衣服都装了箱子,左少阳在书房把自己需要的书籍都带上,还有文房四宝。当看到那本从杜淹家拿到的那一匣子《论语》时,心中一动,正好,可以借这机会好好研究一下,杜淹的藏宝图究竟隐藏在哪里,便也装进了书箱里。

    自己配置的一些丸和常用还有出诊箱都带上了,说不定用得着。

    整理到几个老神医的心得体会时,左少阳把父亲左贵叫了进来,关上将那几册书递给他,低声道:“父亲,这几本书,是我师兄孙思邈还有老神医许胤宗、甄氏兄弟等几个老神医毕生医术的jīng华,送给你吧。”

    左贵又惊又喜,接过来,翻了几页,如获至宝,拿在手里都是直哆嗦:“忠儿,这宝贝你是如何得的?”

    “爹,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要让别人看见就行了,自己个看。”

    “放心。爹知道利害!这等宝贝,爹如何会让别人看见!”左贵jī动得枯瘦的双手簌簌发抖。又翻看了好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揣进了怀里。还伸手按了按。

    uā了一个来时辰,才终于收拾好,其间,刘政会几次进来催促。

    收好之后,有兵甲过来把箱子都装上了马车,梁氏还塞给左少阳一iǎ匣子的碎银子,让他用来打点狱卒,左少阳笑着推了回去,道:“娘,永嘉公主能让我在死牢里过上这种日子,又如何会有人能欺负我的?所以,不需要打点,该做的,永嘉公主都做完了。放心!监牢里不用钱的。”

    说罢,跟眼泪汪汪的桑iǎ妹她们告别之后,走下台阶,来到口,回头向父母妻妾们挥挥手,迈步出了

    口停着一辆马车,左少阳和乔巧儿钻进车棚,在一众兵甲捕快簇拥下,驱车前往位于皇城后面的死牢。

    死牢是专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凡是已经被判了死罪或者很可能会被判死罪的囚犯,便关押在这里。这是大唐所有牢狱中最坚固的一座,数丈高的青石条砌成的围墙里外共三层!整个地面全部都是厚达数尺的青石条铺成的。有专的京城羽林军负责守卫。

    牢头姓庄,早就在口等候了,陪同着一起进了死牢。刘政会在他身后得意洋洋高声道:“左大人,在里面慢慢呆着吧,到明年秋天还有大半年呢,那时候才是你上路的时候。”

    左少阳没理他,拉着乔巧儿的手,迈步进了死牢,跟着庄牢头穿过三道大到了最里面的羁押区,在这里,又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未决犯,另一部分是已决犯,也就是已经定了死罪的,包括已经一复奏和二复奏的,却没有三复奏的,因为三复奏是在秋后问斩之前,最后一次复奏,如果皇上还是核准死刑,便会在收到核准圣旨的三天内,推往法场行刑。

    三复奏之间的时间间隔,按规定是三个月,如果最后一次复奏刚好秋天过了,不适合行刑,则会推迟到来年秋后再进行第三次复奏。这样的话,死囚便可以多活一些时日。当然,被判令斩立决的,不受秋后问斩的限制,只要核准,便立即执行了,这种刑罚只限于谋反重罪。

    左少阳的监所两部分都不在,而是在第三部分区域,即两个羁押大院旁边单独的一排iǎ院子中的一套。这第三个区域,是给钦犯用的,比如犯罪的王爷、朝廷的重臣等,里面的条件非常好,几乎跟在自己家里差不多,一应俱全。

    这院子不大,跟左家的前院差不多,大是反锁的口有专的禁卒看守。

    庄牢头一直把左少阳他们夫妻送到iǎ院子里,让禁卒帮忙把东西都卸了放在院子里,把负责他这个院子看守的两个禁卒叫过来见了面,叮嘱他们好生照顾左少爷夫妻,否则公主可不饶他们。

    住在软禁iǎ院的都是禁卒们惹不起的大人物,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咸鱼翻身,所以安排在这里的看守都是八面玲珑很会做事的乖巧禁卒,溜须拍马的工夫都是一流的,而且,外面的人已经给足了好处,需要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武器等违禁品,都能给进来,就算是想听青楼nv子唱iǎ曲陪宿,都能做得到。自然,进出都是要严格盘查的。

    左少阳自然不想要这些,他只想这段时间好好静静心,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到入狱的地步。

    这院子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书房、厨房、杂物间和茅厕,却没有会客厅,因为在这里面是不能会客的。除此之外,便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长着一些在初冬已经枯萎凋零的uā,还有一地的青草。

    他帮着乔巧儿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放好了,便坐在廊下躺椅上闭目养神。

    乔巧儿端了根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捧着他的手,把脸蛋放在他的胳膊上,依偎着他。

    这一刻,左少阳觉得乔巧儿是那样的无助,如果自己真的死了,留下她,孤苦伶仃的,该是多么的忧伤。

    也不知道永嘉公主能否在这几个月里说服他皇兄李世民赦免自己的死罪,如果不行,就不知道永嘉公主的安排能否让自己逃出生天。

    他感到生命悬于空中的无法抑制的无奈,对死亡的恐怖还没有那么浓烈,毕竟还有着生的希望。

    这时候,他不想自己摧垮自己,要让日子过的快乐起来,就算将来真的一切无法避免,让最后的生命活得jīng彩,也不会感到遗憾。

    于是,他拍了拍乔巧儿的手,道:“来,咱们把这块地翻新了,种上白菜,自己种自己吃,多好!”

    乔巧儿也不愿意整天哭哭啼啼的让相公担心,便勉力一笑,点点头。

    杂物间里锄头等农具都有,两人开始翻地,一直忙到天黑,才把院子的地全部翻了一遍,杂草全部都锄掉了。

    乔巧儿不会做饭,左少阳便跟他一起忙活,煮了一锅焦糊的饭,炒的菜要么盐重了,要么淡得没味,两人却吃的很是欢畅。

    晚上,两人自然是要做夫妻之事的,左少阳教乔巧儿房中术,两人进行双修。虽然身处牢房,却也是其乐融融。

    第二天,左少阳让负责看守的禁卒帮自己买了一笼iǎjī仔回来,养着玩。

    禁卒把jī买回来,对左少阳低声道:“左大人,听说,杜大人的夫人,昨夜死了!”

    左少阳大吃一惊:“死了?”

    “是啊,她的病本来就很沉重,杜宰相死了之后,她就越发沉重,熬到昨夜,就死了。”

    左少阳心中黯然,上次给杜夫人诊病,便发现她的肺痨已经到了晚期危症,能治好的希望只有两成,想不到,杜如晦的死对她的打击,进一步加快了她的死亡进程,追随夫君而去了。

    左少阳问道:“那左公子呢?”

    “这倒没听说。”

    左少阳本想让禁卒去问问,可是转念一想,人家知道自己在哪里,真心要让自己治病,会找来的,他们都不着急,自己又何必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呢?索撩开了好。

    这之后,白天乔巧儿种地、喂jī、做nv红,左少阳每天早上继续苦练孙思邈教授的“返虚吐纳功”,然后修炼道术,还有萧芸飞教授的那一套剑法。

    剩下的时间,他便坐在廊下读书,练书法,或者陪她一起给地里锄草。下雨的时候,便置一桌iǎ菜,一壶iǎ酒温着,坐在廊下看雨丝诗作对,用筷子敲着碗儿唱歌。

    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院子的大开了,庄牢头陪着刘政会进来了,身后跟着大内卫。

    刘政会站在台上,不时轻轻咳嗽,却依旧腆着已经干瘪的肚子,手捧一卷金è卷轴,哑着嗓子道:“左少阳,跪下听旨!”

    左少阳仔细查看,见他脸红,面颊消瘦,便知道这老iǎ子已经“中招”,心中暗喜,却不下跪,把乔巧儿拉进屋里,从出诊箱里取出口罩,给两人分别带上。叮嘱乔巧儿不要出来,然后才出到外,把iǎjī都赶进jī圈里,这才回来跪下。

    刘政会很是不悦,又见左少阳脸上带着一张又宽又厚的口罩,愕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左少阳没有理睬。

    刘政会咳嗽了几声,展开金è圣旨,哑着嗓子:“左忠少阳,合州人氏,官至朝散大夫,明知病患忌惮胎衣入仍擅用此秽入欺瞒将供病患服用,致病患不甘受辱,悬梁自尽,罪不可赦,依律当斩,刑部以死罪上奏,并处革职,经大理寺复核附议,朕予核准。钦此!”

    左少阳对这个结果已经料想到了,但是听罢,还是脑袋一懵,身子有些发软,他强撑着没有任何表示。

    刘政会冷声道:“左少阳,你还不谢恩吗?”

    左少阳跪爬起来,指着刘政会怒道:“你们甚至都不询问我,不听听我的辩解就作出判决,未免太霸道了吧?”

    “辩解?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就算我实在无可辩解,你们也该问一声吧?更何况我有话可说,这件事我是被杜敬那王八蛋冤枉的!杜淹的管家呢?他当时到衢州给我传达的旨意,对了,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衢州刺史也在,应该听到了的!还有不少人在场,都听到了的,为什么你们不去调查?却只凭他杜敬一人之词就定我死罪!我不服!”

    “不服?秋后问斩,你到阎王爷那里再哭诉吧!哈哈哈”刘政会得意地仰天大笑。可是笑声刚刚开始,便被一阵jī烈的咳嗽打断了。

    刘政会好不容易忍住了咳嗽,挤出一抹笑容,道:“还有,皇帝已经下旨,让马周接管你们的基金会和赤脚医馆,你的官职已经革去,你还有什么……咳咳咳……”

    刚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让刘政会根本无法延续后面的话语,连咳声中,他掏出手绢捂住嘴,吐出口中之物,放在眼前一看,一口浓痰中赫然一片殷红!RA!~!

第543章 一复奏

    他心中懊悔不迭,手中圣旨颓然落在地上,用手绢捂着嘴快步急匆匆出门走了,连后面一大堆得意讥讽的话都顾不得说了。

    左少阳急忙将地上的圣旨扔在炉火里烧掉了,然后准备了消毒yao水,装了几盆,将乔巧儿叫出来两人一起洗手。

    左少阳又叫禁卒把庄牢头等接触过刘政会的禁卒都叫来洗手。

    这些禁卒都知道左少阳医术高明。一边洗手一边问为什么。

    左少阳沉声道:“刚才来宣旨的刘政会,已经得了尸注!尸注是可以在活人之间传染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免得尸注在咱们大牢里传播,那可就惨了。”

    庄牢头吓了一跳,虽然他也听说过尸注只是由尸体才能传染,可是,这种事总是宁可信其有的,更何况这话出自一位会剖开xiong脯疗伤的神医嘴里。忙叫禁卒们都仔细洗了手。

    左少阳叮嘱大家不要外传,但是,要提防那些平时遇到的尸注病患,不要跟他们解除。又开了预防的方子,让庄牢头去拣yao回来,煎熬了给大家服用预防。庄牢头照办了。

    送走了禁卒,门锁上了,左少阳回到屋里,见乔巧儿坐在圆桌前抹眼泪,见他进来,急忙起身。[大唐小郎中]123读首发大唐小郎中543第543章一复奏

    左少阳知道她在屋里已经听见了皇上一复奏核准死罪的事情,心中悲伤,便故作轻松笑道:“放心,永嘉公主不是在帮忙说情嘛,应该没事的。”

    “可是……”乔巧儿已经泪流满面。

    左少阳搂着她,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安慰。

    这一夜,两人和衣相拥而眠。

    这一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很大,飘飘扬扬,铺满了整个院子。

    两天后,孙思邈来探监,告诉左少阳,他已经收拾停当,今日就要离开京城了。

    这个在左少阳入狱之前,孙思邈就已经说了,一旦皇帝第一次核准左少阳的死罪,孙思邈就离开京城,云游天下,悬壶济世去了,今生再有不踏入京城半步。没想到,李世民并不在意,还是核准了左少阳的死罪,让孙思邈大为沮丧,所以,收拾行囊,带着众位徒子徒孙,告辞了皇帝,坚决拒绝了皇帝李世民的挽留,于这一日离开京城。

    左少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思邈告诉他,清妙子和清媚子等诸位弟子也想来探监的,但是死牢只有皇帝御批才能见到,所以她们进不来,只是让自己代问一声好,希望左少阳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孙思邈说完之后,便告辞走了。左少阳看见他的背影很有些苍凉,想必,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非常的大,让他失去了对皇帝李世民的期望。这个结局的确不是让人高兴的

    数日后,禁卒送来了一封信,是马周写来了的。他终于得到左少阳入狱的消息,从西北赶回来了。由于左少阳是钦犯,非经皇帝御批,一般人根本无法见到他,所以,马周只能写了一封长信,心中连连忏悔,出了这么大事情他自己却不在京城,没能帮上左少阳。他已经知道生的所有事情,皇帝已经下旨革去杜敬基金会监事之职,并杖三十。杜敬不能再cha手基金会的事情,他便能全力管理基金会,所以请左少阳放心,他一定照管好基金会,再不让类似事件生。

    左少阳知道马周的能耐,不过,马周当宰相,那是十多二十年以后的事情,现在是没办法帮到自己的了。把基金会和赤脚医馆jiao给他,自己也就放心了,至少,能让这服务穷苦百姓的事业得以传承下去。

    从信中得知,杜敬所受的处罚只是革去基金会监事之职,病杖三十。这贼子只收到如此轻微的处罚,把所有的罪责差不多都让左少阳担当了,这让左少阳心中很是郁闷,对李世民的英明也进一步怀疑了。

    同时,李世民能把民间组织的官员革职,这就说明皇帝和朝廷大员都还不了解基金会这种民事权利主体,依然用习惯的刑罚手段处理民事争议。同时,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传统理念,把基金会理解为皇权普照之下的东西,自然有权干预。他对基金会到底还能维系多久,不抱太多的希望。

    一个月期满了,白芷寒来替换乔巧儿。

    白芷寒带来家里的消息,家里人已经知道左少阳被定死罪的事情,梁氏整天以泪洗面,左贵老爹唉声叹气,不过,永嘉公主派人来探望了他们之后,心情略好了些。

    白芷寒给带来了她这一个月缝制的新衣服,然后,又给左少阳接着做新衣服、新夹袄,长的短的,厚的薄的,单衣夹衣,背心大氅,还有各种帽子,幞头、裹巾,软脚帽、毡帽等等,还有各种kù子鞋子。

    左少阳知道,白芷寒已经猜到了要跟自己分离很长时间,担心自己没衣服穿。

    乔巧儿不会厨艺,这一个月左少阳没吃到什么像样的饭菜,白芷寒来了,他的口福也就跟着来了。

    随后的一个月,左少阳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生活上是好不自在,但是心情却怎么都好不起来,也难怪,顶着一个死罪的人,谁又能吃的舒坦睡得安稳呢?

    这个月,还是一天天地过去了,到了月末,已经是到了腊月了,苗佩兰来替换白芷寒。

    本来,按原先的约定,是桑xiao妹来替换的,只不过,苗佩兰带来的好消息,——桑xiao妹和白芷寒都怀孕了!

    左少阳欣喜若狂,两个多月的努力,终于开hua结果了!

    苗佩兰又带来了第二个消息,那就是靠近年边了,全家要回合州去祭祖,过完年之后,要走走亲戚,完了再回来。全家人都要去,包括李大娘他们,宅院和后面的yao圃托付给祝yao柜派人照管左少阳立即知道,这是永嘉公主的安排!

    当时已经商定,第一次复奏核准之后,就安排家人迁移到倭国去。第二次复奏核准,便安排左少阳越狱,逃亡倭国,因为第三次复奏再核准,便会问斩了,再来不及逃走。

    现在左家突然要回合州祭祖,自然是迁移的信号,永嘉公主会利用这个借口让他们离开京城,路上转移到海边,撑船漂洋过海远渡倭国。

    苗佩兰告诉他,自己也只陪同半个月,到年边,要跟着家人一起到合州祭祖去,等回来了再来陪同shì寝。

    左少阳由此肯定,永嘉公主已经启动营救计划第一步,迁徙家人了。为什么不把苗佩兰留下,或许永嘉公主的营救计划不是硬拼劫狱,而是暗渡陈仓,那样的话,自然是人越少越隐蔽。所以不让苗佩兰再留下。

    很显然,这个机会并没有告诉四个妻妾,所以她们不知道,很是担忧把左少阳一个人留在京城大牢里,但是这是左贵老爹的决定,苗佩兰她们都没办法反对,只好遵从。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家人来接苗佩兰,并告诉左少阳,第二天他们就启程前往合州了。苗佩兰跟左少阳依依惜别,哭着离开了。

    现在,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左少阳一人。

    左少阳每天bī自己读书,用读书来排遣寂寞和对亲人的思念。禁卒提出找青楼歌姬来陪他,也被他拒绝了。那种事,让他想想都有一种犯罪感眼看着年边了,这一天,有人来访。

    左少阳的钦犯,按规矩是不能接受访客的,当然,除非这个访客得到了皇上的御批同意。现在既然有了访客,便说明是皇上御批许可了的。

    谁能如此?

    左少阳见了面,立即明白了,原来是杜敬!

    杜敬背上背着杜如晦的儿子,他们就站在左少爷软禁xiao院的门外,此起彼伏地咳嗽着。

    左少阳立即一把将房门关上,用门闩闩上,快步如飞跑进了屋里,取出口罩戴上,这才出来,站在院子里。

    门外,杜敬厉声道:“左少阳!你这厮听着,你害死了我堂兄杜宰相,该你赎罪的时候了,我侄儿尸注之病很重,我也染上了,你给我们治好,这是你赎罪的机会!”

    左少阳拿了一家梯子架在墙上,爬上去,探头往下看。

    陪同过来的庄牢头和几位禁卒一见左少阳戴着口罩,立即明白了,跟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飞奔似的逃回去戴口罩去了。下面只剩下杜敬和杜如晦的儿子。

    左少阳冷笑道:“杜敬,你死到临头还猖狂什么?你那天不是说我说的话都是屁话吗?说尸注不会传染吗?你怎么染上了?莫非你夜里抱着杜宰相的尸体磕头求饶了?”

    “你少在这逞口舌之利!”杜敬咬牙切齿,一边咳嗽吐痰一边道:“你害死了我父亲,咳咳咳……我哥哥,还有我堂兄,我一家三口的xìng命都断送在你的手里,你还不自责,还在说说风凉话,你还有没有良心?咳咳咳……”

    左少阳惊讶地笑道:“怎么?杜淹那老贼死了?”

    “你!”杜敬跺脚叫道,“我父亲已经人事不知,如何还能熬多久?已经在几天前去世了!呜呜呜,咳咳咳……”

    左少爷鼓掌大笑:“死的好!这老贼早就该死!”

    “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识人,我现在是神,逍遥自在的神!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我!”

    “你!你个hún蛋!你这杀人犯,咳咳咳……我父亲当年如何待你?我堂兄又是如何待你?你竟然这么对待他们,现在还不知罪,还不想办法赎罪,却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左少阳索xìng骑上墙头,两tuǐ摇晃着听他说,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猴子骑羊的马戏,并不答话。

    杜敬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指责左少阳的话,归根到底,便是让左少阳醒悟自己的罪过,用给他们两人治病来洗刷他的罪过。左少阳耐着xìng子等他翻来覆去说完了,才道:“你的狗屁放完了的话,就把孩子留下,你可以滚了!”

    杜敬怒道:“你说什么?你害死我家三口,还不该替我治病恕罪么?咳咳咳……”

    左少阳冷笑:“我现在知道了,你是把你父亲和你哥哥的死算在了我的头上,你爱怎么算怎么算,我管不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你父亲和你哥哥,那是死有余辜!——你把我整到了死牢里,还指望我来救你,做梦!我懒得跟你啰嗦,杜公子我在杜宰相生前就答应他要给他治病的,所以他你可以留下,住在大牢里,我给他医治,至于你,有多远滚多远!滚回去等死去吧!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你的病是急症,熬不到我秋后问斩的,所以你绝对比我死在前面!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死!——这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杜敬傻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慢慢放下杜公子,指着左少阳,气急败坏,低声道:“我警告你,你已经被判死罪,只有我的口供才能帮你脱罪,你若跪下求我,给我治好了尸注之病,我或许会考虑该一些口供,让皇上给你一条生路!否则,你就在这等死吧!”

    “我好怕怕啊!”左少阳拍着xiong口一副惊恐状,“不过,你会死在我前头,有你垫背,我就够本了,对了,刘政会那老贼也应该患病了吧?”

    “是啊……”杜敬脱口道,“又觉不妥,想改口却来不及了。”

    左少阳哈哈大笑:“真是苍天有眼!你们两个狗贼,想害我,现在遭报应了吧?还有于老太医那老不死的,也同样逃不掉的!”

    杜敬迟疑片刻,终于也道:“于老太医也染病了……”

    左少阳这下笑得在墙上晃来晃去,拍着墙的高兴。地下杜如晦的儿子仰着xiao脸望着他:“叔叔,当心,别掉下墙来了!”

    左少阳笑得眼泪的出来了,低头望着那孩子,道:“谢谢你,你放心,你的病,叔叔我一定帮你治好,不过,你旁边那位狗叔叔,我是不会帮他治的。回去告诉你们家里人,让他们带你来,我帮你治。记住了?”

    xiao家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544章 山不转水转

    杜敬道:“左少阳,你好生老虑考虑我刚才的建议,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你要记住,我死了,你就必须死。只有我改口,你才能活,而要我改口,你就必须帮我治好病,等我的病治好了,我会上奏皇上,略作改动,总之让你留得一条性命就是,如何?”,“你这是软硬兼施啊?哈哈哈”左少阳大笑道,“刚才怒骂威逼不起作用,现在来利诱了,你猜,我会不会上当?”

    “这不是利诱,这是实话!你应该知道,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

    “也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

    杜敬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所以啊,咱们一命换一命,你给我治好病,我改口供救你一命!”,左少阳饶有趣味地瞧着他:“你觉得,我到了现在这地步了,还会不会相信你?”,“你必须相信我,你没得选择!”杜敬好整以暇,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错了!”左少阳笑容一敛,冷冷道,“当一个人并不在乎他的性命的时候,他便可以不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救你,恰恰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杜敬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性命,你总不能不在乎你家人的性命吧?”,“就凭你?”,左少阳笑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的阴谋诡计得逞了这一次,不可能次次得逞,皇帝也不是你股掌上的玩物任你搓任你捏,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是不想整我的家人,而是你没办法整到他们,你以为你不想连我家人一起整死吗?哈哈哈,现在那这种大话来吓唬谁啊?”,杜敬顿时语塞,他当初还当真是想连带左少阳的家人一起整的,前面华侵吞皇款案”便是想把左少阳的姐夫厚朴也整进去,结果皇上没有追究那件案子。他的父亲杜淹已经死了”他说的话,也就没什么人听了。

    杜敬咬牙切齿,左右看看,低低的声音恶狠狠道:“我就算不能通过衙门整你,我总可以买凶杀你家人吧!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想杀人,还不容易吗?我就有的是钱!我可以买到很多杀手的!”,“哈哈哈,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混黑社会的吗?”左少阳说了这句话”才发现黑社会这词太现代了,对方听不懂”又改了句:“你当真是地痞流氓无赖恶棍,哪象什么朝廷官员?不过,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你这些渣滓!这种人你越怕他,他就越猖狂,你挺直了腰,他就成软蛋了!”,“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好了,你的德性我已经看得很清楚,我不想跟你这种无耻之徒在这废话,孩子留下,你赶紧滚蛋!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总之”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给你治病的!咱们同归于尽好了!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再接着斗!”

    说罢,左少阳下了梯子,走回廊下,泡了一壶茶”坐在躺椅上晒太阳。

    杜敬在墙外叽里咕噜又说了一顿饭的工夫,没听到左少阳回答,便提高来嗓子,大声道:“左少阳!你好生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明天再来听你的回答!”,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左少爷!是我,我是老庄啊。”,左少阳这才起身过去,把门打开”庄牢头和几个禁卒陪着笑哈着腰站在门口:“左少爷,我们都不知道那姓杜的原来也染了尸注病。这才跟着他进来”这个,现在尸注病怎么这么多啊?嘿嘿”,左少阳问道:“跟杜敬来的那孩子呢?”,“他带走了。”,这个没有出乎左少阳所料,杜敬这种人,既然知道了自己愿意给杜公子治病,绝对会留着,以便将来说不定用得着的一步棋。

    左少阳见他们站在门口不走,戴着口罩望着自己,顿时醒悟,忙进屋配了药水拿出来,让他们洗手消毒。庄牢头等禁卒连声感谢。

    左少阳自己也洗了手。洗完手,左少阳对庄牢头道:“明日如果那杜敬再来,不要开门,让他在外面呆着,我懒得理他,如果他带了那孩子来,就把孩子留下。让他走。

    整个过程你们记得戴口罩。不要吃任何东西。”,庄牢头他们连声答应。

    左少阳让禁卒们用沙土把先前杜敬吐在院子外的痰液覆盖,挖了一个深坑,把痰液铲到坑里,浇上消毒药水,然后掩埋了。又用消毒药水喷洒了杜敬到过的所有地方。

    处理完之后,左少阳坐在廊下,心中很惬意,有一种复仇成功的快感,虽然这种成功才刚开始,还谈不上完全成功,但是,他知道,这小子死定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这一夜,他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就想起敲门声,是杜敬的声音:“左少阳,你想清楚了吗?咳咳咳……,答应不答应我们的交换条件?一命换一命啊!这可是你最后的活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庙了!咳咳咳……”,左少阳索性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盖着头,外面的声音便几不可闻了,不过憋气的很,隔了一会,只好又掀开透透气,便又听到杜敬喋喋不休的声音。说的还是老一套。听着心烦,又把头蒙着。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忍不住了,爬起来跑到门口,拉开门,大声叫了一声:“滚!滚你奶奶的臭鸭蛋!滚!”,一阵寒风吹来,懂得他直打哆嗦,赶紧关上门抱着双肩取卜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窜回来,缩到了床上。

    杜敬却执迷不悟地继续叫嚷着,因为声音大,所以交换的具〖体〗内容他没有再提起,生怕禁卒们听到,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左少阳实在没办法,找来一块丝棉,搓成两砣,塞进耳朵里,这下声音小多了,终于可以把脑袋露出来了。继续呼呼大睡。

    这一次杜敬一直嚷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消停下来。依旧没有把杜公子留下来给左少阳医治。

    接下来的几天,杜敬总是一大早就来了,然后便是一个时辰的重复老调,跟复读机一样。左少阳习惯了,耳朵塞着丝棉在院子里逗小鸡仔玩,不耐烦的时候,就隔着墙一片乱骂。

    这样过了几天,这一天早上”杜敬没有来,左少阳反倒有些失望”好象失眠的人习惯了邻居深夜皮鞋上楼的声音,突然听不到了,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中午的时候,庄牢头来禀报说,有客来访。

    要见钦犯,自然是讨得了圣旨的,而且肯定不是杜敬,要不然,庄牢头他们也不用通报”直接就让他进来了,就跟前几次那样。

    所以,左少阳好奇地问道:“是谁啊?”,“回禀少爷,是刑部尚书刘政会刘大人?”,“哈哈哈,这老贼终于抗拒不了死神的狰狞,来求我来了?他不是不怕死吗?不是敢拿脖子往柴刀口上撞吗?怎么想通了。叫他进来,我在墙上见他!”

    庄牢头扑哧一声笑了:“好嘞,我这就把他老人家领到您墙下面来。”

    “等等!这老贼肯定也是得了尸注来找我治病的,你们要带上。罩,尽量不要跟他接触,注意他呆过的任何地方”将来要消毒的。”

    庄牢头心头一凛,赶紧哈腰答应,跑去安排去了。

    左少阳把门闩好”架好梯子,爬上围墙等着。

    过不多会”庄牢头跟几个禁卒远远地领着一牟身穿官服的老头过来了,左少阳定睛细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来人果然便是刘政会!

    刘政会一路不停地咳嗽着,而且是剧烈地咳嗽,不停地往手绢里咳痰,一这老小子还比较注重卫生,不像杜敬,光往地上吐痰。

    刘政会来到门前,正要上前敲门,却发现门上上锁了,回头望向远远站着的庄牢头,庄牢头指了指围墙上。

    刘政会这才后退两步,抬头一看,便瞧见围墙上左少阳一张笑脸,正冲着自己嘶牙咧嘴笑着。

    刘政会很是尴尬,用手绢捂着嘴咳嗽着:“左少阳,老夫这次前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得了尸注病,想求我医治。嘿嘿,一免开尊口。你,杜敬,于老太医,你们三个想整死我,现在老天爷报应了,他老人家要整死你们三个,我,仁至义尽了,那天已经警告你,不要在丧事大堂上呆,你不听,还对我冷嘲热讽侮辱谩骂。怎么样?现在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吧?忠言逆耳啊!”

    刘政会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拱到地:“是老夫错了,老夫很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咳咳咳……,为此,我向你道歉,也向你道谢。谢谢你的提醒,虽然我没有听从你的话。咳咳咳……”

    左少阳一愣,笑道:“你这老贼想耍什么huā样?知道我吃软不吃硬?来一招温柔一刀?免了,老子现在是定了死罪的人,软硬都不吃!”

    刘政会拱手道:“老夫不是来求你给老夫治病的,老夫一大把年纪,咳咳咳……,当年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几次脑袋差点搬家,能活到现在,就算病死,已经是赚到了,咳咳咳……”

    “我明白了,莫非是你的家人被你传染了?哈哈哈”,“惭愧!”刘政会哀声道,“老夫没有听信你的话,把家人传染了,我的六个妻妾,五个儿子,七个女儿,都染上了病……”,“哦”左少阳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大义凛然的老贼原来是个老色鬼!竟然娶了六个妻妾!哈哈哈”,“左公子跟老夫有仇,但是,跟我的妻儿没仇,我来这里,是求左公子替我妻儿治病。听闻左公子侠肝义胆,恩怨分明,有人生病了,求恳到你,就算是坏人,你也会给医治,我的妻儿与此事无关,所以,恳请公子给他们医治!”,左少阳大笑,这一次,他笑得很凄苦:“没错,我当初是这样的,想着自己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本份,不管是谁,生病受伤找到我,我都应该医治,至于这个人有没有罪,是善人还是恶人,我都可以不管不问。他犯罪,自然有朝廷制裁,我只是医者,我只负责看病就行了。”

    “对对对!”刘政会急切地连声附和,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赞道:“,左公子宅心仁厚,医德高尚,堪称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盖世名医!咳咳咳……”,一激动,连连咳嗽不已。

    左少阳等他咳完了,冷冷道:“如果以前有人这样夸我,我会很得意很满足,可是,现在我听着,却是打我的耳光!”

    刘政会愕然。

    左少阳两手抱肩:“因为我知道我错了!就像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救了狼,却反被狼咬一。!当年,若不是我,杜敬的父亲杜淹已经死了!可是,杜淹是如何对我的?杜寅和杜敬这两兄弟又是如何对我的?他们就是一匹匹狠毒的中山狼!”,“这……,这个……,这跟老夫无关啊。公子不能因为个别人的事情,就迁怒于所有的人啊?咳咳咳……”

    “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从今以后,治病救人,我也要看人,我不喜欢的,我不高兴的人,我不会治!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情!”,“那,老夫的妻妾贤淑良德,持家有方,上敬公婆,相夫教子,是人人夸赞的好人,我的几个儿女,也是善良之人,勤恳苦读,恪守妇道。也是人人赞扬的。咳咳咳……,公子不信可以让人去查问,若有半句假话,老夫听任公子处置!咳咳咳……”

    “不用调查,我相信。”,刘政会喜道:“那公子答应给他们医治尸注绝症了?”

    “不答应!”

    刘政会愕集:“为什么?”,“因为我不爽,对你不爽!”,“可是,我们的恩怨与我的妻儿无关啊。”

    “我父母妻妾又跟我们的恩怨有关吗?”左少阳怒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一起抓到大牢里去?还戴着枷锁当街游行?”,刘政会顿时语塞,哭丧着脸拱手道:“是老夫错了,老夫给你赔礼道歉。咳咳咳…………”说罢,一拱到地。!~!

第545章 治病的条件

    第545章 治病的条件

    左少阳冷笑:“作个揖就算赔礼道歉?哈哈哈,那我也把你们家妻儿老xiǎo戴着枷锁,满街游上一圈,再给你作个揖道歉扯平?你意下如何?”

    刘政会无言以对,想了想,不停咳嗽着,哆哆嗦嗦撩衣袍跪倒在地,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磕几个头就能把我全家受的侮辱扯平?你不觉得太扯了吗?”

    “那……公子要怎样才肯原谅?”

    “很简单,让你的妻儿老xiǎo也戴着枷锁,满大街游行一圈。这事就算完!”

    刘政会慢慢站了起来,凄然望着左少阳:“公子这是……,这是不愿意原谅老夫,不愿意给我妻儿治病了?咳咳咳……”

    “没错,不治!因为你这样对待了我的父母妻妾亲人们,便别怪我这样对待你的妻儿!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刘政会点点头,一边咳嗽着,一边慢腾腾往外走,再没有当初那种趾高气昂的神态了,也不知他内心是否为自己淌了这趟浑水而后悔。

    刘政会头也不回走远了。

    刘政会刚走没多久,杜敬又来了,这一次,跟着他来的,还有杜如晦的儿子。

    左少阳趴在墙上,错愕地瞧着下面的人,不知道杜敬又要搞什么huā样。

    来到墙下,一群人跪在地上开始磕头。那老fù颤巍巍不时咳嗽着道:“左公子,老身就敬儿这么一个儿子了,他爹,他兄长,都已经死了,现在,我儿子已经染上了尸注绝症,求求你,给他治治吧,他……,他可是我们杜家的根啊!咳咳咳……”

    左少阳指着杜敬怒道:“你这贼子,为了自己,竟然让老母下跪!你还是不是人?”

    其余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还有fù人和xiǎo孩,跟着一起磕头嚷嚷着求恳左少阳救救杜敬。

    杜敬苦着脸拱手道:“左公子,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家母,他非要来恳求你的,这几位,是我堂伯、堂叔,还有婶娘、姨娘,还有侄儿外甥,他们都不想让我这杜家一脉传承子息病死,所以来求恳你救命!”

    左少阳大笑:“杜敬,你这一招如果是在你陷害我把握送进死牢之前,我肯定会上当的,可是,现在不会了。你以为你老娘、七大姨八大姑、侄儿外甥给我下跪我就会心软,那你就错了,咱们是生死的仇怨,磕个头就能抹平吗?”

    杜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那,那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救我一条xiǎo命,让我还能孝敬老母!”说罢,咚咚开始磕头。

    “你磕头当放屁,没用的,得先说几句好听的来听听。求人嘛,自然要说软话了!”左少阳骑在墙上,两脚晃dàng着嬉皮笑脸道。

    “好听的?”杜敬肚子里恨得牙痒痒,不停地咳嗽着往地上吐痰,脸上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暗自把牙齿一咬,低声说了句:“好好,我说,——左兄!”

    “我呸!”左少阳朝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谁跟你称兄道弟?你也配?”

    “左,左公子。”

    “不好听!”

    “左,左少爷!”

    “不爱听!”

    杜敬都快哭了,哀声道:“左大爷!这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老子不想当你大爷,跟你们杜家hún一起,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呸呸,再换一个!”

    “那……,”杜敬眼珠转着,终于诺诺叫道:“左爷爷,左爷爷!”

    “唉,我的乖孙子,叫爷爷做什么啊?”

    “求你,求你给我治尸注之病!”

    左少阳老气横秋作势虚捋着下巴的胡须:“那得看你会不会哄爷爷高兴了。”

    “怎么个哄法?”

    左少阳低头问跪在下面面的一个xiǎo孩:“你说,你让大人学什么你最开心?”

    “学狗叫!”那孩子才几岁,nǎi声nǎi气说道。

    “哈哈哈,说得好!还有呢?”

    “学乌龟爬!”

    “没错!说得好!真是好孩子!还有没有?”

    xiǎo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轻轻咳嗽了两声,道:“学兔子吃东西!”

    “好好!说得太好了!”左少阳一指杜敬,“就按着孩子说的办,你不是喜欢磕头吗?那就磕吧,要磕响头哟!磕到我觉得差不多了,我再告诉你做什么。——你们其他人都起来,全部都起来,再跪着我什么都不答应!”

    杜母等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称谢。望着地上跪着的杜敬。

    杜敬真咚咚咚磕头,左少阳让旁边那孩子帮着数,磕到一百个的时候,杜敬额头已经血淋淋的了,磕到两百个的时候,他已经头昏眼huā身子发软,磕到三百个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一头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呼哧呼哧直喘气。

    左少阳笑道:“你这真没用,才这么会就不行了,算了,累死你就没得玩了,你还是按照刚才孩子的话,在地上学乌龟爬好了。记着,是学乌龟爬,学得不像可不行,孩子可都在旁边看着的。”

    杜敬喘了几口粗气,把牙一咬,翻身起来,开始手脚并用学乌龟爬。那几个xiǎo孩年纪太xiǎo,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杜敬在地上学乌龟爬,开心地笑着一个劲拍手鼓掌,还在旁边数数。

    杜敬费力地爬了一百多圈,便再也爬不动了,土头土脸地在地上喘息着。

    左少阳怒道:“我没叫停,干嘛停下来?继续爬!”

    杜敬挣扎着继续往前爬,可是力气用尽,哪里还爬得动。杜母跪在地上磕头道:“左公子,让老身替他爬吧!咳咳咳……”说着便开始在地上爬。

    其他的人也跪着跟着爬。

    “打住!谁叫你们爬的,你们爬不算数!都快起来!”左少阳大声道。

    一听不算数,所有的人都起来了,拍着身上的灰尘。

    左少阳指着地上趴着的杜敬,冷笑道:“你还真会装死,行了,不要你学乌龟爬了,最后一项学兔子吃草吧!——不不,你这狗样不像兔子,还是学狗好了,学狗吃屎,把整个大牢囚犯的粪便都吃光!哈哈哈”

    杜敬面如死灰,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地上:“左公子,这……,这如何能吃,整个死牢囚犯的粪便,没吃完,我,我就撑死了,咳咳咳……”

    “哈哈哈,你还真他nǎinǎi的可爱,老子没让你一天吃完,慢慢吃,估计一个月能吃掉一个茅厕的粪便,死牢里没多少粪便的,估计三五年,七八年,就能吃完了!刚屙下来的新的也要吃哟,吃完了老子就给你这龟孙子治病。哈哈哈”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知道左少阳在故意戏nòng杜敬了,面面相觑。杜母有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左公子,求你了,这个……,吃屎,我儿实在……,实在是完不成啊……”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你儿子能耐大得很,我一个朝廷五品官员,悬壶济世的名医,都被他整到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了,还有什么他不能做到的呢?吃掉死牢所有的粪便,这对他来陷害更容易嘛,嘿嘿嘿”

    杜母苦着脸道:“左公子,xiǎo儿的确没有诬陷公子呀……”

    “哦,这么说是我不耐烦,自己找死进的死牢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一边轻轻咳嗽着,一边怒道:“是你故意用nv人的胎衣入yào,给我堂伯伯吃,我堂伯伯不堪受辱才上吊死的。你被打入死牢,是罪有应得!你不知罪悔罪,还在这羞辱我叔叔,真是厚颜无耻!咳咳咳……”

    左少阳愕然,望着这半大的孩子,对杜敬道:“看看,一个新的中山狼!是你播下仇恨的种子的吧?我现在救了你,他们将来说不定便会咬我一口!”

    “不不,不会的!”旁边一个fù人赶紧捂住xiǎo孩的嘴,急声对左少阳道:“公子,孩子口无遮拦,信口胡说的。您别介意。”

    “信口胡说?是孩子不会撒谎吧?你们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学什么!”

    杜母讪讪道:“公子真的误会了,我们没有这样教孩子,也不知道他从外面如何得知的,打胡luàn说的……”

    “好!既然是打胡luàn说的,那我就想听听真相,——杜敬,你今日正好把家人都请来了,咱们当面对质,你说说,杜如晦杜宰相,究竟是怎么死的?是我欺瞒了你,用胎衣给他入yào骗他吃,还是你欺骗我,说你负责劝他服yào,我只管配yào?说罢,先把真相说说!”

    杜敬沉yín半晌,叹了口气,哀声道:“好,我说。没错,是我派人来欺骗了你,咳咳咳……,说我来劝服堂兄杜宰相,让他服yào。你只管用胎衣入yào就行了,别的事不用你管。咳咳咳……”

    左少阳一愣,好生盯着他看了几眼,道:“很好,你能承认这一点就很好!——你们都听见了吗?xiǎo家伙,你听见了吗?”左少阳对刚才质问自己的那孩子说道。

    那孩子冷哼一声:“我堂叔命悬你手,求你救命,你以此威bī,堂叔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只能违心作出这等说辞!”

    杜敬厉声叫道:“史儿!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那孩子大声道,“堂叔,咱们用不着求这贼人!大丈夫死则死尔,何惧之有!”

    “好!”左少阳鼓掌赞道,“史儿,你xiǎoxiǎo年纪,颇有男子汉气概,很好!比你这狗熊堂叔强多了。若是旁的事,冲你这脾气,我就帮你了,不过,这一次不行!”

    史儿指着左少阳大声道:“我堂叔都违心说了是他骗了你了,满足了你的要求,你为什么还要刁难于他?为什么还不给他治病?”

    “你都认为堂叔是违心的了,这就说明,他这番供词,不会有人相信的,就算他写下来,你们作证,送到皇帝哪里,皇帝也会认为我利用他求我救命而不得不作出虚假供述,不会采信的,既然皇帝不相信这话,说了跟放屁一样,又有什么用?还是没能让皇帝和众人知道真相!”

    杜敬急忙拱手道:“左兄,我……”

    “嗯?你叫我左兄?”

    “啊不,左,左爷爷!咳咳咳……,左爷爷,我刚才说的是真心的,是真话啊,我可以发誓,写下来,你放心,只要你治好我的病,我就把这些实话告诉皇帝,皇帝会赦免你的罪过的。咳咳咳……”

    “哈哈哈,”左少阳大笑,一指旁边忿忿不平的史儿,“连他这黄máoxiǎo儿都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你说,皇帝会相信吗?”

    “会的,一定会的!”

    “那好,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可是救过你父亲xìng命的人!说真话!”

    “好!”杜敬叹了口气,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是我猪油méng了心,恩将仇报来着,家父和兄长的死,我觉得都是左爷爷你害的,错把恩人当仇人,是我该死。”

    “好!这句话算是说对了,你这恩将仇报的xiǎo人!”左少阳想了想,又道:“你再把你们是如何串谋陷害我侵吞公款的事情说了,——提醒你,不许说谎,说一句谎话,我揭穿了,这事就告吹,自己个回去等死,我绝不给你医治!听清了吗?”

    “听清了。咳咳咳……”杜敬苦着脸,便咳嗽便道。

    “好,你说!”

    “我发现有病患拿yào回去不吃,卖给别的医馆之后,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找到于老太医和他儿子商量,我们大量地把yào给来求诊的人,他们在附近开设收购点,专mén收购这些病患的yào。咳咳咳……,他们吃差价,我们虚假做帐赚差价,把差价部分分给大家,其中,大部分给了你。咳咳咳……”

    “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说清楚一点!”

    “为了,为了陷害你侵吞皇款,咳咳咳……”

    “嗯,你还算老实,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如实说了这件事的经过,因为皇上已经决定不追究这件事了,你说了也就没什么事,还能讨得我的好感,对吧?”

    杜敬脸上到底还是变了一下眼sè,讪讪道:“不是的,是,是我真心悔过。”

    “既然你真心悔过,那好,这样吧,你先敲锣打鼓满大街游行去!”

第546章 游街

    第546章 游街

    “游街?”杜敬脸都白了。

    “没错!游街!”左少阳冷声道:“把你刚才的话,包括陷害我侵吞皇款的事情,还有你陷害我欺骗用yàobī死杜如晦的事情,两件事的真相都告诉全城百姓,替我洗清冤屈,然后你再去刑部和大理寺,把两件事的真相都说了。最后你再亲笔写下事情真相,呈送给皇帝!”

    杜敬一咬牙,道:“行!就按左爷爷您说的办!”

    “行了,你这就去办吧!”

    “可是,你什么时候给我治病呢?”

    “你?”左少阳冷笑:“你就别指望了,你把我陷害进了死牢,你还想独自活命?别做白日梦了!如果你真心悔过,满大街游行,把你如何陷害我的事情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的家人治病,至于你,不是游街就能解决的!”

    杜敬和杜母等人大吃一惊,吓得人人脸上变sè。

    杜母结结巴巴道:“您是说,我们……,我们也染上了尸注之病?”

    “嗯!”左少阳指了指杜母,还有两个少fù,三个孩子,道:“你们几个很可能已经染上尸注。刚才既然他们都磕头求我了,等你完成了刚才的约定,便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给他们医治。”

    杜敬等人大惊失sè,面面相觑,一时间做声不得。杜母一着急,咳嗽更急了:“左公子说的,咳咳咳……,可是,咳咳咳……,真的?咳咳咳……”

    “老人家是问的那句话?是说你们患了尸注绝症的事情是真的呢?还是指我给你们治病的事情是真的?”

    “嗯……,两句都是,咳咳咳……”

    “前面一句,我只是看表面情况初步怀疑,要进一步诊查才能肯定。对了,别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患病了,需要的话,最好也一并诊查一下。”

    杜母哆哆嗦嗦又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多谢公子。”其他人也跟着跪倒磕头。

    “不用了,都起来吧!”

    杜敬无力地坐在地上,半晌,才拱手道:“那我呢?你要如何才救我xìng命?”

    “在我还关在死牢之前,我是绝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杜敬眼珠转了几转,道:“好!你先帮我家人治病!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不过,记得游行的时候,让每条街道的每个里正都出证明,证实你的确当街说了这些话,否则我在大牢里,如何得知?”

    杜敬傻眼了:“这个……,全京城上百的里正,难道要一个个去找吗?”

    “当然!你们诋毁我的名誉,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自然要全部都找到,缺一个都不行!要亲笔作证!”

    杜敬想了想,牙一咬,道:“好!我答应了。”

    “还有,刑部、大理寺要出书据证明收到了你的新的供词,要证明供词的内容,加盖大印!”

    “行!我照办。”

    “那好,你们去吧!”

    杜敬这才爬了起来,连声称谢,带着老母和老xiǎo亲戚慢慢往外走了。

    这一夜,下了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整个世界成了银装素裹。左少阳有白芷寒缝制的足够多的棉袄,房间里有几大盆的炭火,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

    第二天放晴了,杜敬、刘政会都没有来,却有一位姑娘踏雪来访。这姑娘不是别人,却是差点成为左少阳妻子的于老太医的孙nv于妍妍。

    于妍妍盈盈拜倒在围墙下的白雪里,左少阳依旧趴在墙头跟她说话,虽然是个nv人,而且并没有出现咳嗽等肺痨症状,毕竟属于高危人群,还是必须xiǎo心谨慎的。

    于妍妍没有说话便先泪如涌泉,把跪着的前面那块雪地都变成了点点蜂窝装。

    她chōu噎着说道:“左公子,我来求你,救救我爷爷和我爹爹。”

    “他们怎么了?生病了,得了尸注了?”

    “是……”

    “我警告过他们的,他们不听,活该!”

    于妍妍哭泣道:“爷爷和爹爹很后悔,一直深深自责,他们病重在chuáng,不能亲来,所以让妾来求公子。救他们一救!”

    “你先起来!”

    “不,左公子要是不答应,妾就不起来!”

    “喂!你要是用这方法bī我答应治病,那就想错了,我现在心肠硬得很,你要这样,我就下去了,任凭你跪在这里,跪死我都不得理你,反正你也不是我什么人,还悔婚损害过我的名誉。我凭什么舍不得你跪死?——赶紧起来吧!”

    于妍妍想了想,哭着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垂首站着,不停抹眼泪。chōu噎着道:“是,是我们先前做错了,其实,妾心里……,tǐng喜欢公子的,公子应该知道……”说着到,流满泪水的一张俏脸飞起两朵红霞。

    左少阳道:“没错,那时候我们是谈得很不错,所以才定下婚约,谁叫你们悔婚来着?”

    “悔婚的原因,想必公子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那也是不得已啊……”

    “的确是不得已,我同意,我现在也理解了。所以,我现在不追究你们悔婚的事情了。”

    “多谢公子。”于妍妍盈盈福了一礼。“既然公子原谅了爷爷的错,那公子答应了给他们救治了?”

    “不答应!”

    “啊?”于妍妍huā枝一颤,俏脸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跟你爹伙同刘政会、杜敬,把我整到了死牢里来了!他们要整死我?我还救他们,你觉得我脑袋有问题吗?”

    于妍妍哀声道:“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爷爷和爹爹的事情,真的,我发誓!”

    “姑娘,你太善良了,这也是当时我看中你的优点之一,他们做的坏事,你不会知道的,他们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你!他们现在让你来,就是想利用你的善良,来让我感动,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

    于妍妍不停摇头,哭泣道:“我爷爷是个好人,他给很多人治好了病,救了很多人的xìng命的,我爹爹也是,这些我都看到的。他们是好人啊!”

    “这个我完全承认,他们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天分,自然是救治过很多人的,也救过很多人的xìng命,但这不能冲抵他对我的陷害!”

    于妍妍抹了一把眼泪,红chún在寒冬里喷着白气,湿漉漉的眼睫máo眨了眨,道:“公子一直说我爷爷和爹爹陷害了公子,可有证据吗?”

    “证据?”左少阳一愕,“你们于氏医馆大量低价收购我们赤脚医馆的yào,这就是证据!我亲眼看见的!”

    “可是,我们不买,别人也会买,我们只是收购了低价yào材,如果不妥,我们全部退还给你们医馆就是,这也谈不上陷害公子啊?而且,据说公子入狱,是因为用胎衣入yào给杜宰相吃,杜宰相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与购yào之事无关啊。又如何谈得上陷害公子呢?”

    “没错,现在看是没有关系,”左少阳冷冷道,“可是,那是因为我师兄孙思邈向皇帝说明了真相,皇帝相信了我师兄的解释,撇开这件事没有追究而已。是有人揭lù了真相,才使你爷爷他们yīn谋未能得逞!而不是他们没有进行陷害!”

    于妍妍愕然:“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他们不会告诉你真相,让我来告诉你!——当初皇上下旨缉拿我,其中罪状之一便是侵吞皇款,为什么?只因为皇上捐赠了基金会赤脚医馆大量钱财,而杜敬他们跟你爷爷和你爹他们串通,把赤脚医馆的yào通过病患低价卖给你爹的医馆。你们吃差价,他们虚报yào资,侵吞差价,把其中很大一部分送到了我家,而我当时不在京城,对此事一无所知。等我回到京城,他们便告发我,说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于妍妍缓缓点头,想了想,道:“可是,公子又是如何知道我爷爷他们与杜敬串谋此事的呢?”

    “原先只是怀疑,昨日已经得到证实!昨天杜敬已经把真相如实坦白了。供认与你爷爷和父亲串谋,陷害我侵吞皇款!”

    于妍妍无语了,低着头,片刻,缓缓跪在雪地上。

    左少阳搓了搓手,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来这一套了?”

    于妍妍磕头道:“妾知道爷爷和爹爹错了,但是,他们毕竟是妾的亲人,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病死啊。所以,妾恳请公子能救他们一救,如果能救得二老的xìng命,爷爷和爹爹都已经说了,让妾……,嫁到公子家,服shì公子一辈子!”

    “免了!当初要娶你,你们家不干,闹到衙mén都不肯,现在求上mén倒贴,我却不要了,这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妍妍红着脸道:“那,我给你当nv婢……”

    “我们家nv婢够了!”

    “公子,求求你救救他们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左少阳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你就回去告诉你爷爷和你父亲,我不让他游街了,只写了告示,各个街口贴上几张就可以了,然后让他们去刑部和大理寺说明真相,还我清白。再上书皇帝请罪!这几件事做到了,说明真诚悔过了,我就给他们治病!”

    于妍妍诺诺道:“既然皇帝已经不追究侵吞皇款的事情,就,就不必这样了吧?我们可以赔偿公子,多少钱都行……”

    “别以为钱能摆平一起!”左少阳冷笑,“虽然皇帝不追究这件事了,但是,我的名誉损毁却是还存在的,老百姓还以为我是个贪官,皇帝也是这么认为,他不追究只是因为给了我师兄的面子。他不替我洗脱罪责,我如何面对百姓?”

    “我听说,那天刘政会刘大人缉拿公子的时候,在街上,百姓很多都下跪求情,说公子是好人,说明百姓并没有认为公子是贪官啊。”

    “百姓怎么看是百姓的事情,他损害我的名誉,就必须在损害的范围内替我恢复名誉,这是必须的!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于妍妍想了想,从雪地里磕了个头,爬了起来:“那好,我跟我爷爷和爹爹说。他们应该会照办的。”

    “要活命,这是唯一的路,——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做,那就是把你们于氏医馆赚取的赤脚医馆的医yào差价全部退还给我们赤脚医馆!这不过分吧?”

    “这是应该的。”于妍妍福了一礼,“妾身告辞了。公子珍重。”

    望着于妍妍纤细苗条的身影远去,左少阳慢慢下了梯子。

    次日,雪开始化了,地上变得斑驳,东一块西一块的残雪,以及背yīn处墙角坚硬的冻冰。这时候,刘政会来了。

    听到庄牢头的禀报之后,左少阳爬上墙头,望下观瞧。才两天,刘政会已经苍老了许多,满头huā白的头发好象全白了似的。比以前更加消瘦。咳嗽也是更加剧烈,手绢里痰液中的血,成了鲜红的,与他脸颊的cháo红jiāo相辉映。

    寒冬让刘政会咳嗽更加剧烈,一边猛烈咳嗽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道:“左公子,老夫,已经把你先前说的事情办到了!”

    “我先前说的事情?”左少阳一时没有回味过来,“什么事情?”

    “让老夫家人带枷锁满街游行啊!”

    左少阳微微一笑:“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有何为证?”

    “我已经把几条街的里正挑了五人叫来了,其余的里正都出局了文书。公子可以询问他们!”

    “是吗?在哪里呢?”

    “公子要见,我便让庄牢头去外面把他们叫进来。”

    “当然要见!”左少阳道,“不过不着急,我再问你一件事,昨天,杜敬来求我治病,他也染上了尸注绝症,这一点你想必已经听说了,我给他开出的价码是,让他敲锣打鼓在街上把他如何陷害我侵吞皇款,陷害我bī死杜如晦的事情宣扬出去,洗刷我的清白,他答应了。我想问你的是,今天他上街游行了吗?”

    刘政会几乎没有思索便回答道:“游了,我们还遇到他了,他脖子上挂了一个铜锣,不停敲着,把这两件事都说了,好多人都听到了呢。”

    “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呃……,好像是中午吧。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是你让他这做的,啊不,是他真诚悔过,帮你洗脱罪责的。嘿嘿,咳咳咳……”

第547章 揭穿谎言

    第547章 揭穿谎言

    左少阳道:“他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事情吗?”

    “当然要求了!”刘政会忙道,“他游街之后,到我们刑部来了,jiāo了悔过书,把事情经过都说了。还让我们出具了证明呢。嘿嘿,我还说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呢!咳咳咳……”

    “呃……”左少阳点点头,一副十分赞赏的样子,“对了,你这五个里正,可都是真的吧?没有nòng个假的来糊nòng我吧?”

    “怎么可能的!他们带了里正的任命文牒的。公子可以查验。”

    “好,那你把他们叫进来吧!”

    刘政会吩咐庄牢头跑到死牢外面,把五个里正叫了进来。左少阳让里正把院mén打开,自己从里面把mén闩开了,将那五个人叫了进来,然后下梯子关mén上闩。

    左少阳让这五个里正把他们各自的任命文牒拿出来验证,果然是真的,然后让他们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才问道:“你们五个,真的看见刘政会的妻儿老xiǎo带着木枷沿街游行了?”

    “看见了!”五个人一头。

    “那好,你们五个分开站在院子里,我要一个个询问。”

    左少阳让五人在院子各处分散开站着,然后把其中一人叫到屋里,低声问道:“你把你看见的说一遍。”

    那里正使劲咽了一声口水,然后眉飞sè舞地把看见刘政会的妻儿如何戴着木枷满大街的游dàng。围观百姓如何多,又如何笑骂,孩子如何跟着跑起哄等等,说的很是热闹也很是解气。

    左少阳一声不吭听着,听完之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们游行的?”

    那里正愣了一下,想了想:“嗯,好像是在中午吧。是中午。”

    “具体时辰!”

    “这个……,我当时没注意。”

    “我没要求你说几刻,只说初还是正,这总有印象吧?昨天的事情。如果你这一点都记不得,说明你根本就没有看见!” 时辰的初和正之间相差一个xiǎo时,这是一个大概的数字。

    那里正立即脖子一硬,道:“我当真看见了,让我想想啊,嗯,应该是午时初,对,没错,从午时初一直到午时正!我看完之后,还回家给孩子他娘说了来着。她当时正在做饭,我们家做饭就是午时正。”

    “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呃……,”那里正犹豫了片刻,说道:“城西的通轨坊!”

    “好,谢谢!你可以走了。”

    左少阳把他带了出来,一直送出了mén外,闩上mén,然后把后面几个逐一叫到了屋里。

    听完他们述说的经过之后,左少阳还是只问那两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们戴着木枷游街的?”“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说完之后,便把这个送出mén去。

    等五个全部都问完了,左少阳爬上墙头,对下面的刘政会冷笑着不说话。

    刘政会忙道:“公子,现在你相信了吧?”

    “相信了!”左少阳冷笑道,“我相信你们都在说谎!”

    几个人都吃了一惊,相互jiāo换了一下眼神,一起说道:“我们没有说谎了,我们当真看见了刘大人的妻儿老xiǎo戴着木枷游街来着!”

    “是吗?可是我问你们的五个,什么时候看见他们游街的,你们两个人说的是早上的辰时,——这个符合逻辑,你既然要让妻儿老xiǎo游街,自然早起就开始嘛,可惜,另外的三个人的话揭穿了他的谎言,——他们中的一个说是中午的午时,可是另一个却说是下午申时,最后一个,说的却是傍晚的酉时!——从早上一直到晚上,你们家人游行了整整一天吗?”

    刘政会本来因为紧张而变得苍白的脸突然变得jī动起来:“对对,是啊,整整游行了一天!”

    “从什么地方出发的?”

    “从家里啊!”刘政会说了这句话,很顺口,但是,他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这句话他意识到左少阳肯定不是随便问的。

    果然,左少阳紧接着追问:“你们家住在哪里?”

    这却是没办法说谎的,刘政会只好照实说:“在皇城边的崇仁坊。”

    左少阳哈哈大笑:“可是说早上看见的那个两个人,一个说他是在是在城南的通善坊外街道看见的,另一个,却是住在城西南,说的是他在哪里的教义坊看见了你们妻儿老xiǎo。而中午的那人说的是在城西北的金城坊,下午的说是在城东南的升平坊,傍晚的却又回到了西北的居德坊。嘿嘿——偌大京城东边到西边走一趟步行也要好一两天,这么宽阔你们一家老xiǎo会腾云驾雾吗?东南西北到处luàn飞? 可见你是在说谎!哈哈哈”

    几个里正惶恐地望着刘政会,刘政会心里直懊悔,他是一个忠义的老臣,却不是个yīn谋家,所以策划这件事,很多细节没有想到,最基本的常常也是最容易失去注意的,便是时间和地点的wěn合问题,这上面他们没有统一口径,以至于在左少阳简单的两个问题面前便lù出了马脚。

    刘政会恼羞成怒,指着左少阳骂道:“你个狗贼,你戏谑老夫够了没有?士可杀不可辱!你难道没有亲爹亲娘吗?没有妻儿吗?他们生病了,难道你不给他们救治吗?你这狗贼,让我妻儿老xiǎo戴着枷锁游街才给他们治病,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咳咳咳……”

    刘政会剧烈的咳嗽之后,捂着嘴的手绢已经满是鲜血,糊在嘴上很难受,索xìng扔在了地上,弯着腰不停地咳嗽着,大块的鲜血喷洒在地上的残雪里,鲜yàn得让人触目惊心。

    左少阳没有怒,也没有怜惜,只是微笑地瞧着他,好象看着一只尾巴起火又毫无办法只能原地蹦达的公牛,最后变成一直往外倒着稀烂的番茄酱的罐子。

    刘政会继续咳嗽着怒骂着,直到他被愤怒和咳嗽nòng得无法在延续下去。弯着腰痛苦地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左少阳这才缓缓道:“我现在就是铁石心肠,我不是yù皇大帝,我不是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以前我做不到见死不救,现在,我不想救的人,我就是不救!我爹娘把我生在这个世界上来,就是让我来享受的,而不让让我辛苦劳累去服务那些我不想服务的人的!正好,你和你的家人就是这种人,就是我不想服务的人,我没有义务去服务你们!我的医术是我自己学来的,不是你们恩赐的,天底下有的是医者,你们也有的是钱,你们去找别人吧,找那些东郭先生吧。感谢你把我送到了死牢,定了我死罪,从而改变了我,让我知道了我应该怎么做。那就是,老子要的是逍遥自在!明白了吗?”

    说罢,左少阳慢吞吞下了梯子,背着手,走回了房里。

    围墙外,刘政会的咆哮跟村头的野狗一般,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和无可奈何的喘息。

    左少阳坐在火炉前,烤着火,屋里很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外面的咆哮没有了。一切归于平静。

    第二天上午,杜敬来了,依旧带着那些老老xiǎoxiǎo们。还有杜如晦的儿子。

    “左爷爷,”杜敬兴高采烈地叫道,他现在叫这个称呼似乎已经很顺口了,“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敲锣打鼓在街上游行了,我全城都去了,每个里坊都去了!敲锣打鼓,把这两件事都说了,这下,可以帮我治病了吧?咳咳咳……”

    左少阳趴在墙头,问道:“你是走着去的吗?”

    “不啊,我是骑马去的,”杜敬笑着说道,“因为整个京城太大了,我没办法走路走完全城。咳咳咳……”

    这xiǎo子倒tǐng机灵,左少阳心中暗想,“那一百多个里坊里正的证明,还有大理寺、刑部呢?”

    “在这里,都在这里。”杜敬拿出一大叠纸。

    “放在mén口!”

    杜敬跑过去将纸放在了mén口。

    左少阳下了梯子,先回到家,戴了口罩,戴上鹿皮手套,把先前那五个里正写了名字的纸拿着出来,走到院mén处,拉开mén闩,打开院mén,瞧了一眼地上的纸,又望着远处的杜如晦的儿子,说道:“先让杜宰相的儿子进来,我答应了他父亲,要给他治病的!”

    “这个……”杜敬犹豫了片刻,道:“还是一起治吧,反正不及在这一刻。”

    左少阳怒道:“你什么意思?你bī死了他父亲,还想害死他儿子?”

    “我没这意思啊。”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立即让那孩子进来,否则,一切免谈!”

    杜敬眼珠不停转着,这种情况他却没想到,没想到左少阳会如此坚决地要这孩子。畏畏缩缩道:“左爷爷,一起治,不是更好吗?”

    “立即让他进来!我数到三,还不放他过来,我就绝不会给你们全家治病,——我说到做到!不行你就试试!——一!二!”

    “好好好!”杜敬急忙放开了手,弯腰低头对那孩子道:“铭儿,这里是大牢,关押着好多坏人,还有的病死冻死在里面的。很吓人的。咳咳咳……,左爷爷,啊不,这位叔叔让你去跟他一起住在这里,你,愿不愿意?”

    杜铭xiǎo身子打了个哆嗦,轻轻咳嗽着,眼睛叽里咕噜四处看,lù出了恐惧的眼神,随即,又望向左少阳。眼睛亮了,nǎi声nǎi气道:“我爹说过,这位叔叔医术非常高,咳咳咳……,年纪轻轻就医术冠绝天下了,要我向他一样努力。争取早日成才呢。”

    “呃,对对,这叔叔是很有本事。”杜敬指了指四周,“可是这里是死牢哟,死了很多人的……!”

    “我不怕!”杜铭想甩掉杜敬的手,可是杜敬紧紧攥着,还在不停用话恐吓他。

    左少阳一声断喝:“杜敬,你这王八蛋!你不想治病了?!”

    杜敬吓了一跳,下意识手一松,杜铭挣脱xiǎo手,跑到了mén口,捡起地上的纸,费力地上了台阶,仰着xiǎo脸,一边咳嗽一边把纸递给左少阳:“叔叔,给!咳咳咳……”

    “乖孩子!”左少阳接过那叠纸,把他拉了进来,然后把房mén关上了。拉着他到了大堂廊下,领他进了书房,让他坐在chuáng上,蹲下身道:“你叫杜铭?”

    “嗯!我xiǎo名叫疙瘩。是我娘起的,她老叫我宝贝疙瘩。”

    “哈哈,真好听,我叫左少阳,你以后叫我左叔叔。”

    “好的,左叔叔!咳咳咳……”

    “真乖,你生病了,你爹跟你说了吗?”

    “说了,我爹说,我这病只有左叔叔您才治得好。”

    “是的,你乖乖的在这里坐着,我还有些事要跟他们说,说完了回来就跟你治病,好吗?”

    杜铭咳嗽着点了点头。

    左少阳拿着那叠纸出了mén,来到廊下,把那一叠证词和证明慢慢地一张张看完,他笑了。拿起那叠纸,走到mén后,将那一叠纸和那张写了五个里正名字的纸扔在mén外,关上mén,又爬上了梯子,冷笑着说道:“你不用演戏了,你的骗人的把戏已经被揭穿。你根本没有游街帮我洗脱罪责,我也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这些所谓证词都是假的!”

    “不不!没有啊,我真的游街了的,这些证词都是真的!”

    “为什么里面的通善坊、教义坊、金城坊、升平坊和居德坊的里正的签名跟你的完全不同?”

    杜敬顿时傻眼了,支吾道:“这个,应该不会吧,我亲眼看见他们签名的啊,左爷爷您的这五个签名怎么来的,是不是nòng错了?咳咳”

    “nòng错了?”左少阳冷笑,“人家那五个都出示了里正的任命文牒的,你的呢?”

    杜敬更是张皇,兀自强辩:“这个,可能是我慌张之间找错了人了,反正证明是真的,我是真的游街了的。左爷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咳咳咳……”

    “找错了人?哈哈哈,那么巧,偏偏找错了我有名字的这五个人?”

    “这个,嘿嘿,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不过我是真的游街了啊,说的我嗓子都哑了呢!咳咳咳……”

    “是吗?”左少阳讥笑道。“那你游街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

第548章 留言

    第548章 留言

    杜敬忙道:“遇到了,呃,刘政会刘大人啊,他们也在游街!他还问我这是做什么呢,我说我在悔过。”

    左少阳仰天大笑:“昨日刘政会已经来过,说了他游街的事情,不过,已经被我揭穿了,那都是谎言,他都说的是谎言,你的又如何是真的了?哈哈哈”

    刘政会昨日恼羞成怒回去,病情家中,卧chuáng不起,竟然忘了再跟杜敬串谋这件事,所以杜敬仍然按照两人之前约定好的内容说的,结果lù馅了。

    但是,杜敬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立即跪在磕头:“我错了,左爷爷,我说了谎话,我脸皮薄,不好意思上街,不过我是真心悔过的,咳咳咳……,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撕破脸上街去,敲锣打鼓把事情真相都说了。我发誓!”

    “行了,我上了你一次当,还会上第二次?这一次揭穿了你,谁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你还是学狗吃大便好了,把整个死牢所有囚犯的大便全都吃光了,我就给你治病!这个条件够简单了吧?哈哈哈”

    杜敬苦着脸道:“求求你了,左爷爷,我这一次真的会做到的,不信,你可以请你信得过的人监督啊。比如庄牢头,或者大牢的什么人都行,再不行,请外面的人也可以啊。”

    “罢了,我不知道你又会搞什么鬼把戏。你还是吃大便吧,这我看得真切。”左少阳好整以暇道。

    杜母忙咳嗽着福礼道:“左公子,你就再给犬子一次机会吧,这一次,老身监督他,若再有差错,老身任你处置!”

    “算了吧,你一个老人家,我能怎么处置你?”左少阳淡淡笑道,“行了,别在这磨嘴皮子了,我让你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洗脱我的冤屈,这才是最终的目的,别的都是假的,没用的,虚的,所以,你要是能够让皇帝下旨说错定了我的罪,将我无罪释放,我就给你和你的家人治病,否则,一切免谈!——当然了,你要是愿意把死牢这所有囚犯的大便新屙的旧存的全部吃光,我也可以帮你和你的家人治病。两个条件任你选,够大方了吧?哈哈哈”

    “可是,这案子是皇帝定的,我,我又能有什么本事让皇帝改变呢?”

    “你当然可以!整件案子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不是你的陷害,我能被打入死牢吗?你只要说出真相,皇帝英明,一定会作出正确裁判的。”

    杜敬想了想,苦着脸,想了好一会,终于一咬牙,道:“我上书给皇帝,说明真相,皇帝怎么做,我就不敢保证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一定说实情,我可以把奏折拿来给你看。你还可以请你信得过的人监督,比如永嘉公主。就知道我会说实情的。”

    “你当我是三岁xiǎo孩?你会说实情,行了,别在这演戏了,我也不想跟你费这些口沫星子,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你根本不会翻供的,就算你上书这么给皇帝说了,也会通过别的渠道让皇帝知道,你这样是不得已而为之,让皇帝先下旨宣我无罪,等我给你们治好了病,再重新抓我进死牢秋后问斩!没错吧?”

    “这个……,怎么会呢?我发誓……”

    “行了,你发誓跟放屁似的,我从你宁愿把你堂哥杜如晦一起整死这件事,我就知道,你已经下了多么大的决心要整死我,你连你的堂哥都整死了,还会放过我吗?所以,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也不用在这装孙子了,我们心里都很明白,你绝不会放过我的,因为你坚信,父亲和兄长的死,是我造成的。你要为父报仇,这叫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杜敬面若死灰,终于跳起来怒骂道:“没错!我跟你的仇不共戴天!你救过我父亲,可你也最终害死了他!我知道是你抓住了冷队长,bī出了口供,透漏给了我爹,我爹才跟我兄长火拼的,结果,我一夜之间便失去了父亲和兄长两个亲人,这都是拜你所赐!咳咳咳……。你这你这王八蛋!我恨不得吃的ròu喝的你血!想让我翻供救你一命,做梦!我就算死了,也要拉你垫背!咳咳咳……”

    左少阳鼓掌:“说得好!哈哈哈,饿狼终于扯下他的羊皮了。好一个中山狼!狼就是这样,它不会扪心自问自己做错了什么,不会自省自己吃人的错,却来怪猎人shè死他。这就是豺狼的本xìng!”

    “你的本xìng好!我呸!咳咳咳……”杜敬剧烈咳嗽着,恶狠狠道:“你现在眼睁睁看着我们老老xiǎoxiǎo身患绝症一步步走向死亡,你却见死不救!你有事什么本xìng?还自称狗屁的什么仁医!还有什么资格悬壶济世?咳咳咳……”

    “骂得好,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我以前以仁医自居,这几个月,我不停反省自己,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好事,结果却坐进了监狱?为什么?结果很简单,因为我给人治病,从来不区分对方是什么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治,结果,遇到了你爹和你这两匹中山狼。才搞得如此下场。我现在明白了我错在哪里。所以,不要再称呼我什么仁医,我不是,我是医,但我对我不喜欢的人就不医,我不在标榜我是什么仁医了,也再不会以悬壶济世而沾沾自喜了,因为我想通了!这一点,几天前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再重复一遍,是让你加深印象,记住,我是医,但不是仁医,我只给我看得顺眼的人治病,你们,恰好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左少阳慢吞吞下了梯子。外面杜敬咆哮道:“左少阳,你少得意,我告诉你,我和我的家人死了,你和你的家人也一个别想逃!你以为躲到合州祭祖就能逃掉?做梦!我告诉你,我会拿出全部家财,雇凶追杀!永嘉公主也别想顾全他们的周全!我要你们全家跟我们家一起陪葬的!大家一起玩完!”

    左少阳已经下到了地面,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顿,站住了,扭头望向墙头,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从杜敬的话来看, 他们已经猜到家人躲到合州,是想逃走,杜敬的家财太可怕了,有钱能做很多是,包括杀人,如果他真的散尽家财用来雇凶,那将会寸步难行!永嘉公主当真没办法照顾周全的。

    左少阳转念又一想,这就好比面对恐怖分子的威胁,绝不可能软弱,一旦服软,敌人就会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以杜敬这样连自己的亲堂兄都能牺牲的疯子,就算自己给他和家人治好了病,他一样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只能抗争到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永嘉公主尽快将家人转移到倭国去了。

    左少阳再没有理他,慢慢走进了屋里。依旧坐在火炉前烤火。

    书房那边,杜铭慢慢走了过来,xiǎo心翼翼问道:“左叔叔,我能坐下烤火吗?咳咳咳……”

    左少阳这才醒悟,道:“你先回屋里,我马上给你送一盆火过来!”

    “哦!”杜铭立即转身回到了屋里。

    左少阳端着一盆炭火来到书房,放在chuáng前,蹲下身,对杜铭道:“疙瘩,你现在病了,先前你的病不重,但是,几个月过去了,你的病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现在已经比较重了,而且这种病是会传染的,所以你不能luàn走,只能呆在这间屋里,你放心,叔叔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明白了吗?”

    “嗯,疙瘩明白,疙瘩不会luàn走了。”

    “真乖!我去给你配yào!你就躺在chuáng上,别起来。除了撒niào。特别要xiǎo心火,别把蚊帐点燃了,如果房子烧了,那咱们可就没地方住了,知道吧?”

    杜铭咯咯咯笑了,xiǎo脑袋点着。

    左少阳从书房取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书,还有那一匣子《论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放在书桌上。

    卧室比书房大,所以他的出诊箱和常用yào物都放在卧室里的。他拣了yào,拿到厨房升火煎yào,煎好之后,端到书房,给杜铭喝了。

    杜敬骂了半天没听左少阳有什么动静,到底走了。一直到傍晚,除了牢头来送饭,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他们。

    傍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这恐怕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了,才片刻工夫,整个院子便已经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仿佛一chuáng白棉絮似的。天黑了,他登高点亮了屋檐下的灯笼。

    红彤彤的灯光投在雪地上,雪也变成了红的,这让左少阳想起了合州战争时,强行征粮的官军当街杀死的那些人。脖子里喷出的血,就是这样铺洒在雪地上的。

    这是不是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便要来临了?

    他不敢多想,低着头进了屋里,坐在圆桌前。现在离睡觉的时间还有些早,他不想这么早就爬上chuáng去,但是,看书又看不进,杜敬临走之前的威胁多少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他心中在为家人担心。

    他坐在火炉前,呆呆的,过了很久,目光落在了书桌的那一叠《论语》上。

    对了!临死的时候,杜寅为了让自己救他父亲杜淹,把藏宝图的地方告诉了自己,也就是说,杜家的绝大部分家财并不在杜敬手里,而是埋藏了起来,剩下的家财已经捐给基金会了,杜敬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财产,所以,他所说的散尽家财遍雇凶手云云,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遍雇凶手?对了,自己如果能找到杜淹埋藏的宝藏,不是一样可以遍雇高手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宝藏!

    左少阳拿过那一匣子《论语》,翻开了又看了起来。这一匣子论语线装书,他不知道已经翻阅了多少次,每一页纸都仔细查看了,匣子和书封皮、中缝都揭开了观看,甚至把线都拆下来整本书一点点查看,都没发现什么藏宝图。

    难道杜寅这xiǎo子耍了自己?不对!他当时是为了让自己救他父亲,从常理上说,这不应该欺骗,因为如果欺骗了自己,不给他父亲治伤,那他就亏大了。

    而且,他要是真的想耍自己的话,完全可以说一个很难去的地方,比如突厥的皇宫,吐蕃的雪山,甚至海外的哪座岛屿,那不得跑死自己,岂不是更好耍吗?干嘛就说眼前的一匣子书呢?

    由此可见,藏宝图应该就在这一匣子的《论语》里!

    到底在哪里呢?

    左少阳再次一点点查看了整本书,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突然,身后传来杜铭弱弱的声音:“左叔叔,你还没睡吗?”

    左少阳回头一看,mén是紧闭着的,声音从mén后面传来,便道:“没呢,你先睡吧,怎么?害怕了?被你那个什么狗屁堂叔吓着了?”

    “不,我不怕。”声音到底有些发颤,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单独一个房间,是有些害怕的。

    左少阳道:“害怕也没办法,你的病是要传染的,所以不能跟左叔叔住一起,只能单独住,你把灯一直点着,不要吹灭了,有灯会好一些的。左叔叔就住在旁边,别担心。”

    “嗯!”杜铭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又低声道:“我堂叔说,是你故意用胎衣入yào,欺骗他送给我爹爹吃,我爹爹不堪受辱,所以上吊了。是吗?”

    左少阳心头一沉,这杜敬在杜家到处散播对自己的仇恨,狼子野心何其毒也!扭头望去:“我说不是这样的,你相信吗?”

    杜铭不语。

    “照实说,没关系,左叔叔不会生气的。你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的。——你相信你堂叔说的那些话吗?”

    “我不信!”杜铭声音很肯定。

    左少阳愕了一下:“为什么?”

    “这几天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左叔叔你说的是真的。”

    “是嘛,嘿嘿,你能辨别是非就好。”

    “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爹爹也相信,所以他给皇帝说了不要为难你。”

    左少阳惊喜jiāo加,忽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爹跟皇帝说过不要为难我?怎么回事?”

    “我爹死之前,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了的。”

    “写的什么?”左少阳声音顿时急促起来。

第549章 个中隐情

    第549章 个中隐情

    杜铭道:“就只写了一句话:‘皇帝,微臣的自尽与左少阳无关,请不要为难他!’然后是我父亲的签名和日期。”

    原来杜如晦临终写了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左少阳笑逐颜开,又有些奇怪,问道:“你认识字?”

    “我三岁就识字,五岁就能背诵四书了。”

    “这么利害?那你能肯定那字条上的字是你父亲的字吗?”

    “嗯!我的字都是我父亲亲自教授的,所以他的字体我很熟。”

    “这个字条现在在谁手里?”

    “我堂叔拿走了。”

    “你堂叔?杜敬那hún蛋?”

    “嗯”杜铭xiǎo声说道,“左叔叔,你不要这样说我堂叔,好吗?”

    “我怎么不能这样说,他就是害死你父亲的元凶!是他欺骗了我,让我配yào,他欺瞒你父亲,给他服用了加有胎衣的yào,又故意让你父亲知道,这才酿成大祸!骂他hún蛋已经很便宜他了!应该说狗贼!杀人犯!”

    杜铭那边没有声音了,他到底还xiǎo,似乎还不能理解本来慈爱的堂叔变成了杀害父亲的元凶,虽然他相信左少阳不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因为父亲留下纸条上都这么说了,但是,他也一时不能接受堂叔成了bī死父亲的元凶。所以,默不作声。

    左少阳道:“行了,这件事将来你慢慢就会明白的。睡吧!”

    “哦!左叔叔也早点歇息吧。”说罢,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走到chuáng边。接着灯光灭了,又听到盖被子的声音,接着就没声音了。

    这孩子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吹灭了灯光,可能是担心影响自己这边的休息,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左少阳也躺下了,想着如何才能把那张纸条拿到手。这纸条肯定被杜敬吞没了,没有jiāo给皇帝,必须想办法拿到手,可以帮助自己洗脱罪责,至少应该可以免于一死。

    他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这些,怎么也睡不着,直到他运起孙思邈教授的返虚吐纳功,这才静下心来,终于入睡了。

    可是,后面连着数天,杜敬、刘政会和于妍妍都没有来。反而来了几个与左少阳素未谋面的高级官员,他们染上了尸注,请求左少阳医治。

    这些官员大都是那天在吊唁大堂里的人,由于那张沾染了杜夫人痰液的手绢放在了供桌上一整天,其中一些官员便被传染上了。

    左少阳告诉他们,自己那天已经说了,与自己无冤无仇的,请立即离开,以免被传染尸注绝症,如果跟自己有仇的,可以留在这里。既然你们选择留下,便选择了与自己为仇。自己不会给仇人治病的。

    那些官员都是老脸涨红了,都表示后悔没有听他的话,求恳他给医治,但是左少阳心肠很硬,断然拒绝了,一个都没有医。有的官员黯然离开,有的哭天抢地,有的却骂骂咧咧的指责左少阳见死不救。左少阳都不为所动。

    终于要过年了,庄牢头让禁卒把左少阳的xiǎo院子布置一新,到处悬挂大红灯笼。一派节日喜庆之气。

    杜铭的病经过这些天的医治,已经得到了初步控制,jīng神也好多了,只是还不能出mén,整天在房间里静卧休息。

    大年三十这天,庄牢头从外面京城有名的饭馆点了一桌jīng致的菜肴给左少阳送进来,跟mén口负责警戒的两个禁卒陪着左少阳过年。

    左少阳每样菜都拣了一些,给屋里的xiǎo杜铭送去了,他的病还没有好,只能在屋里过年了。

    端了酒杯正喝得高兴,便有禁卒急匆匆跑来,向庄牢头禀报:“皇宫的罗公公来了,来给左少爷送菜肴和美酒来的。”

    左少阳和庄牢头都吃了一惊,庄牢头急忙屁颠屁颠跑去迎接去了。

    一个禁卒讨好地巴结笑道:“左少爷,皇帝对你可真是没说的,这年三十,还给送菜肴美酒来。而且还是派了贴身的公公送来的。啧啧,当真是皇恩浩dàng啊。”

    左少阳苦笑:“这饭菜不一定好吃哟!”

    那禁卒愕然道:“皇上赏赐的饭菜,自然是山珍海味,如何会不好吃呢?”

    左少阳一愕,随即哈哈大笑,站起来,走到mén口等着。

    远远地听见唢呐声锣鼓声整天价地响,转过屋角,便进到了软禁xiǎo区里。

    目前整个软禁区就他一个钦犯,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径直来到了mén口。大内shì卫两边一分,走出了一个老太监,正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罗公公。

    罗公公瞧见mén口的左少阳,尖着嗓子打了个哈哈:“左大人,别来无恙啊?”

    “不敢当,左某现在无官无职,草民一个,不敢担此称呼啊。”

    “左大人太自谦了!”罗公公笑道,“咱家奉皇帝口谕,大新年的,给大人送年夜饭和美酒来了。”说罢一招手,后面十数个xiǎo太监抬着数个披红挂彩的红漆大捧盒,还有一大坛美酒,鱼贯而入,来到院子里,放在了屋檐廊下。

    左少阳躬身一礼:“多谢了!”

    罗公公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这等粗食如何吃的?撤了,都赶紧的撤掉!”

    庄牢头忙不迭吩咐禁卒将整个桌子一并抬出mén去,另外换了一张干净的大桌子进来,放在院子里。

    罗公公眉头一皱:“这大冬天的,怎么把酒宴摆在院子里,没屋子了吗?”

    庄牢头忙陪笑道:“公公,这院子就是这么设计的来着,没有专mén的大堂,只有卧室和书房。还有就是厨房、杂货房。

    “书房不就很好吗?”

    左少阳道:“书房让给杜如晦杜宰相的儿子杜铭住了,他患了尸注病,会传染的,需要隔离。”

    罗公公点点头:“咱家听说了,多谢你对杜宰相公子的眷顾,听说,这是你目前唯一愿意救治的病人,当真是他的福气啊。呵呵”

    左少阳笑了笑:“我在杜宰相生前就答应了给他儿子和夫人治病的,只可惜他夫人没能熬过来。他府上还有一些仆从也患病了,虽然当时我答应给他们医治,但后来他们跟我反目成仇,威胁要吊死我,既然如此,我也就懒得管他们的生死了。”

    “应该的,恩将仇报之人,不必理会。咱家还听说,杜宰相办丧事那天,你曾警告过吊唁的人,说会有尸注传染,让他们离开,可是,于老太医等人却说尸体已经入殓,订了棺,肯定没事,不必回避。结果造成很多人传染了尸注,其中便有刑部尚书刘政会、杜淹杜大人的二公子杜敬等等。皇帝听了,把于老太医叫去怒斥了一顿。同时很是感概,说你医术如此高明,只可惜犯下了如此重罪,他虽不能赦免你的罪责,但是,还是很爱惜你的才能的,这才命咱家给你送来过年的菜肴和美酒,以示赞许之意。”

    “谢皇上!谢罗公公。”左少阳只是淡淡地拱了拱手。心头却是一凛,皇帝这些事情都知道得很清楚,那家人准备利用祭祖的机会迁移倭国,会不会被他知道加以阻拦呢?

    罗公公道:“咱们还是把菜肴摆下,咱家也还没吃饭呢,正好,今年咱家陪左大人过年了,如何?”

    “不敢当!”

    “应该的!”罗公公尖着嗓子笑道,虽不知道他是不是客套的笑,但那假嗓子的笑声听起来总觉得有些虚假。

    罗公公环顾四周看了看,快步来到杂货房,见里面只有几把锄头还有簸箕之类的农具,里面空地甚是宽敞,便道:“行了,酒菜摆在这里面,把农具都拿出去。”

    几个xiǎo太监急忙过来收拾,地上铺上厚厚的绒毯垫子,把桌子摆上。大捧盒抬到mén口廊下,取出菜肴,一个个往里端。很快就摆满了一桌。美酒坛子也拍开了,装在酒壶里,用温酒杯炉温着。满屋都是扑鼻的菜肴和美酒的香味。

    罗公公招手让左少阳坐下,庄牢头等人是不够格上桌子的,只有两个美丽的宫nv跪在地上服shì着温酒斟酒。

    罗公公连敬了左少阳三杯,说了一些新年的吉利话,让左少阳觉得自己应该掏腰包给他点压岁钱的时候,罗公公才转到了正题上。

    他先是长叹一声,道:“尸注之病猛于虎啊,上次,左大人在衢州治疗尸注的事情,刺史大人已经上书朝廷,给大人嘉奖,皇帝听了,当真是龙颜大悦,连声称赞左大人乃天纵神人,有左大人这等神医,是我大唐的福气。本拟等大人回京就重重嘉奖于你的。可惜,紧接着就出了这件事,所以,这嘉奖也就告吹了。但是,大人善于治疗尸注这件事,却给皇帝很深的印象。”

    左少阳只是淡淡笑了笑,不停吃菜敬酒,等他慢慢往下说。这酒可以说是他穿越过来喝到的最好的酒了,菜肴也是,可不能làng费。

    罗公公见他不停吃喝,微微一笑,挥手命两个宫nv退出堂外。把mén关上,亲自给左少阳斟了一杯酒,道:“现如今,朝中多名参加吊唁的重臣染上尸注之疾,让皇帝很是牵挂,太医署群医束手无策,只有左大人才能治疗此疾。皇帝这次让咱家来御赐菜肴美酒,一则是慰问大人新chūn,二则,是想请大人给众位染病的官员及家人治疗尸注之病。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第550章 罪不可赦

    第550章 罪不可赦

    左少阳笑了:“我这人很俗,我想知道,我给他们治病,皇帝给我什么好处?判我无罪释放?”

    罗公公嘿嘿干笑了两声,轻轻摇摇头:“皇帝说了,左公子的罪,罪无可赦。”

    “那我还这么辛苦做什么,反正要死了。”

    “可以把好处留给身后和后人啊!”罗公公神秘一笑。

    “什么意思?”

    “皇帝说了,如果你给朝廷大臣和家人治疗尸注之病,待你秋后问斩之后,以你卓越医术治病救人为因,追封你太子太保,谥yào公。这就是咱家为什么要称呼你为‘大人’的原因啊,呵呵,大人觉得如何?”

    左少阳简直哭笑不得:“我死了追封我有个屁用,我又不知道。”

    “别着急啊大人,还有封妻荫子呢!”

    “哦?如何封法?”

    “封你嫡妻为三品夫人,三个妾均为五品夫人,荫长子为从七品上翊麾校尉!”

    “这还差不多。”左少阳笑了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干。

    罗公公喜道:“这么说,左大人是答应了?”

    “不答应!”

    “为什么?”罗公公愕然。

    “因为我和我的家人对当官已经半点兴趣都没有了,所以,你封再高的官,对我也没用。”

    “要钱也行啊,名宅珠宝,绫罗绸缎,皇帝的赏赐你还用cào心?”

    “钱财我视如粪土!”

    “那公子要什么?”

    “要什么,我要的皇帝只怕不肯给。”

    “你说,除了无罪释放之外。”

    “那就没有了。”左少阳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

    罗公公好生奇怪,上下不停打量左少阳:“公子,你的罪真的没办法赦免,杜如晦宰相被你bī死,这必须对满朝文武有个jiāo代。要不然,群臣不服啊。”

    “我本来就无罪,有什么不服的!我是被杜敬那王八蛋陷害的!我根本就没有欺骗杜如晦杜宰相,是他欺骗的,还欺骗了我,让我背黑锅。嘿嘿,这一次老天有眼,恶有恶报,让他和他家人也染了尸注绝症!除非我无罪释放,否则,我不会给任何人医治的!反正大家都要死,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也热闹!”

    罗公公慢吞吞端了一杯酒,一点点饮干了,才慢慢说道:“左大人,听说,你的家人到合州祭祖去了?”

    左少阳心头一凛,盯着罗公公,半晌,才点头道:“是。”

    “皇恩浩dàng,皇上爱屋及乌,已经责成合州刺史,对大人的家人好生照顾了,整个祭祖完成之后,务必护送平安返回京城。所以,大人尽可放心,大人的家人,会一切平安的。皇帝可还没有对哪个臣子如此眷爱过哟,足见大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了。”

    左少阳心中一片冰凉,这就是说,皇帝已经猜测到家人要逃走的意图,用了一个很漂亮的借口,挟持了家人,如果自己不听从,只怕难保对他们不利。更让他心凉的是,既然皇帝已经dòng察他们逃走的意图,那永嘉公主的营救将会非常的困难,而且,如果家人被挟持,就算自己成功脱逃,也不愿意只身逃往倭国,而把家人留在虎口。

    罗公公见左少阳脸上变sè,嘴角lù出一抹不经意的笑容,道:“大人离开家已经数月,想必心中对家人十分的牵念。这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刘政会刘大人,于老太医等等身染尸注之病的诸位朝廷大臣,他们的亲人身染绝症,他们也是心急如焚啊,就像左大人思念自己的亲人一样,这种感觉是一样的。大人若能体察他们心中的关爱,还请高抬贵手,救他们一救,把他们从鬼mén关拉回来吧。”

    左少阳沉yín片刻,缓缓道:“行了,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除了刘政会、杜敬、于老太医他们三个及其家人之外,其他染病的朝廷大臣和家人,包括杜如晦杜宰相家的仆从,都把他们送到这里来,我替他们医治。jiāo换条件是,给我的家人一笔赏赐,派船送他们去倭国。并请皇帝保证今后不得以任何方式为难我的家人。”

    罗公公面sè一沉:“左大人如何跟皇帝讨价还价,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何说的出口?”

    左少阳筷子一放:“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拐弯抹角的找漂亮话说,中听不中听的,就这句话!”

    罗公公想了想,道:“那刘政会刘大人他们三个和他们家人,公子要什么条件jiāo换,才肯给他们医治?”

    “他们三个是陷害我死罪的元凶!本来是不共戴天之仇,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我可以说一个条件jiāo换给他们的治疗,那就是皇帝要宣告我无罪!并派船把我送到倭国去,保证以后不以任何方式为难我。宣告无罪之后,我给他们家人治病,他们三个随我出海,我给他们三个治疗。到了倭国跟我家人联系上之后,我给他们三人医治,治好之后他们便可以回大唐了。”

    罗公公微微一笑:“大人选的好地方,倭国孤悬海外,乃我大唐势力所不能及的。不过,既然皇帝已经保证了不以任何方式为难你们,又何必背井离乡跑到倭国去呢?那里如何能与我大唐相媲美?”

    “还是离开这里的好,虽然皇帝不找我麻烦,但是,杜敬之类忘恩负义的中山狼太多了,说不定就跟过来咬一口。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嗯,既然大人坚持,咱家也不多言了。不过这事咱家不能替皇帝答应,只能回去禀报皇帝,再做决断。但是,我可以保证,第一个条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第二个,还是那句话,大人罪无可赦,所以这条件,只怕难以答应,大人请见谅。”

    “好说。我已经料想到了,不过,有这三个王八蛋和他们家人陪着我一起死,我也赚到了。”

    “呵呵呵,既然大人不肯松口,那这事先不说了。来来,咱们喝酒!”罗公公吩咐mén外两个美丽的宫nv进来陪护,又叫了一个歌姬来弹唱作歌助兴。

    这一顿,一直吃到天黑,两人都有些醉醺醺的了。罗公公这才起身告辞,道:“大人,这歌姬还算会疼惜人,歌艺双绝,就留给大人消遣吧?”

    左少阳连连摆手:“不要!我现在一心只在我的娇妻美妾上,别的nv人,再美再好,我也不会动心的了。”

    “又不是让你讨回家,便是留在你身边,陪你这些日子,到秋后,还有大半年呢。你一个人过,岂不凄凉。”

    左少阳淡淡道:“我孤孤单单来,孤孤单单回去,有什么凄凉的,她能陪我一起去?想陪我也不要!所以,还是让她走吧!”

    “这可是皇帝的意思。”

    “抱歉,这件事我不能领情了。”

    罗公公翘起大拇指赞道:“敢于把皇帝赏赐的nv人推掉的,你是咱家见到的第一个!好!就听大人的。”

    罗公公带着歌姬等人告辞走了。

    入夜时分,天开始飘起了鹅máo大雪。

    左少阳喝醉了,却不愿意回卧室,他去书房查看了杜铭,他独自在屋里吃完年夜饭,入夜便上chuáng睡了,或许是大年三十独自在外,心中伤感,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左少阳关了mén,坐在廊下躺椅上,望着满天大雪出神。

    他修炼返虚吐纳功之后,抗寒能力大增,虽坐在廊下,也不觉得如何寒冷,当然,其中也有白芷寒给他缝制的棉袍的功劳。

    他也想亲人了,特别是在年三十的夜里,“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愿这一次的jiāo易,能给亲人们带来平安。

    唉,卷入朝野纷争,举家不得安宁!

    第二天,罗公公又来了,满面chūn风,说道:“皇帝拟颁发圣旨,任命令尊左贵为‘遣医使’,到倭国给长住倭国的大堂子民送医送yào。可以若干时日之后返回我大唐,当然,也可以终身居住倭国。由你们自由选择。皇帝已经承诺,不找你们家人麻烦。如果大人不放心,可以到金銮殿皇帝亲口对你说!”

    左少阳心中暗笑,父亲这也算是当官了,成了大唐的使臣,当下笑道:“那倒不必了,罗公公是皇上身边宠臣,你说的都不相信,还让我相信什么呢?”心想如果李世民真要找家人麻烦,有的是借口,所以这个要求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当不得真的。

    罗公公微笑:“多谢大人。——那大人什么时候可以给群臣和家人治病?他们都快急疯了!”

    “好,你们现在就可以送他们来这里,我给他们治疗,我列个清单,把常用yào多送一些来治病用。不过,我希望能在一个月之内听到我家人已经东渡倭国的消息。治疗这些疾病至少要三个月以上。在那之前,我必须得到我家人到达倭国平安无事的消息。”

    罗公公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好,没问题,咱家亲自负责这件事。大人尽管放心!”说到这,罗公公犹豫片刻,道:“对于第二个要求,皇帝说了,实在是大人罪不可赦,没办法,但皇帝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大人跟刘政会他们三个有仇,但他们家人是无辜的,请大人能否给他们三人家属医治?”

第551章 意外之喜

    第551章 意外之喜

    左少阳道:“无辜?我家人也是无辜的,杜敬和刘政会不是一样的要整死他们吗?所以不要跟我提什么无辜。他们三个和他们家人,我不想救治!——从今以后,我给人治病,只看我自己乐不乐意,不乐意,我谁也不治!”

    罗公公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咱家也就不勉强了。”随即,告辞离开了死牢。

    过后不久,便来了很多泥瓦匠,在软禁区跟其他两个区域之间,很快修起了一道简易的围墙,将两部分隔开。并在左少阳的小院厨房旁边搭建了一排新的煎yào房,专mén用来煎yào的。

    第二天,数十个朝廷大臣和他们的家人都被送到了死牢的软禁小院区,把数栋软禁小院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还在空旷的院子里搭建了很多建议木屋入住。

    罗公公又送来了几大车的各种常用yào材。同时,还有十数名太医署的yào童,负责煎yào。但是被左少阳撵出去了,这个yào方,他不让任何人知道,所有的yào自己亲自煎熬,反正左右无事,数十人的yào,应该还是忙得过来的。因为有很多人的病症相同,用yào也就相同,所以使用的方剂其实并没有数十种,也就数种而已,只需要用几口大砂锅一起煎熬就行了。

    罗公公按照左少阳的要求,派人送来了数口巨大的砂锅。并根据左少阳的要求,为防止jiāo叉传染,所有的人不准随意串mén,只能呆在屋里。

    安顿好之后,左少阳戴着厚厚的口罩,开始给这些患病的大臣和家人治病。

    他推开第一个院子的第一个mén,瞧见的,竟然是老神医许胤宗!

    许胤宗和他的几个患病的妾室子nv坐在屋里,许胤宗明显更加苍老了,失去了原先那种不服老的锐意。

    这种苍老,显然不是这些日子的岁月造成的,也不单单是尸注病魔的结果,而是对自己医术的极端失望和沮丧。

    所以,许胤宗见到戴着口罩拿着登记本背着出诊箱的左少阳,浑浊的老眼光彩更是一暗。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

    身边的一个小妾也是咳嗽着,掏出一方手绢给他捂嘴,放下来,手绢中的痰液夹杂着暗红的血块!

    左少阳拱手道:“许老神医,别来无恙?”

    许胤宗让座之后,咳嗽着摇摇头:“是我错了,左公子,你是对的。”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左少阳有些摸不清头脑,道:“老神医这话,左某有些不明白。”

    “公子先前所说,尸注之病,可以在人之间传染,老朽一直不相信,说古人从来没有这人的论断,但是这一次,老朽在吊唁左宰相中患病,但是,老朽的妾室和子nv却没有出席吊唁,却也染病了,老朽的几个妾室,那是从来不出房mén的,显然是老朽传染给了他们。不仅老朽这边如此,询问之后得知,不少朝中大臣也是如此。至此,老朽方肯定,活人之间可以传染尸注之病。于老太医本来也不承认这一点的,现在,他的亲身经历让他也相信了这一点。”

    左少阳道:“这件事也是巧了,要是一般的尸注,很多是不传染的,就算传染,也是时间比较长的,所以人们很难逆推找到传染源。偏巧这一次杜夫人的尸注之病非常危重,传染xìng极强,所以,才会短期内造成了这么多人被传染,也才会引起大家的重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但愿这件事之后,大家能真正认识到尸注之病的传染xìng,为以后防止这种病提供便利。”

    “是!老朽如若不死,一定鼎立推进此事!唉,公子医术当真高明,老朽自愧不如!”

    “老神医过谦了!”

    许胤宗脑袋摇着:“左公子若还是称呼老朽神医,老朽羞也羞死了!”

    左少阳给许胤宗和他的妾室、子nv诊病之后,把病症在登记簿上做了登记,到以后一起开yào。随即便来到了隔壁一间。

    这一间,住的却是吏部侍郎彭炳!

    彭炳见到左少阳,很是尴尬,长揖一礼:“左老弟,老哥我……,惭愧啊。”

    左少阳淡淡道:“不敢当,彭大人,左某乃钦犯,连左某纳妾庆典,彭大人都借故不来,显然是怕受到左某的连累。左某也不愿意牵连别人,所以,这兄弟称呼,从此又要再提。左某担当不起!”

    彭炳老脸羞得通红,拱手道:“老朽实在惭愧,非老朽不愿认你这兄弟,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漫说老朽,就是你妾室的外公瞿兴瞿大人,也是一样的。”

    左少阳心念一动,彭炳等别人倒还好说,瞿兴瞿老太爷,铮铮傲骨,却在受到孙nv白芷寒过mén到左家庆贺庆典的请柬之后,也没有出席,还有乔冠也是如此,这就让左少阳很是mí惑,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跟彭炳所说一样,其中另有隐情吗?

    左少阳道:“好,你说,为何如此?”

    彭炳和许胤宗等高官住的是套间,所以彭炳挥手让几个妻妾儿nv回避到了隔壁房间里,这才低声对左少阳道:“那之前,老哥我以及瞿兴等人,都收到了皇帝的密旨,让我等不得与兄弟来往。违者以抗旨论。所以,大家都不敢参加大人的纳妾庆典。也不敢前来探望大人。”

    左少阳暗自吃了一惊:“皇上下旨不让你们跟我jiāo往?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成亲那天早上,刚收到皇上圣旨没多久,就收到你的请柬了。”

    “皇上为何不准你们跟我jiāo往?”

    “这个……,”彭炳神情颇为尴尬,“老哥也不太清楚。”

    左少阳笑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在皇帝眼里,我是bī死他的宰相杜如晦的元凶,自然是要让我众叛亲离的了。他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曾经找我治病,某种程度上说受了我的恩惠,担心你们做手脚保我,所以预先警告,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

    彭炳涨红着脸拱手道:“老哥情非得已,还请兄弟原谅。”

    左少阳摇头道:“彭大人,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不让你们跟我来往,现在我依旧是钦犯,皇帝已经第一次核准我的死罪,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这兄弟之称,还是免了吧!”

    “这个……”彭炳也知道左少阳说的是实情,只得含糊地道:“那好,既然如此,就听左大夫的。”

    左少阳给他们诊病之后,又给剩下的官员和家属治病,跟廖医监等几个以前的同事诊病时,也问了此事,也得到了他们的证实。

    李世民竟然要自己众叛亲离!他对自己的仇恨大到了如此地步!由此可见,杜如晦在他心目中是何等重要的地位。由此看来,后面两次复奏,想让他改变主意只怕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了。

    这个消息让左少阳非常的沮丧,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给他们治病,而且又是换取了家人的平安,只能强打jīng神拣yào给他们煎熬送服。

    为了防止刘政会他们利用这些官吏及其家属把配yào传出去服用,左少阳每一剂yào都是亲自煎熬好之后,亲自送过去,眼睁睁看着他们服下,这才作罢,决不允许任何人把汤yào留下自服。

    对于剩下的yào渣,他都混合在一起,放在火炉上烧了。

    自从这数十个朝廷官员和家属住进来之后,本来冷冷清清的软禁区顿时热闹了起来。病痛的呻yín声,隔着墙壁相互说话问候的声音,呵斥自己家人、妻妾的声音,还有对左少阳的赞美声,此起彼伏。

    左少阳得知自己难逃一死之后,更是心灰意懒,除了洗练返虚吐纳功和剑术还坚持之外,其余的练字看书,全都扔到了一边。练完功,看完病,就躺在床上睡大觉。

    只有小杜铭隔着房mén找他说话,才让他一颗烦luàn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慰。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包括杜铭在内的绝大部分病患的病情都在稳步好转,但是,也有几个病情危重的,引起别的并发症,抢救无效,先后死去了。这让活下来的人心中都充满了侥幸。也充满了对左少阳的感激。

    这天,左少阳正在自己院子里煎yào,突然,一个禁卒快步如飞跑了进来,笑嘻嘻躬身道:“左少爷,罗公公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少爷猜猜是谁?”

    左少阳心头一喜,隐约猜到与家人迁徙倭国有关,因为当初约定就是一个月内要得到家人迁徙的消息。但是,这禁卒说带来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摇了摇头。

    “您的三姨娘!嘿嘿,庄牢头让我赶紧跑来跟你先通报一声,他们正望这来呢!”

    “兰儿?”左少阳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苗佩兰不是跟着家人一起迁徙到倭国去了吗?怎么回京城来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左少阳快步如飞跑了出去,自从那些病患住进来之后,为了医治方便,左少阳已经可以在软禁区自由活动了,房mén也不再上锁。

    左少阳往大mén方向跑,来到mén后,禁卒陪着笑拦住了:“少爷,您有事吗?”

    大mén紧闭着出不去,左少阳急得在mén缝张望:“不是说罗公公和我的妾室他们来了吗?在哪里呢?”

第552章 无动于衷

    第552章 无动于衷

    身后那禁卒跟着跑上来,道:“少爷,您别急啊,小的跑得快,他们这会子应该才到二mén呢,过一会就到这里了。”

    左少阳焦急地搓手等着,终于,大mén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庄牢头的声音道:“快开mén,罗公公来了!”

    一个禁卒拉开大mén上的小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急忙吩咐开mén,房mén很快打开,所有禁卒垂手而立。

    “老爷!”苗佩兰带着哭腔的一声呼喊,立即让左少阳从罗公公众多的随从中认出了她。

    “兰儿!”左少阳冲了过去,苗佩兰已经跟小鸟归林一般纵身入怀,紧紧地抱住了他。

    左少阳搂着她,急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老太爷、儿呢?”

    “他们坐船去倭国去了,我放心不下你,就回来了……,你还好吗?”

    “挺好的!”左少阳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几个月不见,苗佩兰瘦多了。

    旁边一个侍卫陪笑道:“左公子,我们护卫老太爷他们到了东海边,已经有海船等着了,可是三姨娘死活不肯上船,说要回来伺候你,生死都要跟公子您在一起。老太爷他们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左少阳望着他:“你是……?”

    “回禀公子,小的是永嘉公主的贴身侍卫,这次奉永嘉公主之命护送老太爷他们到东海。”

    “哦,辛苦了,老爷他们还平安吗?”

    “一切平安,在合州祭祖之后,带着牌位,我们护送老太爷他们往东海走。路上遇到皇帝的传旨大臣,宣旨任命老太爷为‘送医使’,赏赐金银财宝无数。老太爷很是高兴。京城派了数十名护卫队随老太爷到倭国。我们一起护送老太爷到了东海边,那里已经有一艘巨型海船等候,我们大部分护卫按照永嘉公主之命,跟老太爷的护卫队一起,随船护送老太爷前往倭国,小的和几个兄弟护送三姨娘返回京城给公子报信。对了,老太爷还有一封信给您!”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放开苗佩兰,取过信,也不管罗公公在旁等着,先撕开了信仔细看了起来。

    老爹左贵信中说了事情经过,说了皇上任命他为送医使的事情,决定到了倭国,好好履职,为移居倭国的大唐子民送医送yào。同时,也表达了一家人对左少阳的担心,希望他能早日到倭国团聚。

    原来说是到倭国隐居,现在成了皇帝委派的“送医使”,成了朝廷官员了,这倒是个戏剧xìng的变化。父亲有了那几本老神医的医术心得,医术肯定会大增的,这倒不用担心。

    看罢之后,左少阳放下心来,这才将书信揣在怀里,跟罗公公拱手致礼。将罗公公让到了院子里,在上次吃饭那里落座之后,罗公公道:“这下子,左大人该放心了吧?”

    “谈不上,如果皇帝真要为难我的家人,就算我们躲到天边,皇帝也会找到我们的。所以,真正安全的地方,只有皇帝的嘴。”

    罗公公有些尴尬:“大人这话倒也有些意思。既然大人放心了,咱家也就算jiāo了差了。”

    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虽然似乎都没有发自内心。

    罗公公道:“大人这些日子可曾想过刘政会刘大人他们三个及其家人的医治问题?听说,他们的病都很严重了,据太医署太医说,熬不过几个月了。皇帝听了很是着急,这一次,还让咱家来问问大人,能否怜可怜可他们家人,至少,先把他们家人医治了,毕竟,他们是无辜的,反正现在大人的亲人也平安前往倭国了。让这么多人殉葬,只怕,于大人这仁医风范,颇有不合吧?”

    “嘿嘿,若不说仁医倒也罢了,若说仁医,我倒是不敢当了。”左少阳冷冷笑道,“我说了,从今以后,我乐意做的事情,我才会做,他们三个串通了整我,把我往死里整,现在都整到死牢里了,我还把热脸贴在他们冷屁股上帮他们家人治病?我还真是有病了!我的家人是否平安,跟给他们家人治病没有半点关系,我的家人平安是理所应当的,皇帝本来就不该株连我的家人,判决里也没有株连我的家人的半点意思,所以,我用不着用我的家人的平安来换取给他们三个人的家人治病!当时jiāo换的条件,只是给其他大臣和家人治病,这一点我已经做到了。因此,公公再也不要用这件事来说事了。”

    一通话,说的罗公公一张老脸涨红了,干笑两声,道:“那,大人却要如何,才能给他们治病呢?”

    “很简单,”左少阳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根据事实真相判我无罪,我就给他们家人治病,送我到倭国与我家人团聚,我就给他们三人治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们要说我见死不救也好,说我铁石心肠也好,我都认!没关系,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我一身黑锅多了,也不愁多这一项!”

    罗公公简直无语了,大概是皇帝给了任务,所以又低声下气劝说了半天,左少阳却好不松口。罗公公无可奈何,只好摇着头告辞走了。

    他们一走,关上mén,苗佩兰扑入左少阳怀里,两人如饥似渴地拥吻在一起,过了良久,这才分开。

    两人相拥着坐下说话。苗佩兰说了这些时间的事情经过,路上,她已经听说了满朝文武很多人都患了尸注病的情况。但是不知道左少阳跟他们的恩怨。于是左少阳把事情经过都说了。苗佩兰听说刘政会他们三个都患了尸注,高兴地直拍手:“这才叫恶有恶报!该该该!”

    可是,又听说他们三个家人很多患了尸注病,左少阳坚决拒绝不肯给他们医治,除非宣告无罪之后,又有些黯然了。

    她的表情逃不过左少阳的眼睛,低声问道:“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啊,老爷决定的,自然有老爷的道理。”苗佩兰笑得有些勉强。

    “有什么话你就说,咱们两不用遮遮掩掩的。”

    苗佩兰勉强一笑,依偎着他道:“我只是想,他们家人挺可怜的,被他们三个给连累了,要是不在他们家,或许这条命就能保下来了。”

    左少阳淡淡一笑:“我们家人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他们不可怜吗?他们还不是被我的事情连累了!也要让他们感受一下被连累的苦!让他们也知道,这样做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是,老爷说的没错。”苗佩兰听到左少阳说起这件事,顿时想起家人受到的苦难,想起自己的夫君秋后就要问斩,不觉心中一寒,搂紧了左少阳。

    有了苗佩兰,左少阳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刘政会等三人原指望这一次罗公公能说服左少阳给他们家人治病的,没想到还是没有效果,三人这才真正慌了,他们的病已经很严重,拖着沉重的身子,拖家带口一个接一个地来跪在地上恳求左少阳救命。包括于老太医的孙nv于妍妍,当真在围墙外跪了一天一夜,左少阳依然铁石心肠没松口。

    苗佩兰开始的时候很不忍心,可是,见左少阳无动于衷,也不敢开口劝,到后来,索xìng躲到了屋里蒙着被子。耳不听,心不烦。

    就这样,过了整整两个月。

    尸注是一种慢xìng病,一般情况下要持续很长时间才最终死亡,但这一次,他们传染的是杜夫人的具有很强传染xìng的烈xìng尸注病,所以发展很快,从左少阳被投入死牢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也就是说,这些病人也染病达半年了,除了左少阳救治的这些病患绝大部分正在稳步好转之外,其余的刘政会、于老太医好杜淹及其家人,则病情持续恶化。半年时,已经多人出现了垂危证象。

    其中便有刘政会的小孙子,杜敬的老母和于老太医。

    刘政会子nv虽多,但是似乎命中注定子息单薄,几个儿子生的都是nv儿,唯独大儿子新纳的一房小妾,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今年已经三岁了。

    儿童和老人抵抗力弱,是最容易沾染尸注(肺结核)的。得病之后,也是最容易恶化引起其他并发症的。

    于老太医已经处于半昏mí状态,他儿子于太医稍好一些,但也是病情很危重了。

    为了给他们俩治病,于妍妍又一次长跪不起。

    这一次她整整跪了两天了,大雨磅礴也未曾离开,几次昏倒,被人抬下去医治,醒了又过来接着跪。她知道,现在到了最后时刻,再请不动左少阳救命,爷爷的一条命就要泡汤了。这么跪着,风里雨里,到后来,染了风寒,剧烈咳嗽,人已经憔悴得不成了样子,左少阳还是无动于衷。

    苗佩兰实在忍不住了,那一晚又是大雨磅礴,于老太医的孙nv跪在外面,咳嗽声在风雨里那样的让人心碎。苗佩兰在被子里,终于搂着左少阳的脖颈低声道:“老爷,要不,你就给于老太医他们治治吧,他们受了这番苦,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了。于姑娘也怪可怜的,看在她这份孝心上,你就绕了他爷爷和父亲这一回吧。”

第553章 跪求

    第553章 跪求

    左少阳亲了她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会替她说话的。不过,我已经说了,除非皇帝宣告我无罪。否则,我不会给他和他的家人治病!这个原则决不动摇!我的医术,不是给仇人用的!”

    苗佩兰本来充满期待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

    左少阳搂紧了她,笑了笑,轻轻拧了拧他的脸蛋:“这样吧,难得我兰儿第一次开口求我,我给他们治一半,好不好?”

    苗佩兰喜道:“好啊好啊!——啥叫治一半啊?”

    “就是治好一半就不治了,慢慢拖着,什么时候他们帮我洗脱了冤屈,什么时候我就帮他们治好病。”

    “可是,于老太医他们应该没有参与杜敬的事情吧?”

    “我让他们帮我洗脱的,是诬陷我侵吞皇款的事情,这件事是他们跟杜敬有勾连的,虽然皇帝不追究这件事了,但不是因为我本来就无罪,而是因为我师兄说了情,其实皇帝心里是相信于老太医他们的。我必须洗脱这个冤屈!”

    “要是,要是他们一直这样做呢?另一半你还治不治?”

    “当然不治!”左少阳断然道,“我说了,我没有义务帮害我的仇人和他们家人治病!”

    听到左少阳这话,苗佩兰再不敢多说了,好在,左少阳已经答应帮他们治一半,应该就能拖延一些时日,看看有没有转机。心里头,她当然是最希望对方能说出真相,帮老爷洗脱罪责,而老爷也帮他们治好病,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左少阳捅了捅苗佩兰:“在想啥呢?”

    “没……,没想啥啊……”

    “那还不去告诉于妍妍,让他把他爷爷和父亲抬到隔壁空房,以便医治啊。”

    苗佩兰惊喜jiāo加:“现在就治吗?”

    “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苗佩兰嘻嘻一笑,赶紧起床穿衣裙,撑了一把油布纸伞,出mén穿过院子,打开院mén,对跪在台阶下的于妍妍道:“姑娘,你赶紧起来吧,我们老爷爷已经答应给你爷爷和爹爹治病了,不过只治一半!”

    于妍妍整个人都已经被风寒折磨得昏昏沉沉摇摇yù坠了,听到愿意医治几个字,旁的顾不上,欢喜得娇躯一晃,差点昏倒。不远处打着雨伞一直陪着的两个丫鬟已经听清了,虽然一时搞不懂什么叫治一半,到底是兴奋不已,急忙跑过来,一边一个将于妍妍搀扶起来了,然后一个搀扶着她,另一个则飞奔跑到外面报告去了。

    这是死牢,非经皇帝御批,是不可能住在这里的,就算是御批了探监,却也不能在里面居住,所以于老太医他们都是在死牢大mén外面找了几间房子住下的。而大牢的牢头和禁卒已经得了jiāo代,只要左少阳答应给他们治病,可以准许他们进入软禁区。软禁区已经与其他死刑犯区域隔离开了,倒也容易警戒。

    过不了多久,于老太医和于太医两人还有几个妾室子nv都被软榻抬了进来。来到左少阳的院mén前。于老太医已经昏mí了,于太医还是清醒的,拱手道:“多谢……,多谢左大人!”

    “我不是什么左大人,叫我左郎中,否则,你们就去找你们的左大人治病去!”左少阳冷冷道。

    “是是,左郎中,多谢了。”

    “用不着,我不是看你们的面子,也不是看你nv儿于妍妍的面子,我是看我妾室兰儿的面子才答应给你们治一半的,你们怀恨在心,一直陷害我侵吞皇款,在我的这个冤屈被洗脱之前,我不会给你完全治愈的,只治疗一般,慢慢拖着,如果我的冤屈洗脱了,皇帝将我无罪释放,我就给你们治好,如果皇帝依旧不查明真相要将我秋后问斩。你们就陪着我一起死好了。”

    于太医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治一半。便道:“这件事,我们当真已经给皇帝说清楚了的,所以皇帝才不追究这件事了。现在左郎中您入狱,是杜敬那厮不肯翻供……”

    “行了,你们不用辩解了,我现在也不想听,我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我无罪释放!在这之前,我不会给你们真正治好病的。就这话,把人抬到院子里去!”

    先前医治的朝廷官员中,相当一部分是间接受到传染的,病情比较轻,治疗也相对比较及时,所以已经有少部分治愈离开了监牢,空出了一部分房舍出来。

    庄牢头立即安排他们住进了房间里。左少阳戴了口罩,背着出诊箱,拿着登记本,挨个诊病。

    正诊查间,忽听有禁卒进来躬身禀报:“少爷,刘大人和杜大人可能知道了,此刻在mén外求见,也是跪在雨水地上呢……”

    “让他们跪着好了!”左少阳冷声道,“他们整我进了死牢,跪死都活该!”左少阳正在跟于老太医诊病,于老太医已经稍稍苏醒,他没听到前面左少阳说的治疗一半的话,后面左少阳跟禁卒的对话他听到了,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惶恐,生怕说话错了惹左少阳不高兴,不给他医治了,赶紧把眼睛闭上。

    左少阳诊完病,登记好病情之后,背着出诊箱撑着雨伞离开房间。

    雨下得很大,打在油布纸的雨伞上,淅淅沙沙的。左少阳从院mén出来,便看见刘政会和杜敬跪在地上,两人旁边都有两个仆从搀扶着,他们两个尸注病都已经很严重,虽然还没有到危症状态,但是,自己已经没办法独自跪在雨里了。

    左少阳站住了,冷笑道:“你们别指望这样我就会心软,这涉及到我的xìng命,我只能拉你们两和你们的家人垫背!我说了,你们尽管骂我狠心见死不救,我不在意。你们也这样骂过了,现在又来跪着做什么?莫非又想到了新的点子要来整我?”

    刘政会有气无力咳嗽着,不停往仆从手绢里吐着血痰,哀声道:“左公子,我,咳咳咳……我错了,我还是那句话,不求你救我xìng命,如果公子被问斩,我一条命赔给公子,但是,求公子救我家人一救,尤其是我孙子……,咳咳咳……”

    “不救!我也说了,除非你们坦白,帮我洗脱罪责,让皇帝将我无罪释放。并让我东渡倭国,我才会给你们治病!”

    刘政会眼看着妻儿特别是自己刘家的独苗就要死去,终于服软了,决定退出这处费力不讨好的复仇,——他自己跟左少阳没有半天仇怨,全都是因为妻弟于老太医跟左家的仇,处于护短才走到了这一步。结果把身家xìng命都搭进去了,眼看家人死到临头,这才不得不醒悟。决定退出自保。

    所以,刘政会点点头,道:“我想过了,这件事,我chā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害人害己,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已经准备立即着手写了一封给皇帝的奏折,说明此案还有没有查清的地方,比如对杜家管家、衢州刺史等人的询问等等。咳咳咳……,但是,我身染重病,已经不合适负责此案的调查,请皇上另派贤能,重查此案……,咳咳咳……”

    左少阳心头一喜,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是脸上却依旧不动神sè,淡淡道:“你准备推举谁来重查我的案子?”

    “这由皇帝来定,不过,大人若有信得过的朝中大臣,可以举荐,老朽可以在奏折中上报皇帝。咳咳咳……”

    “算了,我没什么信得过的大臣,就让皇帝自己定吧,要不然,说我作弊,我要的是一个公道,而不仅仅是无罪的判决。”

    “好,我回去就立即起草,不管公子是否愿意替我妻儿治病,我都退出此案。再不过问此事!咳咳咳……”

    “哦?”左少阳冷笑,“你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给你妻儿治病?”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我当然希望公子能给我妻儿治病,如果公子怀恨于我,非要迁怒我家人,我也无话可说,咳咳咳……,毕竟,当初公子已经警告了我们,是我当时不相信公子的话,还由此造成了很多大臣及其家人连累染上了尸注绝症。我很内疚。若是如此,也是我的报应!咳咳咳……”

    “听你说的,到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行,既然这样,我也让一步,你把奏折上报,皇帝决定重审此案起,我就给你的妻儿医治,不过,我只医一半,就是说,我给他们只治好一半就不治了。因为你让别人重查此案固然好,有利于我的案子查清楚,不过,我要的是结果,在我获得无罪宣告之前,我说了,不会给你们家人治好病的。至于你和杜敬,在我无罪宣告之后,可以考虑给你们治一半,然后,在我东渡倭国与我家人团聚之后,再帮你们两个治好。于老太医那边我另有安排。”

    刘政会想不到左少阳这么痛快地答应了,感激涕零,鼻涕口水顺着雨水流淌。

    刘政会在仆从搀扶下,踉踉跄跄回去了。

    左少阳望着地上方才一言不发跪在那里的杜敬:“你呢?跪在着做什么?你不是要找杀手谋杀我家人吗,怎么还不动手?”

第554章 不好玩的把戏

    第554章 不好玩的把戏

    “请你救我母亲和家人xìng命。咳咳咳……”杜敬答非所问。

    左少阳冷笑:“我为什么要救她?别跟我说什么仁医,我已经承认了我就是个见死不救的货,所以想再磨嘴皮,就可以闭上你的臭嘴了!”

    “我把我的祖宅送给你,只要你救了我母亲和家人。”

    “你觉得,你一栋宅院可以换我一条xìng命吗?搞清楚,是你把我送进了死牢!等着秋后问斩的!”

    “我一条命赔给你!”

    “我呸!你一条烂命跟我换?你算什么东西?”左少阳怒道。

    “我家宅院价值十万贯!换取我母亲和家人的xìng命,我相信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多的诊金!”

    “钱?哈哈哈,你就算搬一座金山来,又能换我的xìng命吗?”

    “但是可以让你的家人过得更好,我相信,十万贯,足够让你们家人这一辈子都过上很舒服的日子。咳咳咳……”

    “我家人已经东渡倭国,你还不知道吗?皇帝任命我父亲为‘送医使’,赏赐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你觉得我还稀罕你这价值十万贯的豪宅吗?”

    “谁又会跟钱过意不去,谁又会觉得钱太多了呢?咳咳咳……”杜敬仿佛已经肯定,左少阳一定会接受这个条件的,所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左少阳冷笑:“我刚好相反,以前我很在乎钱,现在,我视钱财如粪土!你富可敌国又能如何?现在身染尸注绝症,我不给你治,你很快就会死掉,又能带走半文?”

    杜敬傻眼了,眼见左少阳转身要走,终于一咬牙,道:“好!我也上书皇帝,恳请皇帝赦免你的死罪。这总可以了吧?咳咳咳……”

    “不可以!”左少阳冷声道:“搞清楚,我本来没有罪,是你陷害了我,把我整到死牢的。所以,我不是赦免,而是无罪释放!赦免的前提是有罪,只不过不处死而已。我根本就没有罪,谈何赦免?再说了,如果皇帝认定是我bī死了杜如晦,就凭你,还没这能力说服皇帝相信你!你只不过是玩手段想让我治病罢了。我不会上当的。”

    杜敬磕头垂泪道:“求求你,至少,救救家母吧,她一把年纪了,熬不了几天了。咳咳咳……”

    “我谁也不救!”左少阳冷声道,“不要拿什么老人儿童来让我怜惜,要是普通人,我会救治,但是你!还有你的家人,我都绝不会救治!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

    眼看着左少阳转身要进院子,杜敬猛地从怀里chōu出一把很短但是很尖利的匕首,嘶声叫道:“等等!”

    站在院mén口的苗佩兰早就防着他无计可施暴起伤人,手里已经拿着一根短棍,一个箭步冲到左少阳面前,手中短棍指着杜敬:“你要做什么?”

    旁边一直跟着的庄牢头和禁卒们先前搜过身的,却不知他是如何把这柄匕首带了进来,都一起喊道:“快把刀子放下!”

    寒光一闪,杜敬把匕首倒转过来,抵住了他自己的咽喉,嘶声道:“我知道,你忌恨我,我原也不打算活了的。如果你救我老母和家人,我就立即自尽在你面前,你要自己动手报仇也行,我跪在这,任杀任剐,任你处置!”

    左少阳冷笑:“你已经命不久矣,我又何必亲自动手杀你,没得脏了我的手。就这样等你慢慢死去,岂不更是大快人心?!”

    杜敬手起刀落,一刀扎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这种英雄行动看着爽气,可是真正做了,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好玩的,痛得他忍不住哎哟一声惨叫,又觉不妥,赶紧咬紧牙根,瞪着左少阳:“你不答应,我就一刀刀自残到死!咳咳咳……”

    “好主意!”左少阳鼓掌笑道,“这倒是很好的把戏,我爱看,来,再来几刀!”

    杜敬呼的一声chōu出匕首,痛得他差点摔倒。

    旁边的仆从急忙要过来搀扶,却把他猛地推开了,抬起手,举了半天,才一刀扎在另一条腿上!

    先前那一刀太痛了,后面这一刀,自然而然就减了大半的力气,所以只有刀尖扎进去了,饶是如此,还是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点意思!继续!继续啊!”

    杜敬痛得脸都变形了,手中带血的刀子高高举起,望着左少阳,希望他能说一声住手,可是左少阳却好像意犹未尽似的瞧着,不停鼓掌叫好,让他继续,只得一咬牙,冲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刀尖刺入胸膛,杜敬又是一声惨叫,抓着刀柄,有气无力望着左少阳。

    左少阳摇头道:“说实话,这一刀不jīng彩,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这一刀刺入,刺到你的胸肌的时候,你侧了一下身,所以,刀子并没有刺入你的胸膛内部,而只是斜斜地划了一道口子罢了。这等伎俩就别在我这里显眼装酷了。你不是那杀身取义的料,还是当你的败类更合适。”

    杜敬的把戏被左少阳识破,chōu出刀子,指着左少阳:“你!你当真要看我死?咳咳咳……”

    “没错!正如你所说,我跟你不同戴天。既然是不共戴天,肯定是不死不散的。我是死定了,拜你所赐,秋后问斩。我一个人死没意思,铁定要拉上你,所以,不管你玩什么花招,咱们黄泉路上是见定了!”说罢,转身要进院mén。

    杜敬知道,再耽误下去,老娘这条命就完蛋了,终于一咬牙,哭着道:“好!我认输!我向刑部自首,说出事情真相!你先救我母亲!”

    “免谈!只有皇上下旨认定我无罪,并送我去倭国,我才会给你们一家人医治。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

    “可是,我母亲等不到那么久啊!她已经不行了!”

    左少阳想了想,问道:“你老实坦白,杜宰相悬梁自尽那天,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是不是你拿了?”

    杜敬呆了一下,道:“是!”

    “在哪里?”

    “我收起来了……”

    “什么内容?”

    “呃……,是说杜宰相的死与你无关。”

    “既然你明知道杜宰相都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你为何还要找我麻烦?”

    杜敬顿时语塞。低着头道:“是我错了。咳咳咳……”

    “我不需要你认错,我需要结果!——你立即写奏折把真相说了,我要亲自过目,我要约见罗公公,到时候你跟我一起把奏折jiāo给罗公公。直接呈递给皇上。同时,把杜宰相的这张纸条附上!然后我就给你母亲治病,不过也只治一半,等皇帝认定我无罪之后,我再给你家人治病,而等我到了倭国于我家人团聚之后,我再给你治病。从今以后,两不相欠!——对了,把你家祖宅卖了折算成金银珠宝给我,作为赔偿!”

    “好!一言为定!咳咳咳……”杜敬牙齿咬得嘎嘣响。

    左少阳笑道:“你瞧你,既然要当软蛋,前面充什么硬汉?你天生只能当败类,我已经说了。”

    杜敬坐在地上,瞧着左少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如果,皇帝知道真相,要杀我们两人呢?怎么办?咳咳咳……”

    左少阳愣了一下,这种可能完全有!毕竟,配yào是自己的,虽然自己当时是被杜敬骗了,以为他能说服杜如晦让他吃yào,但是,说到底,这yào也是自己配的,而且也知道是给杜如晦吃的,也知道杜如晦非常忌讳用这种yào入yào的。自己依然冒险配置,可以说,也存在一种过于自信的过失。虽然这种过失按道理不足以判处死罪,但是,毕竟杜如晦是皇帝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是最看重的大臣之一,皇帝盛怒之下,才不管故意还是过失,就算是一点小错,也可能砍头的。就算有杜如晦的亲笔信,只怕也没什么用处。

    左少阳长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那也是命,如果真的在皇帝已经知道了真相之后,还是要杀我的头,连带砍你的头,咱们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我还是会给你的家人治好病的!”

    “多谢!咳咳咳……”杜敬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呜呜哭了起来。

    杜敬最后几句话,让左少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是啊,让杜敬自首坦白罪行又如何,让刘政会退出请别人调查又如何?到头来,只是因为自己的yào导致杜如晦自尽,便要杀掉自己,若是这样,那还有什么能救得自己xìng命?

    看来一切只能寄希望于萧芸飞了!

    左少阳让庄牢头层层通报上去,就说自己有紧急情况要见皇帝的贴身太监罗公公。同时,让杜敬就在院子里亲笔书写奏折。

    写完之后,左少阳拿过来过目,这奏折倒是没有耍什么花样,写明了事情经过,也表达了欺君的忏悔之情,最后,求恳皇帝降罪处罚。对治病的事情只字未提。

    左少阳看罢很满意,本想把奏折还给他,可是转念又一想,觉得不妥,万一还给他,他把内容改了怎么办?便把奏折留下来,让杜敬立即去把杜如晦写的那张纸条拿回来。

    纸条拿来之后,左少阳看了,上面写得果然跟杜如晦的儿子杜铭所见的一样。又拿去给杜铭看了,确认便是这张纸,字迹的确是他父亲杜如晦亲笔所写。左少阳把那张纸条也留了下来。

第555章 二复奏

    第555章 二复奏

    傍晚,罗公公终于来了。进mén便微笑说:“左大人?听说你找咱家有急事?难道你想通了,愿意给刘政会大人他们三个及其家人治病了?”

    因为这件事刚刚决定,消息还没有这么快就传到罗公公耳朵里,所以他还没知道。

    左少阳点头道:“正是,不过,这之前有些事情需要做。所以把您请来了。”

    “哦?咱家还跟你们的事情有关?”

    “不是有关,而是请罗公公把一份奏折传上去给皇上过目。力争为我洗脱冤屈。”

    “哦?什么奏折?”

    左少阳对隔壁院子叫道:“杜敬,过来!”

    杜敬在隔壁答应了一声,在两个仆从搀扶下,拖着步子进来了。

    左少阳取出那份奏折,还有那张纸条,递给杜敬:“你看看,这奏折是不是你亲笔写的?”

    杜敬拿过来扫了一眼,孱弱的声音道:“是,是我写的。”

    “好,你打算怎么办?”

    杜敬吩咐仆从放开手,两手将奏折托过头顶,跪在地上,对罗公公哭诉道:“公公,先前我举报左少阳左大人欺骗用yaobī死我堂兄杜如晦宰相的事情,是不对的,是我陷害的。”

    罗公公大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当真是你陷害了左大人?”

    “是的!”杜敬便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因为左少阳就在旁边,他不可能有什么篡改,一切都是照实说的。

    罗公公听罢,当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杜大人,你!你这是欺君之罪啊!论罪当斩的!”

    “臣知罪。臣只求皇帝能赦免左大人,啊不,宣告左大人无罪。给左大人洗脱冤屈。杜某才能安心啊。”

    罗公公小心地把那封信折好,放进了怀里,道:“这奏折咱家回去立即jiao给皇上。”

    杜敬又把杜如晦写的那张字条递给了罗公公,把事情经历说了,罗公公看罢字条,更是惊讶:“却原来,杜宰相有遗言留下啊?”看罢之后,连连叹息。把纸条揣好。起身告辞走了。

    又过了两天,罗公公又来了,这一次,却是来宣旨来的!

    圣旨宣布,鉴于刘政会身染重病,不适合继续查办左少阳一案,同时,由于现若干新线索和证据需要进一步查证,故转由新任御史大夫闫肃负责。

    这个人左少阳从来没听说过,希望他能查清楚自己的冤屈。

    圣旨另说道,于老太医的儿子于太医伙同杜敬、杜帐房、吉算子等人故意陷害左少阳侵吞皇款,此事已经查明,于左少阳无关,将杜帐房、吉算子等人判处绞刑!对于老太医判处仗八十,徒五年。念其年迈体衰,准予赎刑。对于太医判处徒三年,仗八十。对于杜敬,因为涉及胎衣入yaobī死杜如晦一案,延后一并处断。

    左少阳很是高兴,至少,自己侵吞皇款一案已经洗脱了冤屈,他心中又升起了希望,既然皇帝李世民知错能改,那自己另一个案件受到的冤屈,便有洗刷的希望了。

    这件案子得以洗脱冤屈,自然是于老太医一家真的做到了他们的承诺,于是,左少阳便开始给于老太医他们家人治疗。心里高兴,也不提治一半的事情。这让苗佩兰非常的高兴。

    经过左少阳jīng心调制,数月后,于老太医一家的尸注病全部痊愈。

    但是,于老太医和儿子两人却没什么好结果,于老太医虽然准许赎刑,但被这件事折磨的心力jiao瘁,某夜突然中风偏瘫了。口眼歪斜,口不能语,大小便失禁。一年后,便病死了。

    于太医挨了八十棍,打得皮开rou绽的,一条腿被打折了,又被送去服了三年苦役,那腿便一直没有治好,成了个跛子。

    于妍妍还算幸运,嫁给了一位王爷的王子,成了王妃,后半生过的平静而幸福。这些都是后话,按下不提。

    在杜敬将家宅变卖之后,把所得金银都送到了左少阳的软禁死囚小院。堆得跟小山似的。

    左少阳便开始给杜敬家人和刘政会的家人医治,但是说了,只医治一半,等后面的结果。

    在他的医治之下,这些人的病都稳步好转了。刘政会感激涕零,杜敬却没有出面表达谢意,因为他也被打入了死牢,只不过关押的是在普通死囚区。

    ————————

    圣旨宣告的两天后,新负责左少阳一案的新任御史大夫闫肃便来死牢提审了左少阳。耐心详细地听取左少阳叙述了事情经过,并听取了他的辩解。

    左少阳提供了这件案子还没有调查的证人。闫肃一一记下。承诺一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左少阳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眼看着左少阳高兴,这天,小杜铭捧着一本医书问了好多问题之后,突然仰着小脸道:“左叔叔,你能收我为徒吗?我想跟你学医。”

    左少阳愣了一下,微笑道:“你为什么要学医?”

    “我父亲和母亲都是病死的,我想学医,将来可以救治那些像我父亲母亲那样需要救治的病人。”

    左少阳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很聪明,如果由我来从小调教,将来一定会成为盖世神医!只可惜,唉……,我现在不收徒的。很抱歉。”

    左少阳现在生死未卜,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收徒呢,所以便拒绝了。

    杜铭神情一黯,低下头,捧着那本医书转身往屋里走去。

    左少阳给杜敬和刘政会的家人治病,待到这些人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之后,他便硬着心肠停了yao。杜敬和刘政会知道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月后,闫肃再次提审左少阳,笑yínyín说道,他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真相,知道这件事果然是杜敬有意陷害的,刘政会出于为于老太医报私仇,而故意没有认真调查此案。他已经写了详细的审查报告,上报了皇帝。皇帝应该会有一个公正的处断的。

    左少阳大喜,忙不迭地表示感谢。

    可是,几天之后,左少阳见到罗公公捧着金黄sè卷轴来宣旨的脸sè,他就已经猜到,这件事不妙!

    果然,罗公公展开圣旨,尖着嗓mén念了一通圣旨,圣旨先叙述了一遍杜敬jiao代的事情真相,然后判决杜敬为了陷害左少阳,不惜bī死杜如晦,罪不可赦,依律当斩,以二复奏即刻问斩。左少阳明知以胎衣入yao是杜如晦的大忌,依然使用胎衣入yaojiao人给杜如晦服用,视为同谋,亦罪不可赎,予准死罪,秋后三复奏后与杜敬一并问斩!刘政会徇私枉法,依律应处流刑,但鉴于左少阳本身有罪,故可减免刘政会枉法裁判之罪,改判徒三年,准予赎刑!

    左少阳整个傻了,皇帝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杜敬诬陷,还是第二次核准了自己的死罪!这就是说,皇帝李世民,已经铁了心要杀掉自己替杜如晦报仇了!

    知道这一点,他整颗心都泡在了绝望之中,连刘政会、杜敬等人的处理决定都没有用心听了。

    李世民要杀我!

    明君李世民竟然要杀我!

    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明君李世民竟然真的要杀我!

    左少阳心中一个劲狂叫着。

    穿越来大唐之前,左少阳对李世民虽然说不上崇敬,但至少是有好感的,想不到,自己有好感的这位明君,现在竟然执意要将自己送上法场!这位明君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杜敬陷害的,可是,却还是要自己陪斩!

    这让左少阳简直要狂了!

    罗公公宣读完圣旨,望着左少阳,眼中露出一丝无奈,摇摇头,低声道:“公子,不用太担心,秋后还有一次复奏呢。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的,说不定,那时候皇帝就改变主意了……”

    “你相信吗?”左少阳抬头望着他。

    罗公公愣了一下,他跟随皇帝李世民多年,知道他做事非常果敢,认定的事情鲜有改变的,在死刑复核上也是这样,以往核准死刑,第一次复核他就非常的谨慎,稍有不妥,就不予核准。所以全国的死刑率非常的低,远远少于隋朝,比唐高祖时代也少得多。在第一次复核时,觉得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而且其罪当杀,罪不可赦,便会毅然核准死罪。

    当然,皇帝李世民核准死刑也有改动的时候,但是数量极少,而且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在二次复奏就改了,从来没有二次复奏核准死罪之后,在秋后问斩之前的最后一次复奏时改变主意的。

    所以,左少阳这么问,罗公公心中已经摇头了,但是,却不愿意让别人放弃这最后一线希望。所以,罗公公挤出了一抹微笑,道:“大人与旁人不同,大人医术高明之极,开胸术除了大人,试问天下还有谁擅长?另外,治疗尸注绝症、中风等等,除了大人,天底下就找不到别人了。所以,皇帝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左少阳悲愤地摇摇头:“不可能的!我知道皇帝,他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他早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一切,却依然两次核准了我的死罪,这就已经说明,他是决意要杀我为杜如晦宰相报仇了。所以,绝不可能再有更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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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介绍:
一个中医院的小药剂师,意外穿越来到开国之初的大唐,成了一家小药铺的小郎中。开药铺的父亲医术平平,老母慈爱而怯弱,姐姐泼辣护短。药铺濒临倒闭,一家人生活十分艰难。年边了,锅里只有混着野菜的黑面馍馍,大堂坐着冷面女房东逼债,交不上房租,就要将他们全家扫地出门。
从这里,他踏上一条满是荆棘的从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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