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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68章 妥协的艺术

    东京开封城,内阁。

    内阁采取轮值制度,今天轮到了李琼和孔昆。

    李琼向来不爱管事,孔昆自然也喜欢李相公的不管事,便勉为其难的在他自家的公事厅内,批阅各地发来的奏章。

    李中易亲自领兵在外,又没事先设定监国,整个朝廷的大小事务,除了军务、警政司、缇骑司、都察院以及三司使衙门之外,都归内阁管辖。

    孔昆是个明白人,被排除在内阁管辖之外的各个衙门和各种事务,实际上涵盖了国家的真正命脉。

    刀把子、钱袋子以及咬人的鹰犬,这几项大权都被李中易牢牢的捏在手心里,谁都不敢觊觎。

    当然了,负责处理国家大政的内阁,其权势虽然没有以前的政事堂那么牛,倒也不是花架子的摆设,实权还是掌握了大把。

    时近正午,孔昆瞄了眼窗外的天色,索性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背着手踱出门外。

    孔昆按照往日的习惯,沿着铺满鹅卵石的林荫小道,缓缓的散步。

    昨日,从宫里传出的关于独女孔黛瑶的消息,令孔昆颇为生气。

    选秀女之后,孔黛瑶被留在宫里,孔昆原本还很高兴,至少私通主上的恶名,肯定没人再敢乱嚼舌头根子了。

    然而,令孔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宫里的某位女官嬷嬷居然把孔黛瑶弄进了浣衣司。

    浣衣司,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替宫里贵人们洗衣服的下贱所在。

    孔黛瑶,在宫里受不受宠,这个是孔昆无法预料的,也控制不了的事实。

    毕竟,李中易喜欢谁,爱和谁嘿咻,孔昆这个外臣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

    但是,孔黛瑶被贬入了浣衣司里,这就是典型的打脸行径了,完全没有把孔昆这个现任宰相放在眼里。

    在内阁之中,孔昆与刘金山严重不和,却和李琼的关系比较友善。

    李琼的嫡孙女李七娘,既是李中易最宠信的女人之一,又是颇有实权的良妃娘娘。她若是在宫里发句话,孔黛瑶的日子显然要好过许多倍。

    孔昆有心去和李琼做笔交易,拜托李七娘帮着照应一下孔黛瑶,不过,他的心里也不是没有顾虑。

    李中易尚未立王妃,目前共同暂摄宫务的是贤妃唐氏和良妃李氏,若是唐氏为了争宠,暗中对良妃李氏下绊子,那岂不是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家的脚么?

    孔昆以前是登州知州,经过这么多年的官场的磨练,他自然知道,以他的身份,若是同时拜托良妃和贤妃,就等于是脚踩两只船,非但不美,反而极其有害。

    李中易不喜欢外臣交游内宫的妃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孔昆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可问题是,孔黛瑶毕竟是他的独女,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亲生的闺女,受此磨难呢?

    孔昆即使想和贤妃唐氏取得联系,也必须大费周折不可,毕竟他并没有正当的理由,正式拜见唐蜀衣。

    李七娘则不同,孔昆完全可以和李琼在私下里达成某种不伤大雅的共识,将来还个人情给滑阳郡王府即可。

    说白了,孔昆可以拿来和李琼做交易的砝码比较多,交易的便宜性也比联系唐蜀衣大得多。

    孔昆想定之后,并没有马上派人去请李琼,反而老神在在的回到了公事厅里,接着批阅各地传来的公文。

    李琼的一大家子,基本上都在军方任职,唯独李琼的妻弟马明山,却是现任的宋州知州。

    宋州节度使,不是旁人,正是赵匡胤,赵元朗。

    不知道什么原因,马明山和赵匡胤之间关系,异常之紧张,经常有不和的传言流入内阁相公们的耳内。

    以李琼次相的地位,若想替马明山谋个舒服一些的州郡,不敢说易如反掌,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李琼偏偏没有主动安排马明山,仿佛此人不是他的妻弟一般。

    据孔昆的揣摩,李琼恐怕是担心有人说他以权谋私吧?

    说句大实话,孔昆虽然是圣人的苗裔,却也明白一个至理名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做官之人,不搞以权谋私,难道还真的是为天下苍生而做官不成?

    既然李琼不好出面摆平马明山的事,孔昆倒不介意暗中帮着搭把手,替马明山换个京城里的好位置。

    只是,孔昆并没有急吼吼的直接出手。那么做的话,太过于显露痕迹了,反而不易让李琼领情,必须静待时机再出手。

    做官的第一要务,便是耐得住寂寞,忍得住眼前的得失。

    中午下衙之后,李琼迈着四方步,缓缓的走到内阁的大门口,正欲下台阶登车离去,却见一直追随于李虎身边的家将李冒,毕恭毕敬的立于车辕旁。

    李琼根本不须多想,就知道,一定是李虎那边出了什么事,才急着派李冒过来报讯。

    李冒见李琼冲他招手,便三步并作两步的一路小跑着奔到李琼的身前,低着头小声说:“小的拜见老相公。”李琼摆了摆手,示意李冒毋须多礼。

    “禀老相公,三郎君命小人禀明您老人家,马刺史派人进京,说是在宋州待不下去了,想求您给谋个轻闲一点的京朝官。”李冒是老李家的世仆,一直忠诚无比,属于绝对可信的人。

    李冒带来的口信,令李琼不由眯起两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马明山就任宋州知州之时,李中易尚未打进开封城,那个时候,赵匡胤正是权势熏天之际。

    本朝的节度使,大多有地方上的实权,可是,知州却是朝廷所派,必须听从朝廷的招呼。

    这种天然的矛盾,导致赵匡胤和马明山的关系,始终无法融洽的合作。时间一长,自然是矛盾丛生。

    以李琼的地位,想给妻弟马明山谋一个好一点差使,其实并不难办。

    可问题是,要帮马明山换位置,就必须要过孔昆或是刘金山的那一关。

    内阁的轮值体制,正副相各带一名参知,轮班于内阁之中,共同处理天下大政。

    也就是说,哪怕如李琼这种位高权重的次相,也不可能在内阁之中一手遮天。

    这就需要妥协了!

    孔昆对外一向宣称,他这一脉才是孔圣人的真传,而所谓的内孔子弟,至今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也正因为如此,孔昆为了保持圣人苗裔的崇高形象,给外界的印象一直是轻贱权位和钱财。

    在李琼的印象之中,孔昆一直是个油盐不进的伪君子,这家伙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几乎没有把柄可抓。

    “我知道了。”李琼不动声色的打发了李冒走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哪怕是极心腹之人,也最好不要掺合太多有关主人的事务。

    俗话说的好,臣不密则**,君不密则失臣,几事不密则无成!

    李琼完全没有为了马明山,主动示好于孔昆的想法,毕竟,孔昆也不是没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没错,孔黛瑶选秀入了宫之后,非但没有获得李中易的宠幸,反而一直不闻不问。

    宰相的女儿被选入宫里,除了孔黛瑶之外,就是李七娘,李琼哪怕想不注意到这个,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琼回到家中后,坐在西花厅里,一边吃茶,一边琢磨着孔黛瑶的事儿。

    这年月,若想别人真正的感激你,除非是真正的投其所好,或是救急于水火之中。

    李琼若是真想为难孔黛瑶,只须派人给李七娘带个话,就可以将孔家女收拾的死去活来。

    然而,那么做的话,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李琼很可能与孔昆变成死对头。

    李琼已是年近古稀的年纪,他的来日已经无多,孔昆却仅有四十多岁而已,保守估计至少还可以再做十年宰相吧?

    全天下消息最灵通的所在,以前是政事堂,如今却是缇骑司和警政寺。

    缇骑司和警政寺,虽然都是李中易打进了开封城之后,才开始创建的新衙门。

    可问题是,这两个新衙门都属于一竿子插到亭和村的恐怖存在。按照正式的编制,至少是各个亭,都必须有缇骑司和警政寺的人。

    尤其是警政寺,按照规定,必须在各亭设置警所,编制人员从三人到五人之间不等。

    历朝历代所遵循的皇权不下县的基本原则,到了李中易掌权时代,已经被彻底的打破了。

    军方转职的各级军官,分任各地的亭正或是村正,并各自控制人数不等的乡军队伍,等于是全面掌握了农村基层的实权。

    自从李中易亲征之后,警政寺卿李延清,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整个开封城的治安大权,都归于警政寺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开封城里出了大的纰漏,李延清肯定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石守信最近老是借用二公子的名义,大宴宾客?”李延清盯在密探的脸上,不想放过丝毫的异动。

    “寺卿,这么大的事,又涉及到了二公子,小人怎敢胡说八道呢?”密探的回答令李延清感觉到十分的棘手。

    如果仅仅是石守信,李延清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哪怕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先抓进警政寺来,也没啥大不了的。

    可问题是,其中牵扯到了二公子李中昊,李延清就必须慎重从事了。

    李中昊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问题是,李老太公的身子骨异常之康健,至少还能活十几年以上,这就很麻烦了。

第1269章 风向不对

    李中易临行之前,作出的安排是,内阁管政务,警政寺和九门提督衙门分别负责治安和军事,都察院依旧监察百官,缇骑司则掌握情报系统,三司使捏着财权。

    遇有特大型的难决事务,则由内阁的相公们,和大家一起商量着办,这就属于典型的大内阁制了。

    客观的说,李中易的分工,既把军警大权和政务做了分离,又安排了集中处理的机制,可谓是两全其美。

    但是,权力的彼此制衡,也导致了一个弊端,各个衙门之间的配合,很难完全衔接一致。

    其中最突出的矛盾,其实是内阁和分权的各个衙门之间,很难达成有效的沟通。

    核心的因素是,内阁的相公们自视甚高,不乐意和本为下属的几个衙门打交道。

    以前,政事堂的相公们,那才是真宰相,一言九鼎,吐口唾沫就会砸出一个坑。

    最令相公们感到窝火的是,原本政事堂拥有的任免六品以下官员的人事大权,被彻底的剥夺殆尽,尽归李中易的掌握之中。

    在相公们看来,除了兵权之外,最重要的用人之权,也被李中易侵夺走了。这么个搞法,内阁由决策者的角色,变成了建议者,真宰相反而变成了假宰相,换谁都不可能甘心。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内阁,和以往的政事堂相比,无论是权势还是声威,都弱了何止七成以上?

    警政寺一直盯着石守信,和石守信来往异常密切的李中昊,很自然也就落入了李延清的视线范围之内。

    俗话说的好,疏不间亲,李中昊再怎么不成气,他终究是李达和的亲儿子,李中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也正因为这一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李延清觉得十分的头疼,心里也就异常之烦躁。

    李中易临行之前,把京城和各地的治安大权全盘交给了李延清,若是在李延清的眼皮子底下,闹出了大乱子,以他的小身板扛得住雷霆之怒么?

    说句心里话,李延清心里多少有些埋【零点看书】怨李达和,如此纨绔不成气的李中昊,怎么就不能够好好的管教一番呢?

    只是,想归想,李延清却不敢把事情就这么捅到李达和的跟前。李达和虽然一直心疼着李中昊,但他毕竟是李中易的亲爹,李延清不过是老李家的鹰犬罢了,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挑拨主上的父子兄弟关系。

    今天下午,恰好每周一次大聚会的时间,李延清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去想了,干脆交给黄景胜和王大虎去头疼。

    李延清赶到九门提督衙门的时候,王大虎、黄景胜和左子光都还没到,只有李云潇这个主人坐在屋里喝茶磕着瓜子。

    “潇松兄,喝茶磕瓜子,快活逍遥,人生难得忙里偷闲啊……”

    李延清和李云潇都是河池出身的老熟人了,他也已经离开了军法司,自然也没以前那么多忌讳。他抓了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和李云潇打招呼。

    李云潇抬头看了眼李延清,淡淡的说:“你这个月下条子支使着我的人四处乱转,这笔帐是不是该结算清楚了?”

    按照李家军的办事逻辑,警政寺请九门提督衙门派兵协助治安,应该按照出动的人次,给予一定的银钱补偿。

    李延清叹了口气说:“潇松兄呐,别看我现在家大业大,实际上手里能够动用的钱,还不该够请你吃顿好的。”

    “守忠公,你们警政寺会缺钱花?信你才怪!”

    李云潇也没指望李延清痛痛快快的把欠帐一次性结算清楚,毕竟,两家衙门管钱的帐房,都直属于黄景胜的三司使衙门管辖。

    这是李中易的创举。只要是实权非常大的衙门,管钱的帐房都由三司使衙门直接委派,不归该衙门的主官节制。

    天下的大权,归根到底,就是人事权、财务权和行政权。

    在军方内部,这三权分离得很早,也都有详细的条令予以规范,军官们也都习惯了。

    比如说,李云潇的九门提督衙门,所属的官兵三万出头,每月发饷钱的时候,都由帐房上按照名册依次发放,银钱完全不过李云潇的手。

    警政寺这边同样是收支两条线的规矩。不管是扣押的钱财,还是罚款得来的银钱,都必须交由帐房去处理,否则就会被视作是贪污。

    三司使黄景胜,虽然是有名的“抠相”,对于要害部门的拨款,只要手续齐全,他一直批款很快。

    “潇松兄,钱的事,只有找黄计相去解决。小弟我只管把相应的手续,都准备妥当了,绝不至于误了你的事儿。”

    李延清的心事很重,可是一直很守时的黄景胜,居然一直没来露面,他也不好说啥。

    过了大约一刻钟,王大虎到了,李云潇和李延清赶紧出屋,亲自迎了上去。

    三人刚一见面,王大虎便笑着说:“院里的事情耽搁了,迟来一步,还请多多海涵呐。”

    王大虎是何等的身份?李延清和李云潇和他都差着辈份,谁敢挑他的理呢?

    李云潇陪着笑脸说:“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老黄他们都还没到?”王大虎看了眼现场,只见着李延清和李云潇,便明白了,黄景胜和左子光还没来。

    李云潇陪着笑脸,把王大虎迎进了屋内,又命人撤了茶和瓜子,摆上了酒菜。

    王大虎是个海量,号称百杯不醉,他的典型特点是,越喝酒脑子越清醒,越不容易耽误正事。

    实际上,王大虎以前是滴酒不沾的主儿,也喝不起酒。后来,王大虎当上了天牢狱卒的时候,闲得发慌,又经常有人上供着巴结,这才慢慢练出来的酒量。

    “守忠老弟,最近京城里的风向好象不对呀?”王大虎抿了口酒,脱口就问李延清。

    李延清心中暗喜,他刚想磕睡,王大虎就送来了枕头,妙极!

    “是啊,石守信最近跳得很欢快……”李延清就把监视石守信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和石守信来往的,多是以前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的统兵大将,不可不防!”

    王大虎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李延清,他心里明白,李延清搞不定李中昊的事儿,故意捅到他的跟前。

第1270章 替罪羊

    康泽迈着四方步,朝浣衣司的方向缓步行去,他的身后跟了七八个大小内侍和女官。大家一起簇拥着康泽,不管怎么看,反正气势颇为不凡。

    作为内侍省的都知,康泽的权势极大,宫里的大小事务,就没有他不能管的事儿。

    不过,李中易虽然尚未称帝,却嘱咐过康泽,要听良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招呼。

    康泽原本只个无权无势的所谓副都知,他能够傲然立于宫里,靠的就是杜沁娘的支持。

    李中易喜欢杜沁娘,爱乌及屋的提拔了康泽,康泽自然不可能忘本。

    上次贤妃娘娘无意中提及,让康泽好好的照应着孔黛瑶,康泽立马心领神会的把孔黛瑶贬入了浣衣司。

    浣衣司,也叫浣衣院,隶属于掖庭局管辖,掌管宫里内侍宫女及杂役等,浆洗衣服宫帐的事务。

    毫不夸张的说,宫女只要被贬入了浣衣院,被迫常年累月的劳作之下,不仅会有风湿病,更会出现腰肌劳损等症状。

    一般情况下,只要宫女犯了错误,才会被贬入浣衣院。

    康泽弄不明白,孔相公之女孔黛瑶,怎么会得罪了贤妃娘娘。但他却知道,若敢不尊重贤妃娘娘的嘱咐,他一定会遭雷劈的。

    选过秀女之后,康泽原本以为,李中易总要选几名秀女,伺候在身旁。

    谁曾想,李中易仿佛忘记了选秀之事,秀女们一直没有合适的安排,成天只能混吃等死。

    以李中易的身份和地位,整个大周的美人儿完全任由他随意挑选,可以享尽无边的艳福。

    但是,选秀之举,李中易主要是出于削弱门阀力量的考虑,尽量避免权贵之家,依靠彼此联姻达成富贵长存的目的。

    浣衣院的管事张嬷嬷听说康泽来了,不禁吓了一大跳,顶头上司不打招呼就来了,恐怕没好事儿啊。

    张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前边,却见康泽正往里走,便挪到路旁,规规矩矩的蹲身行礼,“拜m.见康都知。”

    “起来吧。”康泽鼻孔朝天,仿佛没看见张嬷嬷似的,笔直朝前走去。

    张嬷嬷紧赶了几步,想凑到康泽的身旁搭话,却被随行的小艾子伸手拦在外侧。

    “懂不懂规矩呢?干爷爷不叫你,不许凑上去多嘴,明白么?”小艾子是个懂规矩的内侍,他毫不含糊的教训张嬷嬷。

    张嬷嬷老脸猛的一红,她太过于心急了,瞅准了机会就想往康泽的身前凑,倒忘记了康泽定下的规矩。

    “我说,别傻站着了,跪到外边去,不叫你不许起来。”小艾子狐假虎威的仗势欺人,借机会狠狠的收拾了张嬷嬷。

    区区浣衣院的管事嬷嬷而已,也不拿铜镜照一照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呐,也敢往康泽的跟前搭话?

    宫里惩罚犯错误的人,基本不会出现掌嘴之类的肉刑,要么是罚跪,要么打手心,要么使用杖刑。

    若是因为掌嘴,把脸给打烂了,让宫里的贵人瞅着心里不舒坦了,岂不是大罪过么?

    康泽出现在浣衣院,并不是偶然的一时兴起,主要是杜沁娘宫里的帐幔居然给洗破了一件。

    破了也就破了吧,那幅帐幔居然被人缝补了一番,不动声色的塞进了一大堆帐幔之中。

    康泽靠着杜沁娘的信任,才一步登天,爬上了内侍省都知的宝座。

    杜沁娘的宫里,哪怕出现一丁点的纰漏,都是足以捅破天的大事。

    不然的话,康泽又没吃饱了撑得慌,亲自跑浣衣院这种龌龊之地做甚?

    张嬷嬷虽然没在跟前,康泽带来的女官里边却有张嬷嬷的顶头上司,掖庭局的知事刘女史。

    到了浣衣院的收纳处之后,康泽大手一挥,吩咐跟来的人:“查封所有帐簿和洗过的衣物帐幔等物。”

    跪在院门外的张嬷嬷,听见不远处的喧闹动静,她的一颗心猛的一沉,康泽还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莫非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宫里无小事,小题大作向来是内侍省的传统,这里边的逻辑其实也很清楚!

    没有功劳,必须有苦功,要让宫里的权贵们,都看得见康泽的尽忠尽职,这才是大动干戈的终极目的。

    康泽的亲自出马,颇能镇得住场子,不大的工夫,浣衣院收纳处的底帐等物,尽被查封一空。

    手里捏到了原始凭证,康泽这才坐到堂内正中的椅子上,命人把张嬷嬷叫到近前问话。

    “罪婢拜见康都知。”张嬷嬷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就先乖乖的请罪再说。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嬷嬷都主动请罪了,康泽的怒气怎么着也要削减一些吧?

    康泽冷冷的一笑,厉声质问张嬷嬷:“你当的好差使,贵太妃娘娘宫里的帐幔,也敢弄虚作假,活得不耐烦了么?”

    张嬷嬷大吃了一惊,她在浣衣院当差多年,小问题虽然出过不少,可是从未出过大的纰漏。

    见张嬷嬷呆若木鸡的傻样,康泽心里有数,她一定还闹明白,究竟出了何等的大事?

    “拿给她看看,哪怕是挖地三尺,也必须把人找出来。”康泽算是宫里的靠内侍了,他先查封了证据,再来找人,恰好符合办案的基本原则。

    张嬷嬷接过小艾子递来的帐幔,仔细看了一遍,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宫里的规矩,帐幔破了,就必须扔掉,没有缝缝补补再次使用的道理。

    “禀都知,浣衣院里的老人儿,都是懂规矩的,绝不敢擅作主张,除非……除非是新来的奴婢……”

    事到临头,张嬷嬷来不及埋怨任何人,只能想方设法的把事儿推到替罪羊,或是替死鬼的身上。

    宫里的事儿,既然贵人发了话下来,又是康泽亲自出面办案,不给个合理且合适的交代,绝对是过不了险关的。

    “新人?哪个新人?”康泽一听就明白了,张嬷嬷打算找出替罪之羊,免得惹火烧了她自己。

    “必是新来的孔氏所为……”张嬷嬷并不知道孔黛瑶的底细,孔黛瑶也羞于提及选秀之事,自然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

    康泽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孔黛瑶被浣衣院的粗使婆子扭着双臂推到近前之时,他这才看清楚了,居然是她?

第1271章 起火

    “娘娘,良妃娘娘打发人来说,她明日要去大相国寺上香。”大丫头琴香向唐蜀衣禀报了李七娘的最新动静。

    唐蜀衣是老李家的掌家娘子,掌管着整个老李家的各种庶务,李七娘要出门必须找唐蜀衣安排马车。

    “来人,拿我的帖子去警政寺衙门,告诉李延清这件事情。”唐蜀衣只是负责安排车马而已,并无资格批准李七娘出不出门的事。

    再说了,李七娘要出门,肯定是经过了薛夫人允准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要车马。

    掌家娘子的手上事务,异常之繁杂,下到针头线脑的采买,上至开墙打洞,都要经过唐蜀衣的手。

    李七娘虽然异常有宠,却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唐蜀衣背后站着个惹不起的薛夫人,她绝无可能和唐蜀衣争管家之权。

    掌家娘子,看似威风凛凛,势不可当,实际上,动辙得咎,很容易得罪人。

    毕竟,府里的资源再多,也是有限的,给了张三,李四难免有意见。

    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说的就是牵扯到了血缘、亲情或是宠爱的家里事,谁管谁头疼。

    去大相国寺上香,不过是李七娘出门透透气的变相说法罢了。李家老宅里的养尊处优,固然是锦衣玉食,然而一入侯门深似海,在宅子里头待久了,很容易闷出病来。

    这一次,李中易北伐之前,并没有把李七娘带在身边,主要是考虑到恶战在即,刀枪没长眼。

    李七娘这次去大相国寺上香,主要是想拜一拜送子观音,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娘娘,赏一个儿子给她。

    以李七娘如今的盛宠,只要她生了儿子,很有可能被立为世子。

    李中易春秋鼎盛,立不立世子倒在其次,核心是李七娘怕被骂作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年月,不管哪个豪门,讲究的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德字的根本,其实是为整个家族开枝散叶。

    说白了,李七娘不想被人暗中戳她的脊梁骨,否则不至于急着去求子!

    唐蜀衣是何等精明的女子,李七娘只说了去上香,她马上猜到了李七娘的真实想法。

    “大郎在干什么?”唐蜀衣一想起儿子狗娃,芳心之中最柔软的部分,瞬间被戳中,温暖之极。

    “娘娘,您今儿个已经问过十几遍了,大郎正在后花园里种地。”

    在唐蜀衣的身边,类似这种的小埋怨,也只有琴香敢说。

    唐蜀衣抬手抚额,叹息道:“瞧我这记性,唉,岁月不饶人呀。”

    琴香吃吃一笑,打趣道:“听您这口气,只怕是八十岁都不止呢。”

    一旁的秋香,嫉妒的要死,这种话就算是打死她,也不敢随便乱说。

    说来也是奇怪,薛夫人格外的宠爱唐蜀衣,唐蜀衣又特别信任琴香这个身边的大丫环。

    这人与人之间相处,讲究的便是一个缘字。有缘人待在一起,哪怕是逆耳之言,也不怕招来毒打或是掉脑袋。

    唐蜀衣没好气的瞪着琴香,徉怒道:“就你数嘴最贫,得了,先堵上再说。”顺手拿起一只花红果,硬塞进了琴香的嘴里。

    秋香明明啥都看见了,却只能装没看见的,她死死的揪住手帕子,心里嫉妒的要死!

    琴香啃了口花红果,嚼得噶崩响,含糊不清的说:“娘娘,我还听说了一件稀罕事儿,孔氏女被康泽罚了二十杖,啧啧,听说屁股都被打烂了。”

    唐蜀衣知道琴香嘴里的孔氏女,指的便是孔黛瑶,她摇了摇头说:“康泽这么做,太过了点。”

    原本,唐蜀衣和孔昆属于大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然而,唐蜀衣如今已经惦记上了孔昆,绝不可能忘得掉。

    事情的起因,其实并不复杂,孔昆无意中说,李继易的学问不如李继德那么扎实。

    就这么一句话,惹得唐蜀衣心里很不痛快,正好孔黛瑶落到了康泽的手心里,琴香便去做了个暗示。

    康泽是何等机灵的内侍?听话听音的功夫,是他混迹于宫里最基本的功力,他岂能不知道,孔黛瑶惹着了贤妃娘娘?

    琴香看似随口这么一说,其实是变相禀报了孔黛瑶的惨相,唐蜀衣听了之后,心里一阵舒坦。

    别看孔昆是内阁的宰相,看起来位高权重,归根到底,也不过是老李家的臣子罢了,没啥大不了的!

    琴香见唐蜀衣呶了呶嘴唇,她马上领会到,孔黛瑶挨打的这事,一定要想方设法的传入张夫人的耳内。

    张夫人是孔黛瑶的生母,她知道了,也就等于整个孔家都知道了厉害。

    如今,随着孩子们的逐渐长大,谁有资格当世子,也就成了整个老李家未来最大的大事。

    李继易,也就是狗娃,是李中易的长子,天然占有一定的优势。

    可是,在读书的方面,李继易偏偏不如李继德那么的刻苦用功。李继德都已经读到了《大学》,李继易连《尚书》都还没弄懂,实在是令人着急上火。

    不过,李继易也有长处,他种的地,粮食收成始终比李继德多三成以上。

    现在,孩子们渐渐的大了,李中易却没有替他们请老师的打算。李中易对孩子们的要求,必须识字多,而且,要懂农时会种地。

    唐蜀衣现在的眼界,比起以前,更是开阔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对李中易放养式的教育方式,颇有些不以为然,孩子们都是天之娇子,岂能只擅长种地?

    “来人,去把大郎叫回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唐蜀衣希望儿子得到鸿儒们的认可,以便将来继承虎父打下来的万里河山。

    没过多久,李七娘也听说了孔黛瑶被打的事儿,她不由抚额叹息道:“毕竟是内阁相公的亲生女儿啊,怎可如此呢?”

    一旁的映月,也跟着叹了口气,小声说:“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吧?”

    “可不是么,孔相公若是得知了消息,只怕会闹出大事来。”李七娘出身于郡王兼宰相之家,她自然知道相公们最怕没威望统领群臣。

    孔昆若是知道了消息,恐怕会马上递奏章,要求企骸骨走人。

    这年月的官场,没有辞职一说,更没有退休一说。官员们到了实在干不动的年纪,才会上奏章乞骸骨,回原籍养老致仕。

    李中易在北方打仗,内阁的诸位相公本该团结一心才是,如果孔昆真要闹着不干了,那的确是件天大的麻烦事儿。

    不过,以李七娘对唐蜀衣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否则,李中易也不可能把掌家的大权交到她的手上了。

    折赛花知道孔黛瑶挨打的事情,已经是几天后了,她虽然顶着个德妃的名头,却没有管理宫务之权,消息自然比李七娘和唐蜀衣,要闭塞许多。

    “唉,只怕又是兴哥儿惹的祸根。”折赛花是个明白人,她的儿子李继德有过目不忘之超能力,不论是读书,还是作学问,都比李继易快得多。

    在李中易现有的四个儿子之中,除了丽哥儿尚未满周年,可以忽略不计之外,其余的三子年纪大致相仿,差距也不大,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关系。

    怎么说呢,在李中易的诸多女人之中,就数唐蜀衣的出身最低,也没有娘家人从旁帮衬着。

    折赛花有折家人送钱送物,靠山的势力异常之硬扎,而且娘家也派了折御寇常驻于开封城里,以便就近照顾她们母子。

    李七娘就更不用说了,她的娘家滑阳郡王府,同时又是宰相府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娘家的实力不可能比折家更小。

    至于费媚娘,她原本就是蜀国的贵妃,不仅见多识广,而且看透了很多事情,从来都是与世无争。

    “唉,贤妃娘娘太过于好强了。”映月是李七娘心腹中的心腹,别人不敢说的话,偏偏就她能说,而且说了李七娘也不生气。

    “不对,应该是康泽的胆儿太肥了,连宰相的女儿都敢打,哼,那个老货又欠收拾了。”李七娘原本对康泽没啥看法,康泽不过是没了那话儿的阉货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康泽肆无忌惮的巴结唐蜀衣的姿态,令人看了很不舒坦。

    “娘娘,咱们可不能和贤娘娘闹内讧,打擂台啊!”映月担心李七娘和唐蜀衣起了正面的冲突,赶忙小声予以提醒着,免得惹了薛夫人反要吃大亏。

    在老李家的后宅之中,薛夫人的偏心眼袒护唐蜀衣,已经是出了名的众所周知。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想当年,唐蜀衣和薛夫人、李中易一起共过患难,这才是导致她在老李家地位纹丝不动的根源。

    李七娘自然知道这段往事,她现在膝下无子,根本就没到和唐蜀衣掰手腕的时候,得罪这么一个劲敌,其实是件非常不划算的事儿。

    更何况,李七娘和孔昆也没有任何的交情,完全没必要为了孔黛瑶挨打的事儿,和唐蜀衣起冲突。

    “映月,有些事儿啊,你是不懂的。”李七娘微微叹了口气说,“咎郎命我和唐氏共管宫务,就是想让我帮衬着点唐氏,她没读过多少书,性子有些急躁……”

第1272章 进展

    杨烈率军抵达了阴城下,斥喉来报,契丹人的援军已经到了。

    “知道了!”杨烈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下令,掉头南下去打香河。

    严重茂听了命令后,不由微微一笑,就是契丹人不是号称带甲百万么,就让他们尝一尝处处设防,处处被动挨打的滋味吧。

    杨烈所部的兵马,充其量也就三万余人,真和契丹人正面硬干,消耗几次也就失去了战斗力。

    既然契丹人没有水师,杨烈丝毫也不介意,利用庞大的水师舰队,和契丹人打一场声东击西的游击战。

    耶律不花知道李家军退了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他心里颇有些奇怪,南蛮子不战自退,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从阴到香河,中间不仅隔了一条高梁河,还有百余里的距离。

    杨烈掉头去打香河的主意,耶律不花又不是傻子,肯定猜测得到。只是,耶律不花的三万大军里边,除了少量的皮阀之外,竟无太多的渡河手段。

    阴的渔民原本就不多,还都是些小渔船,三万大军若想全部渡河成功,至少需要五日以上的时间。

    耶律不花骑马驻于高梁河的西岸,极目远眺向香河的方向,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香河很可能保不住了。

    这个时代的幽蓟大平原上,河流水网纵横交错,的确是一片发展农业生产的风水宝地。

    河流多,原本是农业生产的有利条件,如今却成了杨烈可以利用的最大地利。

    敌军从水上来,这才是耶律不花最不乐意看到的场景,也是他最大的噩梦。

    杨烈从水上发起进攻,耶律不花只能在陆地上干瞪眼的处境,恰好和晚清时期的两次鸦片战争形势大致相仿。

    两次鸦片战争,洋人都是利用了舰队的超机动性,在局部形成了以多打少的优势,最终迫使满清签署割地赔款的卖国条约。

    杨烈现在的策略,和英国人当时的搞法,惊人的相似。

    如今,杨烈的思路异常之清晰,打得过,就扑上撕下一大肥肉。若是敌我的兵力大致相仿,即使打胜了损失也不小,杨烈宁愿暂时避战,而另寻可口的肥肉。

    距离适中,却又有十几万人口的香河县,恰好成了杨烈嘴里肥肉的备胎。

    大军赶到香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杨烈毫不含糊的命令连夜攻城。

    在十几门火炮的助阵下,只用了一个多时辰,香河县城的城门就轰开。

    后半夜,杨烈带着亲牙营、参议司等直属的部门,正式进驻香河兵马总管府。

    按照惯例,杨烈只管指挥打仗,其余的事情都交给镇抚使严重茂去办。

    杨烈抱胸在屋里看沙盘和舆图的时候,严重茂带着人在香河县城里,清点户籍,查抄官库,检查大户人家的粮仓。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严重茂来找杨烈,刚一见面,就笑着说:“咱们发了笔小财,此前,我万万没有料到,区区一座小县城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富裕大户。”

    杨烈对于抄家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只是简短的说:“备下十日的干粮。”

    严重茂早就适应了杨烈的话少,他乐滋滋的说:“这还用您说?已经都吩咐下去了,伙夫营连m.夜赶工,今日晌午之前,务必赶制完成。”

    严重茂配合的亲密无间,一直颇令杨烈放心,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杨烈点点头,再次转过身子,继续双手抱胸研究沙盘。

    严重茂忙活一宿,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了,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抓过白瓷的大茶壶,猛灌了一气。

    “舒坦,真的舒坦呐!”严重茂喝饱了水,将一大叠厚厚的物资清单,轻轻的搁到杨烈的跟前,“你看看吧,做到心中有数,我得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了。”

    就在杨烈拿下香河县城之际,李中易领着主力大军,再次赶到了固安县城。

    固安县,秦朝统一天下之时,在此地设方城县。隋开皇时期,文帝改方城县为固安县,并一直延续至今。

    后晋时期,沙陀族军阀石敬瑭向契丹人献土称臣之后,固安县划归南京道析津府管辖,成了幽州的南面门户。

    固安县,原本是南京道南面比较繁华的一座县城,丁口共有十余万人。只是,耶律休哥为了迟缓李家军北上的步伐,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把固安县全境的汉人赶出了家园。

    如今的固安县城,已经成为一座地地道道的空城,李中易进城之后,得到的全是坏消息。

    水井都被抛了死尸,并被填了;官仓里没有一粒粮食;城里大户人家,也都不知了踪影。

    李中易拿下了符家经营近百年的大名府之后,其实已经不缺北伐的军粮,只是,这年月有谁会嫌弃粮食多得吃不完呢?

    “耶律休哥还真是个狠人,还没开战,就搞出了全境备战的把戏。”李中易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到了张三正的身上。

    张三正知道主上想听听他的意见,便陪着笑脸说:“小的倒觉得休哥干了件漂亮事,省得将来分地的时候,会出现流血**。”

    “你是怎么看的?”李中易扭头看向高强,高强拱手道,“我大周的耕地其实并不少,只是,权贵和门阀们霸占了太多的良田,他们还不需要交税,这才显得地少人多。”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我手上现在缺的不是粮食,而是可以种地的壮丁,耶律休哥狠得下心肠,放弃了固安和永清等地,把人都赶出了家园,正好便宜了咱们。”

    “是啊,是啊,哪怕是国内的土地不够分,不是还有高丽国么?”高强已经被李中易的殖民思想彻底的洗了脑,言必称高丽。

    张三正却说:“天下之大,尚有荆南等地尚未开垦出来,只嫌人少,不怕人多。”

    李中易挥舞着手里马鞭,感慨道:“人是最宝贵的资源,耶律休哥暂时不懂这个道理。等他明白过味来,嘿嘿,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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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3章 剧变

    李达和最近总感觉到心口疼,身为国医名家的他,心里笼罩着一丝不祥的预兆,莫非上天要收了他去么?

    可是,李达和一直以儒门弟子自居,怪力乱神的那一套把戏,他原本是不信的。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李达和忌讳的东西,也跟着越来越多。比如说,床榻摆放的方位,门帘的长短,园子里花木的棵数等等,都按照李达和的意思挪了位。

    然而,胸口疼的越来越频繁,疼的烈度与日俱增,李达和本不想惊动宫里的侍御医,架不住薛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劝,他这才勉强同意了请郎中来瞧病。

    名医治不好他自己的病,李中易也没在京城里边,李达和只能叫宫里的侍御医们来试一试了。

    太医院正张昌林听说执政王的生父病了,顿时紧张了起来,出于安全考虑,他亲自领着宫里最擅长心肺经的张御医和马御医,一起登门给李达和瞧病。

    张御医问的很仔细,从饮食习惯,一直到大便情况,事无巨细的问得一清二楚。

    张御医把过脉后,沉吟良久,这才慢慢腾腾的说:“李老太公这是心病迁延日久后,胸内积郁甚深……”

    心病?李达和暗暗一叹,他的确有心病,李中昊那个不争气的孽畜,昨晚又是一宿没归家。

    马御医问的更加仔细,切脉的时间比李御医长得多,末了,他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小声说:“请恕小人无能,竟然瞧不出您老人家所患何疾,实在是惭愧之极!”

    李达和以前就是蜀国的侍御医,他一听马御医的话,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

    在御医圈内,所谓伴君如伴虎的感触更深,大家的开方和用药尽量保持平和,而绝对禁止追求所谓的药到病除。

    也就是说,替君上,或是君上的亲属瞧病,御医们秉承的是,大病小治,小病平治,无病进补的原则。

    侍御医的规矩,给贵人瞧病的时候,一般都要开药方。至于药方是否对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承担不起的责任,必须悄悄的卸掉。

    如今,马御医突然打破了常规,主动承认他瞧不明白李达和身患何疾,李达和立即有了不妙的联想。

    太医院正张昌林,也是杏林国手,他怒目横了马御医一眼,并主动上前请了脉。

    脉相确实不对,不过,张昌林品味了良久,依然看不出问题出在了哪里?

    “张院正,有话但讲,无妨事的。”薛夫人已不是当初的李门小妾,她见过了不少的风浪,无论说话办事都显得格外的果决。

    张昌林轻咳一声,摇了摇头说:“从脉相上看,老太公应是阴气郁积,长久未去。但是,又有些不对……”说了一大段掩饰的话,直到最后才轻声说,“下臣也看不太明白。”

    现场有三位侍御医,两位连方子都不敢开,薛夫人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张御医的身上。

    张御医察觉到薛夫人正死死的盯着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他原本只想开个滋补的方子,却不料,张昌林和马御医都说看不明白,这岂不是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么?

    “下官也把不清楚脉……”张御医说了一大堆理由,最后索性认栽。

    这一下,可把薛夫人整迷糊了,李达和究竟所患何病,御医们为何都不敢说话了?

    薛夫人也不好把御医们怎么着了,只得把一直站在外面的康泽叫进来,叮嘱他:“你务必问清楚,我家老太公究竟患的何疾?”

    康泽早前站在门外,早就竖起耳朵,听清楚了几位名医的态度。

    现在,既然薛夫人有事相托,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康泽退出来之后,找到了几位御医,直接了当的说:“薛夫人发了话,如果您三位不说实话,今天就甭想出这里的门。”

    太医院正张昌林是个久混官场的明白人,他担心的就是这个,随即叹息道:“以老夫观之,恐怕是异常险恶之疾。”

    马御医心里一急,也说了实话:“李老太公,正气内虚,邪毒外侵,痰浊内聚,气滞血淤,蕴节于肺,恐怕是不治之症呐!”

    张御医连声附和道:“李老太公咳嗽、胸痛、发热、气急四症合一,除了未曾咯血之外,应是息积之相……”

    康泽听了真话之后,整颗心不由猛的一沉,他久在宫里,自然知道毒淤互结,久而形成肿块的厉害。

    “张院正,莫非真的是不治之症?”康泽急忙转身又问张昌林。

    张昌林沉吟好半晌,只是点头,却始终不敢发一语。康泽一看就明白了,几位名医都认为是肺部的绝症,连方子都不敢开。

    要知道,治死了执政王之生父的罪过,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抄家灭族,张昌林他们几个哪敢乱开方子呢?

    康泽弄清楚了原委,他也不敢说实话了,只得半遮半掩的透了些许话风。

    薛夫人还没怎么听明白,唐蜀衣却是听懂了康泽的弦外音,李达和八成是身患了不治的绝症。

    “他们懂什么?不如等大郎回来了,让他给老夫瞧瞧为好。”李达和生性豁达大度,他如今啥都不缺了,哪怕是马上蹬了腿,也知足了。

    薛夫人得了唐蜀衣的点醒,这才恍然大悟,如果有办法的话,张昌林他们几个也不至于连药方都不敢开了。

    李中易没在家,薛夫人找来几个信得过的儿媳妇,大家一起商量过后,众人一致认为,应该给李中易写封家书,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他。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折赛花很可能会阻止写信给李中易,可问题是李老太公得了大病,借她八十个胆子,也不敢阻拦这么大的事。

    折赛花的字写得最好,薛夫人口述了家书的内容,由她负责誊抄。

    不大的工夫,书信写成,薛夫人听折赛花念了一遍后,当下交由府里的特快急脚递,送去北方的前线,务必交到李中易的手上。

    等一家人忙完了之后,薛夫人忽然想起了李中昊,亲爹得了如此大的病,他居然到现在为止,连人影子都看不见,真是个孽畜!

    “李中昊呢?来人,去找他回来,告诉他说,老太公……”薛夫人本想说李达和不行了,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若是李中昊回来后乱说一气,把李达和当场气死了,麻烦可就闹大了。

    李中昊此时正在石守信的府上,石守信最近从伎楼买了四个雏姬回来,把李中昊伺候得异常之舒坦,简直是乐不思蜀了!

    “二公子,你们家老太公那是真心疼着您,你这都两宿没回家了,老太公也不会把你怎么着的。”石守信这简直是那壶不开就爱提那壶,照着李中昊的心窝里捅刀子。

    “老石,你说什么呢?家父每次生气了,就拿我撒气,喏,手心还是肿的。”李中昊愤愤不平的饮尽杯中酒,如果不是石守信一直招待的好,他肯定会扔酒杯过去,砸烂狗头。

    石守信以前也是一军之都指挥使,他平生没有别的爱好,专门喜欢积攒钱财。

    经过十几年的征战,石守信倒是积攒下了很大一片家业,别的且不去说它,单单是这开封府里,属于石家的商铺就不下十余处之多。

    不然的话,以李中昊的开销水平,不消半个月,就会把石守信吃垮。

    李中昊喝多了,连家丑都擅自抖露了出来,石守信非常满意,他举起手里的酒盏,笑眯眯的说:“我平生最佩服讲义气之人,最不喜背地里说人家坏话的小人,来,二公子,请满饮此杯。”

    石守信的话里意有所指,已经喝多了李中昊,反应迟钝了许多,竟然没有听出来。

    这李中昊好说大话,喜欢享乐,却有一样品行,颇令石守信感到欣慰。

    以往,李中昊回家后,拼着被李达和狠打一顿,也绝不会说出石守信的名字。

    “二公子,我听说宫里的秀女们,遭了冷遇……”石守信左手掂着酒盏,冷不丁的把话头往皇宫里面带。

    “唉,别提了,都怨李中易那家伙太过于好色了,把全天下的美色都聚集到了宫里,却任由鲜花凋谢,也不管不顾,实在是暴殄天物。”这种话也只有李中昊敢说。

    石守信担心落下话柄,没敢接过李中昊的话茬,他只是笑了笑,仰起脖子饮尽了杯中美酒。

    “二公子,若我是你的话,少不得要进宫里去欣赏一番花枝招展的盛景。”石守信明知道李中昊没资格擅自进宫,却故意拿话挤兑他。

    李中昊醉眼惺松的说:“进宫又有何难?家父那里就有一块腰牌,可以自由出入宫门。”

    石守信听了这话,不由心下大喜,他违心的伺候了李中昊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极其有用的好消息。

    “那也只能是令尊可以自由出入罢了,与你何干?”石守信好不容易等到了云开日出,自然要打蛇顺竿上。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认牌不认人……”李中昊终于暴露出了破绽,石守信不由得心话怒放,欢喜异常。

    好不容易散席之后,石守信刚送走了李中昊,就从后门把赵匡义接进了府里。

    “家兄的虎翼军那边,小弟已经联络得差不多了。”赵匡义皱紧眉头说,“只是大家都顾及到了家兄的态度,除了个别人之外,大部分都不敢明着表态。”

    石守信点点头说:“抄家灭族的大事,谁敢轻易允诺?”

    “你那边怎么样了?”赵匡义急切的问的石守信,石守信苦笑道,“只有几名指挥愿意跟我走,别的人都一直是含糊其词不敢多说话。”

    “李贼虽然训练出了驻屯的乡军,却都是些没有见过血的农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赵匡义恨声道,“只可惜,家兄那里始终不肯松口,不然的话,虎翼军的旧部多半都会支持咱们。”

    石守信点着头说:“自从李无咎打进开封城后,老兄弟们的日子都变得越来越难过了。”

    “可不是嘛,李贼只信得过他的那帮子兄弟,连家兄都枯坐愁城,更何况你那边的兄弟们呢?”赵匡义一个劲的上眼药,石守信虽然多智,却也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之辈,一时间意难平,连喝了三杯闷酒。

    赵匡义担心石守信泄了劲头,赶忙安慰他说:“别的老将那里,倒是一呼百应,加总起来兵力倒也不算太少了。”

    柴荣登基之后,原来那帮子跟着郭威打天下的老将们,渐渐的失去了权柄,这些人是利益受损群体,自然是牢骚满腹。

    等到李中易打进了开封城之后,原本被柴荣所重用的军内大佬们,也跟着靠边站了,可想而知,他们对李中易肯定没有任何的好感。

    如今,在开封城里真正掌握实权的家伙,都是从河池开始,就跟着李中易打天下的老臣子们了。

    江山代有新人出,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赵匡义私下里和契丹人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具体的计划是,赵匡义在开封城里搞鬼,耶律休哥在北边划谋,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李中易。

    石守信之所以积极的参与此事,主要是赵匡义的花言巧语说服了他,一旦事成之后,就推举石某人为新的执政王。

    客观的说,石守信这个人颇有些军事天赋,论及领兵作战的水平,只比赵匡胤高,不会比他差。

    然而,石守信最大问题是,太过听信所谓的承诺了。说白了,就是讲义气,讲得过了头。

    赵匡义的心里另有一本帐,目前,只是想利用石守信的实力罢了。毕竟,石守信曾经是一军之都指挥使,他培养的中高级将领也是不老少。

    “化龙兄那里,怎么说?”赵匡义早年间出卖了慕容延钊,只能安排石守信去联络他了。

    石守信欢喜的说:“我都快磨破了嘴皮子,这才说服了化龙兄,他决定跟着我们一起干了。不过,有个前提,必须是李中易在北边兵败身死。”

    赵匡义心下暗喜,慕容延钊在京城里没有什么力量,不过,他常驻于磁州,手下掌握着一支大约三万人的兵马。

    从磁州到开封,走得快的话,不须三日即可抵达,所以说,慕容延钊所掌握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李中易虽然打进了开封城,当上了执政王,却暂时还没达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在整个大周国内,尚有大大小小的藩镇势力十余处,天下也远到太平之时。

    不仅如此,南唐的李煜登位之后,颇为宠信林仁肇。经过私下里派人和林仁肇的联系,林虎子答应了赵匡义的请求,南唐的兵马会在关键的时刻,渡江支持赵匡义的行动。

    赵匡义心里很明白,如果此战任由李中易拿下幽州,并把契丹人赶出燕山山脉以外,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幽州城,名门叶家。

    叶家的现任家主,南面丞相府左丞叶名镇,正枯坐在书房里,闷着头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人从外边轻轻的敲响,叶名镇陡然惊醒,随即轻声问道:“是忠儿么?进来吧。”

    “爹爹,正是孩儿。”叶至忠一边小声回答,一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

    等叶至忠反手关紧了房门,叶名镇这才长吁了口气,轻声问儿子:“南边的来人,可曾安顿好了?”

    “大人,已经安排在了住院的东厢房里,仅仅隔着一堵墙,就是朱雀大街。”叶至忠的回答,总算是令叶名镇松了口气。

    早在几十【m.】年前,幽州叶家不仅不会输给幽州韩家,就名声和潜势力而言,甚至远远的超过了韩家。

    可是,近十几年来,幽州韩家的风头日盛,已经稳稳的压过了叶家一筹。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韩匡嗣的背主求荣,葬送了整个幽家韩家。

    契丹人恨韩匡嗣出卖了契丹公主,下手毫不容情,将整个韩家连根拔起,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都直接斩杀殆尽。

    叶名镇原本以为韩家完蛋了之后,该轮到叶家出头了,谁曾想,契丹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竟然信不过所有的汉人名门。

    这就让叶名镇后悔莫及,早知道今日,当初就该听了女儿叶晓兰的话,索性投了李中易。

    这个世界上,啥药都有卖的,唯独后悔药无处可寻!

    去年,叶名镇听说,李中易带兵在幽蓟大平原上打家劫舍,闹的乌烟瘴气,契丹人却束手无策。

    从那时起,叶名镇便动了主动向李中易靠拢的心思,毕竟,他的独女叶晓兰成了李中易的女人。

    等到叶晓兰产下了獾郎之后,叶名镇想投靠李中易的心思,与日俱增,最终,派了叶至忠悄悄的去了一趟开封城。

    叶至忠去南方的收获,可谓是不小,李中易不仅答应了重用叶名镇的要求,更主动提出,要好好的栽培叶至忠。

    叶名镇的心病就是叶至忠。当初,叶晓兰和叶至忠一起被李中易所俘之时,把叶至忠放回幽州报讯。

    当时,契丹人正是势大无比之际,叶名镇不敢为了外向的女儿,而冒天大的奇险,其实也披符合世家名门的处事原则。

    谁曾想,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李中易不仅打进了开封城,更成为了的整个大周帝国,实际意义上的主人!

    此一时,彼一时,由不得叶名镇不考虑未来的叶家出路。

    两面下注,其实是世家最常用的手法,叶名镇本不想出让太多的资源,无奈何,李中易也不是傻子,他一张嘴就要求叶家写下投诚的书信,并签字画押。

    契丹人若是知道了叶名镇吃里扒外的丑陋行径,怎么可能跟他客气呢,抄家灭族已是最轻的惩罚。

    李中易正是看透了这一点,连叶至忠当人质的事儿,都直接忽略不计,根本没搭理。

    对于世家门阀而言,人质若是有用,也就不至于出现那么多撕票的悲剧了。

    “李无咎有何要求?”叶名镇小声问叶至忠。

    叶至忠仔细的想了想,说:“他想要幽州城中契丹人的布防图。”

    “滋……”叶名镇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他们家本是文臣,契丹人又像防贼一样提防着汉臣,上哪里去搞契丹军的布防图呢?

    “爹爹,南边的来人还说,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叶家输给了韩家,那就不好说了。”叶至忠的一番转述,倒把叶名镇给说楞了。

    “韩家?韩家人不是早就死绝了么?”叶名镇不解的问叶至忠。

    “爹爹,您忘记了吧,韩匡嗣和韩湘兰都在李中易的手心里。他们韩家在幽州树大根深,虽然被抄了家灭了门,总有埋伏下的人手吧?”叶至忠属于小事精明,大事相对糊涂的性子,他的一番分析,倒提醒了叶名镇。

    叶名镇摸着下巴说:“最近的风声很紧,契丹人经常在晚上调动兵马。不过,真要想搞清楚契丹人的布防情况,也不是完全做成不到。”

    叶至忠小声提醒说:“爹爹,张阿三的亲兄,不是在城上么?”

    叶名镇闻言后,不由大感欣慰,叶至忠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不仅把李中易的密探顺利接进了城,居然已经可以主动出主意了。

    “张阿三的官职太小了,即使知道一些情况,恐怕也有限。”叶名镇眯起两眼,仔细的斟酌了一阵子,这才慢慢腾腾的说,“是时候动用那颗暗子了,不然的话,若是真的一无所成,咱们父子俩有何面目去见兰儿?”

    这年头的大豪门世家,所谓的树大根深,除了本家的实力之外,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伏笔。

    所谓伏笔,都是以往一直不曾动用过的闲棋,叶家也不指望他们马上发生作用。

    这些人都是叶家暗中出钱出力的相助,并不动声色的布到要害位置之上,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够发挥扭转乾坤的作用。

    至不济,至少风声不对的时候,还可以争取一个提前示警的机会嘛!

    撇开叶家父子的密议,已经达到了固安的李中易丝毫也没闲着,他在固安兵马总管府内,接见了一直没捞到太大好处的韩匡嗣。

    那一年,韩匡嗣一念之差,通过出卖契丹的公主,勉强保住了他自己性命,却把整个韩家都送下了地狱。

    这么多年下来,韩匡嗣只要一想起灭门之恨,就会整晚整晚的无法合眼。

    投降了李中易之后,韩匡嗣也纳过好几房妾室,然而,岁月终究不饶人,他的辛勤耕耘并没有换来一男半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韩匡嗣的眼里,已经是端嫔的韩湘兰,显然属于嫁出去的闺女,等于是泼出去的水概念,根本不能算作是韩家人。

    然而,韩匡嗣又一直没有折腾出儿子来,整个韩家眼看着要绝户了,他岂能不怒,岂能不怨?

    “主上,臣下伪装成和契丹人有染的商人,已经进了幽州城,并联系上了当年布下的几颗暗棋……”韩匡嗣嗓子沙哑的禀报了来龙去脉。

    李中易点着头说:“韩公辛苦了。韩公冒着掉脑袋的奇险,亲自潜入幽州城,实在是一片赤胆忠心呐。”

    不要钱的表扬,一连串的砸到韩匡嗣的头上,还是李中易的当面夸奖,韩匡嗣或多或少有些得意。

    没等韩匡嗣表态,李中易忽然笑道:“我这里倒有一个有子的偏方,如果韩公信得过某家,不妨拿去一试。”

    韩匡嗣不禁大喜过望,黄景胜逢人就吹嘘李中易的医道高明,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敢去找李中易帮忙罢了。

    再说了,李中易早年间在蜀国的时候,就已经流传出了神医的名头,韩匡巳焉能不喜?

    “多谢主上,多谢主上,下臣只求一子足矣,其他的别无所求!”韩匡嗣心悦诚服的跪到李中易的脚边,重重的叩了好几个响头。

    韩匡嗣毕竟是韩湘兰的生父,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加上潜入幽州联络上旧部的军功,李中易也乐意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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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4章 范阳之战

    从固安县往北,便是幽蓟重镇范阳,范阳又称涿州,也就是当年安禄山起兵反唐的根基所在。

    范阳城的规模不小,耶律休哥并没有放弃这里,所以,李中易率兵来了。

    在这个时代,桑干河与涿水相连,涿水正好穿越范阳境内。

    李家军沿着涿水,分为水陆两路齐头并进,大军浩浩荡荡的滚滚向前。

    此前,耶律休哥故意驱赶汉民南下,用心极其险恶,明摆着是想消耗掉李中易军中的存粮。

    不过,驱赶汉民也是有章法的,休哥只驱赶了郊外的汉人农民,却没动州郡城中的汉民。

    和耶律休哥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赶多少汉民离开家园,李中易便敞开胸怀收拢多少汉民。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占地,人多好干活的概念,耶律休哥完全不懂,李中易却甚为明白。

    范阳城外,驻扎了一股兵力超过五万的契丹人,城内也有三万契丹人和一万幽州汉军,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九万之多。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即笑道:“看来,休哥竟然是想在范阳与吾决战了?”

    同知总参议司事何大贝接口道:“范阳是幽州的门户,此城若失,幽州很难守的住了。”

    张三正见李中易扭头盯着他看,只得硬着头皮说:“幽州不比塞外,契丹人非常需要幽蓟大平原供应上去的过冬粮,恐怕舍不得放弃。”

    李中易点点头,又看向高强,高强凝神想了一阵,说:“我倒觉得休哥本人并不想马上和我军决战,很可能是契丹人内部出现了分歧,毕竟一战未打,便退了这么远,说不过去呀。”

    李中易笑了笑,说:“契丹人很狡猾,应该也掌握了守城的要诀。所谓,孤城难守的道理,耶律休哥恐怕所知甚深。如今,城外的契丹骑兵,和城里的守军互为犄角之势,令我军首尾难以兼顾。”

    何大贝见李中易向他看来,随即抱拳拱手道:“十八万比九万或是十万人,我军几乎多出一倍的兵力,这种仗若是打不赢,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中易笑道:“老廖,你领九万人监视城外的契丹人,我率剩下的兵马,进攻范阳城,咱们来它个分别击破,如何?”

    廖山河有些不满的说:“主上,臣想去击破范阳城……”

    李中易没等廖山河把牢骚发完,便摆着手说:“就这么定了。若要问为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比你更懂火炮的运用。”

    在整个李家军中,包括杨烈在内,没谁比李中易更了解火炮的深刻内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老廖,我把李勇气的骑兵军全部调拨给你,你的任务是,死死的看住了契丹人的骑兵,勿使干扰我大军攻城即可。”李中易十分严肃的下达了命令。

    既然李中易已经下了决心,廖山河无力回天,只得干咽了口唾沫,朗声道:“遵令。”

    李中易抬手拍了拍廖山河的肩膀,满是严肃的说:“你不仅仅要盯好对面的契丹人,更要防备暗中的契丹人,明白么?”

    廖山河咧嘴一笑,小声说:“您给了我九万兵马,去盯着五万契丹人,哪有如此轻松的任务?如果某家所料不错,耶律休哥恐怕是想趁乱捡漏吧?”

    李中易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廖山河的肩膀,说:“孺子可教也!范阳是个坑,端看谁会入坑,谁又能出坑?你小子是个聪明人,多的废话我也不说了,等着你凯旋而归的好消息吧。”

    廖山河走后,李中易丝毫也没含糊的下令,只攻范阳城的南门,放开其余诸门。

    契丹人很聪明的在城外摆下重兵,目的其实很明显,就是要让李家军无法专心致志的攻城。

    耶律休哥果然不愧是契丹人的第一名将,他吃准了李家军骑兵少的劣势,故意在城外摆了五万精锐的宫分军,守城的兵马反而要少一些。

    契丹人既不擅长攻城,也不擅长守城,耶律休哥索性以守城为辅,骑兵游斗为主。

    在范阳城的这局棋之中,城外的五万精锐宫分军,才是整个盘面的棋筋之所在。

    李家军的攻城能力,以及火炮轰城的厉害,杨烈那边已经表演过了,休哥已经从逃回的败军嘴里,知道了详情。

    也正因为如此,耶律休哥索性不去搭理杨烈的游击战,却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李中易的身上。

    耶律休哥算得很清楚,只要击败了李中易的主力大军,回头再去收拾杨烈的那支偏师,轻松了何止十倍?

    李中易料定了耶律休哥必有后手,他也随机应变的采取了分兵的策略,令廖山河率领骑兵军和数万步军,盯死范阳城外的契丹骑兵。

    廖山河拿到了指挥权后,马不停蹄的下达了军令,让九万大军步步为营的逼近城外的五万契丹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演练和总结,李家军的上上下下都知道,契丹人最大的优势便是超级机动能力。

    廖山河针锋相对的采取了压迫式的搞法,目的其实也很明确,摆开步军大阵碾压过去,看契丹人是战,还是走?

    客观的说,以李家军目前的步军实力,别说仅仅是五万契丹骑兵,就算是十五万契丹精锐骑兵,也不可能攻破严阵以待的廖山河部九万大军摆下的阵线。

    就算是后世被骂作是弱宋的宋军,在和草原部落军正面交手的时候,还从未一败。

    宋军的大败仗,往往是粮道被截断,或是行军途中被偷袭。比如说,赵老三亲自的指挥的攻幽云之战,就是在城下顿兵几个月后,被耶律休哥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酿成了高梁河大败的惨剧。

    说变了,面对摆开大阵的李家军,范阳城外的五万契丹人,面临着严酷的考验,战或走,二选一!

    当李中易听说城外的契丹人被迫开始移动之时,他不由露出了快意的笑容,范阳之战,很可能是幽州决战的一次预演。

第1275章 开战

    在九万大军的压迫之下,范阳城外的契丹人选择了后撤移动,而不是扑上来决战。

    李中易得知消息后,马上猜到了契丹人的心思,契丹人明显是想采取拖延战术。

    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既是李家军所擅长的战术,也是契丹人的优势所在。

    不过,除了运动战的优势之外,李家军在拥有了火炮之后,又多出了攻坚的优势。

    第二日早上,李家军的将士们吃饱喝足之后,在军官的的指挥下,络绎不绝的开出营外。

    耶律休哥派驻范阳一线的最高指挥官,是北面枢密副使耶律恒昌。北面枢密使一直由耶律休哥兼任,这就意味着,耶律恒昌是事实上的契丹兵马副大元帅。

    耶律恒昌今年五十多岁了,在过去的峥嵘岁月里边,他多次南下打草谷,家里的女仆和女奴,清一色的漂亮汉女。

    此战之前,耶律休哥面授机宜之时,再三强调了一个要点:尽量拖延决战的时间。

    说白了,耶律休哥给耶律恒昌的任务,其实是以重兵集团死守范阳城,以拖待变!

    耶律恒昌乃是老成之人,他都五十多岁了,图的不过是给子孙们以荫庇,让家族的荣耀更好更长的延续下去。

    这也是耶律休哥派他来守范阳的根本性因素。

    契丹人以骑射弓马见长,优势便是在运动中,机动的消灭敌人。

    可问题是,全军实现了骡马化的李家军,不仅学会了运动战,更有阵地战的优势托底。

    今天,李家军摆开的攻城架式非同小【】可,耶律恒昌出于谨慎的考虑,把一万名守城的汉军换下了城墙。

    万一,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城上的大股汉军突然出现变故,耶律恒昌就怕来不及作出反应。

    李中易高坐于指挥车上,他瞥了眼毕恭毕敬立于身前的炮军指挥使李永堂,李永堂赶忙捶胸行礼,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此战的关键,就在于炮军能否顺利的按时轰开范阳的城墙。”李中易抬手指向张三正和高强二人手里的作战舆图,“范阳的四座城门都建有瓮城,单单是轰开外城门,显然是不够的。”

    李永堂眯起两眼,笑着说:“主上,带有瓮城的城门,显然是个坑。下臣以为,我炮军应该集中十几门九磅炮和近百门6磅炮的火力,攻击除城门外的某一点即可。”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一向是我的原则。老李啊,你听好了,你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见李永堂张开嘴想要讨价还价,李中易抢先摆了摆手说:“我只能给你两个时辰,过了时间,大军就要发起总攻了。”

    李永堂心头猛的一凛,大军发起总攻之时,他若是还没有轰垮范阳的南面城墙,那个损失谁承担得起?

    李中易见李永堂的额头微微出了汗,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施加点压力,李永堂和炮军又如何快速的进步呢?

    这人呐,都是被逼出来的!

    也许是被逼急了,李永堂回去之后,完全把炮兵操典的安全性弃之脑后,将九磅炮推到范阳南门前两百步处,才肯罢休。

    李中易转动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随即笑了。

    李永堂成熟的速度异常惊人,在他的部署之下,6磅炮全都抬高了炮口,瞄准的是城墙上的箭垛。

    重型火炮——九磅炮,全都集中在了一块儿,排成了三排,每行每列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丈,炮口指向同一个方向。

    李中易一看就明白了,李永堂打算用6磅炮压制住城头反击的力量,集中十几门9磅炮的火力,猛轰南城上的固定某个点。

    6磅炮的主要作用,其实是在运动战中,打乱契丹人的进攻节奏。一波铁弹丸,一波链弹,又一波霰弹,足够契丹人喝好几壶的了。

    李中易拉近单筒望远镜的视线,赫然看见,炮军的士兵们给9磅炮上的是实心铁弹丸,而6磅炮则是链弹。

    嗯哼,轰击城墙,可不就是需要实心铁弹丸么?

    至于6磅炮的链弹,李中易即使用脚趾头去思考,也知道那是想尽可能的杀伤城墙上的契丹人。

    至于霰弹么,确实不适合攻城战,倒是蛮适合巷战或是阵地战。

    说句心里话,拿下了物资极大丰富的开封城之后,李中易的收获巨大,单单是几万名训练有素的工匠,就足以令李中易睡着了都要笑醒。

    正因为补充了近百万斤生铁,李永堂的炮军才不至于担心,铁弹丸不够用的问题。

    根据李中易掌握的情报,由于很多年没有遇见过战争的威胁,范阳城已经至少三十年以上,没有经历过认真的修缮了。

    契丹人原本就擅攻不擅守,另外,南边的南蛮子们写文章作学问很强悍,集体打架的本事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弱。

    在没有巨大威胁的情况之下,契丹人压根就没想过加固城防的这档子事。

    只是,李中易去年带兵杀进幽蓟大平原之后,契丹人才慌忙加固了幽州的城防而已。相对次要一些的范阳,根本没顾得上修缮,李贼中易就再次杀进来了。

    李中易看清楚李永堂的排兵布阵之后,心下大感欣慰,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练兵原则,李永堂已经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棒。

    “全体都有,看红旗落下依次发炮,违令者,斩!”李永堂彻底拉开架式之后,果断下达了预备攻击的命令。

    “一发试射,标定测试。”

    “甲队甲炮,放!”红旗猛的落下。

    “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总攻范阳的序幕迅速被拉开。

    在火炮群发之前,必须先标定射距和射界,这是李中易提点之下,经过李永堂细化的科学搞法。

    “咣!”整个范阳南城之上,仿佛遭了雷劈一般,剧烈的晃动起来。

    耶律恒昌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身旁的亲牙反应很快,及时的将他扶住,不然的话,敌军来人影子都没见到,自家的主帅倒先栽倒于地上,成何体统?

第1276章 鏖战正酣

    “轰轰轰……”近百门6磅炮和十余门12磅炮,依次发出愤怒的吼叫声。r?anwenw?w?w?.?r?a?n?w?e?na?`c?o?m?

    几乎在眨眼间,范阳城头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箭垛中炮后,满天飞舞的碎石,不知道砸倒了多少人?

    “咣!”

    “咣!”

    “咣!”

    厚实的城墙,在12磅炮接连不断的轰击声中,仿佛风中的浮叶一般,开始剧烈的左右晃动。

    和6磅炮不同,专门用于攻坚的12磅炮的炮弹重达十几斤,如此沉重的炮弹,在密封火药的加速之下,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恶狠狠的砸在范阳的城墙之上,发出令人惊恐的雷鸣班的咆哮声。

    排成三行的十几门12磅炮,发射的间隔时间非常之短,几乎是眨个眼的工夫,又一发十几斤重的弹丸愤怒的出了膛。

    耶律恒昌很想站稳脚根,然而,念头还没转完,又一发十几斤重的炮弹,仿佛接力赛一般,重重的砸到了年久失修的城墙之上。

    “长生天,长生天……”久经战阵的耶律恒昌,史无前例的感觉到了巨大恐惧,内心深处笼罩着不祥的预感,莫非长生天要收他升天去了么?

    契丹人的骑弓,最大设计距离为一百步,从城墙上居高临下射击,可达一百五十步之远。

    然而,李永堂十分聪明的把炮队摆在了距离城墙两百步远的炮兵阵地上,契丹人只能干瞪眼,却无可奈何。

    说句大实话,契丹人防御的范阳城,远不如符家将把守的大名府城。

    远的且不去说它了,单单是符家将拥有的神臂弩和牛弩,就足以给进攻的李家军造成巨大的伤害。

    然并卵,契丹人既没有牛弩,更不可能有神臂弩,他们在守城战中被动挨打,属于显而易见的劣势。

    火炮轰击城墙的威力,就在于,一旦炮弹击中了箭垛,那么,原本可以躲藏的地方,眨眼间就会变成夺取性命的收割机。

    乱石飞溅之下,无数契丹人被击倒在地上,这实在是太令人感到恐惧了。

    耶律恒昌后悔的要命,若是开战之前,在箭垛的后边,堆起防石的沙包,该多好啊?

    然而,战争观念的落后,必然会被动挨打,耶律恒昌此时此刻已然是后悔莫及!

    6磅炮,不过是压制城头火力的手段罢了,专门用于轰塌城墙的12磅炮,仿佛勤恳的老黄牛一般,一炮接着一炮的轰击着城墙上的同一个部位附近。

    牛久失修的范阳城南墙,包夯土的青砖很快被剥掉了,露出了厚厚的黄色夯土。

    近在咫尺的李永堂,不由一阵大喜,他当即下令,“甲、丙、戊等炮赶紧降温,乙、丁、己等炮,接着狠狠的轰击。”

    火炮和弓弩不同,火炮的炮管很容易因为高温而发红发软,尽管青铜有着远高于铁的散热性,但是,发炮时间一长,依然还是会出现发烫的弊端。

    12磅炮少了一半,剩下的12磅炮依旧按照固有的射击速度,一炮接着一炮的狠砸城墙。

    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摸着下巴说:“看样子不出一个半时辰,范阳城就该易主了。”

    张三正陪着笑脸说:“李永堂在您的栽培之下,总算是派上了大用场。”

    李中易心下多少有些得意,他训练炮兵的手段,没有别的窍门,就是狠狠的砸钱砸物资,平时多多训练炮击的水平。

    客观的说,滑膛炮毫无精度可言,击中了属于瞎猫逮着了死耗子,没击中才是正常的情况。

    不过,老电视剧《亮剑》里边,李云龙给意大利炮上刺刀的情节,深深的影响着李中易。

    说白了,把12磅炮抵近到两百步的距离,轰击高大的城墙,不敢说每一炮都击中同一个圆心,至少十之七八会击中圆心附近的地区。

    十几斤的大铁球,以巨大的加速度,恶狠狠的砸在包土的青砖之上,那个效果就相当于一辆小轿车以100多码的速度,撞上了行人。

    “轰……”

    “轰……”

    “轰……”

    火炮的发射声,连绵不断,起伏不定,威力惊人!

    范阳城南城墙上,契丹人惊魂未定,有人惊恐过度,索性连滚带爬的想往城下逃。

    城下的契丹人却想往上冲,这么一来二去的,逃和冲的人挤撞在了一块儿,结果是,互相踩踏的悲剧,必不可免!

    李中易见了此情此景,不由端起茶盏,惬意的品了一小口,略有些得意的说:“还没真刀真枪的开砍呢,契丹鞑子们就已经乱了阵脚。”

    高强伸手接过李中易手里的茶盏,笑着凑趣儿说:“我要是耶律恒昌那个老小子,的早早儿的就开城投降了,您一高兴,说不准赏个侯爵呢。”

    李中易被拍得很舒服,不由笑道:“别光顾着高兴了,耶律休哥的后手还没开始么?”

    “主上,我军摆开的阵式是一面进攻,三面防守,此地百里以内广布斥喉,其实不必担心耶律休哥会整出啥妖蛾子来。”

    张三正给出的解释,李中易并不满意,他死死的盯着张三正,郑重其事的说:“切不可大意,一旦前边出了纰漏,便是全军覆没之险局,我等用兵者不可不可察。”

    和杨烈不同,李中易的用兵原则以持重稳扎稳打为主,宁可放弃战机,也要确保自己平安无事!

    历史上的赵老三,他御驾亲征拿下晋阳,灭了刘汉政权之后,心气很高的领着大军继续进攻契丹人统治下的幽蓟,也算得上是很有锐气的皇帝了。

    只可惜,赵老三好的不学,专学不兑现承诺的杨广,该给的赏赐不给,就逼着三军进攻幽州,一招不慎败于耶律休哥之手。

    从此之后,赵宋政权的皇帝们,再也不敢派军队北伐幽州,实在是可叹呐!

    李中易用昂贵的铜料造炮,其实也是迫不得已,这主要是和冶炼铁器的技术不过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铜料造炮,优点十分明显,散热性好,炮管的伸缩性好,耐久性也很棒,美中不足的是,成本太高!

    李中易打进开封城后,就停止了用铜料造钱的勾当,改为印纸钞,省下来的铜料,则正好用于接着造炮。

    12磅炮,每响一声,李中易便在心里默默的数出一个数字,那冰冷的数字仿佛是最华丽最动听的乐章一般,声声入耳。

    注:昨天有空码字时,因喝酒多了,出现了笔误,9磅炮现更正为12磅炮,请兄弟们多多谅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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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 克范阳

    年久失修的范阳城,可不是欧洲那边防御力极强的棱堡,压根就经不起12磅炮持续不断的猛轰。

    从炮击开始,直到现在,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李中易的单筒望远镜里已经出现了夯土即将崩塌的明显迹象。

    “嘿嘿,再厉害的守城名将,也会被火炮的轰击所终结。”李中易颇有些自得的笑了。

    张三正陪着笑脸说:“如果没有火炮的话,天知道需要多少人命去填范阳城下的沟?”

    李中易点点头说:“火炮的问世,这就意味着防御名将时代的结束。”

    高强想了想,问李中易:“主上,如果是在运动战中,火炮的威力如何保持?”

    李中易露出欣慰的笑容,解释说:“炮军应该随奚车一起行动,遇有敌袭的时候,就地展开阵形,借着奚车掩护组织进攻……”

    也许是李中易说的通俗易懂的缘故,张三正和高强频频点头,表示已经领会了火炮在运动战过程中的精髓。

    李中易见状不由笑了,随即补充说:“李永堂在范阳城下的作法,和大名府城下的作法,迥然不同,这就是因地制宜了。”

    张三正如同鸡啄米一般,频繁的点头,高强则两样放光,显然对火炮的运动规律,认识的程度又深了一层。

    “轰……”

    “咣……”

    “轰……”

    “咣……”

    在李永堂的亲自指挥之下,12磅炮有条不紊的轰击着已经确彻底暴露出夯土的城墙,6磅炮则抬高了炮口仰角,轰的城土上的契丹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个时候,李家军的弓弩手们和掷弹手们,竟然变成了看热闹的闲人,他们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新出现的变化。

    以往的战争中,李家军的弓弩手和掷弹手,往往起着关键性压制作用,如今却成了炮军身后的看客。

    在如今的李家军中,当遇见敌袭的时候,炮军往往是第一波发起进攻的军种,其次是拥有大量神臂弩的弓弩手,最后当炮军发射完霰弹之后,才会轮到掷弹手们攻击一波。

    临阵之时,由于简易投石机射程较近的缘故,魔鬼鸡尾酒只须发射一轮,接下来就该进入异常残酷的以步制骑的肉搏战了。

    如果,对手是以步卒为主的队伍,近战之时的魔鬼鸡尾酒倒有可能发射好几轮。毕竟,步军冲锋的速度再快,也比战马冲刺的速度慢上好几倍。

    在今天的攻城战中,由于契丹人骑弓的有效射程可达两百步左右,射程较短的掷弹手们就只能是干瞪眼的看热闹。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范阳城的南城墙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塌了一大片。

    李中易接过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子,赫然发现,李永堂改变了轰击的策略,将十几门12磅炮分为两组。

    望着炮口冒着袅袅白烟的8门12磅炮,李中易暗暗点头,下次再攻城之时,李永堂的炮军轰塌城墙的时间,恐怕会缩得更短了。

    前后的效果对比,显然多门炮的齐射,比单炮依次发射的效果,要强出很多倍。

    这就涉及到了射击的的概率问题了!

    8门炮齐射,而且炮口瞄准的是同一个圆心,两颗炮弹命中相距较近的落点,其机率肯定比一门一门的发射,要大得多!

    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是李中易的名言之一,显然李永堂对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领悟。

    下一轮齐射之后,原本已经坍塌了很大一块的南墙,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加速的坍塌了下来。

    李中易并没有马上下令发起总攻,原因其实很简单,范阳的南墙坍塌的力度还不足够大,必须要炮军再轰上几轮,冲锋之时的伤亡才会降到最低。

    打仗不可能不死人,问题是,等城墙塌得再狠一些,毫无意义的伤亡显然会减少许多倍。

    又经过四轮12磅炮的猛烈轰击之后,城墙上露出的大豁口,紧跟越来越大,已经可以透过裂缝,看得见城里的矮楼。

    “总攻开始,吹响冲锋号!”李中易毫不迟疑的下令了总攻击的命令。

    “滴滴哒滴哒……”20余名军号手,在指挥车下并肩站成了一排,他们奋力的鼓动着腮帮子,竭尽全力的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袍泽们,跟我冲!”

    “弟兄们,跟我来!”

    “冲啊……”

    在嘹亮的冲锋号声中,李家军的将士们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势不可当的从城墙上的豁口部,冲杀进了范阳城。

    “命令李永堂整理好6磅炮,随时随地准备进城支援巷战。”李中易心里很明白,范阳不同于别的小城市,城中的契丹人足有好几万之多,一时间也很难完全逃出城门,残酷的巷战迫切需要6磅炮帮着清理进城的通道。

    大军杀进城内后,并没有径直向城里的纵深地区杀去,而是按照条令的规定,抢先占据了内瓮城,再蔓延至城墙上,将军心已乱的契丹人逐步赶下城墙。

    当契丹人的军旗,接二连三的被扔下城墙之时,李中易禁不住频频点头,这就对了嘛!

    攻城战中,最忌讳的是城墙尚未拿下,就冒然向城内的纵深地带展开。一旦攻击受挫,城墙上的敌人醒悟过来,然而有被包饺子的风险。

    这边厢,范阳城墙已破,大军蜂拥进了城。

    那边厢,廖山河不慌不忙的指挥着九万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契丹人摆在城外的九万精锐宫分兵,逼得节节倒退。

    定下防守方略的耶律休哥,他做梦都没有料到,高大雄厚的范阳城,压根就顶不住12磅炮的猛轰。

    在战争中,谁的武器落后,谁的作战观念落后,就必然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禀报主上,北边来了契丹人的主力兵马,人数至少超过了十万。”

    李中易正想挥军冲过去,将城里和城外的契丹人一口吃掉,却不成想,耶律休哥棋高一招,及时的率领主力来援。

    “呼……耶律休哥不愧是契丹人的第一名将呐!”李中易不想太过于冒险,索性指挥大军,专心致志的吃掉城内的残余契丹人。

    不算一万汉军狗腿子部队,一战吃掉三万多契丹人,不多不少,正好可以打击一下契丹人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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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8章 大索范阳

    李中易进攻范阳城的时候,只围住了南门,却放开了其余的三门。

    一般而言,围城战应该是围三缺一,以免守军狗急跳墙,给进攻的部队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可是,李中易偏偏反其道而行,只围住了南门狠攻,却故意放开了北门、东门和西门。

    之所以这么干,主要是在总参议司的进攻预案里面,判定范阳是个大坑,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诱饵。

    契丹人在范阳城下,只摆了九万余人。然而,号称带甲百万,确实也可以动员出五十万兵马的契丹人,面临决战之时,居然不是倾巢出动,反而留下了如此大的破绽,谁信谁傻。

    所以,李中易并没有分兵太过,只是给了廖山河九万兵马,他自己领着另外的一半兵马,集中力量进攻南门。

    万一,耶律休哥率领主力兵马趁乱来袭,李家军的力量并未分散,随时随地都可以集中精力转攻为守。

    如今,耶律休哥果然来了,李中易除了通知廖山河就地转攻为守之外,就是命令部下们狠攻范阳城。

    契丹人不擅长守城,李家军若是赶在耶律休哥之前,便彻底拿下了范阳,则攻守之势异也!

    前锋部队占领了范阳的南门之后,迅速沿着城墙,一路清扫过去,将已经军心涣散的契丹人通通赶下了城墙。

    这时候,原本距离南门就不远的炮军,在李永堂的指挥下,将6磅炮迅速的移动进了城。

    范阳的内城,和长安类似,都属于井字形的结构,位于城市中心的兵马总管府,正好对接四条宽敞的大道,一直抵达四门前。

    如李中易所料,契丹人在宽敞的街道上,摆开了数道街垒,层层布了防。

    这就没啥可说的了,李永堂得知消息后,领着炮军赶到街垒前,以四门6磅炮为一组,一字排开,猛轰契丹人修筑的街垒。

    原本,契丹人并不知道修筑街垒,只是驻范阳的汉军的一位军官,主动找到耶律恒昌,向他献上了守城之计。

    耶律恒昌闻言后,不由大喜过望,不仅赏了很多的金银财宝,更把他特别喜欢的一个美貌汉女,也赐给了那位汉军军官。

    等耶律休哥从百里外赶到范阳城下之时,范阳的西门、东门和南门,已经被李家军彻底占领。

    契丹军人虽勇,却不擅长守城,耶律休哥判断清楚,范阳必失之后,当即下令救出城内的残兵之后,缓缓的后退了五十里。

    说句心里话,和野外大战相比,李中易更忌讳城里的残酷巷战。在他有意无意间的放纵之下,一部分残余的契丹守城,被休哥营救了出去。

    得知耶律休哥缓慢后撤的消息之后,李中易一边命令尽快修复被轰塌的南门城墙,一边下令廖山河,紧挨着范阳南门扎下了大营。

    这么一来,范阳的城防,不说固若金汤,至少不需要担心契丹人趁虚而入了。

    幽蓟十六州的情况,和开封不同,即使是城里的汉民,也被契丹人异化了好几十年。

    说白了,李中易压根就没想过,城里的汉民老百姓扶老携幼的出门欢迎王师北伐。

    事实也正如李中易所料,城里没有及时逃出去的汉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仰异族之鼻息的汉民老百姓们,宁可窝在家里瑟瑟发抖,也不乐意出门迎接王师。

    李中易也没啥可说的,索性命令军法司的人配合各级的镇抚们,挨家挨户的大索全城。

    按照李中易的亲笔手令,凡是参加过契丹人队伍的汉人士兵,一律筛查出来,通过水路送往高丽国去劳动改造。

    拿下某座城后,如何科学化、正规化的关门打狗,这简直就是镇抚们和军法司的拿手好戏。

    甚至,关于如何更清楚的抄捡家产,缉拿可疑的人员,李中易还专门写过一本小册子,名曰《抄捡缉要》。

    李中易坐镇于范阳兵马总管府内,耳内听见全城各处的狗吠声,不由微微一笑,说:“遍地都是犬叫,抄捡的如火如荼啊。”

    张三正笑嘻嘻的说:“主上,小人想请个假,出去走一遭。”

    “哦,上哪?”李中易疑惑不解的望着张三正。

    张三正看了眼左右,见只有高强在侧,便小声说:“还请主上容下臣卖个小关子,等拿下了幽州那天,定会大白于天下。”

    自从追随于李中易左右之后,张三正向来都是有话直接和李中易说的性格,如今这还是头一次吞吞吐吐的鬼鬼祟祟。

    李中易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放张三正出去自由活动了。

    高强见张三正走了,急得抓耳挠腮,他也想跟着一起出去,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中易早就看见了高强急如热锅蚂蚁的窘样,反正身边已经无事,索性也把高强给放了出去。

    “这两个小子,不知道背地搞些什么名堂?”李中易望着兴高采烈的高强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鉴于耶律休哥就在近前,李中易把驻扎在城外的廖山河找进城里来,两人一边饮茶磕瓜子,一边闲聊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廖山河喝了半盏茶,小声说:“主上,军中流言四起,说是您乃天上神龙下凡,即将登鼎大位。”

    “咔嚓!”李中易脑子里一阵电闪雷鸣,他恍然大悟,张三正和高强二人鬼鬼祟祟的像干坏事的模样,真相立时大白。

    “来人,去把军法司的李三十找来。”李中易高声吩咐厅外的亲牙去叫人。

    这么大的消息,居然是廖山河跑来告知,军法司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李三十,那也是从河池乡军开始,就跟着李中易打天下的旧人了。李三十,又名李浩东,他积功升为指挥使后,由李中易亲点转任同知军法司事。

    说白了,李浩东就是李中易放在军内的眼线和耳目,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情报头子。

    如今,底下闹得要翻天了,李浩东这个情报头子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报告上来,是不该打小屁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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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9章 三军拥戴

    范阳是幽蓟十六州的第二大城,李中易没费多少工夫,便彻底的拿下了此城,这就给耶律休哥的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四万兵马,其中三万是精锐的宫分军,守城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南城墙便被南蛮子的所谓火炮给轰塌了,耶律休哥的心灵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李中易没工夫搭理耶律休哥的畸形心态,他悠闲自在的坐镇于范阳兵马大总管府里,不断的接到各路抄家大军传来的好消息。

    客观的说,幽蓟十六州内的汉民,他们已经匍匐于契丹人的铁蹄之下,长达几十年之久。在契丹人的统治之下,他们倒也过上了温饱的生活,心念故国的想法,很自然的偏淡了许多。

    在这个没有民族主义大思想的年代,对于普通农民或是商户而言,只要统治者赏口饱饭吃,也就很知足了。

    李家军的抄家行动,一向不针对普通小商小贩以及普通的农民和市民。但是,对大官僚、大地主阶层,李中易制订的政策却是格外的严苛。

    单以经济上的抄检收获而言,李家军抄一户大官僚大地主之家,所收获的金银珠宝乃至诸多值钱的细软,顶得上几百户,甚至是数千户的小市民之家。

    说白了,李中易就是想利用战乱之机,把寄生虫阶层一扫而空,这就为寒门子弟铺平了上升的道路和空间。

    天朝的王朝周期率,隐含着的逻辑,其实是,当旧的寄生虫阶层,因为过于贪婪,抢夺了过多的社会资源之后,小官僚、小地主、小市民或是小农民阶层就会利用均贫富的口号,率领农民们揭竿而起,推翻旧有的统治阶层,如此周而复始。

    “禀报主上……得钱五十万贯,绢一万匹……”

    “报于主上……得工匠三百户,钱十万贯……”

    李中易一边听取抄家的报告,一边摸着下巴,笑得很开心,心情自然是十分的舒畅。

    这时候,李浩东奉令跑到了李中易的跟前,并拢双腿,捶胸行礼,大声道:“下臣李浩东奉命谒见主上。”

    李中易连眼皮子都没抬,压根就没看李浩东,他手里掂着厚厚的一沓抄家的报告书,一页接着一页的翻看。

    李浩东见势不妙,赶忙站得笔直,挺胸收腹,连大气都不敢喘半口,静静的等待着雷霆一般的大爆发降临到他的头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浩东的两腿都站酸了,李中易却一直没搭理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罚站,李浩东又不是笨蛋,他已经十分清醒的想明白了,李中易找他来,绝非一般的寻常之事,那就只有那件事了。

    “禀主上,下臣有私心,甘愿受罚。”李浩东单膝跪地,虔诚的认错。

    李中易瞥了眼李浩东的后脑勺,淡淡的问:“知道错在哪里么?”

    “回主上,下臣不该隐瞒袍泽们的计划。”李浩东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却突然抬高声调,“但是,下臣不后悔这么做,甘愿受罚。”

    李中易抿嘴一笑,李浩东这小子居然敢顶嘴了,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那个计划,为何不禀报于我?”李中易克制住抬腿想踢人的冲动,慢腾腾的追问李浩东。

    李浩东小声说:“不瞒主上您说,小臣也愿意在拿下了幽州之后,成其大事!”

    尼玛,李中易气乐了,他们所谓的成其大事,不就是想在幽州城内,聚众行拥立之事么?

    历史上,赵老二和王溥沆瀣一气,骗过了范质之后,领兵在陈桥驿干出了“黄袍加身”的勾当。

    李中易也没有想到,他的老部下们,居然包括特务头子李浩东在内,也都希望成为拥新君的肇始从龙之臣。

    所谓人在庙堂身不由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到了李中易如今的地位,即使想退下去,也绝无可能了。

    李中易心里明白的很,别说退一步了,哪怕只退小半步,整个老李家的命运必定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照你这么个说法,你也赞同他们的胡来?”

    李浩东不是一般人,他是代替李中易承担监视军队的骨干力量,李中易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此事。

    “十八子,主神器,已经传遍了三军,下臣以为,名正则言顺,天子者有德者居之……”李浩东合盘托出的内容,颇为令人惊悚。

    李中易撇了撇嘴,他在军中推行文化教育的效果,还挺不错的嘛。

    原来是文盲一只的李浩东,如今居然可以引经据典的劝进了,李中易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

    “汝自去军法司,领二十军棍!”就在李浩东以为他完了的当口,却没想到,李中易居然是高高的举起,却轻轻的放下,就这么饶过了他。

    “多谢主上的厚爱,下臣确实有罪,是不是罚轻了点?”李浩东倒不是担心秋后会被算帐,他的知情不报,确实有违职责,所以,请罪之心异常之诚恳。

    李中易二话不说,飞起右腿,狠狠的踢在李浩东的小屁屁上,同时骂道:“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滚犊子!”

    李浩东挨了一腿,他的心里却彻底的安定了下来,李中易向来是打了不罚的个性,至今为止,从无秋后算帐的恶习。

    只要是李中易的身边的老臣,几乎人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如果说,李浩东今天没挨这一腿,他未来的命运,恐怕就很难说了啊?

    李中易望着喜气洋洋的李浩东的背影,心里却充斥着一种无力感,他虽然是李家军至高无上的统帅,却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

    【】 如果,李中易迟迟不称帝,恐怕不需要他亲手部署下去,“黄袍加身”的戏码便会在万众一心的基础上,悍然登场了吧?

    李浩东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李中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只是,连监视军队的特务头子李浩东,都默默的纵容了“黄袍加身”的戏码一步步走向巅峰,李中易第一次有了一种局势失控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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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0章 东印度公司的雏形

    李家军在范阳城内,有组织有纪律的大肆抄家抢掠官僚地主阶层之家,一连猛搞了三天,总算是告一段落。

    大会议厅内,同知后勤司事叶同明,对照着抄家手本,朗声念道:“范阳城不愧为富庶之地,本次抄检行动,计收缴粮食两百万石,绢三十万匹,铜钱四百五十余万贯,得奴仆三万三千余人,其中男仆一万八千余……女婢一万三千余……”

    按照李家军的既有规矩,凡是缴获来物资和铜钱,除了留下固定的比例给阵亡或是伤残的将士及其家属,以及中军的分成比例之外,其余的部分都要按照军功的多少,全部予以分配下去。

    高薪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尚有不菲的战功赏赐,将士们个个肯用命作战,也就不足为奇了。

    廖山河眯起两眼,仔细的倾听了一番叶同明的介绍,他的心里想的却是,积攒足了钱,就要在开封城附近多买几处宅院。

    和一般的军汉们大致相仿,廖山河本人也是穷苦的小市民出身,他也不懂经商的事务。按照老廖的习惯,一般情况下,都是攒够了钱,然后托牙行的人帮着买地买房。

    不过,李中易限制了土地兼并的规模之后,已经买足了几百亩地的廖山河,无法接着买田地,只能把文章做到了开封城里城外的房产上了。

    据李中易所知道的情况,如今的李家军中,中高级军官以及战斗英雄们,几乎个个都是新诞生的地主阶层中的一分子了。

    这个只有手工业的时代,富裕的人群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能够考虑的投资方向,也就是买房、买地,或是修缮祖宅了。

    在李家军中,大大小小的军官们,跟着李中易南征北战,基本上都发家致了富。

    可是,军官们的饷钱和积蓄,养老婆孩子完全是绰绰有余,余下的闲钱,除了买房子买土地之外,可用的去处实在不多。

    李中易看得懂在场人的脸色,他有心提点一下大家,等叶同明介绍完毕后,便轻咳一声,笑道:“我那里的封桩钱,已经多得仓库都堆积不下了,想必你们也早有耳闻吧?”

    李大官人的所谓封桩钱,和宋太祖赵老二建立的封桩钱制度,有着迥然不同的性质。

    李中易在分赃的时候,留下的封桩钱,将来都要拿投资做买卖的,也就是把库里存放的死钱,变成可以生钱的活钱。

    如今,李中易手底下的拥有几大国营事业群,一是逍遥津集市,一是李记钱庄,还有李记粮铺。

    这三者之中,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李记粮铺!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慌!

    以粮为本的思想,已经深入到了整个华夏民族的骨髓之中,史书的记载也恰好印证了无粮不稳的无比正确性。

    “咳,咳……”李中易轻咳了两声,把在场诸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后,淡淡的说,“想必诸位家里的私房钱,也和我一样的不老少了吧?”

    李中易的一席话,引得众人傻笑不止,胆子大的如廖山河者,笑眯眯的说:“主上的大仓库装满了,下臣家里的小仓库其实也快装满了。”

    “嘿嘿,廖都使就是爽快……”

    “呃,下臣那么点小家底,怎敢称小满呢?”

    现场的人,大多不敢露富,惟恐被李中易盯上,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在场的军官们,都是李家军中的栋梁骨干,军队里的钱没人敢贪敢拿,可是,作战中得的一些值钱货,私藏了下来的大有人在。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李中易明明掌握了一些消息,却故作不知。

    毕竟,大家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跟着李中易打天下,图的不就是成为人上之人么?

    孔子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中易对这个论断深以为然!

    “等回了开封之后,我打算新办几家做买卖的商号,诸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参股进来,有钱大家一起赚,若是亏空了大家一起赔。”李中易微笑着,把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合盘托出供大家参考。

    也许是见大家都没敢吱声,李中易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要害所在。

    于是,他补充说:“集资做买卖的事,我不强迫任何人,完全采取自愿的原则。”

    李中易说话向来算话,大家也都信得过他老人家,并不是故意想要引钱出洞。

    廖山河略微等了一下,见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他便挺身而出,朗声道:“主上,我家里尚有三万贯钱,除了日常的开销之外,愿意拿出两万七千贯钱跟着您一起做买卖。”

    李中易微微一笑,廖山河说的话,非常实在,把家底都掀了个底朝天,显然是心中没鬼,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好,老廖算一份子。”李中易接着补充说,“我出一百万贯。”

    廖山河开了个好头,在场的中高将领们争先恐后的自愿出资参股,连做什么买卖都没搞清楚,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合资企业的股东之一。

    “我出一万贯!”

    “我愿意拿出五千贯……”

    “我家里人口多,只能出三千贯钱。”

    所谓众人拾柴火更旺,不过是眨个眼的工夫罢了,参股的资金已经超过了一百万贯。

    等认股的动静平歇下来之后,李中易淡淡的说:“恭喜诸位,从今往后啊,从高丽国到吾国的海上贸易,咱们就要大显身手了哦。”

    李中易占大股的商号,不管以何种名目出现,本质上,都属于国营企业。

    更何况,参股的股东们,也都是捏着刀把子的实权大人物。

    李中易把这帮子家伙聚拢到了一起,说是做买卖干贸易,实际上,妥妥的官办垄断企业嘛!

    听李中易说出生意目的地之后,有懂得做生意的军官,不禁搓着手,欢喜的说:“做高丽国的买卖,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生意啊,想不赚钱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李中易听见了众人的耳语声,他不由翘起嘴唇,微微一笑。嘿嘿,与其让手里捏着刀把子的这帮家伙,最终参与到放高利贷的事业之中,不如提前把祸水东引,让花不完的资本流向高丽、安南等地。

    等到将来时机成熟,甚至可以成立东印度公司,大家一起赚海外的丰厚利润!

第1281章 北击幽州

    在范阳,李家军背靠着坚固的城防,契丹军反而要在野外扎营,显然无法作为决战的主战场。

    所以,救出了范阳逃出的几千残兵之后,耶律休哥携带主力部队,后撤百余里,在幽州的南门外,扎下了大营。

    派去征剿奚族的兵马,也已经撤回,如今的耶律休哥,手握住三十几万雄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力保幽州不失,尚大有可为。

    然而,幽州城里的汉官们,一个个怕得要死,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

    叶名镇父子二人,既惊且喜,惊讶的是李中易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在两个时辰以内,便击破了城高沟深的范阳城。

    欢喜的是,他们叶家有叶晓兰在李中易的枕侧敲边鼓,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背后有大靠山的人家,家势不太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虽然李中易对叶家并无所求,然而,叶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着也要做点贡献,留条后路吧?

    如今,最值钱的消息,自然是契丹人在幽州的防务部署图了。

    然而,叶名镇是地地道道的文臣,向来和军务没啥瓜葛,不由急得头皮发麻。

    叶至仲思索了良久,小声说:“大人,孩儿和城里汉军中的几个指挥,倒是颇有些交情,不如……”

    叶名镇连想都没想,便摆着手否决了叶至忠的愚蠢建议,他冷冷的说:“如果不是有兰儿的退路,为父宁可跟着契丹人一起逃往大漠深处,也不愿意去南边受苦。你我父子要做的事情,上不可告父母,下不能告子女,往日的交情再厚,能厚得过整个家族的安危?”

    叶至忠仔细一琢磨了,父亲叶名镇的话,实在是颇有道理。

    说句大实话,如果叶晓兰侍奉李中易身边的消息,所知者甚少,叶名镇只怕是早就领着叶至忠向南逃窜了。

    原本的幽州,韩家才是顶儿尖的汉官家族。只可惜,韩匡嗣一念之差,献出了契丹公主耶律瓶,却被契丹人报复性的灭了全族。

    韩家既去,叶家的地位也就扶摇直上,俨然有了幽州汉官前三的迹象。

    只可惜,美好的日子实在是太短了,李中易去年方才拿下开封城,今年便虎口夺食,从契丹人的手里拿下了幽蓟第二大雄城——范阳。

    如此一来,幽州叶家若想左右逢源,两面讨好,必然要在未来的决战之中,作出应有的贡献。

    当然了,叶名镇也可以啥都不做,坐等李中易赶走契丹人之后,他领着整个家族成为可有可无,混吃等死的所谓外戚之家。

    就在叶家父子坐困愁城之际,在范阳捞了许多粮草,发了笔大财的李中易,悍然下达了继续进行北伐的军令。

    打铁需趁热的道理,耶律休哥懂,李中易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自从拿下了范阳之后,幽州方面的诸多高级别的汉官,纷纷私下里派人来联络李中易,以免将来形势有变,被李中易秋后算帐。

    李中易都已经打下了范阳,拿下幽州指日可待,他又怎么会在乎幽州那些汉奸文官们呢?

    只是,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逻辑之下,李中易为了稳住这些汉奸,一律温言宽慰,并许诺了一些好处。

    耶律休哥不是一般的契丹勇将,李中易心里明白的很,对于幽州城内没掌握兵权的汉奸文官们,他们几乎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李中易向汉奸们提出的交换条件,包括叶家父子在内,都很难作出必要的重大贡献。

    就治国理念而言,李中易要走的路子是,从手工业为辅的小农社会,发展成机器化大生产的工业社会。

    也正因为如此,幽州那些汉奸文官们所拥有的所谓成熟的治国经验,对李中易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十分有害。

    如何惩办汉奸,那都是拿下了幽州之后的后话了,李中易的当务之急,其实是把以耶律休哥为首的契丹人,彻底赶出幽云十六州。

    翌日早上,李中易骑在“血杀”的背上,傲然勒缰于检阅台上。

    检阅台下,十八万三军将士,排列成齐整的方阵,默默的等待着最高统帅的检阅。

    “驾……”李中易轻夹马腹,催动“血杀”一路小跑着驰下检阅台,来到了三军将士们的阵列之前。

    “儿郎们,自晚唐以降,我大汉的军队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幽蓟十六州的土地之上,实在是奇耻大辱。”李中易刻意提高声调,大声疾呼,“如今,我们来了,我们脚下踩着的土地,正是幽云第二大城池范阳。”

    “我相信,此次出征,一定会拿下幽州,并完全收复属于我们的故土。”李中易忽然高高的举起右手,“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万胜!”

    “万胜!”

    万众一心的呐喊声,气冲宵汉,声震九天,声威势不可当!

    “出发!”李中易重重的下劈右手,其果决之势,完全不容质疑。

    ,将士们握紧手里的钢枪,追随在李中易的身后,一往无前的朝北面开进。

    铁甲森森,长枪如林,红缨耀眼,气势如潮!

    数十年以来,大汉族的军队再一次踏上收复幽州的征途,其历史意义无论怎么强调,都不算过分。

    “驾长车,踏破燕山山阙……”嘹亮的军歌声中,无所畏惧的大汉军将士们,浩浩荡荡的北进。

    “禀报摄政王,南蛮子倾巢出动,已经离开了范阳,正朝我南京析津府杀来。”

    关于幽州的称呼,主要是大周的文臣武将们才会是这么个叫法,契丹人占领了幽州之后,一直称之为南京析津府。

    耶律休哥叹了口气,瞥了眼丢掉范阳的罪将耶律恒昌,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原本,耶律休哥是想以拖待变,等李中易粮尽之后,再展开全力的反击。

    谁曾想,看似固若金汤的范阳城,居然被李中易只花了两个时辰,便轰塌了城墙呢?

    若是别的城池倒也罢了,偏偏范阳城里囤积着大批的粮食和辎重,白白便宜了需要远道就粮的李中易。

    “我军三十五万,李中易充其量不超过二十万人,这一仗的成败,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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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2章 决战序幕

    在李中易的身后,铁甲森森,长枪如林,十八万大军势不可当的浩荡北进。

    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久到炎黄子孙们仿佛忘记了幽州那片伤心的土地。

    契丹人就在百里开外,整个李家军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一天行进了六十里后,选择了就地宿营过夜。

    是夜,距离李家军大营不远的营外,时不时的传来人类的惨叫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

    只要是老资格的战兵,大家都知道,这一定是汉虏双方的斥喉人员趁着黑夜短兵相接。

    此时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李中易双手抱胸,站在硕大的沙盘前边,参议人员和带兵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某以为,耶律休哥人多势众,一定会背靠着幽州,和咱们决一死战。”

    “不然,某却认为,耶律休哥在知道了范阳骤失的情况下,不见得敢在幽州决战,除非是天降大暴雨,令我军的炮兵无法施展……”

    “哧……我军啥时候要靠炮军才能打胜仗了?”

    “就是,以前啊,没有炮军的时候,咱们照样屡战屡胜,胜得还很彻底。”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李中易最喜欢看手下的将领们,对照着沙盘或是舆图吵架,吵得越凶,他越高兴。

    “如今,我军仅为十八万,契丹人却有三十五万之多,以一敌二,不可不慎。”

    “某以为,我军不需要太过忧虑人数多寡的问题,远战有火炮,中程有神臂弩,近距有简易掷弹器,契丹人以骑兵为主,来多少死多少,绝无翻盘的机会。”

    “是的,这就是主上常说的兵种相克,人数多出几倍,也没鸟用。”

    军人之间吵架,三句话不离裤裆里的那个部件,这早已是司空见惯的状况了,李中易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望着说脏话的那个家伙。

    “想那耶律休哥,乃是契丹人的第一名将,总不至于坐困于幽州城下,眼睁睁的看着我军北进吧?”

    “我军每到一地,扎下的大营都极为厚重,耶律休哥即使晚上派人来骚扰,也没啥球用。”

    李中易压根就不担心,契丹人深夜来搞偷营的鬼把戏,他倒是很希望明天或后天的决战之时,老天不要下雨。

    下雨,对于火炮、神臂弩和掷弹器的发挥所长,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虽然,后勤司已经督促随军工匠们,已经做出了遮雨的毡布棚,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落雨。

    目前,李家军说是有十八万兵马,实际上,其中有三万人是互换来的乡勇。

    也就是说,李家军中真正有战斗力的战兵,不过是十五万余人而已。

    以十五万人,对敌契丹人的三十五万,李中易丝毫也不敢托大。临战之前,李中易依然召集了各级将领,到中军大帐内开展军议。

    “主上,下臣以为,只要明日不下雨,我军的胜算颇大!”廖山河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主动站起身子,详细的阐明了他的看法,“别看契丹人多于我军两倍以上,我军打阵地战的实力,确实已经足够了。”

    李中易也很认同廖山河的分析,此战的关键不在于契丹人的多寡,而是天公是否作美的大问题。

    “主上,下臣倒是觉得,应该命令后勤司的工匠们,紧急赶制避雨的毡布棚,最好是让全军都装备上。”廖山河的镇抚使谢远,拱着手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忧。

    李中易略微想了想,点着头说:“理应如此,我这便下手令。”他最大的长处,便是从善入流。

    说句大实话,只要火炮和神臂弩能够发挥日常的打击效果,契丹人再多十倍,也只能吃瘪。

    两军真刀真枪的正面对决,正是李家军最希望,也是最擅长的一种作战方式。

    廖山河现在已非吴下阿蒙,他凝神细想了一阵子,胸有成竹的说:“即使耶律休哥避而不战,我也大可借助于火炮的巨大威力,先行拿下幽州再说。具体的作战方法嘛,其实主上已经在范阳预演了一遍,大不了照方抓药罢了。”

    攻范阳之时,李中易只围死了南门,除了向北的那面猛攻之外,其余的三面都各有两万人摆出防御的阵形。

    说白了,这也是李中易半生戎马唯谨慎的真实写照,他就担心,集中全力攻城的时候,契丹人突然从背后杀出。

    和范阳一样,幽州的四门也有瓮城帮助防守,显然可以采取攻范阳类似的战术。

    总参议司那边,早就拟定了不下于五个不同的作战方案,李中易依然把大家召集起来军议,不过是谨慎的性格使然。

    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慎,不可不察的基本军事原则,李中易一直牢记于心,从来不曾或忘。

    何大贝见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便主动站了出来,大声说:“按照总参议司的想定,契丹人既然兵多将广,很可能会分兵为两拨甚至是三拨,以便牵制我军对幽州的进攻威胁。”

    李中易微微一笑,总参议司的想定,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耶律休哥不是一般的将领,而是契丹人的第一名将,他明明知道李家军攻击并拿下范阳的手法,就不太可能继续犯同样的错误,而坐视李家军照葫芦画瓢。

    “主上,我军在范阳缴获了近万辆奚车,打阵地战不可能吃亏的。”廖山河的镇抚副使刘大光,突然抱拳拱手,说出了他的看法。

    李中易甚感欣慰,他手下的镇抚官员,居然做到了军政双优的程度,显然是件喜闻乐见的大好事!

    随着畅所欲言的军议,不断深入到核心领域,和契丹人决战的方案正式成形。

    深夜时分,李中易在总参议司拟定的作战计划上,龙飞凤舞的签下了四个大字:照此执行!

    李中易的指示下达之后,总参议司作战房的参议们全员上阵,对照着作战计划书,进行大规模的誊抄。

    魔鬼永远躲藏在细节之中,李家军的正式作战计划,按照各级军官的级别和职权,大家都会手到各自领域里的详细作战方案。

    每个军官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怎么干,也就不至于临阵之时,各自打乱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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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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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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