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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98章 惩办汉奸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人在庙堂,身不由己!

    被强行黄袍加身之后,李中易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并定下国号为:汉!

    想当初,周太祖郭威推翻了后汉,建立的大周。

    如今,李中易推翻了大周,建立了崭新的汉朝,历史性的轮回了一次。

    称帝前,和称帝后,有些情况还是迥然不同的。

    比如说,李中易住进去的契丹国南京留守司衙门,如今必须改名为驻陛行宫。

    在正式的场合,李中易对他自己的称呼,亦须由孤,上升为朕。

    随行左右的女人,如今也都要跟着改称呼了,一向很随意的竹娘,以前总是称爷,现在也只得改为了皇上。

    “禀皇上,洗脸水已经备好。”竹娘始终都觉得有些别扭,却又不敢违了规矩,乖乖的蹲身禀报。

    李中易也觉得很有些别扭,以前,宅子里的女人们都称他为爷,现在却成了皇上。

    “咳,后宅之中,没必要有这么多的规矩吧?”李中易还没适应一国之君的角色,说话之间显得很随意。

    “回皇上的话,臣妾……”竹娘话没说完,就被李中易摆手截断,“得了,就你我二人的时候,还是称爷吧。”

    “回皇上的话,臣妾不过一介女子,安敢违了宫里的规矩?”竹娘故意使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偏不按照李中易的吩咐行事。

    李中易心里憋着火,正好很久没有亲热了,索性拦腰抱起竹娘,将她摁在软榻之上,狠狠的收拾了一番。

    “爷,奴家的腰好酸……”竹娘给欺负惨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气力。

    李中易得意的一笑,说:“小样的,连个小娘子都收拾不了,我还算个男人嘛?规矩是人定的,以后就你和我的时候,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听明白了么?”

    “臣妾遵旨。您可不许反悔哦。”竹娘打小跟着折赛花舞刀弄枪,性格自是格外的爽利,丝毫也不磨迹。

    等李中易小憩了一个多时辰,杨烈那边已经指挥大军,部署好了幽州的城防。

    八万李家军将士驻守的幽州,耶律休哥只要是不犯傻的话,肯定不敢来攻幽州。

    契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擅弓马骑射,和长途奔袭,却短于攻城和守城。

    在竹娘的伺候下,李中易换上一袭清爽的儒衫,大摇大摆的坐进了已经收拾好的内书房。

    “臣妾叩见皇上。”正在奋笔疾书的李翠萱听见了男人的轻咳声,赶紧起身,盈盈下拜。

    “起来吧。”李中易忽然觉得有些腻味了,尼玛,自从他被黄袍加身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皇上,您应该说平身吧。”李翠萱的老底子是后唐的公主,宫廷的教育已经在她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李中易觉着俗礼太多,甚是无趣,便故意没搭理李翠宣,径直走到了内间,坐到了他日常办公的老位置上。

    李翠萱敏感的察觉到了男人的心情不怎么爽利,她略微思考了一番,随即举步进到内室,一边下拜,一边小声说:“皇上,您乃是真龙天子,应有的礼仪还是必须有的。不过,私下里,您可以赐臣妾一些小小的便利嘛。”

    李中易觉得李翠萱说的有理,他以前不过是执政王罢了,有些繁文缛节的礼仪可以省略。

    如今的李中易,已是正儿八经的一国之君,该有的威仪确实应该有,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卿所言甚是,以后私下相处的时候,还是照旧称朕为爷。”李中易本想从旧例,却无意识的以朕自称。

    实际上,还是提醒了李翠萱,她的男人已经是天下之主了,与往日有着本质性的天壤之别!

    “禀皇上,伪契丹国南面丞相府右丞相叶名镇来了,在外面求见。”高强从外面进来,小声作了禀报。

    如果,叶名镇不是静嫔叶晓兰的生父,高强压根就不会替叶名镇跑来禀报。

    静嫔叶晓兰倒没啥,谁让她替李中易生了个儿子呢?

    李中易正值壮年,将来选谁为太子,尚在未定之天,高强实在不乐意得罪了李家后院之中的任何一个有子的女人。

    李中易心里有些奇怪,查抄伪南京道诸汉官以及土豪劣绅之家的名单里,并无幽州叶家,叶名镇突然跑来作甚?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对叶家此前的表现,非常不感冒。

    叶家的女儿已经成了静嫔,叶家得知消息后,不仅没有派人带着礼物来开封道贺,反而故意装傻充楞,只当不知道此事的样子。

    嗯哼,如今,幽州的天已经变了,哦,叶名镇知道厉害了,这才跑来主动献媚?

    “朕知道了!”李中易没说见,也没说不见,高强立时心领神会。

    高强从内书房出来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叶名镇这个人似的,浑然将其忘在了脑后。

    按照李家军的惯例,奉命接管了全城指挥权的杨烈,命令各营兵马,按照军法司和缇骑司事先拟定的汉奸名单,挨家挨户的查抄。

    汉奸官员和普通土豪劣绅,从性质上而言,有着迥然不同的区别。通俗的说,一个是敌我矛盾,另一个则是人民内部矛盾。

    一般而言,针对普通的土豪劣绅,李中易采取的是,只查抄家产,不株连或是少株连家属的政策。

    然而,对于那些视契丹人为父的汉奸官员们,李中易制订了极其严苛的政策:既要抄家,还要抓人,更要株连三族以内的亲属。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实是这个时代的共性问题!

    如今的社会现实是,家族利益大于国家利益,个人利益大于君主利益。

    说白了,如果幽州城是伪汉官们献出的礼物,李中易多少也要考虑一下献城汉奸们的利益,采取有所区隔的差别待遇。

    可问题是,幽州是李中易硬打下来的,那么,那些没有起到任何一丝进步作用的汉奸们,其命运就是可想而知的凄惨。

    一言以蔽之,谁教尔等认贼作父呢?

    政治投资风险极大,收获也不小,既然汉奸官员们已经享受了大把的红利,等到幽州变了天之后,是不是就该连本带利的吐出来呢?

    不杀一,何以儆百?

    李中易采取绝不手软的惩奸措施,至少可以告诫后来者,当汉奸的下场,必将极其悲惨。

    这是政治帐!

    就经济帐的层面而言,此次北伐,李中易出动了如此众多的兵马,这人吃马嚼的消耗,可谓是大得惊人。

    不从汉奸之家那边找补一些回来,他李中易就该吃这种闷头亏么?

    叶名镇在行宫门前,一站就是两个多时辰,他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却偏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顶着大日头罚站。

    李中易住到哪里,那里就是权力的中枢,门前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已经司空见惯的必然现象。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叶名镇被晾在行宫门口的消息,就像是长了飞毛腿一般,仅仅是眨个眼的工夫,已经传遍了整个幽州城。

    獾郎出生的时候,叶至忠倒是想南下走一遭,再怎么说,他总是獾郎的嫡亲舅舅吧?

    然而,叶名镇十分担心,若是让契丹人察觉了,肯定会祸及全族。于是,叶名镇硬是拦住了叶至忠,并将他拘在府内,长达两个月不许出门。

    等到叶晓兰被册封为静嫔之时,叶名镇干脆连消息都没有告诉叶至忠,只当没这回事一般。

    早知道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谁能想象得到呢,军力天下无敌的契丹人,竟然不是李家军对手!

    此时此刻的叶名镇,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有今天,他就该弃官不做,领着全族人南下投靠李中易嘛!

    唉,悔之晚矣!

    叶名镇越想越后悔,越后悔也就越害怕,他做了那么多绝情寡义的事,天知道李中易要怎么收拾他呢?

    “噗嗵!”叶名镇怕到了极点,两腿猛的一软,竟然跪倒在了行宫的门前。

    托了外孙獾郎的福气,叶名镇尚有机会跪到行宫门口,亲自向李中易请罪,以求得李中易的宽恕。

    至于,幽州城里的大大小小的汉奸们,那可就倒了血霉了。

    整个幽州城内的汉奸们的家产,都被查抄一空。汉奸们的家属,男丁被绳子捆成一长串,女子则全部充入教坊司为伎。

    至于汉奸们很可能的反扑,李中易压根就没当一回事。这个世界上,归根结底的事儿,都需要用刀子说话,那就看看谁拿着的刀子更加锋利吧?

    汉奸们的干爹契丹人,都不是李家军的对手,李中易难道还会怕这些走狗们组成的乌合之众么?

    说白了,李中易对于契丹人统治了几十年的幽云十六州,并没有北宋徽宗君臣那种自以为是的所谓同族情怀。

    不趁现在的大好时机,大肆镇压亲契丹人的汉奸势力,难道说,要把十分复杂的疑难问题,留给子孙后代去解决么?

    土地革命,就是根本利益的革命,怎么可能是温情脉脉的请客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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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9章 搓揉

    “罪人叶名镇,叩见皇上!”叶名镇战战兢兢的颤抖着双腿,毕恭毕敬的大礼参拜于李中易的座前。

    适才,叶名镇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不仅又累又饿又怕,直到丢人现眼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这才被李中易召进了行宫。

    李中易只当没听见似的,一直奋笔疾书,异常勤奋的批阅着各类奏章。

    由于,李中易昨晚才被拥立为新君,大多数军政事务的禀札上,来不及改过称呼,依然以执政王殿下开篇。

    李中易是个超级务实的现实主义大师,他最在乎的是里子,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所谓面子。

    开封城里的倒是有位正经的皇帝,只不过,他是个傀儡般的小娃儿罢了,他柴宗训调得动一兵一卒么?

    日事日清,绝不拖到第二日,是李中易给他自己定下的铁律!

    李中易批阅奏章时,不喜欢旁人打扰,不过,这并不影响韩湘兰时不时的走过来,吁寒问暖,端茶递水。

    揣摩上意,其实是门极深的学问。有些人穷其一生,但很可能摸不着半点边儿,比如说,岳飞,岳元帅。

    而另一类人,虽然身残,却权势显赫,风光无限,比如说,大太监李莲英!

    同理,若想伺候好李中易,既简单也复杂,韩湘兰一直揣摩至今,始终未摸到真正的门道。

    她只发觉了一点:她的男人,笑的越是灿烂,心下只怕已经怒极!

    “皇上,照您的口谕,应该歇息一刻钟了。”韩湘兰估摸着叶名镇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这才悄无声息的走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心谨慎的提醒男人要劳逸结合,注意保重龙体。

    “哦,是该歇一歇了,嗯,这茶的温度正好合适,不错。”李中易接过茶汤,小饮了一口,茶的清香和温度恰如其分,不由随口夸赞了韩湘兰。

    李中易饮过茶后,抬眼看向门外,却见叶名镇颤抖着身子,五体投地趴伏于地上,嗯哼,搓揉的差不多了。

    “哦,叶公怎么还跪着啊,平身吧。”李中易装作刚看见叶名镇的样子,故意惊诧的发问。

    “回……回皇上的话,罪人自知罪孽的深重,辜负了圣恩……”叶名镇原本十分善辩,此时此刻,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整句囫囵话。

    叶名镇已经怕到了骨头缝里,在他为鱼肉人为刀徂的节骨眼上,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挑李中易的理。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月,你还受过耶律休哥的格外嘉奖?”

    缇骑司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北方的契丹国这边。毫不夸张的说,叶名镇晚上歇在哪位小妾的屋里,过不了几天,相关的情报就会摆到李中易的案头。

    “这个……”叶名镇的脑门上,立时冒出豆大的冷汗珠子,吓得嘴唇发乌。

    “既往自然可以不咎,叶公何以教朕?”李中易并没有杀叶名镇的想法,只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一下罢了。

    给叶名镇一个大大的教训,让他长一长记性,迫使他在未来很可能出现的争储战中,更加的老实一些,更加本分一些。

    幽州被夺回后,整个幽云十六州的解放,基本上算是成了定局,指日可待!

    西进取晋阳和孟蜀,南下取吴越和南唐,显然已经摆上了李中易的案头。

    随着李中易拥有的本钱和实力,越来越厚实,立储之事亦会逐渐浮上台面。

    李中易觉得,与其等将来闹得如火如荼,不如现在就把叶名镇打醒,免得叶家将来暗中作祟。

    叶名镇倒没有想得那么的长远,他只是纯粹的害怕,误以为李中易打算拿叶家开刀,早就吓得魂飞天外,哪有闲工夫想别的?

    “回皇上的话,罪人以为,幽州的诸多伪官虽然阿附于契丹者众,却也是情有可原之处。毕竟,幽燕十六州是沙陀族石敬瑭主动献给契丹人的礼物,包括罪人的叶家在内,也曾努力抗争过,奈何胳膊扭不过大腿……”叶名镇终于逮着了说话辩解的机会,一路滔滔不绝的替幽州的伪汉官们在李中易面前缓颊。

    李中易默默的倾听叶名镇的辩解,他心里颇不以为然,却也没有当场训斥叶名镇。

    幽州的特殊性,就在于,它被石敬瑭献给契丹人之后,已经被契丹人统治了好几十年。

    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这好几十年已经是两代人的时间了,幽云的汉人接受奴化教育的时间太久了,必须拨乱反正。

    不过,李中易并无将幽云的伪官们,一网打尽的想法。

    还是那个老办法,掺沙子,打棍子,扔砖头,挖墙角。

    总而言之,既要狠狠的打击死硬派的汉奸,又要安抚一部分仍然心向大汉的少数派,这才是高明的统治手段。

    “照你这么说,某些人还有可救药?”

    李中易心里明白,在这种要命的节骨眼上,被叶名镇摆出来的名单,肯定是他那一系的嫡系人马。

    叶名镇品出李中易话锋的缓和,赶忙压制住急剧翻涌的气血,小心谨慎的说:“罪人敢拿阖家性命担保,这些人一直心向天汉,从来不曾忘记了故国。”

    “哦,朕知道了。”李中易没有马上表态,其实是想继续拿捏着叶名镇,让他回去多揪心一段时日,也许更加有益于身心健康吧?

    叶名镇看不出李中易的真实态度,但他知道,此次奏对已经到时间,他该识趣的告退了。

    “罪人叶名镇告退。”叶名镇重新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想要赎罪的态度,异常之鲜明。

    韩湘兰望着叶名镇佝偻的背影,忽然心头猛的一酸,差点淌下泪珠子。

    叶晓兰那个骚浪蹄子,还真的是好命啊,她不仅生下了獾郎,最近又怀上了身孕,如果再为老李家添上一男,那个骚狐狸精,只怕会得瑟到天上去吧?

    更令韩湘兰窝火的是,原本远远逊色于幽州韩家的幽州叶家,竟然阖族老小全都健在。

    然而,幽州韩家却因为韩匡嗣的贪生怕死,全族皆被契丹人所灭。如今,除了她和韩匡嗣之外,再无半个活口。

    说白了,韩湘兰坚信,她肯定是有子的命。只不过,未来的小娃儿还没出生,却已经永远不可能有舅父和姨母了。

    等叶名镇走后,李中易把主持抄家大计的李浩东找来,笑着问他:“收获如何?”

    李浩东十分熟悉李中易的脾气,他把抄家的进度已经带来了,照着单子念道:“到目前为止,已经抄了一百多户的家,共计缴获铜钱两千余万贯,绢帛八十万匹……文玩字画更是不计其数……”

    李中易眯起两眼,一边听一边笑,嘿嘿,幽州的伪官们贪婪了好几十年的收入,一夕之间,全都便宜了李家军。

    正好应了那句老话:替他人作了嫁衣裳!

    “喏,这是叶名镇给朕的名单,这些人家已经抄没的家产每人只还三千贯回去,抓捕的家属就都放了吧。不过,你先别急,等朕的手谕到了,再予执行。”李中易仔细的叮嘱了李浩东一番。

    李浩东心里很明白,以李中易的脾气,既然已经吞进肚内的财富,压根就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又吐出去。

    “另外,过些日子,等那些人被关得恐慌到了极点,我会让叶名镇去找你提人,你别答应的太爽快了,明白么?”李中易招手把李浩东唤到身前,笑着叮嘱了一番。

    “回皇上,臣明白的。”李浩东本身就搞特务活动的专家,他一听就明白了,皇上唱的是白脸,他必须唱黑脸。

    抄家的收获,那是李家军不怕流血牺牲,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换来的成果,怎么可以轻易送人呢?

    斗米养恩人,石米养仇人,乃是颠扑不破的规律!

    李中易只还一点小钱出来,目的就是告诉愿意配合统治的幽州汉官们,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若想重新发家致富,就必须紧紧的跟着他走。

    解决了叶名镇的问题之后,李中易批阅完毕手头的公文,就领着张三正和高强二人,从行宫的侧门,悄悄的走上了街头。

    “太尉,太尉,您慢着点,千万慢着点。”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跟在挑水的士兵后面,一连声的提醒他,千万别摔着了。

    李中易背着手,默默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军民鱼水情的场景,心下却感慨不已:勿因善小而不为!

    拿下了幽州城之后,这就意味着幽云十六州的军事斗争,已经接近尾声。

    然而,政治战斗争才刚刚开始,李中易必须和契丹人抢夺民心。

    俗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李中易使出铁腕,严厉的收拾了伪官汉奸们,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平稳的统治整个幽云十六州地区。

    张三正小声说:“皇……黄爷,咱们军中的优良传统,必须一直保持下去。”

    高强也有感而发的叹道:“自从咱们李家军拿下了开封之后,贼军汉的骂声,比起以前,可是少了很多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指导原则,是他亲手拟定,并一直督促执行。

    说白了,取天下人的民心,除了利益重新分配之外,还需要和草民们搏感情。

    诸如挑水,劈柴,帮着老百姓修缮房屋,照顾鳏寡孤独的老人,都是明文列入条令之中的小事,却又是各级镇抚们长抓不懈的大事!

第1300章 大风起

    此时此刻,耶律休哥正率领二十几万大军,徘徊于桑干河南岸,进退皆难!

    幽州丢失的消息,已经传入了耶律休哥的耳内,他一直忍耐着,仿佛没事人一般。

    然而,当耶律素逃出幽州,乘坐小船渡过了桑干河,让耶律休哥得知幽州丢失的真相之后,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轻敌,实在是太轻敌了!

    耶律休哥本以为,八万人驻守的南京道析津府,再怎么差劲,至少也可以守得住几天吧?

    但是,现状却是,南京道析津府在几个时辰内,便彻底的让给了李中易。

    叔叔可忍,婶子不可忍!

    忍无可忍,却也必须再忍,毕竟,桑干河上巡逻的汉人战船,简直是多到目不暇接的地步。

    在陆上作战,耶律休哥自信,即使熬不过李家军,他也可以把大军全须全尾的带走。

    可是,如果是水上作战的话,耶律休哥没有丝毫的胜算。

    无法渡过桑干河,就不可能进军夺回幽州,这是傻子都知道的现实。

    说白了,李中易和杨烈都利用了耶律休哥不习水战特点的缺点,并把这个缺点放大到了极致。

    军事思想落伍,就意味着被动挨打!

    幽州的失守,等于是李中易在耶律休哥的脸上,狠狠的扇了好几耳光,偏偏打了耳光还让休哥无法反击,这才是最气人之事。

    桑干河上的汉军战船,明白无误的告诉契丹人,若想从河上渡过,那只有拿人命来填了。

    可问题是,契丹人承受得起,多大的代价?三万人,五万人,还是十万人?

    “耶律阿蛮……”耶律休哥刚把耶律阿蛮叫到身前,忽然喉头猛的一甜,“哇……”一口紫黑的老血立时迸出,整个喷到了耶律阿蛮的身上。

    “摄政王,摄政王……”在众人的疾呼声中,耶律休哥缓缓的倒下去了,如果不是耶律阿蛮手快,只怕会直接摔到地上。

    契丹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李家军的斥喉掌握之中,当李中易得知耶律休哥率军沿着桑干河以南向西去了,不禁有些奇怪。

    丢失幽州后,契丹人的损失确实不小,撇开汉奸队伍的三万人,契丹人被活擒了近四万人之多。

    但是,耶律休哥的总兵力,超过了三十万之多,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手头至少还有二十万大军,应有一战之力!

    然而,耶律休哥一声不吭的就领着人马向西边去了,李中易始终有些纳闷。

    杨烈主张追上去,吃掉耶律休哥的残部,李中易心里存疑,没答应他。

    等过了几天,二十几万契丹人退到了西京大同府后,耶律休哥病倒的消息,才珊珊来迟。

    浪费了一次天赐良机的李中易,十分没面子,索性把整个大军的指挥权都交给了杨烈。

    杨烈接过指挥权后,二话不说,立即下令,廖山河所部十三万兵马,马上沿着易州、蔚州一线,快速向大同府进军。

    至于杨烈本人,则从幽州城里带出了四万兵马,沿着儒州、奉圣州以及弘州一线,一路平推了过去。

    七日后,杨烈和廖山河在大同府东部的弘州,顺利的会师,大军的兵锋直指契丹人的西京老巢。

    李中易接到战报后,不由感慨万千,他的用兵还是太过于谨慎了,稳重有余,而机变不足。

    由于耶律休哥的突然病倒,几十万契丹人突然陷入到群龙无首的境地,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幸运的是,耶律休哥一系的掌军大将们,尚能控制得住皮室军和宫分军。

    皮室军和宫分军,那可都是契丹人最精锐的部队,也是耶律休哥用于压制草原部落军的法宝。

    耶律阿蛮、耶律恒昌以及耶律素,等几位大详稳,在议事厅内狠狠的大吵了一架,最终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此时此刻,不适宜与南蛮子展开决战,与其死守大同府,不如索性北归草原。

    契丹人一旦决定了北撤,擅长长途奔袭的优点,立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等杨烈和廖山河推进到大同府城下之时,契丹人已经走了两天一晚,契丹人的西京已是一座空城。

    轻而易举的收复了大同府后,除了派人监视契丹人离去之外,杨烈率领主力大军追着契丹人的背后往野狐关而去。

    廖山河则带了五万兵马南下,兵不血刃的先后收复了应州、朔州和神武州。

    至此,幽州以西,内长城以南的地区,全都落入了李家军之手。

    李中易收到战报后,不由暗暗感慨不已,立国几十年的契丹国,确实不容小觑!

    耶律休哥虽然病倒了,可是,契丹军中确实有能人,敢于主动放弃大同府等地,直接退回了大草原。

    契丹人虽然丢失了幽州、范阳、蔚州、朔州、归化州、奉圣州和儒州等地,却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实力,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失地存人。

    李中易还没完全准备好,自然轻易追杀进大草原,等杨烈稳定了大同府的局势之后,便命其率领主力回归幽州。

    契丹人虽然跑了,可是,此前依附于契丹人的汉奸伪官们,却是没有长出飞毛腿。拖家带口的汉奸伪官们,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落入了廖山河的手心里,小部分被杨烈搂草打了兔子。

    李中易看战报上写的抄家收获,不由龙心大悦,笑眯眯的说:“西部诸州虽然人口不多,却是积累了数十年的家底,厚实的狠呐!”

    刚晋升为知军法司事的李浩东,见李中易是真高兴,便凑着趣儿说:“仰赖皇上的神威,我军此次北伐的收获,哪怕朝廷三年不发钱粮,也不碍事的。”

    李中易点了点头,笑道:“所谓外行看作战,内行看后勤,就是这么个理。我军目前的粮食供应,完全靠海路运输,即使屡有沉船的损失,运输的成本依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同样的五千石粮食,走海路运输,和走陆路运输,单是途中损耗一项,海路运输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西部诸州就交给廖山河去折腾了,命令杨烈率领主力大军,扫荡幽蓟大平原的东部。同时,命令榆关的守军,务必把守好关隘,勿使汉奸们带钱逃脱。”

    李中易手里捏着四万精锐兵马,驻守于幽州,正好可以居中接应东部或西部的征剿工作。

    一个月后,李中易接到了杨烈发回来的战报,幽云十六州剩余的部分,已经全取矣!

    杨烈的扫荡的结果,殊为惊人,单单是铜钱就超过了两千万贯之多。

    李中易原本以为,他在幽州东部打土豪分铜钱,已经得了不小的收获。却不料,幽州东部的有钱人,都藏于乡野之间,被杨烈的关门打狗,逮了个正着。

    总计六千余万贯铜钱的收益,还有几百万石粮食的收获,李中易焉能不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

    然而,李中易接到了开封那边,李云潇发来的密报之后,情绪立时不好了。

    不等杨烈班师回来,李中易命马光达坐镇于幽州,他自己则带领一千人的亲牙营,昼夜兼程的赶往东京开封府。

    马光达苦苦劝说李中易,多带点兵马回去,以免路上发生意外的状况,兵力少了不好应对。

    出于赶路的速度考虑,李中易执意只带一千兵马回去。毕竟,带的人马太多了,不仅速度慢,而且很容易暴露目标。

    开封城内的斗争,主要不在于兵马的多寡,核心问题是,野心家们什么时候,才敢露出狰狞的獠牙?

    自从李老太公病倒了之后,开封城里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

    市井里的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舞,其中传的最广的消息,要算李中易已经兵败,只不过军情暂时被封锁在了半道而已。

    等到一个满身是血的急脚递,突然深夜奔入执政王府后,李中易已经兵败身死的谣言,仿佛长了脚似的,几乎眨个眼的工夫,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自从李达和生了重病之后,石守信已经有几日没见着李中昊了,他心里暗暗嘀咕,如果李中昊在的话,老李家里的虚实怎么着都可以猜个七七八八吧?

    说句大实话,石守信暗中下了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这盘棋最核心的要点是:李中易兵败于契丹人之手!

    只要确定了李中易兵败的消息,石守信有把握说服他的老兄弟们,大家一起聚集家丁,共同推翻李中易的暴政。

    这个时代的武将,哪怕已经不掌握兵权了,家中或多或少的养了一些擅武的家仆。

    这些名义上的家仆,其实就是当年保护武将安危的亲牙营,武将们舍不得把他们打散了,就以家仆的名义,把他们养在府里。

    为了掩人耳目,石守信的亲牙们大多数都留在城外的田宅之中,城里的府上充其量也就百余人罢了。

    想当初,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利用的主要武力,其实就是他门下的食客和奴仆。

    石守信赋削职在家之后,闲得快要发毛,倒也读过不少的史书。所以,他想借用高平陵之变的先例,主动联络一大批不满李中易的老兄弟们和武将们,横下一条心,索性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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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1章 局中局

    “化龙兄,李贼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还犹豫什么?”石守信十分不满的瞪着慕容延钊。

    慕容延钊虽然不是义社十兄弟之一,却也是赵匡胤的结义兄弟,和石守信也是感情极好,所以,石守信第一个说服的对象,便是慕容延钊。

    “没有确切消息传来,岂能当真?”慕容延钊说的也是正经话。

    如果李中易战死在了北伐的战场上,李家又没有一个成年的少主,又是主少国疑的局面,慕容延钊很可能会动心思,重投明主。

    然而,现在通向前线的道路,已经被完全切断了,在军情不明的情况下,如果慕容延钊轻举妄动,很可能要遭报应的。

    石守信也知道慕容延钊在担心什么,他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劝道:“小弟也不需要你带兵上战场,只需要封锁了从京师往北的道路即可。”

    慕容延钊一听就明白了,石守信的目的其实是想让他派兵,堵死从前线回京的道路,万一李中易兵败却没死,也可以借此拖延时间。

    “我的好处呢?”慕容延钊素知石守信的为人,也懒得和他谈义气,索性直接了当的谈利益。

    “事成之后,你便是新任侍卫亲军司,马步军都指挥使。”石守信许下的利益确实不小了。

    只是,慕容延钊心里却明白,如今的态势之下,义社十兄弟在京畿附近的兵力,以他为最多。

    按照周制,侍卫亲军司的马步军都指挥使,虽然权势显赫无比,却只是整个帝**方的二号人物而已。

    帝国的头号军人,其实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也就是赵匡胤曾经担任过的那个职务。

    不过,李中易当权之后,让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都成了摆设,真正的兵权被拆分于总参议司、后勤司、镇抚司及各军的都指挥使之手。

    通俗的说,枢密院是名义上的最高军政机关,总参议司控制作战、调动和训练,后勤司掌管辎重物资,镇抚司掌握军官们的升迁降调大权。

    “照你这么说,我就不能带兵进京勤王么?”慕容延钊似笑非笑的盯着石守信。

    石守信做梦都没有料到,慕容延钊居然会这么说,他顿时被噎得直翻白眼。

    好在石守信也是灵活机变之人,他马上陪着笑脸说:“只要你好意思和赵元朗相争,我没有任何意见,绝对保持中立。”

    赵元朗,也就是赵老二,即赵匡胤是也。赵匡胤曾经救过慕容延钊的命,慕容延钊又是极讲义气之人,他自然不可能和赵匡胤去争夺大位。

    “嗯,不开玩笑,你们若是能够拿到枢密院下达的戒严令,我自然会全力配合。”慕容延钊不过是说笑罢了,并无野心争夺大位。

    石守信当即笑了,搓着手说:“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了,枢密院的公文倒有几分把握拿得到手。”

    慕容延钊眨了眨眼,心说,石守信还真的是神通广大,居然连李中易的腹心之地,都可以打通关节,这实在是太厉害了吧?

    大致的方针谈妥之后,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轻快了许多,慕容延钊置办酒宴,在澶州兵马总管府内款待石守信。

    吃罢酒之后,石守信连夜告辞,毕竟,开封城里耳目众多,他若是突然失了踪,只怕会惹来警政司李延清的怀疑。

    李延清这条恶狗,鼻子灵活得很,稍微有点气味不对劲,就会突然下狠口咬人!

    京城里的旧权贵们,就没人不恨李延清。可问题是,李延清出自河池乡军,属于李中易嫡系中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如果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几乎不可能扳得倒他。

    更可恨的是,据石守信摸来的情报,李延清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可抓。

    按照石守信的理解,类似警政寺这种极其重要的职务,李延清既然没有破绽可抓,李中易没拿捏到把柄,又怎么敢放心的使用他呢?

    想不明白呢,石守信至今为止,一直看不透其中的玄机!

    这就是驾驭部下的观念,有着历史性鸿沟般的差距了。李中易掌握老部下们的手段,主要靠的是搏感情和权力制衡。

    并不是说,李延清有贪腐把柄落到了李中易的手里,李中易才敢放心的任用他。而是李延清的用忠诚的行动,赢得了李中易对他的信任,这才放手使用他。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李中易看来,主要指的是文官系统,而不是情报系统和军方系统。

    说白了,如果李中易允许军方的高级将领们以自污求得自保,默许贪污受贿之风盛行,长此下去,军队还能够打仗么?

    相同的道理,警政寺掌握着全国的治安大权,其重要性毋庸置疑。如果从李延清开始,就已经烂穿了,这上梁都不正,下梁怎么可能不歪呢?

    当天晚上,石守信喝罢酒后,悄悄的从澶州南返,正好赶上第二天一早城门大开的时候,夹杂在众多的人群之中,混入了开封城中。

    刚刚回府不久,李中昊就来了,石守信不由一阵狂喜,他正愁没办法上门去寻李二公子呢,结果呢,李二公子居然主动上了门。

    “二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有见着您了,怪想的。”石守信也不怕牙酸,张嘴就拍马屁。

    李中昊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也想出来耍子呀,可是,家父生了病,薛氏那个贱妾一直不许我出家门半步,想想就觉得憋气。”

    石守信的眼眸微微一闪,李达和病重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只是,薛夫人为什么要拘着李中昊呢?

    “快点上酒上菜,本公子已经憋坏了。”李中昊大叹其气的埋怨说,“我这还是借着去国子监的名义,方才出得门来,舒坦不了两个时辰,就又要回去吃憋。”

    石守信赶紧陪着笑脸,把李中昊迎进了宴会厅,他一边吩咐下人上酒上菜,一边暗中命心腹去通知赵匡义,让他晚点再过来。

    在老李家中,李中昊这个二公子虽然早就被边缘化了,但是,所谓家贼难防,他酒酣耳热之际,终于透露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前方的急脚递回报,李中易惨败于契丹人之手,至今生死未卜,家里的女人们哭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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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2章 乱云密布

    开封城,内阁中。

    四位相公都在座,只是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刘金山,他做梦都没有料到,李中易居然会兵败,且至今下落不明。

    首相魏仁浦没心思喝茶,他的心情异常之沉重,李中易的兵败显然会使朝局出现巨大的改变。

    皇帝,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李中易原本是整个大周兵力最强悍的藩镇,有他的大军在,别的野心家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朝廷里最大的一股势力,兵败于契丹人之手。整个朝局将何去何从,魏仁浦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消息确定么?”李琼毕竟人老成精,张嘴就问到了关键的节点上。

    “是从执政王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喏,里边哭声阵阵呢。”孔昆冲着墙的东边呶了呶嘴,那意思异常明确,李中易确实出了大事。

    不然的话,老李家里怎么会传出止不住的哭声呢?

    孔昆的独女被选进宫后,不仅没有得宠,反而被贬入了浣衣院,他心里窝着火,生着闷气,故意说些怪话,在场的相公们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李琼的嫡孙女就在隔壁的执政王府内,且已经怀上了身孕,他和李中易之间的关系,已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紧密。

    “老夫不信这是真的。”李琼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他,李中易绝非短命鬼。

    刘金山是李中易提拔进内阁的心腹文臣,既然李琼开了口,他也马上紧跟上去,大声说:”我也不信。”

    四位相公里边,有两位表明了态度,剩下的魏仁浦和孔昆,他们俩身上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必须稳定住政局,直到水落石出之日。”魏仁浦即使有些“小小”的想法,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表面上的表态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破绽。

    孔昆倒是犹豫了一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的独女进宫后,居然被贬入了浣衣院,这简直有辱宰相的尊严嘛?

    岂能无怨?

    只是,孔昆原本只是一名小小的刺史罢了,受了李中易的知遇之恩,方有资格登入内阁为相。

    若说孔昆对于李中易完全无感情,那也不是事实。只是,他心里头憋着的火气,总要发泄一下吧?

    “主上内宅,也忒乱了一些。”孔昆毕竟是一国之宰相,终究还是要脸面的,他故意没有明说,却把不爽的心事拐着弯儿的抖露了出来。

    在场的人,就没一盏省油的灯,李琼马上意识到,孔昆是对她家闺女的凄惨遭遇很是不满。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李琼觉得多稳住一位相公,就多一份大大的助力,从而给态度不明的魏仁浦施加更大的压力。

    “主上的内宅里确实有些乱,是该整治整治了。”李琼捋着胡须,淡淡的说。

    李琼乃是老江湖了,他自然不可能明说,想通过李七娘之手,暗中帮衬孔氏女一把。

    孔昆听懂了李琼的暗示,他再不犹豫,当即说道:“为今之计,稳定大局为重,尤须谨防乱臣贼子们的暗中作乱。”立场鲜明的站到了李琼和刘金山这一边。

    魏仁浦年事已高,也并没有野心。他只是担心,李中易的兵败很可能造成重新选边站的严重后果,他们老魏家将如何自处呢?

    “魏老相公,您是打算……”李琼故意带着拖腔,却是不动声色的把魏仁浦顶到了墙角。

    “当务之急,乃是稳定朝局。稳定朝局的关键,就在于监国的人选,更重要的是,李云潇会支持谁?”魏仁浦也是老江湖中的老狐狸,他自然不会往李琼挖好的坑里跳,反而是虚晃了一枪,把焦点对准了李中易的儿子们,和李云潇的身上。

    俗话说的好,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如果,现在把李中易的某个儿子,推上了监国之位,万一李中易囫囵着回来了,内阁的诸位相公们将何以自处?

    魏仁浦没安好心呢!

    李琼瞥了眼刘金山,却见刘金山正聚精会神的望着孔昆,孔昆则紧盯在魏仁浦的身上,显然是各自关注的重点,都迥然不同。

    不过,魏仁浦也确实没有说错,如今开封的政局走向,其实掌握在两股势力的手上,一股是李中易的儿子们,另一股则是手握京畿兵权的李云潇。

    目前的京师之中,正规的朝廷禁军,仅有一万人的而已,另有两万乡军,这三万人完全掌握在李云潇的手上。

    江湖从来都是以实力论地位,掌握了京师兵权的李云潇,他无论支持李中易的哪一个儿子,那个人就是当然的继承人。

    “主上临行前,曾谕示我等重臣,内阁行监国之事。”刘金山说到这里,便故意停下来不说了。

    李琼眯起两眼,暗暗点头,刘金山此言,等于是一举击破了魏仁浦议立监国的谬论,大善!

    “不如把李云潇叫来,问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看法?”孔昆早就看李云潇不太顺眼了,那个贼鸟厮仗着李中易的宠幸,从来都不把内阁的相公们放在眼里,实在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主上在京时,一直强调文武殊途,我等虽为文臣之首,恐怕也不好干预军务吧?”刘金山对李中易立下的规矩,一直特别的重视。

    李琼正在凝神思考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突然察觉到内阁里没有了声音,他不由抬头去看,却见孔昆、魏仁浦和刘金山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

    “诸公,你们这是……”李琼话刚出口,立时觉得不对,赶忙往回收,“文臣不预军事,这的确是主上定下来的规矩。咱们自然是不好过问,不过,薛太妃她老人家……”故意含而不露。

    这下子,诸位相公们就全听懂了,值此非常时期,李中易的亲妈薛太妃,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太后,她老人家总有资格召见李云潇吧?

    这么一说,整个内阁里的意见,也就紧跟着达成了一致。

    魏仁浦招手唤过一名堂后官,命他去隔壁的老李家通禀一声,就说内阁的四位相公,请求薛太妃的召见。

    刘金山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暗一叹,幸好李老太公已经重病在床,不然的话,只问薛太妃却不去问李老太公,终究还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李老太公偏疼李中昊的典故,内阁的诸位相公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说白了,内阁的四位相公都害怕老李家推出来的接班人,居然是李中昊那小子。

    李中易下落未明的情况下,老李家的成年男丁之中,还就属李中昊了,连推他出来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国赖长君嘛!

    可问题是,在座的四位相公,可都是李中易提拔的宰臣。如果说李中易没有儿子的话,李中昊倒还有点上位的机会,他毕竟是李中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嘛。

    不过,和李中易血缘关系最近的亲弟弟,却是薛夫人所出的宝哥儿,而不是和李中易有旧怨的李中昊。

    所谓的国赖长君,那是站在皇家的立场上的选择。

    对于内阁的四位相公而言,老李家推出李中易年幼的儿子接班,反而更符合相公们的根本利益。

    主少国疑,正是宰相们给内阁揽权的大好时机,谁不乐意权柄加重?

    不大的工夫,堂后官跑回来禀报说,半个时辰以后,薛太妃将在执政王府的议事厅,召见诸位相公。

    李琼立时精神为之一振,薛太妃惊闻噩耗之后,居然这么快就决定召见相公们,可见,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

    于是,内阁的四位相公们,以魏仁浦居首,一起进了执政王府。

    魏仁浦他们到议事厅的时候,薛太妃还没来,只是下人们很可能得了吩咐,直接请相公们落座,并上了茶。

    几位宰相哪有心思喝茶,可是,他们毕竟是文臣之首,哪怕心里急如翻江倒海,表面看上去,依然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一般。

    不大的工夫,薛太妃领着唐蜀衣,出现在了的面前。

    “臣等叩见太妃娘娘,娘娘万福。”以魏仁浦为首的内阁四相,一齐起身拜倒于薛太妃的身前。

    “免礼吧,各位相公乃是国家股肱之臣,何须如此多礼?”薛太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看曹氏脸色的李家妾了,举手抬足间自有一番不可言述的威仪。

    重新落座之后,魏仁浦不露痕迹的瞥了眼唐蜀衣,心里直犯嘀咕。

    在这种节骨眼上,薛太妃居然领着唐蜀衣一起出来见宰相们,莫非是想让李中易的庶长子李继易接掌监国之位?

    刘金山的心里猛的打了个突,他早就听说过,在李中易的女人之中,薛太妃最宠唐蜀衣,谁曾想,竟是如此的看重?

    孔昆一看见唐蜀衣,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没有唐蜀衣的首肯,他的独女孔黛瑶,焉能被贬入浣衣院里受那种大苦?

    对老李家后宅里的那些事,因为李七娘常常来信的缘故,李琼算是相公里面最了解的一位。

    难道说,薛太妃决心已定,打算立唐蜀衣的儿子,作监国么?

    现场的局势,由不得李琼不多想,毕竟他的嫡孙女李七娘,此前是最受宠的妃子,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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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3章 禁军听谁的?

    “不知诸位相公,有何事要见老身?”薛太妃端起茶盏,略微润了润唇,笑着问几位宰相。

    如果说,薛太妃满脸惊慌之色,包括李琼在内的相公们,一定会怀疑李中易兵败的消息,很可能是假。

    然而,薛太妃越是故作镇定,这就反证了,事儿必定不会小!

    其中的逻辑很可能违反了一般草民可以理解的常理,却是顶级权力圈内通行的原则。毕竟,每逢大事有静气,可【】不是说着玩的,必须身体力行。

    魏仁浦见其余的几位相公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得硬着头皮,拱手道:“启禀娘娘,最近外界物议纷纷,老臣等不敢擅专……”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

    薛太妃其实早就听说了李中易兵败的消息,只是,哭过之后,她还需要振作起精神,把小孙孙们抚养ChéngRén。

    “魏相公,内阁是个什么意见?”薛太妃问的很直接,让魏仁浦根本没有继续遮掩下去的机会。

    “禀娘娘,内阁至今尚无一致的看法。”魏仁浦出言十分谨慎,完全不敢大包大揽,老滑头的作派一览无余。

    “李相公?”薛太妃很想知道内阁诸位相公,各自是个什么看法,她索性打破常规的问到底。

    “禀娘娘,老臣以为外臣不应预问主上的家务事。”碍着李七娘尚未产子的关系,李琼身处嫌疑之地,并不敢把话说死了。

    “孔相公?”薛太妃很欣赏李琼的态度,但事关重大,她还必须问清楚其余几位宰相的真实态度。

    “禀娘娘,老臣以为,李相公所言甚是。”孔昆的心里固然有怨,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非常拎得清楚的。

    薛太妃点了点头,李琼和孔昆都认为选出新任家主乃是老李家的家务事,这个态度她非常欣赏。

    刘金山不等薛太妃点他的名,便抢先拱手道:“禀娘娘,臣以为主上的家事,应由娘娘决之!”话里话外的意思,等于是剔除了李达和参与的空间。

    李琼听了刘金山的奏对,他不由暗暗点头,刘金山毕竟是李中易的心腹宰臣,对薛太妃与李中易之间的母子感情,有着极深的信心。

    “娘娘,主上临北伐之前,命李云潇统管京畿禁军大权,就是想防备乱臣贼子可能的犯上作乱。”孔昆的脾气不太好,一向不怎么合群,又没有别的靠山,只能和老李家共荣辱,他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老臣恳请娘娘,召李云潇进府里来问话。”

    孔昆如果还有个儿子,他绝对不会这么说话,只可惜,他只有一女,还被选入了宫中。若想女儿过上好日子,孔昆只能选择紧跟上薛太妃的步调。

    “哦?”薛太妃有些迷惑不解,下意识的看向刘金山。

    刘金山赶忙解释说:“禀娘娘,主上定过规矩,内阁管文治,不得干预武事。”

    “哦,原来如此!”薛太妃明白了,随即扭头吩咐唐蜀衣,“你命人去拿老身的帖子,请李提督进府商议大事。”她知道李云潇是九门提督,掌管着京畿内的所有兵马。

    刘金山暗暗点头,以薛太妃的名义,召李云潇进府,谅他不敢不来。

    此前,内阁曾经三番五次的召见李云潇,李云潇仗着是李中易的心腹,一直称病不出,闹得内阁的相公们,都很没有面子。

    如果还是政事堂主掌天下大政的时候,借李云潇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藐视政事堂的诸位相公们。

    文武互不统属的根源,其实来自于李中易定下的文臣不预军事的原则,文臣武将各管一摊子的分权制衡造成的“恶果”。

    不许文臣干预军事,这是李中易定下的铁律,目的其实就是担心外行的文臣在军事上,瞎指挥!

    遍观史书,只要文臣集团取得了对军事的绝对支配权,瞎胡搞就完全不可能避免。

    血淋淋的教训,异常之深刻!

    比如说,两宋的文臣掌军,其结果是军队被腐朽的官场文化,彻底侵蚀殆尽,毫无战力可言。

    又比如说,明末时期,文臣屡屡对辽东的战事指手画脚,结果也是悲剧性的凄惨!

    李中易把军事和文治彻底分开,目的就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绝不能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悲剧!

    “娘娘,外面议论纷纷,对朝局的稳定非常之不利,老臣恳请娘娘召见警政寺的李延清和缇骑司的左子光,命他二人务必抓住造谣惑众的奸人。”孔昆有心拍薛太妃的马屁,故意把薛太妃捧得很高。

    实际上,内阁不仅指挥不动李云潇,更是无法插手缇骑司的事务。

    由此可见,李中易亲手制定的分权制衡的国策,有多厉害?

    只有内阁和军方都有求于皇家,皇家才能在各种政争之中,始终掌握主动权!

    “孔相公,大郎在京的时候,时常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其实并无大用,是这样吧?”薛太妃冷不丁的反驳,竟令孔昆哑口无言,他顿时收了轻视之心,脊背挺得更直。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外面传来消息,李云潇来了,等着太妃娘娘的召见。

    “请他进来吧。”薛太妃显得很客气,用了请字,而不是叫字。

    请和叫,别看只一字之差,其中的内涵却是迥然不同。

    薛太妃虽然从不过问军政事务,她却听李中易说过,起自于河池的乡军旧部,才是他们李家傲然立于朝堂之上的根本性力量,必须相信他们,重用他们。

    和普通的河池旧部不同,李云潇以前既是李中易身边近卫军的都指挥使,还曾兼任过老李家的大总管,这是何等的信任?

    俗话说的好,知子莫若母!李中易是什么人,薛太妃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李云潇能够掌管京畿的禁军和乡军,这件事情本身就说明了,李中易对他的绝对信任。

    所以,薛太妃并不以李云潇为家仆的态度,反证了她不仅不傻,反而是格外的精明睿智。只是,在李中易的笼罩的阴影之下,薛太妃平日里无法彰显智慧和能力罢了。

    “臣京畿道兵马大总管李云潇,叩见太妃娘娘。”李云潇刚一进门,便利索的大礼参拜。

    和别的将领不同,李云潇曾经管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老李家的家务事,薛太妃和李中易之间的母子感情,他知之颇深。所以,听说薛太妃相招,他很快就来了。

    李云潇一副红光满面的健壮模式,哪有半丝病容,魏仁浦的心里立时就不痛快了。

    内阁首相亲自下手札相招,李云潇装死装活的不肯从命,还编了个蹩脚的病重的理由,简直是不可忍。

    孔昆和魏仁浦虽然面和心不和,但他也确实看李云潇不怎么顺眼,主要的原因是,李云潇实在太不把相公们放在眼里,简直是嚣张到了极点。

    刘金山和李云潇同为李中易的心腹,但这一次,刘金山对李云潇难免有些看法了。

    区区一个管军的将领而已,内阁乃是处理天下大政的所在,就不能尊重一些么?

    不管内阁的相公们对李云潇是个啥看法,薛太妃却知道,李云潇是妥妥的自家人。

    “给李大总管搬个凳子来,上茶!”薛太妃很给李云潇面子,李云潇赶忙抱拳拱手道,“臣下站着就好。”

    薛太妃故意板着脸说:“你如今已是朝廷重臣,岂能少了应有的礼数?”

    李云潇完全不敢和薛太妃顶嘴,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乖乖的坐到了相公们的对面。

    大周的规矩,文左武右,文贵武贱,相公们一字排开居左而坐,李云潇只能委屈的坐到右边去。

    “李大总管,不知前方的战况究竟如何?”薛太妃这一问,恰好问到了关键节点之上,问的很有水平,令人必须刮目相看。

    “禀娘娘,前方的战况委实不容乐观,虽未传回不好的消息,却也没有战而胜之的捷报……”李云潇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的禀报了前线的一些情况。

    内阁的相公们,就数李琼带过大军,打过硬仗,也就是说,惟独他一人懂军事尔。

    李琼见相公们都盯着他看,就知道,大家是想他出头,帮着问清楚战况究竟怎样?

    李云潇的话,越是没有说死,其实就意味着,得到坏消息的可能性无限增大。

    “既然没有坏消息,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糟透?”薛太妃满是期待的望着李云潇。

    李云潇哪怕啥都知道,却也只能装糊涂,只是点头,却不敢搭腔。

    开封城里的野心家们,敢不敢跳出来犯上作乱,最根本性的问题,就在于老李家从上到小的表现。

    如果,薛太妃没有多少悲戚的表情,落入有心人的眼里,绝对会起疑心。

    所以,整件事情,在开封城里,只有极个别人知道内情,其余的人全都被蒙在了鼓里,就包括薛太妃在内。

    “诸位相公,大郎临行前,既然委托内阁监国,那就一切都拜托了。”薛太妃的眼圈突然一红,侧脸很快掩饰了过去,却怎么可能瞒得过老江湖们的眼睛呢。

    “只是京城里的驻军……”魏仁浦拿眼睛直睃李云潇,话里的意思异常之明显,内阁的招呼,李云潇完全不听,却拿他没有办法。

    “老身的身子骨还行,有需要协调的地方,可来寻老身。”薛太妃这番话一出口,内阁的四位相公不由暗暗惊叹不已。

    李中易厉害也就罢了,平时不管事的薛太妃,也这么厉害,大家完全没有料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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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4章 垂拱

    有薛太妃在场,内阁的四位相公接二连三的追问李云潇,目的只有一个:搞清楚前线的真实战况。

    李云潇只说战况不妙,至于李中易的下落,他也完全不知道。

    内阁的相公们最关心的其实就是李中易近况,只要李中易活着,万事皆有可为!

    若是李中易出了差错,甚至已经战死于沙场,内阁的相公们就要考虑接班的人选了!

    不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北伐之役,李中易确实已经落了败。只是他本人,至今不知道生死罢了。

    对于政坛的老手们而言,落实了李中易战败的消息,就等于是烫手的山芋,也接踵而至。

    李琼、刘金山、孔昆都盯着魏仁浦看,魏仁浦却死活不肯出头做恶人,但是,天大的事如果站错了队,转瞬间,就是家破人亡,谁也承受不起天塌地陷的严重后果。

    四位相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愿意当出头的椽子,可是,有些话又必须要问清楚。

    最终,大家都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得一起站出来,问计于薛太妃。

    “禀娘娘,请恕臣等抖胆,若是万一不幸……可有备选的方案?”

    相公们问的很婉转,但薛太妃也不是笨蛋,她一听就懂了,这是说万一李中易有个三长两短的,老李家选谁出来接位的大问题?

    唐蜀衣自从陪着薛太妃进厅之后,就一直低垂着脑袋,仿佛真空人一般的无声无息。

    薛太妃有心看清楚唐蜀衣的表情,却因为角度问题,始终看不太清楚。

    此时此刻,薛太妃的心情,亦是异常之复杂。万一李中易真出了事,对于天家而言,除了伤心落泪之外,更重要的是,阖家的安危系于谁之手呢?

    哪怕薛太妃没读过多少书,耳濡目染之下,她或多或少的知道,她们老李家固然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家族,却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未来的前景很是不妙!

    “魏相公,你是大郎亲点的首相,你怎么看?”薛太妃举棋不定,索性转移焦点,盯上了魏仁浦。

    “全凭娘娘一言决之。”魏仁浦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四朝元老,他的回答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魏仁浦的态度很明确,薛太妃支持谁接位,他就支持谁,等于是把矛盾彻底的推到了薛太妃的身上,他自己完全没有责任。

    李琼见薛太妃向他看来,他的心里不由暗暗一叹,李中易出事的真不是时候,若是李七娘肚里的孩子已经出生,且是个男婴,那还需要多问的什么?

    可问题是,李七娘只是怀了身孕,却不知道将来是生男还是生女?

    “娘娘,以老臣之见,既然前方的战况未明,不如且观看一段时日?”李琼左思右想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使出拖字诀。

    孔昆的想法其实很单纯,他没有儿子,仅有的独女也在宫里不受宠,老李家选谁出来接位,他这个相公至少都可以再干三年左右。

    “娘娘,老臣以为,少主们皆年幼之际,早有太后临朝之旧典。”孔昆的态度异常鲜明,选李中易的哪个儿子接位,他都没有意见,只是需要太后垂帘视事。

    这个马屁,拍的简直出神入化,无以复加!

    刘金山知道他躲不过表态这一关,只得抬头迎着薛太妃的视线,慢腾腾的说:“臣以为孔相公所言甚是。”

    孔昆的意见获得了刘金山的支持,他心里却无半分喜悦的情绪,薛太妃有可能控制得住整个朝局么?现在看来,必须先打个问号吧?

    李琼暗暗失悔,果然是关心则乱,他居然漏算了太后临朝的典故,实在是该打啊!

    在现状之下,推薛太妃出来垂帘视事,其实是最佳的拖延方案。哪怕李中易没死,只要他活着回来开封,当天即可从薛太妃的手头拿回大权,而没有任何波折。

    刘金山瞥了眼故作镇定的孔昆,他心想,孔昆真不愧是孔门子弟,读的书太多了,历朝历代的治政典故,全都烂熟于胸,信手即可拈来。

    “李大总管,你怎么说?”薛太妃问清楚了相公们的意见,出乎意料的盯上了李云潇。

    李云潇完全没有料到,薛太妃居然会问他的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

    情急之下,李云潇急中生智,居然憋出了个好主意。

    他抱拳拱手道:“禀太妃娘娘,主上一向禁止管军的将领干预政事,下臣绝不敢妄议朝廷大政。”

    李云潇用来堵嘴的是李中易一贯的分权制衡原则,即文臣不能干涉军务,武将不得过问政务,这个理由可谓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孔昆看不顺眼李云潇跋扈的态度,但是,首相魏仁浦和次相李琼都没说啥,他这个参相自然不好横生枝节。

    刘金山和李云潇都是李中易的心腹,只是文武殊途,刘金山理政,李云潇掌军,各管一片天地,互不干涉。

    只是,刘金山和李云潇虽无私怨,最近却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主要是,内阁屡次召见李云潇,李云潇都托词敷衍了过去,根本没把相公们放在眼里。

    论政治派系,刘金山和其余的相公们皆不同,倒和李云潇是一拨的。

    但是,刘金山毕竟也是宰相之一,内阁被武将所轻视,他的面上肯定也无光。

    内阁诸相一起求见薛太妃,本想利用薛太妃的身份,压制住李云潇,令其乖乖就范。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李云潇狡猾的很,直接了当的抬出了李中易定下的原则,偏偏薛太妃还照单全收了,并没有逼迫李云潇听内阁的调遣。

    朝廷设置的任何一个机构,只要不是主事者无能,都会在有意或是无意间有着扩权的冲动。内阁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的政事堂,其实也管不到军队,那是枢密院的地盘。只不过,在政事堂相公们锲而不舍的努力扩权之下,渐渐的把枢密院给边缘化了,将兵权也笼入了都堂之手。

    令诸位相公们没有想到的是,薛太妃并不是一个任由他们拿捏的弱女子,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她的手中,反令内阁扩权的图谋落了空。

    不过,李中易把政务交给内阁处理,也绝不是一句空话,内阁的确掌握了天下的庶政大权。

    美中不足的是,警政寺、都察院、缇骑寺以及军方,都不归内阁管辖,而只听命于老李家。

    刘金山平时虽然也觉得由政事堂改为内阁秉政之后,内阁的权柄被缩小了很多。

    但是,李中易在京的时候,各项政务都处理的极为顺畅,刘金山那种被削了权的感触并不太深。

    谁料,李中易突然下落不明之后,内阁和警政寺、都察院、缇骑司、军方等李中易直属衙门互不统属的矛盾,立即被放大了无数倍,令人促不及防。

    如今,薛太妃既然主动站了出来,说是要协调军方和内阁之间的配合问题,四位相公除非敢于推翻薛太妃的决定,就只能乖乖的接受了。

    等四位相公告辞离开之后,薛太妃把李云潇单独留了下来,劈头就问:“大郎究竟怎么样了?你若是敢不说实话,哪怕大郎回来了,老身也要剥了你的皮。”

    李云潇立时被吓呆了,他做梦也没有料到,薛太妃居然会如此的霸道。

    不过,薛太妃今天展露出来的政治才华,确实令人不容小觑。

    李云潇犹豫了片刻,终究不敢把薛太妃得罪死了,只得小声说:“主上他老人家大胜契丹人,已经在幽州城中称帝,改国号为汉。”

    “啊……”薛太妃激动的站起身子,她一直揪着心的李中易,不仅没出事,反而已经在幽州称了帝,这简直是天大喜讯。

    “娘娘,娘娘,主上想一网打尽某些野心家,不让小的说实话……”李云潇担心薛太妃欢喜的过了头,露出了马脚,那可就不太妙了。

    薛太妃深吸了一口,瞥了眼依然沉浸在狂喜之中的唐蜀衣,她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需要在几个小孙儿之中,选边站了。

    如果李云潇没露底出来,最难的那个人,还真就是薛太妃了。她不管选哪个孙儿接李中易之位,都会得罪其余的孙儿和庶媳们。

    “你既然说了实话,老身也就不再为难你了,自去按照大郎的吩咐一直做下去,也就是了。”薛太妃的这一番话,令李云潇必须刮目相看。

    俗话说的好,狗急要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

    这人呐,必须被逼迫到了墙角,实在是退无可退的境地,才有可能完全发挥出所有的潜能!

    等李云潇告辞离开后,薛太妃扶着唐蜀衣的手,缓步朝居处走去。

    经过花园的时候,薛太妃忽然停下脚步,将随从和侍女都赶开了,这才拉着唐蜀衣的手,笑着说:“我能够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做得太过分了,大郎会怨我太偏心的。”

    “母妃,臣妾……”唐蜀衣慌忙跪到薛太妃的脚边,真欲表明心志,却被薛太妃摆手制止了。

    “这人呐,都是讲感情的。瓶儿啊,你我既然相知于微末,那么……”薛太妃拉过唐蜀衣的小手,重重的一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305章 出大事了!

    薛太妃的最后决定权,一旦被确立之后,内阁就有了主心骨。

    四位相公依旧按照两两一组,坐镇于内阁签押公文的规矩,轮值于内阁之中。

    宰相的轮值制度,是李中易一手建立起来的分权制衡原则,其中的逻辑并不复杂,就是要防止某位宰相的权柄过大。

    尽管内阁被分割出了军权、警权、监察权和特务权,但不可否认的是,内阁对于财政经济民生等事务,拥有举足轻重的决定性作用。

    就在京师众人纷纷扰扰之际,西北折家的折老太公,施施然的从朱雀门,跨入了开封城。

    李中易准备北伐之初,折老太公便上了奏章,说是年纪大了,腿脚也利索了,打算入住京城养老,享享清福。

    名义上,折老太公是回京养老,实际上,他是以自己为人质,打算就待在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

    其目的嘛,其实也很简单,以免李中易对西北折家起了猜忌之心,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折老太公入住馆驿之后,第一时间给执政王府上了奏章,告诉老李家,他从西北来了开封。

    负责奏章上传下达的通进银台司,原本隶属于政事堂,后来李中易主政之后,改为隶属于执政王府,也就是归李中易直接管辖了。

    通进银台司的重要意义,无论怎么强调都不算是过分。

    以前,通进银台司归政事堂管辖的时候,相公们比皇帝先看到奏章。

    如今,李中易改了制度之后,通进银台司收到的奏章,必须先交到李中易日常处理公务的内书房,再由内书房传递给内阁。

    所以,薛太妃比内阁先知道了,亲家公折老太公已经来京的消息。

    折老太公年事已高,又是德高望重的西北藩镇,不管于公于私,薛太妃都要见他一面。

    结果是,折老太公递奏章的当天,就接到了薛太妃的口谕,请他明日至于执政王府茶叙。

    所谓王府茶叙的待遇,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所谓重臣可以享受的待遇,必须是老资格并很有名望的使相或是前任宰相。

    实际上,折老太公早在来京城的路上,已经得知了李中易战败并下落不明的小道消息。

    只不过,西北折家和老李家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于紧密了,折老太公思虑再三,依然选择了支持老李家。

    毕竟,就算是李中易不敌契丹人,西北的郭怀、京城的李云潇、扬州的刘贺扬和京兆府的宋云祥,都是李中易的嫡系人马。有这些人的鼎力支持,李中易要想东山再起,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万一李中易有个好歹,总要从李中易的儿子们之中,选一个出来接掌大位吧?

    折老太公的嫡亲孙女折赛花,她的儿子李继德,恰好就在备选的名单之中,所以,折老太公明火执仗,且光明正大的来了。

    一直待在京城,就近照顾折赛花的折御寇,他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馆驿。

    “哦,照你的这个说法,李中易确实兵败于契丹人之手了?”折老太公捋着白须,面带疑色,他依然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浑身是血的急脚递,三更半夜的闯进王府,很多人都看见了。”折御寇说的含而不露,但折老太公绝对听得懂,亲眼目睹的下人之中,应该就有折赛花的人。

    “大妹她一直没哭,可是,那样子比哭出来更那个啥……唉,让人看着颇觉心酸。”折御寇一阵唉声叹气。

    折老太公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好容易有个大有出息的孙女婿,谁知道,竟然是个短命鬼,世事实在是难料啊!

    “京城里的重臣们,都是个什么态度?”折老太公是个很现实人,既然李中易已经出了大事,多想无益,不如坦然面对现实,以谋取对折家最为有利的局面。

    这就是典型的大军阀思想了!

    军阀们考虑问题的第一个出发点,便是整个家族的根本利益,在此基础上,才能谈合纵联横。

    并且,军阀和军阀之间的联姻或结亲,也几乎都是出于政治或是军事等利益的考量,不太可能关注到本家女儿的感情问题。

    大军阀之家的女子,在婚姻的问题上,几乎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既然她们享尽了家族的荣华和富贵,到了关键时刻,就应该有替家族出力的觉悟!

    几乎在同一时间,薛太妃请李琼出面,代表朝廷出迎折老太公来京。

    折老太公挂着使相的头衔,朝廷安排现任的内阁此相,亲自去馆驿迎接,方为优遇老臣之道!

    李琼虽然不是大军阀,也从来没有做过藩镇,但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他,折老太公此次进京,来意颇深!

    不过,不管折老太公是个啥来意,该做足的表面功夫,也都需要做足。

    李琼在府里略作休整之后,叫了宰相的全副仪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了馆驿。

    折老太公听说李琼亲自来迎接他,不由捋须笑道:“这只老狐狸恐怕来者不善呐。”

    折御寇也是个明白人,他小声说:“李七娘已经怀了身孕。”

    祖孙二人不禁相视一笑,在聪明人之间,很多东西根本就不需要说得太白。

    “唉呀呀,折老令公,请恕某家迎接来迟,实在是惭愧之极!”

    刚一见面,李琼便把姿态摆得很低,完全是一副谦和的君子作派。

    折老太公拉着李琼的手,满是深情的说:“自从京师一别,又是数载过去了,老相公的身子骨可比以前硬朗多了啊。”

    “唉,哪里,哪里,饭量大不如以前了啊……”李琼谦虚个没完,折老太公客套个没完。

    两只老狐狸就在馆驿的门口,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了一幕亲如兄弟手足的大戏。

    足足客套了一刻多钟,折老太公这才挽着李琼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进了会客的书房。

    宾主双方落座之后,李琼首先起身,拱手朝北,庄重的说:“奉太妃娘娘的口谕,命老朽为迎宾使,恭迎老令公回京。”

    “唉呀呀,老臣何德何能,竟蒙太妃娘娘如此的厚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都是老狐狸,做足了表面上的功夫,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亲兄弟呢。

    张三知道李四的底细,李四了解王二麻子是啥人,说白了,李琼和折老太公都是修炼成了精的老狐狸,在如今的状况之下,肯定是谁先开口说正经事,算谁先输一招。

    李七娘的肚子里,揣着的是男是女,尚未可知,李琼自然不至于惊慌失措。

    与此相反,折赛花所出的兴哥儿李继德,那可是响当当的小王子,正儿八经的备选之一。

    本该折老太公着急的事情,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绝口不问老李家的事儿,连敲边鼓的勾当都没有。

    李琼暗暗点头,不愧是修炼成精的千年妖狐,折老太公如今肯定心急,却装作不急的样子,自然是怕李琼出的价码太高,他压根就给不起罢了。

    不过,李琼作宰相多年,城府已经极深。既然老太公不想说啥,李琼绝无先认输的道理,总之一句话,骑驴看唱本,大家走着瞧吧。

    两只老狐狸之间,一番耍太极式的你推我挡之后,等李琼酒酣耳热的起身告辞之时,折老太公竟然一直守口如瓶,啥正经事都没说。

    李琼登车之后,仔细回想方才的饮宴场景,他不由暗暗称奇,折老太公能够雄霸西北这么多年,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事实上,李琼到现在为止,也没想好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险局。这其中的核心关键是,李七娘的肚子揣着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子,李琼就算是豁出去了,只要能推其上位,也都值了!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幼主登基,太后垂帘秉政的先例?

    经过今天的下午到晚上的你来我往,李琼倒是确定了一点,折老太公对他并无敌意,却也谈不上亲近,属于一种的不远不近的某种特殊关系。

    李琼回到郡王府后,把三郎李虎找来,父子俩一番商议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方为上上之选。

    毕竟,李七娘只是怀上了身孕而已,以拖待变即可,太过于心急了,反而容易烫破了嘴巴。

    然而,就在李琼已经安寝之后,从外面忽然传来了消息:京畿道兵马大总管李云潇,在九门提督府门前遇刺。

    李琼得知消息后,不由大吃了一惊,李云潇连内阁都不去,就是担心安全无法保障。

    谁曾想,李云潇在他自家的势力范围之内,竟然遭了贼子的暗算呢?

    以李琼敏锐的政治嗅觉,他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判断:京城里要出大事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不管是朝廷重臣,还是暗地里的有心人,都知道了李云潇遇刺的消息。

    这简直就像是已经烧得滚烫的油锅里,突然倒了一瓢冷水似的,平地惊起万丈波澜!

第1306章 诡谲之局

    此前的开封城里的形势,虽然风声日紧,但终究还是维持了必要的平衡。

    这其中的核心,便是李云潇这个管军的大将,坐镇于九门提督衙门之中。

    现在好了,管军的李云潇遇刺,至今生死未卜。在野心家们弹冠相庆的同时,京城的局势陡然一紧。

    “请花娘过来。”薛太妃听说李云潇遇刺之后,抖擞起精神,派人去请折赛花。

    很快,折赛花披挂整齐的出现在了薛太妃的面前,“臣妾叩见母妃!”

    薛太妃指着身旁的锦凳,示意折赛花坐过来说话,折赛花微微迟疑了一下,只得迈开的脚步走到薛太妃的身侧。

    等折赛花规规矩矩的坐下之后,薛太妃皱紧了眉头,说:“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李云潇遇刺的消息了?”

    “是的,臣妾已经知道了。”折赛花红着眼圈望着薛太妃,忽然挺直了腰杆说,“母妃,形势已经很严重了,臣妾请求母妃授予管束家将之权,以防乱臣贼子袭扰。”

    薛太妃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正有此意,不想你这孩子倒是个真聪明的。”

    俗话说的好,打蛇打七寸,在李中易和李云潇先后出事的当口,如果野心家们选择采取武力解决问题,最好的攻击目标肯定是执政王府。

    如今的执政王府之中,可谓是老的老,小的小,懂军事会武术的仅有折赛花一人而已。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薛太妃只能选择相信折赛花,委托她统帅驻扎于府里的近卫军和亲牙家将们。

    “喏,你拿着这个,府里的近卫军和家将们,就都交给你全权指挥。”

    关键时刻,薛太妃毫不含糊的主持着大局,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石守信的府里,石守信望着坐在对面的赵匡义,他的心情不由异常复杂。

    赵老三的确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手段之狠辣,确实令人耳目一新。

    只是,石守信依然有个疑问,赵匡胤为什么还不露面呢?

    照道理说,这么大的事儿,赵老二怎么着都应该出面主持大局才是,而不是只派来赵匡义作为代表。

    只是,事已至此,如果不趁着李云潇遇刺的大好时机,出手拨乱反正,一旦老李家醒过神来,就要出大麻烦了。

    “那么执政王府,就拜托元朗兄和兄弟你了。”石守信已经准备了很久,实在是不想错过如今的好机会。

    人生处处都有抉择和赌博,赌输了,全家甚至是全族跟着倒霉。

    若是侥幸赌对了,泼天的荣华富贵眨眼间,便会令你幸福到云端。

    “你就放心吧。射中李云潇的是毒箭,无药可救。”赵匡义面露坚毅之色,他也已经筹备了很久,并把李云潇给干掉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我这就召集人手,干了。”石守信在郊外的农庄里,养了好几百名老部下,个个都是身手异常了得的杀人好手。

    赵老三主动提出,由老赵家的人进攻执政王府,而把防御力量较为薄弱的皇宫让给了石守信。

    按照石赵两人的计划,劫回小皇帝和扑杀老李家,必须同时进行。

    一旦得手之后,就挟小皇帝以令天下,大事必定成矣!

    如今,李家代柴家的时日尚短,朝廷的重臣之中,大多还是周臣。客观的说,小皇帝还是拥有极大的号召力。

    “你们赵家在郊外也养了近千名亲牙?”石守信突然问赵匡义。

    赵匡义笑了笑,说:“其实也没这么多,只不过都是神射手罢了。”

    石守信秒懂了,赵家兄弟还真是有心人,提前做足了准备,就等着京畿大乱。

    “好了,各自准备吧,到了时辰一起发难!”石守信探手用力的拍了拍赵匡义的肩膀,重重的一叹,“成败在此一举,全看咱们的运气了。”

    “老石,别说这种丧气话,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咱们以有心算无备,乃是必胜之局。”赵匡义显得非常有信心。

    赵匡义从石府出来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赵家,曾经掌军的毕竟是赵匡胤,而不是他赵匡义。

    “大兄,石守信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咱们家配合。”赵匡义一见到赵匡胤的面,就把整个计划合盘托出。

    赵匡胤神色古怪的盯着赵匡义,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的问他:“我有三个问题,你能够答得出来,我就倾尽全力支持你。”

    “你问吧。”赵匡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赵匡胤点头。

    所谓知兄莫过于弟,赵匡义非常清楚赵匡胤的脾气,不逼着赵匡胤到了走投无路的最后一步,他绝不敢轻举妄动。

    “你怎么确定李中易一定兵败于契丹人之手?是契丹派使者来告诉你的,还是你亲眼所见?”赵匡胤一张嘴就问到极其要害的问题上。

    整个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李中易是真的兵败了,还是假兵败?

    见赵匡义一时语塞,答不出来问题,赵匡胤也懒得理他,接着追问:“就算是李中易兵败了,他死了么?你是不是亲眼所见?”

    这一问,赵匡义更加不容易回答了,世面上的都是传言罢了,谁真的见着李中易死了?

    “最后一问,李云潇早露面,晚不露面,刚一露面就被你安排的弩手射死或射伤了,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赵匡胤的这三问,一问比一问厉害,一问比一问刁钻,一问比一问更难回答。

    见赵匡义连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赵匡胤不由重重的一叹,冷冷的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暗中和石守信都商量好了,你想过没有,万一你失败了,整个赵家都要陪着你一起完蛋?”

    “则平兄,你告诉他,京畿道乡军的真相。”赵匡胤突然抬高声调,把一直守在门外的赵普给叫了进来。

    “三公子,李中易临北伐之前,居然留下了三万精锐的禁军,冒充轮替的乡军,驻扎于京郊大营,你真的是好糊涂啊。”赵普刚进门,就连声责怪赵匡义。

    “另外,李家军和别的军队不同,哪怕你真的射杀了李云潇,马上就会有替补的将领顶上来的。”赵普边说边跺脚,狠狠的埋怨赵匡义,“三公子,你的莽撞行径,真的误了大事。啥都没有准备好,你就敢冒然行事,唉,败家……”

    赵普骂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头,赶紧往回收。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赵普满脸坚毅的望着赵匡胤。

    赵匡胤知道赵普的意思,既然赵匡义这个傻小子,已经打草惊了蛇,不如将错就错,索性拼了。

    “拿什么去拼?你我全家老小的脑袋么?”赵匡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突然抬起手臂,重重的击掌。

    “老苗,你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赵匡胤恨不得一脚踢死赵匡义这个蠢货。

    老苗是虎翼军的营指挥使,是赵匡胤心腹中心腹,嫡系中的嫡系。

    “在北伐军中,有咱们的人。只是,由于大营中看守得极其严密,很难送信出来罢了。”老苗叹了口气,详细的作了介绍,“只是,运气还算不错,终于给他找到了押运的任务,这才偷偷的送出信来。”

    “实话说,李中易不仅没有兵败,反而击退了契丹人,更拿下了幽州。更有甚者,李中易已经在幽州称了帝,改国号为汉……”随着老苗介绍的深入,赵匡义整个人都不好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弟,你私下里瞎胡搞一气,险些误了大事,将把整个赵家拖进万劫不复之境。”赵匡胤真想一脚踢死赵匡义。

    然而,事已至此,再怎么责怪赵匡义,也已经于事无补。

    事实俱在,不容赵匡义抵赖,他只得耷拉下脑袋,任由赵匡胤斥责痛骂。

    赵匡义低了头,赵匡胤反而不好苛责于他,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赵匡义的过错是总是自以为聪明的独断专行,完全不和赵匡胤沟通。

    事到如今,就算是自诩为智多星的赵普,也只能束手无策的干瞪眼。

    赵匡胤在室内跺步转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后,他猛的一叹,说:“事已至此,既然无力回天,只能死中求活了。”

    “二兄,你有办法了?”赵匡义是始作俑者,他的处境最是危险,自然关心他自己的生死。

    “能有啥法子?你若是逆贼,咱们全家就都成了逆贼,会能跑得掉?”赵匡胤完全气不大一处来的痛骂赵匡义。

    赵匡义知道把天捅破了,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训,而不敢像往常那样顶嘴。

    “石守信既然要去攻打皇宫,那就只能成全他了。”

    到了真正要命的时候,赵匡胤所谓的讲义气重情谊的特色,瞬间破功,改为死道友不死贫道即可。

    “至于咱们嘛,逃肯定是逃不过去了,只能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了。”赵匡胤揪住赵匡义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阵子,赵匡义惊的目瞪口呆,“啊……竟然要这样?”

    “哼,不这么干,你以为李中易会饶得过咱们家么?”赵匡胤怒瞪着赵匡义,心里暗骂道,不成气的东西,搞阴谋搞到自家药丸的地步,蠢货一个!

    赵普见赵匡义不太乐意的样子,便叹了口气劝道:“不这么做,所有参与的人,无一例外,个个抄家灭族,绝无侥幸之理。毕竟是李中易主动谋划的阳谋,不捞几条大鱼,他岂能轻易的善罢甘休?”

第1307章 抢占先机

    这时候,石守信府里在郊外的家将们,也都被召集到了城中的侯府内。

    派去联络赵家的家将,回来禀报说:“赵三公子满口应承了,由他们先发动,咱们再跟进。”

    石守信眯起两眼,凝神想了一阵子,心里始终有些发虚,却又不知道虚从何来。

    归根到底,主要是赵匡义一直单独和石守信联络。毕竟,赵匡胤这个前任殿前司都指挥使,目标太大了,容易被有心人看出破绽。

    石守信和赵匡胤,那是有着过命交情的铁杆兄弟,彼此都救过对方的小命。

    不夸张的说,他们俩的关系,在义社十兄弟之中,属于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铁哥们。

    不,不可能,赵匡胤绝不可能出卖他石守信,石守信猛的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郁积的阴霾。

    “皇宫的地形图,大家都看过了?”石守信环顾身边的心腹家将们,这些人追随他的左右,血雨腥风里拼杀出来的老交情,大家彼此都信得过。

    “正面硬攻,肯定是不成的。毕竟,咱们才不到千人。”石府的大管家,前飞虎军营指挥使刘得三,摇着头提意见。

    石守信点点头说:“自然不可能进攻皇宫的正门,宫里有人和咱们里应外合……”

    随着石守信的深入解释,众家将们纷纷点头,大家觉得,原本只有不到五成的希望,竟然超过了八成。

    人生难得一大赌,八成希望都不敢赌,更待何时?

    石守信也是兵法大家,面临生死的抉择之际,他自然不敢马虎大意,把该交待的注意事项,一而再再而三的讲述给了大家。

    临动手之前,石守信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内室,他独自一人,坐于榻中,闭目沉思可能的漏洞和破绽。

    与此同时,老李家这边,也在折赛花的亲自指挥下,把府里的近卫军、亲牙、带刀侍卫及女兵们,全都组织了起来。

    府里仅有的十几门6磅火炮,被折赛花布置在了老李家的正门、侧门以及后门口。

    老李家的建筑布局,其实就是属于防御型的框架,能够大队涌入府里的位置,也就是三座门。

    府里早就有的巨型拒马桩,被折赛花摆在了三座大门内侧的第一线,其目的是阻挡敌军快速通过火炮的射界。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整个执政王府里,能够被火箭引燃的帐幔等物,全都撤了下来,代之以泼了水的大盾牌。

    此时的薛太妃身边,聚满了府里的妇孺,大家都紧张的注视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

    怀了身孕的几个李中易的女人,被仆妇们簇拥在了人群的正中,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大家惟恐稍微有个闪失,就会酿成泼天的大祸。

    薛太妃还真的是说到做到,她说授予折赛花指挥阖府武力的权力,就真的再不插手,一切任由折赛花处置。

    唐蜀衣平日里管着家,看似威风凛凛,此时却也只能做壁上观,任由折赛花发挥她的所长。

    “呵呵,大郎会找女人,别看花娘子平时不怎么言语,关键时刻,偏就能派上大用场。”薛太妃毫不吝啬的夸赞折赛花,唐蜀衣明明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却还得顺着薛太妃的口气,跟着夸赞折赛花。

    “花娘平素最喜舞刀弄枪,又带女兵上阵杀过鞑子,关键时刻,可不正好用上了么?”唐蜀衣的一席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牙酸。

    可这个节骨眼上,老李家内部还真需要折赛花这种久经战阵的宿将。

    费媚娘只是陪着笑,却绝不轻易插话进去,她经历过的事儿太多了,压根就不想在李家后宅之中,争夺些什么。

    有啥好争的?皇宫里,可以争夺的东西,比这里多得多,费媚娘争的结果却是遍体鳞伤。

    薛太妃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费媚娘,这位费娘子别的都好,美中不足的是,性子太冷,完全不合群。

    薛太妃又扭头看了看唐蜀衣,她和费媚娘的性子,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么多年的掌家经历,将唐蜀衣锤炼成了铁娘子,说话办事雷厉风行,洞奸察弊的能力高得惊人。

    唉,只可惜,李中易将来百年之后,只可能将大位传给一个儿子,这就很难办了啊!

    薛太妃冷不丁的忽然叹了口气,众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都不敢乱说话。

    叶晓兰仗着生下了獾郎后,肚子里又揣了个小包子,有心趁这个机会讨好讨好薛太妃。

    她大着胆子说:“母妃,臣妾刚才肚子有点疼,心里确实有些害怕。结果,折娘子主持防御大局后,臣妾的肚子居然不疼了,嘻嘻……”

    薛太妃瞥了眼叶晓兰,这孩子平日里压根就不敢往她的跟前凑,明里说是胆子小,实际上是受了家世的负面拖累,有点抬不起头的味道。

    在契丹人统治下的幽州,叶家算得上是名门大户,也正因为如此,叶晓兰的出身也就不正了。

    实际上,老李家谁的出身正了?就没一人的出身正!

    李达和不过是个郎中出身的所谓侍御医罢了,薛太妃自己个,更是卑贱的小妾出身。

    至于李中易,说好听点,算是个庶长子。说不好听的,李中易实际上是个妾生子。

    也正因为出身都不正,薛太妃实际上不太在乎所谓的门第观念,唐蜀衣本为李家婢,如今却已是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了,谁敢瞧不起她?

    薛太妃读书不多,可是,陈胜吴广起义时喊出的口号,她却记忆犹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同样怀了身孕的李翠萱,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别人说啥,她也只是听,却从不插话。

    同样是冷淡,李翠萱的冷和费媚娘的冷,却冷的境界不同。

    费媚娘的冷,那是啥都看透了的冷淡一切。而李翠萱的冷,却是宠幸不足的失落。

    薛太妃的视线掠过李七娘的身上,她不由暗暗一叹,这个小妖精,才是老李家所有女人们最大的对手。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环绕在薛太妃跟前的女子,何止三个?

    对于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薛太妃早就看在眼里,埋在心里,却故意不说。

    毕竟,李中易喜欢谁,不喜欢谁,薛太妃哪怕看着再着急,也只能敲一敲边鼓而已,不可能替李中易做主。

    老李家其实早就修好了地道,地道的出口,薛太妃知道,唐蜀衣也知道,但是,她们是今天所有在场的女人之中,唯二知道真正内幕的女人。

    薛太妃故意不挑明了说,就是想看一看,真正大难来时,谁是真正的一条心?谁又有各自飞的念头?

    唐蜀衣属于典型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薛太妃将她宠得无以复加,让她知道了李中易不仅没战败,反而已经在幽州称帝的底牌。

    越是大家族之中,信【零点看书】息的及时性,也就越具有无穷的价值。

    这就好比梭哈牌局中,庄家已经知道了底牌,却故意设下陷阱,等别人陆续跳进去。

    说白了,此时此刻的唐蜀衣,她最想看看李七娘的表现。

    以李七娘获得的盛宠,若是她顺利的产下男婴,必将是李继易,也就是狗娃最强悍的劲敌,没有之一。

    皇家之中,挑选接班人的逻辑之中,母以子贵和子以母贵,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同时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可是,李七娘今天的表现,比一贯冷淡的费媚娘,还要冷淡三分以上,她始终不发一言。

    俗话说的好,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李七娘啥都不做,何错之有?

    就在唐蜀衣一直胡思乱想之际,折赛花忽然跑进来,向薛太妃禀报说:“回母妃,赵匡胤把赵匡义绑来了府门前,臣妾不敢擅专。”

    薛太妃立时眯起两眼,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折赛花,慢腾腾的问她:“知道为何么?”

    “以臣妾之见,想必是奸谋败露了吧?”折赛花的话不多,却一语中的。

    “哼,既然知道悬崖勒马,倒也不是蠢货,领他们进来吧。”薛太妃吩咐完毕之后,摆了摆手,屋里的女人们都非常识趣的起身避入了内室。

    赵匡胤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匡义,大踏步的走到门前,没等门帘挑起,便拖拽着赵匡义,两人一起跪倒在了门前。

    “罪臣赵匡胤,叩见太妃娘娘。”赵匡胤向来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汉子,既然事不可为,请罪的态度就成了最终脱罪的关键。

    “咚咚咚……”赵匡胤连磕了九个响头,额头处已经见了血,却依然重重的叩首。

    “赵家二郎,你这是为何啊?”薛太妃故意装糊涂,有心看一看,赵匡胤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此时的赵匡义,已经浑身上下被冷汗浇的透心凉,赵匡胤领着他进府的途中,府里分明早有了提防,火炮、盾牌、弓弩手、长枪兵以及拒马阵,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起初,赵匡义以为颇有胜算的行动,如今倒退回去再看,简直是错漏百出,反证了赵匡胤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

    薛太妃并没有马上召见赵家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晾一晾他们哥俩,也是人之常情!

    “花娘,你怎么看?”薛太妃非常信任折赛花大事上绝不糊涂的敏锐观察力,索性就只问她的意见。

    折赛花凝神想了想,小声说:“臣妾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这是以退为进,以求自保的妙招。”

    “是的,你说的一点没错。”薛太妃轻声笑道,“那就让他们的赎罪之心,更加的诚恳一些吧?”

    折赛花瞬间秒懂了薛太妃的意图,她索性抱拳拱手,小声说:“回母妃,臣妾要去前边盯着点,免得节外生枝,反而不美了。”

    “去吧,去吧,你这孩子考虑问题,比我都周全许多。”

    这是薛太妃对折赛花,到目前为止,最高的评价了。其中的分量有多重,折赛花又不是呆瓜,她自然品味得出,这里边的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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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8章 宫变

    赵匡胤领着赵匡义进老李家请罪,这一步走得可谓是惊险之极。万一,老李家不想给赵家翻身的机会,连灭族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可是,赵匡胤赌的就是李中易不会真下狠手。

    俗话说的好,只有你的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下来,赵匡胤不敢说对李中易的脾气和秉性了如指掌,至少有一点,他是颇有些把握的。

    李中易的身上,有一股子罕见的傲气,越是难啃的骨头,他越会憋着劲的下狠手。反而,敌人若是主动怂了,倒很可能获得宽大处理。

    赵匡胤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思虑再三,最终决定领着赵匡义进来请罪。

    事实上,时至今日的老赵家,家大业大,人丁繁盛。在李中易将触角伸出到亭和村以下之后,这么多人若想逃过雷霆般的打击,简直是不可能的幻想。

    不管怎么说,哪怕李中易最终没有饶过赵匡义,只要整个老赵家挺过了这一关,尚大有可为!

    再怎么说,赵匡胤本人,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反心,平日里的表现,也是中规中矩,从不行差踏错半步。

    另外,赵雪娘已经被选秀入了宫,名义上也算是李中易的女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主动投降了总有一线生机,继续顽抗下去,只会惹来灭族之祸。

    薛太妃一直没见赵匡胤,谋反毕竟是捅破天的大事,只有李中易本人才有赦免的权力,薛太妃哪怕是李中易的亲娘,也不想去淌这汪深不见底的浑水。

    夜幕降临之时,老李家那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石守信精神猛的一振,赵家兄弟那边终于开始了。

    原本仅存的一丝疑虑,被彻底的打消,石守信也没啥好犹豫的,领着已经全副武装的家丁们,冲出了石家。

    大街上,由于李云潇的遇刺,原本遍及街巷的巡警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石守信骑在马上,暗暗点头,赵老三派人刺杀李云潇,还真实一记高招。不管李云潇死了没有,只要他受了重伤,就大有机会。

    皇宫里,有大周的小皇帝和符太后,按照赵老三和石守信的计划,由石守信率人进攻皇宫,目的就是将小皇帝和符太后劫持出来,以便借用小皇帝的名义,号令天下。

    想当初,李中易虽然靠武力打进了开封城,可是,他主政之后的诸多倒行逆施的政策,真正侵害了豪门大户以及勋贵们的根本利益。

    在诸多坏政策里边,石守信最痛恨的是,李中易为了抑制土地的兼并,居然下达了限田令。

    限田令,其实是一种横征暴敛的政策,让田亩数量超过了五百亩的达官贵人们,个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石守信十分贪财,他以前领兵作战之时,没到一地,都会搜刮民间的财富。

    所以,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下来,老石家可谓是富得流油。不然的话,哪来的那么多钱,好好款待李中昊那个笨蛋?

    由于人心惶惶不安,街道上并无行人的踪影,石守信领着人正好加快速度,居然提前赶到了皇宫的侧墙外边。

    守卫皇宫的人马,都是李中易的人,石守信既没有掌握攻坚的火炮,也没有把握攻破皇宫的任何一座门,只能选择从侧墙突破进去。

    “布谷,布谷……”石守信的心腹二管家石豹,搓起嘴唇,发出了事先约定的信号。

    “布谷,布谷……”皇宫的侧墙里边,随即传出回应的讯号。

    石守信满意的点点头,命人架起早就准备好的云梯,靠到宫墙上边。

    石豹率先爬了上去,就见宫墙里边,赫然也架了梯子,他不由一阵狂喜,赶紧向后面招手,示意大家都跟上。

    石府的家将们手里拿着刀枪,跟在石豹的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爬上宫墙,再由墙里边的梯子接应着,快速的下到地面。

    石守信很有些自得,只要悄悄的摸进了皇宫,劫持小皇帝和符太后的希望,也就大得惊人。

    有石豹在皇宫内的墙边接应,石府的家将们源源不断的涌入皇宫,这时,石守信也爬上梯子,进了皇宫。

    在石守信的指挥下,石府的家将们摆开进攻的阵势,不断的向皇宫里推进。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沿途之上,居然没有遇见一个禁军的士兵。

    石守信心里犯起了嘀咕,究竟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有些反常?

    不过,事到如今,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并无卵用,石守信索性抛开杂念,指挥着他的部下们,直奔小皇帝所在的垂拱殿。

    自从李中易打进开封城之后,皇宫的守卫工作由近卫军接掌,宫里的消息就很难再传出来。

    石守信之所以摸得清楚宫里的状况,主要是内侍省都知康泽的身边,出了奸细。

    那奸细名叫小刘子,是康泽身边的小太监,只不过,这小刘子一贯不得宠,心生怨恨之下,又被石守信所拉拢,这便上了贼船。

    只是,小刘子虽然在宫墙内侧竖了梯子,却始终没见他的人影。

    石守信也考虑其中的蹊跷之处,只是,既然事先约定的梯子架起了,这就说明小刘子兑现了承诺。

    所幸,小刘子的父母兄弟,都掌握在石守信的手心里,倒也不怕他偷奸耍滑!

    就在石守信摸进皇宫的同时,已经赶回开封城的李中易,从水门边悄悄的爬墙进了皇宫。

    经过轮换后,如今的皇宫守卫将领是,近卫军丙营指挥使李五十。

    李五十亲自将李中易接进宫里后,小声禀报说:“都准备好了,增援来的兵马,都埋伏于垂拱殿的附近。”

    李中易点点头,瞥了眼跟在李五十身旁的康泽,忽然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赞道:“康都知,你干得很好,显然要立大功了。”

    康泽像趴儿狗似的,哈着腰,谄媚的说:“小的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点小事罢了,怎么就敢居功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康泽这个老货,给点面粉他,他就敢开染房。康泽这小子越是不肯居功,他的心里只怕是美极了吧?

    “好好当差,若是做得不好,就派你去守陵。”李中易看不惯康泽得瑟的小模样,故意敲打了一番。

    康泽的腰,哈得更低了,涎着脸说:“小的一定乖乖的听吩咐,从不敢乱说乱动。”

    一样米养百样人!

    康泽的性子,本来就是吃打不吃捧的怪异,李中易越是踩他,他越乖顺,实在是奇葩一枚!

    “爷,石守信已经从墙边摸进了宫。”李五十接到最新的消息之后,马上转禀于李中易知晓。

    李中易眯起两眼,冷笑道:“石守信还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怪当初就是他开的门。”

    李五十没听懂,可是,康泽却猜到了另有隐情,让李中易对石守信的看法,异常之糟糕,糟糕透了顶。

    如果说,黄袍加身的主角是赵匡义的话,那么,篡夺柴家天下的头号功臣,除了的石守信之外,还会有谁?

    另外,作为杯酒释兵权的主要配角,李中易怎么可能忘记石守信干过的那些大事呢?

    李中易在康泽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了小皇帝的寝宫,寝宫的四周全是武装到了牙齿的近卫军官兵。

    其实,李中易打进开封城后,小皇帝柴宗训原本就有的病根,愈发加重了,整日里只能缠绵于病榻。

    如果不是李中易一直暗中替小皇帝把诊脉开药,急怒攻心的小皇帝,只怕是早就驾崩了。

    李中易快步走到小皇帝的身旁,小皇帝紧闭着两眼,面色晦暗发黑,显然病情又加重了一些。

    李中易替小皇帝把了脉之后,不由暗暗一叹,就算是他的医术非常高明,恐怕小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

    小皇帝的虚症其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病,李中易不想为难小皇帝,更没有杀之的念头。

    说白了,李中易若想小皇帝早点死,只需要不出手替他诊病即可。若不是李中易开的药吊住了命脉,小皇帝能不能撑过去年冬天,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中易从随从身里接过一直携带的针匣,取出几支银针,掐住了穴道,替小皇帝施了针。

    “不要让逆贼们惊扰了陛下。”李中易想了想,终究狠不下心肠送小皇帝去见阎王,索性吩咐李五十,“将陛下先从地道送出去吧。”

    “喏!”李五十大声应喏,他看得出来,李中易对小皇帝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当初的李中易便是太子之师。

    “太后娘娘呢?”李中易目送小皇帝被抬走,扭头又问。

    康泽十分机灵的抢先说:“回爷的话,还在延和殿内。”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吩咐李五十:“那边的地道内,可安排了人手?”

    李五十毫不含糊的说:“未免打草惊了蛇,地道的入口并没安排人手,可是,从地道的中段一直到出口附近,全都安排好了重兵把守。”

    李五十是个精细之人,他办的差使,至今从未出过差错,李中易自然放心得下。

    “那就去看看太后娘娘吧。”李中易心里惦记着符太后那边,担心出了妖蛾子,索性亲自过去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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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9章 暴怒

    延和殿前,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将整座宫殿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李中易到的时候,符太后正在殿内歇息,他缓步走进延和殿,令人奇怪的是,宫女们都跪在殿内的四角,唯独没见着符太后身边最得势的女官符芹月。

    符太后不来迎接李中易,倒也说的过去,她再落魄,毕竟是曾经的皇太后,身份异常之尊贵。

    可是,就连符芹月都没见踪影,李中易立时起了疑心。

    果然不出所料,整个殿内就没见符太后的影子,在防守如此严密的皇宫之中,符太后突然消失无踪影,还用问么,肯定是通过地道逃了。

    幸好,李五十早就做了预防,李中易下到地道里,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被挡住去路的符太后和符芹月。

    “嘿嘿,太后娘娘,您想走的话,怎么着也要事先打个招呼吧?”李中易缓步踱到符太后的跟前,笑眯眯望着很有些狼狈的符太后。

    符太后背过身去,根本不想搭理李中易,李中易也不着恼,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把符芹月带走。

    “不许碰她。”符太后误以为李中易要杀了符芹月,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挺身而出,挡在符芹月的身前。

    李中易笑了笑,吩咐说:“那就把她们一起带回去!”

    符太后再次误会了李中易,她以为李中易要对她和符芹月一起下毒手了,她反而没有方才那么怕了。

    符芹月狠狠的瞪着李中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李中易早被她杀了千百遍了。

    由地道出来,符太后再次回到了延和殿,李中易呶了呶嘴唇,康泽立时会意。

    “都楞着干什么?还不滚下去?”康泽捡起鸡毛就当令箭,完全没把符太后放在眼里,直接开始赶人。

    在康泽积威之下,除了符芹月之外,别的宫女和内侍们纷纷低着头,快步跑开了。

    “怎么,你没听见咱家的话?”康泽很不舒服的瞪着符芹月,符芹月只当没看见似的,死死的护在符太后的身前。

    康泽是什么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并且趋炎附势的典型小人。他的眼里如今只有李中易一人而已,符芹月算个什么东西?

    “拖出去!”康泽一声令下,跟在他身旁的几个强壮的内侍,马上扑了过来,揪住符芹月就往殿外拖。

    “放开她!”符太后气得鼻孔直冒烟,她何尝受到过这种待遇,也顾不得所谓太后的体统了,扑过去就想撕扯那几个内侍。

    李中易把手一伸,正好拦住了符太后的去路。幸好符太后收住了脚,不然的话,险些撞进李中易的怀中。

    在康泽的大力配合下,符芹月很快被拖走了,符太后就算是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胳膊有可能扭得过大腿么?

    殿内就只剩下了李中易和符太后,符太后深吸了口气,质问李中易:“皇帝年纪尚小,杀了他对你的名声很不好。你拥兵自重,既然已经篡了位,饶过他吧。”

    李中易并没有穿龙袍,可是,符太后居然一眼看破了行藏。李中易低头一看,他自己腰间系的一条黄色的丝带,恰好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临回开封城的时候,李中易并没有穿龙袍,可又是皇帝的位分了,他索性在系了一条黄色腰带,和以往执政王的位分有所区隔。

    没想到符太后竟然眼明心亮,一眼就看破了李中易已经称帝的现实,并戳破了他的行藏。

    “早在我归顺先帝之日开始,你就暗中说我的坏话,是也不是?”李中易只要一想起当初的艰难岁月,心情立时不好了。

    “没错,是我,怎么样吧?”符太后知道情况很不妙,她索性豁出去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当初一直给李中易下蛆的事实。

    “为什么呢?”李中易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初不过是小小的兵马都监罢了,而她那时候却是万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八杆子都拉扯不到一块去呀。

    “没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罢了。”符太后自从察觉到李中易已经称帝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完全没有顾忌到李中易的心情。

    “哦,既然如此,那我看你们符家很不顺眼,是不是可以都斩尽杀绝呢?”李中易心里很不爽,他也索性撕破了脸皮,直接拿捏符太后的软肋。

    李中易肯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大名府被攻破之后,符家的老老少少全都落入了他的手心里。

    无论是想杀或是想放,也在李中易的一念之间,就看符太后在不在乎了!

    “你……真无耻……”符太后气得浑身直哆嗦,李中易等于是拿整个符家的安危,赤果果的要挟她。

    可问题是,符太后可以不在乎她自己的生死,却无法不考虑整个符家的安危。

    “小皇帝如果不是我出手相救,只怕是早就死透了吧?”李中易的话,不过是的平铺直述的事实罢了,竟让符太后完全无力反驳。

    小皇帝的病,那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先天性心疾,吃了很多年的药,始终不见显效。

    最终,还是李中易亲自出手,才把小皇帝的病情稳定住。

    符太后望着李中易,冷冷的说:“你究竟想要什么?钱,你多的是;权,你已经篡了位……”

    李中易丝毫也不着急,他笑眯眯的望着符太后,再次追问:“当初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我说过了,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没什么原因。”符太后**的话,恰好顶住了李中易的肺气管,一口活活的被憋在嗓子眼里,硬是吐不出来。

    “符家人总计有三百八十余口,我看他们都不顺眼。”李中易终于被激怒了,他索性扬声唤了康泽进来,“传我的话,把符家的男人都阉了。”

    “你……”符太后涨得俏面通红,气的浑身直发抖,人在屋檐下屈辱感,瞬间爆了棚。

    “怎么?舍不得他们了?”李中易刚一出手,便拿捏住了符太后最大的软肋。

    【零点看书 】

    符太后对符家再怎么有怨,生她养她的终究是符家,而不是别的什么家族。

    见符太后气得浑身直哆嗦,李中易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觉得莫名其妙的舒爽。

    李中易并不是个小气鬼,只是,当初他活在柴荣的阴影之下,别提有多艰难了。

    等李中易从康泽的嘴里,知道了,当初的坏事都是符太后做下的孽,他的心里立时不平衡了。

    “你干了这么多坏事,连理由都没有,是不是该付出点代价了?”李中易已经很难被激怒了,但是,面对符太后的时候,他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一死而已。”符太后既担忧符家人的命运,却偏偏不愿意跪下求饶,反而态度异常之强硬。

    李中易实在忍不住了,索性探手出去,一把抓住符太后的皓腕,用力将她往怀里带。

    符太后的手被抓住的那一颗,简直惊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懵了。

    李中易见符太后没有抵抗,以为她服了软,索性拦腰将她抱起,大踏步走到榻到,将她扔进了榻内。

    “哼哼,血债肉偿,天经地义!”李中易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等符太后清醒之后,吓得赶忙奋力抵抗。然而,区区弱女子而已,她又不敢大声喊人,只是闷头反抗。

    李中易横下一条心,索性解下黄色的腰带,将符太后的双手反笼在身后,并紧紧的缚住。

    “你若想叫人,只管叫好了!”李中易二话不说,将符太后摁趴在榻上。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榻上传来符太后的声音,“李中易你完了,碰触极为不祥之体,天必齑汝!”

    李中易已经很努力了,却骇然发觉,符太后竟然是不能经人事的石女。

    符太后做贵妃多年,却始终无孕,敢情是那层膜厚到无法攻破,遭到了柴荣的嫌弃。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终于明白了,柴荣给了符太后贵妃的尊荣,却从未留宿于她的宫中。

    原来如此啊!

    李中易暗暗感叹不已,谁能够料得到呢,符太后做贵妃多年,居然是个无法破身的石女。

    在这个时代,无法人道的石女,一直被所有人视为不祥之体,其中的忌讳简直大得惊人。

    然而,李中易却不被包括在内,不就是个石女嘛,嘿嘿,稍微动个小小的微创手术,即可解决问题了。

    李中易不管走到那里,随身都有药箱,他命康泽取来药箱后,就开始替符太后动手术。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杜鹃开始声声啼叫之时,李中易的心情一片大好!

    尼玛,堂堂皇太后竟然因为是个石女,而被柴荣嫌弃,倒白白的便宜了李中易。

    只是,李中易万万没有料到,动过手术后的符太后,正应了那句老话:洪水一旦溃堤,势不可当的倾斜直下,所有的防线立时土崩瓦解!

    几乎在同一时间,石守信领着千余名家将,已经杀进了皇宫,正扑向延和殿而来。

    李中易穿戴整齐,在符太后那张春意盎然的俏面上,轻轻的拧了一下,调笑道:“不要不要,其实就是要嘛!”

    “啐,死鬼!”符太后娇羞不禁的别过头去,她的第一个男人居然是李中易,还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料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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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0章 新局面

    石守信一路没有遇见抵抗,他心里已经起了疑心,然而,事已至此,再想退回去,为时已晚!

    石守信硬着头皮指挥家将们,一路冲杀到了的垂拱殿前,就见李五十身披重甲,傲然立于殿门前的台阶上。

    李五十的四周,全是持盾的甲士,巨大的盾牌后边,好象藏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了,石守信也看不清楚。

    等到石家的家将们,在垂拱殿前列好进攻阵形之后,李五十已经消失在了大盾的后边。

    石守信心里暗恨,好一个狡猾的李五十,居然藏得如此之快。不然的话,以石家神射手的厉害程度,一箭就可结果了李五十。

    “逆贼石守信,乖乖的放下兵器投降,饶你的部下们一死!”盾牌后边的李五十,按照李中易的授意,故意扯起嗓子,厉声大喝。

    所谓行百里半九十,石守信领着家将们,都已经攻到了垂拱殿门前,这个时候跪地投降,那还造个鬼的反。

    “放箭!”石守信的家将们,全都背着弓,一千多张弓一齐发射,威势惊人!

    “咚咚咚……”近卫军竖起的盾牌上,插上了无数支羽箭,仿佛几千只啄木鸟同时啄木一般,声势确实不同凡响。

    “点火,开炮!”几门6磅青铜炮一字排开,被盾牌遮挡得严严实实,石守信根本就没看出火炮的踪影。

    说白了,就算石守信看见了火炮,也还不知道它的威力,这就是信息传递过程中的单向透明的概念。

    火绳被点燃之后,李五十掐准了倒数十秒的时间,果断下令:“盾阵后移十步。”

    石守信发觉近卫军的阵线突然后撤,他不由一阵大喜,果断下令:“杀过去!”

    “杀呀……”

    “杀呀,剁了他们……”

    “杀……”

    石守信手下的家将们,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都见过血,并且武勇过人。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刀枪,口里喊杀,一拥而上,恶狠狠的扑向近卫军的阵线。

    “轰轰轰轰……”装了霰弹的6磅炮,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无数只弹丸脱膛而出。

    “啊……”

    “呀……”

    “好痛啊……”

    “哎呀,我的眼睛……”

    “啊……”我的肠子……”

    垂拱殿前的空地并不算特别大,石府的家将们将整个殿前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的。

    结果是,如此狭窄的正面,恰好发挥出了6磅炮发射霰弹的巨大威力。

    在垂拱殿前,火炮发射过后,就仿佛死神的镰刀割性命的麦子一般,将石府的家将们横扫了一大片。

    有人还没有死透,手捂肠子,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哭号着。

    有人却被轰成了马蜂窝,当场死透透了,浑身上下全是弹孔的惨样,格外的触目惊心。

    “轰轰轰……”第二排的火炮再次发了威,石府家将们还没从第一波的打击中反应过来,第二波更可怕的打击,随即降临。

    “啊……”石府的家将们再次被横扫了一大片,更多的人躺下了。

    “奉皇上口谕,除了石守信外,凡是放下兵器者,特赦不死。胆敢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李五十适时站了出来,向石府的家将们喊话。

    经过两次轰击之后,石府的家将少说躺下了四百多人,剩下的残兵败将们,一个个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显然已经无法再战了。

    石守信听说皇上二字,不由大惊失色,李中易居然称帝了?

    “本将倒数五下,再不弃械投降者,一律格杀!”李五十喊话完毕后,高高的举起了右手。

    “嘭嘭……”随着一连串的动静,就见垂拱殿四周的墙上,出现了无数只火把。

    通明的火光中,无数甲士身拿弓弩,对准着垂拱殿前。

    完了,石守信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他中计了。只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彻底的醒悟,李中易非但没死,反而称了帝,更是早就设下了圈套,等他入瓮。

    “把刀枪都放下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再连累了你们。”石守信自知必无幸理,索性下达了投降的命令,并第一个扔下了刀子。

    为首的石守信都丧失了斗志,更何况是他的家将们呢,大家跟在石守信的后头,纷纷扔下了刀枪和弓箭。

    “投降者,全都趴下,全都趴下!”李五十可不是没有受降经验的菜鸟,他果断的下达了正确的命令。

    只要人趴下了,再想摸弓偷袭,比混在人群之中,难十倍都不止!

    李五十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了,自然不可能让煮熟了鸭子,从他的手心里飞走!

    等把石府残余的家将们,全都五花大绑,并清理了战场之后,李五十这才请出了李中易。

    “你……”被绑的异常结实的石守信,一看见李中易露了面,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果然上了铜臭子的当。

    李中易缓步踱到石守信的面前,笑眯眯的问他:“没想到吧,朕不仅活着,而且还击败了契丹人,拿回了我炎黄子孙的故土——幽云十六州。”

    石守信听说李中易拿回了幽云十六州,比得知李中易称帝更加的惊讶,在他看来,契丹人的铁骑,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然而,石守信心里也明白,他都已经投降了,李中易有必要哄骗他这个阶下之囚或是待宰的羔羊么?

    “你居然夺回了幽云十六州,石某敬你是一条好汉。”石守信当众单膝跪地,表达了对李中易最崇高的敬意。

    石守信犯下的是谋反大罪,他明知道来日已经无多了,却依然十分尊重李中易重新夺回幽云十六州的赫赫战功。

    李中易暗暗一叹,和赵老二、赵老三这兄弟俩相比,石守信可要淳朴的多。

    只可惜,谋反乃是不赦的重罪,李中易即使有心饶了他,也因条令所限,完全没有办法。

    历史上,赵老二玩出杯酒释兵权的大戏,把石守信给彻底的玩残废了。

    如今,赵老二把石守信当作出卖的功劳,又给大玩了一通。

    石守信啊,石守信,这名字就起得不好嘛,太守信了,容易上当,甚至是丢命!

    李中易也不想和石守信多说什么,逆贼就是逆贼,石守信已经死定了,无人可救!

    李五十收拾好残局之后,李云潇急匆匆的从宫外赶来,大礼参拜于李中易的驾前。

    “臣京畿道兵马大总管李云潇,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中易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李云潇搀扶起来,温和的说:“辛苦你了,你若是不挨那一箭,逆贼们只怕都不敢轻举妄动啊。”

    李云潇陪着笑脸说:“由此看来,臣没有白挨那一箭,不仅引出了石守信,还钓上了好些大鱼。”

    李中易心里明白,李云潇所说的大鱼,指的是家底颇丰的权贵之家。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颁布的限田令,的确得罪了许多权贵。这些权贵无一例外,都是靠着广有良田,以及租铺面的收益。

    李中易限制了五百亩的持田数量,等于是要了这些权贵们的老命,这些权贵们焉能不恨李中易?

    挡住了别人财路的李中易,比杀人父母还可恨!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可能那么的和风细雨,李中易的这句名言,暗指的就是这些权贵们迟早要反叛!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中易早在出兵北伐之前,就设下了巨大的圈套,到如今收网的时候,恰好网住了不少的权贵,收获还算是颇丰的。

    经此一役后,李中易获得收益,不仅仅是政治上的辉煌胜利,还有军事上的巨大的胜利,更有甚者,符太后也成了李中易的枕中友,简直是三喜临门呐!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等符芹月再次回到延和殿内,却见符太后半果着身子,躺在榻上。

    符芹月被吓惨了,难道说李中易对娘娘用了强?她越琢磨,越觉得有理。

    “我找那个贼子去!”符芹月和符太后从小一块儿长大,名分上虽是主婢,实际上情同姊妹。

    符太后明显吃了李中易的大亏,符芹月激动之下,居然忘记了老虎要吃人的厉害,打算去骂李中易。

    “芹月,别,别去,你斗不过他,并且,还可能把你也搭上的。”符太后及时的提醒,等于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符芹月的头上,迫使她立即清醒了过来。

    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现在的宫里宫外,全是李中易那个贼子的天下,符芹月不过是区区一个弱女子罢了,怎么可能是李中易的对手呢?

    “娘娘,奴的好娘娘啊……”符芹月忍不住跑过去,抱着符太后就是一阵痛哭。

    符太后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她也反搂着符芹月,好好的大哭了一场。

    末了,符太后小声说:“他,他治好了我的病……”

    “娘娘,您说什么?”也许是符太后的声音过小,符芹月起初没听清楚她说的是啥。

    等符芹月琢磨过味来了,却是悲喜交加,她的娘娘一直不受柴荣的宠幸,就全因为恶疾缠于身。

    没料到,困扰符太后很多年的恶疾,竟然被李中易那个贼子给治好了。

    万一,符太后怀上了李中易那个贼子的种,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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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1章 余波

    当旭日初升之时,开封城的老百姓们,惊讶的发现,城里的街道上,都是全副武装的甲士。

    甲士们守在各个道路的交叉口,发现可疑的人员,都会上前盘查。

    今日轮到李琼去内阁上值,他和往日一样,摆开宰相的仪仗,沿着中山北街直奔执政王府的东侧门。

    昨晚,皇宫里和执政王府都闹出了大动静,李琼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只是命人守好府第而已,并未派人四下里打听。

    很多时候,是福还是祸,根本和打听没啥关系,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该来的也永远不会来!

    所以,等杀声消停了之后,李琼很淡定的宽衣上床酣睡,管它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后半夜的时候,宫里派人来通知了李琼:石守信、王溥等人参与谋反,已经被镇压了下去。

    因为李琼的特殊身份,他知道了旁人不知道的“小秘密”,李中易不仅在幽州称了帝,而且,亲自指挥了平叛。

    如今,逆贼们的家,也都被抄捡一空,从逆之人也被抓了很多。

    李琼坐在马车里,捋须微笑,他虽然不知道李中易挖坑的内幕,可是,他对李中易始终有着远超于常人的信心。

    这种信心,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信赖!

    很早以前的时候,有人登门说李虎把人给打伤了,李琼即使不知道真相,却铁口直断:绝无可能!

    知子莫若父,李虎那可是老实人堆里挑出来的老实人,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把人打伤呢?

    说白了,李琼颇具识人之明,他对李中易的信心,甚至比李中易本人还要足得多!

    等李琼的车驾赶到内阁门前时,孔昆的车驾居然已经先到了,李琼不由摸须微笑,孔昆毕竟年轻了许多,心急了不是?

    【】  以往来内阁轮值的时候,孔昆为了显示他是孔门的嫡脉的特殊身份,总是比李琼迟来一刻钟。

    李琼心胸开阔,生性豁达,也得懒得计较孔昆失礼的行径。早到和晚到,除了关系到一点点所谓的颜面之外,能够解决什么问题么?

    撇开李琼是次相的身份不提,单单是李七娘的盛宠,以及孔黛瑶的被彻底冷落,李琼已经赢得了未来,有啥可比的?

    到了内阁的公事厅后,李琼一如既往的叫了早膳,慢条斯理的开始进食。

    托李中易喜欢睡懒觉的福气,内阁开始办公的时间,比以前的政事堂,延迟了许多,李琼有大把的时间进餐。

    内阁的早膳,品种繁多,花样翻新,比李琼的宰相府里,更要丰盛数倍不止。一段时间以来,李琼的早膳,一直都是在内阁中吃的。

    等李琼吃罢了早膳,心腹的堂后官来禀报,“禀李相公,孔参相命人来问,相公如果用过了早膳,否拨冗一晤?”

    李琼微微一笑,孔昆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平日里看似稳重,这一到关键时刻呐,立时原形毕露。

    “你去回个话,就说老夫已经用过了早膳。”李琼故意卖了个关子,等着孔昆主动来寻。

    不大的工夫,孔昆迈着四方步,赶到了李琼的值房。两人刚一见面,李琼就见孔昆快步上前,抱拳拱手道:“李相公,讨扰了!”

    李琼客客气气的抱拳回了礼,笑道:“孔参相,看你容光焕发的模样,显见昨晚睡得很好。”

    孔昆被小噎了一下,他脸色微变,随即陪着笑脸说:“哪里,哪里,李相公您昨晚肯定歇息好了。”

    宾主双方,语带机锋的打着哑谜,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谁假睡得香,谁真睡得着,只看脸色的红润程度,便知分晓。

    落座之后,李琼身边的心腹堂后官亲自上了茶,孔昆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毕竟他是参相,终究还是受到了重视。

    “李相公,在下听说昨晚宫里乱了很久?”孔昆一直惦记着独女的安危,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哪怕再绝情,也不可能不顾独女的死活。

    李琼拈须微微一笑,果然应了李无咎的那句名言:关心则乱!

    说白了,李琼早就料到了孔昆为何要见他,没别的事,除了孔昆的独女,不可能是旁的事。

    “不瞒孔老弟,方才我派人去了隔壁,可惜尚未有回话。”李琼此话一出口,孔昆立时老脸一红,人家把他的来意提前摸了个底儿掉,实在是惭愧之至呐!

    两位相公坐到一块儿,自然有无数话题可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昨晚的谋逆大戏。

    “李相公,昨日稍晚的时候,皇上吩咐人到在下的府,通报了平逆的梗概。唉,可惜了,王溥……”孔昆感慨万千,想当初,以他地位替王溥提鞋都没有资格。

    如今呢,孔昆安稳的立于内阁之中,裁断天下的政务,号令天下的文臣,何其威风?

    这人活一世,最怕两件大事,一是没有硬扎的靠山,二是就怕站错了队!

    偏偏,孔昆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早在李中易抵达平卢之时,他就投靠了过去。从那以后,福运一直笼罩在孔昆的头上,至今没有散运的迹象,何其幸哉?

    李琼已经垂垂老矣,孔昆今年也不过四旬出头,来日可谓是方长。

    也正因为如此,在料到了孔昆早到的来意之后,李琼派人去隔壁找李七娘递话。

    以李七娘良妃的崇高位分,又肩负协管六宫的职责,过问一下在浣衣院受苦受累的孔黛瑶,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李琼易如反掌的小事,却是孔昆十分头疼的大事,妙就妙在该管两个字。

    “王溥妄图螳臂挡车,实乃自不量力也!”李琼是武将出身,作了宰相之后,才发奋读书,论及知识的渊博,比孔昆可就差出去很远很远了。

    但是,多读书,总比不读书,要强上百倍,李琼如今也可以说几句文诌诌的话语了。

    李琼肚里的那么点墨水,居然敢在当世大儒的面前显摆出来,孔昆很想笑,却又不敢笑。毕竟,他有求于李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李七娘那边派人递了话过来,孔黛月平安无事。

    孔昆得知消息之后,总算是安心了,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啊!

    李琼不过是搭了把手,便让孔昆欠了个大人情,将来只怕还有用得着孔昆的地方啊!

    孔昆是个明白人,并未当面道谢,只说:“那在下先告辞了。”

    李琼也是个明白人,身在内阁之中,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亲自送孔昆出了公事厅,把尊重的姿态做得十足。

    等送走了孔昆之后,李琼重新坐回到书桌前,心思却已经飘远。

    嗯哼,孔昆不愧是个明白人,以李中易耳目灵通的程度,只怕是现在已经知道了孔黛瑶被贬入浣衣院的事情了吧?

    嘿嘿,好一个心有百窍的孔愚山呐!

    李中易确实已经知道了孔黛瑶的近况,原因很简单,他昨晚安排了抄家抓人的名单之后,便回了执政王府,就歇息在李七娘的房中。

    李琼派人来寻李七娘的时候,李中易还没起床,李七娘又是个做任何事情都不瞒着李中易的个性,他自然而然的啥都知道了。

    “咎郎,奴怀着身子,不能侍奉枕席,今晚你若是继续歇在奴的房中,只怕太妃娘娘那边会……”李七娘的提醒,很可能成为现实。

    不过,李中易却不打算挪地方,他打着哈欠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又是初胎,自然要照顾的精细些。你只须安心养胎即可,别的事儿不须多想,娘亲那边自有我去说。”

    “咎郎,孔黛瑶毕竟是当朝相公之独女。奴想的话,还是给她换个地方较好,免得外面的人说您苛待了宰臣。”李七娘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她这话说的光明正大,完全站得住脚。

    李中易又打了个哈欠,仔细想了想,说:“那就安排到你的身边来吧。”

    李七娘正有此意,只不过,孔黛瑶的亲爹是内阁参相,身份异常之敏感,她不好擅专罢了。

    由于李达和重病缠身,薛太妃下令免了晨昏定醒,免得惊扰了他的休养。

    李中易回府之后,已经给李达和用过药,又用针灸扎了一遍相关的穴位,忙碌到了快凌晨,才回李七娘这边睡了个囫囵觉。

    “这孔昆倒有几分小机灵,居然知道去找岳祖作伐,拐着弯抹着角的通知了我,嘿嘿!”李中易哪有看不懂的道理,只是方才不想挑明了说罢了。

    李七娘手抚小肚子,一边轻柔的搓揉着,一边露出会心的笑容:“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咎郎,奴恰好怀着身子,要不您索性幸了孔氏女,再给个上得了台面的封号?”李七娘也有她自己的盘算。

    李中易明摆着没看上孔黛瑶,反正李七娘自己有好几个月不能侍寝,与其便宜了别的女人,不如干脆就选孔黛瑶好了,免得多个女人出来分宠。

    李中易摇了摇头,他陡然想起符太后从石女变成妇人的全过程,嘿嘿,第一次用强的滋味终究不同一般呢。

    单单是,符太后拼尽全力的不配合,就足以吸引李中易的眼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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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章 斗法

    李中易起床后,洗漱已毕,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儒衫,发髻上斜插一根玉簪,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李中易刚刚坐下,就听侍女来报,儿女们来给他请安了。

    李中易随即笑道:“叫他们都进来吧。”有些日子没见着家里的这些活宝了,说实话怪想的。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

    “奴家叩见父皇,父皇金安!”

    儿女们以李继易为首,大家都很乖巧,刚进屋就行了大礼。

    李中易听见思娘子改了问安的固定台词,他不由微微一笑,招手唤思娘子上前,抬手将她拦腰抱到膝上,笑眯眯的问她:“小坏蛋,有些日子没见了,想爹爹了么?”

    思娘子见玲妞嘟着小嘴狠狠的瞪着她,她不由咯咯直笑,脆声答道:“想爹爹,每天都想。”

    “爹爹是个偏心鬼,玲妞也要抱!”铃妞很生气,凭啥爹爹只抱思娘子,却不抱她呢?

    李中易发现铃妞的小嘴嘟起老高老高,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他不由心下大乐,索性将铃妞也唤到身前,抱到了右膝上。

    善于耍赖的闺女们,都坐到了李中易的两条腿上,然而,儿子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李继易、李继德和李继孝,他们三个人站成一排,仿佛木桩子似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中易和妹妹们共享天伦之乐。

    “铃妞,最近忙啥呢?”李中易见铃妞还在生闷气,不由笑着问她。

    铃妞冲思娘子翻了个小白眼,这才嘟着小嘴说:“跟着母亲学女红来着。”

    李中易刚想夸奖铃妞,却猛然想起,铃妞的生母折赛花,她舞刀弄枪挽弓射箭是把好手,对于女红却是一窍不通。

    “铃妞,撒谎不是好孩子哦。”李中易故意板着脸逗铃妞。

    谁曾想,铃妞丝毫也不害怕,大声说:“娘亲请了女红师傅教铃妞来着,我已经会绣花儿了。”

    折赛花请女红师傅这事儿,只要一查便知,压根就骗不了人的。

    李中易冤枉了铃妞,心下猛的一软,就拉着她的小手说:“等爹爹有空了,带你逛街可好?”

    “好哦,好哦……”铃妞是个好动的性子,最喜欢的事儿就是上街吃吃喝喝玩玩打打。

    “爹爹,思娘也要逛街,思娘也要逛街……”思娘子感受到了争宠的危机,赶忙扭着=小细腰,开始胡搅蛮缠的撒赖。

    “好好好,一起逛街,一起去逛……”李中易被一双女儿闹得脑仁疼,只得快速的妥协了事。

    所谓娇养女儿,贱养儿!

    李中易对闺女们宠得厉害,都快要没了边,至于儿子们嘛,嘿嘿,玉不琢不成器!

    打发闺女们自己去玩之后,李中易板着脸,十分严肃下令:“全体都有,立正!”

    “啪!”三个儿子精神猛的一振,随即站出了标准的军姿,英气勃勃的很有看头。

    “你们的爹爹我,以军功起家,东征高丽,西取党项,北伐契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李中易开篇就说明了以武立国的宗旨,略微顿了顿,这才接着说,“武力不彰,势必亡国。穷兵渎武,依然会亡国。兵者,国之重事,不可不察,不可不慎!吾治天下,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天下财富不均,吾替草民均之,此乃长治久安的必由之路!”

    “儿子明白了。”李继易是长兄,他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回应了李中易的耳提面命。

    “儿子明白了。”

    “儿子明白了。”

    李中易点点头,方才的这番话,他每次见儿子之时,都会完整的叙说一遍,并让他们务必牢记于心。

    训话完毕后,李中易领着三个儿子,从后门去了小操练场。

    “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向前看!”

    “全体都有,随我一起全副武装,拉练三圈。”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卫士们随即搬来小甲、小胄等物,帮着李继易他们三个小人儿穿戴整齐。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李中易只要有空,就会亲自教育儿子们军事和治国方面的精髓。

    身体力行才能深入了解。从基本的队列开始,一直到持小弩的射击训练等科目,李中易逼着三儿子,个个必须学会。

    李中易身穿重甲,肩扛长枪,腰挂战刀,和儿子们一模一样的装束,以身作则的领头开始拉练。

    跑完三圈后,李中易让儿子们歇息半刻钟,喝几口特制的药汁。他自己则抽空回到正厅,接见了他的妃嫔们。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以李七娘和唐蜀衣为首,李中易的女人们一字排开,纷纷蹲下身子行大礼参拜。

    “都起来吧。”李中易摆了摆手,特意吩咐下去,“你们几个怀着身子的就不要给朕添乱了,从今日起,免了拜见之礼。”

    尼玛,大着肚子顿身行礼,万一跌跤了,那可怎么了得?

    李七娘故意没吱声,男人昨晚一回家,就歇在她屋里,她担心太过拔尖了,会惹着一大堆红眼病。

    唐蜀衣见李七娘没有说话的意思,就笑着说:“皇上于幽州登基,臣妾也不会买东西送礼,只准备了几本帐册,请皇上过目。”

    李中易微微一笑,唐蜀衣一直是掌家的娘子,帐目管得一清二楚毫厘不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见李中易笑眯眯的接过了帐册,却搁到了桌子上,唐蜀衣不由嗔道:“皇上,您怎么不看一看呢?”

    敢这么和李中易说话的女人,除了唐蜀衣之外,就数李七娘了。

    其中,唐蜀衣是最早侍奉李中易的女人之一,又生了老李家的长子,身份地位自然是极为特殊。

    李七娘身为滑阳郡王府的嫡孙女,居然不顾体统的私奔来会李中易,这份真感情弥足珍贵!

    至于别的女人们,就没人敢这么的放肆了,大家只得眼巴巴的等着李中易发话,才有资格回话。

    所谓伴君如伴虎的逻辑,同样适用于李中易的女人们,她们若是失了宠,比普通草民之家的女儿家,也颇有不如。

    毕竟,普通草民之家出嫁女,若是和夫婿过不下去了,尚有一线和离的机会。

    李中易的女人们,试问一下,哪一个有胆子和他闹和离?

    叶晓兰又怀了身子,她本以为,李中易会当众问话,却始终没有等来期盼中的露脸。

    獾郎,尚未满周岁,正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叶晓兰故意让奶嬷嬷抱了他来,就是想吸引李中易的注意力。

    可是,一贯爱哭闹的獾郎,今儿个见了他的父亲,居然一不哭二不闹,显得格外的安静。

    叶晓兰冲奶嬷嬷使了个眼色,奶嬷嬷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得罪了叶晓兰,只得违心的在獾郎的小屁屁上掐了一把。

    “哇……”獾郎毕竟年幼,吃奶嬷嬷这一记狠掐,顿时大哭出声。

    “哦,獾郎乖,不哭啊,不哭,来,到爹爹这边来。”李中易从来没有所谓抱孙不抱子的意识,他的几个儿子都抱着玩耍过多年。

    奶嬷嬷抱着獾郎走到李中易的身前,李中易伸出双手,主动接过了宝贝儿子。

    “小不点儿,等你长大了,也要和几位兄长一样的能文能武,明白么?”李中易小心翼翼的抱着獾郎,故意编词儿的逗他开心。

    “呀呀呀……”獾郎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几个十分简单的音符,逗感却十足。

    李中易哈哈一笑,抱着獾郎就是一阵猛亲,一边亲还一边逗他。

    “瞧瞧,瞧瞧,我们獾郎还没满周岁,就已经听得懂他爹爹我的话了。”李中易的自娱自乐,倒是挺有幽默感的。

    唐蜀衣没看獾郎,却一直死死的盯着抱来獾郎的奶嬷嬷尚氏,尚氏起初没有留心,脸色倒也正常。

    等到尚氏发现,唐蜀衣死死的盯着她不放,她立即意识到,方才耍的小把戏,让人给瞧出了破绽。

    尚氏卯住劲的扭过头去,吓得两腿直转筋,死活不敢再看唐蜀衣。

    一直注意着尚氏的叶晓兰,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她倒也沉得住气,故意不去看唐蜀衣。

    哼,男人就一个,谁有本事抢到身边,那是真本事!

    叶晓兰并不怕掌家的唐蜀衣,反而特别忌惮不管家的李七娘。颇有底蕴的家庭教育,告诉叶晓兰,只有抓住了男人的心,就等于是抓住了一切。

    至于,什么掌家的权势啊,特别美貌的姿容啊,在喜新厌旧的男人面前,都是些个浮云罢了。

    费媚娘自然看得懂,不见血的暗中斗法,但是,她却只当啥都没看见似的,依然保持着固有沉默。

    客观的说,费媚娘是真心不想争宠,原本在蜀国宫廷里的凄凉遭遇,已经使她伤透了心。

    对于叶晓兰耍的小把戏,折赛花很自然的也看明白了,不过,她并不认为靠着獾郎的哭闹,就可以一直吸引李中易的注意力。

    原本应该洞若观火的李翠萱,倒是疏忽了现场精彩的暗中斗法。她的注意力一直盯在肚里的孩子身上,只有产下男婴,她才有资格惦记皇后的宝座。

    等儿子们在小操练场上完成了晨课的科目训练之后,李中易领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去拜见薛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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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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