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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珊瑚     魔盗txt下载     魔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一章

    嗜血团长的头发蓬乱着如同舞动的群蛇,一双愤怒的眼睛笼罩着一片血色,那微微抽搐的嘴角令这张原本就已然令人恐惧的脸更显得狰狞。

    而站在这个令拜尔克人感到无比害怕的疯狂而又强势的人物对面的两个人,却更令此刻在场所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议和莫名恐慌。

    如果说此刻那位嗜血团长在众人的眼中正是一个刚刚从九幽深渊底下爬出来的浑身染满鲜血的地狱魔鬼的话,那么和他针锋相对的无疑是一个深韵黑暗力量的魔王。

    就在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一个看着佛朗士王国少年特使的人,都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阴寒笼罩全身。

    那难以形容的高雅神态,那似乎对一切都表示恭敬却实际上没有将任何一样东西放在眼里的高傲感觉,还有那意味深长的微笑,以及挂在微笑嘴角边上的那一抹冷酷的感觉。

    所有这一切,都令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由自主地向远处退开。

    地狱恶魔和魔王对峙,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甚至没有一个人希望看到两者之间的争斗在自己眼前展开,那或许会夺走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旁观者的性命。

    难以遏制的恐惧感在旁观者之中迅速蔓延开来,甚至有人开始夺路而逃,不过能够这样做的就只有那些“脆弱”的女士们。

    虽然在场的男士同样感到死亡临近一般的恐惧,但是出于得里至人必须表现出勇敢和坚韧的理念,这些人一个个背靠着墙壁,躲藏在那些负责护卫的狂风骑士的身后。

    在地狱恶魔和魔王的身上来回扫视着,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停在了那位气势汹汹的地狱恶魔身上。

    此刻优雅的邪恶而又充满智慧的魔王已然提出了挑战,在那些旁观者看来,无论是出于得里至人的传统还是以嗜血团长的狂暴性格来说,都毫无疑问将意味着一场殊死搏杀的开始。

    但是此刻,那位曾经以血腥和狂暴令整个拜尔克恐惧和颤栗的嗜血团长大人,却始终保持着冷静,这不由得不令众人感到疑惑。

    众人的凝视,同样也给那位嗜血团长的心头引来了一股无形却巨大的压力。

    他开始有些急迫起来,身体里面的血液彷佛快要沸腾起来一般,一片更加浓重的血光蒙在了他的眼前。

    “别冲动,我敢保证你只要一靠近那个家伙肯定没命,在他的袖管里面藏着一样东西,只是我没有办法知道,那到底是一样什么东西。”突然间一阵警告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这是嗜血军团之中的眼睛所拥有的独特能力。

    “管不了这些了,我不相信还有什么能够快过我的出手。”那位嗜血团长在心底暴怒地说道,自然这同样也只有那个始终跟在他身后的嗜血军团的眼睛能够听到。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暂时压抑你的愤怒,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我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样东西上面所携带的强大威力。别说是你,我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那样东西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毁灭掉整支嗜血兵团。”那只左眼说道,他的语气异常严厉。

    瑞博并不知道,他此刻所面对的这两个强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已然猜到,这两个拥有着嗜血力量的人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交谈方式。

    同样从那位莽撞而又暴虐的嗜血团长,那游移不定,同时又闪烁变换的眼神之中,瑞博完全能够猜到,那始终隐藏在身后的“眼睛”在拚命阻止那位团长大人和自己交手。

    瑞博突然间想起,当初埃克特曾经教过他,如何在两个有争执的联盟者的身上捞取最大的利益。

    他并不打算和那位嗜血团长真的拚死一战,同样他也看出站在那位团长大人背后的眼睛也极力希望避免一场战斗。

    对手之间的争执正是可以利用的武器,不过瑞博同样也知道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都对得里至王国的阁下和福斯特团长非常敬佩,只是始终没有机会见识一下福斯特团长的真实实力。”瑞博微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话丝毫没有涉及到眼前这位嗜血团长,不过在场所有的人都非常清楚,佛朗士王国的年轻特使再一次向狂暴的嗜血团长发出了挑战的邀请。

    这一来,旁观者们越发感到疑惑起来,在他们的眼里,瑞博显得越来越自信,同样那始终站在身后角落里面的保镖也显得越发神秘而又强大起来。

    如果说刚才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凯尔勒的存在,那么此刻瑞博和凯尔勒的组合,在众人的眼中已然成为了魔王和他身边的死神。

    彷佛能够听到一阵无声的怒吼,瑞博甚至感到胸口被巨浪拍了一下似的。

    这便是那位嗜血团长所拥有的骇人气势,瑞博从来没有听说过,无形的气势居然能够给予对手以伤害。

    正当他以为自己的挑衅引起了未曾预料到的结果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同样无形的如针刺般的心灵的震颤猛然间袭来。

    那无形的力量所攻击的是精神,正因为如此,瑞博几乎没有来得及反应更别说闪避或者化解。

    紧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刚才那平静和对峙的状态。

    瑞博惊魂稍定,他这才发现对面那两个敌人此刻正彷佛在争论之中一般。

    对于瑞博来说的那精神攻势,同样也令那位嗜血团长汹涌澎湃渴望着血腥和激战的血液变得冷却和稳定了下来。

    就彷佛有一块无形的冰结晶将这位剽悍暴虐的狂人在瞬息之间冻结了起来。

    瑞博自然不知道这种精神攻击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位团长大人却一清二楚,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不过这一次的愤怒并非是冲着他眼前的敌人。

    “嗜血之蛇,你们俩居然秘密饲养了这种东西,难道你们打算将我收拾掉?”那位狂暴的嗜血团长怒吼着。

    “这并非是我们的真实打算,不过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就只好这样做。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你的所作所为太过出格,我和右眼并不希望嗜血兵团毁灭在你的手上。”身后的左眼用异常冷漠的语调说道。

    “因为我对付了狂风骑士团?”狂怒的瓦尔德男爵再一次在心底发出了无声的怒吼。

    “是因为你在不恰当的时机树立了太多没有必要的仇敌,另外一个原因是你太过冲动和鲁莽,老是不听从劝告进行极为冒险而且没有必要的战斗,就像眼前这样。凯恩大公这头老狐狸,召开这一场舞会显然没有安着好心,周围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人,只有一些狂风骑士和眼前的佛朗士特使,难道你希望自己是一头没有头脑的狮子被别人牵到了角斗场上,居然还兴致勃勃地打算进行一场角斗表演,让别人开心。”

    那位嗜血兵团的左眼非常清楚,怎么样才能够让瓦尔德男爵平静下来,只有更多的愤怒才能够冲淡眼前的愤怒,只有更令人讨厌的敌人,才能够让他将目光从眼前的敌人身上转移开去。

    “别再表现得太过冲动,有时候用脑子同样也能够解决事情。现在你暂时保持冷静,让我来和这个家伙较量看看,至少在我弄清楚他所拥有的底脾和杀手招之前,你最好不要表现得太过盲目和冲动。无论如何知道他藏了些什么,对你将会非常有用,你总不会希望,用你的性命来换取他的性命吧。”

    给予了那位狂暴的男爵大人一连串安慰和警告之后,那位自始至终未曾发出过任何声息的神秘人物,缓缓地走到了前面。

    “尊敬的特使先生,我并不知道阁下一次又一次向鄙团的团长大人发出挑衅是什么道理,同样令我难以理解的是,阁下虽然口口声声宣称想要和瓦尔德男爵大人进行一场公正的对决,但是却在袖管之中暗藏了一件诡异而又危险万分的凶器。如果说这便是公正的对决,那么我将会很难相信您的祖国佛朗士王国是否存在真正公正的对决,同样也将会令我感觉到异常困惑,阁下所认为的公正又代表着什么。”那位左眼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冷笑。

    听到这番话,在场所有的得里至人,无论他们最初站立在哪一方阵营,此刻都感到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事实上,佛朗士王国在得里至人的心目之中,早已经成为阴险狡诈擅长用计谋获取胜利的象征。

    而所有佛朗士人之中,毫无疑问又是以那几位教导者最为令得里至人感到痛恨的人物,与此同时,他们也是众所周知最喜欢和擅长运用计谋的人。

    除此之外,旁观者们一下子对这位神秘的始终跟随在嗜血团长身后的人物,所说的这番话充满了兴趣。

    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能够知道,佛朗士年轻特使袖子里面隐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而这件东西竟然能够令狂暴的嗜血团长忌惮无比。

    看到众人瞪视的眼神,瑞博小心翼翼地从袖管里面抽出了那柄模样诡异如同弯弯月牙一般的血腥武器。

    这柄异常轻巧显得极为单薄的小刀,引起了四周旁观者的一阵唏嘘。

    这柄曾经拥有着赫赫凶名的小刀,看上去确实不太起眼,只有两个圆环可以将手指套进去,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像是握把的地方。

    刀身又是那样弯曲,因此显得很短,甚至比大多数的匕首都更加短小。

    难道就是这样一件武器,能够引起那位狂暴的团长如此的恐慌,以至于不敢接受对方的挑战?

    听着这隐隐约约传来的一片唏嘘声,瑞博微笑着将食指和中指套进了那两个指套之中,此刻他的样子看上去更为诡异,那把样子奇特的月牙形小刀,更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又恐怖的色彩。

    “在下原本打算和团长大人比试一下对于武器掌握方面的造诣,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位都是武技方面的行家,事实上,我早已经听说过,几乎每一个成年的得里至人都是剑术、刀术和枪术方面的专家,作战的本领,早已经成为了每一个得里至人必须掌握的技巧。正因为如此,大家想必同样也非常清楚,在武技方面,存在着偏重于技巧和偏重于力量的区别。毫无疑问,得里至王国非常推崇强大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位突破了力量瓶颈的武者,全都是推崇力量的勇士。而各位看到我所使用的这件武器,自然能够想到,我所擅长的武技,恰好是另外一个极端,我所拥有的是精巧而又富于变化的攻击方式。”

    正当瑞博打算继续在武技的分类方面纠缠下去的时候,突然间那位嗜血兵团的左眼用令人发寒的笑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如果仅仅依靠武技,而并不运用那件武器上隐藏的力量,我倒是愿意认为这是一场公正的比赛。只可惜,我从这把极为致命的武器上面看到了无尽的死亡和令人恐惧的强悍,反倒是阁下的身上缺乏这样的感觉。虽然我本人并不拥有高超的武技,不过我仍旧能够看出,阁下仍旧缺乏向鄙团团长挑战的资格。”

    嗜血左眼用一连串的冷笑结束了他的发言,不过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显然已经引起了围观者,甚至那位狂暴的嗜血团长的好奇。

    就连凯恩大公也紧紧地盯着瑞博手中的那件武器,他同样无从知晓,这件看上去锐利,却失之单薄的小刀,为什么会令嗜血兵团之中高高在上的眼睛,如此关注和重视。

    他绝对不会认为,这完全是嗜血之眼故作姿态,拥有嗜血力量的人全都和开玩笑没有丝毫的缘份。

    同样他也绝对不会认为,眼前这把薄刃小刀并不具有嗜血之眼所说的威力,身边拥有众多魔法师协助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魔法师手里的东西是否具有危险,和那件东西的外表并没有多少联系。

    就像眼前这把匕首,凯恩大公绝对可以相信,这把匕首真正的可怕,并非是它的犀利,它的可怕毫无疑问来自于施加在它上面的不为人知的魔法。

    “阁下如何能够如此肯定地说,在下并不具有像男爵大人挑战的资格?又如何能够说这将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您是否认识我手中的这件武器?又是否能够说得出它到底厉害在哪里?”瑞博信口说道,这并非是在替自己辩解,深韵欺骗之道的他,非常清楚此刻是下台阶的好机会。

    用手里的死神镰刀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去猜测,将话题从原本的对决,引到这方面来,显然要远比继续向那位狂暴的嗜血团长发起挑衅安全许多。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那位神秘的嗜血法师难住了,他虽然非常清楚,眼前这件武器的危险和可怕,但是任凭他苦思冥想,也始终不知道这把小刀到底危险在哪里。

    他虽然拥有着能够看透大多数物质的眼睛,但是那把诡异的小刀偏偏并不在他能够看透的东西的范围之内,那把小刀上笼罩着一层强大无比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阻挡住了他的进一步观测。

    正因为如此,瑞博的反应在他的眼里成为了咄咄逼人的意思,这更加令他确信,佛朗士王国的年轻特使对于他们这两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

    “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师敢于声称自己了解广阔无垠的魔法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承认对于阁下的问题,我难以回答,不过我可以毫不怀疑的告诉阁下,阁下手中的这柄奇异的武器,给予我的感觉甚至超过胜利广场上的那座巨大石像。”嗜血左眼说道,此刻他所说的正是他心中的真实感觉。

    原本寂静的舞会大厅突然间传来了一阵惊讶的轰响,此刻每一个在场并且听清楚刚才每一个字的得里至人都尽皆哗然。

    就像没有一个得里至人不知道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是得里至王国的骄傲一样,也没有一个得里至人不知道,胜利广场上的那座巨大石像,是曾经差一点令得里至王国灭亡的可怕武器。

    这件强悍得几乎不可摧毁的武器,是由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强魔法师的开米尔迪特所设计,而制造了它们的人,则是另外一位被冠以教导者称谓的佛朗士人。

    那个人和他制造的巨大石像,至今仍旧是得里至人最大的梦魇。

    不过击败了那几乎不可战胜的巨大石像,同样也令得里至人感到无比骄傲,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后的一座石像才得以幸存下来,成为了得里至王国永恒的纪念。

    此刻当所有人听到嗜血左眼的比喻,不能不令他们悚然动容,再加上瑞博恰恰又拥有着教导者的头衔。

    如果说刚才众人还没有想起这件事情的话,此刻几乎每一个人都已然醒悟过来。

    看到围观的人显露出恐惧和害怕的神情,更看到在恐惧和害怕的背后隐藏着深深的敌意,瑞博突然间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这并非是他所需要的结果。

    “我并不知道阁下怎么会拥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这柄匕首上所储存的魔力未曾受到任何遮掩而能够一览无余。我相信那座出自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无穷智慧的巨大石像,在它的内部同样储存着庞大的魔力,而且那种力量必然强悍到不可思议,只不过厚厚的阻挡令魔力难以穿透,不过仅仅凭借它穿透出来的这一点点魔力,已然和我手中的这柄匕首一模一样,就可以看出,那座巨大石像是何等高超的杰作。”瑞博信口说道,他所说的这一切并非谎言。

    不过那够用来解释普通的魔偶,事实上,一到达帕琳,他就前往那座闻名遐尔的广场,瞻仰过那件开米尔迪特的伟大杰作。

    作为炼金术士的他,最擅长的无疑便是魔偶的制造,虽然对于这座巨大石像的奥妙没有丝毫了解,不过他仍旧能够看出,普通的方式无法用来解释这座石像的运作。

    同样他此刻的解释对于这座巨大石像也并不适用,毕竟他此刻手中握着的匕首,和他拥有的那枚戒指一样,同样充满了来自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强大力量。

    瑞博并没有寄希望于那位嗜血法师能够相信他的说辞,他解释的对象是那些参加舞会的得里至贵族,毕竟他并不希望自己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虚名和一个头衔,令自己成为所有得里至人恐慌的对象,那十有**会令他丧命。

    突然一阵狂风猛然间席卷整座大厅,紧接着对峙双方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飓风风眼一般的漩涡。

    一阵劈啪声响,那是狂风席卷宽大的衣服互相抽击发出的声音,一个老迈的穿着华丽魔法长袍的老者,突然间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无形的风化作了碧绿的波涛朝着四面八方奔腾咆哮而去,而最巨大最骇人的浪头笔直朝着对峙着的双方涌来。

    那位嗜血法师自然知道厉害,维英德能够令无形的风实体化,一旦被这实体化的波涛淹没,除了风之外的任何魔法元素全都会受到排斥。

    虽然嗜血的力量并非通过调运自然界中的魔法能量来显示威力,不过这位嗜血兵团的左眼仍旧不希望让那碧绿的波涛笼罩全身。

    此刻施展任何魔法都已然来不及,这两个精通嗜血之力的强者,几乎同时将纯粹的嗜血力量从身体的内部引导出来。

    两团朦胧的血红光芒将嗜血团长和那位左眼法师笼罩了起来,碧绿的波涛如同遭遇了两块巨大而又坚硬的礁石一般,无数浪花飞溅而起,那滔天的巨浪被击沉粉碎。

    这一切显得那样美妙,四周的旁观者看到这一切,看到那一团朦胧红光之外包裹着漫天细碎碧浪的情景,立刻被陶醉了。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最为神奇和深奥的力量。

    正当众人感慨失神的时候,突然间另一边也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原本将瑞博彻底吞没的滔天碧浪之中,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紧接着围拢在瑞博四周的碧波剧烈震荡起来,一圈圈的涟漪以他的双手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那交叠的涟漪组成了一副复杂的交错如同无数莲花办一般的景象。

    这朵没有实质的莲花办渐渐扩散开来,将瑞博的整个身体都围拢了起来。

    细碎的莲花瓣变成了一个球形的无比细密的网罩,将他小心翼翼地笼罩了起来。

    “非常了不起,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看到另外一个人引发风的共鸣,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几个人拥有这样的能力,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却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在这里,在得里至,只有我一个人接触到了风的真谛。”维英德叹息了一声说道,他显得那样感慨,语调之中充满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位魔导士脸上无奈的神情,并非完全是故作姿态的表现,不过同样,也不是像他刚才那番话中所显露的那样,是佛朗士年轻教导者的力量给予了他极大的震撼。

    虽然领悟了风的共鸣的魔法师拥有着什么样的潜力,同样领悟了这种能力的他最为清楚,不过这位魔导士仍旧拥有自信,仅仅依靠调运风的力量,他绝对能够取得胜利,力量和天赋或许有关,不过更加有关的是努力积累的实力,这在魔法师的世界绝对是一条永恒不破的真理。

    此刻他感到无奈的原因是,当初他和凯恩大公商议的计划,此刻显然已经彻底破灭。

    没有令佛朗士的年轻教导者成为背负罪孽的凶徒,反而令他在一片惊恐之中蜕变成为了众人不敢为敌的恶魔,这已然是彻底的失败。

    而嗜血兵团的狂暴团长以及他那神秘莫测的眼睛,不但未曾压制住眼前这个天才少年,更隐隐约约显示出反而被压制的迹象,这更是无可置疑的惨败。

    事实上,在召开这场舞会之前,凯恩家族甚至已经为这位少年特使准备好了停放尸体的房间和在那位王子殿下面前的说辞,但是却丝毫未曾想到过,需要用到那间房间的有可能是嗜血兵团之中最为强悍的两位人物。

    一切都已然脱离了他和凯恩大公原本的预料,一切都已然不在掌握之中。

    正因为如此,原本应该躲藏在幕后随时准备应对危机和约束那位狂暴而又嗜血的团长大人将血腥杀戮引向其他客人的他,不得不出现在前面,以便阻止有可能发生的任何冲突和对决。

    不过即便原本的意图彻底失败,他仍旧希望能够给予在场所有人一些暗示——佛朗士年轻的教导者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魔法师,十有**会成为得里至王国未来将会面临的又一个可怕的噩梦。

    而这样做最容易的办法便是尽可能地夸大这位少年特使的实力,早已经得知这位少年已然领悟风的共鸣的这位魔导士,立刻选择了这种气势恢宏的出场方式。

    维英德紧紧地盯着那细密网罩一般的保护圈里面的佛朗士王国年轻特使,如果这位少年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喜色,如果这位少年因为自己能够和赫赫有名的魔导士势均力敌而沾沾自喜,维英德或许会感到庆幸,这至少能够证明,得里至王国未来最强悍的敌人此刻还不太成熟。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看到了他那极为年轻的敌人紧紧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正如维英德所想的那样,瑞博此刻已然彻底明白了这场舞会的目的,同样此刻他也非常了解,凯恩家族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间的联盟能够信赖的程度。

    挤出一丝微笑,瑞博显露出一副谦逊的神情,他可绝对不希望自己在此时此刻成为所有得里至人心目中的可怕阴影。

    “如果说大海上愤怒的狂涛和池塘水面上的波纹拥有着同样的力量,或许我能够和尊敬的大师势均力敌,不过这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我侥幸领悟了风的共鸣,不过这仅仅能够令我对于风的力量的掌握和控制更加容易一些,但是能够聚集多少力量,仍旧和所积聚的实力有关。天赋并不能够取代漫长的修练和努力,我学习魔法的时间实在太短,能够有所成就也非常有限。而此刻我之所以没有出丑,只不过是阁下没有施展哪怕一点点力量而已,在阁下真正的力量面前,我仍旧不堪一击。”

    瑞博谦逊的言辞,令在场的所有旁观者全都舒服和轻松了许多。

    不过这些旁观者立刻又变得迷惘起来,因为那位魔导士大人又开始了另一轮吹捧。

    维英德大师的吹捧和佛朗士年轻教导者的谦逊形成了有趣的对比,不过这完全的对立却令在场的众人越发迷茫。如果这仅仅只是新老两代魔法师之间互相谦逊的言辞,这些旁观者或许并不会太过在意。

    但是偏偏说出这截然相反的两番言辞的人物,拥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份,一个是得里至王国最值得骄傲的魔法师之中的顶尖人物,而另外一个却是他们的敌国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

    几乎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从心底之中众人非常希望那位天才少年谦逊的言辞是正确的事实,不过此刻偏偏更多人愿意相信后者。

    看着众人越来越显得凝重的神情,那位魔导士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然成功,现在正好是转移话题的时候。

    事实上,刚才佛朗士年轻教导者取出他那隐藏在袖管之中的武器的时候,这位魔导士已然知道事情将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嗜血兵团的左眼或许无法得知那件诡异而又充满了危险的武器的来历,而这位魔导士自己也只是能够凭借一点传闻以及他所感觉到的那件武器上面凝聚的力量,隐隐约约猜到有可能是那件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却凶名显赫的可怕魔物。

    不过此刻仅仅只是一些猜测,他仍旧打算用确定的口吻来指认这件武器,因为这会令眼前这位年轻特使显得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这位魔导士将目光转移到了那柄诡异的匕首之上,此刻靠近到这样的距离,他越发感觉到那柄匕首上萦绕着的力量是多么强大而又邪恶。

    “真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从阁下的手中看到这件传说之中的武器,原本我还以为,赫赫有名的最强大同样也是最邪恶的凶兵死神镰刀,早已经随着那位同样凶名显赫的血魔法师的死亡而湮没了。”维英德说道,他的神情显得异样凝重,这倒并非是故意做作,而是这柄匕首确实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死神镰刀”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从来没有听过,反倒是嗜血兵团的成员所使用的死神长矛在得里至王国赫赫有名,而且死神长矛所拥有的同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名。

    不过对于维英德魔导士所说的那位血魔法师,能够来到这里的得里至人大多数倒是听说过这样一位人物。

    和开米尔迪特以及那几位教导者不同,这位以血腥和杀戮闻名的血魔法师,在得里至人的心目中倒并不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事实上,在佛朗士王国令人谈虎色变的血魔之乱,对于得里至人来说,却是令人兴奋的谈论话题。

    不过虽然得里至人说起血魔法师总是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血魔法师的强大和邪恶仍旧为他们所共知。

    毕竟一个魔法师强大到敢于和整个王国作对,并且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仍旧能够占据绝对上风,仅仅凭借这一点,那被杀死的魔导士和圣骑士团的一个中队,已然成为了点缀。

    没有人敢宣称此刻的得里至王国,比当初的佛朗士更加强盛,正因为如此,许多旁观者甚至开始猜测,拥有着死神镰刀的佛朗士年轻特使,是否同样拥有着和那位血魔法师相同的实力。

    那岂不是能够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对抗整个得里至王国?

    得里至王国是否同样也会像当年的佛朗士一样血流成河,无数无辜者在死亡之中凄惨哀嚎?

    如果说刚才那些旁观者之中有一些人还在为眼前这个天才少年的教导者身份而感到头痛,还在猜测作为佛朗士王国教导者的他会给得里至王国再一次带来什么样的噩梦,那么现在这位教导者很可能化身为第二个血魔,这样的猜测给每一个旁观者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同样的阴影也存在于那两位嗜血兵团的最强者的心头,事实上,没有人比他们更加迫切地希望确认佛朗士王国年轻特使手里的这件武器,是否就是那凶名显赫的“死神镰刀”。

    嗜血兵团的成员始终保守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便是佛朗士王国当年的血魔之乱的背后,隐藏着得里至王国插手的阴影。

    那是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同样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现在想来,那或许正是嗜血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原因。原本嗜血力量的核心即便得里至王国的国王也无法得知,但是正是因为那次合作和交换,令嗜血力量的核心被两个原本并不具有嗜血力量的魔法师了解。

    其中的一个便是佛朗士王国的血魔法师,而另外一个则是此刻投靠了巴世蒙大公的那个老鬼。

    那次合作最终的结果成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谜团,无论是瓦尔德还是左眼,都无从得知其中的详情。

    不过从嗜血兵团并没有从这一次合作之中捞到任何好处,反而泄露了核心秘密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合作最大的输家正是他们。

    正因为如此,虽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在嗜血兵团里面始终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而已,不过这两三个人全都对此耿耿于怀。

    特别是当血魔法师的威名伴随着他那血腥暴虐的凶名传到了得里至王国之后,嗜血兵团那几个熟知内情的人物,已然确信传闻中嗜血力量之中那还未曾被彻底发现的另外一部份更为高深奥妙的秘密,已然被那位凶名显赫的佛朗士王国魔法师所获得。

    嗜血力量所隐藏的另外一半秘密到底是什么?无论是那位嗜血团长,还是他身旁的左眼法师都渴望着能够知晓。

    瓦尔德男爵的脑子里面突然间跳出了嗜血左眼的话语:

    “这或许是一场冒险,不过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同时全部开启我们身上的嗜血力量。”

    那位嗜血团长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是他所拥有的嗜血之力,还是那一对眼睛所掌控的嗜血之密,最终通向的全都是传说中的嗜血狂魔的苏醒。

    在嗜血兵团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几次对于这最终力量进行秘密尝试的记载。

    在记载之中无一例外地证明了那种最终极力量的强悍,不过那同样也意味着可怕的毁灭。

    正因为如此,在嗜血兵团存在的数个世纪里面,嗜血兵团的每一代团长和左右双眼,都无不渴望着能够找到控制这股终极力量的办法。

    而这便是当初之所以合作的原因,同样也是瓦尔德和嗜血左眼此刻所猜测的,那柄凶名显赫的武器之中隐藏着的秘密。

    一旦失去控制,令嗜血狂魔在不受任何控制的情况之下苏醒,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没有人比他们俩更加清楚。

    毫无疑问,那将是彻底的毁灭,至少这座大厅和大厅里面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成为奉献给那苏醒的异界魔神,用来血祭的礼物。

    就连疯狂暴虐如那位嗜血团长一般的人物,也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那难以预料的后果,但是令疯狂的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愕然发现身边的嗜血左眼的心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狂热。

    这样的发现,令那位嗜血团长感到意外,他突然间发现,原来嗜血兵团之中最为疯狂的并非是身为团长的他,而是往日看上去最为平静,对嗜血力量的控制最为平稳的嗜血法师。

    这种念头令狂暴的他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挫折感。

    “好,就让我们看看,死神镰刀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瓦尔德男爵在心底发狠地说道。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响起,原本笼罩在那两个人身旁的漫天碧绿波涛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道如同针芒一般的亮丽红光穿透了碧波,同样也穿透了那莲花瓣一般包裹着悬浮在瑞博身边的细密网罩。

    所有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不过更为诡异的莫过于那两位精通嗜血之力的强者。

    原本就以狂暴著称的嗜血团长,此刻变得更加狰狞和可怕,他的头发全都笔直竖立了起来,看上去就彷佛是一头愤怒的雄狮。

    他原本布满横肉的脸上,此刻爬满了一根根突起的青筋,而那原本就显得血红的双眼,更是如同赤红的烙铁一般闪亮着暗红色的光芒。

    不过更为诡异的还是那位嗜血法师,瑞博和那位侍奉凯恩家族的魔导士维英德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位嗜血法师左侧的眼睛里面彷佛游移着一道紫色的闪电。

    对于嗜血的力量一无所知的瑞博自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仅仅感觉到那道游移不停地紫色光芒拥有着某种极度危险的力量。

    而维英德却深知那东西的厉害,虽然从来未曾亲眼见过,不过他从文献记载之中早已经得知,嗜血法师拥有着一种被称为嗜血之蛇的绝强力量,那是用嗜血法师自己的灵魂作为饵食,用强大无比的精神力喂养长大的魔灵。

    隐隐约约之中这位魔导士感到大事不妙,因为他同样从文献记载之中看到过一段记录。

    那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录,此刻这位魔导士暗自后悔自己的鲁莽,因为他算漏了这两个拥有嗜血之力的家伙有可能采取的行动。

    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一个行动都来自于理智的思考,而最令人难以预料的便是突然间产生的街动。

    这位魔导士此刻无比后悔,因为他突然间发现,他刚才那未曾仔细考虑的出场方式,以及明确挑破佛朗士特使手中那柄诡异凶兵的做法,同样也是欠缺仔细考虑一时冲动之下的结果。

    血红的针芒终于穿透了一切障碍,半个大厅都笼罩在了一片血光之中。

    那位魔导士此刻够竭尽全力维持自己身后的那片地方不至于受到血光的影响,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将那些被血光所笼罩,正慢慢滑倒在地上的无辜受到牵累的人,拉进他竭力撑开的保护之中。

    不过此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位实力超绝的魔导士的辛苦努力,大家的目光全被那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吸引和震惊。

    原本那笼罩在佛朗士年轻教导者身边的碧绿莲办,此刻已然化为一朵徐徐盛开的血莲。

    那密布的血光只要一靠近这朵妖异而又艳丽的血色莲花,便立刻凝聚成为实质。

    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彷佛是流淌的河流,只不过无论它们像是什么,全都是一片血红。

    更为诡异的是,那位站立在血色莲花中央的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肤,渐渐显露出一些神秘的魔文。

    没有人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魔文的佛朗士年轻教导者,给人以一种非人的感觉。

    虽然从来没有人真正见到过魔鬼,但是此刻每一个人都几乎确信,魔鬼就是眼前所看到的这副模样,虽然没有人见识过神灵,不过在场的每一个旁观者都相信,神灵同样也应该是这个样子。

    而此刻身处于那血莲包裹之中的瑞博,却彷佛丧失了意识一般。

    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便是原本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熟悉的风的共鸣,此刻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以往那些总是喜欢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风的精灵,此刻变成了另外一个仿佛置身于极其遥远的所在,又彷佛就近在咫尺的虚无飘渺的声音。

    同样那些神秘的彷佛不停跳动着的他,根本无法识别但是却偏偏全都知道意思的风的魔文,也变成了另外一些从来不曾见过,如同飘摇的火焰一般不停变幻着的符号。

    突然间瑞博感到胸口一阵莫名刺痛,紧接着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快点清醒过来,你的意识正在消失,如果你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将那正在渐渐吞噬你的意识的力量驱逐出去,你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虽然你的**仍旧会存在。”

    那极为细微的警告声,令瑞博猛然一惊,不过他立刻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街动从他的心底升起,那股冲动是如此清晰而又诡异,彷佛是某种被困锁在监牢之中的猛兽,渴望着能够脱逃出来。

    这种强烈无比的冲动,根本就无视他的意志的控制,相反在瞬息之间便几乎吞没了他刚刚惊醒的意识。

    就在瑞博感到已然绝望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强大无比的精神力从他的手指之上传递而来,那股精神力并非属于他所有,不过却能够受到他的控制。

    几乎在瞬息之间,瑞博凭藉着这股精神力的帮助,终于挣脱了那即将吞噬和控制住他的灵魂的可怕的异样的意志。

    此刻瑞博已然清楚地感觉到那股想要吞噬他的意志,彷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刚才他差一点就被这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彻底控制和取代。

    那徐徐转动的戒指令瑞博明白,是什么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他。

    显然那位号称史上最强魔法师的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此刻为他所有的两个杰作,幸运地拯救了他的性命。

    那个金属生命体发现了他的异常,而开米尔迪特的强大精神力则成功地驱除了那异世界的意志。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便感到有些后怕,但是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愕然发现,事情仍旧没有彻底解决。

    此刻他已然发现了身体周围的变化,发现了那变成血色笼罩身旁的已然成为实质的莲花。

    魔法能量实质化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能力,但是此刻瑞博却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因为他感觉到那异世界的大门并没有被彻底关闭。

    而那个刚刚受到驱逐的意志又开始试图闯入这个世界并且夺取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力。

    瑞博并不知道如何关闭那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间听到耳边传来阵阵断断续续细碎的声音:“快,再一次让你的意识和风产生共鸣,只有来自异世界的魔法能量波动,或许能够影响另外一个异世界魔法能量的波动。”

    这一次的声音显得苍老而又无奈,而且这段话反反覆覆地传到他的耳边。

    瑞博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球,他看到远处那位魔导士正焦急着对着这里念念有词。

    显然这番指点来自那位同样领悟了风的共鸣的魔导士。

    瑞博开始再一次将精神全部聚集了起来。

    往日对于风的共鸣的感悟是如此容易,但是此刻却显得异常困难。

    因为此刻在他的精神意志之上,深深地刻痕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和异世界的共鸣。

    其中的一个正是此刻笼罩在他身边的血的共鸣。

    瑞博竭尽全力搜寻着风的精灵,只可惜四周在一片血光笼罩之下,那些弱小的元素精灵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瑞博感到有些焦虑,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间彷佛有人拨动了他的心弦一般,一阵阵剧烈的震响,从他的心底升起。

    原本丝毫无法感觉到的风的精灵,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它们彷佛吹着进攻的号角,敲击着前进的战鼓,凶悍勇猛地朝着自己涌了过来。

    青色的莲花和血色的莲花绞在了一起,

    “快扔掉你手里的那柄匕首,死神镰刀是开启异世界的钥匙,拿着它的人将会召唤出异世界的狂暴魔王,那无疑便是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风和血的激斗之中传来了那位魔导士焦急的话音。

    这番话令瑞博猛然间醒悟过来,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右手,那两根插在环扣里面的手指,怎么也无法抽离出来。

    正当他感到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间原本激荡着的青色莲花和那艳丽而又诡异的血色莲花在猛烈撞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束缚在一瞬间消失,瑞博重新夺回了对于身体的控制。

    几乎是下意识地,瑞博在夺回控制权的第一刻,便将手里的匕首插回到袖管之中的暗鞘里面。

    渐渐回过神来的他,终于看清此刻大厅里面的景象。

    那两位深韵嗜血力量的强者此刻看上去彷佛已然精疲力竭,而那位维英德魔导士同样气喘吁吁,他手里的魔杖此刻更多被用来当作拐杖,以支撑他的身体。

    “没有想到死神镰刀真的是开启另外一个世界的强大力量的钥匙。”那位维英德魔导士喃喃自语说道。

    “不,真正的钥匙并不是死神镰刀,它只不过是一个不完善的容器而已,另外一个世界的魔神,能够被这柄匕首束缚并且存在于某个人的体内,想必血魔法师的强大就是因为他的体内封印了魔神的力量。我相信那位血魔法师还有另外一套控制这股力量的办法,当然他最终变得无比暴虐和滥杀无辜,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套控制力量的办法同样不够完善。”那位嗜血兵团的左眼淡然地说道,此刻他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样子。

    无论是维英德魔导士的话,还是那位嗜血法师的解释,都无法令瑞博认同。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之间感到,嗜血的力量和他刚才所感觉到的那股强大而又饥渴的力量并不完全相同,只是有那么一丝共通之处而已。

    瑞博极力思索着那曾经有片刻占据了他意识的来自异世界的意志,他彷佛捕捉到了什么,但是那个东西又彷佛在虚无飘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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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二章

    没有人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凯恩家族那恢宏奢华的宅邸。

    几乎每一个人感觉都是恍恍惚惚的。

    那些回过味来的宾客们只记得最先离开的是那两位突如其来的嗜血兵团的成员,没有人阻拦他们,甚至连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也丝毫没有意思令争斗继续下去。

    紧接着离开舞会场的便是这位舞会原本的主角,凯恩大公特意邀请的贵宾。

    他的离去并没有令在场的客人感到意外,而他离开之后,这些属于帕琳各个势力集团的宾客们开始议论纷纷。

    显然刚才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已然远远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围。

    无论是血魔法师还是那神秘莫测的共鸣,全都属于魔法世界之中最为隐秘和深奥的部份。

    不过对于魔法的一无所知并不阻碍他们的议论。

    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佛朗士王国年轻教导者在这些来宾的口中,成为了一个隐藏着无限强悍力量的神秘人物。

    那场震惊所有人的血腥杀戮,在此时此刻已然被每一个人都当作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和猜测,这位佛朗士年轻教导者是否会在得里至掀起一场和当初佛朗士王国曾经发生过的一模一样的腥风血雨。

    但是议论纷纷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舞会的召开者,原本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人物之一的凯恩大公,此刻同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知道,这位大公正耐心地听着他的魔法师们的议论。

    在凯恩家族那气派非凡,占地数平方公里的祖宅底下除了地窖和积满脏水的地牢之外,还有一座极为隐秘的魔法实验室。

    这座魔法实验室建造在凯恩家族最为古老的一摊建筑物的底下,那个时候,这个辉煌显赫的豪族刚刚从王室成员的宝座之上掉落下来,成为得里至王国拥有巨大影响的诸侯之一。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侍奉凯恩家族的魔法师,并非像其他家族那样,是受到吸引和邀请为这个显赫家族效劳的魔法协会成员,而是那些原本就效忠于当年的王室,而后始终未曾改变过信念的魔法师们的弟子传承。

    这座建造在两个世纪以前的秘密地下研究室,拥有着上一个王朝时候那简洁而又明朗的风格。

    一座座四方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一块块的青条石砖块,厚实的橡木门板上面箍着一圈精致却显得极为简洁的铁花边。

    所有的房间面对面一字排开,正中央是一条能够令两个人通行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上镶嵌着用魔法维持的灯盏,灯盏旁边插着火把,不过从这些火把上堆积的灰尘看来,这些火把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

    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大得多的门,同样那橡木门板四周的铁箍也显得更加精致和华丽。

    门后是一座极为宽敞的大厅,三米多高的顶部令这里丝毫看不出有身处地底的感觉。

    推开那扇巨大的门,凯恩大公和那位维英德魔法师走进大厅,沿着旁边的一条半弯的楼梯下到底部。

    此刻大厅里面早已经坐着六位魔法师,他们围拢着一张巨大的橡木圆桌,圆桌旁边还有三个空着的座位。

    在四周还站立着几个魔法师,从他们的服饰上可以看出,他们还未曾达到足够坐在桌边的资格。

    看着眼前这一切,凯恩大公微微有些自豪,这就是他所拥有的最值得骄傲的力量,这同样也是凯恩家族最巨大的一笔财富。

    那些魔法师根本就没有站立起来的意思,他们中的大部份只是朝着这位显赫的家主点了点头而已。

    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哪怕是最重视等级,阶级最为森严的得里至王国,魔法师仍旧是不受到任何约束,不需要对任何人表示尊崇的特殊群体。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这位凯恩家族的最高掌控者,此刻所拥有的也仅仅只是靠背稍微高一些的扶手椅而已。

    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那些魔法师们打过招呼之后,便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他们之中的几个人低声交谈着,还有两个人则闭着眼睛彷佛是在冥想一般。

    “刚才那一幕大家都已然看到了。”维英德魔导士说道,此刻的他显得极为平静。

    那些正在交谈的魔法师们停止了他们的交谈,那两个始终闭着眼睛的魔法师也睁开了他们的眼睛,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维英德。

    “各位都说说看各自的看法。”维英德说道,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左边的一位微微显得有些肥胖的魔法师。

    那个魔法师正打算发言,没有想到凯恩大公首先打断了话题,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各位大师,是否能够先告诉我,在各位看来,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到底拥有着何等实力?”

    众位魔法师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所有人都看着那位魔导士。

    维英德详细地说道:“大公,我必须承认那位少年特使拥有著令人不可思议的潜质,他是我迄今为止所知道,最年轻的领悟了魔法元素共鸣的人物,而我一直到三十五岁那年才拥有了同样的成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领悟了魔法元素共鸣的人,已然拥有了成为魔导士的资格,在我看来,他所欠缺的就只有力量方面的成长和经验的积累而已。

    “而这一切对于一个能够领悟魔法元素共鸣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我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拥有了这样的成就,而我被授予魔导士资格的时候,仅仅只是七年之后的事情。即便算上我之前的积累,我相信十年到十二年的成长和积累足以让那位天才少年成为又一个魔导士。

    “不过前提是佛朗士王国的年轻特使能够拥有这十年的在魔法世界的摸索和研究,此刻的他还不足以在操纵风的方面给予我任何威胁。虽然传闻中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炼金术士,不过从他对于风的调控方面的能力至少可以看得出来,他还远未曾达到能够自由控制魔法元素的程度。即便对于最为擅长的风的操控,他仍旧处于被动掌握的程度,用我的话来说,此刻的他还够请求风帮助他实现他的要求,而不是命令风去完成他所希望完成的使命。

    “正因为如此,如果仅仅只谈论对于魔法元素的控制和普通意义上的魔法,这个天才少年并不会令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感到犯愁。只要不存在轻敌和鲁莽这些负面的因素,我相信包括我们弟子在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够给予那个少年致命的一击。不过正如阁下刚才所看到的那样,这个少年身上所隐藏的并不仅仅只有普通意义上的魔法。

    “他拥有那柄死神镰刀,这件事情恐怕谁都不曾想到过,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死神镰刀的背后所隐藏的那一连串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秘密显然已经涉及到异世界的力量。我相信除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和那凶名昭著的血魔法师,恐怕没有一个人敢于宣称自己对于异世界的力量有所认知,即便我们的前辈,发现了嗜血力量的那些先贤也未曾真正打开过那始终封闭的大门。

    “正因为如此,我无论如何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很有把握地控制住一切,我甚至不敢说,将佛朗士年轻特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一切都将平安无事,或许那位天才少年的性命正是异世界魔神所渴望的祭品。”这位魔导士说到这里,无奈地重重叹息了一声。

    “毫无疑问异世界的力量和那柄匕首拥有着密切的联系,是否能够想办法将那柄匕首从我们尊敬的特使身边偷走?”身后的一位站立着的魔法学徒忍不住问道。

    维英德轻轻摇头道:“那只眼睛最后所说的那番话,我至今无法理解,对于异世界的一切,我始终一无所知,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确信,在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佛朗士年轻特使身上和异世界力量有关的只是那柄匕首。但是此刻,令我感到懊悔的是一连串的巧合,毫无疑问已然使得那柄匕首变得不再重要。

    “我的冲动和失误,令这位少年的精神意志正好处于和风进行共鸣的状态,同样也是因为我的失误,使得两位不速之客做出了异常冒险的举动。全力开启的嗜血的力量,在瞬息之间驱逐了**控的极为精纯的实体化的风的能量,就像铸造工艺之中脱蜡法一样,突然间被全部排斥的风原本所在的位置和形态被嗜血的力量所取代。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本是否就拥有嗜血力量的共鸣,但是现在毫无疑问已然存在了一个明显的例子。更令我感到烦恼的是,这个被强行印刻上去的嗜血力量的共鸣,显然远比那个少年教导者自己领悟的风的共鸣要深刻而又强悍许多。

    “大家应该不会没有注意到围拢在他身体周围的嗜血的力量全都已然实质化,我同样也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令任何一种魔法能量实质化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只有达到魔导士程度的人能够拥有的力量,这显然同样也意味着,只需要引起嗜血力量的共鸣,原本仅仅只是拥有无限潜力的少年,立刻便会成为一个堪比魔导士的强大人物。

    “更为糟糕的是,他所拥有的那来自于异世界的强悍无比的力量,根本就不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魔法师所知,我实在无法想像,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对手。”

    维英德魔导士的话,令所有人陷入了一种异常沉闷的气氛之中,每一个人都在沉思,无论是丝毫不懂得魔法的凯恩大公还是身边站立着的那些弱小学徒,抑或是围坐在桌子旁边的那些魔法师们,全都紧紧地皱着眉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在对面的一个看上去两眼全瞎的魔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不知道我的感觉是否正确,我隐隐约约感到除了那把匕首之外,在佛朗士年轻教导者的身上还隐藏着另外两种足以匹敌那柄匕首的强大力量,其中的一种极为奇特,我甚至怀疑它或许存在着自我意识,正是它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唤醒了那位少年特使。至于另外一股力量,我的感觉倒是相当清晰,那股力量来自于他的右手,我甚至能够进一步肯定,那股力量被封印在他手上的某样魔法物品之中。”

    这位瞎眼魔法师的话,令在场所有人感到猛然一惊。

    凶名显赫的血魔法师的出现,以及那来自异世界的强悍力量,已然令众人感到惊恐和忧虑,此刻突然间又冒出来两样足以和这相抗衡的力量,显然没有比这更加糟糕不过的消息。

    过了好半晌,维英德魔导士才用异常低沉的语调缓缓说道:“我相信姆斯所说的一切,拥有着平衡和转换魔法能量的能力的他,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更加容易看透事情的实质。”

    听到维英德的赞誉,那个瞎眼魔法师苦笑了一声说道:“谢谢夸奖,我只是一个没有丝毫能力的家伙,我根本不能够施展任何一个魔法,也无法像炼金术士那样将魔力注入特殊的物体。”

    那位瞎眼魔法师虽然如此说,不过没有一个人显露出轻视的样子,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拥有这位本身虽然没有丝毫能力,但是却能够给予其他魔法师巨大帮助的人物,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凯恩家族数量并非特别众多的魔法师之中,几乎每一代都能够出现达到魔导士实力的成员,和始终拥有一位愿意为别人付出的魔法师不无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这位瞎眼魔法师的话,受到了所有人的重视,大家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如果说当初凯恩大公只是希望让得里至人能够尽可能高估那位少年特使所拥有的实力的话,那么此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然彻底看不清,那个少年真正的实力所在了。

    因为没有人能够猜到,这个神秘的少年还隐藏着一些什么,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全都是他们无法轻易应对的强大力量。

    口  口  口

    同样此刻在帕琳最宽敞的中央大道之上,在一辆漆黑的看上去极为简朴的马车里面,那位狂暴的嗜血团长和兵团的眼睛正皱紧了眉头思索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那位狂暴的团长显然并非是一个擅长开动脑筋的人物,此刻他正不停地揪扯着那乱蓬蓬的头发。

    他的眼睛仍旧赤红一片,这既是因为刚才全力开启嗜血之力所遗留下来的症状,同样也是因为此刻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如同一团丝毫没有头绪的乱麻。

    “那是不是狂魔的力量?全力开启嗜血之力后,难道不是你我之中的一个人成为嗜血狂魔降临人间?为什么我会感到所有的力量全都被抽空了一样,你看上去也同样如此。”这位狂暴的团长问道。

    “我不知道,事实上此刻我甚至无法肯定,那个家伙身上的力量就是嗜血,现在想来虽然有些相似,却并不完全相同。”那位嗜血法师喃喃自语道

    “这和成为狂魔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当中的些微不同,令他拥有着成为狂魔的优先权?”那位狂暴的团长怒吼着说道,虽然他并不愿意成为失去意志的嗜血狂魔,不过被人比下去的感觉却更令他怒不可遏。

    “这倒未必,历代的眼睛之中都流传着一种极端的看法,那便是所谓的召唤嗜血狂魔进入这个世界的钥匙,并非某种虚无飘渺充满神秘的东西,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其实全都拥有,那便是血液和灵魂。异世界的狂魔根本不可能通过任何实体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有人猜测异世界的存在根本就是一种意志和能量,无所谓实体形象。而它们进入这个世界,将会吞噬和占据召唤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的身躯,异世界的狂魔毫无疑问拥有著令人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而它们一旦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疑问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但是那强大到难以遏制的力量,同样也是深深吸引我们的先辈以及历代眼睛们的原因,事实上,历代眼睛都渴望着能够找到一种办法,在将异世界的狂魔召唤到这个世界之后,能够不被嗜血狂魔吞噬和控制。这样一来,那个召唤出嗜血狂魔的人便拥有了嗜血狂魔的全部力量,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他将毫无疑问地近似于诸神一般的存在。”

    嗜血左眼的话,对于那位狂暴的团长大人来说,同样是第一次听说,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嗜血兵团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不为他所知的秘密。

    突然间他的脑子里面跳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嗜血兵团之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领导者?

    或许除了那两个眼睛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实验品而已,或许连这两个自以为知道所有秘密的眼睛,也只不过是诸多实验品之中最为特殊的两个。

    马车缓缓地驶过鲁根特广场,鲁根特广场是靠近市中心最繁华的广场之一,这里是帕琳少有的充满了优雅气质的所在,没有太多的奢华雕塑,没有恢宏的建筑物,有的只是成片的绿树,和一座座极为别致的花坛。

    一排排低矮的两层楼房建造在广场四周,那些挂在外面的招牌,显示出这里不是酒吧便是餐厅。

    沿着街道到处能够看到圈起来的一排排长椅,长椅背对着街道,将这里天然的隔开成为两个世界。

    反倒是那些敞开着的窗户,令房间里面和房间外面融为一体,那是同一个充满轻松和喧闹的世界。

    而此刻广场西侧拐角一座门面很宽,巨大的招牌非常气派,四周圈起的扶栏上栽种着艳丽的粉红色玫瑰花的酒吧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正坐着两个人。

    他们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一件黑色的披风几乎将身体笼罩在里面,桌子旁边放着他们的帽子,那是帕琳最常看到的式样。

    不过仔细看,却立刻能够发现,这两个人截然不同,背靠着大街的那个人显得稍微年轻一些,他拥有着一双神光奕奕的眼睛,不过那瞳孔之中却放射出隐隐暗红色的光芒。

    坐在他旁边侧转的那个人显得有些瘦削干枯,那件宽敞长袍下面是一件非常厚实的厚布衣服,从领口甚至还能够看到翻卷起来的羊毛衫领子。

    此刻是盛夏季节,穿着如此厚实的衣服,这本身便是一件非常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不过看一眼那个人苍白丝毫没有血色的面孔,想必所有人都能够理解这是为了什么。

    帕琳的傍晚永远是最为喧闹嘈杂的时间,而此刻这两个人坐在这无比喧闹嘈杂的所在,看着那远去的马车,那个瞳孔之中隐隐显露出黯淡红光的稍微年轻一些的人,用一种异常冷漠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刚刚从眼前溜过。”他用远比寒冰更加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看得出那位狂暴的团长大人和他身边的护卫法师此刻都显得精神不济,好像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讨到任何便宜。”那个彷佛重病刚愈的小个子用同样淡然的语调说道。

    “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别忘了,无论是老头子还是巴世蒙都不喜欢擅自变更已然布置好的行动。”

    “反正机会有的是,或许还有比刚才更好的机会,也许下一次你将会看到瓦尔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那一双眼睛则丝毫动弹不得。”小个子继续用不以为然的语调说道,不过从他那始终紧盯着马车消失方向的眼神,却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并非像他嘴里说的那样轻松。

    “是先对付狂暴的团长,还是以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为优先?”那个显得有些冷漠的红瞳低声问道,他拿起酒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制订计划并非你我的擅长,自然有更加合适的人处理这些事情。”那个看上去身体极为虚弱的小个子说道。

    “我原本以为由你来负责这次行动,难道是上一次的失败令老头子不再信任你了?”红瞳男子问道。

    “别忘了,有另外一个人更加适合这项工作,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体,实在不太适合操劳。”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不喜欢迟到的人。”红瞳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相信他总会有迟到的理由,你最好稍微表现得尊重一些,毕竟他比我们更早出生,而且为了我们的成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摇了摇头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旁边的座位上一个始终背对着他们默不作声的人说道:“巨大的牺牲,同样也会带来巨大的收获。”

    那个人一副绅士打扮,额头特别突出,脑袋显得比常人巨大,额头和太阳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布满了突起的血管,这令他看上去更显得丑陋无比。

    “我早就来到这里了,只是想让阔别已久的你们先叙叙旧情。”绅士打扮的那个丑陋男子说道。

    “你是如何听到我们说话的?”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忍不住问道,他刚才早已经在四周布下了一个让声音无法穿透的结界,这既能够让他们的交谈不为人所知,也能够让外面嘈杂喧闹的声音,少传进来一些。

    另一个让小个子感到奇怪的原因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这群人之中唯一一个能够施展魔法的人,事实上就连他们的创造者都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他够用意外来形容自己的天赋。

    “放心,我并非像你想像的那样,拥有着打破魔法屏蔽的能力,我们的创造者给了我一件非常有趣的小东西,它能够让我穿透一些较为弱小和简单的魔法屏蔽。”那个样貌丑陋的人不以为然地说道。

    “既然你早已经到了这里,刚才我们所说的那些话,你也应该全都听到了,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东西需要你转告我们的吗?”那个红瞳男子冷漠地问道。

    “所有的行动计划全都装在我的脑子里面,不过在行动之前,有一件事情最好让你们事先知道,我们所需要对付的人之中,有一个和我们拥有极大的关联。事实上,他应该比我更加有资格被认为是老头子的第一件作品。只是他在未曾最终完善之前,被老头子抓捕来的一个实验品在逃跑时偷走了。”那个样貌丑陋的人用极为优雅的样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

    “噢?没有想到,我们一直以为你才是老头子的第一件作品呢!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需要我们对付的同类,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红瞳男子皱紧了眉头问道。

    旁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个子同样竖起了耳朵,显然他对于这件事情也极为关心。

    “能力?非常有意思,他的能力几乎和你一模一样。”将酒杯放下,那个样貌丑陋的人朝着提问者看了一眼说道。

    “另外一个战灵的拥有者?”

    “是的,他很强,有两件事情需要告诉你,你的前任曾经多次败在那第一个不完美的作品手中,而且最终可以算是死在了他和他的弟子的联手之下,另外一件事情便是那个被老头子当作模板来完善你的堕落的圣骑士,同样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个消息显然令另外两个人感到极为惊讶。

    “我的前任?你是说那个被派往佛朗士王国的密探?我始终对这件事情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老头子没有将他造就成为像我一样?在我看来,他所受到的训练,令那天赋的能力被大大得浪费了,拥有战灵的我们,能够将战斗力提高到令人难以想像的地步,但是他所受到的训练,显然让所有的潜力难以被尽数发挥出来。”那个红瞳男子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任何事情都不能够说得那样绝对,老头子正在为他到底失误在哪里而感到烦恼,虽然同样的训练,而且拥有着同样的天赋,甚至你的前任和你在被创造之初已然受到了特殊的强化,但是你的前任显然在很多方面比那个第一个作品要稍逊一筹。要知道当初老头子始终将第一个作品当作是失败的作品,因为他所拥有的战灵,并没有被彻底唤醒,他不像你们天生便拥有战斗意识,而且也不具有我们这些后来的作品,所拥有的瞬息判断和快速分析、计算对策的能力。当初老头子让你的前任,前往佛朗士王国原本只是为了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他对于第一个作品仅仅拥有一点点好奇而已。第一次的失败,在老头子看来,仅仅只是你的前任无法适应那种特殊的作战方式,不过第一个作品的强悍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为了进一步了解这曾经被认为是失败的作品,老头子让你的前任偏移了原本发展的方向,成为了专门抗衡第一个作品的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猎手,幸好当初创造拥有战灵的作品的时候,还有你这个备用者。为了让你的前任不会受到以往力量的干扰,老头子甚至清洗了他的记忆,但是这个专门被创造出来的猎手,仍旧难以对付他的第一个作品,这已然令老头子感到无比奇怪。”

    这番话对于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来说,无疑是一个令他警觉的消息,但是那个拥有着暗红瞳孔的人却并没有太过注意。

    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

    “赛尔奥特死了?”拥有着暗红瞳孔的那个人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

    “死了很久了,那位堕落的圣骑士是和你的前任同时死亡的,当时的情况是,他们俩的组合正好对抗佛朗士教导者和老头子的第一个作品的组合,令人遗憾的是,当时的具体情况并不为我们所知,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对方的胜利。”样貌丑陋的那位绅士缓缓说道。

    “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打算和他较量一下。”红瞳男子用充满遗憾的语气说道,他的叹息声中充满了某种寂寞的感觉。

    “这很难说,或许你还有机会。老头子同样也感到有些可疑,那个家伙的死亡疑点太多。”样貌丑陋的绅士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打算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将不得不露出来的凶器再想方设法重新藏回去?”旁边那个将身体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面的小个子突然间插嘴说道。

    “那位亲王诡计多端。”那位绅士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不过无论是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还是自顾自喝酒的红瞳男子都非常清楚,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眼前这个家伙毫无疑问已然用他那奇特的大脑,进行详尽而又周密的分析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虽然从来没有人认为,这个脑袋巨大的家伙拥有着真正的智慧,他只不过相当于几百个精通复杂计算的高级会计师和分析师而已,和老头子比起来,这颗硕大的头颅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不过这颗脑袋如果计算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倒是没有人会不相信,细密的分析恐怕是这颗脑袋仅有的胜过老头子的东西。

    “我只要有机会和赛尔奥特较量就可以了。”那个红瞳男子淡然地说道,不过他那黯淡的红色的瞳孔之中却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

    “那得等到一切都解决之后。”那位绅士立刻警告道。

    “至少现在他们和我们还是同盟关系。不过,看起来也用不着等待太久,从佛朗士传来的消息,那位卧床不起的国王陛下应该无法支撑过这个月的月底。”那位绅士为了让自己的同伴绝对听从自己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将原本并不打算公开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是他从老头子那里得知的消息,老头子告诉他这些,原本是为了让他在制订计划的时候,尽可能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差错。

    “这就是说佛朗士要乱了?”身体虚弱的小个子低声问道。

    “我们这里不是同样如此?”红瞳男子冷笑着说道,他扫视了一眼四周那远比以往要少得多的客人,局势的紧张令很多人失去了轻松和悠闲的心情。

    “那么说来,我们得加快行动?得抢在佛朗士乱起来之前,将这里的麻烦解决?”身体虚弱的小个子问道。

    “是的,这是巴世蒙的意思,老头子叫我们全力帮助他。”那位绅士点了点头,不过凭心而论他并不希望计划太过仓促,毕竟他手里所拥有的资源并不是很多,而他的敌人又个个不能够小视。

    “巴世蒙自己难道不出些力气?”那个红瞳男子用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语气问道。

    “当然不会,他派来了七个魔法师,血魂兵团也随时听候调遣。”那位绅士连忙说道,这是他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此刻在帕琳,这股力量足以抗衡任何一支他们需要对付的目标。

    但是,如果同时对付那些目标,显然根本就不足够,这正是此刻他最感到头痛的事情。

    “动静不大,手笔倒是不小。”红瞳男子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这些魔法师意味着什么,同样也知道那支兵团对于巴世蒙大公拥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老头子难道不打算亲自动手?”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个子问道。

    “他好像显得异常谨慎,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不过这一次我去看老头子,感到他超脱了许多。”那位样貌丑陋的绅士皱紧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他太老了,或许老得快要死了。”红瞳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彷佛他对他的创造者没有丝毫的情意可言。

    “我也拥有这样的感觉。”那位绅士同样点了点头,虽然感受不同,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的想法,他们却出奇相似。

    “那么我们至少该为他做点什么,什么时候动手?”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个子问道。

    “我在制造机会。敌人太多,而且实力很强,如果不让他们互相消耗一下,我们对付起来恐怕会非常麻烦。”那位绅士再一次皱紧了眉头,他非常清楚他的同伴之一可能非常不愿意听这些事情,不过这却是作为策划者的他不得不采取的对策。

    口  口  口

    瑞博只比那两位不速之客晚一点点离开那布置奢华却别有用心的舞会。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面就始终在思索着一件事情——或许现在应该是他渐渐抽身的时候了。

    刚才在那座精致华丽的舞会场上的时候,瑞博便已然感到注视着他的那些得里至人的眼神和舞会一开始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甚至包括那些狂风骑士,也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丝敌意,要知道,此刻他和那些狂风骑士之间应该是最为紧密的盟友关系。

    瑞博知道,这并非是那些狂风骑士受到什么人的指使,而刻意做出的举动,这完全是因为他那教导者的名头,以及刚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以至于引起了这些将以往那几个教导者看作是最可怕梦魇的得里至人的恐惧和猜疑。

    不过这正是最为可怕的一件事情。

    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换取胜利的人,在佛朗士王国或许是珍稀动物,但是在这里却为数众多。

    得里至土地上那剽悍骁勇追求荣誉的传统,令这种自我牺牲的行为成为了足以令整个家族受益的荣耀。

    再加上,历代佛朗士教导者给得里至人带来的恐惧,瑞博甚至怀疑,刚才那些狂风骑士之中的一个突然间跳出来,将手中的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他将会被当作是不忠于王子殿下,不忠于狂风骑士团的叛逆,还是作为无比忠诚于得里至王国,无比忠诚于狂风骑士团的传统的英雄来看待。

    正因为心中充满了这难以回答的问题,同时充满迷惘和苦闷,瑞博一回到纽的家中,便躺在了芙瑞拉小姐的怀中。

    此刻只有这里,能够令他感到安宁,只有这里是他唯一安全的归宿。

    躺在芙瑞拉的怀中,瑞博无精打采地讲述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此刻他非常需要芙瑞拉的指点,这倒并不是因为芙瑞拉的经验和阅历比他丰富,也不是因为同样由海德先生一手训练出来的芙瑞拉小姐,拥有着比他更加细密和严谨的思绪。

    而是因为瑞博感到自己已然深深陷入了这团迷雾之中,深陷其中的他根本就难以辨别正确的方向,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个指点,一个超脱于迷雾之外的指点。

    “有必要这样拚命吗?那位王子殿下是否能够登上王位宝座,和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芙瑞拉用淡然的语调问道。

    瑞博点了点头,此刻他也感觉到最近的那一连串举动确实有些冲动。

    为了替那位王子殿下扫清前进的障碍,他将自己置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他所做的一切,显然已经和他当初的意图有些偏移。

    将那位王子殿下推上国王的宝座,对于他和南港并没有什么好处。

    无论是亨利德王子还是巴世蒙大公,任何一个人登上得里至王位,都不会是佛朗士王国的幸运。

    唯一有所区别的仅仅只是亨利德王子可能会令佛朗士和得里至拥有一段平静地岁月,而巴世蒙大公将会在登上宝座之后立刻吹响战争的号角。

    “或许现在我们已然做得太多,应该是稍微收手的时候了。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你将你自己置于多么危险的位置?”芙瑞拉看到瑞博没有任何反应,轻轻地捋了捋瑞博紧贴在额头上的那散乱的头发说道。

    瑞博并不想令芙瑞拉小姐太过担心,他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提醒让我突然间想起来,维英德将我吹捧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现在每一个得里至人恐怕都会时刻注意着我。”

    他犹豫了片刻,刚才在马车上便已然想到的一个极为糟糕的问题,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他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芙瑞拉小姐。

    “对于我自己,我倒丝毫不感到担心,真正令我感到担心的是你。这一次的事情已然让我看到,你跟随在我的身边令我感到多么担忧。当初头儿和埃克特让你跟随着我,是因为当时我们之中谁都未曾想到,得里至会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原本以为得里至王国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不顾及外交惯例对特使下手,即便我会有一些危险,作为无关人员的你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现在一切都很难保证。”

    瑞博重重地叹了口气,他非常清楚如果只有自己和凯尔勒两个人,敌人将很难把握住他们的弱点。

    无论是那位杀手之王还是他,全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好手,而无尽的黑暗将把一切弱点都彻底掩盖,而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黑暗存在的地方。

    事实上,这个世界总有一半的时间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瑞博绝对有信心,在夜幕笼罩之下,逃离任何一个在别人看来无比紧密的包围和封锁。

    “你打算让我离开得里至?”芙瑞拉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因为她非常清楚,这是此刻最为正确的选择。

    “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我用不着为你的安全而担忧。”瑞博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我跟随在你身边是个累赘,你的敌人或许会用我来威胁你,不过你打算如何安排我?”芙瑞拉点了点头说道,她很清楚此刻自己已然成为了小情人最大,同样也是最容易受到威胁的弱点。

    “还是回南港,只有那里最为安全,只有那里才真正属于我们。”瑞博有些失神地说道,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也已然离开南港太过长久,对于那个充满了生机和繁华的小镇,此刻他的心中拥有着无限的向往和留恋。

    “我会时刻为你担忧,我亲爱的小情人。”芙瑞拉小姐轻轻地吻了一下瑞博的额头说道。

    “我同样也会为你担忧,一离开得里至就给我一个消息,我希望能够每天从教会的信使那里听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明天我就让皮特为你找一条前往英伦的船只,只有从海路走才能够令我稍稍感到安心。”瑞博神情凝重地说道。即将和最心爱的人离别,他的心头有一种说不清的酸楚,这是他和兰蒂小姐她们分别的时候,所不曾有过的感觉。

    瑞博非常清楚,芙瑞拉小姐在自己心中,拥有着无法取代的地位。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过我最后还是想劝告你一件事情,现在或许该是收手的时候了,或许最好的办法是你和我一起离开。这一次的出使已然结束,我相信即便你此刻回到瑟思堡,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放弃了自己的任务。”芙瑞拉突然间说道,这个想法她由来已久。

    瑞博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非是不想此刻离开,也不是担心被人认为擅离职守,有两个理由让我现在无法离开,第一个理由就是,如果我们俩一起离开,肯定会引起得里至人的慌乱,这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带着你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别想离开;第二个理由就是,我必须等到那位王子殿下重新露面,要不然我在此之前的努力将前功尽弃。不过你用不着为我担心,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非常容易逃脱。”

    听到这番话,芙瑞拉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原本就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肯定无法说服你,我不会像兰蒂那样为你祈祷,当那场瘟疫夺走了我曾经拥有的幸福的时候,我已然抛弃了对诸神的信仰,我所能够做的就只有为你担忧,你应该非常清楚,这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致命。”说到最后一句话,芙瑞拉小姐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我知道,担忧会让你苍老,我会尽一切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到你的身边。”瑞博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在他心目中如同天使一般的女人,而此刻她已然成为了他生命之中最为宝贵最难以割舍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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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三章

    盛夏的帕琳犹如一个巨大的花园,而帕琳郊外的旷野更是繁花似锦,到处都充满了绿色。

    远处那一座座低缓的山坡洒满了星星点点的颜色,而此刻一辆简朴平凡的驿站马车,正朝着远方飞驰而去。

    在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之上,瑞博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轻盈的风卷起他的衣角,却卷不去他眉头凝众着的寂寞。

    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瑞博的心里一阵动荡,他突然间感到心头一阵失落和动荡。

    乘坐在那辆马车上的并非是芙瑞拉小姐。

    芙瑞拉小姐早在两天之前已然在一个喧哗热闹的中午,打扮成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商人,混在一群平凡普通的帕琳市民之中乘坐着公共驿站马车离开了这里。

    芙瑞拉小姐离开的时候,瑞博并没有前去送行,因为他非常担心这会给芙瑞拉小姐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此刻没有比不为人所知更加保险和安全,这是当初那位王子殿下的突然间离去,给予他的最好教训。

    乘坐在那辆远去的马车上的是艾黎俊丝小姐——那位倔强而又美艳的女伯爵。

    就像对待芙瑞拉小姐一样,瑞博同样也让艾黎俊丝小姐离开了这个极为危险的地方。

    这是他思索了很久之后才打定的主意。

    当他决定让那位倔强的女伯爵离开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难道自己竟然有些喜欢上了艾黎俊丝小姐?

    不过和芙瑞拉不同的是,艾黎俊丝丝毫没有显露出留恋的神情,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瑞博知道她的心中充满了重新见到情人的焦虑和忧愁。

    瑞博此刻还能够回忆起昨天晚上,当他告诉艾黎俊丝,她将能够回到南方重新获得自由时候的景象。

    令瑞博感到伤感的是,艾黎俊丝小姐无比兴奋并且满口赞颂着自己对她的帮助和宽仁,却丝毫未曾表露出恋恋不舍的情意。

    站立在山坡之上,瑞博仍旧在回味着艾黎俊丝小姐刚才离开的时候,那对于他从来未曾有过的坦诚的交谈。

    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别,艾黎俊丝小姐没有再掩饰真实的自己,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位倔强的女伯爵主动邀请他进行了一场最后的激情缠绵。

    更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位女伯爵如此主动和充满热情,此刻的艾黎俊丝甚至比芙瑞拉小姐更显得放荡。

    当激情彻底平息之后,带着一脸的春情和红晕,艾黎俊丝小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必须承认,呆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痛苦,同样也是最为欢乐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像这段日子一样感受到深深的屈辱,那种屈辱无论是对于**还是心灵都令人难以承受,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但是这地狱般的几个星期里面,同样也是我从来不曾有过的轻松日子。用不着为了家族的荣誉而操劳,完全可以甩开地位和那个令人压抑的***的烦恼,这是平时的我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你那令人讶异的强悍和该死的技巧,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已然成为了肉欲的奴隶,你的无情摧残,甚至令我兴奋地发抖,但是却不得不用愤怒的神情加以掩饰,因为尊严已然是我所拥有的唯一的东西。

    “不过,此刻我仍旧为能够回到南方感到庆幸,虽然已然成为肉欲奴隶的我,或许得再一次忍受地狱一般的煎熬,我的身体远没有意志来得坚强。我仍旧期待着尽快回到南方,回到那真正爱我,同样也是我真正爱恋的情人的身旁。

    “当初我为了拯救家族,为了让家族的荣誉不至于失落在我的手里,而选择了忍受痛苦的煎熬,牺牲爱情离开我的戈尔德,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但是我丝毫不曾想过,用自己的屈辱,用牺牲尊严和爱情,去换取更高的地位,我只需要能够守护住我的家族,我并不需要让它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这毫无疑问是每一个得里至女人都会做出的选择,无论你对我做过些什么,我仍旧得感谢你,令我保全了我的家族。”

    艾黎俊丝这无比坦诚的话语,令瑞博感到其中包含着无数难以形容的感觉。

    翻身上马,此刻他所骑乘的这匹马,是疯子皮特带来的那匹海德无生送给他的纯种马。

    艾黎俊丝小姐的马车已然消失在大道的尽头,瑞博突然间感到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倔强的女伯爵。

    突然间瑞博彷佛想到了一些什么。

    或许他没有真正了解的并不仅仅只有艾黎俊丝小姐一个人而已,或许他同样对芙瑞拉一无所知。

    而艾黎俊丝小姐离去时的那番话,同样也令他猛然醒悟,对于艾黎俊丝小姐来说,家族的荣誉胜过一切,她为了家族的荣誉能够做出最可怕的牺牲,但是她从来没有期望过用自己的牺牲来换取家族拥有更加崇高的地位。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领悟到这一点?

    一直以来,自己总是以南港的繁荣和平安作为理由,不停地卷入到一场又一场阴谋之中,而且这些阴谋也变得越来越大。

    此刻他的眼前就彷佛是布满了无数漩涡的河面,但是他仍旧硬着头皮往前闯。

    但是他所领航的这艘船,早已经不是南港这条小帆板。

    或许原本就应该听从芙瑞拉的建议。

    或许离开这里,离开这布满漩涡的航道,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或许此刻自己立刻出发还来得及,皮特为芙瑞拉准备的开往英格的船,应该还没有离开码头。

    想到这里,瑞博猛然间拨转马头,他丝毫没有向远处藏身于树林之中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面的杀手之王打个招呼的念头。

    如同一道疾射而出的箭矢一般,瑞博将身体紧贴着他心爱的坐骑,自从那场赛马大会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全力驾着骏马狂奔过。

    这种被风承托着的感觉,已然显得那样陌生。

    不过那匹纯种马彷佛完全了解瑞博的心意一般,放开速度,在大道之上狂奔起来。

    口  口  口

    清晨初升的太阳,将万道光芒洒落在水面上,那波光粼粼的一片金色原本应该令人感到生机和喜悦,但是此刻却显得让人有感伤的情怀。

    远处是一艘艘扬帆启航的船只,那朵朵风帆以及那一条条拖在身后的泛起白色浪花的航迹,显得那样孤独和寂寞。

    远处一座尖顶的高塔,斜撑着一面旗杆,清晨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卷起了那绣着代表得里至王国的金狮的国旗,那是港口海关的了望哨。

    这座了望哨,和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岛最高处的灯塔遥遥相望,它们是港口最为高耸的建筑物。

    开敞式的海港看上去和南港是如此相似,沿着海岸十几座码头如同针芒一般朝着大海延伸出去。

    无数船只拥挤着停泊在码头上,它们随着那轻轻拍击码头的海浪起伏荡漾。

    不过和南港比起来,这里要规整和严谨许多,各类船只分门别类地停泊在不同的码头之上,码头两旁的仓库也是整整齐齐,甚至连堆放在码头上的货物也堆叠整齐地令人不可思议,显然这完全是因为得里至人那天生将规则和秩序看得重于一切的传统的最好证明。

    和南港的码头一样,这里充满了嘈杂喧闹的声音,到处能够看到正在装卸货物的工人,衣着光鲜的有钱人也偶尔会穿梭其间。

    在远处的仓库门口同样能够看到停在那里的马车,讨价还价的货主和船只老板也总是众集在仓库的屋檐底下讨价还价。

    在海港的拐角,一大片仓库的尽头,有一座外形极为简朴却非常宽敞的建筑物,那是一幢三层楼的建筑物,无论是屋顶还是墙壁都已然被烟熏成了漆黑一片,甚至连玻璃窗都是模模糊糊的。

    和大多数得里至王国的建筑物一样,门廊顶部还有雕刻的人像,不过同样已然被熏黑,以至于根本看不清雕刻的到底是哪位得里至历史上的名人。

    从这幢建筑物里面不停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里最有名的是黑麦酒和猪肘子,在那一张张长条形的木桌雨边早已经坐满了人。

    此刻在大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一个身穿着灰色旅行长裙,头上带着一顶宽沿帽,厚厚的黑色纱巾将整个面孔都笼罩起来的女人正坐在那里。

    她的脚边放着一个棕色的旅行皮箱,皮箱的底下绑着一块有拖拽皮带的滚轮滑板。

    她什么东西都没有点,只是侧着头看着远处。

    隔着那模模糊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船,那是一艘只有两条帆的轻便运货小艇。

    在码头上到处能够看到这样的小船,它们是来往于英格和得里至之间最常见的船只之一。

    此刻一群工人正从旁边的仓库里面扛着一个个很大也显得很沉重的橡木桶往小船上搬运,芙瑞拉猜测,那或许是麦酒,这原本就是得里至的特长,同样也是得里至和英格之间最大宗的交易商品。

    只有站立在船头的两个人显得异常悠闲,他们俩起劲地说笑着,丝毫不管那些正在拚命搬运着货物的工人。

    那个穿得花里胡哨彷佛是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家伙就是疯子皮特,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癫狂,不过和他交谈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船长,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看着那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芙瑞拉不得不佩服这个奇特的疯子,他和那个船长是昨天晚上才认识的,此刻俨然已经是非常亲密的好朋友了。

    即便菲斯也不曾拥有这样的本领,菲斯所结交的全都是一些上层人物,毕竟拥有一张白皙的面孔,很难让那些满脸风霜,双手粗糙布满老茧的平民认同和接受。

    但是疯子皮特偏偏有这种本事,他总是能够和任何等级的人迅速变得亲密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癫狂,令他拥有这样的本领。

    对那个络腮胡子的船长,芙瑞拉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他的身份,那一桶桶的麦酒上面虽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不过那位船长宁愿花大价钱,让码头工人背着酒桶上船,而不是像其他船长那样让自己的水手滚着那巨大的橡木桶上甲板。

    芙瑞拉绝对能够确信,那些橡木桶里面并不只有廉价的麦酒,和麦酒比起来,得里至的刀剑要拥有更加丰厚的利润。

    和南港一样,任何一座码头上总是少不了这些为了赚取更多的金钱而甘愿冒巨大风险的走私贩子。

    而同样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他们,最喜欢打交道的,也正是这些和他们相类似的人物。

    和盗贼一样,走私贩子当中同样拥有分隔清晰的势力范围,同样也拥有聚拢在一起的集团。

    事实上,这些行走在海上整天忙于躲避缉私船追击的海兔子,总是和头儿那样的陆地上的黑道君王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芙瑞拉甚至在心中猜测,那个走私船长到底是哪一个家伙,那一脸络腮胡子根本无法作为标志,因为这些整天行走在海上,偶尔才到陆地上晃悠一下的家伙,几乎个个都是这样一副尊容。

    突然间芙瑞拉感到有人在偷偷地窥探她。

    这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即便背对着也总是能够捕捉到偷偷瞟来的目光。

    将手臂轻轻伸展了一下,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一条金丝链子,链子的一段平整光滑得如同一面镜子。

    芙瑞拉彷佛不经意地转动着手腕,那镜子般的金属表面,显露出一张相当清秀的面孔。

    这张脸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整天在外奔波的商人所拥有,那金丝掐边的玻璃镜片,绝对是必须定制的上等工匠的手艺。

    那个时不时瞟自己一眼的人看上去颇为年轻,他和另外两个人坐在大厅的另外一个角落里面。

    这几个人全都披着黑色的旅行披风,头上带着宽沿的毡帽,不过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人的帽檐上镶着一根蓬松的鸵鸟羽毛。

    虽然这些人全都是一副商人模样打扮,不过芙瑞拉朝着他们的身边看了一眼,地上没有用于旅行的皮箱。

    当然这并不能够作为怀疑他们身份的证明,芙瑞拉知道有些人旅行确实什么东西都不带,这种人总是认为只需要身边带着钱袋就足以走遍天下,事实上,埃克特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小心的转动着那块镜子般的金属牌,芙瑞拉注视着这群显得颇为神秘的人。

    而此刻那个年纪最长的商人模样的人,正津津有味地啃着猪肘子,肥腻的油脂挂满了他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须。

    “拉贝尔,别总是盯着那里看,这会令你彻底暴露,同样也会引起那位小姐的戒心,我可不打算打草惊蛇。”老者一边享用着美味,一边说道。

    “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我真想看看那厚厚纱巾底下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容貌。”那个叫拉贝尔的年轻人说道。

    “非常美艳迷人的一个女人,我敢保证大多数男人一看到她的脸,肯定会被她彻底迷住,她所拥有的美艳,正是那种对男人最具有杀伤力的类型。”旁边的另外一个人微笑着说道,他看上去微微有些发福,同样带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两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配上那特别大的鼻子显得有些滑稽。

    “她真的如同奥格大师所说的那样重要吗?为什么在我看来,她反而更像是传闻中用来取悦于那位少年的玩具,无论是她的脸蛋还是那副身材,显然都是为了取悦男人而存在的,这是我所看到过最为极至的尤物。”那个人继续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摩擦着自己的大鼻子。

    “这个女人所拥有的并非仅仅只有漂亮的外表,大师和殿下对她如此推崇绝对不会没有道理。”旁边的老者始终没有抬起过头,他平静地给予了同伴一个忠告。

    “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动手?”那个年轻人忍不住问道,他显然有种冲动,想要揭开那厚厚的纱巾好好欣赏一下同伴口中的绝色佳人到底是怎么一番美艳迷人。

    “你难道没有发现?还有另外一群人在虎视眈眈,在未曾弄明白他们的心意之前,我们还是袖手旁观为好。别忘了,即便船已然驶离码头,以我们的能力,也能够令它寸步难行。”那位老者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将手指伸进嘴里吮吸着粘在上面的油脂。

    “不过我更为担忧的是万一那些人和我们一样,因为相同的顾虑而做出同样的选择,谁都不愿意抢先动手,最终或许会令那艘船离开我们的控制范围。仔细想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将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对方的阵营之中同样拥有魔法师存在,想必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都不会希望为了那位小姐,而引起难以收场的争斗。”一边说着,那位老者一边举起了酒杯。

    “那么,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那个大鼻子同样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问道。

    “我相信,无论是殿下还是大师,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也会选择放弃行动,而不是引发争斗以至于酿成难以收拾的结局。别忘了,我们即便能够控制局面,对方那里只要有一个人成功逃离,不管他们是凯恩家族派遣而来,还是隶属于巴世蒙大公,只需要让我们此刻的盟友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知道这件事情,那对于我们来说,将是难以想像的灾难。”那位老者长叹了一声说道。

    “我倒是非常希望知道,那些或许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的家伙,到底在哪里?”那个年轻人问道,他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不过却缺乏能够看透迷雾的眼睛。

    “二楼楼梯口窗户边上坐着一个,从他的位置看上去,这个家伙是负责指挥的核心人物。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一个联络人,在码头边一个木桩上坐着个正在钓鱼的家伙,他的能力看上去非常强大,还有一个人始终躲在仓库里面,这个家伙恐怕最为棘手。”大鼻子微微眯缝着眼睛说道。

    “三对三?”那位年轻人显得微微有些兴奋道。

    “他们的喽罗比我们的多得多。”老者突然间插嘴说道。

    “真正应该担心的恐怕不是喽罗的多少吧!”那个大鼻子摇了摇头说道。

    无论是那个年轻人还是老者,都非常清楚同伴刚才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为了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尽可能地不露出太多马脚,那些和佛朗士年轻特使曾经相识的人,一个都未曾参与其间。

    其他人也就罢了,那几位狂风骑士没有加入进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大的遗憾。

    正当三个人为此刻应该如何采取行动而感到烦恼的时候,突然间那朦胧的玻璃窗上放射来一片刺眼的阳光。

    原本静静坐在那里的这三个人,猛然间浑身一震,显然他们非常清楚,这道反射进来的阳光意味着什么。

    那位老者将帽檐轻轻地往下压了压,那低垂的帽檐遮掩住了他的脸面。

    没有人能够穿透那宽大的帽檐,同样也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位老者正轻轻地闭上眼睛。

    那缕阳光照晒在他的身上,但是此刻这位老者的意识,早已经逆着那缕阳光飞向了远方。

    大白天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一道笔直的光线,从遥远的一道低缓的山坡的顶端,射向整座建筑物顶楼的玻璃窗,同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道光线原本是从更远的地方,射到那座山坡之上。

    在那道山坡之上,除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透镜以及将它固定在这里的精致框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穿过一块又一块的透镜,老者的意识在瞬息之间沿着那蜿蜒却宽阔的通郡大道飞速扫视了一番。

    每一辆疾驰的马车,都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道反射过来的阳光,既是远在帕琳的同伴给他们的警报,同样也是他们花费了不少力气,才精心布置好的魔眼密网。

    突然间一道沿着通郡大道狂奔疾驰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野。

    毫无疑问,那便是他此刻正要搜寻的目标,同样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虽然奥格大师那能够看透未来的眼睛,准确地告诉了他们,此时此刻那位佛朗士年轻特使唯一在意和能够用来要挟他的弱点,将会在此地等待着乘坐船只返回远方的安全之所。

    虽然大师清清楚楚地预测到了,这位能够被用来控制局势的小姐,来到这里的时刻,以及她所联络准备逃离的船只。

    但是,对于此刻那骑着骏马飞奔而来的佛朗士年轻特使,奥格大师那能够穿透未来的眼睛,也同样彻底失去了作用。

    正是这个原因,在这次策划得极为周密细致,近乎于完美无缺的计划之中,那位拥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少年,成为了可以被预见的唯一有可能出现意外的地方。

    而此刻,那位老者只得接受这样的事实,最令他们讨厌的意外已然发生,而且局势正朝着最令人无奈的情况发展。

    “看起来行动已然失败,我们暂时的盟友此刻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老者长叹了一声,用无精打采的语调说道。

    “对面的那些人,他们是否会在半路上布置了一些人马?或许我们的盟友未必会如愿以偿地到达这里。”那个大鼻子用异常平淡的口吻说道。

    “这并非是我们所需要关心的事情,我们仍旧需要借助我们的年轻盟友所拥有的智慧和谋略。”老者摇了摇头否定了同伴的暗示:“正因为如此,我们绝对不能够令他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对我们失去信任,那将不仅仅只是令一切都前功尽弃,别忘了他对于王子殿下和与之有关的一切都所知甚深,再加上他那充满邪恶的智慧,此刻如果他反而成为了我们的仇敌,那将是一场难以形容的可怕灾难。”

    “当初制订这个计划的时候,奥格大师不是已然说过,一旦发生眼前这样的变故,一切计划都将立刻为之改变,我们不仅不能够令那位小姐有任何损伤,而且还得由我们亲自护送那位小姐离开得里至。”那位老者缓缓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楼上那个显然是另一个阵营的魔法师。

    “以保护的名义掩饰我们原本的意图?我可不曾拥有这样高超的表演天赋。”大鼻子耸了耸肩膀自嘲一般说道。

    “这件事情用不着你出马,由我来完成好了。”老者非常清楚同伴的心思,淡然地说道。

    “难道大师未曾想过,让我们暂时撒手不管,由对方得到那位小姐?”大鼻子试探着问道。

    “这实在是我所听到过最为可怕的建议,首先不论我们的年轻盟友是否会因此而妥协,一旦他真的放弃了对我们的支持,那毫无疑问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此刻我们偏偏还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更何况,一旦我们的年轻盟友追索到我们曾经出现过这里,我相信他立刻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老者连忙警告道。

    事实上这样的想法,并非此刻才有人提出,当初在制订计划的时候,便听到过同样的声音,不过只要一想到这样做需要冒多么大的风险,无论是亨利德王子还是奥格大师,都不敢继续谈论下去。

    “难道追索行踪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情?”大鼻子再一次显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身为魔法师的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们所探索的那个世界是多么广阔和不可思议,谁都不知道我们的年轻盟友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实力,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情非常清楚,那便是在他的手里掌握着相当数量的血魂珠。你应该非常清楚血魂珠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以及能够派到什么用处,即便对亡灵一系的魔法没有太多研究,拥有血魂珠的人仍旧能够驱使鬼灵。而幽冥世界有无数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是否能够保守秘密,就够看我们的运气。别忘了我们的盟友所修练的是炼金术,我相信他对于这种稀有而又强大的物品的了解远比你我更加清楚。他甚至送了一颗血魂珠给奥格大师,知道血魂珠对于预言师拥有着什么样的影响的他,难道会不清楚,血魂珠那最为简单而且通常的用处?”

    老者的话令同伴哑口无言,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再一次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我只是想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擅长制订计划的人物,我相信现在就连大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狂风骑士和此刻围拢在亨利德王子殿下身旁的魔法师,令我们并不缺乏力量。而南方领地的认同,也让我们丝毫不缺少势力,我们所缺乏的正是制订计划的人,而这正是此刻我们越发不能够和我们的年轻盟友弄僵关系的原因。”老者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

    “真是一件令人无奈和讨厌的事情,得里至王位继承人却不得不依靠佛朗士教导者的智慧来夺取王位。”那位年轻人苦笑着说道。

    “这确实令人感到无奈和讽刺,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此刻佛朗士王国的局势太过微妙,而难以看透未来,而且我们的盟友又是如此年轻,无法知道在他漫长的人生之中是否仍旧能够对我们保持友好,奥格大师甚至希望能够和他结成永久巩固的联盟。”老者说道,语调显得颇为无奈。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赌博,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可从来未曾给我们得里至带来过什么好处,教导者的荣耀是用我们得里至人的鲜血写成的,想必王子殿下和奥格大师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个大鼻子用异常冰冷的语调说道。

    “是的,殿下和大师自己也丝毫没有信心。”对于这件事情,老者够点头表示同意,他自己就是最为坚定的反对者之一 。

    “快看,有人朝着那位小姐走过去了。”旁边始终没有说过多少话的年轻人突然间提高了嗓门说道。

    “不是那个神经有些异常的奇怪家伙。”大鼻子立刻感到情况有些不对:“他们打算动手了,我们怎么办?”

    “尽可能地拖住我们的对手。刚才不是说过三对三了吗?”那位老者猛然闾站立了起来,轻轻挥了一下手臂。

    原本坐在长桌旁边控制着正中央那条通道的两个身形壮硕、码头工人打扮的大汉立刻站起来,迎向了那个急匆匆笔直而来的人。

    大厅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然被惊动,原本就感到有人在窥探和监视的芙瑞拉小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意外的变故是街着她而来的。

    唯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始终在窥探她的人居然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其中的一方好像对自己保持着善意。

    芙瑞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那里早已经有人守候,紧靠着墙壁的那条通道,也有人正朝着这里缓缓而来。

    匆忙中朝着外面扫视了一眼,芙瑞拉看到那个原本在高谈阔论的疯子,彷佛已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能够从那样远的距离发现这里的异常,这个疯子不愧为凯尔勒所认可的助手人选。

    虽然不曾拥有凯尔勒那神出鬼没的身手,也不像瑞博那样接受过各种各样的训练,不过和头儿的另外两个得意门徒埃克特和菲斯比起来,芙瑞拉倒是并不差到哪里去。

    拉住皮箱的一角,用最快的速度解开那紧锁住的搭扣。

    皮箱的内侧塞着两根一尺多长甘蔗粗细的圆筒,将右手的圆筒对准那巍然站立在门口的那群人,芙瑞拉丝毫不在意,他们到底属于哪一边。

    在头儿的手底下这么多年,这位美艳迷人的小姐早已经深知一件事情,那便是除了他们自己一伙同党,其他人一概不能够加以信任。

    此刻能够被看作是同党的就只有外边的那个疯子。

    一颗如同流星般的火球,朝着门口飞射而去,那颗火球并不显得十分亮丽,同样飞行得也并不迅疾。

    但是无论是原本守护在门口的那些人,还是靠近门口对峙着的几个大汉,几乎同时往两旁飞快逃开。

    如同闷雷般的一声轰响过后,那敞开的大门早已经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这样的威力令那些魔法师们稍稍放下了心,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没有魔法的支撑,猛火油毕竟只是一种非常适合的纵火工具而已。

    不过那点燃的火海显然成为了战斗开始的信号,原本缓缓逼近过来的那个人,突然间纵身跳上了长桌,彷佛一支劲疾的箭矢,朝着芙瑞拉直街了过来。

    那两个原本封锁住道路的工人打扮的大汉,操起旁边的椅子,劈头盖脸朝着那个人砸了过去。

    随着两声清锐的金属摩擦的声响,那两个大汉已然抽出了佩剑。

    原来他们一直将佩剑藏在桌面底下。

    木屑纷飞,飞掷而来的椅子,丝毫没有阻挡住那个人前进的势头,他只是接连踢出两脚,便令那两张用厚实的白柏木做成的椅子变成了四下飞舞的碎屑。

    纷飞的木片,阻挡住去路的火海,令大厅里面原本正享用美餐的人们感到惊恐不已,不过得里至人显然要比其他国家的人拥有更多的勇气和更加坚韧的神经,因此大厅之中始终没有人发出惊声尖叫,同样也没有人四处逃窜。

    突然间啪的一声响,那张同样用厚实的白柏木制作的长桌猛然间断裂开来,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断裂开的木头如同一根根利刺倾斜着竖立在那里。

    片刻之前,还气势汹汹的那个站在桌上的人,此刻已然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鲜血,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随着一阵连续不断的劈啪断裂之声响起,二楼的地板同样变成了一片锐利针芒。

    两个受到波及的无辜者,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不过那个原本坐在靠近楼梯口椅子上的魔法师,却早已经远远地逃开。

    “三个对三个。”老者收回了伸展着的右手,刚才就是他令那些木板变成了尖锐的针刺,这并非是真正的魔法,仅仅只是对于精神力的运用而已,不过这已然令他证明,他远比他的同伴乃至他眼前的这个敌人更加成熟。

    在魔法世界之中力量并非是一切,这原本就是只有真正的魔法师才能够明白的道理。

    玻璃四碎飞散,将右手圆筒里面的东西发射出去的芙瑞拉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撞破窗户跳了出去。

    作为一个盗贼永远得知道,什么才是最为合适,同样也是最为安全的退路。

    虽然芙瑞拉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需要动手的行动,不过她同样从头儿那里学会了身为一个盗贼就应该拥有的一切东西。

    盗贼一般来说不会选择从门口进入或者逃脱,而窗户往往是最好的选择,事实上芙瑞拉早已经看中了那些沾满灰尘的窗户,有那么多窗户存在,想要把守住这些窗户显然比把守门口困难许多。

    “快,这边。”远处传来疯子皮特尖叫的声音。

    芙瑞拉转脸望去,只见那个疯子正攀住一根绳索,脚尖轻轻点着底下高低起伏的货物堆,朝着这里滑落下来。

    正当芙瑞拉想要和那个疯子汇合,突然间一个橡木桶朝着这里滚了过来,那个橡木桶在半路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竟然高高跳飞了起来。

    看着那笔直砸落下来的橡木桶,芙瑞拉可绝对没有兴趣,让它磕碰一下。

    啪的一声响,随着四散飞溅的金黄色浪花,那厚实的橡木桶早已经崩裂开来,那箍紧的铁圈飞弹到很远。

    正当芙瑞拉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的时候,更多的橡木桶滚了过来,这一次地面上有太多东西能够作为它们飞跳的踏板。

    看着那一个个飞舞而来的巨大酒桶,芙瑞拉感到魂飞魄散,撒脚便沿着仓库逃了下去。

    而此刻那个就躲藏在仓库里面的魔法师,早已经将目标镇定住了他的猎物。

    对于如何捕获猎物,他并不感到困难,真正麻烦的是,如何将猎物带出去。

    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猎物,这个魔法师就像是驱赶着羊群那样驱赶着飞跳的橡木桶。

    那些横冲直撞的橡木桶除了用来驱赶自己的猎物进入陷阱,同样也能够用来消灭敌人。

    看着那些和酒浆混杂在一起的血迹,这个魔法师露出了冷酷的微笑,他并不在乎有多少无辜者受到波及,更不在意倒在地上的大多是码头上的工人,甚至他同样也不在意猎物的死活,那声嘶力竭的惨叫,那充满了绝望和恐慌的哀嚎,才是真正能够令他感到满意的东西。

    突然间猎物爬上了一堆木箱,那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接应者也同样朝着这里汇合过来。

    看到此情此景,那个魔法师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喃喃自语着:“宝贝,你以为只有圆的东西才会滚动吗?”

    轻轻地转动着手指,那个魔法师将指尖对准了那高高堆积起来如同小山一般的木箱。

    正当他要让这座小山彻底崩塌,将他的猎物埋在那无数沉重的木箱底下的时候,突然间,原本正拚命往上攀爬的猎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魔法师微微一愣,他的脑子并不是非常好使。

    “隐形?对了,是隐形。”那个魔法师猛然间惊叫起来,立刻意识到他的猎物并没有跑远,想必仍旧攀爬在那高高堆积起来的木箱上面。

    无数木箱轰然间崩塌,乱七八糟的货物散乱了一地,混杂其中的还有那断裂飞散的木板。

    不过此刻根本就无从知晓刚才的猎物是否已然死亡,无论是逃脱还是被埋在这些东西底下,都无法从表面找寻到一丝踪迹。

    坍塌的废墟突然间爆炸开来,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既没有轰鸣也看不到火光,只是满地垃圾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又是一次无声的“爆炸”,接连不断的“爆炸”终于露出了地面。

    令那个魔法师感到失望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此刻他终于意识到,那令猎物突然间隐形的魔法,是他敌人弄的手段。

    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不停地掏摸着,令那个魔法师感到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带着破解隐形的银粉。

    正当他思索着对策,突然间他感到四周的空气变得干燥起来,紧接着便是难以遏制的窒息感。

    此刻那个魔法师才想起那个令猎物隐身的对手,他居然会忘记这样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

    虽然后悔不已,不过他始终不知道,他的对手是如何找寻到他的踪迹,难道是奥格就在这里,除了他又有谁能够看透自己的结界?

    那个魔法师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和不甘心缓缓地倒了下去,此刻他已然感到身体渐渐变得冷了起来。

    艰难地扯断了挂在脖子上的那根项链,此刻就连做这件事情都令他感到无比困难。

    “给予我痛苦的人,请和我一起分享痛苦,令我即将死亡的人,请和我同行。”用尽全身力气,那个魔法师念完了最后一个咒语,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而此刻那个最为年轻的魔法师同样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感到无比惊恐又万分疑惑,因为此刻他身上的情况,正是他自己最为擅长的魔法。

    惊恐万分地将解毒的药粉全都倒进嘴里,虽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药粉已然在嘴里融化开来,但是仍旧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看着那渐渐变得灰黑的皮肤,那个年轻的魔法师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他猛然间举起了手中的那根法杖,法杖顶端雕刻着的那两条交错盘卷在一起的毒蛇,彷佛一下子活动了起来一般。

    一团墨绿色的浓雾在片刻间笼罩了这片码头。

    在浓雾之中,铁钉发出了滋滋声,转眼间便锈蚀成为一片黑褐色的东西,而那些木板更是变成一团枯槁的碎屑。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景像一直延伸到码头之上,而码头的尽头除了一片残破零落的木桩在海浪的拍击之下片片倒塌之外,还看到一些枯黄的残碎的骨骸。

    “哦,仁慈的父神,没有必要这样绝吧,魔法师应该是优雅的智者,不该像刺客那样冷酷而亡命。”那个微微有些发福的魔法师无力地坐在一根木桩上,他脸色苍白失神地在那里喃喃自语着。

    “快,快撤退。”突然间一阵苍老同时又显得有些慌乱的喊叫声远远传来,那个坐在木桩上的魔法师猛然间浑身一震,他已然对这完全不应该属于魔法师之间的对决惊吓怕了。

    只见他飞快地从披风右侧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青色的粉末往头上一洒,然后转身就逃,一边逃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咒文的吟诵,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而且他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迅疾。

    转眼间这位魔法师已然消失在了码头的尽头,他爬上了那高高的了望塔,注视着底下那已然变得一片狼藉的所在。

    那里已然看不出曾经是码头,只有那一根根竖立着的木桩,以及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残破木板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有过建筑物。

    在远处的海面上,在那起伏荡漾的波涛之中,那位老魔法师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他脚下的那片海面彷佛冻结了一般光滑平整得如同镜面。

    看着远处那惊天动地的场面已然平静下来,看着那只剩下一片残骸的码头,这位老魔法师同样感到深深的无奈,这同样不是他所能够理解的战斗。

    这样的残酷和血腥,原本不应该出现在魔法师的对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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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四章

    头顶上那只始终跟随着他不停盘旋飞舞的飞鸟,引起了瑞博的怀疑,他渐渐放慢了坐骑的脚步。

    彷佛是在捉迷藏一般,那只飞鸟钻进了云层,这更加引起了瑞博的疑虑。

    身为魔法师的他自然知道,在魔法师里面有一种人能够将他所饲养的动物,变成他的耳目和眼线。

    看着那躲藏在云端之中的飞鸟,瑞博也感到无可奈何,那样的高度即便手里拿着一把重型军用弩弓,也根本派不上用场。

    突然间瑞博的心头一跳,那只躲藏在云端的飞乌,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秘密地从帕琳逃离,或许确实是较为稳妥的对策。

    但是如果有人时刻监视着他,甚至时刻监视着和他有关的任何人,没有充份的准备,想要摆脱这样的监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瑞博突然间想起当初埃克特曾经教过他的那些跟踪监视的方法,其中的名堂有上百种之多。

    而芙瑞拉离开的时候,仅仅只是更换了装束和中途换了一趟马车,这样的布置想要避开那真正的经验丰富的监视者的眼睛是远远不够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的心里便感到一阵恐慌,他立刻催动坐骑朝着远方驶去。

    此刻他只感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这是一种已然忘记很久的感觉,瑞博只记得当初在那座被下了毒的宅邸之中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对最为亲近的人,对于她们的命运感到无比担忧而产生的恐惧。

    此时此刻,瑞博恨不得自己能够长出一对翅膀,这样便能够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他所担忧的人的身旁。

    彷佛能够知道瑞博那无比焦虑的心情一般,原本躲藏进厚密云层之中的那只飞鸟,又悄悄地转了个***,从另外一块云朵里面钻了出来。

    忧虑和焦急令瑞博的心头如同火焰在无情舔噬一般,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监视者,更是令他感到怒火中烧。

    将手指往袖管里面一插,夹住一片薄薄的飞刀,瑞博随手一甩,飞刀疾射而出。

    虽然明知道在这样的高度,他的飞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此刻的他必须有所发泄。

    突然间瑞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因为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已然将装有飞刀的绑臂转到了另外一个手臂上面。

    自从那场差一点成为了难以挽救的灾难的舞会之后,他右手的袖管里面一直被用来放置这柄死神镰刀。

    看着那已然消失在天际,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弯刀,瑞博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虽然死神镰刀确实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恶而又血腥的凶器,不过此刻它却是瑞博得以凭借的最为可靠的护身符之一。

    当初那位气势汹汹的嗜血团长以及跟随他一起前来的嗜血兵团的眼睛,完全可以说是被这把死神镰刀所赶跑的。

    要不然,瑞博相信即便自己和杀手之王凯尔勒联手,想要战胜那一对绝杀的组合,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看着天空,瑞博极力搜索着那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的死神镰刀。

    一种莫名的冲动伴随着那无比焦虑的心情从他的心底涌起。

    突然间随着一阵刺耳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一道锐利无比的劲风刮过了瑞博的脸颊。

    令瑞博感到震惊不已的是,那柄死神镰刀此刻正凭空悬浮在他的面前。

    随着那微微的震动,死神镰刀发出了尖锐的嗡呜,那原本暗红色的刀身,此刻鲜红如同涂抹上了一层血液一样,一团妖异莫名的血雾笼罩在这柄模样奇怪的弯刀之上。

    从死神镰刀上散发出来的红光,将那团血雾映照得宛如从异世界钻出来的妖魔。

    瑞博始终没有忘记当初海德先生给予他的第一个忠告,和魔法有关的东西,或许会隐藏着无比致命的危险。

    而此刻眼前这团血雾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安和谐的好东西。

    理智让他远离这被浓密血雾所包裹的妖异弯刀,但是瑞博心底的那种冲动却从不停催促着他将手握在刀柄之上。

    理智和意识剧烈冲突和对抗着,但是当那种为芙瑞拉小姐的平安而无比焦虑的心情掺杂到里面来之后,那种冲动的感觉终于占据了上风。

    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插进了那两个环套里面,几乎在瞬息之间,瑞博感到无数从来不曾知道的东西,突然间从他的脑海之中冒了出来。

    他彷佛已然不再是他自己,而他眼前也不是盛夏季节的得里至平原。

    到处是血色,天地间彷佛被血光彻底笼罩了一般。

    此刻的他手里同样握着那柄死神镰刀,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片血雾远比此刻更加浓重许多。

    瑞博看着自己将一阵阵如同脉搏一般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红光的死神镰刀放在了那座奇特的祭坛之上。

    他看到那浓厚的血雾正渐渐被死神镰刀吸收回刀身之中。

    所有这一切都是如此诡异,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此刻他终于看清,那座已然失落在崩塌的群山之中的祭坛,并非是从异世界不停抽取能量以提供死神镰刀力量的源泉,而是将死神镰刀收割到的生命能量以及灵魂作为交换以便得到更多更加强大的异世界能量的熔炉。

    这柄诡异莫名的妖刀的创造者和前任主人的记忆,在瑞博的脑子里面缓缓流过。

    此刻他只感到自己浑身僵硬,这些从来不曾为世人所知的秘密,令瑞博感到骇然,与此同时又令他感到极度震惊。

    无数人的死亡和那横扫佛朗士全境的恐怖,所有这一切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此刻的瑞博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苦笑,还是发出无奈的叹息。

    从那残存的记忆之中知道的一切,以及从这段记忆所能够推断出来的东西,瑞博突然间感到一切都是如此可笑。

    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不过是几个魔法师对于魔法世界之中最为深奥不为人知的领域挑战的结果。

    那令政治格局彻底失去平衡,令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动荡的力量,原来只不过是这几个疯狂无比的魔法师的副产品而已。

    对于这样的人物,瑞博已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加以形容,或许恶魔更加适合用来称呼他们。

    那突然间涌入脑子里面的记忆,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瑞博甚至确信,即便自己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也不会对有关异世界的力量,了解得比他更加透彻。

    但是令他感到深深无奈的是,他所积累的力量,并不足以运用这些突然间成为他记忆的智慧。

    这是何等的滑稽,瑞博感到自己彷佛又一次站立在了那继承仪式的教堂大圆顶底下,那个时候,已然拥有了合法继承人头衔的自己,虽然明知道在自己的名下拥有着大笔的财富,但是他却没有丝毫资格动用其中的任何一部份。

    不过当初自己丝毫没有感到困惑,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为了那巨额财富而成为瑞博·拜恩迪特。

    但是此刻,瑞博却非常渴望能够拥有力量,特别是当他感到芙瑞拉小姐正处在危险之中,这种渴望的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

    瑞博不禁开始回忆起当初,自己是如何从一个名义上的空架子领主继承人,成为了瑟思堡实实在在毫无争议的控制者。

    令他再一次感到无奈的是,他丝毫找不到值得借鉴的经验。

    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得到众人,特别是那位老小姐的信任,最为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因为那些玻璃工厂。

    自己那小小的完全出自于为自己服务的目地的举动,最终成为了令他高高在上的资本。

    瑞博迄今为止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是海德先生给了他实验制作玻璃的第一笔经费,这十有**是海德先生作为自己完美实现了他意愿的报偿。

    想必连海德先生这样目光远大的人物,也不会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这样,事实上自己在瑟思堡的收获,早已经远远超过了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原本的预期。

    但是此刻,瑞博却深深感到无奈,力量是没有办法从别人那里借取的,虽然在他的记忆之中,存在着一种用较小的力量召唤异世界强大力量的方法,不过那段记忆之中充满了难以尽数的警告和恐慌。

    事实上,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是灾难性的,瑞博甚至敢肯定,正是因为这一个近乎于失败的成功,令那位才智非凡的血魔法师变得失去理智彻底疯狂。

    正因为如此,这种方法,瑞博连想都不敢去想,他甚至丝毫不打算涉及那异世界的力量,他早已经在这难以计数的记忆之中发现,除了自然之力和诸神的领域,其他异世界的力量多多少少都拥有着某种邪恶的感觉。

    更何况,那个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和异世界力量的共鸣,即便在这把死神镰刀所蕴藏的大量记忆之中也丝毫没有提及。

    现在想来,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确实巧合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那位同样精擅风的力量的魔导士,没有他那能够令无形的风实质化的能力,显然不会引起后来那一连串意外。

    同样,如果那位狂暴的团长和跟随他一起前来的嗜血法师,将嗜血的力量发挥到了极点,以至于唤醒了自己手中的这柄死神镰刀,这一切又不可能发生。

    瑞博甚至有些怀疑,异世界的力量是否能够引起共鸣,因为他突然间发现,异世界的力量和自然之力完全不同,后者充斥着这个世界,而前者却需要源源不断地从另外一个世界抽取过来。

    这一连串的巧合最终造成的结果,对于瑞博来说,仍旧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谜团。

    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那只飞鸟,瑞博突然间再一次甩手将死神镰刀飞了出去。

    他用自己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监视者,而他的意志却贴附在那柄疾射而出的薄刃之上。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瑞博甚至让自己的意识随着那急速旋转着的死神镰刀在空中漫天飞舞了片刻,而并非是笔直朝向那令他痛恨的目标。

    那迅疾无比的感觉是如此奇特,自从拥有了那匹纯种马以来,瑞博便对速度拥有着难以形容的追求。

    而此刻那急速的感觉是他从来未曾体会过的,即便他骑在那匹纯种马上风驰电掣般在跑道之上和那两位绝顶骑手你追我赶时候的情景,也丝毫不能够和现在相提并论。

    这是真正的迅疾,瑞博甚至感觉到自己能够任凭自己的意识,想要飞多么快便飞多么快。

    不过芙瑞拉小姐此刻或许身处险境的念头,让瑞博立刻打消了继续享受那极至的速度的快感的念头。

    死神镰刀无声无息地滑过了天际,只留下片片飞散的羽毛和漫天飘洒的血雨。

    几乎没有任何阻挡,那高高在上的监视者被锋利的刀刃从正中央轻轻削开。

    再一次感受到血腥,那把充满邪意的妖刀发出了苏醒之后的第一次呜呜,那是一阵轻锐悦耳的惊啸,惊啸之中带着一丝金属特有的嗡呜。

    死神镰刀绕着天空轻啸着飞舞了一大圈,终于飞回到了瑞博的手中。

    重新拨转马头,此刻的瑞博突然间感到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虽然他同样也有些担心,刚才召唤了一些异世界的力量,或许已然令他渐渐走上了当年血魔法师那最终导致疯狂和毁灭的道路。

    不过此刻的他却已然根本顾不上了,因为眼前他就需要一大笔额外给予的力量,让他度过那显然是难以逾越的险关。

    瑞博轻轻地夹了夹马鞍,他将身体紧紧地贴附在马背上,那匹骏朗矫健的纯种马,如同闪电一般地朝着前方的大道飞驰而去。

    口  口  口

    到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靠近一侧的港口码头全都坍塌。

    此刻整个海面都漂浮着散碎的木板,这些残骸,正随着轻轻拍击的海浪,朝着远处漂移。

    看到眼前这番景象,瑞博感到浑身乏力,此刻他非常怀疑自己已然来晚了。

    突然间海面上的一个极小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千真万确是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这个老人此刻正笔直地站立在水面上。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老人的脚下的海面平坦的没有一丝波纹。

    突然间那个老人飞快地朝一旁跑去,他一边跑一边用手里的魔杖,将前方的海面变成一片平坦大道。

    一丝样子显得颇为诡异的浪花,引起了瑞博的注意,他凝神观瞧,水底下好像游动着什么东西。

    突然间浪花分开露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那漆黑的鳞片以及不停伸缩吐露的蛇信,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瑞博无比确信这是他所见到过最巨大的一条蛇,那两根细长而又弯曲的蛇牙就彷佛是两把锋利的短刀。

    缺乏充裕的时间进行研究,瑞博对于魔法世界的了解仍旧够称得上浅薄,不过他对于某些领域,却出乎别人预料的擅长。

    其中自然以和风有关的魔法为最,毕竟拥有着风的共鸣的他,能够直接从那些自由自在的风的精灵那里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而那个意外死在了他的手里的召唤师,也令他有机会接触到另外一个领域。

    虽然他并没有能力去驾御和控制那些可怕的魔性生物,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将大多数魔性生物的资料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

    瑞博将记忆之中所有有关蛇类的魔性生物匆匆扫了一遍。

    蛇或许是和魔法世界联系最为紧密的生灵之一,这种样貌狰狞的生物拥有著令人咋舌的庞大分类。

    正因为如此,其中属于魔性生物的变种也远在其他生物种类之上,一时之间瑞博根本难以确定,眼前看到的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种。

    最令瑞博感到头痛的是,蛇类魔性生物拥有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能力,它们之中的一些所运用的甚至不是自然之力,也不是任何能够解释清楚的异能。

    其中一些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强悍异类,甚至被认为是来自九幽深渊的魔物。

    看着那位老者拚命在海面上逃窜,却始终不敢上岸,瑞博不由自主地将那些能够驾御风飞行和能够在水面上迅速移动的种类全部分离出去。

    突然间,那狰狞的蛇头朝着这边转了过来。

    和那条巨蛇对望着,瑞博下意识地扬手将死神镰刀再一次飞了出去。

    死神镰刀急速旋转着紧贴着地面滑了过去。

    瑞博期待着能够看到,那条不知名的巨蛇和刚才那只飞鸟一样,从正中央劫开成为两半。

    突然间死神镰刀停顿了下来,虽然它飞旋依旧,不过却悬浮在那颗狰狞蛇头前方一尺的地方不能够再有任何寸进。

    那条蛇显然被瑞博的挑衅惹怒了,只见它慢悠悠地往岸边游动而来。

    小心翼翼地将死神镰刀收转回来,瑞博让这把恐怖而又强悍的妖刀飞旋着悬浮在头顶上。

    看着那不紧不慢缓缓游上岸来的巨大爬虫,瑞博从衣服内侧的插兜里面抽出了他心爱的魔杖。

    一连串的霹雳轰响,将阻隔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化为冒着黑烟的碎片。

    令瑞博感到烦恼的是,那头巨蛇笼罩在一道无形却坚韧无比的魔法防御之中。

    剧烈的爆炸所扬起的烟尘终于让他看清了那道魔法防御的模样,在那条巨蛇的四周飞舞着六面一米直径的无形的盾牌。

    就像自己能够迅速而又自由的操纵死神镰刀一样,那条蛇同样也能够操纵这些盾牌。

    “小心,那是妖蛇谢尔德。”远处那位老者用尽力气吼道。

    就算没有得到警告,瑞博也已然猜测,眼前这头巨蛇便是那最难以对付的六种魔蛇之中的妖蛇谢尔德。

    虽然在此之前,瑞博从来没有看到过活生生的标本,不过他早已经从老师玛世克魔导士给他的物种典籍里面熟知了这家伙的赫赫大名。

    此刻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位老者在海面上亡命奔逃,却就是不敢上岸。

    妖蛇谢尔德既不会飞,也不擅长游泳,但是它在陆地上却是令人感到恐惧的王尊。

    将左手紧紧地贴在心爱的坐骑的脖颈之上,瑞博猛地展开了手里捏着的卷轴。

    他连人带马全都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位老者显然早就知道佛朗士年轻教导者所擅长的伎俩,同样经验无比丰富的他,也立刻能够猜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只见他撒腿往远方那座孤零零的小岛亡命奔逃。

    突然间大地毫无征兆地猛然间剧烈抖动了起来,原本平整的地面此刻变得如同波涛汹涌的海面一般起伏不定。

    诡异的如同池塘之中的涟漪一般的波纹,朝着四面八方伸延开去。

    一路上被这大地的涟漪所波及到的建筑物立刻变得支离破碎纷纷倒塌,而那些根系生长得极深的树木全都东倒西歪,彷佛刚刚经受过飓风的洗礼一般。

    大地的剧烈波动,同样也传到了海面之上,从海洋深处缓缓推来的海浪,和这来自地面的波动互相撞击,一时间原本还算是平静的海面立刻变得波涛汹涌,那纷乱的浪头互相撞击着,将雪白的浪花拍击到高高的空中。

    那片已然化作战场的码头,除了仓库倒塌发出的声响,就只有那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急促而又轻盈的马蹄声。

    那条全身漆黑近十米长的巨蛇,却拥有着出乎人们预料之外的灵巧和迅疾。

    那漆黑如同披着厚重铁监的身躯,偏偏却像水银一般无声无形却又极为轻灵地滑过地面。

    随之而来的自然只有无尽的毁灭,这条巨蛇所到之处,大地的涟漪也卷到那里。

    此刻的地面早已经变得起伏颠簸,到处是纵横交错、高低起伏却显得乱糟糟的波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早已经是一片死寂,那些原本还竖立在海面上的木桩,此刻早已经倒了下去,方圆一公里的土地上根本看不到一件竖立着的东西。

    如此令人恐怖和毛骨悚然的景象,令那个高高地爬在了望塔上面的魔法师感到心惊肉跳。

    刚才他同样也看到了佛朗士年轻教导者的出现,不过他可没有像那位老者那样给予这位天才少年任何提醒。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这位魔法师静静地旁观着佛朗士年轻教导者和那可怕魔物之间的对决。

    “快走,难道你不要命了?”突然间一个身穿胸盾轻甲的军官急匆匆地走了上来叫道。

    那位魔法师这才发现,底下的码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被疏散一空。

    “我叫非特,是个魔法师。”他连忙说道,并且从披风底下抽出了自己的法杖以便证明自己的身份。

    “噢,尊敬的魔法师先生,请宽恕我刚才的无礼和冒昧,您是否能够告诉我,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相信是魔鬼从地底深渊之中跑了出来,而您,毫无疑问是仁慈的父神派遣来收拾这令人恐怖的魔鬼的使徒。”那位军官立刻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说道。

    “是的,或许说,那是两头来自于九幽深渊的魔鬼正在厮杀争斗,在它们分出胜负之前,我们还是躲在这里远远旁观或许更加安全一些。”那位魔法师喃喃自语道。

    “两个魔鬼?我只看到其中的一头。”那个军官睁大了眼睛极力远眺,但是他仍旧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另外一头魔鬼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不过我敢保证,他绝对比你此刻所看到的那头魔鬼,更加可怕和充满危险。”那位魔法师说道。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所说一切完全正确,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而又狂乱的嚎叫声。

    一条尘土化作的长龙冲天而起,虽然那正在激战的战场离开这里颇有一段距离,但是仍旧令躲藏在了望塔里面的那两个人感到心惊肉跳。

    滚滚的烟尘如同奔腾的潮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片刻之间,了望塔所在的这片码头,也被褐色的烟尘所笼罩。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魔法师大人?”那位军官讷讷地问道。

    “我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看清,只知道其中的一个魔鬼取得了胜利。”那个魔法师用充满疑虑的语调说道。

    而此刻那个已然站立在灯塔之上的老者,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他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看清一切的人物,不过他同样也无法解释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刚才那一幕就彷佛是一摊黑水银,碰上了另外一摊白水银,那银白色的水银立刻变成了一蓬细碎卷曲的飞丝,将不停滑动着的魔蛇紧紧缠住。

    这位老魔法师根本无从猜测,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不过他完全可以确信,能够将妖蛇谢尔德彻底制服,绝对是一件非常厉害的魔法物品。

    要知道,这可怕的妖蛇,不但能够激起大地的震荡,更拥有着能够抵挡一切攻击的魔法屏障。

    除此之外,那坚硬的鳞片和强壮几乎没有穷尽的巨大力量,同样也是令这种魔性生物,有资格被称作为最强等级的地狱魔物的原因。

    不过此刻这位老者却偏偏没有心思探求佛朗士年轻教导者取得胜利的原因,他必须在这位暂时的盟友发起质问之前,找寻到能够应付的对策。

    将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这位老者用右手手掌紧贴着自己的额头,此刻他正极力开启着那敏锐无比的心灵的眼睛。

    和奥格大师一样,他同样是以眼睛作为最为强有力的武器,只不过他的眼睛所能够看透的是细微,而并非是虚无飘渺的未来。

    对面的了望塔上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波动,那是侥幸逃生的非特。

    只要一想到一同出来,此刻却已然牺牲了生命的拉贝尔,他便感到无比悲哀,这个年轻人是如此拥有天赋,所欠缺的仅仅只是成熟而已。

    令心头的悲伤稍稍乎复,这位老者继续四下搜索起来。

    那片废墟只是匆匆扫视了一遁,此刻老者根本就不认为,那里还有侥幸活下来的人存在,而那位年轻的教导者所擅长的隐身魔法又是如此神奇,老者同样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找到他的踪迹。

    将搜索范围朝着远处伸展开去,老者感觉到了无数拥挤在一起的人的气息,那是围观的人群,对毁灭性灾难的恐惧,显然敌不过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在朦胧的人群之中能够看到几丝暗红色的亮点,那是来不及增援的拥有着嗜血力量的士兵。

    此刻那位老者显然已经明白,另一方人马到底是谁派遣而来的。

    从那些拥有着嗜血力量的人匆匆赶到,以及最好的监视位置全都被自己一方占据看来,对方的行动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仓促,显然他们并没有想到佛朗士年轻特使会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悄悄离开。

    不过那头妖蛇的出现,却引起了他极大的怀疑,这东西可不是随意能够搬动的,或许附近隐藏着他们的基地。

    突然间两点微弱的魔法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光线穿透术散发出来的魔法能量。

    光线穿透术、迅疾之风是菲特最擅长的保命魔法,想必是因为刚才菲特感到情况万分危急,因此将光线穿透术扔在了目标的身上。

    这确实是在纷乱而又充满危机的时刻,令目标尽可能安全的办法。

    那位老者开始祈求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要不然,他便得为如何面对愤怒甚至疯狂的佛朗士教导者而烦恼。

    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汉莎港的治安官将那已然变成一片废墟的码头区域圈了起来。

    那些受到了惊吓散去的工人们有些已然回到了码头,此刻最显得焦急的是那些船主。

    看到那漂满了断折木板的海面,几乎每一个船主都认定这座港口受到了恶毒的诅咒。

    此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离开这座海港越远越好。

    几乎每一个船主都四处搜寻和雇佣够胆量的船长还有水手,想要让自己的船只尽快扬帆启航。

    反倒是汉莎港的平民百姓,远远地众拢在码头附近的高大建筑物上看热闹。

    虽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然过去,不过那条巨大的横躺在码头上的巨蛇,仍旧深深地吸引着这些好奇的得里至人。

    更何况,即便没有亲眼目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也丝毫没有关系,反正每一堆聚拢在一起的人群之中总会有人在那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才那番景象。

    虽然对于那场激战的描述不尽相同,不过那些看热闹的市民原本就不在乎这些,真相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看着远处那地狱末日突然间出现在人间一般的景象,再听着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描述,许多人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此刻反倒是以往最为繁忙喧闹的靠近了望塔的停泊豪华客船的码头区,稍微平静一些。

    那座装饰优雅的三层楼候船大厅,此刻冷冷清清,只有一群人围拢成一圈坐在靠近东侧窗户的角落那里。

    刚刚死里逃生的芙瑞拉显得颇为平静,反倒是瑞博的神情有些紧张,至于疯子皮特居然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在座的人里面最显得拘束的便是那位军官。

    此刻他已然知道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什么样身份的大人物。

    他是那位魔法师邀请坐在这里的,原本这位军官还以为,以他身为汉莎港治安督察员的身份,想必仅次于那位魔法师能够算得上一号人物。

    但是此刻他却感到如坐针毡,在得里至王国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坐在一群地位远比自己高许多的人中间,绝对是一件非常受罪的事情。

    “两位是否能够解释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瑞博看到芙瑞拉小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才转过头来问道。

    “非常高兴,能够有幸见到赫赫有名的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阁下如此年轻便拥有这样的实力,实在令我感到惊讶,那条妖蛇可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目标。”那位老者平静地说道,他并没打算先说有关自己的事情,此刻心情平静下来,这位老者越发希望知道刚才那个令他困惑的答案。

    “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妖蛇谢尔德虽然强悍,不过再强悍的魔物也够凭借本能作战,而我们却拥有智慧,能够按照不同的对手制订不同的对策。”瑞博故作谦逊地说道。

    “这确实是至理名言,不过妖蛇谢尔德即便缺乏智慧,也绝对不容易对付,意念之盾令它不用担心任何武器的进攻,厚实而又坚硬的鳞片令它难以受到伤害,大地的波动,让人没有办法从地面靠近它的身旁,以往想要捕获或者杀死谢尔德,只有依靠大范围纵火或者用寒冷和冰冻来对付它。”那位老者立刻说道。

    瑞博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些正确的回答,这位老者绝对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我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赠送给我一个强力魔偶作为防身的武器,那个魔偶能够化为无数金属飞丝,原本是用来对付其他强力魔偶或者实力强悍的武者的利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条妖蛇正是这种类型的敌人,和其他几种魔蛇比起来,妖蛇谢尔德不会飞行,虽然爬行速度惊人,不过也远没有达到瞬息即至的程度,它真正令人感到头痛的只是强悍的身躯和几乎完美的防御,与能够喷射毒雾的珀森,如同闪电般飞舞逃窜的拉斯比起来,妖蛇谢尔德简直就是一个光明正大从前方发起进攻的骑士。”瑞博淡然地说道。

    那位老者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倒是听说过炼金术士用这种办法对付擅长近身攻击的魔偶,而且这样的解释也确实和他所看到的一切相互吻合。

    他说道:“我们现在可以算是盟友,在下隶属于克拉丹进修学院,我们的院长和奥格大师交情深厚,正因为如此,我们决定帮助奥格大师支持亨利德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一直在关注着阁下的行动,而奥格大师也无时无刻不在未来的时间之中游荡搜索,搜寻每一条有可能对我们有所帮助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感觉到了芙瑞拉小姐从阁下身边离开,但是当她一来到这里,便再一次被无尽的迷雾所阻挡。

    “只有强大的力量和刻意的干扰能够蒙蔽奥格大师的眼睛,正因为如此,当奥格大师在两天前,确认阁下未曾离开帕琳,他立刻意识到芙瑞拉小姐或许会遇到麻烦,因此请我们暗中保护芙瑞拉小姐。但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遭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除了我们俩之外,其他人几乎损失殆尽,我们的一位年轻同伴也为此牺牲了性命,这毫无疑问是难以弥补的损失。这可以说是因为我们事先缺乏充份的准备,这绝对不是我们原本以为的属于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如此血腥,如此暴虐,我们的对手显然原本就是以杀戮作为目的。”

    无论是那位老者还是旁边的大鼻子魔法师,都显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那么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样的安排?”瑞博追问道。

    “按照原本的计划,如果芙瑞拉小姐没有任何意外,我们将回转克拉丹进修学院向院长和奥格大师覆命,但是现在,如果阁下需要的话,我们将保护芙瑞拉小姐前往她原本打算去的地方。”那位老者缓缓说道。

    瑞博和芙瑞拉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之中,他俩同样看到了一丝犹豫。

    对于这位老魔法师的话,瑞博始终有些半信半疑,埃克特教给他的第一堂课便是作为一个骗子必须为任何一件事情,设想每一种可能。

    而此刻有好几种可能性令瑞博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最稳妥的办法,毫无疑问便是自己陪伴着芙瑞拉一起离开,不过有这两位魔法师在这里,瑞博非常清楚,这条路显然无法畅通。

    此刻他和亨利德王子显然已经僵持住了,他无法按照原本的计划抽身离开,同样那位王子殿下也别想从中搞鬼将芙瑞拉小姐当作人质。

    对于如何在一路上加以防范,瑞博早已经有所打算。

    他甚至考虑过万一那位王子殿下通过那位对他充满爱慕的英格公主,请求那岛国的国王扣留芙瑞拉小姐,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事实上瑞博拥有着绝对的自信,只要芙瑞拉小姐一踏上英格的土地,便能够彻底得到安全。

    自从那位和海德先生争斗了一辈子的黑道君王的头颅被当作是礼物送给了他们之后,随着这份礼物一起递交过来的还有那用百万金币打开的隐藏在黑暗中的通路。

    这条由埃克特亲自掌管,牢牢控制在海德先生手里的黑色通道,一直通达南港。

    稍微犹豫了片刻,瑞博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朝着那位军官问道:“我想知道,这个港口的教会由哪一个教堂全权负责?”

    “本·巴特拉·勒萨洛修道院。”那位军官呆呆地说道。

    “请问那座修道院如何前往,我打算去拜访一下修道院的院长。”瑞博淡然说道。

    口  口  口

    当太阳渐渐向西侧落下,一辆装饰朴素的普通出租马车停在了那座装饰奢华的候船大厅前面。

    此刻大厅里面已然显得有些喧哗和吵闹,那些围坐成一个个***的人们全都在谈论著旁边码头上所发生的一切。

    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那片已然变成废墟的码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那条妖蛇的尸体也仍旧一动不动地留在那里,但是此刻从众人嘴里吐露出来的事情,却已然变得万分离奇。

    从马车上下来,此刻瑞博的身后跟随着一位身穿旅行长袍的神职人员,那个人大约五六十岁年纪,头上带着一顶主修士的塔形冠。

    在瑞博的手里拎着一个新的皮箱,这是他刚刚买来的,里面装着一些替换衣服和旅行需要用到的物品,从汉莎港前往英格有好几天的航程。

    远远地看到那位军官站立在门口的柜台前面正在和服务员交谈着,瑞博拉着那位神职人员挤过那喧闹围拢的人群走了过去。

    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个军官的肩膀,瑞博问道:“我的同伴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们?”

    那位军官猛然间吓了一跳,他看清是瑞博这才说道:“正好有条船要前往英格,两位大师和小姐打算与船主交涉,他们已然前往码头看看船主是否已然上船,而我则留在这里,向这里的负责人询问那位船主的去向,他们应该知道得比较清楚。”

    让那位军官带路,瑞博和他请来的神职人员跟随其后朝着码头走去。

    码头上人头拥挤,一溜长长的马车证明前来送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身份。

    不远处栈桥的尽头确实停泊着一艘载人的客船,客船的尾帆已然竖立了起来,这是最明显不过的标志,证明这艘船即将远航。

    那两位魔法师和芙瑞拉小姐正站立在栈桥旁边,看着那些旅客带着沉重的箱子和众多仆从走上舷梯。

    “找到船主了吗?”那个大鼻子魔法师问道。

    “没有。”那位军官摇了摇头说道。

    “还有其他船驶往英格吗?”瑞博问道。

    “驶往英格的客船原本就不多,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至于那些原本要前往英格的货船,大多数船主打算暂时将船驶往其他港口躲避一下,因此不知道有谁愿意按照预定的航程前往英格。”那个大鼻子魔法师说道。

    瑞博朝着旁边的疯子皮特看了一眼,皮特耸了耸肩膀作为回答。

    “看样子不得不动用一下特权了。”瑞博叹了口气说道,朝着那位军官招了招手。

    那个军官飞快地跑上了舷梯,过了好一会儿,他站到舷梯口挥了挥手臂。

    瑞博带着一行人拎着皮箱终于上了那艘客船。

    站立在正前方的甲板之上,瑞博和芙瑞拉紧紧挨在一起,两个人看上去是如此恋恋不舍。

    “小心一些,想必你也已然感觉到一些味道。”芙瑞拉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事实上,这一次我之所以急匆匆赶来,原本已然想通和你一起离开,此刻这意外的变故令我无法成行。不过我保证,一旦有机会我就想办法离开,看来我们和那位王子殿下的联盟即将走到尽头。”瑞博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很高兴能够看到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也无法放心。”芙瑞拉充满了忧愁地说道。

    “我发誓,我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南港,回到你的身边。”瑞博说着举起了右手。

    两个人深情地凝视着。

    “别忘了,每隔两个小时给我一个平安的消息。”瑞博轻声说道。

    “你难道不想让那个牧师休息?”芙瑞拉微笑着说道,不过她的笑容之中多多少少带有一丝苦涩。

    “没有什么比你平安无事更令人感到期待,这或许是我的任性,不过我仍旧要坚持我的任性,毕竟我任性的机会没有几次。”瑞博说道。

    “那么你也得忍受我的任性,我并不想强求你每隔两个小时给我平安的消息,不过每天想必是一个能够接受的数字。”芙瑞拉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了一丝哀伤。

    夕阳渐渐落下,将无数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一片寂寞的海面上,那昏黄的落日彷佛也能够感受到那离别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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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五章

    寂寞,无尽的寂寞,孤独,难以忍受的孤独。

    独自一个人坐在那空荡荡的书房里面,以往芙瑞拉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出现在他的身边。

    以往瑞博甚至会感到芙瑞拉总是干扰他阅读和学习,但是此刻没有了芙瑞拉,他突然间感到自己对于一切都已然失去了兴趣。

    就在片刻之前,那位从教会请来的牧师,将芙瑞拉小姐平安回到南港的消息递交到他的手中。

    正是这个消息让瑞博感到一阵轻松,同时有感到无尽的孤寂。

    招了招手,瑞博将四周的魔法屏蔽全部打开,此刻这座书房已然和外边成为了完全独立的两个世界。

    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金币”从口袋里面取了出来,自从拥有了那异世界的共鸣,以及令死神镰刀彻底苏醒之后,这个曾经无比傲慢的奇异的生命体,显然变得恭顺平和了许多。

    瑞博扣住手指在金币的边缘轻轻地弹了一下,那枚金币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从金币表面升腾起一阵金色的浓雾,转眼间浓雾布满了整座书房。

    “我必须警告你,虽然你现在已然拥有了新的力量,不过我仍旧丝毫不在意你。”那团金色浓雾渐渐聚拢成为一团说道。

    “你帮过我很多次,我总得表示一下感谢,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情,当年创造了你的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为什么会向你许诺那个令我感到困惑的愿望,为什么你希望成为人类?还有你的意识到底来自何方?你是否拥有灵魂?”

    那团金色浓雾立刻打断了瑞博的话题,它显得有些不满地说道:“这好像远远不是一个问题,不过我倒是愿意回答,毕竟这些问题全都和你曾经许诺过我的事情有关。我并不知道所谓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创造了我的那个家伙同样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事实上他始终认为灵魂只不过是一种形容和修饰,用来表示意识的载体。

    “那个创造了我的家伙,将这些意识的载体分离了出来,这些载体之中的一些拥有实质,比如你们的大脑和我的核心金属结晶,另外一些则是没有实体的能量波动,这些能量其中的一部份是由精神力构成,不过仍旧存在另外一部份能量,无法归入任何种类,它们是精神力的产物,却已然和精神力分离。

    “所谓的记忆和情感,全都是由这一部份掌管,如果说有人想要证明灵魂存在的话,那么这部份能量想必最为接近那所谓的灵魂。创造了我的那个家伙,成功地再现了思维、感觉之类的东西,他制造了核心金属结晶,令我拥有了不次于任何人的大脑,同样他也给予了我类似于精神力的能量波动,虽然没有办法令精神力成长,不过我所拥有的精神力远比人类要稳定得多。

    “同样他也模拟出了那堆可以被看作是灵魂的能量,我能够拥有自己的记忆,甚至能够死亡并且转生,虽然和真正的人类比起来,我所进行的轮回非常与众不同,不过我确实拥有几乎和人类完全相同的意识。但是无论是我,还是创造了我的那个家伙都非常清楚,我的生命形式并不完美,我拥有情感,但是同样我也非常清楚,那并非是真正的情感,而只是设定好的某些特征而已,被封印之前,创造了我的那个家伙将我的情感设成了恭顺和谦逊,但是在漫长的被封印的岁月里面,我自己将情感设定成为了独立和不再信任任何人。甚至连我的记忆也和你们截然不同,和我奉献情感和感受的你,同样也和我分享了你的记忆。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的记忆从来都不是完全准确,总是缺少许多细节的东西,除此之外,你的记忆之中还总是掺杂着自己增加进去的情感。我可以确信,你并非是有意识地这样去做,这一切显然和你的生命存在形式有关,事实上,我甚至已然有些明白,或许创造我的那个家伙所没有完成的,正是这一部份,他成功地分离了人类的情感和意识,并且重现了这一切。但是被分离之后的情感和意识,已然不再是完整的个体,同样用这种办法创造出来的我,也是不完整的个体。”那个气态生命体显露出抱怨的神情。

    “我相信你绝对不会突然间对如何令我变得完美感兴趣,想必你真正的意图是在其他方面。”那个气体生命冷冷地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却拥有着意识的生命形式,但是我现在却发现,死神镰刀隐隐约约也能够感受到类似于生命的意识。”瑞博说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所拥有的意识是人工创造出来的产物,而那把匕首上面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原本就存在的意识,更何况,它在被制造的时候,便是作为抽取异世界力量的通道。虽然我并不清楚异世界的魔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过它们十有**是某种拥有意识的特殊生命形式。那把匕首既然能够成为通道,同样也能够被意识所控制,或许此刻它所表现出来的拥有意识的证明,其实是受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魔神的操纵。”气态生命体不以为然地说道。

    “对于异世界的力量,你的创造者是否有所发现?这一次多亏你唤醒我,要不然我的灵魂或许已然成为了异世界魔神的饵食。”瑞博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并非是创造者的助手,特别是他末期进行的那些实验,已然脱离了普通魔法实验的范畴,我只知道创造者确实试图打开通往异世界的通道。异世界力量的特性大多数是无中生有,因此你和异世界力量的共鸣绝对是我从来未曾听说过的事情,毫无疑问如果不是那不可思议的巧合,原本应该是无中生有的异世界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引起共鸣。不知道你是否真正理解共鸣的意思?共鸣的本质就是分享,能够引起风的共鸣的你,可以被看作是人类形态的风的精灵,你能够像真正的风的精灵一样任意地调动风的力量。同样和异世界的力量产生了共鸣的你,也能够被看作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妖魔,你同样应该能够运用妖魔的能力,唯一的局限恐怕就只有你的力量是否已然足够强大。”

    那个气态生命体所说的这番话,令瑞博感到微微一愣,显然这并非是他所希望得到的东西,他原本打算向这个拥有着异类生命形式的家伙,询问有关死神镰刀的事情。

    但是没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更加令人感到震惊的秘密。

    “那个差一点将我的意识彻底吞噬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我感到它好像也是某种生命形式。”瑞博追问道。

    “对于异世界的生命,我同样一无所知,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证,那个异世界的意识并非是你产生力量共鸣的原因,它显然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变化,以至于受到了吸引,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你和异世界力量的共鸣,成功地打开了一条通往那个世界的通道,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你应该感到庆幸,你居然在无意之中做到了我的创造者努力追求的事情。”那个气态生命体说道。

    这番话令瑞博怦然心动,事实上那最后一句话筒直令他欣喜若狂。

    自从得到了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所遗留的力量,瑞博隐隐约约有一种以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的追随者的身份自居。

    而此刻,那个气态生命体所说的那番话,显然可以看作是一种证明,那便是他此刻已然追随着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足迹,在鲜有前人涉足的领域搜寻摸索。

    “你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在引起异世界力量共鸣的同时,不至于将那渴望着吞噬我的意识的妖魔侵入我的精神?”瑞博问道,如果说他曾经将异世界的力量看作是恐怖可怕,绝对不能够有丝毫沾染的东西的话,那么此刻他已然完全转变了态度。

    “你怎么能够在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不让这扇门打开?你怎么能够在令一件东西进来的时候,不让它进来?异世界力量的实质便是那些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妖魔。那些拥有着嗜血力量的人,与其说是向异世界的妖魔祈求了强大的力量,还不如说是令自己一部份的身体和意志为异世界妖魔所控制,以换取能够拥有和施展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悍力量。”那个气态生命体毫不在意地说道。

    “难道想要获得异世界的力量全都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进行交换?”瑞博思索了片刻之后追问道。

    “我对于异世界的一切了解有限,对于这个世界和自然之力所属的世界,想要有所获得毫无疑问必须有所付出,不过,异世界的规则却偏偏是无中生有,我不知道是否存在不需要付出,便能够获得的可能,同样也不知道是否有可能付出了许多而一无所获。”那个气态生命体悠然说道。

    听到这番话,瑞博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口  口  口

    帕琳北郊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茂密森林,这里生长的清一色全都是北方最具有特色的植物——雪松。

    盛夏的雪松林充满了勃勃生机,这些高大挺拔的树木底下总是簇拥着一团团各色的野花。

    这些雪松排列得相当整齐,靠近森林边缘的雪松显得更加挺拔高大一些,所有这一切都充满了人工的味道。

    越往里面,生长在那里的雪松显得越发年轻。

    在这片雪松林的正中央有一条宽敞的通道,通道两旁全都是砍伐下来,已然修剪整齐的雪松木。

    从远处森林的深处传来阵阵砍伐木头的声音,以及树木倒塌时候的轰鸣。

    此刻一个身穿黑色猎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皮马甲的少年,骑着一匹银灰色的纯种马缓缓地行走在这片幽静的森林之中。

    一阵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响起,几辆马车沿着大道疾驰而来。

    瑞博朝着旁边稍微让了让,转过头来注视着身后远处。

    最前面的那辆马车漆成亮丽的红色,不过四周镶嵌着的金丝边花纹显示出一副舆众不同的气派。

    而坐在马车上驱赶着拉着的骏马的车夫,身穿着华丽的肩上配有勋徽的制服。

    那四匹拉车的骏马更是极为珍贵和稀少的纯种血统的良马。

    瑞博对于马匹并没有多少研究,不过他多多少少也能够分辨得出,这些马匹大致的品种。

    那修长的连蹄子都紧紧覆盖住的鬃毛,这样的特征只有极北的那瓦王国的王室的马厩里面的某些珍贵品种才拥有。

    如果仅仅只凭借这些,瑞博或许会以为,此刻那瓦王国的某位王室成员正行进在这条林间大道之上。

    不过他立刻想到,得里至王国早在几个世纪以前已然称雄于整个大陆,虽然意雷和佛朗士成为了它永恒的障碍,不过北方几乎全都被它吞并和占领过。

    正因为如此,在得里至王国的宫廷之中,能够找到几乎所有北方最为名贵的马匹品种。

    朝着后面那些马车看了一眼,那些马车一辆比一辆构思精巧,装饰美观,得里至人显然将他们的才华全都用在了这些马车之上。

    对于这些马车,瑞博倒是有些熟悉,在京城之中毕竟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他已然能够从马车前面的纹章上分辨出这些马车到底隶属于什么样的家族。

    这些纹章毫无例外全都属于得里至王国的豪门望族,不过其中没有一个家族和帕琳最为高贵的凯恩家族有所联系。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自然能够猜到,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令瑞博感到微微有些疑惑的是,他实在有些难以想像,这些马车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

    看着一辆辆马车从身边飞驰而过,瑞博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浓重起来。

    他朝着树林深处望了一眼,那此刻不知道藏身何处的杀手之王,成为了他最可以信赖的保障。

    瑞博重新驾着马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远处已然能够看到那一圈砍伐带,只见十几米宽的地方到处都是砍伐后留下的木桩。

    随着一声吆喝声,一棵高大的雪松缓缓地倒了下来。

    一蓬烟尘冲天而起,空气中布满了雪松木的芬芳。

    瑞博勒住了他的马匹,他看着那些正在砍伐木头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全都拥有着宽阔的肩膀和浑圆的臂膀,那突起的肌肉显示出他们绝对不缺乏力量。

    和普通的伐木工人不同,这些人的脸颊上看不到风霜的痕迹,他们的脸孔白皙柔嫩,他们的手指纤细修长。

    瑞博早已经知道这些年轻人将来全都是前途远大的骑士,此刻他们所进行的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说是对于传统的尊重。

    那砍断雪松的并非是普通工人手里劣质的斧头,而是精钢打造的锋利双刃战斧,用来修剪枝条的也不是锯子和砍刀,而是军队制式的长剑。

    就连那些拖拽雪松的马匹,也全都是膘肥体壮的战马。

    瑞博早已经听说过,得里至王国的骑士全都要经历这样的训练。

    催动战马,瑞博继续朝着森林深处缓缓行去。

    在那茂密的森林中央,建造着一座坚固厚实的要塞般的建筑物,它的四周是一圈五层楼的楼宇,正中央空出来一大块广场。

    这座简朴而又恢宏的建筑物便是帕琳赫赫有名的荣军院。

    在得里至王国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或许威名显赫,不过却没有一个得里至人梦想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因为无论是成为狂风骑士还是嗜血士兵,都必须拥有特殊的才能。

    不过能够进入这里,倒是大多数得里至青年的梦想。

    能够进入荣军院,便意味着飞黄腾达,前途远大。

    从这座要塞一般的军事学院之中,出现过无数赫赫有名的著名将领,更有一些骑士在某一场战役之中凭借自己的表现,成为了得里至王国百年传颂的英雄。

    在那五层环形的长长的走廊两边,全都挂着一副副威名显赫的肖像。

    正是这些肖像上的人物,令这座深藏在森林中央的军事学院,拥有着从来没有坠落过的隆重声望。

    此刻这座气势恢宏的军事学院的外围停着长长一列马车。

    那些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们,他们大部份身穿着笔挺的制服,在他们的胸口毫无例外都悬挂满各式各样的勋章。

    不过最为显眼的仍旧是刚才瑞博所看到的那几辆马车。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那几辆马车上下来的,全都是美丽的女士。

    无论是那些显露出成熟之美的贵妇人,还是那些拥有着青春,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美艳迷人的小姐们,总是能够成为众人瞩目的目标。

    瑞博并没有往那些人群之中而去,虽然此刻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张请柬,不过这张请柬并非像那些大人物手里所拥有的那样高贵。

    荣军院一年一度的授勋典礼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仪式,不过得里至王国大部份将领都是出自这个学院,正因为如此,每当授勋典礼的时候,这些已然成为大人物的当年的学员都会聚拢到这里来。

    久而久之,这原本并非重要的典礼,成为了大人物云集的重要仪式之一。

    而那些在学员时代便已然崭露头角的荣军院的学生,自然拥有着更好的机会,能够在未来的岁月之中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正因为如此,那些拥有待字闰中的女儿的大人物,往往会带着女儿出席这精英云集的典礼。

    这一次瑞博是作为福伦克的持盾者来参加典礼的。

    福伦克这位当初在南方的时候,仅仅只是因为意外而和他拥有着一面之缘的见习骑士,原本并没有想到过邀请佛朗士王国现任教导者来担当他的持盾者。

    他甚至未曾想到为瑞博准备一份请贴,作为即将得到一枚至关重要的勋章的成员,他有资格邀请三位观礼人。

    福伦克原本邀请的是纽,非常凑巧的是,当时瑞博正好在场,原本只是一个毫不在意的玩笑,但是最终却成为了这样。

    骑着那匹血统优良的纯种马,瑞博朝着右侧的一道小门缓缓走去。

    门口站立着五个值班见习骑士,瑞博将手里的请柬递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中。

    只是稍微扫视了雨眼,那些值班见习骑士便将瑞博让了进去。

    原因想必是因为他太过普通了,普通得在周围拥挤着的同样前来参加典礼的同龄人之中,他显得丝毫都不起眼。

    唯一令那些见习骑士多关注两眼的,就只有瑞博座下的那匹纯种马。

    不过和佛朗士王国只有几个权贵家族拥有占据大多数的纯种血统良马相比,得里至王国纯种马的种类和遍及率显然要大得多。

    许多普通骑士家庭也会拥有一匹血统纯正的良马,这既是得里至几个世纪以来扩展和征服的结果,同样也是因为得里至人将这些马并非当成是地位和权势的象征,而是传统和光荣,以及一个家庭最值得珍贵的传家宝。

    骑着马走进学院,学院里面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四周的窗口后面站满了前来观礼的贵宾,那些骑着马车而来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这里所拥有的也仅仅只是走廊靠近窗户的一把座椅。

    那个宽敞而又巨大的操场上此刻除了正中央的那条通道,已然整整齐齐地摊成了一座又一座方阵。

    这些经历过几个世纪风雨的整齐方阵,确实令瑞博感到叹为观止。

    方阵紧密却足以让他骑着马进入任何一个指定的位置。

    按照福伦克告诉他的方位,瑞博找到了二十四号门,福伦克和纽此刻正站立在门口。

    年轻的见习骑士身上穿着一件颇为华丽的典礼铠甲。

    瑞博清楚地知道,这副铠甲在帕琳的店铺里面最起码的价格。

    即便福伦克的父亲是一位军团长,这副铠甲恐怕也得花费他好几年的薪水和津贴。

    如果不是因为那理亮的不仅仅只是铠甲的表面,甚至连接缝和拴紧的螺丝也没有丝毫的锈蚀,瑞博甚至会以为,那同样也是一件福伦克家的传家宝。

    那两个站立在门口的年轻人显然同样也看到了瑞博,他们兴奋地朝着这里打着招呼。

    今天的纽一副骑尉打扮,这是他的军阶,像他这样豪门世家的长子一生下来便拥有着这样的军阶。

    同样他的身上也穿着铠甲,每一个得里至王国贵族家庭的儿子全都必须受到骑士训练,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些被证明拥有着特殊天赋,而被某位魔法师看中的幸运儿。

    纽身上的铠甲显然是真正的传家宝,这件典礼铠甲上那密布的精美花纹,以及正前方那凹凸刻印的家族徽章,远不是福伦克身上这件铠甲所能够比拟。

    只不过纽的铠甲头盔和两肩被卸了下来。

    瑞博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在得里至王国,能够穿上全副铠甲的必须至少是见习骑士,纽的级别还远远不够。

    一眼望去那些参加者之中,甚至还有一片铠甲都穿不上,外面套着一件得里至尉官制服的小家伙。

    同样也有一两个和自己一样,穿着猎装前来的人,他们的身份毫无疑问和自己一样,是外国人。

    那几个外国人令瑞博多看了两眼,因为他非常清楚,能够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外国人,无不拥有着相当的身份。

    同样那些邀请外国人参加典礼的授勋者,往往都拥有值得骄傲的实力,因为在其后的表演之中,他们往往会成为受到挑战的目标。

    当然这同样也是显示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面,在表演之中赢得胜利,会令自己更加引人注目。

    瑞博猜想,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福伦克开玩笑似地提出了对自己的邀请。

    看了四周那拥挤的人群一眼,瑞博搜寻着那隐隐约约传来的阵阵杀气。

    让那股偶然间发现的力量缓缓地流遁全身,此刻的瑞博感到自己仿佛已然和身下的战马融合成为了一个整体。

    这种奇特的感觉令他的心中充满了自信,如果说两天前,他还因此而感到非常内疚的话,那么此刻这种内疚的心情,早已经随着那渐渐提升的自信心而变得异常淡泊。

    而芙瑞拉小姐的平安离去,也令他已然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这无比喧闹的学院,此刻在瑞博的感觉之中,却显得异常平静。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段诗篇:“当我举起手中的长剑,当我骑着战马站立在山坡之上,当我的脚下方阵已然展开,当视野之中已然出现敌人的身影,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害怕而感到彷徨,会因为兴奋而颤抖不已,但是当我真正站在这里,我只感到平静。”

    这是佛朗士五世第一次登上战场的时候所写下的诗篇。

    瑞博感到此刻的自己就彷佛是当年的那位意气风发的陛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中除了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之外没有其他的士兵,而他的敌人此刻正躲藏在某一个角落。

    将心思回转到福伦克的身上,瑞博笑了笑问道:“你的盾牌在哪里?”

    左右两侧的窗口突然间显露出一个个身穿红色制服,手中举着金色军号的士兵,看他们一脸稚气的样子,显然他们同样也是学院的学员。

    几乎同时,那无数卷起在窗口边上的旗帜被猛然间展开,一时之间五颜六色的旗帜令人眼花缭乱。

    瑞博知道这全都是出自于这个学院的得里至历代名将在令他们成就威名的战役之中所使用的战旗。

    看着那迎风招展的旗帜,看着底下那些学员们充满了振奋的神情,看着那一双双充满了专注的眼睛,瑞博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佛朗士和意雷在经历了无数繁华之后变得越来越衰老的同时,得里至却变得越来越强盛和充满了朝气。

    那一面面飘扬着的旗帜,告诉他,传统在得里至并没有成为负担,反而成为了让那些年轻人追求荣耀的动力。

    所有这一切,在佛朗士王国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瑞博无奈地发现,无论佛朗士王国能够发掘出多少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宝藏,无论圣骑士团是否能够延续那千年延续的传统,佛朗士王国都难以再现当年的辉煌。

    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军号声响起,那是这座学院特有的军号。

    随着军号声吹响,六匹战马踏着整齐的步伐行走在正中央的那条通道之上。

    为首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但是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令他丝毫看不出老迈的神态。

    瑞博从亨利德王子的那里听说过这位老者,和得里至王国所有的贵族子弟一样,那位王子殿下同样也在这座学院学习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每当说起这段经历,这位王子殿下总是充满了感慨和憧憬,彷佛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值得记忆的时光。

    而那位老者正是学院的院长,一位固执而又严厉的老人。

    看着那整齐一致的马步,瑞博终于相信那位王子殿下曾经说过的事情,这位老人并不仅仅只对别人显示出严厉的一面,他对于自己比任何人都更加严格。

    操场正前方建造着唯一一座观礼台,那些能够有资格坐在上面的全都是得里至王国真正的大人物。

    瑞博刚才看到的那辆马车的主人,此刻就端坐在观礼台最上方的椅子上。

    刚刚那匆忙一瞥,瑞博并没有看清这位令他感到极为好奇的夫人。

    而此刻他那矮小的身材令他的视野难以穿透那无数高大魁梧的学员。

    不过当那位夫人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迎接那位老者的时候,瑞博总算能够有机会一睹那位夫人的神采。

    那精致的眉眼,那微翘的嘴唇,那笔挺的鼻梁,对于瑞博来说是那样熟悉,他从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脸上,同样看到过这样的组合。

    不过眼前这位夫人却拥有着那位刁蛮公主所没有的一些东西。

    甚至连瑞博也难以说清,那到底是什么,他只是隐隐约约感到,这位夫人给予他的感觉和希娅公主完全两样。

    这并非是因为一个是成熟的女性,而另外一个则是青涩调皮的丫头,同样的脸部轮廓,同样的眉眼鼻梁,瑞博却从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上,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是只有芙瑞拉小姐才能够给予他的感觉。

    因为间隔太过遥远,瑞博实在无法看清远处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不过他早已经从福伦克那里得知,在得里至王国即便国王也不存在太多特权,特别是这种意义重大的传统典礼。

    看着那些在得里至王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全部站立起来迎接那位老者,瑞博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得里至王国的军队战无不胜。

    同样也令他彻底明白,为什么军官在这个国家受到如此尊重。

    随着军号声渐渐停歇,典礼终于开始。

    和身旁的那些得里至少年不同,瑞博对于这场典礼并没有丝毫的期待。

    此刻他所做的只不过和当初他在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布置好了一切,准备对付那位纵横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的时候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希望能够引出来的并不仅仅只有他的敌人,还有他那暂时隐藏起来,此刻却拥有了真正可以信赖的实力的盟友。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已然和当初在得里至南方的时候完全两样。

    拥有了南方领地的承认以及南方兵团的控制权,此刻又得到了一股不为他所知的强大力量支持的那位王子殿下,已然用不着将所有的赌注全部押在他的身上。

    瑞博并不知道,那位王子殿下对于他的猜忌已然达到了什么样的境地,唯一知道的便是,此刻他已然将那位王子殿下当作了最为危险的敌人之一。

    当初他之所以能够暂时信任那位王子殿下,是因为那位王子殿下做出了一副将背后全都露出在他和凯尔勒的攻击之下的姿态。

    但是此刻将背部暴露出来的却反而成为了他自己。

    这令瑞博感到深深的无奈,因为他除非隐遁出众人的视线,要不然根本就无法彻底隐藏住自己的后背,因为他的敌人已然将他团团包围。

    自从芙瑞拉离开之后,瑞博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脱离这巨大的泥潭。

    最为糟糕的选择便是骑着那匹纯种马,从帕琳片刻不停地回到佛朗士。

    这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不过并非不能够做到,从杀手之王凯尔勒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门课程就是如何从搜索和包围之中逃离。

    而此刻拥有着这匹神骏的坐骑,更令他拥有了无比的自信。

    除此之外他的手里还有另外一张逃命的王牌。

    当初那两位黑道君王之间的对决,为了让自己能够活命,他的敌人,那两位对他没有丝毫好感的魔导士,送给了他三个用来救命的卷轴。

    连瑞博自己也没有想到,在那无比艰险的对决之中,即便面对着那位堕落的圣骑士和能够与凯尔勒一较高下的杀手之王的联手,他也未曾动用过那三个威力强劲的魔法。

    虽然在面对那位邪恶而又恐怖的血魔法师的时候,他动用了其中最为强悍的那个魔法,得到的收获,至今令瑞博感到兴奋不已。

    而剩下的那两个魔法之中,有一个能够令他穿行于任何有水脉相连的地方。

    这原本是一个用来保命的魔法,但是此刻,瑞博却拥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够用这个魔法,从得里至王国的某个港口直接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南港,回到芙瑞拉小姐的身边。

    无中生有的异世界力量,同样也赋予了他无中生有的能力。

    正当瑞博微微有些走神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耳边传来了轻轻敲击铠甲的声音。

    只见福伦克和纽已然竖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福伦克手里握着的是一根极为捆长的刺枪,两尺长的枪尖闪烁着点点寒芒。

    旁边的纽则郑重其事地握着一柄装饰古朴的长剑,长剑剑鞘的顶端支撑在了马鞍之上。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知道即将轮到他们出现在众人面前。

    前方的骑队缓缓地走了起来,他们显然同样进行过马步训练,三匹战马组成一个极为小型的三角阵走向正中央的那条通道。

    看到他们的样子,瑞博缓缓竖起了手中的盾牌。

    当前方的战马已然到达了正中央的时候,福伦克催动坐骑,抢先步出了队列。

    瑞博紧紧跟随其后,他非常清楚此刻的主角是福伦克而并非是他和纽。

    用不着刻意地去约束战马,血统纯正的战马自己知道应该保持步伐。

    纽所驾驭的同样是一匹纯种马,那是他的舅舅凯恩大公在他生日的那天送给他的礼物。

    三匹战马同样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前方走去。

    两旁那稀疏却整齐的点击的战鼓声,彷佛是在指挥着战马的脚步一样。

    不过瑞博对这一切丝毫都不放在心上。

    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前方的观礼台上面,集中在那位夫人的身上。

    瑞博并不曾想到过他会在这里,与那位夫人相遇,他原本设想自己将会跟随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后,在宫廷之中看到这位夫人,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见面居然会提早到了这里。

    瑞博无从得知这一切是否是事先安排好的,同样也无从得知此刻潜伏在自己四周的杀机是否会将这位高贵而又无比关键的人物卷入其中。

    突然间一阵惊飞而起的群鸟,急速飞过头顶,那是凯尔勒传递过来的信号。

    瑞博终于知道自己刚才在树林边缘感觉到的那一缕杀气,并非是过敏的反应。

    确实有居心叵测的人隐藏在那片树林里面,而此刻这些人终于要站立到前面来。

    瑞博无从得知那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不过此刻的他已不在乎这些,因为他已然有所觉悟,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所在,除了凯尔勒之外,全都是他的敌人,其中甚至包括身旁的这两位天真的对自己充满了好奇的少年。

    缓缓朝着前方行去,当走到观礼台前面的时候,瑞博始终侧转着头看着那位至尊高贵的夫人。

    这显得有些无礼,而且也不符合仪式,通过观礼台的人原本应该向正中央的那位老者行注目礼。

    不过此刻,对于瑞博来说,他最希望能够知道的是,这位夫人来到这里到底是因为巧合,还是事先布置好的阴谋。

    一抹讶异的眼神,微微带着一丝愠怒,但是在不停的注视下,那丝愠怒渐渐融化,变成了微微有些得意的目光。

    令瑞博感到惊讶无比的是,当他即将走到观礼台尽头不得不收回自己的视线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一丝朦胧的充满妩媚的眼神。

    就在那一瞬,瑞博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感到这位夫人是如此陌生又显得极为熟悉。

    那种妩媚充满魅幻的眼神,瑞博以往只在芙瑞拉小姐的身上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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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六章

    阳光透过走廊那一排排的窗户透射进来,照耀在那些此刻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喜悦的年轻人的身上。

    这些得里至王国未来的骑士们正整齐地沿着走廊站立成一排。

    走廊的尽头站立着两位肩上佩戴着红色勋徽的骑士,长大的斗篷披在身后。

    随着这两位骑士身后的那个装饰精致而又华贵的门里面传来的吩咐声,此刻已然站立在门口的那些年轻人立刻显得激动起来。

    门迅速地被打开,刚才进入的那一队人走出来。

    而等候在门口的那些年轻的骑士实习生们虽然各个急不可耐,但是他们的神情反而渐渐变得镇定下来。

    “下一批。”门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克斯·安哥勒特、席尔瓦多·斯特林,巴克·莫雷斯、福伦克·鲁当施、皮士安克·瓦内力。”

    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的这五个人,立刻挺起了胸膛,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意味着人生开始的门。

    房间里面的摆设异常简单,最前方安放着一张狭长的沙发,此刻只有一位脸上蒙着一层厚厚黑纱的女士端坐在中央。

    而学院的校长那位威严的老者此刻正站立在一旁,在他的右手边放着一张桌案,这张临时布置的桌案上面,此刻正整整齐齐如同金字塔一般地堆着一摞卷成一团的证书。

    “克斯·安哥勒特全年成绩优异,在夏季巡礼之中表现出色,特此授予紫色国家服务勋章。”

    “福伦克·鲁当施全年成绩优异,在夏季巡礼之中表现出色,特此授予紫色国家服务勋章。”

    “皮士安克·瓦内力全年成绩优异,在本学年连续获得两项一阶功勋,在夏季巡礼之中表现出色,特此授予勇士勋章。”

    “席尔瓦多·斯特林训练勤奋努力,在多次比赛中获得名次,为学院增添光彩,特此授予勇士勋章。”

    “巴克·莫雷斯全年成绩优异,在夏季巡礼之中表现异常出色,军部拟给予嘉奖,这同样也是学院的荣誉,特此授予金色国家服务勋章。”站在房间另一个角落的军官高声念着。

    那位威严的老者将一份份证书全都颁发了下去,他看着他的那些年轻的学生们说道:“很高兴我能够拥有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学员,我希望你们在下半年,也就是你们在这座学院之中的最后时刻能够有始有终。作为得到勋章的学员,你们可以选择下半年的见习项目,这关系到你们的未来,现在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好好想想。”

    能够在此刻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早已经无数次思索过这样的问题,正因为如此,这几个年轻人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时间进行思考,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高兴你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为了你们自己,同样也是为了得里至王国的强盛,宣誓吧,你们应该感到无比荣幸,你们的誓言监督人是至高无上的王后陛下。”

    宣誓仪式按照惯例进行,同样也按照惯例结束,这些年轻的未来骑士们已然不止一次作出宣誓,不过当他们从半跪的姿态恢复过来的时候,他们感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正感受到誓言的份量。

    那是一种完全与众不同的感觉,彷佛一阵热浪涌过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渴望,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让别人知道,就在刚才那一刹那间,半跪着的他无比渴望能够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后陛下顶礼膜拜。

    这是一种异样莫名的感觉,不过当他们重新站立起来之后,当他们看清王后陛下那端庄而又美丽的容颜,突然间他们感到这一切显得如此正常。

    这位美艳迷人的王后陛下原本就值得他们宣誓效忠,哪怕为此丢失性命也在所不惜。

    看着一拨拨的骑士实习生从自己的眼前走过,那位王后早巳经感到厌烦了,她宁愿在那些宫廷贵妇人的包围之下打发时间,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做这种枯燥无味的事情。

    虽然一开始玩弄那些年轻人的心灵和意志令她感到有些好玩,但是此刻当她朝着三十几个骑士实习生施展了她那强大鲜有人能够加以抵抗的能力之后,她已然感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乏味的了。

    她甚至开始思索着为了这件事情,如何去敲诈一下她的那位表哥,此刻她耐着性子做这些事情,完全是为了他。

    看到没有人再进来,这位王后陛下已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刚才的仪式上好像有一个非常无礼放肆的年轻人,我好像在这些人之中没有找到他。”这位王后陛下突然间说道。

    这显然是她制造话题的借口,虽然她对于这座学院没有那些骑士以及此刻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两位般熟悉,不过身为一个得里至女人,而且是得里至王后,她至少知道穿着猎装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来自于异国他乡的外国人。

    对于这位王后陛下所指的事情,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感到异常愕然,因为他们的脑子里面对于那个放肆而又胆大的“年轻人”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有一个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他想到了一些什么,这个人模样长得奇丑无比,巨大的脑袋彷佛对于他来说仍旧不够用,因此还令额头高高凸出以便给大脑更多的空间。

    “或许是因为他有放肆大胆的实力。”那个奇丑无比的人用一种微微带有一丝嘲讽意味的语调说道。

    “实力?”那位王后陛下原本只是想要找一个话题,并非对于那个放肆大胆的少年真正感兴趣,但是此刻她却被身边这个丑陋男子的话吸引住了。”

    “不错,是实力,无论是在得里至还是在其他任何地方,超越一切的实力总是能够令拥有这种实力的人比普通人放肆和大胆得多。”

    说到这里,这个丑陋男子看了一眼王后和旁边的那位学院校长。

    从两者的眼神之中,他看到的是一片迷惘。

    嘴角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这个面貌丑陋的男人对于那两位在得里至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开始有些失望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和那个放肆少年同行的骑士实习生刚才就站立在王后陛下您的面前,只是您未曾注意而已。”他再一次提醒道。

    令他再一次感到失望的是,那两位大人物仍旧无法明白他说些什么。

    这个丑陋的男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太适合外面的世界,或许那些普通人的大脑要远比他所猜想的更加愚蠢。

    想到这里,他只能够直截了当地说道:“在刚才前来晋见的骑士实习生之中有一位叫福伦克·鲁当施的年轻人,王后陛下您刚才看到的那个放肆大胆的少年,正是这位骑士实习生的持盾者。”

    “福伦克?”那位校长皱起了眉头,此刻他已然想到了些什么。

    “替福伦克持剑的好像是凯恩家族的纽。”那位校长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此刻他同样也已然想到那位持盾者的名字,不过对于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情,这位严厉的老者并不打算信口开河。

    “凯恩家族的纽?”对于这个名字,那位王后陛下显然异常反感,不过正因为反感,她才对此有所了解。

    “听说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就借居在他的家里,听说他在前往南方的旅途之中意外获得了那位几乎同龄的教导者的友谊,难道说刚才对我显得放肆无礼的那个少年,便是那闻名遐尔将佛朗士王国闹得沸沸扬扬的教导者?”那位王后问道。

    这一次用不着任何人回答,答案已然显而易见。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从那座礼堂出来,一回到让自己休息的小客厅里面,那位王后陛下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反正不会是为了这场授勋仪式。”始终站直在这位王后陛下身旁的那个冷峻如同冰山一般的侍卫骑士说道。

    “我的看法同样如此,令我感到奇怪和不安的是,对于这位教导者先生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好像已然成为唯一不知情的人。”那个丑陋无比的人缓缓说道。

    “我的表哥不是说你神通广大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那位王后陛下不以为然地问道。

    “任何事情总是有可能发生意外,更何况最近发生的那一连串事情,阻凝了我们安插在这里的眼线们的工作,现在帕琳的街头到处是治安官,他们会把任何他们认为形迹可疑的人抓进监牢。”那个丑陋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码头上的那件事情呢?听说表哥为此还损失了几位魔法师,我记得那次行动同样也是你布置的啊。”王后陛下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这一次那个丑陋男子并没有回答,虽然他非常清楚,在那种情况下谁都不可能做得更好,但是两位魔法师的死亡,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极为巨大的损失。

    “那么神通广大先生,你是否能够将那位佛朗士王国教导者邀请到这里来,或许我能够和他进行一场令人满意的交谈。”那位王后悠然说道。

    “陛下您最好不要冒这样的风险,迄今为止曾经发生的一切都无不证明,那位教导者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那个丑陋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

    “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一直以来我都未曾运用过全部力量,发挥出所有实力之后,能够做到什么,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位王后固执地说道,她的脸上显露出和她的年纪不符合的神情。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说过差不多的话,不过最终那位教导者仍旧毫发无损。”丑陋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别忘了,我的守护灵拥有着异世界最为强大的力量——统治,更何况我的守护灵和你们那些用特殊的办法创造出来的守护灵完全两样,它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而且用不着担心受到力量的反噬。”那位王后陛下越说越发得意。

    “这个世界上原本并不存在守护灵,它们全都是被创造出来的,至于守护灵的力量是否强大,在未曾失败过之前,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宣称自己强大无比,但是一旦失败,赌得越大结果或许越发难看。”那个面貌丑陋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呆在这个任性、自大、虚荣而且弱智的女人身边。

    但是他偏偏做不到,虽然他可以无视于巴世蒙大公的心意,但是他的创造者的命令,他丝毫不敢违抗。

    “为什么不试试?你们害怕些什么?难道你们担心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会将我杀死?有维朋守护在我身边,还用如此担心吗?更何况,那个教导者应该非常清楚,如果他贸然杀死我,那将成为得里至对佛朗士发动战争的开始。”王后咄咄逼人地说道。

    “战争?此刻还有谁比他对得里至王国的局势更加清楚?在未曾有人坐在得里至国王的宝座上之前,我们绝对不可能首先挑起战争。”那个丑陋男子用异常冷漠的语调说道。

    “那么就杀死他,在我看来这是最好的一个机会,它成功的机会要远比你在码头上布置的那些要高得多。”王后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了,她愤怒地喝道。

    “这是什么样的好机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外面的树林里面肯定密布着无数危机,它们或许来自于那位没有头脑的勋爵,要嘛便是凯恩家族最强有力的近卫。”丑陋男子同样稍稍提高了嗓门说道。

    看到那位王后陛下有些迷惘同时又充满了怀疑的眼神,他重新平静下来解释道:“那位教导者并非是一个白痴,更不是一个鲁莽的家伙,除此之外他的处境非常不妙,而这一点他肯定最为清楚。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他还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只能够说,在这件事情的背后,他另有目的。事实上如果我在他这种处境底下,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将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的时候是最好的保护方法,而这种方法恰恰适用于敌人全都深深隐藏起来的时候。毫无疑问,这是刺客和杀手最喜欢的做法,崇尚进攻的他们,往往不会选择可能成为长期对峙的办法,找到敌人并且将他们全部消灭,虽然这无疑要冒更多的风险,不过刺客和杀手原本就是冒险的职业。”

    丑陋男子缓缓继续说道:“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猜想那位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或许还希望以此来引出他的那位不知何处的盟友。我们亲爱的王子殿下自从消失在众人眼前之后,就再也未曾出现,而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他已然拥有了更为强有力的援助。当一个人的底气不足的时候,一根稻草在他眼里都是救命的关键,但是当他拥有了众多强援的时候,原本的盟友或许会变得不那么重要,毫无疑问这是人之常情,我相信那位佛朗士教导者同样清楚这件事情。正因为如此,他或许同样也想借此刺探他的那位强大起来的盟友的心意,我相信他如果发现自己正孤军奋战,或许会首先放弃盟约并且逃离得里至王国。”

    “那么为什么此刻他不逃走,事实上当初他在码头上的时候,完全可以离开。”那位王后用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身边的这位谋士说道。

    “因为此刻的得里至还不够乱,同样也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旦离开,我们和那位王于殿下会达成谅解。此刻佛朗士王国的内乱已然迫在眉睫,如果得里至王国以和平的方式挑选出国王继承人,那么佛朗士王国必将面临灭顶之灾。那个少年或许和另外几位教导者有所不同,对于佛朗士王室的忠诚之心实在值得怀疑,但是他毫无疑问得为自己的领地考虑,瑟思堡从来就不是一座坚固的要塞,同样那些南方人也不是善战的士兵。正因为如此,就算不是出于本意,这位过早肩负太多重责的少年,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在这个地方或许干不了多少事情,不过制造混乱却是轻而易举,他已经将一个原本并不可能站出来争夺王位的家伙,变成了王位最为强有力的竞争者。”

    听到这番话,那位王后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为什么不将他除掉?难道大公叫你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吗?”王后问道。

    “说永远要比做容易许多,我们并非不希望那位教导者死亡,而是如何能够百分之百有把握做到这一点。尊敬的王后,曾经有许多人想要那个少年的性命,他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无论是我还是大公都确信,想要给予这位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以致命的一击,或许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丑陋男子缓缓说道。

    “好吧,我不打算管这件事情了,我只是想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些什么?”那位王后看了看窗外问道。

    透过窗户的玻璃可以看到远处那连绵起伏如同海浪波涛一般的森林顶部。

    “森林里面藏着一些人,他们身上全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和扑鼻的血腥味。”那个始终很少发言的英俊侍从冷冷地说道。

    “嗜血兵团的团长大人看起来已经忍耐不住了,我相信这一次他肯定是有备而来,此刻我倒是非常期待见识一下佛朗士王国教导者所拥有的真正实力,同样我确信,如果我们的主人在这里的话,他会感到更加兴奋,因为他将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他毕生追寻的异世界的力量。”丑陋男子在旁边进一步解释道。

    “你们俩难道不打算做些什么?”那位王后陛下突然间问道,她的脸上显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丑陋男子悠然说道。

    “如果时机合适,我或许会有所行动。”那个如同冰山一般的侍卫骑士突然间说道。

    这个回答毫无疑问令那个丑陋男子感到一愣,他瞪大了眼睛望了同伴一眼,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慢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并非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没有计划的行动,很难预料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轻轻地拍击着那硕大而又突出的额头,丑陋男子彷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过这番话毫无疑问是说给他的那位冷漠而又固执的同伴听的。

    “如果你命令我不能够轻举妄动的话,我会听从命令。”那个年轻的侍卫骑士冷冷地说道。

    “既然这样,或许抓紧时间制订一个计划还来得及。”那个丑陋男子皱紧了眉头,他看着自己的同伴,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说道:“不过有一个前提你必须遵守,你只有发动一次攻击的机会,一旦这次机会被用掉却丝毫没有结果,绝对不允许纠缠下去。”那个丑陋的男子缓缓说道。

    “对于我来说,发动一次攻击已然足够。”那个侍卫骑士发出比冰霜更为冷酷的声音说道。

    “不知道,我该将这归于自信?还是狂妄?”丑陋男子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

    在操场之上,瑞博和纽正在向兴高采烈的福伦克庆贺。

    “你的选择是什么?”纽突然间问道。

    “那还用说?我已经申请下半年在突击团里面见习。”福伦克笑着说道。

    “哪个军团的突击团?”纽再一次问道,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福伦克被分在他父亲指挥的军团之中会极为有利。

    “随便哪个军团。”福伦克丝毫不在乎地说道。

    旁边的瑞博微微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拍了拍福伦克的肩膀,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接受邀请只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的话,此刻他对于眼前这个得里至青年总算有所认可。

    同样在内心深处,他又感到极为担忧,如果福伦克的想法能够代表那千千万万普通得里至人的话,佛朗士王国的前途就非常值得担忧。

    看了一眼四周,这座如同要塞一般显得异常坚固厚实的学院令瑞博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

    “以往王室人员总是会参加这个仪式吗?”瑞博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当然,在得里至学院的授勋仪式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安德列王甚至为此用法律的形式限定了哪些人必须到场,这些人按照什么样的等阶和级别在仪式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虽然这道法令在后来被渐渐淡忘并且最终废止,不过必须有一位王室成员到场,却被保留了下来。二祸伦克连忙解释道。

    “更有资格前来的应该是那位王子殿下,不是这样吗?”瑞博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无论是福伦克还是旁边的纽都感到难以回答。

    “你刚才说,在仪式之中按照不同的等级扮演不同的角色,那么王室成员应该是什么样的角色呢?”瑞博微微有些好奇地问道。

    “誓言的监督人,不过真正重要的是,这个监督人还将随时检查宣誓人的成绩,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能够参加这个仪式,并且获得认可显得多么重要。如果说在这所学院之中学习已然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那么能够获得认可得到王室的直接关注更是常人难以梦想的荣耀。”旁边的纽立刻解释道。

    当然瑞博非常清楚,身为凯恩家族未来的重要成员的纽,并不需要这种关注。

    事实上和福伦克不同,纽的前途早已经在他出生的时候已然注定。

    看了一眼福伦克,再看看四周的那些神情之中同样显露出无比兴奋和得意的比自己稍微年长一些的青年们,瑞博突然间感到一丝淡淡的苦涩。

    当初在南港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店员的时候,眼前这些人所拥有的未来或许会令那个时候的他羡慕不已甚至感叹命运的不公。

    但是此刻他却有些羡慕起当初那没有太多顾虑,一心一意只是希望能够做到店里会计师的位置上的日子。

    此刻的他或许早已经成为了其他人羡慕和感慨的对象,但是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这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何等难熬。

    现在想来,那位王子殿下或许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两样,那辉煌的身份和高贵的出生如果是在以往或许是无比幸运的一件事情,但是成为众矢之的的他想必同样也不快乐。

    如果说对于那位王子殿下还仅仅只是猜测的话,瑞博绝对可以确信那位希姬公主此刻无疑日子非常难过。

    只要想像一下当初那个丫头刁蛮任性,令自己和身边的所有人都感到无比头痛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孤独寂寞身边没有一个人伴随,更重要的是夹在身为背叛者的亲生母亲和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同样也为了报仇不得不杀死她的亲生母亲的哥哥之间,此刻的这位公主,显然不会有任何人羡慕她。

    虽然这确实令瑞博感到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感,不过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的脑子里面突然间跳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这个想法就在刚才他看到那位王后陛下的一霎那突然间浮现在他的眼前。

    被夹在王后和哥哥之间的希娅公主或许确实非常可怜,随着局势的日渐恶化,她的生活也更加难熬。

    但是如果自己身处于同样的位置,或许反而会感到舒服异常。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王国的宫廷都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不过对于瑞博来说,那里反而显得最为安全,因为在王宫之中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那隐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的匕首,以及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自己食物之中的毒药。

    这一切对于一座宫廷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每一个王国的宫廷之中总是能够找到无数因此而死亡的冤魂。

    不过对于瑞博来说,他最不担心的或许便是这种危险。

    他并不害怕黑暗,黑暗是他的盟友,没有什么比藏身于黑暗之中更能够令他感到自信。

    除此之外,还有那随时跟随在他身边的杀手之王。

    瑞博拥有着绝对自信,当黑暗笼罩这个世界,同时藏身于那难以琢磨的黑暗之中的他和那位杀手之王,将掌握着能够抗衡一切的信心和力量。

    至于那些毒药,瑞博虽然并不敢自认自己是这方面的绝对专家,能够致命的毒药是如此众多,就连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也仅仅只是知道其中较为有效的一小部份而已,不过瑞博仍旧拥有着相当自信。

    他的自信完全来自于他那可怜的食谱,此刻瑞博对于那挑选面极为狭窄的食谱总算感觉到了它的可贵之处,想要在那些食物里面下毒,要远比在数百种各种各样的食物之中下毒艰难许多。

    而一旦成功地进入宫廷,用不着再像此刻一样冒险暴露自己,生活在宫廷里面的每一个外来者,就等于暴露在来自各方面的窥探的眼睛底下。

    这正是瑞博最希望得到的结果,因为埃克特当初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便是如何将自己尽可能地隐藏起来。

    和刺客杀手不同,作为一个骗子最好的隐藏并非是黑暗,相反应该是那些灿烂辉煌充满了亮丽光彩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是一个骗子最适合的舞台,而身为一个骗子最至关紧要的本领便是,在光天化日底下,在众目睽睽之中用绚丽的花招,蒙骗众人的眼睛。

    瑞博从来未曾忘记,当初海德先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千方百计招募和训练他的,那些人训练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创造一个优秀的刺客,同样也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替他们工作的魔法师。

    当初的训练唯一的目的便是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骗子,一个完全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冒名顶替一个叫瑞博·拜恩迪特,身份是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骗子。

    瑞博无从得知自己是否是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一个骗子。

    此刻他打算再一次施展自己的骗术。

    随着一阵军号声响起,四周那些原奉显得颇为悠闲的学员们猛然间振作起来。

    在学院教室里面休息的人们蜂拥而出,到处能够听到炉甲的钢片碰撞发出的声音。

    “你是否需要一件铠甲?”旁边的福伦克突然间问道:“或许有人会向你发起挑战,当然你拥有拒绝的权力,待别是当你没有穿着铠甲的时候。”

    “不,用不着,我并非是一个骑士,也从来未曾接受过骑士训练,事实上我一次都未曾穿着过铠甲,而身为魔法师的我,拥有着另一种战斗的手段。”瑞博笑了笑说道。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纽,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换上了整套铠甲。

    “这是什么?”瑞博隐隐约约从那副铠甲上面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魔法给予他的感觉,但是瑞博绝对可以肯定,这副铠甲上并没有被施以魔法,毕竟再廉价的魔法装备也不会让一个少年配备,因此以一个少年的身材打造魔法铠甲显然是浪费。

    “你所指的是这个吧,这是我的舅舅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纽指了指胸甲上的纹饰。

    瑞博这才看清,那个纹饰居然是用螺丝固定在铠甲上的,那阵阵魔法的力量正是从它上面传来。

    不过因为仅仅只是纹饰,而且和铠甲并非直接相连,因此上面附着的魔力对于镗甲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身为炼金术士的瑞博自然最为清楚这件事情。

    “有些华而不实,为什么要这样做?”瑞博好奇地问道。

    “对于真正的骑士来说,这确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玩意儿,但是当拥有者的实力还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都会影响对决的结果。”旁边的福伦克解释道。

    而那个凯恩家族的少年此刻早已经羞红了面孔,他的心中异常惭愧,因为他突然间发现,在眼前这三个人当中,以他的实力最为差劲。

    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自然不会成为他一心一意比较的对象,他的这位非凡的朋友甚至足以令自己原本最为尊敬的舅舅感到气馁。

    因此真正令他在意的是他的好朋友福伦克,福伦克显然已经达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种程度,自己身上的这件魔法纹饰对于他来说,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

    想到这里,纽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将那个令他感到羞愧的纹饰拆下来。

    突然间又是一阵军号声响起,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福伦克已然搭着他的肩膀朝着战马走去。

    当瑞博听到有人向他提出挑战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这原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向他发出挑战的人居然有三个之多。

    其中的一个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看到那个少年揭开头盔的前罩向他挑衅般地瞪视了一眼,瑞博只能够报以苦笑。

    另外一个人听福伦克说来,是个将得里至王国的一切都看成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事物的自大狂。

    瑞博相信,这个人向他发起挑战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外国人。

    唯一令他感到警惕的是最后那个人。

    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只是观礼人,不过这并非是真正引起他警觉的原因。

    之所以引起他警觉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挑战者此刻仍旧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无论是福伦克还是纽都从来未曾听到过他的名字。

    原本站立在两旁的军号手,此刻手里全都换成了号角。

    这种古老的军号所发出的低缓而又沉闷的声音,偏偏充满了某种苍凉而又凄厉的感觉。

    听着那阵阵吹响的号角声,瑞博突然间感到自己仿佛真的站立在战场之上。

    那低缓的号角声彷佛在召唤着每一次战役死亡者的亡灵,仿佛在承诺用鲜血和生命来慰劳他们,以便换取战役的胜利。

    瑞博已然不记得他曾经多少次像此刻这样等待着对决和厮杀的来临,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从来没有一次,他能够像现在这样沉默和冷静。

    这完全是因为那低缓而又悠长的号角声,抹平了他原本沸腾的热血和跃跃欲试的意志。

    不由自主地轻轻舔了舔嘴唇,瑞博彷佛能够感到嘴唇边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他轻轻地握了握右手的手臂,那底下的袖管之中藏着他那强力而又邪恶的武器。

    不过此刻他并不打算使用这件武器,对这件强悍而又可怕的武器知道得越多,瑞博便越发感到它难以驾御。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手里已然拥有了另外一件令他足以自保的武器。

    瑞博绝对不会忘记几天前,那个差一点令他丧命的实验。

    为了找寻出异世界力量对这个世界的生物可能产生的影响的他,选择了原本想像之中最为弱小丝毫没有危害的一种生物——蚂蚁。

    但是最终的结局至今仍旧令他不堪回首。

    他甚至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只有一件事情非常清楚,那便是他改造成功的那种诡异的生命体,绝对比他当初曾经饲养过的那些魔性生物之中最强悍和可怕的种类更加恐怖。

    这次说不上成功还是失败的实验,令他甚至有些怀疑,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些所谓的魔兽,全都是因为受到异世界力量影响而发生异变的结果。

    虽然从内心之中瑞博仍旧感到这种做法过于残忍,不过能够令生物魔化多多少少令他感到一丝自得,毕竟这是唯独他才拥有的能力。

    他并不知道那位历史上最强的魔法师开米尔迪特是否拥有这种能力,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制造了这柄匕首的血魔法师并没有得到这种力量,仅仅只是这一点便足以令瑞博感到自豪和骄傲。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此刻的他是多么需要强大的力量,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种来自于异世界的力量并不能够像其他魔法那样随意运用出来。

    这种强悍而又神秘到极点的力量只能够作用于生物之上,能够令生物拥有着超越寻常的本领和强大。

    不过此刻瑞博身边并没有多少能够承受这种力量的对象,他绝对不会也不敢将目标指向那位杀手之王,至于疯子皮特,在他无法像凯尔勒那样能够完全控制住这个精神病患者之前,同样也不会赋予这个疯子以不可捉摸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瑞博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便只有一个。

    海德先生送给他的那匹纯种马,一向以来都是他最为信任和喜爱的伙伴。

    虽然心中充满了内疚,不过他仍旧将那异世界的力量赋予了这匹拥有着优良血统的名驹。

    在未曾完成魔化之前,瑞博确实感到过恐惧和迷惘,他虽然并不担心他心爱的坐骑会有生命危险,魔化的过程他已然反覆印证过无数次。

    真正令他感到担忧的是,他无法确定他心爱的坐骑能够获得什么样的能力。

    魔化的结果并不能够任由他自己选择,这是最令他感到遗憾的事情。

    因此当魔化结束的时候,瑞博确实感到一丝微微的恐慌。

    当他发现,最终的结果比他原本所想像的更加完美的时候,他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突然间一阵最为最为了亮的号角声响起,周围那些年轻的骑士实习生们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立得笔直。

    远处敞开着的大门口出现了那位威严的老者,以及跟随在他身边的得里至王后的身影。

    看着从四周窗口探出来的一张张满怀期待的面孔,再扫视一眼四周那些脸上同样满怀期待,而且拚命想要令自己显得无比精神和强悍的骑士实习生们,瑞博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真正的仪式此刻才刚刚开始。

    令瑞博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骑士实习生之间的对决并非他以往在书上看到的那样。

    对决的骑士之间并没有那道长长的栏杆阻挡,这些骑士实习生所使用的武器也并非是那笨重而且长得不可思议的骑枪。

    场地的正中央虽然确实竖立着一道木栅栏,不过它显然不是为了将对决中的骑士实习生隔开而竖立在那里。

    在瑞博看来,它存在的目的更多是为了令对决显得更加真实,毕竟在战场上绝对不可能让两个骑士在开阔的旷野上旁若无人地厮杀。

    从旁边纽的解释之中,这位来自于异国南方的教导者知道,在真正的骑士之间的对决之中,这样的障碍还会更多,甚至还有一些能够活动的机关。

    看着那几乎没有几回合便立刻分出胜负的对局,瑞博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为什么得里至人会这样布置。

    显然和佛朗士王国不同,得里至的骑士并不希望让对决变成一种游戏,正因为如此他们选择了更接近于实战的做法。

    在场地的四周放满了竖立着武器的架子,对决之中的双方随时能够从架子上拿取他们的武器。

    虽然所有的武器全都是用木头做成的,不过当手握着它们的骑士实习生们驾着战马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惊人的速度再加上双方的巨大的冲力,令这些木头做成的武器显露出可怕的威力。

    不过瑞博对于其中的奥妙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无论是杀手之王凯尔勒敦给他的武技,还是从埃克特那里学来的剑术,都和这些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就像他从来未曾身穿监甲骑在战马之上一样,他也没有接受过骑士格斗的训练。

    看着福伦克用一记异常沉重的盾牌冲撞将对手的战马挤到一旁,看着那个略微显得瘦削的骑士实习生被原本当作是障碍的栏杆撞落到地上,瑞博实在有些难以想像,难道在战场上骑士们也同样是这样厮杀的?

    瑞博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给他上的格斗课的时候,让他牢牢记住的第一个要点便是绝对不能够去相信那些并非致命性的攻击。

    凯尔勒对他的训练从来不要求任何随机应变和灵活变通的做法,唯一要掌握的就是那几招最为简单的攻击手法。

    又是一阵木棒相互碰撞传来的敲击声,不过这一次得手的并非是福伦克。

    和福伦克同组的那个骑士实习生,被一记强劲有力的突刺远远地打飞了出去,瑞博甚至彷佛能够感受到那个坠落马下的失败者此刻的痛苦一般,这下子可绝对不好受。

    看着那个骑士实习生和福伦克同时拨转马头,瑞博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对决马上便要开始。

    虽然戴着头盔的福伦克根本就看不到脸,不过瑞博从福伦克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之中完全能够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一战并没有什么把握。

    看到福伦克驾着战马朝战场的边缘走去,看到他从旁边的架子上面取下了一把长枪,瑞博多多少少能够猜测到一些朋友的心意。

    毫无疑问福伦克打算和他的对手保持一定的距离。

    没有人发号施令,同样也没有任何暗示或者提醒,那个原本静静等待着的骑士实习生猛然闾催动战马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样,福伦克开始绕着战场的边缘催动战马奔跑起来,他始终紧贴着那标志逼界的白线。

    夺的一声响,福伦克那既重也长的木枪和对手手中那柄双手握持的木剑互相磕碰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花哨,这纯粹是力量和力量的交锋。

    福伦克在武器方面拥有着优势,不过他的前进方向和用力方向并不一致,显然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利。

    力量的对撞的结果是,福伦克的木枪荡了开去,而他的对手也不得不停止前进。

    正当瑞博以为两个人会撤回武器,调整位置再进行下一次攻击的时候,福伦克横扫而至的木枪以及另外那个骑士实习生劈出的一剑,打破了他的猜想。

    “战场上很少会有让你做好准备发起进攻的机会。”旁边的纽显然看出了瑞博的疑惑,此刻他对于自己能够给予这位睿智而又伟大的朋友以指点而无比自豪。

    不过这个时候对决场上的局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力量的对峙以两件武器的折断而告终,同时失去了凭依的福伦克和他的对手双双从战马上掉落下来。

    “西德威克,总有一天我会击败你的。”从地上一爬起来,福伦克便取下了头盔说道。

    “这一次只是因为你的运气好罢了。”那位骑士实习生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福伦克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吗?”瑞博凑到纽的耳边问道。

    “福伦克的对手叫西德威克·哈丁斯,是学院里面未来争夺冠军骑士的热门人选,福伦克以前和他交过一两次手,不过从来没有听他说自己赢过。”纽说道。

    “冠军骑士?”瑞博再一次显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些东西无论在埃克特的那本小册子上面,还是皮特打探到的消息之中都不曾拥有。

    “我们得里至是个崇尚竞技的国家,如果想要被奉为英雄的话,有两种办法,其中的一种自然是建立不朽的功勋,那是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夺目的光彩。不过在没有什么军功可以建立的时候,成为冠军骑士便是另外一个选择。”纽再一次解释道。

    看着牵着马缓缓走来,虽然没有获得胜利,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神情的福伦克,瑞博彷佛明白了些什么,毫无疑问这同样也是得里至王国得以越来越强盛的根源之一 。

    当没有什么战争能够令骑士和士兵们增添荣耀的时候,就用另外一种东西来满足他们对于荣耀的追求。

    总而言之,就是将荣耀当作是能够用来衡量地位的标志,虽然这种办法对于像纽这样身份极为特殊的得里至人或许并没有多少作用,不过对于那成千上万并不是那样出身高贵的人来说,它的作用显而易见。

    正当瑞博为此而感慨万分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到纽推了他一把。

    远处对决场的边缘早已经走出来三匹坐骑,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最后那匹战马上所乘坐的并非是他原本想像之中的那个人。

    此刻坐在那匹战马上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华丽的炉甲,当然这身过于华丽却显得没有什么防御能力的锁甲出现在这个对决场上,同样也显得有些奇怪,毕竟此刻即便刚才同样穿着礼仪镗甲的纽也已然换上了真正能够起到防御目的的战斗镗甲。

    令瑞博真正感到奇怪的是,眼前这个人的身材显得极为正常,而并非他想像之中那个身材矮小却异常厚实魁梧的家伙。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面对你的挑战者,你可以选择放弃,同样也可以选择应战,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在这里绝对不能够运用武技之外的东西,除非你的对手主动提出想要见识一下你的全部实力。”走过来的福伦克拍了拍瑞博的肩膀说道。

    瑞博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睛仍旧停留在那令他感到迷惑的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那个人脸上带着的护罩实在太过严密,根本就无法透过那些细小而又密集的圆孔看清头盔后面的那张面孔。

    “他们有三个人,难道要让我逐一接受挑战?”瑞博突然间问道,不过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目标。

    “他们或许会达成协议,当然也有可能会首先来一场对决。”佛伦克想都没想说道。

    正说着,远处突然间发生异变,只见瑞博始终都极为关注的那个骑士,突然间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根标枪。

    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根顶部削成椭圆的木棍而已。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间那个骑士猛地一挥手臂,标枪笔直地朝着远处作为障碍物的栏杆飞去。

    如果说有人宣称一根牙签能够击破木桶,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当他们同样看到眼前的景象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宣称那完全有可能,唯一的前提便是那根牙签掌握在刚才投出标枪的骑士手里。

    原本显得异常坚固,连那些身穿着厚重铠甲,骑着强健有力的战马急速冲撞上去也仍旧纹丝不动的栏杆,此刻已然被那根木棍钉穿,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穿透出来的前端,那根木棍早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彷佛是一朵盛开的花办一般。

    而组成那些栏杆的木桩早已经变成了碎裂开来的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看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一片鸦雀无声之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刚才还在为挑战权而互相争执着的另外两个人,此刻已然惶恐不安地退到了一边。

    看着那个骑着战马缓缓走过来的骑士,瑞博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疑团此刻仍旧没有解开,不过他知道,此刻他不得不接受这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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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七章

    “不需要有什么限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使用魔法。”对面的那个骑士传来了一阵异常沙哑的声音。

    不过这个人说话虽然沙哑却异常沉稳有力,甚至连窗户玻璃也随着话音而微微震颤着。

    四周的人群之中立刻响起一阵低沉的惊异之声,显然大多数人原本丝毫未曾想到,会有一个魔法师出现在他们之中。

    “两位对决者,请你们各自通报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那位站立在一旁的裁决者终于开口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你只要当作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物之间的对决好了。”还没有等到瑞博回答,对面的那个骑士已然用轻蔑的语气抢先说道。

    如此无礼的回答显然令那位担任裁决者的教官感到愤怒,更何况此刻的他正感到学院几个世纪的威望和尊严令他绝对不能够表现出懦弱的样子。

    “阁下最好明白,你此刻正在什么地方,在和谁说话,这里可不是任由别人随意放肆的地方。”那位教官愤怒地斥责道。

    飞起的血花代替了回答,刚刚还义正词严地为学院的光荣而慷慨直言的裁决者,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一柄飞掷过来的木剑,将坚硬的脑壳击打得粉碎,鲜血混杂着脑浆飞溅出去很远。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事情,令四周的那些骑士实习生们不由自主纷纷后退的原因是,那还来不及栽倒在地的尸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支离破碎。

    原本一尘不染的笔挺军服,此刻已然被鲜血染成了通红,更恐怖和诡异的是一根根折断的白骨从厚实的军服里面穿透出来。

    突然间那个刚刚夺取了一条性命的冷漠的骑士挥了挥右手,一团朦胧的红光笼罩在了那具诡异而又恐怖的尸体上面。

    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丝丝声响,无数血珠突然间飘浮在空中,这些血珠又在瞬息之间化为一团血雾。

    那血色的雾团变得越来越浓密,最终将那具不幸的尸体完全的笼罩了起来。

    如此恐怖和残忍的景象,虽然令那些年轻的骑士实习生们感到愤慨,不过他们并不敢随意做出反应,刚才那一幕足以让他们明白,眼前这个诡异莫名的家伙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人物。

    虽然这种手段闻所未闻,不过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够猜测到,这种力量和那些狂暴不受控制的嗜血兵团战士有关。

    在得里至王国,狂风骑士和嗜血兵团以及那些拥有着神秘力量的魔法师们,是超越一切,任何东西都无法束缚的力量。

    事实上能够令他们三者不至于蠢蠢欲动的原因除了他们自己的忠诚之外,还有便是他们三者之间互相制约所至。

    但是此刻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在得里至王国动乱即将来临的时候,那最令人感到担忧的嗜血兵团已然表现出摆脱束缚的迹象,而且他们还不顾一切率先发难攻击并且重创了最有可能制约他们的狂风骑士团。

    而此刻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们又并不能够团结在一起,他们或者独立隐藏在不知何处或者归属于某一个家族,因此同样难以对这支已然完全失控的力量做出有效的制约。

    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非常清楚,嗜血兵团已然是一条挣脱了锁链的疯狗。

    没有人会希望被这条疯狗咬上一口,要知道,被这条疯狗咬到之后会被传染到的将不会是瘟疫和疾病,而是死亡。

    得里至人虽然崇尚勇敢顽强,不屈不挠的精神,不过理智和冷静更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正因为如此权衡利弊之下,没有一个人打算再一次站出来,几乎每一个人都等待着他们的最高长官做出抉择。

    此刻那位威严的老者和瑞博一样充满了疑惑,他同样无从猜测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残忍的家伙到底是谁。

    甚至连那诡异莫名的能力,他也丝毫没有了解。

    毕竟尽管他拥有着崇高的威望和超绝的地位,但是作为得里至王国最高绝密的嗜血兵团的力量,仍旧不可能为他所知。

    “这是什么东西?”始终站立在王后身边的那个侍卫骑士突然间低声问道。

    正当那位老者以为是向自己提问的时候,身后那个丑陋而又神秘的家伙已然抢先开口。

    “有七成的可能是嗜血兵团的那些家伙全都疯了。那东西叫血侍神,是古代探寻嗜血狂魔降临失败之后的副产品,同样也是嗜血兵团最不为人知的顶级力量。创造一个血侍神必须牺牲一只眼睛,不过那个成为血侍神的家伙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意志将部份被那只眼睛的意志所吞噬。做出了如此巨大牺牲,创造出来的家伙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并不为我所知,不过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他能够运用魔法,至少能够运用部份魔法。”那个丑陋男子缓缓说道。

    “他现在所施展的魔法到底是什么?”年轻的侍卫骑士问道。

    “嗜血的魔法样子都差不多,以血化雾更是最为基础的运用,嗜血魔法之中至少三分之一是以这为开始,没有看到接下来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回答?”丑陋男子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想听听你的猜测。”年轻的骑士皱了皱眉头问道。

    “无论是魔法师,还是战士在战场上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进攻、防御和闪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嗜血兵团拥有什么闪避和逃亡的绝招,几个世纪之前他们被创造出来就不是为了干这件事情。嗜血的魔法最多的便是被用来进攻,而进攻又可以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用来牵制敌人的骚扰性攻击,而另外一种毫无疑问便是那致命的一击。那个赫赫有名的嗜血之雾便是兼具两者的魔法,我相信肖恩对于这印象最为深刻。不过嗜血之雾所需要的鲜血数量太过庞大,远远不是一个人身上的血液所能够满足,如果那个家伙并不打算将整座学院的人的性命全部搭上的话,他应该不会运用出这种魔法。”

    说到这里他朝着前面的那位威严老者看了一眼,后者果然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嗜血的魔法之中还有很多能够给予致命一击的魔法存在,不过在眼前这种状况下,它们绝对不会比一根全力投掷出去的标枪更加好使。如果我是那个此刻站立在场上的家伙,我首先会设法封住对手逃脱和闪避的退路,那位值得尊敬的少年教导者正是这方面的专家,众所周知他最擅长的便是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的魔法。如果连对手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能够给予敌人最为致命的一击?我相信嗜血兵团的那些家伙同样也清楚这件事隋,而嗜血魔法之中十有**拥有着对付隐身魔法的办法。除此之外,如果能够给予一个以擅长逃跑和躲避出名的对手一些行动上的干扰,会更有好处,而嗜血魔法之中应该不会缺乏这样的魔法存在。”

    听到这番话,那位年轻的骑士点了点头。

    “就像毒咒那样?”他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或许应该说是血咒更为合适,让血液凝固或者沸腾,让对手的身体麻痹并且精神错乱,除此之外还有胆怯和恐惧,这全都是那两只眼睛在战场上原奉的职责。”丑陋男子微微笑了笑说道。

    “虽然嗜血魔法之中缺乏防御的手段,不过也并非一点都没有,其中的一种便是像现在这种样子,那东西被称为血炎。考虑到那位尊敬的教导者先生,同样也拥有着自己最为擅长的令对手昏迷的魔法,我相信没有人会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与之对敌。在战场上,嗜血兵团能够运用的手段,敌人同样也能够运用,正因为如此才会有血炎存在。”丑陋男子继续说道。

    “按照你的猜测,谁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年轻的侍卫骑士继续问道。

    “对决的胜负或许根本就不会在这两个人之间决出,别忘了那位异国的教导者并非是到这里接受挑战的,他只是要将那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全都吸引出来,而此刻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你难道忘记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接受挑战可绝对不是他擅长做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将身形隐藏起来,然后便是逃跑,没有什么比外面那片森林更适合他发挥自己的力量。不过我同样也相信在那片森林里面肯定隐藏着嗜血兵团的人马,我能够想到的嗜血兵团之中的那对眼睛同样也会想到。那位教导者虽然没有多少真正值得信任的帮手,不过他的那个保镖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我确信他此刻就隐藏在森林之中的某个地方。一方拥有着人数的优势,而另外一方拥有着最有利的地形,即便以我的大脑也无法计算清楚谁将会拥有更多胜算。更何况,我丝毫无法预测,在那片森林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人,凯恩家族是否会来凑热闹?那位王子殿下又拥有着什么样的想法?所有这一切都足以影响最终的结果。”那个丑陋的男子说道。

    “那么我们现在该干些什么?”那位王后问道:“难道你们俩不打算插上一手吗?”

    对于这个不安份的女人,那个丑陋男子感到异常头痛,他非常清楚这种充满挑衅同时又充满诱惑的话,对于他或许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那位冷漠却高傲的同伴,却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而这正是他最感到讨厌的一件事情,他并不喜欢没有周密计划的行动,而眼前混乱的局势显然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较为肯定的预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隐瞒了这位王后和他的同伴,他并非不知道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正好相反,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更加多。

    犹豫了片刻之后,这个样貌丑陋的男子转过头来对他那位冷漠的同伴说道:“你有两个目标,但是只能够做出一个选择。”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嗜血的力量擅长进攻而并非是闪避。”年轻的骑士用异常冰冷的语调回答道。

    无论那位威严的老者,还是王后显然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抉择,不过他们真正明白的原因却截然不同。

    那位王后非常清楚,她所喜爱的这个英俊的侍从刚才所说的那嗜血的力量,其实是在说他自己,而对此丝毫没有了解的那位学院校长大人则以为指的是此刻正站立在对决场上的那个恐怖的家伙。

    “我绝对不希望我的学生们受到致命的伤害。”老者缓缓说道:“这是我和巴世蒙之间早已经存在的协议,此刻对于你们也同样有效。”

    “我同样也不希望你的学生们受到伤害,那些嗜血兵团的家伙杀的人越多,地上的尸体和鲜血越多,就会变得越发厉害,你最好下令让你的学员们退回到教室之中。”说到这里,这个丑陋的男子突然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佛朗士教导者:“不过你多多少少得留下几匹战马,凭心而论,如果能够同时解决两个麻烦将会是最令人感到振奋的一件事情,校长大人您不会不愿意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死在这里吧。”

    那个威严的老人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能够让这所学院成为佛朗士教导者的坟墓,我会感到无比荣幸,只要看看他是如何奇迹般地让亨利德王子殿下从仅仅只有几个追随者变成现在这番声势,就足以令很多人感到深深担忧。我虽然未必相信传闻中所说的他将会成为另外一位开米尔迪特,不过我倒是完全愿意相信另外一个传闻,如果让他平安地活着回到佛朗士王国,以他的能力再加上佛朗士南方的财富,佛朗士王国将会因此而变得重新强盛而又可怕。”

    命令被无声无息地传达了下去,得里至人的纪律和素质此刻非常明显地显露出来。

    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息,那些骑士实习生们已然散去并且回到自己的教室之中。

    随着一阵刺耳的沉重的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往日从来不曾关闭的对准操场的窗户此刻紧闭了起来。

    只有那细小而又狭窄的观察孔被打开,能够凑在这仅有的窗口观看外边那毕生难逢的奇特对决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而此刻显得空空荡荡的操场之上就只剩下瑞博和他的对手两个人。

    对于瑞博来说,这原本就是他最希望的。

    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有打算接受这无比危险的对决。

    如果他的对手是一个可以轻易战胜的骑士实习生,或许他会有兴趣来一次绝对不会失败的对决游戏,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对手显然不是那样的人物。

    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户,刚才离开的时候,纽的脸上那犹豫的神色令他感到一丝欣慰,在这充满了敌意的异国他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还得到了一个同龄人的友谊。

    收拾起轻松的外表,瑞博凝神注视着他即将面对的敌人。

    “你到底是谁?瓦尔德勋爵还好吗?”瑞博试探着问道。

    “已经不存在什么瓦尔德勋爵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个人几天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那个身穿铠甲的神秘敌人用异常低缓的语气说道。

    这番话显然令瑞博微微一愣,他并没有想到答案会是这样,难道那次宴会上的挫败令嗜血兵团的团长成为了耻辱的象征?

    难道在嗜血兵团只要有一次失败就得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难道那个暴躁而又狂乱的勋爵大人就这样死了?难道眼前这个残忍却显得更为沉默的人物取代了那位狂暴的团长的位置?

    如果能够自由挑选对手的话,瑞博情愿和那位狂暴以至于常常会失去自我控制的瓦尔德勋爵交战。

    疯狂、野蛮、残暴和血腥虽然会令人感到恐惧害怕,甚至因此而丧失战斗的勇气,不过那位杀手之王传授给自己的偏偏是绝对冷静的刺杀技。

    绝对的冷静恰恰是狂暴勇猛的克星,但是此刻瑞博面对这从来未曾见过的对手,却丝毫没有信心。

    而更令他感到措手不及的是,他的对手显然正等待着他刚才的惊讶和错愕。

    几乎整个武器架子都朝着他飞了过来,那漫天飞舞的木头削成的武器,在这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骑士的手中,无不是最为致命的武器。

    那些飞舞的武器早已经将瑞博的退路全都笼罩了起来,那个残忍而又强悍的骑士对于自己的力量拥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确信只需要其中的任何一件武器磕碰到敌人的身体,都足以将对手击成重伤。

    他唯一担心的是对手在他动手之前将身形隐藏起来,虽然他有对付隐形的手段,不过那会令他丧失抢占先机的可能。

    正当这位骑士信心十足地准备着给予最后同样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击的时候,突然间他看到了从来未曾见到过的最为诡异的一幕。

    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知道佛朗士教导者拥有一匹血统非常纯正的骏马,这匹马曾经在佛朗克郊外的赛马大会上和得里至王国公认最优秀的纯种马战成了平手。

    这件事情早已经成为了得里至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同样也成为了每一个想到对付这位少年教导者的人都会考虑到的一个要点。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到,一匹马能够做出如此令人感到难以理解的行动。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匹马,那位正在对决的骑士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一切。

    那绝对不是一匹马,马虽然会倒退着行走,但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个如此迅速地倒退,马这种生物的身体构造原本就限制着它,令它成为一个快速奔跑者,而并非一个灵活迅疾的舞蹈者。

    但是此刻那位骑士却感到眼前这匹诡异的马就像是一只猴子一般迅速倒退着,并且闪避着那些飞舞的木头武器。

    而更令他感到讨厌的是,他的敌人终于运用出了他最头痛的那一招。

    原本正往后飞退的他的对手,突然间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背后迅速抽出一根细长的魔杖,血红色的杖身上刻印着无数火焰般的符号,而魔杖的顶端则雕刻着一个样貌狰狞的魔鬼。

    那个魔鬼便是嗜血死神的化身,同样也是嗜血兵团的守护神。

    那个骑士对于手中的这根魔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这根魔杖是几天前刚刚制作出来的,封存在这根魔杖上面的魔法也极为简单。

    不过这几个魔法却是他们从近百种嗜血魔法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为直接有效的魔法。

    为了凝结成这根魔杖,他们更是牺牲了好几个嗜血战士的性命。

    这根用鲜血和冤魂凝众而成的魔杖拥有一个极为贴切的名字——死亡诅咒。

    用怒吼一般的声音吟唱起那诡异的咒语,此刻是他最感到无奈的时候,虽然挑选魔法的时候,已然考虑到尽可能缩短念诵咒语的时间,但是即便最短的咒语都令他感到难以容忍的漫长。

    此刻他的意识之中那暴躁疯狂的部份开始渐渐变得烦躁起来,在他原本的记忆之中,这样的状态就叫做等死。

    但是他偏偏不得不这样做,要不然他就必须和一阵风、和光、和阴影交战。

    能够隐身的敌人是最为令人讨厌的对手,更令人讨厌的是,这种魔法居然能够誊抄在魔法卷轴之上。

    在他看来用不着念诵咒语的魔法是最为实用的魔法,虽然在他的另一部份记忆之中,能够那样做的魔法全都不需要借助媒质,同样这也意味着没有多少威力。

    不过隐身的威力就在于令人看不见,此刻这位曾经的嗜血兵团的团长,焦虑地等待着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突袭。

    他绝对确信他的敌人会这样做,只是不知道攻击他的会是什么而已。

    是那能够令人致命的毒剂还是猛然间炸裂开来的火球,事实上他更担心前者,正因为如此尽管不停地吟诵着咒语,但是他的耳朵却一刻都不曾停止过对四周的搜索。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吟诵声,那是对手发起攻击,以至于隐藏身形的魔法在那一刹那失去作用所导致的结果。

    抓取身边的另一个武器架子猛力挥去,不过这一次他有意令这些木质的武器飞得更为分散。

    没有火光,那个骑士猛然间惊醒,对手所用的无疑是那不知名的毒剂。

    几乎没有多加考虑,这位强悍无比的骑士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以最为惊人的速度朝着一旁飞迹,而此刻他的另外一部份意识则仍旧忙着完成那咒文的最后部份。

    在他身后,那匹战马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轰然倒下。

    就在他为此而感到庆幸,与此同时准备进行反击的一刹那,突然间一道亮丽灼眼的火光从不远处凭空崩射而出。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爆裂开来的火焰将那个骑士彻底吞没。

    一阵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原本异常厚实坚固的钢质铠甲,也抵挡不住那猛烈而又霸道的爆炸,纷纷化为金属碎屑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而此刻完成这一切的瑞博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停顿,他再一次用掉了一张隐藏身形的卷轴。

    突然间火光中跳出一片红光,那诡异莫名的红光在瞬息之间便笼罩了整座操场。

    火光飞散,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人捂着脸从火焰中走了出来,那将钢铁的钟甲炸得粉碎的强劲爆炸居然没有令他受到实质性的损伤。

    而此刻他身体周围那彷佛仍旧燃烧着的朦胧的火焰,令他的心中充满了自信,只要完成了这些魔法,他就再也用不着担心那看不见的毒剂,而刚才那一击也证明爆炸并不能够对他致命。

    此刻唯一令他感到有些担忧的反倒是那柄死神镰刀。

    那把死神镰刀的神奇,身为嗜血兵团团长的他自然深知底细,原本从来不穿着铠甲的他此刻身穿厚厚的铠甲,并不完全是为了掩盖身份混进这里,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让那把死神镰刀没有下手的机会。

    死神镰刀虽然邪恶而又恐怖,但是却并不以锋利和能够破开铠甲而著称,正因为如此一身钢甲是对付它的最好办法。

    看着远处那朦胧红光底下的唯一一抹阴影,那个阴影已然清清楚楚地显露出一匹马和骑在马上的人的身影。

    嘴角逼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那个曾经叫瓦尔德的人,再一次抽出了一根标枪,这一次他并不打算和刚才那样匆忙,对于他来说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突然间飞掷而来的那杆标枪让瑞博知道他的隐身魔法已然遭到破解,看着四周那朦胧的红光,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过他原本就并不打算继续战斗下去。

    对于逃跑瑞博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这完全是因为此刻他所拥有的那不为人昕知的力量,异世界的力量能够令普通生物变成拥有着特殊能力的魔性生物,而他心爱的坐骑此刻所拥有的除了不可思议的灵活动作,便是和心灵相通的能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战马成为了他身体的延伸,他可以看到战马所看到的东西,同样这匹被魔化了的纯种马也可以按照他的心意,做出最为准确的动作。

    而此刻瑞博让他的战马做的正是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无论是站立在决斗场上的那个曾经叫瓦尔德的人,还是凑近观察孔窥视着战局的旁观者,此刻全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未曾看到过的诡异事情,一匹战马居然迅速而又灵活的踩着四周的窗台往上飞奔。

    窗台总是微微凸出于墙壁,踩着它们往上爬并非太过困难的事情,小偷和盗贼就经常用这种方法进入别人的宅邸。

    但是一匹马做同样的事情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看到这一幕的大多数人都无法想像,那巨大的马蹄是怎么正好踩在那狭窄的窗台突出的位置,它又是怎么平衡那笨重的身体?

    突然间一阵愤怒的暴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转回了决斗场上,此刻众人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随着又一声暴喝,那匹倒在地上的战马被抡了起来。

    几乎每一个人都猜想,那个失去对手的对决者打算用那笨重的战马,将他的敌人从房顶上击落下来。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那只是徒劳无功的举动。

    “不好,让靠近那边的所有人全都往另一端撤。”始终旁观着的那个丑陋的男子突然间叫了起来。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那位威严的老者连忙命令了下去。

    但是这一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匹被投掷到屋顶上的战马突然间无声无息地爆裂开来,不过它并非化为灼眼的火光,而是变成一片瀑布般倾泻而下的血雨。

    转眼间血雨又化为了迷蒙的血雾,雾团就犹如狂卷而去的沙尘暴,转眼闾便将那一大片所在团团笼罩在了里面。

    走廊上到处是奔跑着的学员,虽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恐慌,不过他们的行动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混乱慌张。

    突然间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伴随着木片破碎的声音响起。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有那些凑在观察孔边上的人们才能够看到,那位失去了对手的决斗者,竟然撞碎了那厚实的用坚硬的橡木钉成的门板。

    “那匹马的样子真是诡异,看来这就是异世界力量所隐藏的秘密,那匹马显然已经变成了一头魔性生物。”那个丑陋的男子喃喃自语道。

    “我早就猜到了,这不就和我们所拥有的守护灵一模一样吗?那匹马的能力非常有趣甚至令我羡慕不已,我倒是很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一匹这样的坐骑。”旁边的王后陛下用异常轻松的语气说道。

    “难道你们不打算去布置一下吗?”王后突然间拉了拉那位年轻英俊的侍卫骑士的手臂问道。

    “机会只有一次。”旁边那个丑陋的男子连忙提醒道,显然他对于此刻冒然搅进这个乱局之中并不感到高兴。

    狂奔中的瑞博自然不敢让那诡异的血雾笼罩在身上,此刻的他和他心爱的坐骑就犹如是来自异世界的鬼魅。

    他们的动作已然远远超出了生物的范畴,大地上任何突出的障碍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即便陡峭得近乎于笔直的墙壁,那匹魔化了的诡异的坐骑同样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上面飞奔。

    除此之外无论是惯性还是重力,这个世界上原本所拥有的一切规则,此刻在这肆意狂奔的生物身上丝毫都看不到影响。

    那淡灰色的身影会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几乎没有任何前兆的改变方向,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匹马无论是横移还是倒退全都拥有着同样的速度。

    看到这番景象,那些骑士实习生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此刻已然没有一个人相信,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

    事实上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说得出,那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到底像是什么。

    那绝对是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生物。

    同样的惊诧也存在于那些隐藏在森林里面的嗜血兵团的士兵的心头,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样的阻拦的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森林的边缘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的薄雾。

    这是发起进攻的讯号。

    面对那毫无空隙的血雾,瑞博丝毫找不到能够钻出去的空隙,更令他感到焦急的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唯一能够仰仗的那位杀手之王,是否能够钻进这显然充满了危险的血雾。

    瑞博对于凯尔勒的能力拥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过凯尔勒毕竟不是一个魔法师,没有人知道这位杀手之王是否能够对付一个藏身在魔法保护之中的全力戒备的魔法师。

    不过瑞博丝毫没有空间为凯尔勒而担忧,此刻他最为关切的是自己如何能够平安。

    身后已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怒吼声,对于那位强悍的骑士,瑞博丝毫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甚至没有打算真正交战,但是想要顺利逃脱显然也不容易。

    看着那渐渐围拢过来的两团血雾,透过那朦胧的血色,他彷佛能够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可怕力量。

    最明显的证明便是那些被血雾所沾染到的飞舞在林间草丛的昆虫,全都纷纷掉落到地上。

    虽然不知道那血色的迷雾里面隐藏的到底是死亡还是昏迷,不过瑞博都不希望沾染上丝毫。

    在身后有着一个可怕而又强悍的对手的时候,无论那团血雾之中隐藏着什么都意味着死亡的来临。

    血雾蔓延过来的速度是如此迅疾,瑞博只能够贴着学院的墙壁奔行,而此刻他已然快要绕回到刚才逃出来的地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头顶上那一抹血红。

    看了一眼渐渐围拢过来的血雾,再看一眼那坚固而又厚实的墙壁,瑞博知道自己手里可以运用的牌并不是很多,此刻有一张牌或许能够改变局面,不过他丝毫没有把握将这张牌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结局会不会是不可挽回的灾难,对此瑞博丝毫没有办法得知,但是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有太多的犹豫和踌躇。

    吟诵起风的咒文,将四周的血雾暂时逼开,并且在血雾的边缘布下那令人致命的迷雾。

    几乎就在完成这一切的同时,瑞博看到那位骑士出现在他的眼前,在那个骑士身旁,还跟随着众多士兵,从他们的穿着以及手中拎着的战斧,瑞博完全可以确信,那便是他从来未曾亲眼见识过,却闻名已久的嗜血兵团。

    数十把战斧朝着这里飞掷过来,虽然拥有着鬼魅一般迅疾的速度和异样的灵活,但是瑞博仍旧感到躲避得极为辛苦。

    突然间一阵剧痛从右臂传来,他毫不怀疑,右臂的骨头已然彻底碎裂。

    又是一阵疼痛,不过这一次要轻许多,瑞博知道这一次并不是他自己受到重创,而是和他精神相连的心爱的坐骑传来的痛苦的感觉。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了相同的判断,这匹战马如同发疯了一般用极为诡异的姿态在那笔直的墙壁上飞快奔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团血红色的东西从血雾之中飞了出来。

    对于这些从来未曾见过的玩意儿,瑞博丝毫没有兴趣停下来看个究竟。

    没有任何声息,但是背后却传来一片针扎一般的疼痛,这种感觉又像是被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酸液泼到了一般。

    用不着多想,毫无疑问肯定是那团血红色的东西造成的结果,值得庆幸的是,此刻自己手中的魔法也即将完成。

    现在唯一缺少的便是活着的生物,无论是一群蚂蚁还是蜜蜂都能够成为他最好的武器。

    但是眼前只有极为狭小的空间,而这块空间还是因为他四周笼罩的风强行吹散那迷漫的血雾才得以变得安全,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能够被他利用的生物。

    又是一阵剧痛,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战马的一条腿受到了重创。

    作为一个杀手最重要的便是随时保持冷静,瑞博无时无刻不牢牢记着那位杀手之王的教导,但是此刻他仍旧感到无比愤怒。

    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攻击的手段,令手中的魔杖重新充满那致命的迷药或者威力劲猛的火油已然来不及。

    瑞博下意识地将早已经准备了半天的那个魔法最终完成,随着他的魔杖一指,刚才那个给予他最为致命的重创的嗜血战士突然间变得僵硬起来。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是瑞博丝毫都不敢停留,他让他受到重创的战马朝着森林深处闯去。

    此刻他只有依靠那席卷的风,将血雾冲开,不过瑞博同样也非常清楚,越往里面,风的力量就变得越小。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阵怒吼声,那并非是刚才听到过的那个神秘骑士的怒吼。

    紧接着又是一阵怒吼声,这一次的怒吼对于瑞博来说显得非常熟悉。

    不过此刻他已然顾不上身后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他身边的空间被压缩到了极点。

    突然间朦胧的血雾之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飞来,瑞博连忙催动战马躲闪到一棵大树的后面。

    一阵剧烈的刺痛向他袭来,而他的那匹心爱的坐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嘶鸣,那是充满了痛苦的嘶呜声。

    四周到处是丝丝声响,到处可以看到那高大而又粗壮的树木的一面斑斑点点往外冒着红色的烟。

    一阵无力感朝着他涌来,瑞博知道这并非是他的体力已然跌到了极点,而是他的战马已然无力奔跑,毕竟它受到了太多的创伤。

    背靠着一棵大树,瑞博无奈地坐在地上,此刻他真正感到无比后悔,当初在码头上和芙瑞拉小姐分别的时候,他原本应该和芙瑞拉一起同行。

    但是此刻一切都已然太晚,身处在这片血红的迷雾笼罩之下,瑞博眼看着血雾越来越逼近过来。

    突然间那团血雾彷佛激荡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过瑞博却清楚地感到风的精灵已然不再受到隔绝。

    兴奋取代了刚才的颓唐,瑞博迅速吟诵起风的咒文,他期待着狂乱的风将四周这些致命的血雾全部吹散。

    但是就在这个时刻,原本应该听从他的命令源源不断涌进森林的风的精灵,彷佛听到了另外一个更为强有力的召唤者的命令一般,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仅只是感到了一丝错愕,不过刹那间瑞博便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拥有风的共鸣的他可以比其他任何人更容易得到风的精灵的响应,只有一个人能够让风的精灵彻底拒绝他的请求,那个人便是拥有着同样的能力,却远比自己力量高强的那位风的魔导士。

    看着将自己笼罩起来的血雾,瑞博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虽然早已经知道会受到凯恩家族的暗算,但是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仍旧令他感到措手不及。

    突然间瑞博感到一阵动摇,原本信心十足的布置,此刻即将成为他的坟墓。

    现在想来当初在佛朗克的时候,那个引蛇出洞的计策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那里原本就是他们的地盘。

    虽然看上去他同样在孤军奋战,不过只要仔细想来,其实当初牢牢控制住局势的正是他们,因此他们才能够随心所欲地那样去做。

    但是此刻这里的情况完全不同,毫无疑问正是这令计划彻底失败。

    那渐渐吞没身体的血雾令瑞博感到麻痹,此刻他已然知道隐藏在血雾之中的并非是直接的死亡,不过在他看来,等待或许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和难熬。

    过了好一会儿,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的瑞博感到异常奇怪。

    血雾仍旧迷漫在四周,他的身体已然彻底失去了知觉,但是他的敌人仍旧未曾出现在眼前。

    用那仅有的一点意识,瑞博首先查探起他心爱的坐骑的伤势来。

    血雾同样作用在了他战马的身上,不过对于受到重创的伤势沉重的任何生物来说,身体的麻痹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另一个令瑞博感到惊讶的事情便是,他感觉到他的战马的体内正充斥着异世界的力量。

    这些异世界的力量舔噬着伤口,那番景象就和神职人员对伤口的处理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和神职人员通过祈祷从诸神那里借取的力量完全不同,异世界的力量根本就来自于虚无,而且它们在修复伤口的同时,也是一种重塑。

    瑞博无从得知这到底是异世界的力量原本就具有的特性,还是自己的坐骑所拥有的原本并不为自己所知的能力。

    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想要找到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探究其中的奥妙。

    瑞博将精神集中在意识的深处。

    他立刻就发现仅仅只是稍稍转了下念头,他的体内便无中生有的出现了一丝异世界的力量。

    这个发现令瑞博不由得发出了一丝苦笑,他绝对没有想到对于异世界力量的最为重要的特性,居然并非是他首先发现,相反他的坐骑才是第一位发现者。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他刚才一直在胡思乱想,而他的坐骑的意识显然要单纯许多,任何生物在自己受到创伤的时候,首先会想到的都是如何让伤势尽可能快的愈合,并且能够继续活下去。

    发出一阵无声的苦笑,突然间瑞博感到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求生的**。

    而此刻他才发现,这里并非是刚才他倒下去的地方,此刻他躺在一个自然生成的凹坑里面,如果是在以往这样的凹坑并不显得多么隐秘,但是此刻整座森林全都在血雾的笼罩底下,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除此之外,在深坑的四周自己躺着的地方的边缘,还布设着一座非常复杂的魔法阵。

    这个魔法阵彷佛是用黄金浇铸而成的一般,不过瑞博转念间便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毫无疑问又是那个气态生命体救了他一命,将他挪到这里,并且化为一座魔法阵隐蔽住他的身形。

    为什么不将那些血雾阻挡在外面?瑞博不由得想道,突然间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如果将血雾阻挡在外面,毫无疑问同样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一想到这些,瑞博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怀疑,或许那个气态生命体所拥有的智慧可能要超过他许多。

    正当他这样思索着的时候,血雾渐渐消散开去,瑞博无从得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过此刻他已然打定主意,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仍旧保持着此刻这样隐蔽的状态。

    毕竟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暴露自己的行踪是追不得已的事情,而隐藏踪迹才是他们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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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八章

    看着那渐渐消散的血雾,曾经叫瓦尔德的那个人只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大势已去。

    一心一意想要暗算别人的他们,此刻反倒成为了暗算的对象。

    掉落在远处的那个血淋淋的东西原本是他的右臂,但是现在已经永远离他而去。

    嗜血的力量无疑给予了拥有者超越常凡的强悍力量,不过同样也令他们和诸神的恩赐彻底隔离。

    即便最高明的神职人员也无法给予他们身上的伤口丝毫的治愈,就更别说将断落的肢体重新接上。

    而魔法师之中在得里至王国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那个人又绝对不可能帮助他。

    毫无疑问,刚才那个在背后突然间偷袭自己的人,正是那个家伙的杰作。

    能够偷窃嗜血的力量,能够创造出另外一支嗜血兵团,能够做到这一切的都只有那个老鬼。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瓦尔德”缓缓地转过头去,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身体更受到了重创,不过他的耳朵并没有失去作用,从脚步声之中他隐隐约约地分辨出有六个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他用那仅有的一条手臂紧紧握住了他的死神长矛。

    这些吸过不知道多少鲜血的凶厉的武器,此刻散发出一阵黯淡的红光,那彷佛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血迹一般的锋刃之上甚至飘荡起一阵薄薄的血色雾气。

    这是当初那位堕落的圣骑士也不曾达到的境界,同样那个偷袭他的也拥有着嗜血力量并且突破了力量瓶颈的家伙也无法做到。

    一张张此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打算拚死一战的“瓦尔德”现在却没有了丝毫的斗志。

    “福斯特,真是遗憾,我一直希望能够和你来一场决斗,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做不到了,不过如果能够死在你的手里的话,总好过被其他人捡了便宜。”神情变得异常颓唐的“瓦尔德”扔掉了手里的那异形的长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应该叫你什么,你还是瓦尔德勋爵吗?”亨利德王子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迷惘。

    “大部份算是吧,毕竟身为眼睛的我的另外一部份意志原本就是为了嗜血的力量而存在的,有没有名字完全一模一样。”“瓦尔德”缓缓地说道。

    “如果你以前也是这样该有多么好。”亨利德王子无奈同时又充满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他的惋惜是针对眼前令人惨不忍睹的嗜血团长,还是为了被他所屠杀的那些忠诚的狂风骑士们。

    “那又有什么区别?即便那时候的我和现在一样,我仍旧会做出和当时一模一样的选择,嗜血兵团和忠诚于你的狂风骑士可不一样,我们拥有自己的意志,而并非将国王的意志当作自己的意志。”“瓦尔德”用异常轻蔑的语气说道,他非常清楚如果他还像以往那样,他肯定会朝着福斯特大骂,骂他是一条狗,一条用来看住嗜血兵团的狗。

    “你赢了,老实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赢家会是你,说实话,当初的你可完全未曾放在我们几个人的心上。”躺在地上的“瓦尔德”尽可能地表现着自己的傲慢,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个意志在起到作用。

    “说实话,我同样也未曾想到。”亨利德王子淡然地说道。

    “我喜欢听实话,你是否能够再告诉我另外一个实话?你等候在这里,原奉是为了援救你的那位盟友,还是打算将他当作诱饵想要消灭我?”躺在地上的瓦尔德收起一条腿坐直了身体问道。

    “有很多事情目的并非只有一个。”那位王子殿下缓缓地说道,他的脸上所显露出来的坦诚的神情似乎证明他没有在撒谎。

    “那么为什么你们在最至关紧要的时候没有出手援救?”“瓦尔德”问道,他看了那位王子殿下一眼,又看了看站立在王子身边的那位比当初离开得里至之前看上去苍老许多的老魔法师。

    突然间这位嗜血团长彷佛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同样也希望知道自己的盟友手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王牌,毫无疑问这个想法要远远超过援救你那位年轻盟友的愿望,正因为如此你才会迟迟不出手援救。想必在你的内心深处早已经充满了对于那个少年的恐惧和担忧,如果刚才巴世蒙的那些手下没有突然间出现并且偷袭我,或许你会等到我将那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的时候,才站出来救援吧!在你的内心深处,或许你的那位盟友比我更被看作是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可怕敌人。”

    说到最后,瓦尔德仰天狂笑起来,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佛已然恢复了以前那疯狂的样子。

    “你们可以动手了?为什么还愣在那里?”停止了狂笑的嗜血团长平诤地问道,他此刻看着亨利德王子的眼神是如此冷漠。

    “当我得知你居然向狂风骑士团动手的时候,我曾经无比渴望想要杀了你,为了做到这一点,不管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承受,但是此刻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丝毫没有顾虑地对狂风骑士团下手,但是我却不能够,或者换另外一种话说,我没有那样的权力,因为我是得里至王国的王子,无论狂风骑士团,还是嗜血兵团,都是得里至王国的先辈花费了无数代价,付出了巨大牺牲才换取来的守卫得里至王国平安,令得里至王国强盛的守护神。不管我个人对于嗜血兵团,对于身为嗜血兵团团长的你拥有着多么的痛恨,我的职责,我身为得里至王子的义务让我不能够令嗜血兵团从此消失。当然如果你仍旧是以往的你,或许我会杀了你让另外一个人取代你的位置,但是此刻你所拥有的另外一个意识,却令我无法这样去做,现在的嗜血兵团可以说已然只剩下半只眼睛了。”那位王子殿下说到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之中充满了惋惜和沉痛。

    显然他非常清楚,对于嗜血兵团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嗜血兵团虽然并没有损失多少成员,但是亨利德王子非常清楚,失去了仅有的一只眼睛,而且瓦尔德遭受重创失去了一只手臂,这对于嗜血兵团来说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嗜血兵团甚至比当初受到突袭的狂风骑士团更加损失惨重,毕竟狂风骑士团真正值得痛惜的损失只是十几个高等级的成员而已。但是对于嗜血兵团来说,失去了眼睛等于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

    “你打算放过我?”瓦尔德突然间感到了一丝生机,他盯着那位王子殴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打算让我向你投降?”

    “不,那完全取决于你的意志,我原本打算剥夺你的自由,并且控制住嗜血兵团。”亨利德王子缓缓说道。

    “凯恩那头老狐狸会让你这样做吗?我甚至怀疑此刻维英德已然按照他的命令站立在我的指挥室里面。”瓦尔德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嗜血兵团掌握在谁的手里都没有什么两样。事实上在我看来,拥有你要远比拥有剩下的嗜血兵团更加重要,因为你的意识中的一部份是仅有的那半只眼睛,想要重建嗜血兵团就只有依靠你。除此之外,我相信凯恩大公同样也不会将嗜血兵团当作是争夺王位的筹码,他的身上背负着和我一样的责任和义务,甚至他所背负的一切还比我更加沉重,毕竟创造出嗜血兵团的人是他的先祖。我非常愿意看到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团同时掌握在我和凯恩家族的手中,这样或许会令对王位的争夺变得和缓而又理智一些。”

    听到这番话,坐倒在地上的瓦尔德皱紧了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

    当他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显露出某种决断的光彩。

    “如果我提出投降,你是否会相信?”瓦尔德问道。

    “会,对于我来说,那将是最好的结局,不过,我同样会对你保持警惕。”亨利德王子说道,他的脸上显露出坦然的神情。

    “是的,一点不错,这样一来除非凯恩家族打算和你彻底撕破脸面,除非他们打算在面对巴世蒙之前首先和你进行一场决战,要不然他们将不得不放弃对已然掌握在手中的嗜血兵团的控制。而一旦连这也已然放弃,那么当初以保护的名义接管的狂风骑士团也将获得自由回到你的麾下。这样一来你便可以轻而易举地重新获得对得里至王国最强的两支兵团的控制,而这同样也将令世人感到你是最有资格继承得里至王国王位的人选。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回到嗜血兵团,找另外一个人取代我的位置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情。”瓦尔德苦笑着说道。

    “我确信这绝对不是阁下自己的智慧。”亨利德王子缓缓说道:“此刻我越发期待着能够尽快补齐另外一只眼睛。”

    “右眼是给哪个家伙杀死的?你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瓦尔德突然间问道,他的语调之中充满了阴冷的感觉。

    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够猜到,此刻是那只仅剩的眼睛控制着那个身体,嗜血兵团的那一对眼睛互相之间拥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

    “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连奥格大师也未曾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他所擅长的魔法极为古怪,他居然能够变成非生命的物质。二早利德王子丝毫没有隐瞒地说道。

    “我知道他是哪个家伙,总有一天我会找他报仇。”那位嗜血团长恶狠狠地说道,他的脸上显露出无比狰狞的神情。

    口  口  口

    看着远去的马车,那个样貌丑陋的男子悠然站立在学院顶部的阳台之上。

    以往这里是了望台,同样也是号手清晨吹奏起床号的所在。

    坐在靠近外侧的栏杆之上,他对身边那个看上去身体极为虚弱,包裹着厚厚裘皮大衣的瘦削个子说道:“老头子是否已然知道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让我转告你,你的布置令他感到相当满意,同样的感谢也来自于巴世蒙,看得出他因为上一次的事情而对你感到失望的印象已然获得了彻底的扭转。”那个小个子轻轻拉了拉衣角说道:“不过这令我感到非常奇怪,你这一次的布置既然能够做得如此精确,为什么上一次还会失败?那次失败甚至令巴世蒙失去了许多最为强有力的手下,而这一次参与计划的却只有我们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家伙自始至终对于这个计划都毫不知情。”

    “如果你告诉我,上一次失败完全是意外,我绝对不会相信。同样我非常担心,巴世蒙那个家伙对你也充满了怀疑,我感觉得到,当他听到你成功的时候显然有些错愕,而他的赞扬又显得太过热烈和殷勤。”那个身体虚弱的小个子说道。

    一当时巴世蒙的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那个丑陋男子问道。

    “有啊。”小个子回答道。

    “我不想隐瞒你,我的朋友,无论是你还是当时在场的那些人都被骗了,巴世蒙完全是在演戏,我相信等到你离开之后,他还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我的怀疑。如果当初他没有看出那次失败的原因和目的或许还说得过去,此刻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明白那次失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一切原本就是老头子的意思,没有那场失败,现在也不会如此顺利。如果那个女人被亨利德俘虏,熟知那个女人所拥有的价值的他,或许比任何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利用那个女人。正因为如此,与其说是他们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还不如说我令他们的算盘落空,与此同时也令那位异国少年感觉到了那道裂缝的存在。就像他被那位王子殿下感到最恐怖和可怕的潜在的敌人一样,想必他也是用同样的眼光来看待他曾经的盟友。任何盟约只要出现了互相不信任的裂缝,就再也不能够有效地凝聚起来,而以往的盟友将会因为熟知自己的底细而变得比任何人都更加危险。”

    那个丑陋的男子坦然地向同伴解释道:“那位异国教导者此刻的表现无疑证明了这件事情,和老头子比起来他实在太过年轻,或许他并没有注意到,此刻他仍旧留在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得里至变得更乱,或许还有一丝想要看看没有自己的帮助,曾经的盟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的味道在里面。我甚至丝毫不会怀疑他有可能站在我们这一边,盟友的背叛无疑是最难以容忍的仇恨,更何况那个少年还可以找到非常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他原本就希望得里至能够变得更乱。虽然老头子并非是一个预言家,不过只要能够对人性的根源拥有着充份的理解和研究,完全可以比任何一个预言家都做得更好,想必那位奥格大师就无法预测到尊敬的佛朗士教导者的未来。”

    “那些魔法师就是为了这场戏显得更加真实而不得不作出的牺牲?”小个子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头子让我隐瞒着巴世蒙,我们可以将那些损失不当作是一回事晴,巴世蒙可未必做得到。”丑陋男子冷漠地说道。

    “巴世蒙的演戏同样也是为了掩饰这件事情。”小个子此刻显然已经有些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

    “对于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无法理解,难道有必要连维朋也彻底隐瞒?这一次行动他冒的风险最大,却是唯一完全不知情的人。”那个小个子突然间问道。

    “你应该非常清楚维朋的性格,嗜血的力量拥有着太多副作用,其中的一种便是令人丧失理智。你如果不明白我所提出的命令的真实意图,你仍旧会去照着施行,想必你同样也能够猜到他会怎么去做?他同样会执行我的命令,但是却肯定会在执行的过程之中有所变更,以便证明他的正确。说实话,就连老头子也不太放心他,有一件事情说来非常可笑,在他看来,他所创造出的最成功的作品,毫无疑问是当初他认为最不成功的那个作品。沉默、冷静、绝对服从命令,对于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甚至连人性和感情都淡漠到了极点。和他比起来,无论是圣骑士还是狂风骑士都是相当逊色的作品,而嗜血兵团更是极端失败的次品。”丑陋男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老头子怎么认为,我并不是非常在意,我只是不希望我们这些人之间还存在什么隔阂。”小个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丑陋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完全能够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一向以来我都非常清楚,你是我们之中最富有感情的一个。正因为如此,有很多事情我都愿意向你透露,不过并非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像你那样的想法,你应该非常清楚,即便我不希望和维朋有所隔阂,他是否会同样如此认为?我相信你能够猜到答案,答案是毫无疑问的,我们的这位同伴从来就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无从得知他的这种傲慢来自何处,说实在的我们只不过是老头子创造出来的较为成功的作品而已。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放心,我们用不着担心老头子会像利用那些魔法师那样利用我们,在他的眼里我们的价值仅次于他,远比普通人高得多。”

    那个丑陋的男子用一种既淡然又无奈的语气说道:“而我们所需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尽可能按照老头子的命令完成任务,老头子已然一把年纪,属于他的时间已然非常有限,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打算,我只希望将来能够在一个悠闲的小镇开办一家图书馆,每天在阅读之中打发日子。正因为如此我将你看做是真正的同伴,因为我非常清楚你同样也是这样看待我,至于维朋,如果有更容易的运用他的办法,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去劝服他按照我的心意去做?”

    那个小个子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眺望着远方问道:“老头子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暂时什么都不会发生,老头子并不打算一路搀扶着巴世蒙走到王位前面,同样巴世蒙也根本就用不着那样的帮忙。那个家伙并不简单,对于人性的了解和把握,在我看来他甚至不在老头子之下,只不过他不曾像老头子和我一样用特殊的方法令大脑拥有额外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而已。我相信此刻他或许已然完全明白,老头子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同样他也应该非常清楚,如何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丑陋男子笑了笑说道。

    口  口  口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那座悠闲的如同小镇一般的城市里面,在那座古朴典雅的书房之中,那位巴世蒙大公正面对着一群神情之中充满了迷惘和疑惑的人们。

    “父亲大人,我实在看不出您为什么对于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如此高兴,或许是因为我目光过于短浅,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值得喜悦。如果真得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瓦尔德已然向亨利德王子投降,拥有着南方领地诸位领主的全力支持,手中掌握着南方军团,与此同时收编了嗜血兵团并且在不久之后即将收回对狂风骑士团的控制权的他,无疑已然成为最有可能和您争夺王位的挑战者。”那位文质彬彬的长子微微带着一丝焦虑说道。

    但是他的焦虑换来的却是他的父亲高深莫测的微笑。

    “好吧,我的儿子,我就满足你的好奇,事实上我非常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迷惑。”说着,那位大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轻轻地踱着步说道:“你们是否注意到,那位王子殿下此刻所拥有的一切和当初掌握在他手中的有多么不同?让我一个个数给你们听。”

    那位大公面带得色,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当初他所拥有此刻却荡然无存的第一件东西就是曾经的默默无闻,不可否认最初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他最终有可能成为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别人身上,无论是凯恩那个家伙还是此刻已然投降于他的瓦尔德,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眼睛都只是紧紧地盯着对方。

    “除此之外那位王子殿下所拥有的就显得非常简单,他的随从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其中真正有用的就只有魔法师奥格和身为贴身保镖的福斯特。

    “不过无论是奥格还是福斯特对于他来说都称不上真正有用的帮助,我的失误,同样也是其他所有人最大的失误,就是我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那位王子的身边存在着一个足以威胁到我们所有人的强敌。

    “你们已然非常清楚,我对于那位年轻的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所拥有的敬意,他绝对值得我尊敬,因为他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个让我真正拥有挫败感的人物。

    “我那近乎于完美的名声,在一夜之间就被他变成了众人轻蔑并且在背后嘲笑的臭名,更令我损失惨重的还得算那苦心经营的间谍网,他居然利用那张大纲作为令亨利德王子获得南方领地的诸侯承认的工具。

    “就像我一向认为拥有布雷恩的友谊,甚至要比我手中的领地再加上士兵更加有用得多,在我看来,那位少年对于亨利德王子同样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亨利德或许并没有注意,当时的他还拥有着另外一笔财富,他的妹妹,同样拥有着继承得里至王位血统的人选,我甚至知道一件事情,可以确信那个时候的希娅绝对不会有丝毫背叛他的可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绝对不会背叛的援助者更值得珍惜?

    “现在反过来让我们看看,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拥有些什么?众所周知他拥有着南方领地的支持,这是他争夺王位最强有力的资本。

    “除此之外原本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筹码便是掌握在他手中的南方兵团,现在这个筹码之上又即将要加上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

    “不过我相信真正令这个年轻人信心十足的是此刻选择了他,并且围拢在他周围的那些魔法师们,虽然我并不知道确切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或许连我手里的魔法师数量都无法与他相匹敌。

    “刚才所说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再接下来算算那些虚妄的玩意儿,正如你们刚才所说的那样,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无疑被世人认为是王位最有力的继承人。

    “同时拥有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团的支持,再加上南方领主们以及魔法师们的选择,此刻的南方兵团已然是摇旗呐喊制造气氛的点缀而已。

    “突然间的崛起,从默默无闻一无所有,到能够战胜并且降服瓦尔德,控制住嗜血兵团,亨利德王子毫无疑问将会被看作是另外一位有可能为得里至王国带来奇迹的君王。

    “除了近乎于无穷的潜力之外,和任何一个突然间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英雄救世主一样,他同样也拥有着没有什么瑕疵的好名声。自从他用那些年轻艺术家令我和我的名声蒙上了厚厚的污垢之后,他便已然取代了我的名字成为了得里至王国的希望。

    “你们不是一直都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我始终没有进行强有力的反击?虽然我让帕特他们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又四处散播了一些流言,多多少少减却了一些对于我的强烈抨击,但是这显然和你们所期待看到的我的反击完全两样。

    “现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我之所以不采取反击的动作就是为了等待现在这一时刻,我要让那位年轻的王子同样品尝到高高在上并且拥有着绝佳名声的滋味并不好受。

    “说实话,在需要得到拥戴的时候圣洁的名声确实非常重要,而且也拥有着极大的帮助,但是当我整整经营了三十年时间,我的实力已然非常巩固,那些名声反而成为了巨大的束缚,令我有许多手段无法运用,正因为如此我反倒要感谢那位王子殿下,是他亲手为我解开了束缚。

    “但是他自己偏偏和我截然不同,此刻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并不稳固,甚至可以说,现在他的联盟还不如当初那样结实和牢靠,虽然当时他只有不到十个人,但是他的随从对他忠心耿耿,而他的盟友也尽心竭力为他出谋划策,但是现在这一切已然绝无可能。

    “南方领地和南方军团是他运用何等精妙的手段从他的表兄那里谋夺过来的,事实上我一直将那件事情看作是阴谋诡计的典范。

    “维持对南方领地以及南方兵团的控制,仍旧是依靠他圣洁的名声。如果说从天堂之中掉落下来的我是真正的我的话,那么一旦他从命运的天堂之中坠落下来,能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剩下的是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吗?跟随他一起前往得里至的那些骑七的忠诚或许可以确信,但是剩下的那些又会怎样?特别是当他们看到他们的长官丝毫无意替他们死去的同伴报仇的时候,他们的忠诚还会有多少?

    “至于嗜血兵团,难道真的有人会认为他们会忠于一个人吗?我无从猜测此刻那位王子殿下对这支兵团到底是信任更多一些,还是戒备之心更浓重一些?

    “不过所有这一切都并非是真正的关键,在我看来那位王子殿下做错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便是,失去了他的那位来自佛朗士王国的盟友的信任。想必很多人都看得非常清楚,那位王子殿下能够得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那个佛朗士少年的作用最为巨大。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盟约出现了裂缝,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那便是那位王子殿下太过年轻缺少足够的阅历,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上,我会在牢牢坐在国王宝座上之前,绝对不表现出丝毫犹豫和怀疑的模样。

    “正因为这个原因,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虽然拥有许多可以用出来的大牌,但是他对于我的威胁却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小得多。

    “因为他自己并不是赌徒,空有一手大牌未必知道如何运用,而当初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真正的赌徒,已然站立在他的对手身边。

    “我亲爱的孩子们,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最需要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但是他身边最缺乏的就是智囊,而这正是他的致命伤。”

    说到这里,那位大公走到书架前面,抽出其中的一本书,书的正中央夹着一张纸片:“最近我一直在阅读洛伊尔可汗的传记,他是东方的佛朗士五世,他一生灿烂辉煌,无数的成就都归于他的名字,有整整四十年的时间,他令整个世界都为之动摇,古老的意雷在他的怒吼下颤抖,就连得里至都缩紧了脖子。但是众所周知他的帝国并没有持续多久,和他奇迹般的崛起比起来,他的陨落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无数次的征服和胜利却比不上一连串的失败,历史学家喜欢将这一切归咎于那位可汗因为年迈而精力不济,但是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那最终失败的原因在无数次胜利和征服之中已然存在,利益的分配和对功勋将领的疑虑,亲信而又**的大臣,以征服者的姿态驻守在各地的官吏,所有这一切都是导致失败的原因。

    “历史总是拥有着惊人的相似,阅读这本书原本是为了令我自己警醒,但是我却在无意之间发现这一切也同样适合我的对手。哲人康丹不是说过,要想显示自己的勇猛,最好去战胜闻名遐尔的勇士,而并非屠杀一头绵羊。除此之外他还说过,要让东西摔得更细碎一些,就必须将它拾得更古同。

    “现在那位王子殿下已然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我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并非是如何令他摔得粉碎,而是怎样让他摔落变成的碎片,将我的其他那些对手一起埋葬。”

    此刻这位大公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父亲大人,您是否早巳经这样打算了?任由亨利德王子崛起,让他去对付嗜血兵团?”旁边的那位大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亲爱的孩子,有一件事情我始终希望你能够牢记,最好的计划并非是按照你的意愿去布置一切,并且试图让别人按照你的意愿去做,而是顺应事情的发展,只是在最为关键的所在改变一下方向而已。”那位大公笑着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去做?”那位大公子再一次问道。

    “等待,无论是我还是布雷恩都不是预言家,我们可以通过对人心的推测知道大致的方向,但是对于特定的事情却难以做到像预言家那样精确。此刻所有的关键都在那位教导者的身上,他在战斗之中突然间消失,显然证明他的手里仍旧握着一些不为任何人所知的密牌。如果说当初他暴露自己的行踪将自己当作是诱饵,仅仅只是一次极为冒险的试探的话,那么此刻毫无疑问他将采取行动。”巴世蒙大公信心十足地说道。

    口  口  口

    整齐的马蹄声在茂密的树林里面回响着,那渐渐争夺的鸟鸣声显然证明这里已然靠近森林的边缘。

    坐在马车上休息着的那些尊贵的夫人们感到此刻的自己异常疲倦,虽然刚才那一幕对于她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来说也是从所未见的难得场面,不过凭心而论想要尽情欣赏那样的对决,绝对需要超越常人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前方传来了车夫紧急勒住马匹的吆喝和飞奔的骏马发出的嘶呜。

    “怎么一回事情?”那位王后陛下拉了拉坐在她对面的侍卫骑士。

    这时候前面已然传来了车夫的声音:“陛下,有一个人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他和他的马看上去都受了不轻的伤。”

    如果是在往常,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说笑话,但是此刻那位王后陛下首先想到的便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入这座森林。

    挪到窗口轻轻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的玻璃,这位王后陛下果然看到一匹极为眼熟的骏马正有气无力地躺倒在路边。

    突然间,一张陌生却印象深刻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教导者先生,您还未曾离开这里?”王后显得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王后陛下,非常荣幸能够在这里遇上您,我实在舍不得我的马,它受了很重的伤。”瑞博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

    王后原本就注意到那隐隐约约笼罩在佛朗士教导者身上的血红颜色,特别是他的右侧手臂、腰际的地方,毫无疑问那是刚才对决留下的痕迹。

    “您好像同样也受了伤,在我看来更需要立刻治疗的是您自己。”王后微笑着说道。

    “我受的伤并不沉重,更何况人原本就可以依靠意志减轻伤痛,但是我的马却不曾拥有这样的能力。”瑞博轻笑着说道。

    不过能够在此时此刻仍旧笑得出来,他已然足够令那位王后陛下感到佩服。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您进城,如果您愿意信任我的话,宫廷里面拥有着最好的医生,同样也能够招来最精通治疗的神职人员。”王后顺理成章地发出了邀请。

    而这正是瑞博此刻所期待的,他虽然仍旧能够回到纽的家中,不过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华丽而又引人注目的舞台。

    “非常荣幸,此刻我甚至无法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瑞博连忙说道。

    从后面腾出了一辆空的马车,瑞博坐在了马车之中,马车两旁的纹饰上面点缀的王冠图样,足以证明这是一辆王室马车,虽然马车的外表极尽奢华和精致,但是里面倒并不见得如何华贵。

    虽然那些拼花彩漆的扶栏算得上精致,而那红色小牛皮上面点缀着镀金扣钉的座椅也算舒适,不过和佛朗士那些动不动就用瓷器和珐琅进行装饰,车厢里面到处能够看到精美雕刻的王室马车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看着远处那个暂时守护在自己心爱的坐骑旁逞的王室护卫,瑞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此刻他已然完成了剧目的第一部份,毫无疑问能够混进宫廷,能够和原来的盟友保持一定的距离此刻最能够给予他安全感。

    坐在马车里面的瑞博开始思索起在得里至王国的宫廷之中他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当初在亨利德王子身边的时候,他将自己装作是一个邪恶的魔鬼,那个角色不可谓不成功,从那位佛斯大公到南方军团之中的将领,没有一个人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不保持一定距离。

    此刻为了自己的安全,魔鬼的形象仍旧得扮演下去,不过这一次却绝对不能够扮演得太过出格。

    太过危险的恶魔同样也会引起别人的杀机,因为恐惧而引起的战斗原本就不在少数。

    但是魔鬼的身份绝对不能够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副面孔,瑞博感觉到自己需要让别人拥有一种亲善的感觉。

    这在得里至王国并不难以做到,特别是像他这样实力超绝的人物。

    就像当初他吸引并且令纽心悦诚服一样,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却以平等的姿态交往,绝对能够在整个注重等级的地方获得众多的认可。

    而此刻在前面的那辆马车里面,气氛却有些显得紧张。

    “王后陛下,您是否想过做出这样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个少年不但此刻是我们的敌人,更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整个得里至王国的仇敌。别忘了历代的教导者,哪一个不是得里至人心中的噩梦?”

    “这有什么可以担忧的?让他住在宫廷里面,我们随时都可以牢牢监视着他,一旦确定他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充满了危险,想要将他解决也要容易许多。更何况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将他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毫无疑问这将成为对亨利德王子最为沉重的一击。众所周知亨利德王子能够拥有今天这一切都是那个少年的功劳,而那个少年更是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这位来自异国的教导者既然能够将亨利德抬到此刻的位置上,毫无疑问他同样也可以将那个家伙踢下去,虽然我一直确信我的表哥同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不过有那个少年的帮助,或许事情会变得更加顺利一些。”

    “您所说的将他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所仰仗的想必是您所拥有的那种力量吧,但是您是否曾经想过,或许魅灵会对他不起作用,要知道他的身上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力量,而那力量恰恰和异世界的魔神有关。”

    “你在担心些什么?你不是亲身体验过魅灵的强大,迄今为止你是唯一一个未曾被魅灵彻底降服的人,在所有守护灵之中魅灵是最为强大的存在,同样它也是驾驭起来最为安全的守护灵,不会造成力量的紊乱更不会存在反噬。”

    说到这里,那位王后更显得自信起来,此刻她的神情倒是和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巴世蒙大公有几分相似。

    “但愿您不会成为那个救蛇的农夫,不过令我感到担忧的是,您此刻正在做的一切和那个农夫简直一模一样。”那位冷峻的侍卫骑士用异常冰冷的语气说道。

    “你的无理已然有些令人感到讨厌,是你拥有的战灵令你成为现在这样,还是因为你的本性就是如此?”那位王后陛下微微有些抱怨地说道。

    “我倒是想知道一件事情,让那位异国教导者住在宫廷之中,对于他的那位保镖,您又如何打算?您应该非常清楚,那个保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那个侍卫骑士改变了一个话题问道。

    “或许我应该将他和你安排在同一个房间里面,这样一来或许就安全多了,有你随时看着他,我会感到无比放心,更何况,你不是曾经说过,他同样也是那个老鬼的实验品?只不过当初的他被看作是一件失败的作品,而最后被创造出来的你,毫无疑问应该是老鬼最接近完美的作品。我倒是非常期待着能够见到你们这两件同一个创作者的作品遇到一起的场面,想必那会令人感到相当有趣。”那位王后陛下悠然地说道。

    她的话换来的是,侍卫骑士一阵低沉的怒吼。

    “尊敬的王后陛下,为了我同样也为了您自己,最好不要再提刚才的事情,您用魅灵从我这里偷窃出去的秘密,是您根本就无法了解的可怕东西。有一件事情,我绝对敢确定,一旦老头子知道我将这个秘密泄漏给了您,我和您的生命都将走到尽头,即便您是得里至王后,老头子也根本不会在意,同样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得了他。即便您的表兄巴世蒙大公对此也将无能为力。”那位侍卫骑士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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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九章

    几乎是迷迷糊糊地在别人的搀扶下进入房间,瑞博只是透过眼睛睁开的一线缝隙,感觉到此刻他是在一座装饰奢华的小客厅里面。

    一种难以形容的困倦的感觉如同浪涛一般朝着他袭来,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此刻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全都传来真正难以忍耐的骚痒的感觉。

    瑞博无从得知这到底是因为那些笼罩在他身上的血雾所引起的结果,还是因为自己体内那神秘不可知的异世界的力量所起的作用。

    在迷迷糊糊当中,瑞博隐隐约约听到身边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那阵阵窃窃私语。

    “什么人如此无礼竟然睡在这里?”

    “他的身上沾着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真是暧心,衣服上面居然全是窟窿,那两道伤口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个人听说是王后陛下从森林里面捡回来的,会不会是一个乞丐?”

    “看他身上穿着的猎装,样子并不像是一个乞丐啊。”

    “或许他遭遇了盗贼?”

    “帕琳周围何曾听说过有盗贼出没?”

    “把他弄醒过来问一问吧。”

    “哪弄得醒啊,他睡得像是一头死猪似的。”

    “或者让侍从把他抬到别的地方去,像他这样躺在走廊的沙发上面,会让别人感到笑话的,这里是王宫不是贫民窟里面的救济院。”

    “换到哪里去?小客厅吗?”

    “扔到杂货间已经相当不错了。”

    “喂——你们俩过来。”

    “尊敬的伯爵夫人,王后陛下吩咐过,不允许影响这位先生的休息。”

    “噢,陛下是不是打算把他当作是小丑来取笑?就像上一次那个从外地来的子爵一样。”

    “十有**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不会将他放在这里展览!”

    “这样说来,这个少年看上去还蛮不错的,只是缺少了一丝气质。”

    “噢,平淡无奇的青苹果可没有什么意思,我情愿要那个叫维朋的骑士,他那冷冰冰的感觉反倒更有意思。”

    “这倒也是,不过气质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但是看他这样子就不像是有什么潜质,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商人或者是一个庄园主。”

    “去问问夏坭侯爵夫人或者贝里安娜侯爵夫人不就清楚了?她们是和王后陛下一起离开的,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样说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和王后陛下前往军事学院的人此刻一个都找不到。”

    “是啊,我总觉得有一种阴谋诡计的味道在里面。”

    “或许王后陛下又想到了什么取乐的办法,这样才能够让生活不至于太过乏味。”

    “……”

    迷迷糊糊之中瑞博感到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件有趣的展品正在让人评头论足。

    他无从得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那位王后陛下有意怠慢他的表现?还是正如那些宫廷贵妇人所说,只是一个玩笑。

    不过此刻他丝毫没有意思去探察这件事情,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些来自于异世界的力量正竭尽全力将一些不那么有趣的东西排除出他的身体。

    那些东西就彷佛是能够腐蚀一切的酸液,这令他想到了那差一点要了他性命的血团。

    毫无疑问,这是嗜血的魔法造成的结果,嗜血魔法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样阴毒。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他着急也没有用,排除的过程将显得极为漫长。

    “他腰上别着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水壶吗?”

    “伯爵夫人,请你不要乱动那些东西,王后陛下同样也吩咐过,不允许碰他身上挂着的这些水壶,那里面好像装着相当危险的东西,感觉之中像是某种剧毒。”

    “好吧,既然是剧毒为什么不将它们扔得远远的?万一危害到我们怎么办?”

    “随身带着毒药,绝对是一个危险份子。”

    “咦,他腰上的那条皮带好像是一把剑。”

    “一把能够缠在腰上的软剑?就像希娅公主殿下所拥有的那样?”

    “这样一把兵刃可价值不菲,或许他是一个贵族也说不定。”

    “……”

    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些女人们的聒噪,不过瑞博多多少少从她们的话语之中获得了一些东西。

    事实上当初他在纽的家里,便已然从纽的那位母亲那样听说过有关那位王后陛下的事情,顺便也知道了一些宫廷里面的情况。

    从纽的母亲的口中,瑞博能够感觉得到,这位凯恩家族的重要成员,对于此刻的宫廷感到相当厌烦。

    用她的话来说,宫廷里面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像是真正的得里至女人,虽然她的原话相当委婉,不过瑞博清楚地感觉到,纽的母亲甚至将那些宫廷贵妇人和妓女交际花等同起来。

    当时的他仅仅只认为这是敌对者惯有的不以为然而已,但是现在看来,纽的母亲的眼光或许并没有多少差错。

    身边那些女人的交谈确实令他感到像是一群交际花,和以往那些在他印象之中精通挑选马匹和兵器,甚至会钉马掌的得里至女人完全两样。

    不过这却令他感到非常高兴,如何对付这些女人,他绝对能够称得上专家。

    无论是埃克特还是芙瑞拉都传授过他许多这方面的技巧。

    对于这些浮华而又空虚的女人来说,她们喜欢的是新奇,追求的是那莫名其妙的时尚。

    她们无法理解真正的智慧,同样也不愿意去理解。

    有两样东西是这些女人绝对没有办法拒绝的,一件是地位,在这个崇尚等级和地位的国家,这一招无疑最为好使。

    而另外一件便是金钱,黄澄澄的金币会让她们眉开眼笑。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迷迷糊糊之中瑞博感到有许多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过,除此之外还有人曾经为他治疗过伤口。

    非常缓慢,但是那些讨厌的东西仍旧被一点点的排除出了他的身体。

    当瑞博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然不在他曾经迷迷糊糊看到的那座大厅之中。

    四周显得异常简朴,白色的墙壁边缘贴着一层石膏顶线,木质的窗台刷着棕色的亮光漆,窗帘显得很短,证明这里并非是让高贵的客人居住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一张不大的床和一个小橱同样也证明了这一点。

    瑞博无从得知为什么那位王后陛下要如此怠慢于他,难道是因为他原本是亨利德王子那一边的重要成员的原因?抑或是这位王后陛下已然断定此刻自己走投无路不得不向她卑躬屈膝?

    左思右想也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瑞博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突然间他看到对面那雪白的墙壁上一些不起眼的灰尘。

    普通人绝对不会想到,那是杀手之间传递消息的文字。

    那上面的消息是如此简洁精练,这恰恰是凯尔勒的风格。

    令瑞博稍稍放心的是,凯尔勒始终看护在他身旁,除此这个消息之外,就是算不上道歉的东西,那位杀手之王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那团血雾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帮上忙。

    看着那丝毫算不上解释的东西,瑞博只能够报以一丝苦笑,当初他确实未曾想到,对手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运用这种完全有可能误伤军事学院学生的大范围魔法。

    现在想来,这不知道是否值得骄傲,为了对付他一个人,赫赫有名的嗜血兵团居然用上了原本应该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手段。

    舒展了两下手臂,瑞博感觉到伤口仍旧未曾完全愈合,不过骨骼折断的地方以及被那炸裂的血团腐蚀的肌肉已然大致恢复。

    此刻瑞博才注意到原本的那件到处是窟窿的猎装已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此刻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衬衫。

    在此刻那显得稍微有些寒冷的天气里面,只穿这样一件衣服稍微嫌少了一些。

    但是令瑞博感到遗憾的是,那个小橱上只放着一条长裤。

    长裤看上去也是普通式样,没有丝毫的装饰,不过这倒是令瑞博感到相当合适。

    在小橱之上还放着一些其他东西,他的魔杖以及那三个灌满了致命药剂的水壶此刻就放在那里。

    突然间瑞博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飞快地揭开被子,赤着双脚走到了小橱旁边。

    魔杖,水壶,他的那柄剧毒的软剑,飞刀,和杀手之王送给他的那把已然没有再用过的弩弓,甚至连那几支箭矢以及他用来涂抹剧毒的手巾都丝毫没有缺少,唯独缺少的就只有那几件最为至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戒指,那个气态生命体化作的金币,仍旧保存着两个强有力魔法的术士石版,还有那柄死神镰刀。

    瑞博甚至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一直以来,这些都被他看作是最重要同样也是唯一真正属于他的宝藏。

    特别是那个气态生命体,瑞博已然记不得自己到底曾经多少次因为它而得救,那几乎已然成为了他最值得信赖的护身符。

    但是此刻他愕然发现自己的护身符不见了踪影,这怎么能够令他不感到忧虑和焦急。

    匆匆忙忙地将他仅剩下的武器带在身上,瑞博甚至顾不得脚上根本就没有穿鞋子,迳直往门口走去。

    那一丛丛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低矮灌木,那人工挖掘出来的弯曲的河流,以及河岸边精心栽种在那里的鲜花,令瑞博确信这里是王宫花园的某一个角落。

    远处草坪上有一群衣着华丽的宫廷贵妇人正在那里悠闲嬉戏着,和她们玩闹在一起的是一群小侍从。

    瑞博相信这些人无疑在其他得里至人的眼里是无所事事的废物,那些和他差不了多少年纪的正在嬉戏打闹的少年,给予他的感觉同纽和福伦克甚至包括佛斯大公的那个小儿子马克,给予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喔,你们看,是谁过来了,那个捡来的居然已经醒了过来,看那,他竟然还赤着脚,看来所有的人都猜错了他的身份,他原本是个连鞋子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乡巴佬。”有一个看到瑞博走过来的贵妇人突然间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王后陛下在哪里?”瑞博冷着脸问道,虽然他半昏迷的时候曾经想过用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这些浮华而又浅薄的人面前,但是此刻当他最重要的宝藏突然间被别人夺走的时候,焦虑和愤怒已然夺走了他的理智。

    “噢,能够见到王后陛下不知道是你多么大的荣幸,难道你还期望着同样的荣幸会出现第二次吗?”另外一个宫廷贵妇用异常轻蔑的口气说道。

    “我想知道王后陛下在哪里?如果你们不打算回答,我就向别人询问。”瑞博仍旧用那异常冷漠的口气说道。

    “你带着一把剑,那看上去是一把和希娅公主殿下差不多的剑,你是个剑手吗?剑术怎么样?为什么不在这里和这些并不比你大多少的人比试一下?”最初的也是这里看上去最有地位的那位宫廷贵妇突然间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瑞博感觉到那显得极为不自然的笑声彷佛是一种暗号,突然间,他感到脑后有一阵沉闷的风声朝他袭来。

    瑞博几乎是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并且顺势低下了脑袋,这是那位杀手之王传授给他的应急避险的做法。

    瑞博感觉到敲在背上的是一根木棍,不过木棍击中的地方正好牵连到他的伤口。

    一阵钻心的疼痛令瑞博感到怒不可遏,他顺着棍子落下的方向轻轻一扭,这并非是凯尔勒的传授,而是海德先生作为奖赏教给他的来自东方的格斗技巧。

    对于瑞博来说这是第二次尝试,而这一次尝试的结果显然同样令他感到满意,海德先生曾经说过这些来自东方的格斗技巧最有效的用处便是制止对手的行动。

    将那个偷袭自己的对手的手臂稍微往上一扭,那个少年便不由自主地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惨叫声显然引来了守护宫廷的侍卫,一个侍从已然朝着这里飞奔而来,瑞博看着他抡圆了手臂,显然打算用那粗大的拳头,给予他沉重的一击。

    面对这些宫廷侍卫,瑞博可不敢掉以轻心,他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够和这些真正的骑士交手的程度。

    想要成为一个骑士,没有出色的武技根本就毫无可能,得里至王国可不像他的故乡佛朗士能够用地位和金钱来取代艰苦不懈的努力。

    信手从裤兜里面掏出那最后一张卷轴,轻轻一抖之下,瑞博的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是那个骑士还是原本嬉笑着的那些宫廷贵妇人们全都微微一愣。

    突然间那个飞奔而来的骑士身体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猛然间飞了起来。

    虽然并没有穿着全副铠甲,不过那理亮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胸甲再配上那精致的布满浮雕的头盔,这样一身护甲至少也有十七八公斤重,更何况这位骑士飞起很高才重重地落在地上,如此猛烈的撞击令他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爬不起来。

    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围拢过来的宫廷侍卫,瑞博轻轻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杖,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令他显露身形。

    难道这是异世界力量的又一种作用?瑞博感到疑惑不解起来。

    不过此刻根本就由不得他多加思考,那些正源源不断聚拢过来的宫廷侍卫必须要打发掉,瑞博确信为得里至王宫服务的宫廷魔法师肯定很快便会赶来,他可不希望和一个真正的魔法师较量一番。

    除此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那些失落的东西令他无比焦急,无论是那柄死神镰刀,还是救了他好几次性命的气态生命体,他都绝对不希望失去。

    迅速地吟诵起他所熟悉的咒文,瑞博将魔杖对准了花园之中最为高大挺拔的一株巨树。

    此刻他所需要的绝对的震慑,只有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惧和害怕的力量,才能够令他拥有理直气壮说话的份量。

    自从拥有这根魔杖以来,瑞博从来未曾尝试过将魔杖之中注满的所有液体全部发射出来。

    令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是,这全力发射出来的火球居然还没有以往那样灼亮和巨大。

    但是随之而起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以及那从所未有的大爆炸,却绝非以往的那些爆炸所能够比拟。

    稍微思索了一下,瑞博立刻恍然大悟,浓缩并且聚拢在一起的火油反而不容易蒸发燃烧,正因为如此发射出来的火球就显得不如以往灼亮。

    看着那原本五六层楼高,树干至少要三四个人才能够围拢过来,巨大的树冠笼罩着十几米方圆的一大片土地,如此一个高大挺拔的巨木,在瞬息之间化为一团支离破碎四处飞散的巨大篝火,就连瑞博自己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宫廷侍卫同样感到震惊和恐惧,刚才的惨叫声将他们吸引到了这里,但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曾想到,肇事者居然是一个如此强大的魔法师。

    看着渐渐显露身形的瑞博,那些宫廷侍卫们没有一个打算冲上去,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已然不是他们所能够解决的事情。

    至于那些原本嬉戏嘲弄着的宫廷贵妇和小侍从们,此刻已然面如土色,总算她们的身上还拥有着一丝得里至人的坚强,才不至于因为恐慌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不过此刻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站立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阻止自己尖叫花费了她们所有的力气。

    越来越嘈杂的声息从四面八方传来,隐隐约约瑞博已然看到有身穿长袍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之中。

    瑞博并不打算被别人当成靶子,他早已经开始在嘴里轻轻吟诵着那隐身的咒文。

    再一次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瑞博小心翼翼地朝着草地的边缘走去,不过令他感到烦恼的是,他突然间想起此刻他赤着脚。

    没有鞋子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无法隐藏足迹。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的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许多人在那里苦苦规劝。

    正当瑞博猜测那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间显露出一道缝隙。

    那位他正竭力寻找的王后陛下出现在他的面前,瑞博在这位王后的脸上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神情。

    那副模样曾经令他感到头痛不已,只要一显露这副神情,瑞博便立刻知道,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的脑子里面又在打着什么主意,而且毫无道理的胡搅蛮缠也将随之而来。

    瑞博听说过性格可以遗传,此刻他已然非常怀疑,那个令人讨厌的公主殿下是否便是得里至王国王后陛下的一个翻版而已。

    此刻瑞博开始有些庆幸,当初那个小丫头的恶作剧已然令他对于这种恶劣性格拥有了极强的免疫力。

    除此之外便是他对于应付这样的场面已然非常熟悉。

    想要对付这种人其实并不困难,瑞博绝对无法想像,那位希娅公主殿下会对杀乎之王凯尔勒胡搅蛮缠,毫无疑问,回答她的将会是一把割破她喉管的锋利匕首。

    虽然想要表现得和凯尔勒一模一样有着相当的困难,幸好瑞博想到那位希娅公主殿下肯定同样也不会去骚扰那位狂暴的嗜血团长,虽然那位瓦尔德勋爵不会用匕首割断她的喉咙,不过被撕成碎片却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瑞博再一次显露身形。

    “王后陛下,我希望能够知道,我的死神镰刀、古代力量石版、神之侍从、开米尔迪持之戒’在什么地方?”瑞博用缓慢却沉稳有力的语调问道。

    虽然大多数人仅仅只是听说过死神镰刀这个名字,对于另外三个根本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每听到一个名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死神镰刀的凶名最近在帕琳早已经是被流传得最广的一个话题,几乎每一个帕琳人都知道佛朗士年轻教导者的手中掌握着这柄曾经令十几万人死亡的最凶厉和邪恶的武器。

    死神镰刀的凶名和它的恐怖,早已经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谈论深深的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而此刻他们突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大多数人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自然吓了一跳。

    再加上和那死神镰刀一起被听到的还有另外三个名字,虽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另外三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能够和死神镰刀同时被提起,几乎每一个人都确信,那同样也是拥有着无穷威力的武器。

    更何况,最后那个从来未曾听到过的东西居然叫开米尔迪特之戒。

    对于得里至人来说,开米尔迪特是怎样的一个人,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这个名字几乎和毁灭与死亡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就连妖魔、凶神这类东西,在这个名字面前也显得温和可爱许多。

    开米尔迪特的名字甚至在小孩子阅读的书里面也经常可以看到,他的形象对于得里至人来说永远是躲藏在幕后的魔王。

    那些给予得里至王国带来无限苦难,无数次几乎令这个国家陷入灭亡边缘的危机,都只不过是开米尔迪特创造出来的武器而已。

    正因为如此,此刻突然间听到又有一样被贯名为开米尔迪特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些得里至人之中的大部份甚至有一种扭头就跑的打算。

    那位王后陛下显然也未曾想到结果居然会如此令人震惊。

    当初她只不过是感到那几样东西好像拥有着极为特殊的感觉,正因为如此,她将这些东西偷偷地藏了起来,让专人送往了她的那位表兄巴世蒙大公的手里。

    这几件东西里面,死神镰刀对于她来说并不显得陌生,正因为如此,她原本以为失去了死神镰刀的那位少年教导者就彷佛是一头拔了牙齿的猛虎,应该容易控制许多。

    但是此刻瑞博异常激烈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之外。

    对于一直以来都认为情况全部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她来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是最为糟糕的结果。

    “我并不知道阁下所指的是什么,不过我相信以阁下的身份绝对不会做出毫无意义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您所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失落还是被偷窃,不过我敢保证,我会竭尽全力调查这件事情,或许不久之后那些东西便会回到您的眼前。”王后连忙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一刻都不能够离开它们。”瑞博仍旧用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

    “寻找需要时间,如果您认为您所失落的那些东西就在这座王宫之中的话,我立刻派人将整座宫廷仔细搜寻一番,不过即便那样也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谁都不知道此刻您所说的那些东西身处何方?”那位王后狡辩道,此刻她确信拖延时间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不,我一刻都不想拖延。”说到这里瑞博突然间感到应该是放一些狠话的时候了,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将得里至人的神经绷得太过紧张,或许他们立刻便会向他发难。

    稍微思索了一下当初海德先生向麦尔·道芬作最后摊牌时候的情景,瑞博记得埃克特曾经说过,那是他见到过的把握得最为完美的示威和胁迫。

    不给人留有余地的威胁,只会令对方不得不采取强硬措施,但是太过软弱的胁迫,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在此之后还想要进一步威胁的话,会变得极为困难。

    瑞博的脑子里面飞快地思索起,这位王后陛下能够承受的底限来,成功的威胁就像那倾尽全力的致命一击,如果不能够击中对方的要害,那么自己就陷入任由宰割的境地。

    “尊敬的王后陛下,我并非没有办法找到那四样东西,得里至王国虽然辽阔宽广,不过我仍旧能够令它们显现出踪迹,但是我并不希望那样做,那是我到了万不得巳时候的选择,这个选择将令我损失它们之中的一件。如此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将不仅仅只是我能够找到它们,无数人将会因此而丧命,死神镰刀将会打开地狱的大门;古代力量石版所召唤出来的强大力量,足以将一座城市化为灰烬;神之侍从的能力更加强悍,我只需要用一个咒语解除对它的束缚,就连我自己也无从得知,重新获得自由的它会做出什么事情,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证,它绝对不是一个善良神只的侍从。至于开米尔迪特之戒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为了找回它,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瑞博的这番话显然起到了恐吓的作用,此刻就连那两个在一旁随时警惕的宫廷魔法师,也显得面如土色。

    没有人会认为来自异国佛朗士的教导者在信口开河,事实上几乎在每一个得里至人的意识之中,能够被称得上教导者的人物,原本就应该拥有足以令得里至王国毁灭的能力,而他们的手中如果不曾拥有一两件可以轻易毁灭城市的魔法装置反而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事情。

    “我知道您此刻无比焦急,但是您的冲动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此刻您的任何一个选择都会令无数得里至人以及佛朗士人陷入无穷的灾难甚至是死亡。您想必非常清楚,如果您一旦做出那样的选择会有一连串什么样的后果,毫无疑问,我将不得不代表得里至王国向您以及您所属的佛朗士王国宣战,得里至王国境内的所有魔法师都将与您为敌,当年在您的故乡佛朗七王国曾经出现过的对那位血魔法师的围剿,将在这里再一次重演。但是和那位血魔法师不同的是,您并非是孤家寡人,令无数得里至人丧失生命,令无数得里至家庭陷入无尽的悲痛,难道您认为,我们就不会令同样的悲哀和痛苦降临在您的身上?据我所知,瑟思堡是您无法割舍的领地,那里有你最亲近的人,南港是你难以忘怀的所在,那里有你最熟悉的一切。如果您令得里至的任何一座城市变成死神嬉戏的乐园,让任何一块土地变成毫无生机的坟墓,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发誓,我会将那些死神引到瑟思堡,会将南港变成另外一座坟场。这并非是我所希望的结局,正因为如此,我用最为诚恳的心请求您稍稍克制自己的冲动,我相信此刻您所需要和希望的只是一个期限。您刚才所说的话,让我得到了一丝启迪,魔法的世界广阔没有边际,在这个世界之中拥有着各种各样的神奇能力,我记得有一位魔法师恰好擅长追寻失落的东西,我将请他施展那神奇的能力。”那位王后陛下说道,她的口齿伶俐和思绪清晰显然令瑞博微微有些惊讶。

    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对于这座宫廷所拥有的认知,早已经令他在脑子里面描绘出王后陛下的形象,但是此刻当他面对这眼前这位王后陛下的时候,他突然间感到原本描绘的那副形象,根本就一点都不像。

    这位得里至王后并非像他想像之中的那样肤浅,甚至她的思维缜密还令他感到惊讶,那极具说服力的口才,显然绝对无法从闲聊玩笑之中获得,瑞博甚至怀疑,这位王后陛下同样经受过埃克特的训练。

    埃克特一向都认为,说服是一种技巧同样也是一种艺术,正因为如此想要充份掌握这种艺术技巧,就得像掌握其他艺术技巧那样经过刻苦的练习,虽然天赋或许同样非常重要,但是仅仅只有天赋是做不到的。

    瑞博无从得知埃克特所说的这些是否正确,如果正确的话,那显然意味着眼前这位美艳迷人的女士同样也曾经经受过说服的训练。

    只要一想到那位隐藏在王后背后的高明人物,瑞博倒是有些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果巴世蒙大公真的是一位和海德先生同样睿智甚至更强的人物,想要将这位王后陛下训练成和埃克特一样的技艺高超的表演者也并非困难的事情。

    而且这也绝对必要,瑞博突然间又想起了芙瑞拉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天生丽质确实是吸引男人目光的关键,不过一个仅仅拥有丽质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长久捕获住男人的心,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如何让男人不服从这个天性就需要高超的技巧。

    瑞博的脑海之中猛然浮现出那天在学院的操场上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位王后陛下时的景象。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位王后陛下给予他的第一个深刻印象便是,那眉眼之间的感觉和芙瑞拉小姐很像。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立刻变得异常警惕起来。

    将灿烂的光辉遮蔽在平凡的外表甚至是虚浮的色彩底下,将睿智的头脑用弱智和白痴来掩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绝对是需要警惕的对手。

    在瑞博的记忆之中,他还从来未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只有那位变色龙一般的可弥兰伯爵,或许能够称得上拥有一些这样的影子。

    除此之外即便连那位思绪缜密的凯恩大公,也不曾令自己有过这样的感觉。

    —想到这些,瑞博立刻将原本对于这位王后陛下的想法和认知,全部推翻。

    装作思索了片刻,事实上瑞博的脑子里面始终在思考着应该如何进一步接近这位王后陛下。

    继续装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很容易会露出马脚,毕竟威胁是最难以把握的技巧,而且绝对不适合运用得太多。

    显得太过亲近显然不行,这位王后陛下如果确实如他想像的那样优秀的话,太过亲近反而会露出马脚。

    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瑞博突然间想到,如果直接拆穿这位王后陛下隐藏在那虚华浅薄之下的真面目将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这会不会逼迫那位躲藏在幕后的巴世蒙大公和他彻底摊牌?抑或是陪着这位王后陛下一起装傻?平衡并且周旋于那位王子殿下和巴世蒙大公之间?

    不过此刻至少有一件事情变得容易了许多,那便是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留在王宫之中。

    瑞博确信此刻这发生在宫廷之中的爆炸已然传到了那位王子殿下的耳朵里面,相信不久之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将原原本本的被他所知晓。

    在找到那些东西之前,自己拥有着绝对的理由停留在宫廷之中。

    同样这个理由也足以令自己放弃对他的帮助,毕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为了一件至关紧要的神器,魔法师是否会愿意放弃自己原本坚持的立场。

    这样一来反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哲人曾经说过,当一件东西失去的时候,才真正能够感到它所拥有的价值。

    想到这里,瑞博转过头来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显得异常冷漠。

    沉默,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刚刚传来的消息令所有人感到震惊。

    原本夺回狂风骑士团的控制权以及将嗜血兵团掌握在手中的兴奋和喜悦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在这间不大的斗室里面,围拢成一圈坐着十几个人,大部份都是年迈的老者,在这里就连那位狂风骑士团长和那位曾经是嗜血兵团团长瓦尔德勋爵的人也显得异常年轻。

    “这会不会是巴世蒙的圈套?”其中的一位老者问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王子殿下身边的奥格大师。

    “我无从得知古代力量石版和神之侍从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于那位年轻的教导者,我们所知并不是很多。不过那位开米尔迪特之戒我倒是印象深刻,它所用于的强大力量,我在其他任何一件物品上都不曾见过。如果各位想要询问我的意见的话,我倾向于认为这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事实,虽然我们那位曾经的盟友非常擅长运用恐吓和威胁的手段,但是这一次我却更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丝毫没有夸张。事实上我一直在怀疑,我们那位曾经的盟友身上带着一件强有力的护身符,这样的怀疑已然不止一次,现在想来那或许正是他所说的神之侍从。”

    听到奥格大师这样一说,紧靠着他坐着的一位身材瘦长的魔法师突然间皱紧了眉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从神之侍从以及那位少年教导者的描述之中应该可以猜测,如果这件物品真的是奥格大师所说的强有力的护身符的话,想必应该是能够被召唤出来的灵,或者是某种魔偶。既然那位少年将这物品和死神镰刀列在相同的位置,想必它的神奇之处应该不下于死神镰刀。众所周知,那位少年教导者的老师佛朗士王国的魔导士玛世克并不具有超越当年血魔法师的力量,如此说来,这件神之侍从想必同样也是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作品。”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显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他们早已经对佛朗士王国年轻教导者身上拥有不止一件开米尔迪特的作品有所猜想。

    “那么最后这件古代力量石版又是什么东西?我非常担忧如果不将这件事情弄个明白,或许得里至将遭遇灭顶之灾。”一位魔法师突然间说道,他的神情之中显露出浓浓的忧愁。

    “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加以猜测显然并不容易,在那早已经逝去的年代曾经存在什么样的力量,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或许在那个时代甚至存在着超越开米尔迪特的魔法师也说不定,就像英格王国的那座诸神的锻炉,它屹立在那里已然数千年之久,又何曾有人能够对它加以解释?此刻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从那个少年的简短提示之中加以猜测,他威胁说能够将一座城市化为灰烬,而并非是变成废嘘,从这一点上看起来,古代力量石版能够召唤的无疑是强大而又可怕的火的力量。能够将一座城市焚烧殆尽,拥有如此威力也足以和死神镰刀并列,毫无疑问我所知的擅长运用火的力量的魔法师之中没有一个能够做到这一点,而更令我感到担忧的是,我同样也不知道有谁能够扑灭如此巨大的火灾。”那位坐在奥格大师身边的魔法师用无比忧愁的语气说道。

    “我甚至怀疑要怎样才能够做到这一点,燃烧的条件之一便是需要燃料,能够将整座城市化为灰烬,需要多少燃料,古代力量石版难道能够搬运众多燃料?” 一位魔法师疑惑不解地问道。

    “并非所有的燃烧都需要燃料,事实上此刻我的脑子里面已然拥有了一个假设,这个假设令人感到无比恐惧,或许那块古代力量石版并非是令大火从天而降,而是将大地深处的岩浆召唤出来。”奥格大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打破沉默的仍旧是奥格魔法师,他再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考虑一下,我们那曾经的盟友是否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投向巴世蒙大公那一边?”

    斗室之中又是一片沉默,没有人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坐在奥格大师身边的魔法师才缓缓说道:“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或许先想想更为直接的问题。偷窃那些物品的到底会是谁。那个偷窃者又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这一次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奥格大师,虽然他们的脑子里面全都拥有着隐约的答案,不过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仍旧是这位能够看透未来的魔法师。

    “我确信这件事情和王后陛下有关的可能性相当大,从我们所知的情况看来,一开始的时候,王后陛下显然想表现出轻蔑和高傲的姿态,至于她拿走那些东西的目的,如果不是她的天性使然,便是为了送给巴世蒙大公研究其中隐藏的奥秘。我相信王后陛下肯定未曾想到,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事实上当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我同样大吃一惊,以我对于那位少年教导者的熟悉和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物,更不喜欢采取公然对抗的方式。在我的记忆之中,他总是会用一连串的阴谋诡计来获得他所需要的一切,正因为如此,迄今为止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隐藏着多少王牌。之所以这样,相信是和他所拥有的身份有关,在座的各位想必都非常清楚,他所隐藏的那令人感到郁闷和警觉的可怕职业。但是此刻我越来越相信,如果这件事情无法得到圆满的解决,意想不到的灾难将降临在得里至王国,而此刻那位年轻教导者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令我难以做出准确的预测。”奥格大师缓缓说道。

    “这同样也是我最感到担忧的事情。”他身边的那个魔法师接着说道:“我所能够做的便是静下心来做出一些假设。”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问道:“殿下,如果事情万一走到了没有人希望看到的绝境,如果您曾经的盟友最终将毁灭和死亡降临在得里至土地上,您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亨利德王子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回答道:“毫无疑问我会暂时放弃争执,向得里至王国的敌人发起攻击。”

    “如果这意味着您不得不放弃对王位的争夺,如果恶毒的阴谋最终逼着你奔赴战场,您又打算如何选择?”那位魔法师继续追问道。

    “或许这同样也是一种结束,我背负的职责令我别无选择,我将奔赴战场,即便那意味着走向死亡。”王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位老魔法师微微地点了点头,从他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回答令他感到满意,但那同样也是一个无比沉重的回答。

    “我相信巴世蒙大公同样也能够猜到这一点,此刻就只有看他如何选择。”一位始终未曾开过口的魔法师充满忧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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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一00章

    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老朋友就像是一个收藏家在鉴定一件刚刚到手的古董一般神情凝重的样子,那位智慧高超的大公感到非常高兴,他已经很多年未曾看到过老朋友如此郑重其事过。

    “除了这块石版和那个小臭鼹所说的有些出入之外,其他三样东西倒是丝毫没有差错,这枚像金币一样的玩意儿虽然我仍旧看不出任何名堂,不过我可以感觉到它的力量丝毫不次于那把死神镰刀。至于这枚开米尔迪特之戒,并没有隐藏任何秘密,这只是一枚用来吸收精神冲击的魔法戒指而已,虽然它的做工令我相当欣赏,不过还没有到令我感到惊讶的程度。不过,在我看来它所拥有的危险程度远在另外两件之上,能够令这样一枚戒指损毁到如此地步,毫无疑问戒指里面所吸收的精神冲击来自于那位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损坏成这个样子,我很担心这枚戒指已然很不稳定,我的老朋友,如果这东西突然间发生意外令封印在里面的力量释放出来,你的领地里面恐怕连一只活着的蟑螂都别想找到。”那位老迈得甚至有些令人难以想像的老头笑着说道,他甚至夹起那枚戒指晃了两下。

    “我实在有些难以相信,那位年轻的教导者为什么带着这样一枚危险无比的戒指四处旅行,难道他丝毫不担心会发生意外吗?即便他本人不知道,难道就没有人提醒他,我记得他的老师正是魔导士玛世克。”巴世蒙大公丝毫没有将这放在心上,他仍旧显得那样轻松自在。

    “那是因为戒指只要始终在他的手中就不会发生危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像是包裹在这枚戒指外面的另外一层屏障。想要解释这件事情,同样得提到共鸣。”说到这里,那个老头看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算了,我知道你不会对这感兴趣的。总而言之这东西留在这里越久就会变得越危险,你最好将它尽快处理掉。”

    小老头再一次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我相信,你已然想到一种如何运用它的办法。”

    耸了耸肩膀,那位显得异常悠闲的大公说道:“想必一把娜头就能够令那枚戒指里面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甚至用不着鎯头,用夹子就行。”小老头连忙说道。

    “让所有人都以为佛朗士教导者忍不住动手了,我相信得里至王室所拥有的职责感,会让那位王子放弃和我的僵持。”巴世蒙大公悠然地说道。

    “你会同样表现得颇为大度,暂时不去碰那个王位,反正现在你的表妹占据着四分之一张宝座,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发那位王子前往战场,他即便不死在曾经的盟友手中,也会死在我们的盟友菲利普斯亲王的手里。”那个小老头接过了话题说道。

    “一个干载难逢的机会。”巴世蒙大公笑了起来。

    “不过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已然有了自己的计划,按照那个计划你甚至可以顺理成章地令那位王子殿下主动放弃王位。”

    “这样一来在面对我们的盟友菲利普斯亲王的时候,你就用不着为了既消耗他的实力,又令那位年轻的王子彻底从人间消失而伤脑筋。同样也不至于因此而得罪一个拥有着无从猜测的潜力的人物。我相信你会更愿意和那些南方人做生意,而不是成为战场之上的仇敌,前者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你所拥有的好处会更多一些,后者却是无尽的麻烦和不确切的未来的开始。”那个小老头径直说出了巴世蒙大公心里的念头。

    “你对我甚至比我自己更加了解。”巴世蒙大公用略带自嘲的语气说道。

    “这样说来你打算将这些东西送回去?”小老头问道。

    “我知道你打算留下一两样东西。”巴世蒙看着老朋友说道,和小老头对他了如指掌一样,他同样也完全能够猜到小老头的心思。

    “你猜得一点都没错,甚至连数字也完全正确。”小老头说道。

    “你想要死神镰刀,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死神镰刀是你当年的那位朋友凝聚了所有心血的作品,而且它的上面还隐藏着,你从他那里偷来的笔记本上未曾记载的秘密。至于另外一件,我相信是那枚金币,既然那个少年称它为神之侍从,和它有关联的无疑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玩意儿,我相信无论是从异世界召唤来的意识体,还是人工创造出来的生命,都会令你感兴趣。那原本就是你研究了一辈子的课题。”巴世蒙大公轻松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那么就麻烦你解决剩下的难题,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应该如何同那位少年打交道。”小老头径直将他想要的那两样东西塞进了口袋里面,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说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相信你已然打算往帕琳走一趟。”

    听到老朋友如此一说,巴世蒙大公无奈地苦笑着耸了耸肩膀:“现在去帕琳确实不算太早,不过我原本还打算再停留一会儿,现在为了你的事情却不得不早早起程。”

    “别显得那样悠然,我的老朋友。”小老头突然间变得正经起来说道:“或许你现在动身已然显得稍微晚了一些,一直以来你的眼睛都只盯着亨利德王子和年轻的教导者身上,你显然忘记了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你并没有办法完全把握住。”

    说到这里,小老头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那些东西:“要不然它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从我那位助手那里听说,那个不安份的丫头打算尝试着控制年轻的教导者,以往我一直以为那个丫头拥有魅灵对你是极大的帮助,不过这一次弄得不好,她或许会帮上倒忙。”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连我都未必把握得住的话,那位年轻的教导者便是其中的一位,事实上他总是让我想起将他教导成现在这样的那个家伙,他是唯一曾经令我感到挫折的人。”小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番话,巴世蒙大公立刻若有所思起来,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位老朋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耸人听闻,而他所预见的事情总是那样准确。

    “好吧,我会立刻动身,不过你最好能够保证,这枚戒指不会在半路上发生意外。我可不希望在某一处荒野之中成为唯一的牺牲者,有一件事情可以确信,那位王子殿下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向任何人宣战。”巴世蒙点了点头说道。

    “我唯一可以给你的忠告便是让人带着这枚戒指单独而行,让他乘坐最干稳的马车,再找一块最软的海绵将戒指包上。”小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看到小老头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巴世蒙大公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我的老朋友,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同样也有一个忠告,我知道这十有**无法劝服你,不过我仍旧要提醒你注意,或许此刻你正在令那个对你极为不利的预言成为现实。”

    巴世蒙大公注意到老朋友的脸抽动了一下,很显然对于那个预言,自己的这位多年老友并非完全不放在心上。

    “死神镰刀,我的第一件作品以及偷走我第一件作品的那个人的传承者,这三样东西已然全部众齐,说实在的我即便不想相信那个预言有可能变成真实,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要说我不感到害怕,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对于死亡都拥有着天生的恐惧感,不过远比别人活得长久的我,多多少少对于生命和死亡也比常人看得平淡许多,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心满意足地渡过这一生。不知道是否是命运的讽刺,最近这几个月我清清楚楚地感到时间变得快了许多,很多我停滞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瓶颈和难题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问获得了突破,现在我几乎已然能够确信可以制造出真正完美的人类,唯一的需要便是能够再给我一些时间。”说着,小老头叹息着走出房门。

    帕琳城里虽然喧闹繁华,但是在它的郊外却显得异常冷清。

    披着那昏黄的夕阳,一辆马车正缓缓地行驶在那笔直而又宽敞的通郡大道之上。

    马车的主人显然并不急着赶路,透过马车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位忧心忡忡的公主殿下,此刻她正在回家的路上,但是她的神情之中却丝毫也看不出有一丝回家的喜悦。

    此刻她的脑子里面仍旧回想着刚才她的哥哥对她所说的那番话。

    彷佛能够感受到灾难即将来临一般,希娅小心翼翼地走进哥哥的书房。

    哥哥的神情之中那浓浓的犹豫令她感到茫然,显然她的猜测又加重几分确定性。

    “一路之上肯定很累了吧。我不想打扰你休息。”希娅极力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此刻她越来越感到恐惧和害怕。

    “希娅,我亲爱的妹妹,请你进来,关上门,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那位王子殿下彷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过身来说道。

    “我可不可以坐在你的腿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公主殿下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和你商量。”亨利德王子稍稍加重了语气。

    但是当他看到妹妹伤心失落的神情,他原本努力让自己硬起来的心,不由得又软了下来:“希娅,我亲爱的妹妹,我必须向你说抱歉。”

    那位曾经刁蛮任性的公主此刻就彷佛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鸡雏一般显得无比彷徨和无奈,她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往昔的狡诈和刁蛮,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和一丝淡淡的希望。

    亨利德王子自然非常清楚妹妹的希望是什么,不过此刻他只能够硬起心肠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希娅,我知道这会令你感到非常为难,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回到王宫之中。”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为好,因为他非常清楚,他的请求对于妹妹来说无疑显得异常残忍。

    “这件事情对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措手不及,没有人能够预见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亨利德王子连忙换了个方向,但是他立刻发现,想要继续说下去同样困难无比。

    长长的吸了口气,这位王子殿下让自己的胸膛之中充满了足够的勇气。

    “我亲爱的妹妹,我确实未曾想到我们的那位盟友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疯狂和难以捉摸,可惜我们却偏偏不能够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他到底拥有多么强悍的实力,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他所失落的那些东西毫无疑问对他都至关重要,奥格大师甚至猜想他拥有七成的可能将威胁变成现实。虽然对那些失落物无法给予准确的估计,不过至少那把死神镰刀就足以令无数得里至人死亡,身为得里至王室成员的我,绝对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我们的盟友将他的威胁变成为现实,我将不得不立刻阐明自己的立场,毫无疑问我将第一个站出来讨伐这位可怕而又强大的少年。当几万甚至几十万得里至人在瞬息之间死亡,在那样的情况下,继续为了得里至王位而争夺不休显然变成了可耻之极的事情。我会宣布放弃对王位的追求,将它拱手让给那个阴谋杀死父王的人,而我,背负著令无数得里至人死亡的我,会选择奔赴战场,去面对我们的盟友,或许还有佛朗士王国的菲利普斯亲王,如果在那个战场上得以侥幸活着的话,我将宣布放弃一切成为神职人员,以弥补我所造成的巨大过失。”

    那位王子殿下缓缓地说道,此刻他并非在装作可怜以打动自己的妹妹,他非常清楚,希娅肯定能够猜到这一切,如果事情一旦以那种最坏的可能发生,他能够做出的选择将只有这一个。

    “你希望我能够接近并且劝解那个家伙?”希娅公主缓缓说道:“或许我可以找个机会将他刺杀。”

    “不,这将是最坏的选择,我相信此刻我们那位盟友肯定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提高了警惕,更何况,你难道忘记了他真正的身份?你所提议的那件事情,恰恰正是他所最为擅长。”亨利德王子连连摇头说道。

    “你认为我能够成功地说服他吗?”希娅公主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稍微犹豫了一下,那位王子殿下说道:“我知道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动得了我们那位盟友的心,我所希望的只不过是你能够接近并且随时看住他,顺便安抚一下他有可能变得冲动的心情。”

    “或许你还希望我能够用美色打动他,在瑟思堡的时候便已然和他认识的你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那位公主直截了当地说道,她的语调之中没有丝毫隐晦,同样也没有丝毫的怨愤。

    那位王子殿下想要开口,但是最终却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因为他的妹妹此刻所说的原本就是那些魔法师,包括奥格大师的意图,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打算。

    让从小就最喜爱和亲近的妹妹去做这种近乎于妓女的事情,已然令他感到自己自私、龌龊和残忍,他甚至感到自己仿佛全身浸没在地狱深渊的血海之中一般,四周堆满了臭气熏天的断肢和器官,而他身上更是沾满了难以清洗的污垢。

    这已然令他感到罪孽深重,如果再要欺骗最亲爱的妹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立刻精神崩溃。

    此时此刻这位王子殿下无比确信,政治确实是充满了肮脏的黑暗的东西,而卷进政治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的无疑是最道德败坏不可饶恕的罪人。

    那深深的负罪感令他几乎快要发疯,而更令他感到发疯的是,他伸出那罪恶双手的对象竟然是一直以来最信任和崇拜他的妹妹。

    如果说刚才是希娅极力想要逃出这个房间,那么现在渴望着能够逃跑的变成了他。

    但是那背负在他肩上的重担却令他丝毫不能够退缩。

    得里至王国的王权,无数得里至人的性命,这位王子殿下尽管无数次劝说自己,这一切都可以割舍,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位会泄漏嗜血的秘密给予敌国的巴世蒙大公将会坐在国王的宝座之上,这位王子殿下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出选择。

    如果说当初巴世蒙大公曾经是他心目之中的英雄的话,那么此刻这位曾经为他所推崇的人物已然变成了想要毁灭得里至的一切的罪人。

    “我愿意,你是否还记得在佛朗克的时候,我曾经说过,为了你,为了我最亲爱的哥哥,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现在就是我履行我曾经许下的诺言的时刻。”

    说到这里,这位公主殿下突然间抬起头凝望着亨利德王子:“反正我非常清楚,我无法令真正深爱的人接受我最为宝贵的东西,这只会令我和我真正深爱的人堕入世俗和道德的地狱。事实上我早就对此有所觉悟,既然我最宝贵的东西不能够给予值得获得它的人,那么就用它为我真正深爱的人换取足够的利益。”

    说着那位曾经刁蛮任性的希娅公主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房间里面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王子殿下,他那孤独的身影越发衬托出这里的冷清。

    “我知道你感到非常难受。”突然间门口传来了奥格大师苍老的身影:“不好意思,我自己进来了。”

    “不,您来得正好,此刻我的心中正存在着许多疑问想要得到您的指点和解答。”王子的脸上显露出无比苍凉和无奈的神情。

    “我能够猜到那是一些什么问题,我能够告诉你的就只有,那些问题并没有准确的答案。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同样的难题,做出的选择肯定截然不同,不过我确信他们之中肯定有许多人认为自己的选择最为正确,尽管在旁人看来他们的选择根本错误得令人难以理解,同样也相反的事情也有可能,在别人眼里幸运地找到了正确答案的人,或许自己却在深深悔恨当初的选择。除此之外,我也并非是那合适回答这些问题的人选,别把我看得有多么睿智和高超,我仅仅只是比你稍微多了一些阅历而己。事实上此刻你心中所拥有的疑惑和彷徨,同样也存在于我的心中,别忘了我同样赞成劝服希娅去完成那必然会令她痛苦终身的使命。”说到这里,那位老魔法师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其实现在想来,有许多事情当初如果做出另外的选择,此刻的情况将截然不同,如果当初噩耗传来的时候,我劝服你放弃对于王位的追求,我相信你仍旧会是一个纯洁的青年,而希娅也仍旧会是一个快乐的女孩。同样如果我们未曾选择接受那位年轻的盟友智慧上的援助的话,此刻我们十有**仍旧在躲藏和流浪,不过我确信,那会比现在快乐和轻松许多。如果我们没有急于表现出对那位年轻盟友的不信任,此刻或许那些困挠着我们的难题根本就不存在。实在有太多可能,如果继续仔细想一下的话,或许还能够找出更多悔恨。或许这便是我们和那位年轻盟友之间的差距,在做出选择之前,我们思索得太少,但是在做出选择之后,我们反倒思索太多。前者令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无法预测到各种隐藏着的灾难,而后者又令我们在再一次选择的时候顾虑重重。现在想来,我们真正缺乏的是做出选择的专家,在一开始我们力量弱小的时候,我们倒是能够清醒地看到这一点,但是当我们变得越来越一帆风顺,当我们的手中终于拥有了可以和其他任何一方势力抗衡的实力,我们便渐渐淡忘了这一点。”那位老魔法师显得异常无奈地说道。

    “是的,我同样异常后悔,哲人说的一点不错,当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感到它的珍贵。几天前,我还在担忧我们的盟友所拥有的智慧,但是我现在已然知道,现在去担心这些东西为时过早。”那位王子殿下的神情之中显露出一丝悔恨和悲哀。

    “后悔不会起到什么作用,你是否想到过补救的措施?”那位老魔法师缓缓问道。

    “巩固的誓言最害怕的就是不信任的裂缝,那是永远也无法弥合的可怕缝隙,我确信希娅的牺牲也将无济于事,她的牺牲只是在为我当初的愚蠢选择付出利息而已,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情况显然会更加恶化。”那位王子无比忧愁地说道。

    “这并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过失,这个沉重的枷锁,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得背负一部份。只是其他人不会像你那样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毕竟这个失误偿付的代价是你最心爱的妹妹的幸福。正是这令我不得不检视以往曾经做出的选择,我突然间感到或许有许多地方能够重新思考。”

    奥格大师满脸愁容地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失去信任的誓言无法再加以弥补,此刻我们只能够祈祷,我们曾经的盟友不至于成为最可怕的仇敌。我相信,在码头上以及在森林之中的那两次背叛,足以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而我们的盟友所拥有的智慧,同样也令我确信,他肯定能够找到背叛的蛛丝马迹。正因为如此,最近我一直在思索是否能够找到另外一条解决的途径,王子殿下,你是否想到过,或许你和巴世蒙大公之间能够做出一定的妥协?”

    奥格大师的话,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无比震惊,他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他最为尊敬和信任的老人。

    “我真是难以想像您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谋杀了我的父亲,不过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他还偷窃并且向敌国泄漏了嗜血的秘密。”那位王子殿下惊叫起来。

    “我无意替巴世蒙大公开脱谋杀的罪名,不过说嗜血的秘密在他手中被泄漏确实有些冤枉了他,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个秘密,原本清楚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七个人而已,即便加上知道一些踪影的人也绝对不超过十个。”

    奥格大师一脸追忆神情,缓缓说道:“我曾经也拥有过像希姬那样的年纪,那时候我正跟随着我的老师党克魔法师学习,和我一样,党克老师也是当时的国王陛下最为信任的宫廷顾问,而那位国王陛下正是你的爷爷亨利三世。

    “有一年,和佛朗士接壤的行省安巴勒州的桑德尔郡靠近边境的山岭之中突然发现了一处遗迹,无意中发现了那个遗迹的是当地的一位官员,那位官员通过特殊的途径,秘密并且直接向国王陛下作了报告,在报告中他认为那个遗迹或许是某位魔法师废弃的实验室。

    “我的老师被请求前往那里对遗迹进行一番考察,我非常有车能够一同前往,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期望能够获得什么重要发现,正因为如此,当我的老师认出那座遗迹的门口有大魔导士阔米尔迪特的标志的时候,我相信你完全能够想像,当时我们吃惊的程度。

    “当天我的老师便将这件事情报告了国王陛下,陛下的反应可想而知,不过这件事情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正因为如此你的爷爷当时的国王,决定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我的老师努力想要进入那座遗迹,不过他并不打算轻易尝试,因为众所周知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遗迹里面往往隐藏着极为可怕的危机。

    “那时候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连那个发现遗迹的官员都比不上,那个人虽然并没有成为魔法师的自然天赋,不过这个意外的发现,令他对神奇的魔法无比痴迷——唉,那时候的我绝对不会想到,坚定不移的意志竟然会创造出如此意想不到的奇迹。

    “挖掘的工作一开始进行得相当顺利,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次小小的尝试,引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法能量波动,而这丝波动更是引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那个人便是后来的血魔法师,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已然相当厉害,我的老师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

    “那个人对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认知显然远远在我们之上,而他所拥有的实力,也已然超出了当时得里至王国之中的大多数魔法师,正因为如此我的老师立刻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无法求救的我们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对遗迹进行研究,甚至看着他破除开米尔迪特留下的魔法陷阱。

    “那个人慷慨地让我们全都进入了开米尔迪特遗留下来的实验室,令我们感到惊讶和震撼的是,这座实验室里面所实验的竟然是制造人类。”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和我的老师对那位传说中的大魔导七充满了敬意的话,那么此刻敬意已经荡然无存。在那座实验室里面,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完整并且像样的记录,有的只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正因为如此,想要获得隐藏其中的秘密,就必须逗留在这里进行漫长的研究。

    “或许是因为我的老师长时间没有任何音信,国王陛下感觉到情况或许有些不妙,但是最初他和老师商议的结果是尽可能地保守秘密,正因为如此为了保密,他只是派遣了当时嗜血兵团的一只眼睛前往察看。

    “众所周知没有人比嗜血兵团的眼睛更加擅长保守秘密,他们的脑子里面原奉就保守着得里至王国最为重要的秘密。那个嗜血的眼睛立刻就发现了异常,不过以他的实力仍旧无法战胜那个后来变成血魔法师的人。不过那个人同样也非常清楚,如果不停地受到骚扰,他绝对无法进行研究,正因为如此他主动提出了妥协的建议。

    “说实在的,当我们刚刚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难以置信,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之下,根本就由不得我们不同意这个妥协的建议。”

    “为厂保险同样也为了多获得一些研究的成果,国王陛下又派来了另外一只眼睛,就这样有关那个遗迹就成为了,你的爷爷亨利三世陛下、血魔法师、我的老师、我。那个官员和嗜血兵团左右眼睛七个人的秘密,除此之外当时的狂风骑士团团长以及嗜血兵团团长同样也对此有所了解,他们随时都准备接应在遗迹里面进行研究的自己人。

    “最初的时候,合作丝毫没有坦诚的感觉,我们的人随时都在寻找着那个后来成为血魔法师的佛朗士人的破绽和漏洞,但是随着研究工作渐渐展开,而且发现,我们这一方的三个魔法师联合在一起获得的成绩,还没有他一个人得到的十分之一。

    “原奉进行偷袭的打算换成了真正合作的渴望,当时血魔法师并不愿意交出研究结果,不过他对于嗜血的力量显得很感兴趣,他提出用嗜血的秘密交换他的研究结果。

    “这是个很难答覆的提议,那个时候我们已然发现,开米尔迪特创造出来的人类,被他称作为完美的人类,那是一种无论从力量上还是智慧上都近乎于完美的人。

    “只要想像一下得里至和佛朗士制度上的差异,如果真的能够创造出一大批近乎于完美的人的话,他们在得里至王国毫无疑问会迅速成为最为宝贵的力量,而在佛朗士,他们的才华只会被埋没。

    “唯一值得顾虑的是,这些被创造出来的完美的人类,或许全部能够被训练成圣骑士,当时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认为,开米尔迪特之所以进行这些研究,就是为了增加圣骑士的数量。

    “不过我们同样也可以用完美的人类增加狂风骑士和嗜血兵团的规模,一直以来如何扩大这两支军团的规模,始终是历代得里至君王苦思冥想的问题。

    “最终恐惧和猜疑敌不过诱惑,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在担忧,我们付出了许多,却可能颗粒无收,但是,我们很快便发现,那些完美的人类对于嗜血的力量的接收能力超乎想像。

    “嗜血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他们的身上变得极为强大,甚至连掌握多年嗜血力量的嗜血兵团之中的高阶战士都未必强得过刚刚拥有嗜血力量的这些完美的人类。

    “这件事情令我们感到无比振奋,更坚定了掌握这种力量的决心,当时唯一令我们感到可惜的便是,那些被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封印起来的他亲手创造的完美人类数量并不多,而研究出结果却显得遥遥无期。

    “不久之后分歧变得越来越明显,我们渴望着能够早点有所收获,但是血魔法师显然已经将兴趣转到了那些获得了嗜血力量的完美人类身上。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觉到,和开米尔迪特的研究比起来,他对于嗜血的力量兴趣更加浓厚。

    “最终我们决定摊牌,没有想到血魔法师的理由简单得令人难以想像,他说他不希望再研究下去了,对于创造出比他自己更加聪明更加优秀更加拥有天赋的人,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当我们在努力著令整个王国强盛壮大的时候,这个佛朗士人想到的只是他自己,或许这便是得里至人和佛朗士人的不同。血魔法师最终还是走了,我知道当时我们曾经准备下手,但是他戒备非常森严。

    “因为担心他会泄漏秘密,那个遗迹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搬了出来,整座遗迹被运往另外一个地方。这时候一个意外令所有的一切都为之改变,没有人想到那个意外竟然并非来自于血魔法师,而是对当时来说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官吏。

    “那个首先发现遗迹的官员,始终和我们一起保守着这个秘密,事实上他对于魔法越来越浓厚的痴迷,最终令他辞去了公职。

    “无论是我的老师还是我,抑或是嗜血兵团的两只眼睛,对于普普通通丝毫没有魔法资质的他原本并不在意,反倒是对于魔法的痴迷,令血魔法师对他感到相当赞赏。

    “那个官员成为了血魔法师在所有人之中最谈得拢的一个,血魔法师甚至用研究出来的结果,帮他改造了一下大脑,虽然在其他人看来,有八成是拿他当实验品,不过这个手术确实令那个原奉没有丝毫天赋的官员、能够对窿力有所感应。

    “不过我们仍旧没有将他看作是真正的魔法师,正因为如此他被排斥在了新的实验室之外,紧接着我也被排除出了名单,原因自然是当时的我实在太过年轻,因此派不上什么用场。

    “从那之后,这个实验室的存在就成为了我的心中隐藏的一个秘密,直到将近十年之后从佛朗士王国传来那令人震惊的事情,一位被佛朗工人称作为血魔的实力超绝的魔法师开始不受控制地肆意杀人。

    “传闻之中的那位血魔所拥有的力量马上令我警觉地想到嗜血的力量,那个时候的我已然掌握了预知魔法之中的部份力量,我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对发生在佛朗上王国的一切进行收集和追寻,最终确认那个血魔正是我所认识的魔法师。

    “我能够知道的事情,我的老师自然同样也能够知道,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正忙于研究,不过如此轰动的事情最终仍旧为他所知,不久之后他终于来找我。

    “那个时候老师他所拥有的力量自然远远非我所能及,他凭借我收集的那些东西,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找寻到突破口,无论我还是老师都绝对未曾想到,那个突破口竟然是被我们所排斥的那个官员。

    “这十年之中他竟然同样未曾放弃过研究,而且始终和血魔法师保持联系的他,所获得的进展竟然反而超过了老师他们。我的老师最终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亨利三世陛下,最终的决定是他前往寻找那位官员,而嗜血兵团的眼睛则继续搜寻有关血魔法师的情况。

    “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便是,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的老师,而那两个嗜血的眼睛也在不久之后莫名而亡,他们死后不久亨利三世陛下也相继而亡。在这之后我曾经前往过那个被搬迁的实验室,但令我感到遗憾的是,那里曾经被再一次搬迁。

    “漫长的岁月令我对于这件事情渐渐开始淡忘,直到将近二十年后,帕安的一位魔法师获得魔导士头街的提名,那位魔法师所拥有的成就远远超过得里至已然存在的那三位魔导士的成就,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却始终默默无闻。

    “但是当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心中的惊讶常人绝对无法想像,那个获得了魔导上头街的人,竟然便是那个原本根本不会魔法的官员,对于魔法世界的痴迷显然令他不顾一切地对自己又动了好几次手术,这些手术赋予了他有限的能力,但是对魔法的热忱却令他拥有了难以想像的成就。”

    听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他已然知道奥格大师所说的那个魔导士到底是谁。

    “布雷恩,仁慈的父神,您是说魔导士布雷恩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官吏,但是此刻他却已然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拥有实力的魔法师之一。”亨利德王子惊诧地说道。

    “这个秘密存在于我的心中已然很久,我原本以为会带着它进入坟墓。说实在的布雷恩的成就令我敬佩,他对于魔法的执着绝非我昕能够比拟。正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当我得知嗜血的秘密已然泄漏的时候,我在想到巴世蒙大公的时候,同样也想到了他。有一件事可以确信,早年被轻视和排斥的布雷恩,肯定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即便巴世蒙大公不向外泄漏嗜血力量的秘密,他迟早也会这样做。我甚至怀疑,巴世蒙大公之所以拥有另外创立一支嗜血兵团的念头,或许正是他劝解和怂恿的结果,而和菲利普斯亲王联手,这一方面是为了将研究的时间缩到最短,而另外一个目的或许正是为了报复。当然我同样也并不排斥那是巴世蒙大公自己的意愿的可能,对于他,我同样拥有一份敬意。很多人都说巴世蒙大公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战,但是在我看来,他花费了毕生的时间在挑战一件其他任何一个得里至人都不敢挑战的东西,那便是得里至的传统。”

    老魔法师继续说道:“毫无疑问同样也是早年的挫折,令巴世蒙大公对于得里至王国的传统深恶痛绝,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最为痛恶的便是得里至王国到处迷漫的军事化的气氛。无可否认自从得里至王国创立开始,得里至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战争史,得里至人的财富来自于兵役,得里至贵族的地位来自于战功,得里至王国的维持同样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战翠。但是现在将近一千年的时间,对于我们得里至王国来说可以被征服的,都已然征服了,北方,东北,全都已然向我们臣服,几大世仇之一的奥提雷,也已然归并入得里至的领上。此刻还能够征服的就只剩下意雷、佛朗士、西拜和岛国英格,除此之外便是向东方挺进,那里有强悍的托尔人的帝国。和强悍而又野蛮的托尔人开战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正因为如此无论你的父亲还是你、都将目光转向了佛朗七。无可否认佛朗七是我们得里至的世仇、得里至王国曾经遭受过的最为严重的创伤全部来自这个西面的邻居。但是最近几十年有一件事情显得越来越明显,那便是佛朗七王国渐渐倾向于成为意雷那样的国家。漫长的历史已然令它变得老迈,同样也厌倦了征服和讨伐,佛朗士开始沉溺于积累财富,并且想办法挥霍的游戏之中。”

    “我知道巴世蒙大公早就在注意着佛朗士的变化,他或许希望能够用贸易取代军事征服。不过为了砸开佛朗士朝着得里至紧闭的大门,十有**还得进行一场战争。不过这场战争的目的想必不是为了征服和统治,而是希望能够在贸易之中占据主导的位置。我无从得知这是否是异想天开的想法,虽然它离经叛道,不过我并不想因此而诋毁巴世蒙大公。尽管我无法判断他的对错,不过我至少能够确信,巴世蒙大公是这个王国之中仅有的几个曾经为得里至王国的未来思考过的人。真正令我感到不满的并非是别的事情,而是他的手段,之所以我会选择帮助你,是因为我相信你至少会做得比他高尚一些。但是当我看到我们那位年轻盟友制订出来的计划书的时候,我已然确信我的想法完全错误。政治原本就没有什么干净可言,身为一个预言家竟然连这都无法预知,显然是我的失误。而此刻,当我看到希姬公主殿下那曾经充满灿烂笑容的脸,被阴云彻底笼罩,我越来越感觉到或许当初的选择完全错误。”说到这里,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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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一o一章

    整整齐齐排列两旁的高耸而又粗壮的立柱,将整座大厅自然而然分隔成为了三部份。

    立柱上的那一圈倾斜伸延出来的灯盏,令两侧大厅显得异常明亮,正中岩天顶的那直径十二米的水晶灯盏也毫不逊色地将光明投射到下方。

    而此刻这巨大而又空旷的宫殿客厅却只为了一位客人而开敞。

    四周虽然站立着数十位年轻美貌的贵妇人,不过此刻她们的身份显然只是女侍。

    瑞博看了他所认识的那两个宫廷女官一眼,刚才还那样志高气昂不可一世,此刻却毕恭毕敬,眼睛低垂看着脚尖前方,一副恬静柔顺的模样。

    这就是等级,得里至的每一个人丝毫不能够逾越的东西。

    看着那长长的餐桌另一头的那位王后陛下,瑞博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当面问问她,她之所以参与谋杀了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为了帮助她的那位表哥巴世蒙大公,还是为了能够令她自己的等级提高一级。

    至少此刻她是这座宫殿唯一受到认可的主人。

    “梅丁伯爵,我必须再一次向您表达抱歉的意愿。我保证,您只需要给予我足够的时间,肯定能够将您所失落的那几件物品寻找回来,事实上那位魔法大师已然拥有了线索,我相信几天之后,便能够获得准确的答覆。”那位年轻的王后陛下说道。

    瑞博从这位王后陛下的语气之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诚意,不过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恐吓的手段在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时候,绝对不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这是身为一个骗子最起码的常识。

    “如果能够如愿找回我失落的物品,我非常愿意为今天的鲁莽而付出一定的补偿,您可以选择金钱或者是我的效劳。”瑞博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非常清楚,这样的暗示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结果。

    在他原本的想像之中,那位王后陛下应该显露出一丝惊喜的神情,但是最终感到暗自诧异的反倒是他,他所看到的却是一丝不以为然。

    难道那位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难道自己原本的对手已然确信,得里至国王的王冠已然牢牢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瑞博丝毫不认为,眼前这位王后陛下能够将自己的神情彻底掩饰起来,事实上这就连他以及将他训练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埃克特也根本无法做到。

    在此之前,他所认识的人之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那位杀手之王,就只有海德先生。

    前者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因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感情,而后者则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以至于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动摇他的意志。

    瑞博绝对不认为眼前这位王后陛下能够拥有和海德先生一样不平凡的经历,那么就只能够有一种解释,那便是她丝毫不在意他刚才所暗示的那些东西。

    瑞博同样也绝对不认为这位王后陛下智力低弱,以至于未曾听懂他刚才的暗示。

    “梅丁伯爵,您对于帕琳的印象如何?”那位王后陛下问道。

    瑞博立刻明白,这位年轻的王后并不想纠缠在刚才那个话题之上,是因为太过敏感?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里是我所见到过最为美丽的城市之一。”瑞博同样用公式般的客套话回答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邀请您游览这座城市,作为一个在帕琳度过了大半生的人来说,我应该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导游。”那位王后陛下殷勤地说道。

    瑞博朝着对面看了一眼,他试图从那张年轻得令他有些难以想像的面孔上读到一些东西,但是令他感到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难道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邀请?难道这只是另外一种客套?

    “非常荣幸。”瑞博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是否能够将这当作是您的谅解?”那位王后陛下微笑着问道。

    瑞博微微有些发愣,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丝微笑之中隐藏着一些别样的东西。

    不过令他发愣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这位王后陛下刚才的话,丝毫不符合外交礼仪,她令她自己和他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绝对不能够给予任何明确的承诺,但是拒绝显然会令气氛显得异常糟糕。

    他越来越感到疑惑不解,这算是什么?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外交手段,还是稚嫩不负责任的举动和行为?

    瑞博观察着这位王后陛下。

    看着对面凝望过来的眼神,那位得里至王后的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微笑,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这一套并非是别人的传授,而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手段。

    无用和缓的方式令自己的对手放松警惕,然后突然间扔出一个难以回答,同时又令人疑惑不解的问题。

    当然对于答案她根本就毫不在意,事实上她所需要的正是对方的疑惑和猜测,这种时候一个人的意志最为薄弱和松动,而那满怀猜疑的凝视更是她所需要的东西。

    这位王后陛下甚至彷佛看到自己已然站立在征服者和支配者的位置上,佛朗士王国年轻的教导者无疑将是她最值得夸傲的战利品和收藏。

    宫廷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便是自己那强大无比的能力的最好证明,甚至就连那个倔强而又固执的军事学院院长也臣服于自己那超绝的力量面前。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令她感到难以下手的,就只有那些能够看透未来,拥有着更为特殊的精神力量的预言师们。

    令这位王后陛下感到放心的是,眼前这位佛朗士教导者虽然拥有着无数近乎于神话一般的传闻,不过却丝毫没有迹象证明他在预言术方面有所造诣。

    露出恬美的微笑,这位得像里至王后陛下用极为优雅的姿势缓缓地举起了酒杯。

    “为了您的谅解,干杯。”用银铃般美妙的声音说道,透过那艳红色的酒浆,年轻的王后同样凝视着对面的少年。

    对于瑞博来说那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快得甚至今他毫无时间加以反应。

    就在刚才他还在犹豫着是否要举起酒杯的那一刹那,一股异样的波动朝着他荡来。

    那阵波动是如此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瑞博绝对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同样的精神波动,不过这种精神波动和他从那不为人知的异世界召唤出来的力量是如此相似。

    他曾经无数次从异世界召唤出力量,这些并不强大却诡异无比的力量,能够赋予这个世界上的生灵以独特的能力,不过他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被这种力量改造的实验品。

    完全是下意识的,瑞博想要挡住那阵精神冲击,他的意识如同一阵无形的波涛一般朝着那袭来的精神波动涌去。

    这一切是如此迅速,以至于当他突然间醒悟过来,一旦那位对自己发起偷袭的王后陛下受到伤害,他会处于何等糟糕的境地的时候,他已然来不及加以阻止。

    瞬间瑞博的神经紧绷到几乎断裂,他拚命的收拢那汹涌而去的精神意志。

    虽然埃克特那严格的教导和杀手之王那近乎于折磨的训练,令瑞博不会对任何突然间发生的意外感到惊惶失措,以至于并没有显露出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的样子,不过他仍旧禁不住有些发呆。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那位王后陛下的身上,此刻她正呆愣愣地看着瑞博,酒杯僵硬地举起在半空。

    值得庆幸的是,在场并没有一个人看出其中有丝毫异样。

    几乎每一个人都以为王后陛下之所以僵硬在那里,是因为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并没有给她面子举起酒杯的原因。

    事实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此刻那诡异的情景,看作是一场极其失败的外交僵局。

    拥有着这样的看法的,甚至包括守护在旁边的那两位宫廷魔法师。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知道应该如何打破这僵持不下的尴尬局面,大厅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期待着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和他们的王后陛下之间有一个人首先从“僵硬”和“迷惘”中反应过来。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刻餐桌前那两个人的僵硬和迷惘完全是因为截然不同的原因。

    说实在的,瑞博确实呆住了,几乎在一刹那间,他已然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毫无疑问,突然间对他发起精神攻击的正是那位年轻美貌的王后陛下,他绝对未曾想到这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是个魔法师,而且是个用不着准备而且也用不着吟诵咒语就可以发动魔法袭击的魔法师。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不过更加诡异的是,他实在无法明白,为什么站立在王后陛下身后的那两位宫廷魔法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毫无疑问,这位神秘莫测的王后陛下因为刚才的突然袭击的失败而受到了极为严重的精神反噬,在场的其他人对此或许看不出奥妙所在,但是那两位宫廷魔法师绝对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难道那两个宫廷魔法师担心自己对他们的王后下毒手,因此隐忍不发?

    瑞博偷偷地扫了那两位宫廷魔法师一眼,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所看到的同样是疑惑不解的眼神。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越发感到诡异莫名起来。

    “干杯。”瑞博拿起了酒杯,疑惑和迷惘令他的动作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但是这点不自然在周围那些人的眼中却显得再正常不过。

    “干杯。”王后陛下缓缓说道,语调之中没有丝毫感**彩。

    这同样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不过却将瑞博吓了一跳,只有他最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精神反噬的后果难以预料。

    但是那一丝恐慌和疑虑立刻被他彻底压抑在了心底,他暗自告诫自己,必须将这件事情暂时掩饰过去。

    他非常缓慢地举起酒杯,将酒杯凑到嘴边,尽可能地拖延时间,脑子却在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现在至关紧要的是如何掩饰过去,他甚至已然想到立刻逃出王宫。

    他轻轻放下酒杯,装模作样地说道:“尊敬的王后陛下,我相信,在许多事情上您和我完全可以取得谅解,如果能够有机会和您私下商谈一下,或许许多事情将迎刃而解。”

    看着那位王后陛下略显呆滞的眼神,瑞博在心底暗自焦急,他丝毫不知道精神反噬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彻底变成白痴或者失去思维和意识,那显然是最糟糕的结果。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显得异常平静,但是心底之中却在祈祷着,让这位自作自受的王后陛下有所反应。

    “好啊。”那银铃一般的回答,此刻听来无异于天籁之音,瑞博高兴地差一点跳起来,但是表面上他仍旧无动于衷。

    “怎么才能够不动声色地尽快结束这该死的晚餐?”瑞博暗自想着,此刻他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地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正当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的时候,只听到对面,那位王后陛下再一次用那美妙的声音说道:“我吃饱了。”

    再一次微微一愣,不过马上瑞博感到心花怒放,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结果。

    “非常尽兴。”瑞博用餐巾轻轻擦抹了一下嘴唇,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享用过任何东西。

    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女官和宫廷侍从,从她们那坦然的神情之中,瑞博多多少少猜到,这对于得里至王国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如此干脆的作风,令瑞博难以理解,但是此刻却欣赏不已。

    “如果能够找一个令人难以窥视的客厅或者会议室,让自己和这位王后陛下单独相处就好了。”瑞博暗自想着。

    “客厅还是会议室?”突然间对面传来那位王后陛下简短的声音。

    口  口  口

    白色的墙壁,四周镶嵌着金色的浮雕吊顶,宽敞的窗户被正中央那根立柱分成左右两边,这根立柱的存在显然是为了设置那个魔法阵,四周的墙壁上全都镶嵌着用青金石拼接而成的魔法咒文,而天花板上那个金属丝编成的小吊灯显然是魔法阵的中枢。

    看着坐在对面的那位年轻的王后陛下,瑞博的心中已然拥有了一些答案。

    那糟糕的精神反噬,显然在他和这位王后之间构筑起了一道精神上的桥梁。

    这位得里至王后能够知道自己脑子里面想些什么,这原奉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但是偏偏反噬令这位王后完全被自己所控制,这又不能不说是无比的幸运。

    不过此刻瑞博最为关心的是,如何解除这种反噬。

    虽然能够控制住王后,对于此刻的瑞博来说显然是一张非常有力的王牌,但是,他绝对不会奢望能够将这件事情一直隐瞒下去。

    如果不能够令这位王后陛下恢复往日的模样,事情的真相仍旧会暴露,而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精神反噬的结果。

    首无得知道这位王后陛下刚才到底对自己施展了什么魔法。

    对于那既不用准备,又用不着念顷咒文的魔法,瑞博确实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利用卷轴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他绝对可以肯定,这位王后陛下刚才并没有使用魔法卷轴。

    如果真的有一种秘诀能够做到和使用魔法卷轴一样瞬息施展魔法,瑞博倒是非常希望能够学会。

    “我用的是魅灵。”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样,王后陛下毫无抗拒地将答案说了出来。

    瑞博隐隐约约感到自己曾经听到过“魅灵”这个字眼,他在记忆之中努力搜索起来。

    “魅灵是守护灵之中最为强大的一种。”那位已然失去自我意识的王后陛下的回答,令瑞博恍然大悟,此刻他已然回想起当初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字眼。

    “守护灵是什么?”瑞博忍不住问道。

    今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次那位王后陛下丝毫没有反应。

    稍微想了一下,瑞博立刻醒悟过来,这位王后陛下显然属于那种拥有守护灵,而且令守护灵觉醒的幸运儿,但是并非是魔法师的她,对于自己拥有的力量,根本就无法解释清楚。

    想到这里,瑞博立刻改变了一个话题:“魅灵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魅灵是守护灵之中的王者,能够操纵和控制其他人,没有什么人能够逃脱,除非对方拥有着极为坚定的意志和毅力,不过即便无法完全控制,仍旧能够做到有所影响,这样的范例只有一个。”王后回答道。

    “那个失败的范例是谁?”瑞博问道。

    “维朋,我的贴身侍卫。”

    王后的回答立刻令瑞博想起了那个目光犀利,丝毫看不透实力的青年侍卫。

    “宫廷之中的魔法师同样也受到你的控制?”瑞博猛然间想到刚才那令他感到无比困惑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是的。”王后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此刻瑞博总算明白刚才困惑他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毫无疑问眼前这位王后陛下肯定给予过那些受到控制的魔法师以精神方面的暗示,令他们对魅灵的力量视而不见。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瑞博忍不住问道。

    “在我刚刚进入王宫不久之后。”王后回答道。

    “你是否同样也控制了你的丈夫?”瑞博再一次询问道。

    不过在提出问题之前,他已然猜到答案应该是否定的,要不然那位受到控制的得里至国王,肯定会在临死之前留下诏书,废除亨利德王子的王位继承权。

    “无法控制,守护灵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便被布下过密咒,得里至的一些重要人物不会受到魅灵的控制。”

    王后的回答令瑞博总算明白,为什么能够控制整个宫廷的她,却没有办法令国王和内阁受到操纵。

    要不然得里至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内乱,只要内阁、几大兵团的最高指挥官、统帅部和参谋部之中的首脑人物全都被魅灵所控制,这个王国早已经属于巴世蒙大公所有。

    即便有人能够看出这些人受到了控制,但是这些人身份高贵,根本就无法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他们受到控制的证据。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拥有守护灵?又是如何发现的呢?”瑞博试探着问道,这个问题十成之中有九成是因为他对此感兴趣,对于知识的渴望,原本就是他的天性。

    “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继承家主的位置不久,魔导士布雷恩突然前来拜访,他并非对表哥的爵位和权势感兴趣,令他在意的是我们身上所拥有的守护灵血魂。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因为年纪的关系失去了唤醒守护灵的最佳时机,而我成为了那个幸运者,不过就连布雷恩本人都未曾想到,我们所继承的竟然是守护灵之中的最强者——魅灵。”王后仍旧神情呆滞地说道。

    对于那位被提到的魔导土布雷恩,瑞博丝毫不感到陌生。

    他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曾经对他提起过几个魔导士的名字,其中只有一个并非佛朗士人,而那个人正是得里至的布雷恩。

    而当他和那位王子殿下组成了那暂时的此刻已然近乎于破裂的联盟之后,更是从那位王子殿下和奥格大师口中频频听到布雷恩这个名字。

    用奥格大师的话来说,仿佛没有布雷恩就不会有巴世蒙大公今天的成就。

    瑞博从来没有想到,会从这位王后陛下的口中得知这对强大而又紧密的联盟最初得以结合的原因。

    这不由得令他感叹,命运这件事情是如此微妙,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事,最终却会影响深远。

    “我的那些东西是被你所偷定?”瑞博问道,这一次他完全可以确定问题的答案,但是仍旧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的。”

    “我的东西在哪里?”瑞博焦急地问道,紧紧地抓住了这位王后陛下的臂膀用力摇晃着问道。

    “我将它们送往了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那里。”

    王后的回答丝毫没有超出瑞博的预料之外,却仍旧令他愤怒地咬牙切齿。

    那四样东西里面除了死神镰刀,他确实并不是太过在乎之外,无论是术士石版还是那个气态生命体,早已经被他看作是最为珍贵的财富,以及逃生保命的保障。

    特别是那个气态生命体,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多少次因为这个桀骛不驯的家伙而得以保全性命。

    和气态生命体息息相连的他,甚至已然将这个拥有着独立的思维和糟糕脾气的家伙当作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如果说重要性的话,在瑞博心目中,那个气态生命体仅仅略微逊色于芙瑞拉小姐而已。

    更何况还有那枚戒指,瑞博一直以来都将那枚戒指,看作是自己和那位传闻之中最伟大的魔法师开米尔迪特有所联系的证明,同样也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勋章。

    一想到这些,瑞博更加怒不可遏。

    看着那神情呆滞的王后陛下,瑞博努力压抑下自己的怒火,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思索起如何利用这送上门来的机会。

    “有什么办法能够识别那些被魅灵所控制的人?”瑞博问道。

    “没有,魅灵并非是魔法,正因为如此,魔法的力量对于魅灵并没有多少用处,只有精通预言术的魔法师,能够察觉到一些异样,不过也未必能够知道那是魅灵的作用。”王后说道。

    听到这样一说,瑞博更加感到兴奋起来,此刻他彷佛看到胜利已然近在眼前。

    曾经有过的那些仿徨和苦闷,突然间消失了许多,此刻瑞博唯一担忧的便是,失去了气态生命体的他,同样世意味着失去了最强有力的护身符。

    虽然以往他也并非总是依靠气态生命体保全性命,但是气态生命体的存在毕竟令他安心许多。

    放肆地坐在那位王后的身边,轻轻地掐着那丰满柔润的**?享受着报复的快感,突然间瑞博感到自己舒服了许多。

    仔细地凝视着这位年轻王后的睑颊,毫无疑问这是他所见到过最美丽的女人之一。

    如果说芙瑞拉小姐拥有着与众不同的妖艳,以娇媚令他难以忘怀的话,那另外那位此刻正在佛朗士王国焦急等待着产下婴儿的女王陛下就是用那庄重高贵的气度让他陶醉。

    但是无论是芙瑞拉小姐,还是另外那位女王陛下都没有眼前这位王后陛下那样神秘而又奇特。

    在她的身上,瑞博同时能够感受到许多与众不同的特质。

    那一丝少女的娇憨以及眼神中时而闪烁着的狡诈的目光,常常令瑞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此刻在亨利德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位曾经是他梦中恶魇的公主殿下。

    但是转眼间变成的成熟女性的味道,又令瑞博感到迷惘,这种感觉芙瑞拉小姐和另外那位王后陛下从来未曾给予过他。

    虽然当初匆匆一瞥令他感觉到这位王后陛下肤浅而又高傲,这曾经令他感到很不喜欢,甚至令他猜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王后陛下才会在面对纽的那位高明的母亲的战场上失利。

    不过当这位王后陛下正义凛然地站立在愤怒而又暴躁的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所表现出的那种风度,又足以令他钦佩。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愚蠢还是睿智?高贵抑或是低贱?鲁莽或者谨慎?

    瑞博实在有些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眼前这位年轻王后的真正人格。

    这交织在一起的截然相反的品格和特征,令这位王后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虽然瑞博并不认为自己已然深深着迷,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受到了吸引。

    正因为如此,一个大胆而又放肆的念头突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面。

    不知不觉之中,瑞博已然将手掌贴在了这位王后陛下的小肚子上。

    令他感到烦恼的是,这位王后陛下身上穿着的并非是“女人的狡诈”,不过那紧贴的薄薄的丝绸,仍旧足以令他感觉到那柔软富于弹性的肌肤。

    摸上去的感觉和抚摸芙瑞拉小姐以及另外那位王后陛下有一些明显的不同,瑞博猜想这或许是因为生养过孩子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那个被生下来的正是那位曾经令他头痛不已的公主殿下,瑞博更加坚定了他报复的决心。

    他早已经从过往的经历之中知道,报复能够让他所沉迷的那种游戏显得更为有趣和刺激。

    “你要牢牢记住,但是别显露给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深深地爱着我,你是我最为可爱的女奴,你绝对不会背叛我,充当我的眼线,将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传递给我。”瑞博凑到王后的耳边低声说道。

    令瑞博感到讶异的是,王后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极为古怪,仿佛是在极力抗拒着什么,又仿佛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这让瑞博感到无比担心,或许他刚才所下的命令,让这位精神受到反噬的王后难以接受,而即将清醒。

    瑞博无从得知,这位王后清醒过来之后,是否仍旧记得刚才的那番谈话。

    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极为糟糕的意外的开始。

    正当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间那位王后陛下缓缓说道:“我无法爱另外一个人。”

    看着那呆滞和木然的眼神,瑞博稍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个为你所爱的人是谁?”

    “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

    王后的回答,令瑞博微微一愣,紧接着他又感到无比的滑稽,当初在佛朗克的时候,他已然注意到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对于她的哥哥亨利德王子所拥有的那份不正常,绝对不会为世俗所接受的感情。

    现在看来,这份畸形的爱情,和那诡异的性格一样,同样来自遗传。

    “做我的女奴,对我俯首帖耳,绝对不背叛我,充当我的眼线,将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传递给我,这是否能够做到?”瑞博再一次询问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获得了肯定的答覆。

    “你渴望着我的爱抚,渴求我的爱的惩罚,不过这一切需要隐秘的安排。”瑞博微笑着说道,他非常清楚年轻的王后知道他的意思,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面充满了那些晦涩甜蜜的幻想。

    “现在你可以渐渐清醒过来,不过别忘了我的命令。”瑞博试探着说道,缓缓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那渐渐变得有生气的眼神,令瑞博感到一丝欣慰,不过更多的却是紧张,因为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王后是否会遵从他的暗示,更不知道魅灵的反噬是否能够给他带来决定胜负的契机。

    清醒过来之后那微微的一愣,令瑞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里,但是随之而来的羞涩以及脸颊上那明显的红晕,又令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晚上的约定?”瑞博含糊地问道,他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即便魅灵的反噬没有起到作用,这含糊的提问,同样也不会引起不快。

    年轻王后脸上的红晕更显得清晰明显,从她的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她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用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道:“我知道有几条秘道,那是为了以防万一而设置的逃生路线。”

    “找一个出口引人注目的,让我住在那里,晚上你来找我。”瑞博轻声说道。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嗯声。

    口  口  口

    瑞博实在未曾想到自己和榕树如此有缘,他刚刚令一株榕树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炬,晚上竟然就住在另外一个树边小屋里面。

    小屋就在宫廷花园的一角,四周是绿莹莹平整的草坪,一座小木屋就依靠着那棵巨大的榕树建造在那里,在小屋的另一侧,榕树那伸延出来的粗壮树枝下还吊挂着一张吊床,吊床边上放着一张宽大的木质矮桌。

    这样的设计令瑞博相当满意,如此清新自然的风格是佛朗士王国绝对看不到的。

    不过瑞博多多少少也有所怀疑,当初设计这座木屋的设计师,是否只是为了掩饰那条秘道。

    秘道在这株老榕树的里面,就连瑞博也未曾想到,这株参天的榕树树干中心原本是空的,这半天然的秘道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在房子的四周布下了魔法的结界,瑞博有意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工作。

    最外围的结界无疑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杀人陷阱,普通人对此或许一无所知,不过瑞博相信那几位宫廷魔法师肯定能够看出这座结界的用途。

    中间那道结界瑞博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完全是他故弄玄虚的杰作,那上面的魔纹和咒符,保证没有一个人能够识别得出。

    至于最里面的那一道结界则是用来隔绝并且防止魔法窥探而设置,不管今天晚上将会发生些什么,他都不希望被旁人偷窥甚至围观。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在这座小木屋四周有多少双眼睛紧紧盯着这里。

    这些眼睛里面有些是出于好奇,不过更多的是另有目的。

    将一切收拾妥当,瑞博轻轻地吐了口气,绕着榕树转了一圈,最终走到那张吊床旁边。

    那倾斜的榻背用柔软的竹条编织而成,显得轻盈而富于弹性,虽然对于此刻来说稍微凉了一些,不过当瑞博悠闲地躺坐在上面,他丝毫没有感到这个缺点。

    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天空,那灿烂的阳光告诉他,那期待而又渴望的时刻,还有得等待。

    瑞博感到自己已然忘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进行那令他沉迷的有趣游戏,那好像是芙瑞拉小姐离开之前的那一个晚上。

    最近这段时间整天都神经紧绷着,此刻能够放松一下,确实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更何况那即将到来的美妙和刺激,来自于那位年轻美貌的得里至王后,她所拥有的那高不可攀的地位,令这种刺激显得更加深刻有趣。

    更何况还有那报复的感觉藏在其中,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万一这一切都是陷阱那将会怎样?

    瑞博从来未曾忘记,埃克特曾经教过他的那些阴谋和圈套之中,对付急躁而又鲁莽的色鬼的那两招,永远是骗子最喜欢和擅长的手段。

    如果说那些骗子仰仗的是诱饵的美色和色鬼的沉迷,那么此刻的自己所拥有的自信,只不过是那玄之又玄的魅灵。

    谁知道魅灵的反噬是不是一个巨大的圈套,又有谁能够肯定,那位年轻的王后无法从精神反噬之中自拔。

    或许她早已经清醒过来,或许今天晚上缠绵一度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一把刺穿胸膛的匕首。

    所有这一切都无从得知,不过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自己已然失去了那几张用来保命的护身符。

    就在一霎那间,瑞博从来未曾感到过如此渴望拥有超绝的力量,只有强大的力量能够令他增加一丝生存的希望。

    静静地躺在吊床之上,但是瑞博的心里却激烈动荡。

    无论是跟随杀手之王凯尔勒学习暗杀的技艺,还是在玛世克老师的教导下进行魔法的学习,每一份实力,每一点提高都是无数艰辛和努力的结果。

    瑞博并不在意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更不担心提高实力的途径有多么艰辛,但是有一件事情却难以回避,那便是此刻他没有太过多时间。

    用什么办法,能够令自己一下子提高实力?

    绞尽脑汁思索着,瑞博感觉到越来越心慌意乱,连忙将纷乱的思绪全部从脑子里面清理出去。

    或许用埃克特传授给他的分析问题的方法能够找寻到合适的答案。

    “除了那几件护身符,自己最擅长同样也被证明是最为有用的本领到底是哪些?”瑞博在脑子里面思索着。

    能够行走在黑暗之中,同夜色和阴影融为一体。

    用一根简单的魔杖,在无声无息地夺取生命和用剧烈的爆炸轰呜将一切撕成碎片之中做出选择。

    凭空隐藏身形,令自己消失在众人眼前。

    拥有宽大的翅膀飞翔在虚无和幻影之中的魔偶,携带着死亡和毁灭。

    从所未有的意外导致的对异世界的共鸣,用不为人知的力量将所有生物变成难以预料的妖魔……

    瑞博闭目思索着。

    虽然还有那对于风的共鸣,同样足以令他感到自豪,但是只要一想到在这座城里,隐藏着一个比自己高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驾驭风的魔法师,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这个能力剔除了出去。

    想起过往的经历,拥有隐形能力之后不仅能够行走在黑暗阴影之中,同样也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无疑第一次令他的实力获得了飞跃。

    得以对抗那位堕落的圣骑士以及另外那位杀手之王,能够参与那场或许无法再现的激烈厮杀的自己,听凭借的正是这两种力量的结合。

    吟诵咒文和用匕首击刺会令隐形消失作用,不过投掷飞刀和运用魔偶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无论是飞刀还是臂弩的威力全都有限,而那些魔偶制作需要不少时间,更何况制作它们的材料需要一大笔钱,特别是制作魔法核晶的宝石。

    即便是拥有瑕疵的宝石,也不是那样容易弄到。

    那个异世界的共鸣倒是能够派上用场,凭借它可以和那个奇怪而又诡异的拥有嗜血力量的家伙打成千手,显然也足以用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又提高了一大截。

    以往对于异世界力量,自己只是用来改造其他生物,不过那位王后陛下所隐藏的魅灵,给予了自己极大的启迪。

    瑞博清清楚楚地记得亨利德王子殿下曾经说过,在那座恢宏而又实用的河闸大坝底下封印着低级的守护灵,而那位年轻的王后更是将她所拥有的守护灵直接用来发起精神攻击。

    显然异世界的力量能够改造的并非只有生物,不过之前的那些试验已然证明异世界的力量对自然界之中非生命的物质根本起不了作用。

    现在想来有一样东西始终未曾用来试验过,那就是灵魂。

    瑞博从来未曾看过拿灵魂来做试验,毕竟收集并且操纵灵魂,一直以来被认为是那些研究死灵魔法的魔法师才会做的勾当。

    而死灵魔法虽然未曾被世俗和教廷当作是必须消灭的魔鬼而遭到取缔,不过人们始终将死灵魔法师看作是邪恶的化身。

    瑞博虽然知道炼金术士偶尔也会用诸如人体的骨骸和灵魂之类的东西进行试验,不过或许是因为下意识不希望和死灵魔法搭上关系,炼金术士除非万不得已很少接触这方面的东西。

    对于和灵魂有关的事情一无昕知,这令瑞博感到有些犹豫和为难。

    不过他立刻想到,他的手中拥有着一大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死灵魔法师都不曾拥有,但是肯定会垂涎无比的财富。

    那便是他从血魔法师的洞穴之中得到的那些血魂珠。

    构成这些血魂珠的核心是那位血魔法师的分身之一,以血魔法师拥有的实力,用他自己的分身,经过他亲自炼制的血魂珠,无疑要远比普通的死灵法师不惜触犯禁忌,夺取另外一位魔法师的灵魂炼制出来的东西要强得多。

    或许是因为这些血魂珠的数量太多,或许是因为身为魅灵的拥有者,那位王后陛下凭着直觉感觉到血魂珠是危险而又可怕的东西,所以上百颗血魂珠竟然一颗都未曾失落。

    如果是以往,瑞博绝对不会想到动用这些邪恶异常的魔物,但是此刻失去了最强有力的护身符的他渴望着拥有超绝的力量,哪怕这种力量为世人所唾弃。

    不过绝好的材料,如果落在糟糕的工匠手中,无异于浪费。

    令瑞博感到为难的是,他对于灵魂根本一无所知。

    虽然他可以通过制作一面魔镜向玛世克老师请教,不过天知道,玛世克老师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他的请求,更何况制作魔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还是得从自己身上打些主意,瑞博突然间想到这座得里至王国的首都,肯定同样拥有着魔法协会,而在魔法协会之中无疑珍藏着许多典籍。

    如果是在以往,魔法协会的图书馆或许不会对一个外国人开放,但是此刻自己既然发出了强悍有力的威胁,威胁要毁灭得里至王国的某一座城市,凭借这股怒气和余威,得里至王国魔法协会之中的那些人想必不会多加阻拦,

    想到这里,瑞博从吊床上站了起来。

    口  口  口

    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宫廷侍从,瑞博指了指吊床旁边的矮桌。

    那十几个宫廷侍从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抱着至少一米高的书籍。

    这些书籍全都是从魔法协会的图书馆强行借来的,只要一想到那些魔法师脸上怒不可遏的神情,瑞博便感到可笑无比。

    不过此刻瑞博无比庆幸,临走的时候正好带着那些血魂珠。

    很显然那几个实力最为高超的魔法师之中的两个,一开始跃跃欲试着向自己发起挑战。

    正是那上百颗血魂珠令他们手足无措,越是实力超绝的魔法师越是清楚,这些血魂珠的可怕和珍贵,同样也越发清楚制造这些血魂珠需要一些什么样的材料,能够弄到如此众多血魂珠的人无疑极为危险和可怕。

    看着那些珍贵的魔法典籍高高地堆叠在一起,瑞博并不打算将所有的典籍都翻阅一遁,那或许是可能的,但是没有十几年的时间恐怕难以做到。

    之所以强行借来如此众多的魔法典籍,除了有意显示自己的强横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瑞博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他想要翻找些什么。

    这些魔法典籍之中和灵魂有关的只有四分之一,而真正对于他有所帮助的,在瑞博的猜测之中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瑞博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物,更知道他需要些什么。

    他并非是真正的魔法师,而过往的经历更告诉他,真正实用的或许就只有一两种魔法而已。

    与其像其他魔法师那样掌握数百种魔法,还不如精通几种最有效而又不为人所知的力量,这将成为他的杀手招。

    将那些宫廷侍从全都挥手斥退,瑞博悠闲地躺在了吊床之上,信手拿过了一本厚厚的魔法典籍,皮质的封面上绘画着代表诞生和死亡的符咒。

    这正是他此刻感兴趣的内容。

    瑞博正打算开启书册,突然间他听到了身后的榕树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看了一眼仍旧有一丝微亮的天空,没有想到他期待的时刻会这样早到来。

    难道是那位刚刚失去了丈夫的王后陛下饥渴难忍,还是因为对手打算尽早发动那针对自己的阴谋?

    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瑞博朝着木屋走去。

    拉开床将墙壁上那块不为人知的木板轻轻移开,令瑞博稍稍感到安心的是,他所看到的确实是那位美艳迷人的年轻王后。

    不是一个冒牌的替身,这令他感到安心了一些,至少没有用替身便可以证明,这不会是一场低劣的骗局。

    瑞博对于高明的陷阱一向不太担心,因为他非常清楚高明的陷阱就彷佛是艺术品,而一件艺术品自然不会显得太过血腥。

    将那位年轻的王后轻轻的从暗道里面拉了出来,瑞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让隐藏身形的“瘟疫”穿过暗道守护在另一端的入口。

    “时间是不是还太早了一些?”瑞博微笑着问道。

    “噢,我已然等不及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让我有很好的借口声称自己精疲力竭,你知道这几个小时是多么的难熬。”那位王后满脸羞涩地说道。

    看着那脸上的红晕以及眼神之中的期待和渴望,瑞博无从得知,这到底是因为那魅灵给予的精神暗示,还是这位王后陛下原本就是风流浪荡肉欲的奴隶。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知道得非常清楚,等到过了今天晚上,当这位迷人的美女从这座小木屋离开的时候,不但她的**将被彻底征服,她的意志也将成为**的俘虏。

    “欢迎您来到这欢愉的殿堂,快乐的时光从现在开始,您将获得您从来未曾拥有过的经历。”瑞博微笑着说道,他的微笑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一个翡翠雕刻而成的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粉红色的药膏被轻轻地挑了出来。

    “这是我打算献给您的礼物,它的名字就叫做天堂的晚霞。”瑞博轻笑着搂住了年轻美艳迷人的王后,他的手已然搭在了长裙腰际的扣子上。

    一颗扣子被轻轻地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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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一o二章

    阳光透过那茂密的树冠将星星点点的光芒洒落在地面之上,斜伸而出的树枝下吊挂着一张矮床。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高高一叠书本,这些书本之中大多数拥有着厚实的皮质封面和泛黄的纸张。

    一个少年正悠闲地斜躺在矮床之上,快速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在他的身边看不到一个人影,不过在远处的角落里面,却隐隐约约藏着一些好奇的眼睛。

    “这个家伙是否真的在阅读?”

    “应该是装装样子吧,那样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在阅读,就算是将每一个字扫一遍根本不加以辨认,也不可能仅仅只用这点时间。”

    “但是装装样子的话,有必要装这样长时间吗?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是啊!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在阅读,更令人奇怪的是,没有人看见过他睡觉,有哪个人听说过魔法师不需要睡觉的吗?”

    “别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魔法师,他是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

    “教导者难道就不需要睡觉?”

    “这……不知道开米尔迪特是否能够做到这样。”

    “噢,但愿你的意思不是在说,这个家伙拥有开米尔迪特一样的力量。”

    “现在或许没有,将来就很难说了。”

    “为什么不趁现在杀了他?他昏迷的那段时间,显然是最好的机会。”

    “难道你忘了他曾经威胁过的那些事情?谁知道他被偷走的那些东西是否仍旧在帕琳?又有谁知道,他受到致命攻击,是否会产生同归于尽的念头?”

    “……”

    正当那些好奇的宫廷女宫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看法的时候,突然间从远处飞快地跑过来一位身穿节日盛装的贵夫人。

    “噢,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那个用不着睡觉的怪物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吗?”那位拎着长裙急匆匆跑来的贵妇人满脸兴奋地说道。

    “快说啊!别吊人胃口了。”立刻有人埋怨着说道。

    “巴世蒙大公来了,哦,他还带来了许多礼物。”那位前来报信的贵妇人说道,她的脸上充满了兴奋和笑意。

    “啊——”一连串尖叫声立刻在那群女人之中响了起来,此时此刻这些宫廷女官们就彷佛是即将获得奖励的女学生一般显得高兴异常。

    轻轻地合上了手里的书,瑞博朝着远处看了一眼,那些原本正在监视他的女官们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稍稍闭了一会儿眼睛,瑞博试图让那微微发胀的脑袋稍微舒服一些。

    这个偶尔发现的“百倍”,确实是一个有用的守护灵,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过耗费精神。

    瑞博实在有些难以想像,如果异世界的共鸣本质并非是无中生有,他是否能够支撑得住如此巨大的消耗,或许早已经因为精神力下涸而变成一个白痴。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得里至人才没有得知“百倍”的存在,传说中当初进行试验的时候,有许多实验者精神失常并且死亡。

    无从得知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因为获得了“百倍”这个极为有用,但是世异常危险的守护灵而变成白痴或彻底疯狂。

    轻轻转动着手指,无数纤细的红丝凭空出现在瑞博的手指尖端,这些红丝扭曲缠绕在瑞博的手指之上,缓缓地绕在一起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透明珠子。

    这颗美丽却显得诡异的珠子,便是封印着“百倍”的血魂珠。

    此刻他所施展的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魔法,众灵术对于研究精神、预言和死灵的魔法师来说,全都是最基本的魔法。

    用聚灵术操纵血魂珠同样不是瑞博的发现,那是他从一本叫做“异类魔法载录”的典籍之中看到的内容。

    得里至人显然早在几个世纪以前便已然发现,用众灵术操纵血魂珠可以在几个人中间分享同一个守护灵的力量,不过这个在瑞博看来无比重要的发现,却被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看作是毫无用处的东西被扔在了一边。

    瑞博感到无比庆车,那本魔法典籍被放在了最为表面的地方,以至于第五本阅读到的就是这本典籍。

    更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试验居然如此成功。

    那颗已然凝众成形的血魂珠被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瑞博取出了另外一颗血魂珠。

    此刻他所需要的是强大的力量,虽然不知道那些宫女和女官们为何匆匆而去,但是瑞博隐隐约约感觉到平静的日子已然过去。

    将另外那颗血魂珠轻轻地放在额头上,瑞博稍微用力压了一下,血魂珠缓缓地消失在额头之中,那副模样显得诡异而又恐怖。

    随着那枚血魂珠的消失,瑞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热,肌肉开始不自然地紧绷和放松,还有那四周的景色也仿佛发生了变化。

    踏着整齐的步伐朝前走去,只见那每一次跨步仿佛是比着直尺量出来的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瑞博知道这是他以往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凯尔勒曾经告诉过他,当他能够纹丝不差地做好每一个动作,就是真正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杀手的时候。

    在此之前,瑞博从来未曾想过能够获得那位杀手之王的认可,但是此刻他却拥有了那么一丝信心。

    同样寄宿在他意志之中的“战灵”也令他拥有了一丝勇气,去面对一切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大客厅仍旧是那座大客厅,但是和那天欢迎他的晚宴完全不同的是,此刻这里充满了欢欣和喜悦。

    那些在宫廷之中有些地位的女官和侍从们全都众拢在这里,从她们脸上那显露出的喜悦和兴奋之中,瑞博丝毫没有找寻到一丝虚假和刻意做作的痕迹。

    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围拢在正中央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老者,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得里至贵族那常见的高傲,那自然的微笑和瑞博曾经看惯了的拘谨的严肃显得如此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位正不停的和每一个人打着招呼的老者,瑞博最初看到的时候,几乎把他当作是埃克特。

    那谈笑风生的模样,确实和埃克特有几分相似,更相似的是此刻这位老者分发礼物的样子。

    和当初埃克特从皮顿回来时的场面几乎一模一样,这位老者显然同样也是一个精通如何给大家带来快乐的高手。

    当然,从他的手中分发出去的礼物,不可能像埃克特当初送给管家先生的帽子那样寒酸,不过在瑞博看来,这些礼物也并非是什么稀罕而又珍贵的东西。

    但是从那些宫廷女官和侍从兴奋的模样,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礼物确实今她们感到高兴无比。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更感到担忧起来,虽然只是刚刚见面,但是他已然感受到这位大公是个相当高明的人物。

    无论是埃克特还是海德先生都曾经教过他,应该如何在刚见面的时候给予对方最为完美的印象,而赠送礼物显然是最有效,同样也是最能够显示出高明的手段。

    埃克特甚至告诉过他,如果将一个精心布设的骗局当作是一场精彩的演出,送礼无疑便是开幕第一场戏中用来吸引观众,让他们希望继续看下去的亮点和小**。

    当初给予他的试练,令他敲开那不属于他的世界的大门,不就是一件小小的不起眼的礼物。

    一个真正懂得赠送礼物的奥妙的人物,绝对是可怕的擅长把握和揣摩人性的高手。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立刻将身体隐藏在了一根立柱的后面,他打算好好观察一下眼前这位老者。

    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位光彩照人的老者实在太过显眼,以至于瑞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人。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站立在巴世蒙大公身逞的那位年轻的王后。

    此刻的王后显得容光焕发,只有瑞博最为清楚,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在他原本的预料之中,这位王后陛下不到下午根本没有办法起床。

    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位王后,轻轻勾住巴世蒙大公的那纤细娇嫩的臂膀,令瑞博感到微微有些嫉妒。

    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在艾黎俊丝小姐身上品尝了第一次的失败之后,这位年轻美艳的王后是第二个没有让自己彻底征服的女人。

    正当瑞博微微有些失神的时候,他突然间感觉到一缕投射过来的目光。

    渐渐走近过来的巴世蒙大公,让瑞博知道,此刻再继续隐藏下去显得没有必要。

    眼前这位老者脸上显露出的是一副仿佛见到好友一般的微笑,瑞博清楚自己总不可能板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作为埃克特的学生,装出任何模样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此刻最合适的无疑是慕名已久的表情。

    毕竟曾经站立在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阵营之中,实在无法令人相信,现在他和眼前这位老者会成为亲密的朋友。

    但是慕名已久的表情最合适不过,谁说只有朋友才能够互相倾慕?势均力敌的对手显然更有理由向对方表示敬意。

    “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阁下。”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样,巴世蒙大公显露出凝重而又感叹,同时又充满了敬重的神情。

    瑞博无从得知,这些情感之中到底有多少发自于真诚,同时又有多少是伪装出来的表象。

    “我在南港的时候便听闻您的声名,我尊敬的监护人对您推崇倍至,正因为如此我早就渴望着此刻的见面。”瑞博回答道,这一切丝毫没有虚伪,他非常清楚对此根本就没有必要。

    “唉,真是可惜,如果海德动爵也在这里就好了,我对他同样充满了敬意,想必阁下也有所耳闻,我对于南港一直充满关注,而您那位监护人正是南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巴世蒙微笑着说道。

    “意雷才是更值得阁下关注的目标,南港的一切只不过是意雷的翻版而已。”瑞博连忙回答道。

    “不,我并不这样认为。”巴世蒙大公摇头说道。

    瑞博微微一愣,与此同时他对于眼前这位老者的警觉又加深了一层。

    身为南港人的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南港人全都将那个小小的港口看作是意雷的缩影,几乎每一个南港人都确信这座港口小镇最终的成就将和意雷一模一样,甚至就连海德先生这样高明的人物也是这样认为。

    唯一拥有不同观点的就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偏偏被所有人都看作是疯子,虽然在瑞博看来,那个人确实有些疯癫狂乱。

    “身为一个南港人的我,是否有车倾听阁下的解释?”瑞博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问道。

    “亲爱的表哥,显然你找到了一个最能够谈得来的人,不过我就不陪你们俩了,祝你们聊得愉快。”旁边的那位年轻的王后立刻知趣地说道。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位年轻王后转过头去的一霎那间所流露出的迷惘而又困惑的眼神,显然这刻意的回避,并非仅仅只是对刚才的话题不感兴趣而已。

    虽然艾黎俊丝小姐的经验,足以令瑞博怀疑他的那种药膏再加上他的那件强悍的武器,对于得里至女人能够起到的作用,不过此刻再加上魅灵的威力,才令他再一次拥有了一丝信心。

    不过此刻看来即便彻底征服了**,再加上用魅灵控制了意识,仍旧只能够和隐藏在心底的爱情打成千手。

    正当瑞博因为这意外的发现而微微有些出神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干扰了他的思绪。

    “这显然是一个相当无趣的话题,大公刚刚回到帕琳,我们是否应该为此而庆祝一番?”旁边一位宫廷女官走过来插嘴说道。

    原本正打算展开话题的巴世蒙大公只能够流露出歉意的微笑,用极为友好的姿态对佛朗士教导者低声说道:“如果阁下对此感兴趣的话,不如我们等一会儿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下。”

    看着那位身份颇为崇高的宫廷女官,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显露出不友善的侯爵夫人,瑞博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突然间他的心底跳出来一个冷酷血腥的念头。

    自从发现了异世界力量的真正用途之后,他就时不时地感受到对血腥杀戮的渴望。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瑞博曾经试图和这种感觉进行抵抗,但是他立刻就发现,试图抵抗这种感觉,就会令他已然拥有的力量迅速消退,而顺应这种感觉,等到这种嗜血的冲动过去之后,他的力量肯定会大大提高一节。

    从内心中瑞博并不希望自己被嗜血的感觉所控制,但是此时此刻实在没有什么比强大的力量更能够吸引他。

    轻轻地吸了口气,瑞博看了一眼那个讨厌的女人,用这样一条卑劣的人命换取力量的再一次突破,这笔交易绝对令他感到满意。

    更何况,他还拥有着另外一个杀死这个愚蠢女人的理由。

    如果是在以往,对于这种肤浅而又愚蠢的人,他丝毫不会加以理会,因为这些人最多就只会让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当枪使。

    但是此刻瑞博却感觉到必须用震慑的手段,让那些肤浅的家伙至少弄明白、不要越过雷池半步。

    毕竟对于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物,此刻的自己丝毫没有力量触及,这里是得里至人的国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他身边四周的全都是仇敌。

    只有那些刺过来的枪尖可以被轻易折断,这至少能够让那些同样肤浅并且缺少胆量的家伙,不会心甘情愿或者主动跳出来愿意充当幕后者手中的长枪。

    事实上瑞博早已经选定了几个人物,他不但要折断枪尖,还要折断一两条手臂。

    既然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目标,恶魔的形象有的时候要远比低调有效得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勇于挑战魔王的人:要远比欺软怕硬者要稀少许多。

    “对了,我同样也为阁下准备了一件礼物。”

    巴世蒙大公的话将瑞博从沉思之中唤醒了过来,只见一个年轻英俊,身上穿着骑士短甲的侍卫官捧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走了过来。

    那狭长的首饰盒用猩红色的天鹅绒托盘托着,四周一系着一圈金色的绸带。

    瑞博隐隐约约能够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十有**是他所失落的那几样东西。

    “我能够打开吗?”瑞博问道。

    “请便,事实上里面的东西原本就属于您,我只是凑巧找到了它们而已。”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

    看了一眼那精致的礼盒,瑞博轻轻地拎住那精美的蝴蝶结的一端,用优雅而又潇洒的动作将绑系的丝带放在托盘之上,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打了开来。

    虽然已经猜到里面放着的是什么,瑞博仍旧忍不住一阵狂喜,但是喜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失落。

    那枚布满伤痕的戒指就躺在礼盒的正中央,它就镶嵌在一块厚实的海绵上面,在礼盒的一角还摆放着那块术士石版。

    从两者的待遇看来,瑞博清清楚楚地知道,巴世蒙大公已然得知了自己所失落的那几样东西的价值。

    在他所发出的威胁之中,只有术士石版显得言过其实,而这枚开米尔迪特之戒又太过危险,至于死神镰刀和那枚金币,毫无疑问眼前这位老者丝毫没有将它们还出来的愿望。

    显然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威胁。

    是因为在术士石版上的夸夸其谈,令他有所怀疑?还是因为那位和他交情深厚的魔导土布雷恩已然看透了自己的把戏?

    这下于瑞博感到烦恼和犹豫起来,眼前正是他曾经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

    这个强劲的对手只送回来两件对他们没有多少用处的东西,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表现得极为强硬?

    虽然就此作罢也是一种选择,但是瑞博却舍不得那个气态生命体。

    “谢谢阁下。”瑞博用淡然的语调说道,不过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感谢的神情。

    毫无疑问,这显然被所有人看作是无理的表现,瑞博完全可以听到那唏嘘嘀咕的声音。

    将术士石版前后翻转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瑞博倒是可以确定,术士石版本身并没有丝毫的损坏和变化,不过那两个封印在石版里面的魔法却被动过了手脚。

    事实上,此刻在这块术士石版上总共封印着三个魔法,最后那个魔法是死灵魔法之中最为简单的幽魂聚集。

    但是灌注其中的魔力强大得远远超出了这三个魔法的需要,虽然无法确切地知道最终会发生些什么,不过瑞博猜想十有**会因为魔力太强而引发爆炸。

    在暗地里冷笑了一声,瑞博丝毫没有打算为了这件事情撕破脸面。

    那位布雷恩魔导士确实毒辣,如果自己运用术士石版里面那三个魔法,术士石版一旦爆炸,毫无疑问把石版拿在手中的自己将丧失性命,但是如果不用那三个魔法,术士石版将变得毫无用处。

    看着这已然回到自己手里,但是却变成了一件废物的术士石版,瑞博刚刚拥有的那一丝好感,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口  口  口

    对于四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丝毫不放在心上,一回到自己的木屋之中,瑞博便从抽屉里面取出了那厚厚一叠魔法卷轴。

    这是他连同那些典籍一起从魔法协会强行勒索来的东西,这些魔法卷轴上已然画上了他唯一擅长的隐形魔法。

    瑞博拿了六七张魔法卷轴,信手挥了两下将上面的隐形魔法全部清洗干净,心中咒骂着布雷恩这个名字,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的一张魔法卷轴覆盖在了术上石版上。

    看着那复制在卷轴之上的魔法,瑞博原本紧张的心此刻已然放松了下来。

    远没有魔法卷轴运用起来方便的术士石版,却拥有着魔法卷轴难以企及的能力。

    此刻瑞博无比庆幸,当初那两个居心叵测的魔导士在送给他的魔法卷轴上做手脚。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向玛世克老师询问破解这种手脚的办法。

    那位实力强悍的得里至王国的魔导士恐怕不会想到,早已经有人做过和他一模一样的事情。

    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张“幽魂聚集”,瑞博思索着是否能够给予那位魔导士一些回敬。

    别说这一件事情,他难以善罢甘休,死神镰刀和气态生命体还落在那个家伙手里。

    虽然瑞博早已经想过,生命毕竟比其他的一切都更为重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将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气态生命体而独自逃生。

    不过,如果有一丝可能的话,他仍旧想放手一搏,毕竟那枚金币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更何况,自己原本就打算为接下来的行动寻找一个目标和理由,此刻对于他来说最为有利的便是在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间不偏不倚。

    继续寻找另外两件失落的物品,显然是最合适的借口。

    同样这也解决了自己的为难和尴尬。

    在今天晚上的宴会之上,向那位大公正式道谢,与此同时也用旁敲侧击的话,给予众人警告,谁偷走了他的东西,将成为他确信无疑的仇敌,或许这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局。

    不过瑞博同样也十分清楚,强硬的态度必须用强硬的实力作为后盾。

    虽然此刻术士石版和那枚戒指已然回到了自己手里,但是仅仅凭借这两样东西,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实力。

    轻轻地捻转着手指,将封印着战灵的血魂珠取出来,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着那木质的天花板,瑞博在脑子里面搜索着能够对他有所帮助的东西。

    一个星期以来,除了天天晚上和那位美艳的年轻王后在这张床上缠绵疯狂,尽情发泄他心中的郁闷和怒意之外,就是在阅读那些魔法典籍。

    虽然已经看了近两百本魔法典籍,但是真正被发现对他有所帮助的东西并不是很多。

    此刻以他的实力能够施展的魔法极为有限,异世界的力量虽然能够从虚无之中源源不断地化生出来,但是却无法变成他本身的魔力,而没有窿力也就无法施展其他魔法。

    虽然不知道研究出将异世界的力量转化为魔力的办法需要多少时间,不过瑞博绝对不会指望几天之内能够完成这样的创举。

    正因为如此,可以打些主意的就只有风的魔法,以及那些守护灵。

    不过只要有那个该死的维英德存在,风的力量将没有丝毫作用。

    那些守护灵虽然种类有十几种之多,但是真正有用的却只有那么几种。

    在瑞博看来,最有用的无疑是那从来未曾被别人发现的“百倍”。

    至于那公认的三大守护灵之中,圣守护灵在此刻的他看来丝毫没有用处,虽然这东西能够令伤口迅速愈合,但是瑞博从来未曾忘记他的身份,无论是作为一个魔法师还是作为一个杀手,一旦受到伤害往往就是致命的一击。

    而号称最强大的魅灵,在瑞博眼里远没有战斗之灵有用,毕竟他顶着一个魔法师的名头,那些真正厉害的角色面对他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防备,而在魔法之中操纵和控制别人的意志以及精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除此之外的那些守护灵,正如得里至王国的那些已然死去几个世纪之久的魔法师们所认为的那样,华而不实没有用处的东西占据多数。

    只有警灵还有些用处,得里至人将它们布设在了大坝之中,而他则将警灵布设在房子四周以便守护自己的安全。

    那能够感知四周的魔眼灵如果感知的距离能够稍微远一些,倒是一种非常有用的守护灵,但是仅仅两米的距离,令这种守护灵如同鸡肋。

    与此相同的还有鬼窃之灵和恶魇灵,前者能够凭空让一样东西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而后者可以让人陷入无尽的恐慌和疯狂。

    这原本能够成为非常有用的能力,但是鬼窃之灵只能够移动三米以内能够看到的物体,恶魇灵必须通过触摸头部释予,则令它们成为了没有人想提起的垃圾。

    想要让人恐慌和疯狂,对于魔法师来说有的是办法,就连瑞博自己也至少可以运用五六种方法做到这一点,事实上就在片刻之前,他便打算用其中的一种对付那个讨厌的女官。

    “或许用鬼窃之灵偷东西倒是不错,只需要找到一种办法,能够穿透别人的口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拥有鬼窃之灵的自己十有**会比法英格这个小贼,更有资格成为贼头。”瑞博苦笑着想道。

    “可惜,偷普通人的东西可能轻而易举,但是想要从那位魔导七手里取回那枚金币恐怕困难无比,如果能够让自己靠近三米的距离,与其偷取那枚金币,还不如直接偷走布雷恩的性命更容易一些。”瑞博不由自主地想着。

    突然间他浑身一震,如同黑夜之中的一道灼亮闪电,令他眼前一亮。

    “偷取生命。”瑞博喃喃自语着说道,身为杀手的他不正是一个偷窃别人生命的盗贼?

    一颗毒药,一把薄而锋利的小刀,就是杀手最好的武器,臂弩和飞刀,同样也不是什么威力无穷的武器。

    一骨禄从床上爬了起来,瑞博愣愣地看着窗帘。

    随着手指轻轻的捻转,一枚血魂珠渐渐地化作无数缕红色的细丝,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腕灵活无比地一转,一把飞刀已然夹在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眨,那把飞刀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听到当啷一声,飞刀掉落在窗台上,而那面窗帘的一角无声无息地垂落下来。

    瑞博手腕又是一转,五把飞刀像一把扇子一般展开在他的手掌心里。

    只听到嘶啦一声响,半截窗帘缓缓地飘落到窗台边的桌子上。

    看着那飘浮在空中仍旧在往前缓缓移动着的飞刀,瑞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又是一声轻响,飞刀掉落在地上。

    微笑着扫视四周,眼睛所到之处,一枚枚飞刀镶嵌在墙壁之上。

    如果是在以往,瑞博相信自己早巳经兴奋地跳了起来。

    朝着那几把飞刀轻轻地招了招手,那一把把飞刀在瞬息之间回到了他的手里。

    原本脸上流露着的微笑,此刻显得有些僵硬起来。

    这些用上好的钢材打造而成,表面研磨得如同镜子一般光亮的飞刀,此刻已然变得坑坑洼洼,嵌入墙壁之中的飞刀更是惨不忍睹,嵌入墙中的那一部份全都如同被强烈的酸液腐蚀过一般,到处是窟窿和凹坑。

    显然凭空移动飞刀,和用飞刀割开东西完全是两码事情,对于前者来说,即便切割一张纸片,也不可避免会有巨大的损耗,锋利的刀刃和坚韧的质地根本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每一次都有这样的损耗,一把飞刀根本用不了几次。

    或许该找些别的东西来替代,一块突然间出现在气管之中的石子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命。

    躺在床上瑞博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突然间他感到心头一阵跳动,刚才的杀意再一次涌了出来。

    或许让那个愚蠢的女人得到应有的教训,或许当自己的力量再提高一层,所有的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瑞博重新站了起来,将术士石版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之中,将那些卷轴卷成一团放入经卷筒里面带在身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一次朝着那喧闹的大厅走去。

    独自一个人站立在角落之中,除了这里之外,眼睛所及的地方都充满了欢乐和喧哗。

    幸好瑞博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每当来到这样的场合,他总是能够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和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这并非是属于他的世界,对于他来说,盛大而又热闹的晚宴,高雅并且气派的舞会,并非是他享乐的所在,而是他表演的舞台,但是偏偏此刻他已然不再需要在别人面前表现自我。

    现在没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他的大名甚至传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同样他也根奉用不着担忧有人打算谋夺瑟思堡和南港的控制权。

    想必任何一个打算染指南方那惊人财富的人,都会被看作是不可救药的白痴。

    正因为如此,瑞博早就感到自己可以永远地离开这种场合。

    事实上,即便是在那些真正的贵族里面,同样也有不少人并不喜欢盛宴和舞会。

    瑞博无从得知那个正在大厅中央谈笑风生的老者,对于这一切是否真心喜欢。

    从早上所看到的一切,可以确定巴世蒙大公是一个和埃克特一样能够在任何场合游刃有余的人物,到了这样的境界,想要从外表看出他的内心,几乎没有可能。

    不知道是注意到了始终在观察着的佛朗士教导者,还是厌倦了那些肤浅而又愚蠢的人们,巴世蒙大公径直朝着那僻静的角落走去。

    “不感到寂寞吗?”巴世蒙大公问道。

    “我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瑞博笑了笑说道。

    “说实话,我衷心地希望能够成为你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巴世蒙大公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迳直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面。

    “不成为敌人正如我所愿,但是恐怕这并非由您和我来决定,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令人无可奈何。”瑞博同样叹了口气说道。

    突然间,他感到自己有些滑稽,现在就像是两个老头在谈论问题,这对于巴世蒙大公还说得过去,但是自己毕竟还年轻,这不像是自己应该拥有的语气。

    振作了一下精神,瑞博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模样说道:“就拿我失落仍旧未曾找到的那两样东西来说,它们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我会尽一切可能将它们找回来。”

    巴世蒙大公无动于衷地点了点头,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令瑞博感到厌烦的宫廷侯爵夫人又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大公,原来您在这里,您的几位老朋友刚好想要和您聊聊。”那位侯爵夫人一边朝着这里走来,一边高声说着。

    瑞博悠然地看着对面的老者,巴世蒙大公的反应正是他所想要得知的东西。

    这位宫廷侯爵夫人如果不是一个眼高于顶的白痴,就是被收买专门捣乱的内线。

    “是哪几位老朋友?”巴世蒙大公问道。

    那位宫廷侯爵夫人朝着远处指了指。

    转头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微笑着朝那里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巴世蒙大公的眼神之中,瑞博丝毫没有看到不愉的神情。

    从这位老者和那位讨厌的宫廷侯爵夫人之间的问答,以及那隐隐约约的距离感之中,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丝其中的奥妙。

    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坚定的立场和明确的阵营,事实上更多的人只需要有一点利益,可以为任何人服务。

    显然眼前这位宫廷侯爵夫人便是这样的角色,那个收买她的人如果不是亨利德王子的话,就只可能是凯恩家族。

    “我和梅丁伯爵正谈论到有趣的话题,亲爱的芙儿,等到话题一结束我就过去。”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

    这只是非常平常的推搪之辞,但是那微微提高的嗓门,以及凝视过来的眼神,却令瑞博感到了一丝压力。

    看着那纷纷注视过来的目光,瑞博非常清楚,巴世蒙大公将问题又推给了他,显然这同样也是一种试探和考验。

    瑞博同样非常清楚,从这个试探之中,巴世蒙大公能够得到些什么。

    “有什么话题会那样有趣?更何况,我确信您年轻的朋友,不会介意我将您从他的身边带走。”那位宫廷侯爵夫人显然打算利用女人的特权。

    轻轻地捻转着手指,不过瑞博并没有将他体内的那颗血魂珠召唤出来,他召唤出来的是另外一颗血魂珠,那是一颗没有封印任何守护灵的珠子。

    就在那血红色的珠子凝结在他手指尖端的一刹那,瑞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对面那位老者团团护住,与此同时另外两股强大的魔力众集并且召唤着闪电的能量。

    朝着巴世蒙大公淡淡地笑了一下,从这位老者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的是一丝坦然,显然巴世蒙大公非常清楚他打算做些什么。

    “我们正在谈论您的年轻和美貌。”瑞博转过头来朝着那位宫廷侯爵夫人笑了笑说道,他尽可能地让那一丝微笑显得冷酷。

    突然间那颗悬浮在指尖的血魂珠散发出明亮的红光,原本那些未曾注意这边人们,此刻也掉转头来,那突如其来的红光显得如此诡异。

    “生命汲取!”突然间人群之中发出了一声惊呼,那声惊呼带着一丝恐慌,更有一丝厌恶的味道隐藏其间。

    突然间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一位眼睛尖利的贵宾用手指着那位宫廷侯爵夫人,脸上已然苍白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惊叫之声,惊叫声来自于那些女士,只见她们如同看到了活鬼一般朝着远处逃去。

    只听到扑通一声,那位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宫廷女官躺倒在于地上,她原本那年轻娇嫩的肌肤,此刻已然变得如同百年的苍松一般干枯皱褶,那掉落在一旁的假发下,露出了苍白的头发。

    就在片刻之前还是一个二十**岁的美貌佳人,但是现在任何一个看到她的人,毫无疑问会宣称她的年纪超过百岁。

    “生命汲取,死灵魔法之中最为邪恶冷酷的一种,将别人的生命抽取到自己身上,用他人十年的青春来增加自己一个月的寿命。”人群之中再一次响起那喃喃自语的声音。

    一阵极为轻微的惊呼声随着这番解说从四周传来,看到那些下意识远离的宾客,瑞博露出了一丝冷漠的微笑。

    “您原奉用不着这样做。”巴世蒙大公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瑞博知道这位老者会说到这个话题,他用极为淡漠的语调说道:“我相信,这位女士现在已然知道,用来收买她的价钱实在太过便宜。”

    人群之中再一次传来低沉的惊呼声。

    “刚才你召唤出血魂珠的时候,我确信她已然被吓到了。”巴世蒙故作无奈地说道。

    从这位老者的眼神之中,瑞博已然知道他希望自己说些什么,不过他并不反对按照这个剧奉将戏继续演下去。

    “一次惊吓或许会令这位女士有所收敛,不过我所需要的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们感到震慑,我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现在他们或许会仔细思考一下,那笔收买他们的钱是否值得他们太过卖力效劳。”瑞博平静地说道。

    这一次底下鸦雀无声。

    “您很冷酷。”巴世蒙大公故作坦然地说道。

    “同无数人的性命和车福比起来,一个人的生命根本算不得什么,不是吗?您和我绝对不可能有空闲聊,这位夫人想必也应该知道,既然她自己做出选择,就应该自己为此负责,您对此有意见吗?”瑞博说道。

    凝视着对面的老者,瑞博等待着回答,这同样也是试探。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一位拥有着高超实力的人物,阁下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巴世蒙大公反问道。

    一拳打空令瑞博感到淡淡的无奈,他越发感到对面的老者是个难以对付的人物。

    “欺凌弱小的感觉确实不错,不过,在我记忆之中更多是和强敌作战。”说到这里,瑞博朝着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显然对面这位老者就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强敌。

    “对了,您是否能够告诉我,在不久之前向我挑战的那位骑士到底是谁,他的实力令我感到吃惊,到现在为止,这是我唯一遇到过武技超绝,同时又精通魔法的人物。”瑞博追问道,这确实是他的好奇,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始终感到有些迷惘。

    巴世蒙大公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位向阁下挑战的人,曾经被称作为瓦尔德,嗜血兵团拥有着一些特殊的办法,能够令嗜血战士获得更为强大的能力,不过据我所知,这些方法不但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而且副作用极为可怕。”

    “想必嗜血团长大人为了在挑战中增加一丝胜算,而毅然选择了这条得不偿失的道路。”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

    精明无比的他顺水推舟地将眼前这个实力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对手,架空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几乎在同一时刻,这一对相识不久的仇敌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们俩全都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同样也多多少少掂量出了对手的实力。

    “我对于早晨您被打断的那个问题非常感兴趣。”瑞博坐直了身体说道,原本的那一丝淡漠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郑重其事的神情。

    对面的老者稍微沉思了一下说道:“一直以来我对南港都倾注了极大的关注。我几乎看着南港渐渐发展起来,最终变得如此繁荣,从一开始我就不曾认为南港是意雷的翻版。

    “在我看来,意雷从本质上和佛朗士和西拜甚至和得里至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是意雷除了一个名义上的国王,还有许多被称为总督的实际上的国王,意雷的贵族所拥有的金钱等同于他们的地位。

    “在意雷,一个穷人虽然有可能变得富有,但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出人头地恐怕比在佛朗士和得里至更加困难,只有死气沉沉的西拜和孤悬海上的英伦比意雷在这方面做得更差。

    “意雷人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将一切都牢牢地控制在手里,那些来自东方的货物的进入,意雷的玻璃和其他特产的制造,所有商品的出售,一切的一切都被牢牢地控制着。

    “而对这些进行严密控制的无疑便是那些总督以及总督们手下的那一层层管理者,无论是总督还是那些管理者,他们之所以能够在那个位置,是因为他们的财富,在任何东西都能够买卖的意雷,财富也就是爵位,所以那些管理者同样也意味着全都是贵族。

    “希望获得的利益最大,并不仅仅只是对意雷以外的国家来说,意雷人之间同样遵循这样的规则,正因为如此,拥有最多利益的便是那些总督,与此同时按照等级的不同,每一层管理者能够得到不同的利益。

    “只要没有出现太大的错误,财富的分配永远遵循固定的模式,而财富的多少又决定着地位,所以,能够担任总督的就总是那几个家族,一个世纪的时间未必能够令他们之中增添一两个陌生的名字。

    “但是在南港却完全不同,我所看到的是频繁的辉煌和破产,只要有一时的运气和正确的经营,谁都有可能在一两年里面变得风光无限,同样一次失误和一连串挫折也可能让万贯家财转眼间消失殆尽。

    “那些能够经受得起风雨岁月考验的商号,全都拥有着精明而又谨慎的经营者,而那些迅速崛起的人之中,有暴发户,同样也有高明胆大的智者。

    “在我看来,意雷的富有是因为这个幸运的国度拥有著令人垂涎的地理位置,而南港的富有却是因为它的活力。”巴世蒙大公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对面那个少年的神情。

    没有丝毫的惊讶,更没有显露出沉思的样子,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这样的反应或许可以有好几种解释,不过在巴世蒙大公看来,只有两种解释最为合理。

    其中的一种便是,这位少年早巳经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如果是这样的话,佛朗士教导者身边的智囊的实力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要知道,如果没有布雷恩的提醒的话,自己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能够和布雷恩在智谋方面比肩,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第二种可能是眼前这位少年已然到了内心和外表彻底隔绝的程度,如果是这样的话,佛朗士教导者的危险程度无疑要加上几分。

    “得里至的地理位置比意雷更有利。”瑞博突然间说道。

    “显而易见。”巴世蒙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此刻两个人都非常清楚对方的智慧,有些话点到为止,足以让对方明白其中的意思。

    “作为大陆上的强者,得里至同托尔人打交道会拥有更大回旋的余地。”瑞博继续说道。

    巴世蒙大公内心之中感到一丝愕然,这已然触及到他真正希望的东西。

    看到对面的老者无动于衷,瑞博突然间感到自己或许踩到了点子上,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当初那位疯癫的智者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些近乎于荒诞的诡异理论。

    此刻或许只有这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理论,能够震得住眼前这位老者。

    毫无疑问,正如海德先生所说的那样,巴世蒙大公是个比他更加高明的人物。

    只有杜米丽埃先生这样即便接触很深,也很难看透他到底是疯子还是智者的人物,或许能够令巴世蒙大公感到稍逊一筹。

    “刚才阁下说到让获得的利益最大化,这显然是任何人都希望的事情,只不过意雷人的做法仅仅着眼于当前的利益,而忽略了有可能的潜力。我相信意雷同样存在生机勃勃的年代,正是那个时候,玻璃、印花呢、联合贸易商行,这些对意雷拥有着决定影响,令意雷成为最富有的国度的发明,才得以产生。只不过这样的活力并没有持续多久、新颖的能够带来更大利益的创意被丰厚的资本所取代,为了让眼前的利益最大化,意雷的掌控者们开始不思进取。您刚才还将佛朗士和得里至等同起来,想必这并非是阁下真正的想法吧,您始终被许多您的同胞认为,您对于得里至王国的制度根本不屑一顾。如果我未曾猜错的话,这完全是一种假相,得里至王国虽然等级森严、但是即便一个下级士兵也有晋升为将军的可能。如果说南港人的希望来自于没有太多规则和约束,得里至人的希望便是来自于传统和秩序。在我看来,您并不是希望学习和借鉴南港的成功,您所需要的是从南港的无序之中找寻出适合得里至王国的秩序。”

    瑞博的话不但令巴世蒙大公感到惊讶,同样也令听到这番话的每一个人部震惊不已。

    几乎每一个人都转头望着巴世蒙大公,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拥有这种感觉的?”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地问道。

    “就在片刻之前。”瑞博回答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巴世蒙大公恍然大悟地说道:“是因为我对于意雷的描述,触动了你的心弦?”

    “您的目光非常敏锐。”瑞博点了点头说道。

    “看起来阁下对此同样已然有所思考。”巴世蒙大公缓缓说道,这一次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小心谨慎试探猜测的感觉。

    事实上,此时此刻这位大公感觉到自己又遇到了一位知音,在此之前只有布雷恩能够理解并且和他探讨这个话题。

    “南港不但是我的故乡,同样也是我的领地。”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思考是否有所突破?”巴世蒙大公问道,这一次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个话题确实极为感兴趣。

    “没有源头的河流会彻底干涸。”瑞博打算试探一下眼前这位老者,他微笑着说道,这是杜米丽埃先生当初用来向他解释那奇特的理论而说的一句话。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紧皱起了眉头,但是只有巴世蒙大公从疑惑之中迅速恢复过来。

    如此迅速的理解力,让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他确信,此刻这位大公恐怕也对他充满了警惕。

    “正因为如此,阁下才花费了极大的力气,令瑟思堡掌握了玻璃制造的工艺?”巴世蒙大公问道。

    瑞博微微的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阁下好像并不打算限制产量,我原本以为你急切想要获得更多的金钱以至于没有想过后果。”巴世蒙大公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看来,你是有意这样去做,显然你已经找到了我还未曾梳理清楚的东西。”

    一边说着,这位老者一逞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这件事情就连布雷恩都未曾看出来,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布雷恩和自己的看法完全一样,都认为这是瑟思堡小继承人年轻稚嫩的证明。

    稍微思索了一下,巴世蒙大公已然能够猜到其中的关键。

    瞥了一眼四周那些疑惑不解的人们,如果不让他们明白其中的奥妙,这些愚蠢的家伙就不会将今天所听到看到的一切宣扬出去。

    点了点头,巴世蒙大公叹息着说道:“大量的玻璃充斥于世,肯定会打压玻璃的价格,没有了巨大的利润,就会有人转向于新的商品和货物,这就带来了活力。而玻璃工匠们为了更多的利益,会设法令成奉更便宜,或者扩展玻璃的用途,这同样也是一种活力的表现。玻璃变得便宜,虽然令利润减少,但是便宜的商品更容易出售,数量的增加多多少少能够弥补利润的下降,而数量的增加,同样也意味着更多的工人。南港的财富来自于人人都辛勤工作,利益最大化同样也会在他们身上得到体现,当工作机会众多,那些勤奋的人将拥有更多机会。他们创造财富的同时,也令自己变得富有,富有的人、富有的城市可以买得起更多东西,这同样也使得需要的商品变得众多,也就意味着拥有更多的利润。就如同在雪地之中滚动雪球,我相信那些玻璃便是第一步。”

    巴世蒙大公的解释令所有人恍然大悟,同样也令瑞博感到警惕。

    事实上,当初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到那样多,这完全是歪打正着的结果,直到后来在“网宫”之中见到杜米丽埃先生,他才对这一切有所认知。

    正因为如此,瑞博非常清楚,在和巴世蒙大公的第一次正面较量之中,他其实已然稍逊一筹,不过他同样也可以猜测得出,在对面的老者心中,失败者应该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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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一o三章

    爬满了青色的蔓藤,曾经坚不可摧的墙壁此刻已然被泥土掩埋,只有那裸露在外面的长条青石彷佛仍旧在诉说以往的辉煌。

    但是山坡下那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的军营,却令这个曾经浴血厮杀的战场再一次找回了一丝往日的气息。

    站立在那残垣断壁之下,此刻的这位王子殿下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苍凉。

    不远处放着一张狭长的木桌,木桌两旁坐着他最信任的部下们和众位尊敬的智囊。

    昨天晚上在王宫里面所发生的一切,此刻已然传得满城皆知。

    虽然传闻拥有着各种不同的版本,有的近乎于神话传说,不过以亨利德王子的身份从王宫之中自然能够买到最为准确的消息。

    此刻那张长桌上散落地放着一叠报告,每一个人都已然看过了这些报告,那锁紧的眉头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他们心中的忧愁。

    在那长满青苔的墙根底下,亨利德王子来来回回走着,此刻他的心情实在糟糕透顶。

    曾几何时他是那样意气风发,在他的眼中巴世蒙大公确实是个值得尊敬和称道的长者,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拥有着年龄上的优势,毫无疑问他绝对能够做出一番远远超越巴世蒙大公今日成就的伟业。

    但是此刻看到那份报告,看到报告上提到的那两个人的对话,这位王子殿下突然间丧失了信心。

    此刻他心中只有迷惘,无论是巴世蒙大公,还是年轻的佛朗士教导者,在他看来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那份报告上所写的,全都是他从来未曾想到过的东西,甚至如果不是有这许多人聚拢在一起推敲,报告之中的有些东西,他未必能够真正理解。

    对于这份报告越理解深刻?那两个对话者的份量就显得越发沉重。

    亨利德王子甚至感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够用来回走动来排解心中的犹疑和苦闷。

    “曾经的盟友是否会因此而背叛?毕竟他已然发现他的敌人和他志同道合。”一位瘦削的中年魔法师问道。

    “虽然志同道合但是偏偏目标不同。”奥格魔法师叹了口气说道,这句话令所有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们的眼光高明又怎么样?他们的见识独到又怎么样?此刻我们关注的是如何夺取得里至的王权,巴世蒙大公并非是合法继承人,而且已故的国王陛下十有**是被他所谋害,这样的背叛者有什么资格空谈改变得里至王国?”长桌对面的一位将军不以为然地说道。

    “没有人质疑巴世蒙大公篡夺王位的野心,只是此刻我们应该更加了解敌人的强大,现在我们显然已经失去了足以和巴世蒙大公相抗衡的智力的支撑,就更加需要小心谨慎。”旁边的一位魔法师说道。

    “奥格大师,我非常希望能够知道,如果您当初已然知道了今天这件事情,您是否仍旧会选择支持我。”突然间那位来回走动的亨利德王子打断了所有人的话题。

    看著有些意志消沉的王子殿下,那位老魔法师自然知道,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妹妹,已然成为了这个年轻人心头最为沉重的负担,而此刻对于巴世蒙大公和佛朗士教导者的自惭形秽,又令他感到无比挫折。

    “会的。”思索了好一会儿,奥格魔法师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相信这里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认为,巴世蒙大公为得里至王国设计好了一个新的未来。”

    说到这里,这位老魔法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两位好友。

    “但是这种变革不能够由巴世蒙大公来实现。”坐在奥格大师身旁的那位魔法师接下了话题说道:“作为一个指点方向的人,巴世蒙大公或许是不错的人选,他拥有着与众不同的眼光和敏锐独到的智慧。但是如果他掌握了得里至的王权,如果由他来推行得里至的变革,一向无视得里至传统的他毫无疑问根本就不会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如果巴世蒙大公是个行为弱于言语的人物,我们或许不至于担忧,但是偏偏他所拥有的是刚强坚韧的个性,我们丝毫不怀疑他会用强硬的手段,让任何一个不愿意接受改变的人俯首贴耳。如果一场变革要用无数人的鲜血和死亡来换取,我们无法认可这样的变革对得里至王国真正有益。”说到这里,那位魔法师仰起了头,神情郑重地凝视着亨利德王子。

    围坐在长桌两旁的每一个人都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看到这番景象,亨利德王子稍微有了一些底气,他将目光朝着奥格大师望去。

    一个星期之前,奥格大师曾经暗示过他是否想到过与巴世蒙大公和解,此刻他倒是希望老魔法师能够给予他一个合适的答案。

    看到王子殿下询问的目光,老魔法师自然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所有人已然站立在王位宝座的近前,曾经存在的最为强硬的挑战者,此刻就只剩下巴世蒙大公一个人,瓦尔德己然彻底失败,不进则退凯恩家族也已然丧失了原本的优势。可以说凯恩家族是输在太过依赖阴谋上面,如果当初他保护狂风骑士团,打压嗜血兵团,并且以维护盟约为借口不允许我们率领南方兵团前往帕琳,情况肯定和现在截然不同。但是此刻,外有巴世蒙大公这个虎视眈眈的强敌,帕琳四周又被我们所掌控,原本属于他的天地已然彻底丧失。”

    “不过凯恩家族仍旧拥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紧随其后的他们无疑是一个可以利用作为平衡的砝码。如果我的预料没有错误的话,原本我们所担忧的内乱或许并不会发生。拥有着绝对优势的巴世蒙大公离开自己的领地前来京城,一方面无疑是为了佛朗士教导者失落的那几件东西,他必须亲自前来,才有把握平息少年教导者的怒气,不过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因为他希望能够依靠谈判来获取得里至国王的宝座。”说到这里,奥格大师朝着四周的众人扫视了一眼,他需要知道众人的反应。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所熟知的那些同伴,丝毫未曾显露出惊诧的神情,而狂风骑士之中有两个脸上明显能够看到患得患失的模样,失落和彷徨则显露在南方兵团的将领们身上。

    不过最令他注意的仍旧是亨利德王子,毕竟他可能丧失的利益显然最大。

    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位老魔法师继续说道:“此刻我们应该考虑一个应对之策,显然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已然很多,但是正是因为选择众多,反而令人感到为难。以谈判的方式有两种可能,或者我们和巴世蒙大公私下达成协议,在王权和治权之间讨价还价,这就如同当年的凯恩家族,不过此刻的我们比凯恩家族拥有更多谈判的筹码。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按照得里至的传统,由所有领主共同投票,最终角逐出国王的人选,不过这无疑会变得旷日持久,唯一的好处便是,只要我们和巴世蒙大公将这件事情确立下来,内乱的危险立刻烟消云散。用谈判解决问题的好处大家自然全都看得出来,但是这同样也意味着我们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让步。”

    一以得里至王权换取我们独立治理的权力,与此同时对巴世蒙大公有可能发生进行的变革加以监督和约束,这可以作为我们能够接受的底线。当然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做好战斗的打算。此刻显然是最好的时机,巴世蒙大公孤身一人来到帕琳,如果能够趁此机会解决他,得里至国王的宝座前将再也没有阻挡。而另外一种选择便是发起全面的进攻,以南方兵团十万士兵直接攻占泊安,驻扎在泊安拥有六万之众的第三兵团是巴世蒙大公手里的精锐。不过考虑到巴世蒙大公手中掌握的兵力总数超过二十五万之多,即便消灭这支精锐,未来的战局仍旧不容乐观。”说到这里,奥格魔法师停住了嘴巴,显然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听得出来,用南方兵团在战场上进行正面交锋是最为无奈的做法。

    “难啊——”那位中年魔法师同样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最困难的是,已然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们慢慢选择。”奥格大师身边的那位老魔法师说道。

    几乎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位老魔法师所说的是什么。

    “什么时候为我的父王举行葬礼?”亨利德王子用异常低沉的语调问道。

    这无疑就是问题的关键,所有人都已然聚集在帕琳,每个人的底牌也已然扣在了桌上,此刻所需要的只是一个信号,而国王陛下的葬礼显然是最名正言顺的借口。

    未曾举行葬礼之前,得里至王国名义上仍旧有一位国王,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国王已然是个死人。

    而一旦完成了葬礼,就必须为那空出来的国王的宝座找寻一个拥有者。

    “最好在一个星期之内。”奥格魔法师用极为低缓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如此仓促?”有三个人几乎同时问道,显然这确实令他们感到意外。

    奥格魔法师犹豫了一下,最终对众人看了一眼说道:“如果我对于未来的预测没有发生差错,我们邻国的国王世即将去往天国。一

    刚才还显得无比惊讶的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反倒平静了下来。

    那场赛马大会以及其后的意外,得里至人也有所耳闻。

    同样有所耳闻的便是,那位原本就体弱多病,这一次又饱尝惊吓的佛朗士国王,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然命不久矣,虽然仅仅只有半年时间稍微短了一些,不过也并没有出乎太大的预料之外。

    “那位菲利普斯亲王可没有什么对手,唯一的竞争对手还在肚子里面未曾出生,无论用武力还是推选都是他担任国王。”有人喃喃自语着说道。

    “那个还未曾出生的婴儿是否拥有继承王位的血统还说不上呢。士止刻有人插嘴道,那隐含暧味的猜测即便在得里至也已然尽人皆知。

    “不管怎么说,佛朗士会较快平静下来,除非芽利普斯亲王愚蠢地再一次打破禁忌,向南方发起挑战。”那位中年魔法师说道。

    “巴世蒙大公知道这件事情吗?”亨利德王子突然间问道。

    再一次犹豫了一会儿,奥格魔法师说道:“我想,这件事情很难瞒得过他,事实上佛朗士的圣骑士团已然调离首都佛朗克驻扎在诺曼,那位佛朗士王后陛下显然已然在为自己寻找退路。”

    “您的意见呢?”亨利德王子有些犹豫不决地问道。

    “现在该是我们向巴世蒙大公派出特使的时候了。奥格魔法师神情凝重地说道。

    “谁会是那最合适的人选?”亨利德王子问道,不过他那阴沉的睑上却足以证明,他早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

    “您的妹妹希姬公主殿下。”奥格魔法师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不过此刻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同样激烈的风波和动荡也存在于那位王子殿下的心中,但是此刻他和奥格大师一样,也只能够尽可能地让心变得冷酷。

    口  口  口

    胜利广场绝对算不上是帕琳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不过如果说最安静,最有秩序,最戒备森严绝对能够算得上。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这座广场的正中竖立着一座极为特殊的纪念碑。

    那是一个巨大的用花岗岩雕琢而成的石像,不过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会指着这座石像,用充满骄傲的语气说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透过那宽敞的窗户,瑞博紧盯着远处那座石像,他已然在这座茶室里面坐了三个多小时,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来人往,而他又实在不容易引人注意,或许早已经有人感到怀疑。

    三个小时之前,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虽然时而也朝着四周张望两眼,不过大多数时间都看着那座石像。

    幸好瑞博知道这容易引起怀疑,正因为如此,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买来了一些东西以掩饰自己的目的。

    一张蒙上了白布的画板,一副用旧了的颜料盒,几支微微有些秃,而且沾满了干透的颜料的刷笔。

    画布上早已经用炭条勾勒出轮廓,那正是不远处的广场以及正中央的巨石像。

    一身淡蓝色的粗布衣服,衣服的袖管以及手肘的地方,挂着几点颜料的痕迹,半新不旧的皮鞋,再配上一顶暗红色的贝蕾帽,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个艺术学院的学生。

    没有人会因为他勾勒好轮廓却始终未曾正式开始作画而感到疑惑,在大多数人的认为之中,捕捉灵感原本就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在创作作品之前首先应该做的事情,一个匆匆动笔的人反而不可能成为一个艺术家。

    悠然地望着远处的巨石像,他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这曾经的佛朗士王国的骄傲。

    这座巨石像同样出自于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的伟大智慧,不过此刻却被得里至人当作是勇气和智慧的象征。

    所有有关巨石像的描述,此刻全都从他的脑子里面浮现了出来。

    作为开米尔迪特被公开的杰作,同样也是唯一曾经在历史上有所表现的那位大魔导士的创作品,无论是佛朗士王国还是得里至都绝对不缺乏详细的描述,唯一不为人所知的只是这些巨石像的制作方法而已。

    正是十几座这样的巨石像,差一点令得里至王国彻底灭亡。

    这个军事力量无比发达的国度,在靠近佛朗士边境的地方建造着几十座坚固无比的要塞。

    这些要塞任何一座都是如此难以攻破,以至于在几个世纪里面佛朗七对于相对弱小的得里至,始终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数十万兵团难以攻克一座的坚固要塞,在十几座巨石像的面前,如同用沙砾堆砌而成一般软弱。

    在得里至人寻找到对付这些巨石像的办法之前,唯一的对策就是在看到巨石像的同时,立刻撤退。

    瑞博从那些魔法典籍之中早巳经得知,这些巨石像的厉害之处并非仅仅只是它们那巨大的外表。

    虽然十二米高的身材,近六十吨的重量,足以令它只需要轻轻踢出一脚,便能够令最坚固厚实的城墙崩裂倒塌。

    不过这些巨大的石像与其被看作是强悍无比的战士,还不如说是魔法师更为合适。

    事实上,得里至人之所以看到它们就望风而逃,并非是因为害怕被那岩石的身体砸成肉泥,而是因为它们那几乎无穷无尽的土系魔法。

    这些巨大无比的石像,能够轻而易举地抽取大地之中积众的能量,这是任何一个魔法师都难以匹敌的能力。

    虽然这些巨石像只能够施展出大地波涛和沙暴两种魔法,以及从大地之中召唤出用泥土和岩石构成的士兵,还有就是,这些巨大的石像能够吸取大地的能量,熔化岩石修补身上的损伤。

    不过同样仅仅只精通几种魔法的瑞博,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真正强悍的魔法用不着很多,也用不着非常高级,只需要适合就已然足够。

    曾几何时,得里至王国就是被这些身边率领着数百泥土岩石士兵的巨大石像,用大地波涛彻底摧毁了一座又一座要塞和城市。

    狂乱的沙暴更是让任何兵团也难以靠近,即便冒着漫天席卷的狂沙飞石,想要通过那些泥土和岩石的护卫,更是一件天大的难题。

    更何况,最后还有那力大无比难以摧毁的巨石像,那几乎是难以破解的最强组合。

    看着那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巨石像,巨石像的下半部被浇注成一团的青铜牢牢地固定着。

    瑞博知道,那原本应该是锡,一个未曾留下名字的得里至人想到了用熔化的锡来对抗,这几乎难以抗衡的强敌。

    滚烫的锡水虽然对于巨石像起不到丝毫的损伤,但是凝结起来的锡隔绝了大地。

    再强大的魔偶失去了力量的源泉都只是一堆材料而已。

    简单的想法,和前仆后继的勇气,最终令那些不可战胜的巨大石像变成了一个个凝结成一团的锡块。

    看着远处的那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正中央露出了一个不小的窟窿,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那原本是巨石像的核心。

    得里至人的周密和谨慎众所周知,如此危险而又威力无穷的一件武器一旦被重新启动的后果,任何人都能够想像得到。

    而瑞博此刻就在打这件武器的主意,他实在难以接受失去那枚金币的忧愁。

    之所以他会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已然知道巨石像的核心藏在哪里。

    那位作茧自缚的王后陛下,显然已经成为了他手里的一张王牌,这确实令他感到庆幸不已。

    更令他感到庆车的是,王宫之中没有一个人对此有所怀疑,这完全是因为他和那位王后陛下故意显得颇为疏远的缘故。

    不过他无从得知,巴世蒙大公多久之后能够发现这一切。

    在那位王后陛下的意识之中,只有对她那位表兄的感情难以动摇,对此他感到非常为难,因为这也意味着,在私下交谈的时候,那位睿智而又敏锐的大公或许会从王后的对话和神情之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他决定行动的原因,是他突然间发现,同时拥有着魅灵和鬼窃之灵的他,无疑能够成为最成功和伟大的窃贼。

    与此同时,拥有了战灵的他,虽然仍旧感到和杀手之王凯尔勒比起来稍逊一筹,不过,如果仅仅只是想要自保的话,他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他。

    此刻他之所以打巨石像的主意,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够抗衡魔导士布雷克,又绝对不会背叛他的魔法方面的助手。

    吸引注意破除防御和陷阱,这就是所需要完成的工作。

    现在瑞博唯一担忧的就是无法让核心得以恢复,虽然传说之中这些巨大的石像能够治愈自己,不过摘除了核心之后的巨石像无异于死亡,能否起死回生,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尽管如此,瑞博仍旧打算冒险一试,反正即便计划并不成功,他也已然拥有了另外的打算。

    帕琳已然是是非之地,瑞博打定主意尽快逃离,在那位年轻的王后身上种下了难以消去的暗记,毫无疑问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场胜利。

    此刻他一心想要清算的就只有两件事情。

    一个是那位王子殿下对于他的背叛,特别是对于芙瑞拉小姐的恶意,令他感到寒心。

    而另外一个便是寻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不能够办到,在离开之前弄他个天翻地覆也很不错。

    至于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两个人,就让他们去做殊死较量。

    瑞博确信自己拥有的行动余地要远远大于曾经的盟友和最可怕的强敌,毕竟他们俩必须要考虑的问题远比自己多得多。

    除此之外,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想要调用各自的力量的话,肯定会受到对方的牵制,而此刻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凯尔勒,反倒成为了最大的优势。

    将目光从巨石像上移动到四周的街道,瑞博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边上的那幅帕琳地图。

    “付帐。”他提高了嗓门说道。

    看着地图上已然标记出来的那几条红线,瑞博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的就只有勘察一下地形。

    口  口  口

    街道的两边种植着郁郁葱葱的梧桐,那一幢幢上了年纪的建筑物彷佛在诉说着这里的历史。

    在这条幽静而又典雅的街道的尽头,建造着一座最为显眼的别墅,就像是一幢城堡般耸立在那里。

    和其他的城堡一样,这里建造着一座高高的塔楼,而此刻那位巴世蒙大公就站立在塔楼顶端。

    极目远眺,从塔顶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帕琳,不过能够看到的除了连绵起伏的红色和青黑色的屋顶,就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冠。

    塔楼的顶端此刻就只有两个人,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就只有那个样貌丑陋、头颅硕大的怪人。

    “没有人能够找到那位教导者吗?”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巴世蒙大公悠闲的站在青石围栏边上。

    “他的隐身魔法并不是那样容易破解,更何况帕琳可不是一座小城市,有人刻意想要躲藏在里面实在很难发现。”那个丑陋男子说道。

    “你是否能够运用你那奇特的大脑帮我思索一下,那位教导者有可能在干什么?”巴世蒙大公问道。

    “那是预言家的工作,我的脑子只是比普通人拥有更大的容量和更为迅速精密的运算能力,大量的情报和数据是精密思考的前提。”那个丑陋男子回答道。

    听到这番话,巴世蒙大公点了点头:“那么你对昨天晚上我们之间的交谈有什么样的看法?”

    那个丑陋无比的男子翻了翻他那浮肿发红的眼睛反问道:“你想听真话?”

    “是的,虽然真话往往听起来不舒服,却比假话有用处,不是吗?”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说道。

    “你所拥有的显然只是思路,而那个少年已然掌握了一套理论,你只知道应该那样去做,而你的对手却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去做。”丑陋男子说道。

    “你的感觉和我一样。”巴世蒙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付他?”巴世蒙大公转过头来问道,这一次他的神情显得凝重而又沉稳。

    “没有人知道那位少年教导者拥有什么样的底牌,瓦尔德的挑战并没有让他将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来。不过即便这样想要杀死他恐怕已然非常困难,他所擅长的隐身魔法,他和他的那匹马令人不可思议的诡异模样,还有那异世界的共鸣,对此我们仍旧一无所知。”

    “你的意思是否是对那位少年教导者有所图谋会让我们得不偿失?”巴世蒙大公思索了一下问道。

    “你是否和那位王子殿下一样,认为强大起来的佛朗士南方人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丑陋男子问道。

    巴世蒙大公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富有并不等同于强大,而强大者也未必有兴趣吞并弱者,更何况那个弱者出了名的难以啃动。用军人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自然是防患于末然,为了自己的安全消弱拥有惊人潜力的弱者,自然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如果用商人的眼光看问题,或许会乎淡许多。”那位丑陋的男子说道。

    “不过,”丑陋的男子突然间口风一转:“那位少年教导者的身份并非仅仅只是一个商人,他还有另外一个令人厌烦的身份,据我所知,拥有这个身份的人,往往崇尚暴力,而且睚皆必报。”

    “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想来能够引起他报复的,一个是对盟约的背叛,而另外一个则是最珍贵并且重要的东西被盗。对此你是否能够给予一些建议?”巴世蒙大公微笑着问道。

    “难道你真的需要建议?”丑陋男子不置可否地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的为难。”巴世蒙大公说道,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每一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目的,你是如此,老头子也是同样如此,我相信老头子绝对不会干涉你的想法,你又何必去在意老头子的决定。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老头子自己早巳经有所觉悟。”丑陋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家伙,巴世蒙大公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很少过问别人的私事,但是现在我却有一丝好奇,你以及你的同伴,对布雷恩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感情?我从来只认为自己是老头子的助手,事实上老头子也根本不希望我拥有感情,因为感情会影响思维和判断,而他需要的是能够帮助他进行精密运算的助手。正因为如此,我丝毫不会在意老头子的安危,如果老头子死了,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意味着失业。至于别人,我没有兴趣去推测别人的情感,不过我猜测另外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为了老头子的死亡而悲伤。据我所知,老头子原本就只要这些,他并不在意任何人,同样世不需要任何人的情感。”

    那个丑陋男子的话,令巴世蒙大公彻底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对于那位少年教导者你还有什么其他看法?你观察了他一个星期,想必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这一个星期以来,那个家伙大部份时间花费在阅读之上,我唯一的发现就是,他很有可能拥有着和我以及老头子相同的能力。”丑陋男子说道。

    “快速的阅读和令人难以想像的记忆力?”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知道在你看来,我们根本就不像是人类,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确实是极为方便的能力。”那个丑陋的男子说道。

    “继续说下去。”巴世蒙大公说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令我感到怀疑。”说到这里,那个丑陋男子朝着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不过在说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认为必要的话。”巴世蒙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问题和你刚才那个问题非常相似,你对于你的那位表妹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听到这句话,巴世蒙大公猛然间一震,眼神之中闪烁过一丝讶异,紧接着讶异转变成为了愤怒,不过愤怒之火转瞬即逝。

    “你已经知道我想要说些什么了。”那个丑陋男子平淡地说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巴世蒙大公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

    “你的表妹并不是一个起居拥有着准确时间表的人物,她喜欢放纵自我,因此常常很晚睡觉,但是在这个星期里面,她的时间表显得太过稳定也显得太早,而白天又显得精神懒散。”

    听到这些,巴世蒙大公只能够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口  口  口

    看着远处那一排亮丽的灯盏,瑞博知道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到来,就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从一片灯光昏暗的小巷之中钻出来,瑞博径直朝着王宫走去。

    那套艺术家的行头早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瑞博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用到其中的任何一样东西。

    同时销毁的还有那份两个银币买来的地图,所有的路线此刻都已然印在他的脑子里面。

    作为一个优秀的盗贼,一个合格的杀手,他甚至连哪条路的路面比较潮湿,哪里容易引起积水都已然查探得一清二楚。

    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令他心头一跳,有人在运用魔法窥探着他。

    魔法师数量的稀少,再加上得里至人对于窥探和监视这一类魔法并不是非常在意,因此瑞博没有太过担忧。

    朝着那围拢过来的近卫军打了个招呼,瑞博径直穿过大门。

    突然间,远处传来的一阵尖锐清丽的嗓音,令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瑞博已然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大人物来到了这座王宫,那是个曾经令他最不愿意见到,甚至最不愿意听到有人提起的人物。

    不过此刻这位落魄并且左右无依的公主殿下,已然不再放在他的眼里。

    瑞博非常清楚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严酷,对于一个因为地位和权势而受到别人重视的人来说,失去了这一切,甚至比一个平民更加落魄。

    此刻这位公主殿下还值得称道的或许就只有那一手绝妙的剑技,不过自从拥有了“战斗之灵”,瑞博对于武技同样充满了自信。

    不过瑞博也并不打算招惹这个不知所谓的野丫头,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用不着通过这位公主殿下的落魄来显示自己的优越。

    更何况,他从来未曾忘记,船上的那起爆炸事故。

    很显然,对于未来的仿徨以及失落感,令这个丫头甚至厌倦了生命。

    瑞博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有哪几种人不能够随意碰触。

    无法用常理推测的疯子,以及厌倦了生命一心想死的家伙,无疑是瑞博此刻最不愿意招惹的人物。

    正当瑞博打算悄悄溜回自己的那座小木屋的时候,突然间他听到了那熟悉而又显得刺耳的声音。

    令瑞博感到疑惑的是,他看到那位公主殿下彷佛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

    以瑞博的了解,只有已然做出最后的抉择,才会令一个对未来彻底迷惘的人,从失落和彷徨之中走出来。

    难道回到王宫意味着这个丫头放弃了她的兄长,而选择了更为浓厚的血缘?

    如果对这位公主殿下并不是那样了解,瑞博或许会做出这样的确认。

    但是瑞博偏偏非常清楚,这个丫头对于她的哥哥拥有着无法令世俗接受的情感。

    瑞博无从知晓这种情感和血缘亲情比起来,哪一个更为强烈,不过他至少知道,当初正是因为这种情感和血缘亲情的激烈震荡,令这位公主殿下宁愿面对死亡,也不想凄惨而又痛苦的活下去。

    这绝不会是轻易便能够解脱的诅咒,在瑞博看来,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够令这个丫头彻底解脱。

    带着疑惑,同样也带着一丝警惕,在瑞博的记忆之中,每一次他和眼前这个丫头靠得如此接近,最后倒霉的总是他。

    穿着盛装长裙,头上带着精巧别致的王冠的这位公主殿下倒是丝毫看不出往日刁蛮任性的模样。

    不过瑞博仍旧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他信手抛洒了两把魔法粉尘,迷漫的烟尘将小客厅的四周全都封闭了起来。

    “拐弯抹角浪费时间显然没有意思,告诉我,您真实的来意。”瑞博轻轻地靠在椅背上,脸紧绷着说道,他丝毫不给眼前这位公主殿下以拉近关系的机会。

    “为什么要弄得如此紧张,不如让我们聊聊往日的旧情。”那位公主殿下说道,她的语气是如此暧昧,脸上更装出一副温柔娇媚的神态。

    看着眼前这个刁蛮丫头显露出一副生涩却天然的媚态,瑞博不得不承认拥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儿。

    “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旧情,我相信,这件事情你我最为清楚,我的时间非常宝贵,如果你打算有所收获,最好采取直截了当的手段。”瑞博冷冷地说道。

    对于瑞博的变化,那位公主殿下显然丝毫未曾预料到,不过她同样也非常清楚,这个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家伙拥有着异常谨慎小心的性格。

    回想一下,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有关他的传闻,显然,现在的他已然和分手的时候彷佛完全变了两个人。

    以往的他,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个足智多谋,特别擅长布置阴谋诡计的骗子,除此之外就是会一两手见不得光的武技,和一些半生不熟的魔法。

    而那些魔法之中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一手隐身魔法,至于其他的两样魔法,除了用来对付普通人非常不错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长本事了?”这位刁蛮公主恢复了以往那副模样,冷冰冰地说道:“想必和嗜血的共鸣有关。”

    “你很聪明。”瑞博点了点头,他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立刻用充满自信的语调说道:“你不是有一把剑吗?试着向我进攻,我保证只是防御,绝对不会还手。”

    拥有了“战斗之灵”的瑞博早已经跃跃欲试,想要找一个对手来验证自己的实力,但是,他绝对不想让四周的敌人知道这件事情。

    而杀手之王凯尔勒又不是一个能够用来验证身手的对象,瑞博非常清楚向凯尔勒发起挑战的结果。

    要嘛杀死这位杀手之王,要嘛就等待死亡的来临。

    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一看到这个刁蛮丫头的时候,尽管他的心里感到非常厌烦,不过却有一种冲动想要用这个丫头试试自己的实力。

    猛然间暴闪的寒光,让瑞博提高了警觉。

    这个小丫头倒是和他没有什么两样,话都不说一句就立刻出手。

    没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这种近乎于偷袭的攻击方式往往能够击败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对手。

    幸好瑞博早有准备,“战斗之灵”令那闪电般的攻击变得飘忽而又缓慢。

    这就是“战斗之灵”的特征,被增强的肌肉,更强悍的力量,更惊人的爆发力,更柔软的身体,能够做出更加准确快疾的动作,这一切都不是“战斗之灵”得以令拥有者在战斗之中常胜不败的原因。

    “战斗之灵”的强大,正是因为对于车运得拥有它的人来说,再快疾无伦的进攻,在他看来都彷佛是轻飘飘、慢悠悠的舞蹈。

    虽然拥有“战斗之灵”的人本身的动作也快不到哪里去,不过只要两者的力量和速度相差得不是太过悬殊,拥有“战斗之灵”的人足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对手。

    看着那充满弹性的剑身,随着小丫头的手腕的抖动扭曲摇摆,那纤细锋利的剑尖在空中盘旋飞舞画出一道缠绕不规则的曲线。

    以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惊人剑技,在“战斗之灵”的作用下,显得软弱而又破绽百出,偏偏瑞博对于手腕和手指的灵活性拥有着相当的自信。

    在那位刁蛮的公主眼里,瑞博闪电般地将手插入了飞舞的剑光之中。

    但是对于拥有着“战斗之灵”的瑞博来说,一切都显得如此缓慢。

    那绵软如同灵蛇一般的细剑,此刻被一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紧紧握住。

    那捏住剑尖的拇指和食指,就彷佛是捏住了致命的蛇头,那用力扣住令剑身弯折成四十五度的中指,就仿佛是牢牢掐住了灵蛇的七寸。

    一阵轻微而又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位公主殿下拚命想要将软剑从对手的手掌心里抽回来。

    但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瑞博带着的那个手套,显然混有纤细的钢丝、根本不怕损伤。

    “你确实很强,这难道就是嗜血的共鸣在你身上的作用?”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将手从剑柄上放开,冷冷地说道。

    “这是我的秘密。”瑞博轻轻地放开手,让那柄软剑掉落在地上。

    看着重新坐在沙发上的瑟思堡继承人,希娅公主突然间萌生出一个念头。

    虽然不敢肯定,不过这位公主殿下凭借自己的直觉,隐隐约约感觉到此刻眼前这个家伙的实力未必会弱于福斯特。

    仅仅凭借这一点,哥哥以往所设想的,对于这个家伙的那些办法,显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拥有和福斯特同等的武技,还精通一些低级却非常实用的魔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同样神秘而又强悍的助手,这样一个人将会拥有极大的用途。

    “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那位刁蛮公主开始自作主张起来。

    “这好像并非是什么新闻。”瑞博淡然地说道。

    “或许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东西到底在哪里。”公主殿下轻轻捡起那柄软剑,用充满挑逗的动作将剑插回围绕在腰际的剑鞘之中说道。

    “如果这算是一笔交易的话,你想要的是什么?”瑞博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杀死巴世蒙大公,这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不会是一件困难事情吧。”小丫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想要潜入巴世蒙大公的别墅暗杀他,几乎没有可能,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他,我可没有这样傻,这无疑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唯一的受益人只可能是你的哥哥,没有了竞争对手,他可以顺利登上王位,或许他还会下令为巴世蒙大公报仇,虽然未必抓得住我,却拥有足够理由进攻佛朗士王国。我已然尝到过背叛的苦头,想要让我接受这样的交易根本就绝无可能。”瑞博斩钉截铁地说道,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你好像对我哥哥有所误会。”那位公主殿下连忙说道。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争执。”瑞博连忙打断了希娅公主的话,看了一眼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尽管放心,我并不打算碰你哥哥一根寒毛,就像我不会去暗杀巴世蒙大公一样,我也不想杀死你的哥哥。”

    看到这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稍稍显得安定下来的模样,瑞博在心底暗自冷笑,他早已经想好了要那位王子殿下付出什么样的代债。

    他确实不会去碰这位王子殿下,王子必须留下性命去和他的劲敌较量。

    真正的目标是那些魔法师。

    从以往的经历之中,瑞博知道魔法师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人物,不过同样也是最为脆弱最容易被杀死的一群人。

    即便强悍如血魔法师那般的怪物,在措手不及之下也会因为被偷袭而杀死,

    反倒是像福斯特、瓦尔德那样实力超绝的武者,想要杀死他们实在困难无比。

    或许可以将杀死那些魔法师,当作是给予巴世蒙大公这位见识广博的知音的礼物。

    不过进行这一步必须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广场上的那座巨大的石像能够顺利启动。

    依靠那座巨石像的力量,自己才有可能和那位魔导士决一死战。

    想到这里,瑞博又有些犹豫起来,万一无法令巨石像起死回生,又该如何打算?

    这一次得里至之行虽然有所收获,此刻的力量便是最好的证明,还有那异世界的共鸣足够让他倾注一生的时间进行研究,不过就此离开又有些不太甘心。

    想到这里,瑞博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刁蛮丫头来。

    或许是因为以往的印象太过糟糕,或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令他一看到这位公主殿下就感到头疼。

    直到此刻,瑞博才注意到,这个小丫头拥有著令人惊叹的美貌。

    虽然神情之中仍旧带着一丝稚嫩,虽然那美丽绝伦的容貌,缺乏某种独特的魅艳加以衬托,不过那副桀骛不驯的野性,倒也另有一番韵味。

    脸形轮廓,身材和气质,这个小丫头身上的许多东西,都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年轻美貌的王后陛下。

    对于王后,对于那美妙无比的**,瑞博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绝对可以确信,对于那副身躯的了解,他远远超过那位已故的得里至国王,不过那位年轻的王后显然不可能成为他的收藏。

    突然间,一个令瑞博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念头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我有一笔交易,你是否愿意接受?”瑞博淡然地说道。

    “说出来听听。”小丫头径直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面问道。

    “我知道我的东西在魔导士布雷恩那里,我打算去取回那些属于我的东西。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布雷恩是巴世蒙大公最强有力的依靠之一。布雷恩的性命就是我的筹码。”瑞博悠然地说道。

    这番话令小丫头怦然心动,正如瑞博所说的那样,她非常清楚,这对于她的哥哥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出你所要的东西。”希娅公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接受我的求婚,让我成为你的丈夫,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时间里面,我将进行婚礼的准备,如果你接受这笔交易,婚礼将在三天后举行。”瑞博说道,凝视着对面的小丫头,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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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一o四章

    两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夹着一条幽静的小道,两百多米长的小道用鹅卵石铺成,在小道的正前方是一座朴素得甚至能够称得上简陋的教堂。

    这座教堂完全是用木头搭建而成,十几米高的尖锐的主教冠式样的屋顶是它唯一能够眼睛一亮的地方。

    四周的墙壁是用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

    这座朴素的教堂甚至连高耸的台阶都没有,一圈比四周地面稍微高一些的青砖,就算是代替品。

    往日到这座教堂来告拜祈祷的就只有镇上一百来户人家。

    这个叫安泊松的地方,是帕琳西郊二十公里左右的幽静小镇。

    这里很少有贵宾来访,事实上就连行政官员除了收税的日子,平时也根本不会到来。

    这座小镇只有一条街道,这唯一的街道既是商业街也是广场,有的时候还充当聊天闲谈拉家常的所在。

    同样这座小镇也只有一座教堂,教堂里面住着牧师一家。

    但是恰恰就是这座不起眼的小镇,昨天晚上来了一批身份与众不同的贵宾。

    事实上,当小镇上的居民看到宫廷近卫军的一个团驻扎在四周的时候,几乎昕有人都以为担心已久的内乱已然开始。

    惊诧和恐慌,一直到傍晚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载着一位大主教和十几位高级祭司来到这里,惶惶人心才渐渐变的平静下来。

    毫无疑问,那一夜对于从来未曾见过市面的小镇上的居民来说将终身难忘,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在大主教的亲自引领之下进行祷告。

    这座小镇从来没有如此虔诚过,所有的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家门来到了教堂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小镇的居民很快就得知,尊贵的大主教之所以来到这里,并非只是为了专程拯救他们的灵魂。

    第二天将有一场婚礼在这里举行。

    不过小镇上的居民同样也非常清楚,以他们的身份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婚礼。

    五颜六色的绸条和彩带早巳经分发到每一个居民的手里,和这些丝绸彩带一起到他们那里的还有一句警告和一个命令。

    警告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在明天一整天里面不许随意外出,而命令则是在听到信号之后一起抛洒绸条和彩带。

    口  口  口

    第二天清晨,那灿烂的阳光无疑告诉众人,这是个适合做任何事情的一天,这样的日子也最适合进行婚礼。

    在灿烂的阳光底下进行婚礼,无疑会受到仁慈父神的祝福。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几乎每一个人都早早地趴在了窗台旁边,极力往帕琳的方向眺望。

    任何一辆出现在视野之中的马车,都足以让这些悠闲的人们猜测议论上一番。

    这些小镇的居民此刻最有兴趣干的一件事情便是,以那些停在门口街道之上的马车,来猜测马车主人的身份。

    虽然小镇离开帕琳只有二十公干里,不过小镇上的居民还从来未曾看到过这么多装饰如此奢华高雅的马车。

    正因为如此,这些小镇居民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感到厌烦,反而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越发显得期待。

    中午时分,大道的尽头突然间闪烁起一片耀眼的光明,明媚的阳光被无数珵亮的铠甲反射交织成一片绚丽美妙的光的网格,两队身穿着盛装铠甲的骑兵正沿着通郡大道朝着这里缓缓走来。

    小镇上的居民还从来未曾看到过如此精美的铠甲,那珵亮的金属铠片上描绘着精细而又别致的图案,待别是走在最前列的十二对骑兵,他们身上的铠甲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泽。

    黑色的描边花纹,金漆的羽毛状图案,最精细别致的莫过于头盔,雄鹰翱翔,猎豹狂奔,雄壮的野牛,凶悍的狮子,这些屹立于头盔顶部的装饰,虽然是用金属铸造雕刻而成,却个个栩栩如生,再配上那如同海浪般随着清风飘摇起伏的鸵鸟绒毛,更衬托出一派辉煌气派的王室风格。

    看到这些近卫军骑兵,小镇的居民已然用不着继续猜测,只有王室成员的婚礼才有资格动用到这样的仪仗。

    不过这一次众人猜测的话题,立刻变成了到底是哪位王室成员在这里举行婚礼。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那位王子殿下,毕竟新寡的王后想要在此刻结婚简直骇人听闻,在小镇居民的猜想之中,就算再迫不及待,也至少要等到葬礼举行之后。

    而那位公主殿下,在众人眼中仍旧是一个小丫头,虽然不能够排除政治婚姻的可能,不过在这些得里至人看来,能够配得上这位公主殿下的同龄人,好像并不存在。

    凯恩大公虽然拥有两个儿子,不过那两个孩子太过幼小,巴世蒙大公的儿子又太过年长,如果是哪位外国王子,能够在此时此刻对王子殿下有所贡献的除了英伦就只有意雷。

    或许是从内心深处不希望看到有人借助外国势力插手得里至的内乱,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人都尽可能的回避这个想法。

    随着仪仗队的渐渐临近,王室的车队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最前方的是一辆布满了精美雕刻的华冠马车,敞开式的马车车厢,弧形的车顶四周装饰着无数天使的雕塑,所有的雕刻都用金漆点缀,这更显得那白色的车厢金壁辉煌。

    此刻瑞博正悠闲地坐在马车之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公主殿下,瑞博感到有一丝可笑,他从来未曾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你最好再发一遍誓。”虽然一身新娘打扮,但是这位已然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公主殿下,令人预料之外地恢复了往日的刁蛮和凶悍。

    “难道你对于我的信用这样糟糕吗?”瑞博悠然地说道。

    “我真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你需要这样一个婚姻?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的美色,你的身边从来不会缺乏美女。同样我也想像不出,这场婚姻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用处,你的那块偏远而又狭小的领地,此刻应该不会再有人垂涎,并非是一国王储的你,即便和身为得里至公主的我结婚,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利益,难道你想要拥有整个佛朗士王国,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拥有这样的野心。”那位公主殿下用满含嘲讽的语气说道。

    瑞博只是微笑着朝着那位公主殿下看了一眼,此刻的他已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掌握着主动权,做任何事情都用不着解释理由。

    虽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此时此刻他所拥有的主动权非常有限,事实上真正拥有着灵活余地的只有那位巴世蒙大公。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拥有超人一等的强悍实力,总是能够占尽便宜。

    更令他感到高兴的是,从这位刁蛮公主的反应之中,可以看得出来,至少亨利德王子殿下那一方面并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意图。

    正当瑞博悠闲地靠在马车上欣赏着两旁的景色,突然间身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转过头来朝着后侧张望。

    身后的每一辆马车全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那是两匹疾驰而来的战马,前面那个骑马的人是仪仗队的骑兵,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个参谋打扮的军官。

    瑞博看到那位军官来到身后亨利德王子马车旁边,没有任何言语,只有一张系着红绸的纸卷。

    从那位王子殿下打开纸卷时,那微微显露在脸上的惊诧的神情,瑞博知道肯定有重大事情发生。

    瑞博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容易,现在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不是以往那盟友的关系,或许可以说,曾经是盟友的他们互相之间的敌意比对巴世蒙大公还更胜一筹。

    他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那位急匆匆的信使,无法得到准确的情报就尽可能收集资料加以猜测,这原本就是一个成功骗子最需要拥有的能力。

    肩章的纹饰证明这位急匆匆的参谋来自参谋部。

    突然间,瑞博看到那位参谋偷偷地朝着自己瞟了一眼。

    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让瑞博隐隐约约感到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

    难道自己曾经装扮成画家在那座巨石像前坐了一整天已然败露?此刻瑞博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件事情。

    除此之外他的所有计划全部藏在脑子里面,别说得里至人不可能知道,就算是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也无从得知。

    瑞博丝毫没有怀疑他和那位王后陛下的“奸情”已然败露,这只能够被看作是人格品性之中的污点,根本就不能够动摇自己分毫。

    而且从那闪烁游移的眼神之中,也一点都不像。

    瑞博的心中越发疑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口  口  口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坐在王子身边的那位受到数代得里至君王信任的老魔法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没有想到佛朗士国王的死会来得如此迅速。”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语着,神情凝重地看着窗外。

    因为那隔绝魔法的原因,窗外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黯淡的蓝色之中。

    “不知道佛朗士王国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奥格魔法师缓缓说道。

    “但愿当政派会和菲利普斯亲王打起来,最不济也来个投票确定王位继承人选。”亨利德王子说道,不过他非常清楚,这只是他以及其他很多得里至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如果那位已然身怀有孕的佛朗士王后选择放弃王位,那又该如何?”奥格魔法师问道。

    “她不像我,那位王后陛下手里除了圣骑士团之外,并没有强有力的支撑,而她一旦放弃王权,按照佛朗士的惯例,同样也意味着放弃了圣骑士团,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亨利德王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或许她会逃亡国外,别忘了在诺曼坐上海船可以轻而易举地逃离那位亲王殿下的追杀。”奥格大师说道。

    “除非隐姓埋名,要不然仍旧很有可能被秘密刺杀或者被当作是政治筹码予以出卖。”亨利德王子说道。

    “不过从她之前的表现看来,那位王后陛下或许会走这条路,要不然为什么她要前往诺曼?”奥格大师提醒道。

    “这正是最令人疑惑不解的所在。前往诺曼确实是选择逃跑的前兆。”亨利德王子皱紧了眉头,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我们曾经的盟友仍旧在佛朗士王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老魔法师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有谁能够知道?或许他会和菲利普斯亲王做一笔交易,那位亲王殿下显然要远比他的那位兄长高明许多。”亨利德王子回答道。

    “牺牲盟友缔结一个新的盟约,从交换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奥格大师喃喃自语说道。

    这一次那位王子殿下保持沉默,因为他非常清楚,奥格大师这番话意有所指。

    口  口  口

    嘹亮的军号声打断了所有纷乱的思绪,那慷慨激昂的进行曲,显然是得里至王国的特色。

    站立守护在道路两旁的近卫军此刻已然挺直了身体,理亮的镗甲光洁耀眼,虽然没有仪仗骑兵的铛甲那样华美,不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仍旧令人心驰神往。

    那出鞘的长剑更是充满了一种得里至人特有的阳刚气概,这些银色的剑刃,金色的护盾,还有那飘散的猩红色的盔饰,绝对称得上是完美的搭配。

    而远处那座原本显得朴素而又简陋的教堂,此刻显露出一丝与众不同的高雅,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教堂只有骨架,那原本包裹在四周的木板早巳经被拆除干净。

    轻轻地搭着希娅公主的手,瑞博微笑着走在那猩红色的地毯之上。

    这是大多数人必然要走过的一段路程,那颜色鲜红的地毯,显然令原本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一愣。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和身边的新郎完全两样。

    如果说瑞博那刻意装出来的微微有一丝得意的神情,令来宾之中的一些人感到愤怒和嫉护的话,那么这位公主殿下黯然神伤的表情,无疑令所有人深深同情。

    带着一丝迷惘、彷徨,令这位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感到恐惧。

    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如此软弱,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去碰触那所谓的禁忌,或许只需要拥有一丝勇气,一切都能够为之改变,即便没有任何改变,也不至于像此刻一样失落和哀伤。

    看着被世人看作是人生的分隔线的红色地毯,这位公主殿下显得犹豫而又仿徨。

    不知不觉地转过头去,希姬公主多么希望在自己哥哥的脸上同样能够看到恋恋不舍的神情。

    或许这能够令她的心中充填一丝勇气,或许这丝勇气能够令她挣脱那命运的束缚。

    但是令她感到深深失落的是,她所看到的是哥哥那紧皱的双眉,以及苦恼和沉思的神情。

    缓缓地将头转了回来,这位曾经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迈出了她另一半人生的第一步,她的神情显得冷漠而失神,不过已然没有了原奉的迷惘。

    瑞博朝着身后的纽点了点头,身为伴郎的纽立刻递过来那始终托在乎中的锦盒。

    金漆的盒盖珐琅的镶边,还有那翡翠和红蓝宝石作为点缀,这个锦盒本身无疑便是一件精美的艺术珍品。

    那位大主教亲自打开了盒盖,晶莹的闪烁着滢滢金色光泽的圣水被轻轻地洒在了那两枚戒指上面。

    “仁慈的父神,天堂之中的诸神,见证这神圣的婚姻,但愿这能够令佛朗士和得里至之间的世仇随着这场婚姻的确立,而得以化解。我在此祈祷诸神的祝福,更祈求至高无上的父神的认可,让这一对相亲相爱的新人结成夫妻。受到诸神祝福的婚姻牢不可破,现在我最后郑重其事地询问两位。”

    说着这位年迈得眼袋都垂落下来,千瘪的脸颊如同破麻袋一般到处布满了皱褶的大主教转过头来朝着瑞博问道:“瑞博·梅丁·拜恩迪特先生,您是否已然做好了担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的准备,你是否愿意将一生分享给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是我的荣幸。”瑞博微笑着说道。

    将脑袋掉转对准那位公主殿下,大主教缓缓问道:“奥尔德女公爵、卡梅尼·希勒丽亚·奥斯卡马公主殿下,您是否同样做好了放弃一切,成为您面前这位男子的妻子的准备?您将失去奥尔德郡的拥有权,得里至王国的王位继承权。”

    “愿意。”彷佛对一切都已然毫不在意,那位公主殿下冷冷地说道。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此刻站在大主教面前的这对新人之间丝毫没有爱情这种成份。

    不过政治婚姻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已然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事实上他们自己的婚姻十有**同样也是政治需要的产物。

    正因为如此,对于此刻的一切,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随着那位大主教的祝福,悠扬而又古雅,却令瑞博感到很不习惯的管风琴音乐突然间奏响。

    紧接着教堂之中响起了一片钟声,欢笑声、赞颂声从远处传来。

    一时之间整个世界都彷佛充满了喧闹和嘈杂。

    偷偷地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最令瑞博担忧的那位巴世蒙大公嘴角边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而那位王子殿下自始至终都紧皱着眉头。

    唯一令他有些出乎预料的就只有那位王后陛下,在瑞博的想像之中,已然被自己占有并且征服了**的这位年轻的王后,应该会显露出高兴和兴奋的事情,即便不是如此,也至少应该是一副嫉妒和微微吃醋的神情。

    但是此刻那位年轻美艳的皇后所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丝惆怅和不忍的模样,她看着女儿的目光之中隐藏着一丝悲伤。

    如果这是表演,这样的表演实在太过完美。

    或者这确实是人性的自然流露?血脉上的渊源毕竟难以被抹煞。

    对于那位年轻而又略带一丝疯狂的王后陛下,瑞博拥有着越来越多的了解。

    所有这些了解全都来自于那令人感到欢愉的“惩罚”和“鞭挞”。

    得里至女人拥有着旺盛的精力和体力,征服和占领她们的**和心灵无疑是一场艰巨的战役,不过瑞博却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种战场之上他很少品尝败绩,而唯一能够战胜他的就只有芙瑞拉小姐,那位年轻的王后还远不是对手。

    在每一次辗转反侧,在每一次娇啼呻吟,在每一次因为极度的欢愉而昏迷,在每一次随着尖叫声将所有精力喷涌般飞泻而去,在每一次平静之后的瘫软和虚脱之中,瑞博对于这位王后陛下的一切渐渐变得了如指掌。

    无论是**还是精神方面,瑞博都拥有着绝对的自信,那位年轻的王后对他绝对没有一丝隐瞒。

    和瑞博当初想像的完全不同,这位王后陛下从来就未曾有过不属于她的野心和奢望。

    令瑞博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这位王后陛下确实希望得里至王国能够吞并佛朗士,攻占佛朗克。

    不过原因并非是称霸大陆的梦想,而是她希望能够在香特龙根大道、在佛朗克那些繁华的街道上尽情享受购买的乐趣。

    事实上,除了希望能够帮助她的那位表哥夺取王权,这位年轻的王后陛下几乎没有任何能够值得称道的政治理想。

    她甚至没有想到过应该如何去当好一位王后,当初之所以站出来义正词严地面对自己,竟然完全是因为她担心会给巴世蒙大公夺取王权增添障碍。

    只要一想到这些,瑞博便感到深深无奈。

    毫无疑问,这位王后陛下是那种真正的贵族,除了拥有高贵的身份就什么都不曾拥有。

    天生的优越地位令她们拥有并且享受着自己的生活,不显得那样危险、也没有那么多心机。

    一想到这些,瑞博又感到此刻这位年轻王后所显露的悲伤,或许是真情流露的表现。

    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亨利德王子始终躲避着他的眼神,或许那沉思的神情同样也是装扮出来的。

    没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这位王子殿下曾经的梦想,同样这也意味着,他极为清楚,此刻背负在这位殿下身上的到底是些什么。

    事实上,那沉重的枷锁之中的一部份,正是他亲手设谋令这位王子殿下背在背上。

    瑞博非常希望能够看到,这位曾经背叛过他的殿下,因为心中已然埋藏下的阴影,以及背负着的道义和精神上的重责,而轰然倒下。

    如果此刻这位曾经的盟友倒下,十有**将再也难以爬起,但是如果一旦令他站立笔直身体,双脚深陷在道德和耻辱的泥潭之中的他反而会站立得更加稳定。

    瑞博将目光扫过了身后那几个曾经非常熟悉的身影,从他们的睑上,瑞博同样看不到一丝欣喜。

    或许是曾经共同度过了许多难关,那些熟悉的面孔之中也同样未曾拥有一丝愤怒的痕迹。

    唯一令瑞博感到有些捉摸不定的就只有那位曾经令他敬畏,此刻却变得异常警惕的老魔法师。

    从这位老魔法师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了一丝忧愁还有遗憾,虽然一开始他以为这位老魔法师的忧愁和遗憾是针对站在命运祭坛之上的那位刁蛮公

    但是当那位老魔法师偶然间抬起头来看着希姬公主,他的眼神中那一丝宽慰,立刻令瑞博打消了这个念头。

    稍微转动一下脑筋,瑞博完全可以理解,奥格大师为什么会显露出宽慰的神情。

    仔细想来,或许对于那位刁蛮公主来说,嫁给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夹在最亲密却互相仇视的亲人之间,如果这种仇视之中还夹带着背叛、谋杀和王权的话,毫无疑问这样的仇视根本就没有可能化解。

    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这个得里至的世仇的妻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公主殿下已然不能够被当作是得里至人看待。

    如果自己是个平凡小卒,甚至仅仅只是一个拥有地位的贵族,或许得里至人还会考虑加以收买,但是那教导者的名头,显然令任何一个得里至人不敢打这样的主意。

    正因为如此,这场婚姻同样也意味着将那位公主殿下从困境之中拉了出来、从此之后,她将不再属于任何一方,无论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兄长,对于她来说都不存在多少影响。

    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这倒是瑞博事先并没有考虑到的,不过他心里自然拥有着自己的打算。

    教堂的钟声终于敲响,小镇上的居民一听到这个等待已久的信号,纷纷打开自家的窗门。

    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丝绸和彩带,随着那挥舞的手臂,朝着底下的街道飞洒而去。

    徐徐飘落的彩带,一眼看去就仿佛是冬季漫天的飘雪。

    几乎在片刻之间,街道的地面,那些马车,骑着骏马的近卫军的身上,都沾满了五颜六色的碎片。

    随着军乐声响起,原本拥挤在教堂之中的那些宾客,纷纷走了出来,此刻无疑是婚礼的**,不过同样也意味着婚礼的结束。

    和如此辉煌气派的婚礼非常不和谐的是,前来观礼的宾客并没有多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突如其来的王室婚礼,更像是一场秘密婚姻。

    那些得里至人显然不太希望太多人知道,得里至王室的公主嫁给了佛朗士王国的年轻教导者。

    虽然婚礼在这座偏僻,已然被得里至人彻底遗忘的小教堂里面举行是瑞博的主意,不过显然大多数得里至人都非常赞成这样的安排。

    一阵轻轻的微风吹拂过小镇,将那丝丝缕缕五颜六色的彩带吹拂而起,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

    那满天飞舞的颜色彷佛将时光突然间拉回到了阳光明媚的春天,甚至连空气之中都迷漫着一股宜人的香气。

    瑞博迅速地抽出手掌心里捏着的一个纸卷,这是刚才那位大主教乘着为他进行祝福的机会,悄悄塞给他的东西。

    虽然对于这位大主教素昧平生,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这位大主教绝对不会陷害他。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信仰父神的神职人员都不得不听从教廷的旨意,无论是佛朗士人还是得里至人,当他披上了教会的长袍,便意味着脱离了原有的一切,从此归依于父神的光辉之下。

    而教廷一向以来都对得里至王国抱有警惕和戒心,更何况自己的监护人海德先生和教廷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

    瑞博记得离开瑟思堡之前的那个晚上,海德先生和他的那番长谈。

    海德先生给予了他许多有益的指点,其中的一个便是,无论是在佛朗克还是前往其他地方,教会或许是可以信赖的盟友。

    匆匆的一瞥,瑞博总算明白,刚才那个参谋部的军官为什么要急匆匆赶来向亨利德王子报告,而那位王子殿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显露出惊讶的神情。

    那张纸条上写的东西极为简单:“王死,佛朗士乱,速归。”

    轻轻地捻转着纸条,变成丝丝缕缕的纸卷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那位王子殿下比起来,瑞博显然是一个更为出色的演员,但是当他看到巴世蒙大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瑞博立刻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没有被他的表演所蒙蔽。

    那个眼神同样也告诉他,这位大公已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着巴世蒙大公彷佛不经意地靠近了亨利德王子的身边,瑞博知道不可预测的变化即将到来。

    如果有人声称自己看到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并肩而行,肯定会遭到一连串的嘲笑,但是此刻这令人震撼的事实确实显露在众人眼前。

    虽然和真正的并肩而行仍旧有一定的距离,不过这已然令大多数人感到震惊无比。

    不过两方那些有点份量的部下却并没有显露出惊诧的神情,反而刻意地避开了一些,显然是为了尽可能地不干扰到两位大人物的交谈。

    “佛朗克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巴世蒙大公问道。

    虽然亨利德王子希望尽可能隐瞒这个消息,但是他同样也非常清楚,既然巴世蒙大公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撒谎抵赖并非是好办法。

    毫无疑问,巴世蒙大公只要一回到临时宅邸便立刻能够知道详细情况。

    点了点头,亨利德王子说道:“菲利普斯亲王终于等到了他的哥哥的死亡,比雷斯和塔伦堡的驻军正开往佛朗克。”

    “开往佛朗克?”巴世蒙大公问了一声。

    “是的,或许菲利普斯亲王希望尽快占领佛朗克,然后再转道诺曼去对付他的嫂嫂。”亨利德王子缓缓说道。

    巴世蒙大公稍微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以我对菲利普斯亲王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主次颠倒的事情,佛朗克有什么?只不过是一座没有主人的宫廷,它又不会长脚逃跑,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地赶去?我相信菲利普斯亲王不会搞错,和那座宫廷比起来,还未曾出生但是却已然获得敦廷祝福的那个婴儿才是真正的威胁。如果不是年老糊涂以至于发生了差错的话,我猜测菲利普斯亲王这样做另有图谋。佛朗克十有**不是真正的目标,如果不是偷袭诺曼,就是绕过佛朗克控制附近的那些行省。前者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而后者则是稳扎稳打的打算。”

    他如此详细的解释,显然也是一种筹码,曾经和瑞博相处几个月之久的亨利德王子,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微妙。

    以往瑞博同样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和他说话,事实上每当瑞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也意味著有重要事情即将发生。

    展示非凡的智慧是为了获得尊崇,并且最终转化为顺从。

    不过此刻这位王子殿下确实需要一些指点,他顺口问道:“以阁下看来,佛朗士王国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这个问题呢,应该询问奥格魔法师,我并非一个预言家,看透未来并不是我的能力。”巴世蒙大公微笑着推辞道。

    敏锐而又犀利的目光捕获到了那位王子神情之中的一丝不显眼的忧郁,巴世蒙大公立刻知道,那位能够看透未来的宫廷魔法师,肯定发现了些什么。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可以蒙蔽住预言师的眼睛,不过像此刻佛朗士王国发生的混乱,身为预言师的奥格魔法师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看到。

    “奥格大师是否看到了混乱和杀戮?”巴世蒙大公试探着问道。

    稍微犹豫了片刻,亨利德王子缓缓地摇了摇头,这正是他感到疑惑不解的原因。

    事实上,刚才在马车上获得那个消息的时候,奥格大师便立刻运用他所拥有的能力。

    但是令人感到讶异的是,从那朦胧而又短暂的景象之中,奥格大师丝毫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血腥杀戮,更没有看到太大的混乱。

    “没有混乱和抵抗,就意味着菲利普斯亲王并没有前往诺曼,同样也意味着那位王后陛下做出了妥协。如果我处在那个位置的话,最好的选择便是给予菲利普斯亲王摄政的头街。”巴世蒙大公说道。

    “摄政王?”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语着,这确实是他原奉所未曾料想到的事情。

    “毫无疑问,恰到好处的妥协是一种艺术。”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亨利德王子猛然间一震。

    “你听到过同样的话?”巴世蒙大公问道:“想必是出自于年轻教导者之口,天才的商人原本就是最精通妥协艺术的专家,每一笔成功的交易都可以看作是一次妥协与合作。”

    “妥协?”亨利德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给予菲利普斯亲王摄政王的头街,摄政王地位崇高却并非是真正的国王,用佛朗士王国的控制权交换来的是国王的空头街,不过这个空头街,足以让那位王后陛下保有圣骑士团的支持。而对于菲利普斯亲王来说,拥有摄政王的头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统治整个王国,既能够保全圣骑士团,又可以避免一场激烈战斗,令他的实力受到损伤。用摄政工的头街渐渐蚕食和控制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势力,最终当一切都掌握在手掌之中的时候,无论是从**上消灭那位王后,还是依靠强大的势力施加压力,对于菲利普斯亲王来说,成为国王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听着亨利德王子所说的一切,巴世蒙大公微微点了点头。

    “我早就看出来,你拥有着非常不错的天份,只可惜,你还显得有些稚嫩。”巴世蒙大公毫不客气地说道:“妥协的艺术在于各取所需,你忘记了一件事情,菲利普斯亲王的年纪已然不轻,我非常怀疑按照你所说的那样,他是否拥有机会享受国王的宝座。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误的话,那位亲王或许会做出一些以往任何一位佛朗士国王都不敢做的举动。”

    “吞并势力强大的地方贵族的领地,解除一些贵族的爵位,对佛朗士的政治体制进行彻底的变革,摄政王的地位令他可以放手大胆地那样去做,我相信,所有的裁决令和审判书上的签名肯定来自那位王后陛下。共同承受巨大的压力,毫无疑问圣骑士团最终将成为那位亲王用来维护变革的工具,而那位王后陛下更是被牢牢地绑在他的战旗之下,只能够听从他的安排和指挥。”巴世蒙大公说道。

    听到这些,那位王子殿下微微一愣。

    “难道那位王后不会联合那些反对者对抗菲利普斯亲王?”亨利德王子疑惑不解地问道。

    “聪明人不会随意放弃一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妥协,愚蠢的人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随意变更主意。更何况,我相信一开始的时候,菲利普斯亲王不会做得那样明显,而那位王后陛下则会能忍就忍,等到菲利普斯亲王加大动作的时候,那位王后陛下恐怕已然注意到自己难以跳下那飞奔的战车。”巴世蒙大公说道。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亨利德王子顺口问道。

    “现在该是我们摊牌的时候了,从菲利普斯亲王的布置看来,佛朗士王国很快便会被他所控制。历来消灭异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前往战场送死。”巴世蒙大公不紧不慢地说道。

    “或许我们同样可以有所妥协。”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这位王子殿下仍旧不得不低声说道。

    “我能够猜到你所希望的妥协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太过稚嫩。”巴世蒙大公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自始至终你都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又如何谈得上妥协?”

    听到这番话,亨利德王子心中的怒气猛然间爆发,他甚至按耐不住想要拔出腰际的佩剑将眼前这位老者当场格杀。

    “你想要些什么?”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亨利德王子用异常阴森可怕的语气问道。

    “得里至王国的统治权,不受到任何牵制,完完全全的统治权。”巴世蒙大公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谋杀了我的父亲?”亨利德王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辩解,不过你的父亲如果不是打算插手我的事情,我原本打算仅仅只是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进行一些试验。但是你父亲的做法,让我明白如果无法掌握整个得里至王国,想要对得里至的基础进行任何改动,即便那仅仅只是在我自己领地之中进行的试验,也难以做到。那些感到不满的人会逃离我的领地,这对于我来说倒并不在乎,但是你的父亲指手画脚,并且进行的那些部署实在令我感到讨厌。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的父亲原本的计划是等到你拿着和平协议回到得里至之后,便将我所管辖的行省划到你的名下。你的父亲显然对于他控制局势的能力太过乐观、一点都没有给他的计划和我留一点余地。这无疑便是得里至传统发生作用的结果,他将他自己看作是长官,其他人是必须服从他命令的部下。但是非常可惜,我早在开始进行尝试之时,便已然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你父亲某个早晨的灵机一动,又如何能够和我几十年的部署相抗衡。”

    巴世蒙大公的话,完全出乎于那位王子殿下的预料之外,事实上原本他以为,巴世蒙大公处心积虑想要谋取王权。

    突然间,离别之时他的父亲得里至国王对他的鼓励和言语之间的暗示,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现在想来,当初父王所说,要将得里至王国最繁荣最富庶的行省交给他管理,这毫无疑问足以今他相信巴世蒙大公所说的一切并非是在撒谎。

    一时之间,这位王子殿下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在瑟思堡所发生的一切,居然在得里至王国早就酝酿已久。

    最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无论是那位年迈体衰的佛朗士国王,还是自己的父王,全都寻找了最不应该下手的对象。

    瑟思堡年轻的继承人还好说,毕竟当时的他并没有崭露头角,更没有显示出其后那令人恐怖的实力。

    但是巴世蒙大公却早已经在得里至王国倍受推崇。

    就在这一瞬间,亨利德王子感到浑身无力。

    “你的父亲并非是愚蠢,也算不上鲁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害死他的是他所深信的得里至的传统。我刚才已经说过,他将自己看作是军官,在得里至王国这座巨大的兵营之中,军官的命令必须被服从。但是他恰恰忘记了,我一直渴望着摧毁这座军营。现在我既然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就一定要将它彻底做完,我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再看到,有任何一个人仅仅依靠三分钟不成熟的考虑,就肆意剥夺别人一生心血的事情存在。得里至不能够仍旧是一座军营,国王也不能够是不受到任何约束的军官,内阁更不能够只是宪兵和军事法庭的结合体。正是因为我想要改变这一切,所以我需要绝对的王权。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讽刺的事情,想要摧毁一座兵营,就首先得占领这座兵营。”巴世蒙大公用略带自嘲的语调说道。

    “阁下认为我和我的部下们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吗?”亨利德王子冷冷地说道。

    “我不想询问你的部下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他们从来未曾放在我的眼中,整个南方兵团、狂风骑士团,嗜血兵团再加上那些魔法师,还远不如奥格魔法师,更能够引起我的重视。而真正能够被我当作是敌人的,就只有此刻和你妹妹站立在一起的那个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为了摧毁这座兵营,我进行了漫长的准备,你完全可以尝试一下对我发起挑战,看看我的准备是否足以抵挡住你能奇迹般的成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完全不担心被你知晓,我根本不在意那位少年教导者所发出的威胁,同样我也丝毫不在意,佛朗士人敲响的战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极力将王权抓在手中,即便我死了,在泊安仍旧会有人接替我的事业,数十年的准备同样也包括继承人的选择。事实上,我早已经有所觉悟,改变得里至王国显然不可能是我这一代人所能够完成,我准备得相当充份。”

    说到这里,巴世蒙大公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子殿下,道:“你是否已然下定决心?你是否打算和我继续这争夺王位的游戏?你是否设想过由谁来接替你未尽的使命?”

    看着犹豫不决的王子殿下,巴世蒙大公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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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一o五章

    那份辉煌和气派只不过是为了显示得里至王国公主的尊贵,无论是瑞博的本意,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得里至人的心意,都并不希望这场婚礼太过隆重,为世人所知。

    正因为如此,除了那座小镇上的居民知道,曾经有这样一场婚礼刚刚举行,一路之上那些看到仪仗队和王室马车的帕琳居民,全都以为,这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王室出巡。

    看着两边围观的人群,再看一眼身边的这位公主殿下,瑞博突然间感到了一丝淡淡的讽刺。

    在此之前他从来未曾想到,身为南港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的他,有朝一日会迎娶一位公主殿下。

    这不仅仅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而且是整个大陆上最强的王国的公主。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你了吧。”

    希姬公主那冷漠的话语,令瑞博从那丝感叹之中清醒过来。

    他朝着这位公主殿下那略带愠怒的脸看了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自己在你们心目中是个阴谋家,还有那教导者的头街,更令我成为了你们心目中的仇敌,但是凭心而论,我更在意我最初的身份,我更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商人。那些阴谋诡计,那些狠毒的谋略,只是我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愿意在宫廷之中面对一群和我没有任何共通之处的人?无论是得里至还是佛朗士,迄今为止能够稍微理解我一些的,除了纽之外,我还未曾见到过另外一个同龄人。这并非是我所熟悉和喜爱的世界,我更愿意回到瑟思堡,回到南港,那里才是令我感到亲切无比的故乡。

    “作为一个商人,我自然要克尽职守,商人总是谋求最大的利益,而此刻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将我的利益最大化。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误的话,此刻的我已然站立在这一生之中的辉煌顶峰。我已然实现了当初对你哥哥的允诺,令他拥有了和巴世蒙大公分庭抗礼的实力,这场交易看上去对于我并没有多少好处,不过却成功的令我的名声从佛朗士扩展到了这里。正当我不可能从你的哥哥那里获得更多的利益的时候,王子殿下给予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自由更能够体现我的价值。

    “更的感谢的是你的母亲,她偷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曾将自己看作是力量天平维持平衡的一端。是你母亲的举动,令我对此有所发现,事实上此刻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我,已然成为了平衡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的砝码。我的举动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不过,我同样对自己的份量拥有着清楚的认识,我确实可以引起许多意想不到的改变,但是只要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间,任何一方愿意做出妥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抵消我的作用,但是谁会作出妥协?

    “你看,力量的平衡是多么微妙,两端的托盘上放着的筹码重达千斤,而我只是那小小的一克,但是此时此刻我这个一克显得如此引人注目。不过一克仍旧只是一克,最终的妥协肯定会出现,正因为如此,我自然要用此刻的地位换取最大的好处。权势和地位对于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即便将得里至王国所有的军团的指挥权交到我的手中,身为佛朗士人的我拿它们也一点用处部没有。财宝和金钱同样没有任何意义,拥有瑟思堡拥有南港的我,唯一用不着担心的就是缺乏金钱。盟约和协议就更加不可靠,我相信对此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以往的经历告诉我只有一样东西或许显得还算牢靠,血脉和婚姻,以及与此相关的地位,至少还无法公然剥夺。

    “你身上流淌着得里至王室的血脉,无论你的哥哥王子殿下是否能够成功夺取王权,都改变不了你是得里至公主的事实。就像凯恩大公曾经梦想著令得里至王权重新回归于凯恩家族之手一样,即便巴世蒙大公最终成为了得里至王国的国王,我仍旧可以找到借口,帮助王子殿下重新获得王位。巴世蒙大公无疑是我曾经见到过最为睿智而又难缠的对手,不过他和我比起来,却拥有着一个致命的无法弥补的弱点,那便是他太过衰老。我可以等,十年之后我的精力最为充沛,二十年之后,我仍然风华正茂,即便等待三十年时间,我仍旧要远比此刻的巴世蒙大公年轻许多。但是他是否能够等待如此漫长的时间?

    “我那位尊敬的监护人海德先生曾经说过,巴世蒙大公是他这一生之中最感到敬畏的人物,对此我丝毫没有怀疑。曾经和巴世蒙大公连番斗智的我最清楚这件事情。凭心而论,无论是我还是我的监护人,都不是巴世蒙大公的对手。但是在一件事情上,我的监护人海德先生远远比巴世蒙大公高明,那就是对于继承人的培养。埃克特就是海德无生培养和训练出来的继承人、而埃克特又是直接负责教导我的老师。

    “海德无生在一件事情上可以说非常残酷,那就是当我们还显得稚嫩的时候,便将重要的工作压在了我们的身上。海德先生的每一个手下都是这样训练出来的。我相信,对于埃克特,你和你的哥哥应该不会一无所知。而巴世蒙大公?他的身边却没有这样一个继承人,我确信巴世蒙大公的手下之中绝对不缺乏智慧深远、目光敏锐的人物存在,但是,他们却无法崭露头角。正因为如此,只需要等待,岁月的流逝肯定会将巴世蒙大公的光辉推走。”

    说到这里,瑞博微笑着朝那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看了一眼:“只要世人仍旧认为神圣的婚姻是不可解除的,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永远是一颗拥有着决定意义的砝码。”

    看着那位公主殿下显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瑞博微微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并没有说出来。

    正当瑞博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将他从恍惚之中惊醒。

    那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用来报警的信号,而此刻唯一留在帕琳的就只剩下杀手之王凯尔勒一个人。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四周扫了一眼,“战斗之灵”令四周的一切变得异常缓慢。

    人群之中,几个大汉推倒了前面站立着的围观者,迅速抬起的手臂握着一把把重型弩弓。

    所有这一切对于仪仗队或者对于守护在马车旁边的宫廷侍从来说,或许可以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但是对于瑞博来说,却如同轻歌曼舞一般缓慢。

    将四周扫视了一遁,瑞博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绝对不会忘记当初的训练,那些从视线的死角射来的箭矢最为致命。

    随着一连串弓弦声响起,七支箭矢朝着这里飞射而来。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箭矢并非瞄准得极为精确,而是将四周的退路全部都笼罩在了里面。

    如果没有办法格挡的话,他肯定会被射成马蜂窝,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公主殿下也毫无疑问会和他一起陪葬。

    轻轻地一翻手腕,两把圆弧形如同新月一般纤细弯曲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理。

    又是一连串轻锐的声音响起,瑞博那翻飞的双手,划出一道道亮丽的残光。

    残光中时而飞窜起几点火星,紧随其后的是“夺夺”钉穿木板的声音。

    这些用重弩发射出来的箭矢,又如何是单薄的马车四壁所能够阻挡。

    更有一支被格挡开的箭矢径直飞入了人群之中,随着一声沉闷的惊呼声,一个路人朝后倒了下去,致命的箭矢射穿了他的身体,眼看着是不可能存活下来了。

    从呆愣之中庆幸过来的那些宫廷侍卫们,飞身朝着刺客们扑了过去,而那些刺客则拔出腰际的佩剑予以反抗。

    “这是得里至的耻辱,嫁给佛朗士人的公主该死。”

    “王室的耻辱。”

    “杀死佛朗士教导者。”

    “……”

    那七个刺客纷纷高喊着,他们推倒了一个个围观者,打算夺路而逃。

    看着眼前的闹剧,瑞博自始至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制造混乱并且对目标予以刺杀,是刺客惯用的伎俩。

    突然间,耳边传来的两声轻响,再一次证实了当初凯尔勒对于他的训练是多么有用。

    “战斗之灵”早已经为他判断出了方向,闪电般地转过身体,劲疾的箭矢已然迎面射了过来。

    早已经准备好的右手用力一挡,随着一串亮丽的火花,箭矢被引了开去。

    他身体往旁一侧,令一支箭矢擦着脸颊飞了过去。

    所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刚才还七手八脚抓捕刺客的宫廷侍卫,此刻终于想起自己真正的职责是保护大人物们的安全。

    随着阵阵喝令,围观的人们被逼迫着双手高举,蹲坐在地上。

    而此刻那些原本守护在王子殿下身边的狂风骑七,也纷纷赶了过来。

    突然间,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在人群之中穿梭而过,那些四散奔逃的刺客们,发出阵阵惨叫声摔倒在,不知趣的宫廷侍卫们纷纷叫嚷着朝那个人影逼去。

    “好了,是自己人。”随着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大喝,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把那些刺客全都抓起来。”大步跨到近前的那位狂风骑士团团长喝道。

    此时此刻,他的话无疑比任何人都更加管用。

    那些从震惊之中猛醒过来的宫廷侍从,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了倒在地上惨叫呻吟的那些刺客。

    瑞博向远处躲藏在角落里面的杀手之王点了点头,这就是表示感谢的方法,尽管瑞博同样也知道凯尔勒并不需要这些。

    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从那些刺客的身上,瑞博并没有看到太多的东西。

    这些人显然没有受到过太多的训练,除了最后那两击,整个刺杀行动显得仓促而又缺乏配合。

    同样也是最后那两发箭矢,更令瑞博感到这些刺客全都是乌合之众。

    身为一个合格的刺客,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那便是准确分辨目标的实力。

    刚才那一轮密集的射击,都对自己毫发无伤,从这件事情上如果还不能够看出自己所拥有的实力的话,那两个刺客实在太不称职。

    更何况,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警惕,丝毫没有因为抓捕刺客而分散精力,真正的刺客看到这样的情景,绝对不会随意出手。

    刺客和杀手一向被认为是亡命之徒,不过瑞博最为清楚,他们同样也是最胆小最谨慎的一群人。

    这些乌合之众显然不会是巴世蒙大公的手下,从他们丝毫不顾惜那位公主殿下的性命这一点,又可以确定,这些刺客同样也不是亨利德王子派遣而来。

    难道是凯恩大公,不过瑞博马上开始有些怀疑这个猜测,在他的印象之中,凯恩大公虽然并不像巴世蒙大公那样高明,但是谨慎小心或许还有过之。

    在瑞博的记忆之中,这位大公从来不曾离开过自己家族的宅邸,就拿今天的婚礼来说,凯恩大公原本是应该到场的贵宾,但是始终未曾看到他的身影。

    这下子,瑞博突然间感到有些头痛起来,无论是他还是埃克特最讨厌的就是不存在于计划之中的意外。

    所有的意外都是变数,而所有的变数都会令情况偏离计划之中的轨道。

    瑞博阴沉着面孔看着四周,刚才那一点点好心情此刻已然随着四周那凄厉而又充满恐慌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各自看到了些什么?”亨利德王子走到众拢在一起的那些狂风骑士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那位狂风骑士团团长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到全部的过程,不过从拼凑起来的点滴之中,足以让我们感到担忧。排除这原奉就是那位少年教导者事先排练好的表演的可能,能够在这样近的距离格挡开如此密集的射击,这位少年教导者的武技恐怕已然非常接近他的那位保镖。恐怕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得了他,实在令人难以想像,他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里面达到如此成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位教导者双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并非是摆设。我猜想,如果不是他的大脑能够分别进行思维和控制,就是他做出反应的速度远远超越常人。这位教导者的武技毫无疑问和他的那位强悍的保镖同出一辙,遇到这样的对手,我和瓦尔德或许还可以依靠力量进行压制,其他人恐怕做不到。”

    “双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在我的印象之中远不如只运用一件武器来得有效。”亨利德王子皱紧了眉头问道。

    “这个……按照常理确实如此,不过在我的记忆之中,历代的狂风骑士之中最强悍的几个人全都是擅长双手格斗的专家。我的武技偏重于力量,两把武器对于力量的发挥并没有好处,但是那些注重技巧和速度的武者,想要有所突破最终只能够走双手武器的这条路。”福斯特缓缓说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亨利德王子一时之间不敢继续想像下去。

    “突破瓶颈。”旁边的一位狂风骑士喃喃自语着说道。

    这下子就连那位王子殿下也变得脸色难看起来,他非常清楚突破瓶颈对于一个武者意味着什么。

    同样的认知也存在于巴世蒙大公的脑子里面,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昕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

    这好像和普通的“战斗之灵”有些不太相似,巴世蒙大公的心中暗自猜疑着。

    看着那些抛在一旁的重型弩弓,巴世蒙大公将目光转向了那位王子殿下。

    从王子的身上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样的暗杀实在显得幼稚可笑。

    朝着四周那些已然被按倒在地的刺客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

    如果说在瑞博眼中,意外是最为糟糕的事情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适当的意外反倒是帮助。

    虽然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看上去拥有着和他差不多的实力,不过这位大公非常清楚,一连串的动荡和意外足以显露出那松散的组合在控制上的致命弱点。

    强悍外表和庞大势力并没有多少用处,只有精锐的实力和稳固的基础,才能够在动荡之中屹立不倒,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看着远处那警惕的丝毫没有松懈的年轻教导者,再看了一眼那鬼魅般人影消失的阴影,这才是他真正感到警惕的力量。

    随时有可能消失在阴影之中的超绝杀手,再加上一个远战依靠诡异的魔法,近战同样身手不凡的魔法刺客,实在没有比这样一队组合,更能够称得上是精锐的战队。

    轻轻地闭上眼睛,巴世蒙大公思索着,他丝毫想像不出用什么样的办法能够破解这样的组合。

    除非是一个能够瞬间致命的绝杀陷阱,要不然根本无法保证,能够破解这队组合。

    巴世蒙大公再一次想起了他那位数十年相交的老友,或许只有布雷恩能够布设下这样一座陷阱,不过高明如巴世蒙大公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他不想做出出卖盟友的愚蠢事情,同样也不打算插手年轻教导者的行动。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正因为如此最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都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此刻的他所关心的就只有如何顺利登上王位宝座。

    只要一想到他的另外一位多年盟友,已然在他的国度获得了极大的进展,从来对于一切事情都从容不追的巴世蒙大公,也感到心中拥有一丝忧急。

    正如那位王子殿下特别看中年轻教导者那可怕的潜力,以至于做出那愚蠢无比的过河拆桥的举动一样,身为同盟者的他,也最为了解那位亲王的高明和可怕。

    口  口  口

    十几米宽的卧室除了正中央的一张大床,就只有角落里面的衣橱,一直以来瑞博就对显得太过空旷的卧室感到不太适应。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在瑟思堡还是在佛朗克,他总是用书架和实验桌将空旷的卧室塞满。

    看着一侧那一排落地窗户,窗户的外面是精致的阳台,站在那里可以眺望到帕琳最美丽的景色。

    和王宫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的是,点缀这座寝宫的并不是那金壁辉煌的金漆装饰彩绘浮雕,在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巴掌大的镜子。

    而寝宫正中央天花板上吊挂着的那精致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的迷人而又亮丽的光彩,在四周的那无数面镜子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绚丽多彩。

    对于玻璃镜子的价格最为熟悉和敏感的他,自然最为清楚,这样的装饰要花费多么巨大的代价。

    得里至人的简朴和实用主义的风格,显然没有在这里得到体现。

    正当瑞博想要拉开窗帘好好欣赏一下帕琳的景色的时候,另一侧的房门轻轻地打了开来,六个宫廷女官簇拥着已然更换好卧室装束的希娅公主走了进来。

    那任性的蜷曲着的头发,此刻被精细的卷成一个个精致的小卷,那两道显得太过粗的眉毛此刻已然修饰得如同月牙一般轻盈弯曲。

    最引起瑞博注意的自然是那条腰带,以往总是系在腰上的那柄软剑,此刻已然换成了一条扎成玫瑰模样的丝巾。

    轻轻地挥了挥手,瑞博让那些宫廷女官们离开。

    虽然以他和希娅公主的身份,他是没有资格这样做的。

    得里至王国的公主下嫁一个异国伯爵,身份的差别原本足以让那位公主殿下趾高气昂。

    事实上,就连那些宫廷女官都拥有着比他更加高贵的头街,不过自从瑞博将那个惹恼了他的宫廷女官,当众变成了一个苍老垂死的老太婆之后,那些原本高傲无比、骄气凌人的宫廷女官,全都变得小心翼翼尽可能远离他身边。

    正因为如此,此刻那六个女官,如蒙特赦一般急匆匆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寝宫。

    轻轻地拉上了窗帘,瑞博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

    突然间撩起的一脚,早已经在瑞博的预料之中,他甚至连遭到攻击的部位都猜测得分毫不差。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眼前这位刁蛮公主的底细,一头猎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绵羊。

    他一直等待着这位刁蛮公主伸出那锐利的爪子。

    轻轻一闪身,托住那踢空的脚踝用力一推。

    这并非是凯尔勒传授给他的杀招,而是海德先生从那神秘而又遥远的东方国度学会的武技。

    身体一个大翻转,那位刁蛮任性此刻心怀叵测的公主殿下摔倒在了那张床上。

    看到晕头转向的公主想要支撑起身体,瑞博双手一分,将她的两条手臂反握在背后。

    轻轻地往上一推,瑞博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位公主殿下痛苦的神情。

    “你是否知道,我对于得里至王国最满意的一点是什么吗?”瑞博嬉笑着问道。

    “不知道……噢……放开我。”那位公主殿下愤怒地鼓着腮帮子,目光凶狠地瞪视着他叫道。

    “你的嗓门太大了,现在已然是晚上,会吵到别人的。”瑞博笑着说道,指了指迷漫在四周的一层淡淡烟雾:“你得感谢我,我事先做好了准备,现在你可以尽情的叫嚷,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吵闹。”

    说到这里,瑞博又用力往上推了推手臂,从那位公主纤细的手臂那阵阵颤抖之中,他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种痛苦。

    “这是对于你刚才的惩罚,得里至王国最令我满意的是,丈夫对于妻子的态度,我会尽心竭力按照一个得里至人的方式做一个威严的能够管束得住老婆的男子汉。”瑞博不怀好意地微笑着说道。

    对于女人衣服的结构,瑞博堪称行家。

    用最温柔和灵巧的手势,轻而易举地令那位刁蛮公主变成了一头**的羔羊。

    不过瑞博并不打算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非常清楚,此刻他抓住的这头羔羊,随时有可能化身猎豹。

    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洁白的肌肤,显然是因为发育还未完全的原因,这位公主殿下的皮肤还显得有些粗糙,缺乏那种滑腻凝脂一般的感觉。

    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恶作剧般地沿着那瘦削的脊背轻轻地划出道印痕。

    从来未曾感受过这些的那位公主殿下,嘴里发出丝丝的轻响,身体难以忍受的扭动起来。

    那恶魔般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尾椎骨上,瑞博绕着那里轻轻地划着圈,这是芙瑞拉小姐传授给他的手段。

    感受着那阵阵轻微的颤抖,看着那胀红了的面孔,瑞博微笑着抬起了手指。

    当他那充满魔力的手指离开的瞬间,那位公主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

    “你这个卑鄙下流肮脏无耻垃圾狗屁的白痴侏儒……”只有嘴巴能动的希姬公主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噢——”突然间一股强烈无比的刺激,令她惊呼了起来,那痛苦无比却又带着一丝异样感觉的刺激直冲脑门,几乎在同一时刻,悲伤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轻轻地放开了那反握的手臂,瑞博绝对可以确信,小丫头再也没有抵抗的力气。

    将那娇弱瘫软的身躯翻转过来。

    他在等待,等待小丫头稍微恢复一些,一个小时之前的他在享受着人生最大的乐趣,这是他身为丈夫的权力,而此刻他则是在享受复仇的快感,这是他身为胜利者的权力。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嫁给我吗?”瑞博看着那昏迷还未曾苏醒的娇弱的公主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最有资格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非常清楚,她绝对不会愿意那样做,她曾经发誓只希望这一生能够成为我的情人。可是我偏偏还欠下了另外三位小姐的情债,她们付出的感情,我同样毕生难以偿还。正因为如此,我不可能挑选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位作为妻子,那只会深深地伤害其他人的情感。所以我选择了你,我们的婚姻将会被看作是一场显而易见的政治婚姻。”

    说到这里,瑞博轻轻地吐了口气。

    一阵轻轻的呻吟声令他知道,那位公主殿下已然苏醒。

    嘴角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瑞博轻轻地伏下身体。

    一阵痛苦而又快乐的呻吟响起,不过从来未曾经历过这一切的那位公主,虽然**和意识徘徊在天堂和地狱之间,但是此刻已然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每一丝精力都已经被榨干的她,即便连呻吟也显得有气无力。

    突然间,一声沙哑而又虚弱的惨叫声在这金壁辉煌的寝宫之中响起。

    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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