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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血珊瑚     魔盗txt下载     魔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六章

    春季即将进入尾声,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不过更为炎热的恐怕是人心,刚刚过去的春之祭,和紧随其後的祝丰节,令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洋溢的热情。

    这一连串节日原本是为了奖励那些在春天辛苦劳作的农人们的,而此刻当年的意图早已经没有人过问,这些节日早已经成为所有人的节日。

    或许是因为得里至的冬季过於漫长,或许是因为这个大陆上最大的王国的国民在冬季刚刚结束的那段日子里面太过忙碌,因此他们对於这一连串节日的热情程度远远出乎瑞博的想像之外。

    从小生长在南港的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热闹的节日庆典—景象,在南港每一天都是那样忙碌,节日对於当年的他来说,仅仅只是一顿平日享受不到的丰盛美餐而已。

    而在瑟思堡和佛朗克,对於贵族们来说,几乎天天都是节日庆典,事实上佛朗七王国的贵族并不在乎大多数的节日,在他们看来,节日是让老百姓休息的时刻,和他们丝毫没有关系。

    但是在这里,瑞博却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在热烈地庆祝著节日,看著那些和平民嬉笑的贵族们,瑞博彷佛感受到了这个国度之所以能够称霸整个大陆的关键所在。

    不过,在此刻的得里至,仍旧有很多人无法享受到节日的乐趣。

    事实上,瑞博便是其中的一个,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庞大的计划需要施行。

    那位已然惨败身死的夏姆大公原本就不是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心目中首要对付的目标,和另外那些强敌比起来,这个贪婪而又吝啬的家伙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

    而此刻瑞博却知道,他正在对付的那个人物,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强劲对手,即便是那位和海德先生敌对了半辈子的纵横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在眼前这个对手面前,也显得颇为渺小。

    瑞博无从知晓,他是否能够战胜那位连海德先生都感到难以对付的人物,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想方设法诋毁那位大人物拥有的崇高名誉,这或许是每一个躲藏在阴暗角落之中的小人物全都能够做的一件事情。

    只不过经过埃克特这个最高明的骗子的严格教导,瑞博非常清楚,如何将诋毁和欺诈加以最巧妙的运用,它们将成为他手中最为强有力的武器。

    看著那布满了大街小巷和广场的诗人和音乐家,看著他们不停地用各种各样的形式炫耀著自己所擅长的技艺,看著那到处都充满著的高谈阔论的人们,看著那行同陌路互相之间竭力避免相遇和接触的艺术家们,瑞博感到他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

    打扮得像个意雷商人一般,瑞博穿梭在莫纳赫那繁荣喧闹的街道之上,他看上去信步闲逛、其实却是在留意著四周每一个人的话。

    在街边的屋檐底下,在墙角的阴影之中,瑞博隐隐约约看到杀手之王凯尔勒的身影,显然在这闹市之中,凯尔勒不得不比往常更加靠近他,以便随时能够给予他救援,这令瑞博感到更为安心。

    如果说特洛斯特是一座属於贵族的城市,那么莫纳赫显然完全属於平民,这里的美必须要由人来衬托,没有那些喧闹嘈杂的人群,这座城市将和那些平平常常的小城镇没有丝毫两样。

    瑞博对於那位王子殿下选择放弃特洛斯特的举动感到颇为奇怪,不过现在看来那确实是明智之举。

    虽然将特洛斯特收入囊中变成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许在这场纷争之中会给予那位王子殿下一些砝码,不过陷身於那座显得有些矫揉造作的“精美”城市,无疑会令他失去更多的东西,那便是支撑得里至强大的民众。

    听著那些莫纳赫人对於王子殿下的称颂和赞扬,瑞博深深知道,这个看似慷慨和公正的举动,替那位王子殿下换来了些什么。

    他用一块没有生命的土地,换来了民众们的支持和爱戴,或许此刻民众们已然在心目之中将他当作是国王的当然人选。

    而这并不是瑞博原本曾经预料到的,看著眼前这一切,听著那阵阵颂扬之声、瑞博突然间感觉到他仍旧有些浅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他仍旧还不了解,而那位王子殿下所处在的世界,同样也并不为他所熟知。

    虽然那个世界和海德先生所处在的世界一样,崇尚权力和力量,不过在那个世界之中还有另外一些东西能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血统和名声,还有那盘根错节的建立在家族联系之上的紧密联合,所有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够彻底了解的,毕竟他并非真正生活在那个世界之中。

    穿过那狭窄的小巷,前面是一道长长的下坡阶梯,两旁是一座座简陋的店誧,低矮的廊檐,木质的门板,阴暗狭小的空间,令这一切都显得毫不起眼,不过这里却是他的目的地。

    在那一排低矮的店铺之中,常常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木桶或者锡质的酒杯镶嵌在店铺门口,那就是酒吧的招牌。

    这里是莫纳赫酒吧最为密集的所在,同样也是那些远道而来的艺术家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几乎每一级台阶之上都坐著一两个手持画板的人,他们各自朝向不同的目标在那里创作著他们的作品。

    瑞博并没有兴趣去分辨他们之中谁更加高明,他信步朝著一家酒吧走了过去。

    和得里至王国的任何一个酒吧一样,这里挤满了人,一张张桌子靠著台阶被摆在门外,到处能够听到嘈杂的高谈阔论的声音。

    瑞博费劲地挤进门去,里面早已经站得满满的,特别是在柜台前面,那里简直能够称得上水泄不通,每一个想要到柜台近前的人,必须侧转身体挤进去,更有不少锡质的酒杯在人们的手里传来传去,这些酒杯全都泛起阵阵白色的泡沫,这座窄小的酒吧之中到处洋溢著一股浓浓的香气。

    这显然便是得里至王国那赫赫有名的泡沫酒浆,一种属於平民阶层的廉价麦酒。

    当初在南港的时候,瑞博曾经品尝过一杯这样的酒,在他的感觉之中,这种酒和佛朗士人喜欢喝的酒比起来要平淡很多,甚至还有一点苦涩的味道。

    瑞博丝毫没有意思想要挤到柜台前去,他站立在酒吧的一角,转过身朝著外面,彷佛在注视著窗外的那些人,而他的耳朵则全神贯注地留意著里面的每一个人。

    “不知道、几天之後那些老家伙会何等凄惨地滚回罕伯,或许他们会对巴世蒙哭诉他们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嘈杂中一个人用极大的嗓门说道,显然这个话题一下子引起了每一个人的注意。

    “我最亲爱的朋友,别小看那些老家伙,他们在我们还未曾出生的时候,已然拥有了赫赫名声,缪施科当年所创作的那些圆舞曲,你并非没有听过,那绝对能够称得上是杰作,而布许瓦克的‘受难者肖像’即便再过几个世纪也足以挂在帕琳大美术馆里面受到世人推崇,或许珀特是那些老家伙之中唯

    “一个靠投机取巧出名的,他的诗歌根本就是由吹捧和马屁组成的,不过他的那些描述奔佛战役的诗篇,除去那些对於将领歌功颂德的文字,仍旧颇有可观的内容。我亲爱的朋友,别小看那些老家伙。”旁边一个人插嘴道。

    “是的,那些老家伙当年的辉煌想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不承认,只不过这几十年来,他们除了待在巴世蒙身边对他歌功颂德,除了留连於上等阶层那里向他们低头献媚,他们还做过些什么?”

    “他们当年的才华恐怕早巳经消磨在繁华和富裕的生活之中了,他们恐怕已然迷失在获取黄金和白银的喜悦里面,他们恐怕已然不再愿意去探求新的事物和灵感,对於他们来说,异国的珍宝或许更加值得珍藏起来。”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显然他是第一位发言人的支持者。

    “反正明天便是见分晓的时刻,在帕琳,在春之祭上,我们已然大获全胜,那些老家伙已经出了一次丑,他们那枯竭的才华和老迈无力的情景已然展现在世人面前,既然他们自认为那次失败仅仅只是因为措手不及的缘故,那么就让他们在莫纳赫再一次尝试失败的苦果。”第一个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可惜那一次戈尔得和漠纳不曾参加,要不然那些老家伙将更加无地自容。”另一个人说道。

    “听说戈尔得被某位小姐所阻止,因此不得不缺席那场盛会,至於汉纳,好像他最近正陷入了债务危机。”一位显然是知情者的人说道。

    “某位小姐?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女伯爵?:止刻有人起哄道。

    “为什么那位女伯爵不让戈尔得出面?”第一个人疑惑不解地问道。

    “理由不是明摆著吗?那些老家伙的背後有巴世蒙撑腰,和那些老家伙作对,岂不是给巴世蒙难看?那位女伯爵自然不愿意自己的情人陷入这种麻烦之中。”那个知情者叹了口气说道。

    “嗅,串运的戈尔得,他拥有一位专属於自己的守护女神!噢,不幸的戈尔得,他的脖子上面被套上了精致的项圈。”立刻有人大声地嘲讽道。

    “那精致的项圈恐怕并非套在脖颈之上,而是被套在另外一个地方。看人开了头,各种各样的混话立刻充满了整个酒吧,众人一起哄笑起来,显然这已然成为了最为有趣的话题。

    “但愿戈尔得能够早日挣脱锁链,但愿他的才华不要让那个项圈彻底束缚。”另外一个人慨叹道。

    “对了,汉纳又是怎么一回事情?他怎么会陷入债务危机?”突然间有人插嘴问道。

    “据我所知、汉纳显然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他过於草率地为一笔交易担保,现在看来,那笔交易之中,无论是卖主还是买主并非真正打算进行交易,他们的目的显然是在套取汉纳的担保。”那个知情者简短地说道。

    “会不会是那些老家伙在背後搞鬼?”立刻有人插嘴问道。

    “那些老家伙虽然已然丧失了当年的才华,倒还不至於堕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更何况,汉纳一直是个谨慎的人,这一次他之所以会上当,恐怕是因为那两个联合起来欺骗他的人,全都是他所熟悉的亲戚。”那个知情者说道。

    “噢,可怜的汉纳,这样的遭遇如果降临到戈尔得身上或许更为合适,他可以以此谱写出新的充满讽刺意味的诗篇,但是对於汉纳来说恐怕无比致命,但愿这场卑劣的阴谋不会挫折他所拥有的热切激情。”一位旁听者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或许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得了汉纳。”有一个好心人说道。

    “如果有巴世蒙那样强硬的後台,或许事情会变得轻而易举,即便是那位女伯爵也能够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我们之中恐怕没有人拥有这样的背景,所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对汉纳进行声援。”第一个人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趁这一次机会,将这件事情广为公布,如果亨利德王子殿下或者南方诸郡各位领主之中有人听到这件事情,或许他们将能够给予汉纳一些帮助。”另外一个热心人说道。

    “恐怕我们就只有这样做了,但愿幸运之神会降临在可怜的汉纳身上。”那个知情者叹息道。

    在一旁侧耳倾听,瑞博将这一切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此刻他已然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对於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他是绝对的专家。

    几乎在一刹那间,瑞博已然在脑子里面将当初埃克特传授给他的有关设置双人骗局和买卖骗局的一切技巧全都浏览了一遁,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细节,不过他已然对那件案子心里有数。

    那并非是一件难以解决的案子,不过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便是经手这件事情的某位检察官显然已经被贿赂,只有这样,骗局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不过瑞博并不打算贸然行事,这件事情显然不合适由他出面,甚至连佛斯大公和亨利德王子也不适合插手这件事情,这会令他们成为太过明显的目标。

    在这场艺术家之中的新锐和老前辈们之间的纷争结束之前,亨利德王子必须显露出一副公正而又不偏不倚的姿态,只有让那些新锐们依靠自己的才华将那些原本压制他们的老家伙们彻底推翻,才能够令那些老家伙的地位彻底动摇,并且进而动摇巴世蒙大公在世人心目中的崇高威望。

    另一个令瑞博感到满意的事情则是,他庆串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误,显然巴世蒙大公在那些被压抑的艺术家们的眼里,早已经失去了当初那灿烂耀眼的深深光环。

    现在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让得里至王国的民众站在那些艺术家们的立场来看待巴世蒙大公,接下去所需要的只是那一连串早已经准备好的帐单。

    这些帐单之中罗列著那些老家伙在这二十年之中所有的收入细节,那越来越丰厚的财富,无疑令他们背上了暴发户的名声,这些就足以将他们彻底毁灭,嫉妒和贪婪将会是最好的燃料,能够将一切化为灰烬。

    从那座狭小拥挤的酒吧之中走出来,一路之上瑞博总是能够听到谈论有关那位汉纳先生的事情。

    突然间,瑞博意识到那位汉纳先生并非仅仅只懂得诗歌和音乐,显然他同样也颇有头脑,知道如何利用他那微薄的影响,来让自己摆脱困境。

    显然此刻在酒吧之中大肆散播这个消息,便是汉纳用来拯救自己脱出困境的方法。

    瑞博开始思索起来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将这位拥有著极大利用价值的人物从阴谋和圈套之中救出来。

    蓦地,一个合适出面的人选,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那位如同变色龙一般随时能够变幻自己“肤色”的可弥兰伯爵,显然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瑞博非常肯定自己能够控制住那位伯爵,这并非因为自己所拥有的王子殿下身边亲信和智囊的背景,更是因为自己所拥有的魔法师身份。

    而让那位伯爵出面,只会让世人感到是凯恩家族在幕後主持这件事情,这丝毫不会引起众人的奇怪和疑问。

    事实上,凯恩家族原本就是巴世蒙大公最强有力的对手,同样也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巴世蒙大公的庞大势力。

    瑞博甚至并不担心凯恩家族会知晓这件事情,想必那位伯爵本人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凯恩大公,这只会令那个庞大的家族认定他是个背叛者,那不但会令他失去依托的靠山,更会令他置身於无比的危机之中,对於背叛者的惩罚总是异常坚决和残酷。

    在大街上信手拦截下一辆马车,坐在马车之上的是个矮胖商人,他原奉正大发雷霆,朝著令他不悦的外国少年大声咒骂著,但是瑞博简简单单一句“去市政厅”便让他彻底没有了声息。

    市政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入的所在,如果眼前这个外国少年不是脑子出了毛病,那便意味著他拥有著与众不同的身份,那个矮胖商人甚至开始犹豫起来,他是否应该立刻道歉并且鞠躬行礼。

    不过迟疑和身为得里至人的骄傲,令他最终选择了在一旁观望。

    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那个少年仅仅只是在窗口招了招手,在市政厅门口站岗的卫兵立刻排列成整整齐齐的队列,甚至连军乐队也急匆匆地从市政厅之中跑了出来,这位商人这时候显然已经明白,他所无理对待的是什么样了不起的大人物。

    瑞博对於那个商人慌不迭地连声道歉丝毫不感兴趣,他并非是一个得里至人,因此对於得里至王国那令他感到疑惑的森严等级,丝毫不感兴趣。

    从马车之上信步走了下来,瑞博立刻朝著替他打开车门的那个毕恭毕敬的侍卫官问道:“可弥兰伯爵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找他。”

    那个侍卫官连忙挺胸,彷佛对著长官一般报告道:“特使大人,可弥兰伯爵应该就在市政厅里面,我可以确信他绝对没有离开,您或许能够在他的办公室找到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弥兰伯爵肯定在小客厅里面。”

    瑞博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小客厅意味著什么,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整天留连於小客厅里面是颇为有名的。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位毕恭毕敬的侍卫官。

    自从进入得里至王国以来,瑞博越来越发现,在这个崇尚力量的国度,强硬的态度或许比谦逊和退让更加能够得到认同。

    想到这里,瑞博点了点头说道:“请阁下帮我确认一下,到底可弥兰伯爵身在何处?”

    那位侍卫官立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然後飞快地转身跑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的神情之中那充满暧味的笑容显然已经表明了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所在的位置。

    “可弥兰伯爵大人正在顶楼左侧的小客厅里面休息。”那位侍卫官简短地报告道。

    瑞博自然清楚,这位侍卫官肯定没有敢於打扰那位风流倜傥,同时又有些贪得无厌的伯爵大人。

    来到顶楼,在走廊之中,瑞博便已然听到了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这些声音对於其他人来说或许低微得无法听到,但是对於瑞博,对於他那经过杀手之王凯尔勒亲自训练的耳朵来说,却清晰可辨?那是他最为熟悉的那种快乐的声音。

    侍卫官所说的那座小客厅就在顶楼的尽头,瑞博径直朝著那里走去。

    这座小客厅倒是建造得颇为精致优雅,白漆的门廊镶嵌著蓝色珐琅图案,这种精巧别致的搭配令瑞博想起了那些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

    瑞博信手敲了敲那精致优雅的门,从门里传来了那位伯爵大人愤怒的吼声,瑞博甚至从这声吼声之中听出那位伯爵大人此刻正在那最为关键和重要的时刻,显然自己的打扰有些不合时宜。

    “可弥兰大人,不好意思,或许您正有事要忙,我可以稍候片刻再来。”瑞博淡然地说道,他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外面是什么人?”可弥兰伯爵显然没有听出门外之人的身份,他仍旧用那充满怒意的声音吼道。

    “是我,来自佛朗士王国的特使,也许阁下还记得我这个人。”瑞博径直说道。

    话音刚落,里面立刻变得安静下来,这甚至令瑞博感到惊诧不已,他几乎无法想像,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停顿下来。

    从门里传来一阵寒宰的穿衣服的声音,从那嘈杂的声音之中,瑞博能够清楚地知道里面的人有多么慌乱。

    过了好一会儿,小客厅的门被打了开来,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已然衣著整齐地迎接了出来,隔著老远瑞博便能够闻到那位伯爵大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道。

    不过,这些掩饰对於瑞博来说显然丝毫没有作用,他那擅长分辨毒药和其他更为致命的魔法药剂的鼻子,清楚地从这些浓郁的香水味道之中嗅出了另外一丝气味。

    “哦,尊敬的特使大人,今天是什么风将您吹到了我这里,这实在是我最大的荣幸。”那位伯爵显然丝毫没有意思将瑞博迎接进入那座小客厅,他甚至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恕我直言,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大人您帮忙。”瑞博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显然大大出乎可弥兰伯爵的预料之外,他的脸上显露出惊诧的神情,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面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和疑惑。

    事实上,自从那次对於他来说死里逃生的听证会结束之後,他便一直留意著亨利德王子和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不仅仅只是他个人对於王子殿下感兴趣,更是凯恩大公对他的暗中嘱托和命令。

    而那位王子殿下身边最为显眼的无疑便是眼前这位来自佛朗士王国的特使。

    按照惯例,外国特使来到得里至将不会得到特别的礼遇,而这正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情,亨利德王子殿下对於眼前这位少年特使甚至能够用毕恭毕敬来形容,在众人看来,就连那位受到两代王室成员信赖和尊崇的奥格大师也不曾拥有过如此地恭敬,这确实令人感到无比费解。

    不过,当众人在那场听证会之後稍稍询问了一下护卫队人员,便立刻拥有了一个足以令他们瞠目结舌的答案。

    这位来自佛朗士王国的特使竟然是一位掌握著神秘莫测的力量的魔法师,甚至有不少护卫队成员将他看作是类似魔鬼的非人存在。

    而紧接著从那位王子殿下所带回的和平协议以及对於这位少年特使的官方陈述之中,众人更是看到了一件令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的事情。

    在那份官方陈述之中罗列著的一连串头街之中有一个显得很不起眼,不过却像一道惊雷一样令所有人震惊无比。

    教导者,对於普通人来说或许根本就难以从这个头街之中看到任何一丝信息,但是对於这些高高在上的领主们来说,这却是一个令他们绝对难以忽略的头衔。

    在他们那个极为熟悉的敌对邻国的漫长历史之中,曾经出现过三位拥有这种头街的人物,其中的两个人对於得里至人来说无疑是最为可怕的梦魇,而另外一个人更是近乎於神明一般的存在。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猜测这位少年到底拥有著什么样的能力,不过没有一个人打算亲自尝试,毕竟魔法世界并非是他们这些平常人所能够企及,在那个世界之中,他们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力丝毫都没有用处。

    可弥兰伯爵当天便修书一封,并且请教会的信使用那神奇而又特殊的方法传递给了千里之外的凯恩大公。

    而第二天凯恩大公的回复便已然到了他的手中,凯恩大公的吩咐几乎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样,那便是尽可能的摸清这位来自异国的少年特使的底细,并且想方设法拉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间的关系。

    或许这位王子殿下将成为制约巴世蒙大公的一枚强有力的棋子,而对於亲眼见到过那位王子殿下的无比威仪的可弥兰伯爵来说,他同样也打算替自己留下另外一条退路。

    正因为如此,他对於这位少年特使的突然打扰丝毫不感到愤怒,反倒是欣喜异常,因为这显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耐心听著这位神秘莫测的少年特使将来意诉说了一遍,如果是在以往,这位伯爵大人恐怕早已经勃然大怒起来,因为仅仅为了这种小事便打扰他的娱乐实在是可恶至极。

    不过,面对著这位拥有教导者背景的少年,可弥兰伯爵的脑子里面努力运转起来,他也曾经费尽心机收集过有关这位少年的情报和信息。

    无论是佛斯大公城堡里面的厨娘和佣人,还是市政厅之中的官员和侍从,对於这位少年的描述显然都差不多,而这些描述之中绝对没有提到这位少年喜欢管闲事,更加绝对没有提到过他拥有著善良热忱的性格,显然这一切都和自己从传言之中拼凑起来的这个少年的形象相去甚远。

    反倒是阴沉干练,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睿智经常出现在那些描述之中,可弥兰伯爵立刻思索起,这位少年特使那令他感到惊奇和疑惑的请求,是否包含著其他用意。

    突然间,一道灵光在他的脑子里面一闪而过、那个叫汉纳的人既然是个诗人,十有**和即将举行的祝丰节有关。

    侍从们的间言闲语之中透露出,好像在祝丰节上将上演一场好戏,似乎一批年轻的艺术家打算向他们的前辈进行挑战,同样的,挑战好像在不久之前的春之祭的时候也曾发生过。

    这件事情还成为过几天前的一场晚宴上的笑料呢!令他记忆犹新的是,众人全都用嘲笑的口吻来讽刺那些惨遭失败的老家伙,而原因倒并非是因为那些老家伙的作品确实不堪一观,而是因为他们的幕後支持者正是巴世蒙大公。

    蓦地,这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的脑子里面又接二连三地滑过一道灵光。

    他突然间意识到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和当初在特洛斯特所发生的那场动乱何其相似。

    同样一切都是因为一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意外事件所引起,并且迅速成为了众所注目的话题,这些话题所针对的全都只不过是一些小角色,不过在这些小角色的背後无疑拥有著一位再明显不过的大人物。

    前一次是倒霉的夏姆大公,而这一次换成了巴世蒙。

    一想到这些,可弥兰伯爵的心头突然间怦怦直跳,他的眼前又闪现过那令他终身无法忘怀的一幕——满怀著杀气缓缓走过他身边的那位威严的王子殿下。

    彷佛是一条细绳将昕有的珍珠全都串联起来了一样,可弥兰伯爵在那瞬息之间感到胸口紧紧压迫著。

    所有这一切或许全都是那位王子殿下所一手导演,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的话,无疑这位年轻的王子殿下,是比当年的巴世蒙大公更加难以对付的厉害角色。

    左思右想之下,可弥兰伯爵越来越感到肯定,因为夏姆大公的那场事件之中收获最大的无疑便是这位王子殿下。

    他几乎在一夜之间从默默无闻变成了争夺王座的强有力的挑战者,而那些从来都对他毫无了解的南方领主们,却毫无疑问地显露出无比的忠诚和热情。

    此刻想来,这根本就不是当初他所想像的那难以形容的好运气,而是用精密而又审慎的谋略所创造出的奇迹。

    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位神秘莫测的少年特使,突然间那位可弥兰伯爵恍然大悟。

    那一连串猜想虽然合乎逻辑,不过却丝毫都不像是得里至人会采用的手段。

    那样阴森和隐忍,那种险恶和狠毒,这是一种如同暗藏的匕首那样狠毒而又可怕的手段,而得里至人更愿意用刀剑而并非是这种隐秘的武器。

    而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边正有一个人拥有著所有与之符合的特徵,那正是眼前这位少年特使大人,他的阴森和险狠在莫纳赫已然尽人皆知,所听到对他最多的形容便是毒蛇和恶魔。

    几乎在一刹那间,这位伯爵大人已然意识到他正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几乎可以肯定从今天晚上开始,眼前这位彷佛丝毫无害的少年将取代那位威严的王子成为他最为恐惧和害怕的梦魇。

    “是,是,是,这根本就是小事一件,我立刻亲自跑一趟。”可弥兰伯爵连声说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这位伯爵大人仿佛想到了些什么似的,笑著说道:“这样一件小事其实根本就用不著如此麻烦,我们到下面去打声招呼,略微表示一些对於这起案件的关注,想必经手这起案件的官员应该明白怎么去做。”

    瑞博没有漏过一个字,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位伯爵大人提到“我们”,显然这个家夥同样老奸巨猾,丝毫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担上责任。

    瑞博甚至怀疑,这个家伙对经手案件的官员提起这起案子的时候,会口口声声宣称是王子殿下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事与愿达。

    “伯爵大人,阁下应该体谅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难处,我是个外国人,并不方便插手贵国的案件纠纷,而王子殿下至少在节日之前必须保持不偏不倚的姿态。”说著,他沉吟了半晌,彷佛思索著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继续道:“或许我不应该来打扰您,我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无比的抱歉,请您继续您被打断的众会,我请潘恩大公帮忙处理这件事情,他对於艺术的熟衷是众所皆知的。”

    “不,不,不,这样一件小事又何必去烦劳大公,此刻他想必正为了安排艺术家们的‘众会’而忙碌不已。”可弥兰伯爵立刻说道,就在刚才的片刻之间他已然想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凯恩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间的纷争和他本人没有丝毫联系,反倒是他拒绝这次帮忙,或许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少年和亨利德王子殿下所安排部署的,那么这位恐怖可怕的天才少年想必不会让任何一个并非他们同一阵线的知情者活在世上,成为对他们构成巨大威胁的因素。

    只要一想到在那场听证会上夏姆大公咬碎舌头自尽的凄惨景象,只要一想到那些南方军团的军官如狼似虎地追逃军饷的情景,只要一想到和夏姆大公有关的所有人个个逃不了妻离子散,分崩离析的惨境,这位来自京城的伯爵便感到脚底升起了阵阵凉意。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於王子殿下的忠诚和敬仰,这位伯爵大人甚至不等到瑞博回答,便一把拉住瑞博的手臂朝著楼下走去。

    他抓得是如此之紧,彷佛唯恐稍稍放松便会坠落到那无底的地狱深渊之中一般。

    “尊敬的梅丁伯爵,想必您一点都不知道,我对於艺术的热忱甚至远在潘恩大公之上,当初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数次前往您的祖国,正是在那里真正领略了什么才是艺术……”一边走著,那位伯爵大人一边滔滔不绝地谈论著他对於艺术所拥有的热情,顺便极力拉近和瑞博的关系。

    对於这位像是变色龙一般随时会变幻肤色的伯爵大人,瑞博自然不会将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当真,他非常清楚这种人的为人,只要有必要,他甚至能够信誓旦旦地说出一段曾经在荒蛮部落和野蛮人共同生活的历史。

    口  口  口

    在楼下监察长办公室外面的休息室之中,瑞博悠然地坐在一张长凳之上。

    这里的摆设显然不是用来招待贵宾的,那硬木长条拼成的长凳实在不怎么舒服,往常坐在这里的人,原本就是有事来请求那位看似威严的监察长的,自然用不著多加招待。

    事实上那位监察长的办公室很少有贵宾前来,真正拥有著超然地位的大人物,只要让管家或者贴身侍卫官拿著一纸名片,便能够将一切都办理妥当,那位伯爵大人亲自跑来这里,显然已经有些小题大作了。

    正当瑞博静静地等待著圆满结果的时候,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

    经过凯尔勒的严格训练,瑞博已然不是那种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的人物了,他从来未曾忘记凯尔勒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嘈杂吵闹的地方对於杀手来说是最完美的猎场。

    瑞博更不会忘记,凯尔勒教给他的很多布置杀局的方法便是首先用引人注目的事情引起众人围观,一旦需要刺杀的目标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而钻进圈套,便是他死亡的时刻。

    不过,在那阵阵嘈杂喧闹的声音之中隐隐约约夹杂著“汉纳”的名字,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瑞博朝著外面张望了一眼。

    他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他曾经见过的人物,那个人正是他当初拜访过的隐士先生。

    这位才华横溢却郁郁不得志的戈尔得先生,虽然当初表现得颇有些傲慢,不过正是他令自己想出了那个绝妙的主意,并且进而巩固了自己在亨利德王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而此刻正发出那激烈争吵之声的并非是这位隐士先生,而是他身边的那位小姐。

    对於这位小姐,瑞博同样并不陌生,事实上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这位美丽小姐那优美**上的每一处部位。

    “艾黎俊丝小姐,非常抱歉我对於您的要求实在无法加以满足,汉纳先生的那起案件证据确凿,实在没有办法给予豁免。”一位衣冠整齐,神情冷峻的中年官员淡然说道,从他那倨傲的面容之中,瑞博清楚地看到他丝毫不将那位女伯爵放在眼里。

    这令瑞博感到颇为奇怪,他实在无法想像,难道在得里至王国贵族的权威竟然如此渺小,难道得里至的官员照章办事,连伯爵的面子都丝毫不买?

    那位中年官员的倨傲显然证明了为什么那位美丽的女伯爵满脸怒容。

    “娜拉,非常抱歉让你感到为难。”旁边的那位才华横溢的情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噢,戈尔得,感到抱歉的应该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威严已然丧失殆尽,连这样一个小人物都可以趾高气昂地面对我。”那位女伯爵怒气冲冲地说道,转过身来朝著走廊尽头走去。

    瑞博这时才发现,那位女伯爵正笔直朝著他走来,原来他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从那个休息室里面走了出来。

    正当他犹豫著是否要趁此机会和戈尔得重新认识一下,想必这一次诗人先生不至於像上一次那样孤傲和冷淡。

    正当瑞博陷入沉思之中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劲风朝著他席卷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瑞博朝後急闪,虽然他及时避过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巴掌,不过仍旧没有避过那细长尖利的指甲,三道血痕立刻出现在他的睑上。

    “小痞子,滚开。”那位女伯爵盛怒之下显然将阻挡住她去路的瑞博当作是发泄的对象。

    或许是这声怒骂丝毫没有令她的愤怒平息多少,或许是瑞博的躲闪和无动於衷令她感到更为愤怒,只见她立刻抡起手中原本用来遮挡阳光的伞朝著瑞博抡了过去。

    对於这位美丽的女伯爵,瑞博记忆最深的并非是她那美妙丰润的**,而是她那挥舞马鞭的样子,当初那个被揍得哇哇大哭的少年,至今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不过,瑞博并不想亲自品尝挨揍的滋味,他稍稍向後侧退了一步,左手倾斜著格挡住身体的一侧,右手则牢牢地握成了拳头。

    阳伞击打在他的左臂之上弹了开去,正当那位女伯爵因为眼前的小痞子居然敢於招架而愤怒不已的时候,更令她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腹部一阵显得有些沉闷的痛楚令她眼前一黑,紧接著她便感到自己的另外一个手臂突然间被拗了过来,而一双强有力的脚更是踩住了自己的膝弯,令她不得不跪了下来。

    瑞博对於能够如此轻易地制服这匹“野母马”感到相当高兴,这并非是杀手之王凯尔勒所训练的技艺,而是海德先生作为奖励传授给他的来自东方的奇特武技。

    情人突然间遭到袭击,并且瞬息之间被那个凶悍的少年所制服,戈尔得已然顾不得一切地扑了过来,他双手紧握,抡圆臂膀猛砸了下来。

    刚才的成功,令瑞博跃跃欲试想要试验一下其他手法,戈尔得的冲动显然正中他的下怀。

    他的应对之策在旁观的每一个人看来都是愚蠢之举,只见他猛然间背转过来朝著那重重落下的双臂。

    正当众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瑞博突然间俯下身体,顺势抱住了戈尔得那落下的手臂。

    还没有等到众人回过味来,甚至连戈尔得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然如同被弩箭抛射而出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戈尔得甚至感到自己快要碰到天花板了,恐惧和害怕令他闭上了眼睛。

    轰然一声响,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如此之重,以至於他一时之间根本就爬不起来,尾椎骨上传来的阵阵剧痛甚至令他怀疑那里是否已然折断了,不过更令他忍受的是那昏沉沉的大脑。

    而那些旁观者此时已然惊呆了,他们眼看著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孩轻而易举地扔了出去,抛掷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那个成年人飞出去至少有五六米远。

    这几乎是难以想像的,除非那个小孩就像那些远古神话之中的英雄一般拥有著诸神的血脉。

    “好吧,戈尔得先生,首先我得说很高兴再一次见到阁下,自从小镇上那一别之後,已然过去很久。”瑞博笑著说道,说著他转过身来朝著那位美丽的女伯爵说道:“我曾经在月夜之下见过您的芳容,您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将尽力而为。”

    瑞博对於这场风波颇感满意,现在他即便顺势介入此事,也不至於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此时,市政厅的每一个房门几乎全都打开来,那些走出来的人之中大多数已然认出了瑞博的身份。

    “噢,特使大人,您原来和艾黎俊丝小姐早就相识。”突然间身後传来那条“变色龙”无比殷勤的说话声。

    “是的,在我来到得里至的第一个晚上,我便有幸结识这位美丽的小姐,不过想必艾黎俊丝小姐本人并没有留意我。”瑞博笑著说道。

    “啊,那实在是太完美了,我原本正在犹豫著应该如何向王子殿下提起这件事情呢!艾黎俊丝小姐最近遇上了一些麻烦。”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立刻笑容满面地说道。

    对於可弥兰伯爵所说的那些麻烦,瑞博完全能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情。

    事实上,此刻仍旧停留在小客厅里面的那位,想必也有著同样的麻烦,那些前来求见可弥兰伯爵并且极力将他拉去那座小客厅的女士们全都有著一模一样的麻烦。

    那些夏姆大公显然连累了一大批家族,而那些南方领主们或是为了向王子殿下表示忠诚,或者便是对夏姆大公原本就充满了愤怒,因此那些家族只能够在可弥兰伯爵这里寻找一条门路。

    瑞博相信这位美丽的女伯爵肯定也曾经和可弥兰伯爵在那座小客厅之中独处过,要不然这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他可绝对不是一个热心人。

    此刻,那位女伯爵显然同样也已然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四处打探,极力想要找到一个机会能够走通一条强有力的门路,以便令她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族荣耀。

    正因为如此,对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对於那些说话强有力的权贵,她全都花费过极大的精力去打探和收集。

    这些大人物之中最显眼,也是最拥有权威的,自然是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不过这位女伯爵同样也非常清楚,她是绝对没有可能走通这条门路的,即便当初她的威望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的时候,她和这位王子殿下也隔著许多等级。

    正因为如此,原本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可弥兰伯爵身上,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如此意外的变化。

    对於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这位美丽的女伯爵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便已然从可弥兰伯爵和周围人的态度之中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莫纳赫,即便佛斯大公的那几位公子也绝对不可能受到如此的恭敬,例外只有唯一的一个,那是个神秘莫测不为人知的奇特人物。

    她原本从来没有想过有可能走通这个人的门路,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认识自己,更令她难以想像的是,这个传闻之中强大而又睿智,甚至连王子殿下都对其毕恭毕敬的人,显然和自己的情人相当熟识。

    突然间,这位美丽女伯爵的心头重新点燃了希望,因为她非常清楚只要眼前这位神秘少年筒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将毫无疑问的重新拥有威望和地位,甚至她的地位还将比以前更加高和牢固。

    此刻唯一令她感到麻烦的是,刚才她的无理和粗暴行径,为此她在那里後悔不已。

    “看来,两位的麻烦并非只有一点点而已,不知道我是否能够给予什么样的帮助?”瑞博微笑著说道,他彷佛丝毫没有感觉到脸颊上的那三道指甲划痕。

    说著,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朝著那位神情冷峻的中年人看了一眼,而那中年人立刻毕恭毕敬地弯下腰来。

    “不,特使大人,至少在我这里没有丝毫的麻烦,事实上我原奉就在怀疑那件案子可能有幕後隐情,我早已经著手彻查这个案件,不过您想必明白,让被查的人保持精神麻痹,对於清查案件极为有利,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艾黎俊丝小姐的误会,在此我衷心诚意表示歉意。”那位中年官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快去办好那个案子,在明天早晨我希望看到报告已然放在我的桌案上。”突然间,旁边传来一阵叱责的声音,显然那位监察长大人也已被惊动,只见他怒气冲冲地朝著自己的属下嚷嚷著,不过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已然堆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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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七章

    满眼看去街道之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帽子和头饰,精致的飘带和华丽的流苏随意飘摆著,为大街小巷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这些形状奇特而又夸张的帽子底下,则是一个个同样奇形怪状的面具。

    在瑞博看来,得里至人的祝丰节简直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化装舞会,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看不到往日众人朝著他卑躬屈膝的景象,瑞博彷佛回到了佛朗士王国,回到了那自由自在的南港。

    看到那一张张遮盖在脸上的奇特面具,瑞博彷佛能够穿透这些面具看到一张张充满了轻松和兴奋的笑脸,看著这一切,他彷佛明白了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人们要用面具来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

    显然第一个想到这种办法的人肯定是一位充满智慧,同时又洞穿人心的智慧长者,这些面具在遮盖起人们面容的时候,恐怕同样也遮住了得里至王国那重重森严的等级和阶层。

    他压了压那宽大的帽檐,这顶巨大的帽子令他感到非常不方便,同样身上的这件黑袍子也令他感到讨厌,而更讨厌的无疑便是手中的这把长扫帚,这令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普通人认为魔法师会骑著扫帚在天空之中飞翔,至少他本人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位魔法师将这种用来打扫厨房的工具拿来飞行。

    之所以这样打扮,完全是芙瑞拉的意思,芙瑞拉自己的打扮令他感到羡慕不已,她只是向佛斯大公借了一套节日庆典之中使用的鎧甲,便轻而易举地将她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骑士。

    看一眼人群之中其他那些高耸而又尖锐的黑色帽子?瑞博很快发现,他身上的这个装束在大街之上并不少见,而那些和他一样装扮成魔法师的人,同样也和他拥有著差不多的年纪,或许他们的心中也存在著幻想,幻想能够有朝一日获得某位魔法师的青睐,幻想能够成为真正的魔法师。

    莫纳赫的那一座座广场就彷佛是一道道巨大的漩涡,川流不息的人群到了那里便显得缓慢下来。

    人们纷纷驻足留步,因为这些广场的正中央有深深吸引著他们的东西存在。

    从人群里面传来的那阵阵欢笑的声音,显然引来了更多人围观,到处能够看到上上下下一跳一跳的帽子,显然那全都是一些可怜的还未曾长高的少年。

    瑞博并没有加入围观者的行列,因为他非常清楚,真正拥有高超才华的艺术家,绝对不会像街头艺人一般对著平民百姓施展他们的才华,他们所需要的并不是那廉价的喝彩声,而是获得上流人士的认同。

    那会令他们有可能跻身於上流社会之中,就像是那些受到巴世蒙大公青睐的艺术家们一样。

    突然间,瑞博看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东西,那是一辆南瓜马车,不过无论是马车本身,还是前面的那四匹马,全部不是真正的货色,那是用木头框架搭建而成,外面包裹著一层五光十色的金银箔纸。

    这是那个变色龙伯爵从帕琳带来的新鲜玩意儿,即便是那些南方领主们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辆马车的四个轮子其实是四个化妆成为车轮的侍从,同样那四匹拉车的马也是由人所装扮。

    这八个人齐心协力抬著这辆看上去金壁辉煌的马车招摇过市,即便再拥挤的人流,再狭窄的街道也能够令他们轻易穿行。

    而那两位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同样也是侍从改扮而成,他们同样也得在里面抬著这辆没有底的马车。

    反倒是车夫最为清闲,而这个清闲的位置自然属於可弥兰伯爵本人,此刻他正打扮成车夫模样,手里拎著马鞭像模像样地吆喝著。

    早已经厌倦了那巨大的帽子和宽松袍子的瑞博,倒是并不介意搭一下顺风车,他推开人群朝著那辆马车挤了过去。

    对於突然间跳上马车的,装扮成黑袍巫师的少年,无论是可弥兰伯爵,还是那些抬著“马车”的侍卫们都没有敢於加以叱责,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敢於这样做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物。

    在这全都用面具掩盖正式身份的时刻,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原本绝对不能够得罪的人物。

    正因为如此,那位“车夫”立刻将自己的面具往上一翻露出了一张市侩的笑脸。

    瑞博同样摘下了那布满了疙瘩、长鼻子,到处是皱纹,像树根一般的老头面具。

    “噢,我猜就是您。”可弥兰伯爵笑著说道,这倒不是随口说说,因为在莫纳赫敢於这样做,丝毫不感到无理或者担心受到叱责的,也只有这位特使大人。

    “阁下想必正急著前往那艺术家们的决斗场。”可弥兰伯爵笑著说道。

    “您对於这场对决是否也有兴趣?”瑞博试探著问道。

    那位变色龙一般的伯爵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恕我冒昧,在我看来,这一次艺术家们的纷争与其说是新的艺术形式和观念向传统的挑战,还不如说是一群饥饿的年轻人想要挤到餐桌前,而餐桌前的位置早巳经被一群老家伙所占据,必须将他们全都推到一旁。”

    这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难得直截了当地表现出轻忽和蔑视,突然间他的话头一转,用极为殷勤和暧昧的语调说道:“梅丁伯爵,您对於这场艺术家之间的对决之所以感兴趣,到底是因为那公开的原因,还是因为您对那位年轻漂亮的女伯爵感兴趣?”

    “您说呢?”瑞博并没有回答,只是压低嗓音反问道。

    “我看是两者兼而有之吧,其实阁下根本就用不著对那个女人如此客气,她此刻正有求於您,只要您稍微露出一些意思,她自然会送上门来。”可弥兰伯爵的语调越来越显得暧昧和隐晦。

    “阁下从何处得知我对於那位女伯爵有兴趣?”瑞博故作惊讶地问道。

    “嘻嘻嘻。”可弥兰伯爵发出了极为暧昧和诡异的微笑,对於这件事情他反覆求证了好几次,甚至还费尽心机从其中一个狂风骑士所透露的口风之中打探到了一些有关这位特使大人在佛朗士王国的传闻和名声。

    “特使大人,听说您的身边有一位美丽迷人的绝色尤物,我更听说您经常往郊外的集市跑,说实话,那个裁缝铺子里面的老板娘真是漂亮得没有话说,就连我一看到那个老板娘也忍不住动了心,而您想必知道,我并非是那种没有见过市面的人物。”可弥兰伯爵的笑容更显得晦涩和暧昧:“而那位艾黎俊丝女伯爵也堪称绝色,以阁下的眼光怎么可能漏过她呢?”

    听到这位伯爵大人如此一说,瑞博禁不住心头一动。

    始终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可弥兰伯爵立刻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他自以为找到了和少年特使拉近关系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立刻凑到瑞博身边低声说道:“特使大人,得里至女人可不像您的祖国佛朗士王国的女人那样讲究浪漫,阁下如果想要用以往的手段来对付她们,恐怕反而会事与愿达,在这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崇尚实力,任何人都会在强硬的手腕面前卑躬屈膝,而那些女人们的腰和膝盖更是显得软弱无比。您完全可以径直搂住那位女伯爵的腰,您想要将她带到哪里,她都绝对不会反抗,因为她的家族和那位已然被烤得香喷喷的军需长官有著非常亲近的关系,正因为如此,此刻您是她所能够找到最强硬的依靠,对於您的任何要求她都绝对不会加以拒绝。”

    “我可不想拆散一对甜蜜的情侣。”瑞博笑了笑说道。

    “噢,您又误会了,在得里至王国任何人部只属於自己,即便儿子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也可以丝毫不将父亲放在眼里,而妻子如果拥有显赫的家世和财富,丈夫将显得丝毫没有地位。更何况,那位才华横溢的伟大诗人甚至连名义上的情人都算不上,艾黎俊丝女伯爵根奉不希望给予别人这个糟糕的话题,只要您愿意,您甚至能够让艾黎俊丝女伯爵断绝和那位诗人的来往,您是远远胜过她的强者,她在您的面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那位来自京城之中的伯爵殷勤地说道。

    而瑞博的脑子里面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从来未曾忘记,当初在小镇之上那位诗人先生对他的傲慢无理。

    更何况,瑞博一直相信这些诗人和艺术家们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才华而显得品格高尚,反而会因为贫穷和那出众的才华令他们比常人更加热衷地位和名誉。

    他们渴望辉煌,就像是众拢在灯光下的虫于,而能够给予他们灯光的并非只有亨利德王子一个人,万一巴世蒙大公向他们敞开胸怀,瑞博丝毫不怀疑他们是否仍旧会对巴世蒙大公耿耿於怀。

    正如他相信那些诗人们对於名誉地位的渴望一样,他同样也对诗人们的“宽容”和“健忘”无比肯定。

    正因为如此,他已然开始考虑起如何控制那些诗人和艺术家们了,而那位戈尔得先生无疑便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和首领。

    而控制那位戈尔得先生最好的办法,无疑便是将那位美丽的女伯爵牢牢控制在手里,而对於这一点,他却拥有著绝对的信心,他拥有著任何女人都难以抵挡的强大武器?除此之外,那能够增进情趣的油膏更是令他拥有著十足的信心。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逃脱这种神秘油膏的摆布,甚至连那位高傲的王后陛下也因此向他屈服,而向他敞开了心扉和每一个能够用来取乐的孔穴。

    就连那位久经训练充当间谍的漂亮女人,也已然在这油膏的作用之下成为了他的奴隶,并且向他招供了一切。

    “或许我确实应该去搂一下那位美丽女伯爵的纤细腰肢。”瑞博同样用那略带暧昧的笑容说道。

    一连串隐晦的笑声从这辆与众不同的马车之上传了出来。

    口  口  口

    在莫纳赫的一角,一条清澈的小河从一座广场的前面流淌而过,莫纳赫人巧妙地运用这条小河将广场布置成为一道难得的水景,只可惜广场四周的那些房屋实在无法配得上那优美的景色。

    这些房屋倒是并不矮小,大多数是四层楼的建筑物,也有一两座五层楼的房子建造在那里,对於莫纳赫来说,这些建筑已然颇为高大。

    不过,这些建筑物的造型却令人不敢恭维,房间窄小而又拥挤,楼顶上甚至能够看到一座座用木板搭建起来的简陋帐篷。

    在正中央的匿场之上,早已经搭建起来一座用丝绸和织锦装点的彩台,那便是即将开战的战场。

    而此刻那些诗人和艺术家们正聚拢在一起,为最後的决战而忙碌著。

    看著那些带著厚厚面具,衣著奇形怪状的人们,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大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噢,我必须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抱歉,在这样的人群之中想要找到那位女伯爵几乎没有可能。”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也不急在一时,以後有的是机会。”

    令可弥兰伯爵感到惊讶的是,他突然间听到身边的少年说道:“用不著等到以後,我已经找到了那位小姐。”

    “这怎么可能?”可弥兰伯爵惊诧地问道,不过他立刻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又得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抱歉,我忘了您是一位魔法师,魔法的力量无所不能。”

    “不,我得承认这丝毫和魔法没有任何关系,台上的戈尔得先生非常醒目,我根本就用不著担心认不出他,而我猜想那位美丽迷人的女伯爵肯定会在人群之中替自己的情人助威,而我们这位伟大的诗人先生想必和亲密的情侣早已经约定好了各自的服装,我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戈尔得先生的眼神,自然能够找到那躲藏在人群之中的女伯爵。”瑞博淡然地解释道:“你看,他们俩又在打招呼了,那个正在招手致意的马戏团驯兽师想必阁下不会看不到吧。”

    “噢,我必须得承认您的智慧无人可及。”可弥兰伯爵立刻恭维道,不过其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真实的意味。

    瑞博微微笑了笑,耸了耸肩膀,轻轻一跃,跳下了那辆奇特的“马车”。

    努力挤进人群,瑞博顺手扔掉了那个可笑的帽子,走到那位女伯爵的身後,此刻瑞博才发现搂腰实在不是一个适合的选择。

    在女人里面,芙瑞拉已然显得颇高,不过这位女伯爵更是一位“巨人”,瑞博估计她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而他本人最没有自信的便是身高。

    犹豫了一会儿之後,瑞博仍旧决定去搂那“高高在上”的细腰,不过他绝对没有忘记这位女伯爵那刚强的脾气,他可不想再一次领受一记耳光,更不希望像那个小镇少年一般被这位女伯爵用皮鞭痛打一顿。

    一想起当初她挥舞著皮鞭丝毫没有顾及,甚至连裸露**都不在乎的景象,瑞博又禁不住看了一眼这位女伯爵,令他感到有趣的是,今天她手里又拎著一条皮鞭,不过这一次并非是上次看到的马鞭,而是一根又细又长驯兽师用来驯服猛兽的两米长鞭。

    “艾黎俊丝小姐,能够再一次见到您,正是我的荣幸。”瑞博一边说著,一边将手臂轻轻地搭在了那位女伯爵的腰上。

    那丰盈柔嫩的感觉证明他的猜测丝毫没有错误,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位女伯爵因为吃惊而浑身一震。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也太过拥挤,而我的个头又显得有些矮小,我们不如到旁边的那些建筑里面找一个合适的房间,在那里能够看得更为清晰明白。”瑞博最终决定采取可弥兰伯爵教给他的那种直截了当的作法,既然对得里至女人来说用实力来逼迫最为有效,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那位女伯爵显然微微一愣,不过她丝毫没有进行反抗,正如可弥兰伯爵所说的那样,顺从地跟著眼前这个带著可笑的老头面具,身穿巫师黑袍的少年往人群外挤去,因为她已然猜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份,而此刻她的地位和命运就掌握在这个少年的指掌之中。

    在匆忙之间,女伯爵朝著台上瞥了一眼,她突然间看到自己的情人正满怀疑虑地朝著这里走来。

    艾黎俊丝只得朝自己的情人连连摇头,想要阻止自己的情人做出那愚蠢至极的莽撞举动,那只会令他身处险境,同样也会令她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

    令艾黎俊丝感到无奈的是,她的情人显然因此变得更为匆忙和急促起来,显然此刻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著的并非是那横溢的才华,而是嫉妒的感觉。

    从人群之中钻出来,瑞博立刻看到那位才华横溢的戈尔得先生正站立在面前,他脸上的神情显得颇为有趣,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不过瑞博仍旧能够看到那嫉妒之火在他的目光之中熊熊燃烧。

    “戈尔得先生,我正打算和艾黎俊丝小姐找一个更为合适的位置,好好欣赏各位的表演。”瑞博笑著说道,不过他刻意搂紧了那位美丽的女伯爵的腰,令他感到满意的是,他看到那位诗人先生眼睛里面的嫉妒之火燃烧得更为旺盛了。

    值得庆幸的是,熊熊的嫉妒之火并没有烧尽他的理智,前天那令他晕头转向,至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抛掷,始终留在他的记忆深处,更何况他同样也已然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拥有著何等高超的地位。

    虽然理智阻止他做出莽撞的举动,不过嫉妒也令他不肯退却一步,他僵持在那里,而此刻他的那些同伴们已经围拢过来。

    “我只是想要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我并不是专程表演给你们这些大老爷看的,并不是为了让你们用来取乐。”戈尔得尽可能压抑住自己的心情说道,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他显得过於冲动将会发生些什么,无论是让法官,还是用武力来解决问题,都将对他们极端不利。

    这位诗人先生所说的话倒是有些出乎瑞博的预料之外,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一个优秀的评论家,而对於诗歌和戏剧他同样所知甚少。

    不过,此刻他却绝对不能够有所退缩,正因为如此,他在脑子里面苦思冥想起来。

    虽然他对於诗歌和戏剧一无所知,不过瑞博自认经过“戏子”严格训练的他,绝对能够称得上是个优秀的演员。

    没有人比他正在表演的舞台更大,也更为恢宏,三个国度,两位国王,王子和公主更是难以尽数,而这些人仅仅只是舞台上的配角,凭借这一点都足以直得瑞博感到骄傲和自豪。

    更何况,在到达这座广场的一路之上,他已然看到了那么多表演和艺术家们,虽然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完任何一场表演,不过,那些围观者所表现出来的热切程度早已经尽收眼底。

    “戈尔得先生,或许我并非像阁下那样拥有著高超的艺术天赋,不过我相信对於人心的把握,我或许还在您之上。”瑞博淡然地说道,他虽然用您来称呼阻挡在他面前的这位诗人,不过任何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他绝对没有一丝敬意:“在我看来,您的诗歌和您的同伴们的表演或许足以受到一些人的赞誉,不过我绝对不会认为此刻围观在这里的观众之中有超过十分之一的人能够真正知道阁下的艺术高妙在那里,我更加相信能够从中得到乐趣的将会是极小一部份人。”

    “当然,阁下或许能够用艺术家的孤高来面对那些无法理解您的伟大的平庸之人,不过我相信更多人的喝彩声将会令一件艺术品拥有更多的光彩。一瑞博微笑著说道,他看著眼前这位艺术家,因为他非常清楚,得到认可和赞誉是大多数人最希望的一件事情,在这方面,无论是孤高的艺术家,还是高高在上的国王和领主全都毫无例外。

    看到戈尔得有些动容起来,瑞博继续说道:“您为这一次表演所谱写的诗歌,我已欣赏过,恕我直言,这篇诗歌或许足以震撼人心,不过在这个众人欢庆的节日,它恐怕会令大多数人感到厌烦。我并不认为,太多的说软和激烈的感慨会令那些想要在节日之中获得轻松的人们感到高兴,我相信他们更希望看到一场马戏表演或者小丑演出,也好过听您那慷慨激昂的诗篇。更何况,在我看来,您的那些讽刺实在是太过浓烈和深刻,你拨开了这个灰沉沉的世界的外皮,将那纵横交错的血管,以及那黑漆漆彷佛沾染了剧毒一般的血液,让众人在这原本应该充满欢欣和愉快的时刻看个明白。如果这便是艺术,我相信这里的大多数人将用“离开”来表示他们对於艺术的欢迎。”

    瑞博略显遗憾地说道:“您显然在此时此刻选择了一个不太合适的主题,并且用不太厶口适的方式来表现这个主题,您竭力描绘了一群相貌狰狞可怕的地狱恶魔,您描绘了这群恶魔用活人的血肉召开盛宴的情景。为什么恶魔必定要拥有那样一副狰狞恐怖的样子?为什么他们不能够是优雅,甚至充满光辉?为什么他们不能够拥有优雅的举止和美妙的外表,为什么他们吸食血肉的样子不能够温文尔稚,为什么那些食物不能够被布置得美妙无比,就犹如是一场真正的盛宴?增加一些笑料,我相信只要手法高妙,无论在这些笑料之中布下什么样的剧毒,大多数人都未必能够体会出来,而您则可以尽情地将您所有的讽刺和嘲弄当作调料添加进去。让那些味蕾迟钝的家伙去品尝那肤浅而又浓烈的味道,让真正懂得美味的人去回味盛宴的精致和美妙,这将是一份足以取悦所有人的宴会,每一个人都能够从中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说著,瑞博轻盈而又优雅地挥舞著手臂,用几乎标准的姿势朝著戈尔得行个宫廷晋见礼,不过瑞博的手臂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位美丽的女伯爵的腰部,他显然用最直接和贴切的手法,诠释了一个优稚的魔鬼到底是什么样子。

    重新站直身体,瑞博仿佛已然对阻挡在前面的戈尔得视若无睹,他拉著那位艾黎俊丝女伯爵径直走过诗人先生的身边,此时此刻的他,心中确实喻快和轻松极了。

    突然间,瑞博发现讽刺和嘲弄有的时候确实是一件非常有趣而且有益身心的好事。

    “噢,那家伙说的好像没错。”刚刚围观过来的那些人之中的一个低沉地说道。

    戈尔得虽然有些不太服气,不过思索了片刻之後,缓缓说道:“或许我们还来得及改变剧本,只不过每一个人都得拿著对话本演出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即将消失在人群尽头的背影,突然间重重地叹了口气。

    口  口  口

    狭窄拥挤,脏乱不堪,行走在那黑漆漆的楼梯之上,瑞博彷佛回到了自己在南港的家中一般。

    四周的一切显得如此熟悉,粗木的楼梯板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也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这里的喧闹嘈杂,几乎每一个靠窗口的房间都已然挤满了人。

    居高临下欣赏广场上的演出,显然并非只有瑞博一个人能够想得到的办法,事实上,这些房屋的主人早已经准备好了,替家庭增加一大笔额外收入的乎段。

    几张椅子对於那些正在等待演出开始的有钱人来说,实在是太有必要了,而一杯泡著野雏菊花办的糖水此刻更是价格不菲。

    房间里面绝对看不到桌子和橱柜,这是为了尽可能腾出空间来容纳更多人。

    看著这副拥挤的模样,瑞博显然已经没有了兴趣,正当他讪讪地想要下楼离开的时候,那位一心一意想做成一笔生意的房间主人突然间拉住他,无比殷勤地说道:“这位小老爷,看得出您不喜欢太过拥挤,我倒是有一个地方能够令您欣赏广场之上的表演,而且那里绝对安静,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您。”

    曾经身为南港店员的瑞博自然不会相信有这样的好事,那些竭力往外推销的货色十有**存在著各色各样的问题。

    不过,此刻他最需要的只是一个靠近广场的窗口,正因为如此,他欣然地点了点头。

    跟在那个瘦削房主的身後,穿过一条放满杂物的窄小楼梯,那位店主翻起一块倾斜的木板,那显然是个简易的房门。

    正如那个房主所说的那样,这里是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高高的房顶就在脚下、刚才的那个倾斜的房门原本应该是楼顶的天窗,外面是厚重木板搭建起来的一个小平台,所谓靠近啧场的窗口只不过是支撑住这个平台的那相邻的两个屋顶之间所露出来的那一米多宽的缝隙。

    瑞博清楚地感觉到那位女伯爵两脚打晃,显然她正在担忧这些木板是否足够结实,更在忧虑掉下去之後的命运。

    显然是为了证明这座平台的安全可靠,那位房主在木板之上蹦跳了两下,不过瑞博却清楚地知道,这番举动令那位女伯爵更加感到害怕。

    看了一眼吊挂在平台之上的那些彷佛是彩旗一般的衣物,瑞博自然不会无法猜到这座简陋平台往常的用处。

    和南港一样,没有多少钱的穷人会想方设法挤占和运用有限的空间,而这里显然是晾晒衣服的最好地方。

    “噢,尊敬的大老爷,您尽管放心,这里绝对安全,楼里面的人甚至在这里洗澡,从来没有一个人发生过意外。”

    那位房主指了指吊挂在一角的一个木桶说道,木桶的底部开了一个小孔,并且塞著一个软木塞子。

    “你可以离开了,对於这个地方我非常满意。”瑞博朝著四周看了一眼说道,两边的屋顶挡住了大部份视线,身後是大街,显得异常空旷,只有广场对面的几间房间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况,不过那里离得太远很难看清。

    拉著那位美丽的女伯爵,瑞博走上了那简陋的平台,他丝毫没有打算靠近前面的栏杆,对於这些栏杆他并不是非常放心。

    信手掏出两枚金币,远远地抛到那位房主的手里,而房主因为这两枚金币显得更为殷勤起来,连声说著:“请等等,我立刻拿两张椅子来。”

    等到这位殷勤店主回来的时候,除了两张椅子之外,还多了两条羊毛毯。

    等到那位房主离开之後,瑞博再一次朝著四下看了一眼,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左右两侧的那两座简陋的房门全都有从里面拴上的门闩。

    将门闩拴上,瑞博朝著那位美丽的女伯爵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广场上的表演还未曾开始。”

    说著他轻轻地将两张椅子并拢在一起,并且在上面铺上了羊毛毡毯,用极为优雅高贵的姿势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口  口  口

    欢呼和鼓掌的声音此起彼伏,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广场之上那飘舞翻飞著的华丽衣裙,所有的女演员都拥有著美妙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而男演员除了英俊的外貌,还有那优雅的气度。

    所有这一切都令观众们如痴如醉,他们不仅被那优美的舞蹈弄得眼花缭乱,同样也被那圆润美妙的音乐所陶醉。

    看著那些演员,看著那华丽的衣服,看著那难以形容的漂亮布景,那群年轻的艺术家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些老家伙倒是肯花代价,这一次他们的裁缝恐怕发了大财。二个从牙齿缝隙之中硬挤出来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没有任何内容,就像是华丽的花瓶,这些老家伙已然沦落为哗众取宠的小丑。”另外一个人淡然说道。

    “也不能够这样说,缪施科这一次谱写的乐曲可以称得上是我们的劲敌,而这些布景和服装恐怕全都出自布许瓦克之手,他非常清楚普通人所欣赏的是哪些东西,而开场的那一段长诗恐怕已然能够称得上珀特十年来最高明的作品,虽然除此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内容,不过单单这些恐怕就会令我们感到棘手。”那位刚刚摆脱官司纠纷的汉纳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道我们匆匆忙忙改编的剧本是否能够引起众人的兴趣。支尔得也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或许我们应该再增加一些笑料,而且得重新准备一篇起头长诗。”汉纳思索著说道。

    “有珀特那篇长诗在前面阻挡著,而且他们的演出显然颇能够抓住普通人的兴趣和注意力,而我们的服装和道具显然和他们远远无法比拟,即便再美妙的长诗恐怕也未必会有什么效果。”旁边的一个人摇了摇头说道。

    “我同意纳西的看法,情况对於我们相当不利,看来我们用平常的办法绝对无法取胜,或许确实应该采取那个小魔鬼的办法。既然珀特已然用华丽的辞藻和慷慨激昂的气势获得了成功,我们就绝对没有必要进行这方面的尝试,用滑稽和笑料来让观众感到有趣和轻松,或许我们能够凭借对於人心的掌握而获得胜利。”戈尔得说道。

    “能不能用宫廷小丑所擅长的那种三段滑稽诗的形式作为开头?”那个叫纳西的小伙子立刻说道。

    “用小丑开头是否会让人诟病为哗众取宠?用这种方法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一个显得颇为严肃的艺术家说道。

    “小丑未必一定是用红白油彩来涂抹面孔,也不全都穿著两种颜色相间的宽松格子衣服,那些身穿华服,高高之上的贵族老爷们,他们之中的白痴和小丑数量最为众多。”戈尔得淡然说道。

    “话是没错,不过此刻我们必须面对的正是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公正评判,无论观众对於我们的演出有多么喜欢,最终的决定权仍旧在这些少数人的手中。”汉纳立刻提醒道。

    “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思考一下,除了那些无能愚蠢的贵族老爷,还有什么人令人讨厌?我相信用他们当作是小丑来嘲讽,观众们肯定会感到非常愉快,而那些贵族老爷也能够开怀一笑,只要嘲讽和他们无关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在乎。”纳西说道。

    “对於我们来说,最讨厌的无疑便是此刻正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老家伙。”旁边立刻有人插嘴道。

    “这就对了。愚蠢的老家伙,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拍贵族马屁对平民百姓却趾高气昂的管家和佣人,恐怕没有谁会喜欢这些人,除了他们自己,而贵族们对於讽刺这些人想必不会感到愤怒,或许他们还可以从中找到一些新的乐趣。”纳西悠然说道。

    “不过只有这些恐怕无法产生足够的**,这些老家伙、暴发户和管家佣人能够做出些什么来?恐怕他们连举起决斗的长剑的勇气都没有。”另外一个人连忙说道。

    “这很简单,你们难道忘记了不久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吗?纳西卷进一场官司里面差一点出不来,骗子、小偷、没有诚信的商人同样也是大家所痛恨的对象,他们将是舞台之上最好的反角,而另外那些让我们和所有人痛恨的家伙,完全可以在一旁充当配角,虽然他们甚至没有拿起决斗长剑的勇气,不过在这样一个由骗子和盗贼主导的舞台之上,他们却能够尽情表演。”戈尔得淡然说道。

    “看起来,你的脑子里面已然有了完善的剧本。”纳西笑著说道:“不过我可从来没有尝试过在表演前的几分钟里面重新改变剧本和所有台词。”

    “万事总是有一个开头。”戈尔得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说道:“不过,我相信这并不会显得过於困难,因为眼前就有最合适的范例和模特儿”。

    听到这些,围拢在他身边的那群年轻艺术家们微笑著看著台上那起劲表演著的老家伙们。

    口   口   口

    呼呼刮过的风无法令瑞博心中的热情平息分毫,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将部份注意力放在广场之上的表演之中,不过很快他便发现,和表演比起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更加深深地吸引著他。

    最初他只是打算逢场作戏,只是想要扮演一个好色荒淫,同时又喜欢玩弄权术的贵族少爷的角色,身边有芙瑞拉这样一位绝色佳人陪伴著,瑞博原本并不以为他还会对其他女人真正感兴趣。

    没有想到,这位艾黎俊丝女伯爵令他产生了深深的好奇,这种好奇最终变成了喜爱,虽然还谈不上迷恋,不过这已然令他感到惊奇。

    如果说这位女伯爵有什么地方最吸引他,那无疑便是健美而又优雅的体魄。

    瑞博只曾经在海德先生所收藏的那几幅壁画临摹之中看到过同样健美而又优雅的女性身躯。

    和芙瑞拉那娇艳的美完全不一样,同样也有别於王后陛下那高贵的美艳,这位艾黎俊丝女伯爵所拥有的美是活力和古典的混合体。

    拥有如此完美而又健康的身体,同样也意味著拥有无穷精力和充沛的体力,正因为如此,这位女伯爵所能够给予他的,是其他人所无法给予的美妙感觉,当然芙瑞拉是唯一的例外,如果说这位女伯爵是强韧的斗士,那么芙瑞拉无疑便是大师。

    不过对於瑞博来说,这位艾黎俊丝小姐给予他的感觉更为美妙,因为她尽管是个绝佳的对手,但是最终的征服者毕竟是他,而面对芙瑞拉,瑞博可丝毫没有自信能够获得胜利,他非常清楚,如果芙瑞拉想要和他真正比个高低的话,被征服的必然是他自己。

    因为兴奋,同样也是因为快乐,瑞博微微颤抖著,他将那最为强烈而又浓厚的激情献给了这位并不是非常熟悉的小姐。

    虽然激情已然过去,不过瑞博并没有将他的“驻军”退出他已征服的这块丰腴的“土地”。

    突然间,瑞博听到广场之上传来一阵嘈杂的欢笑之声。笑声一阵接著一阵,就彷佛是夏日雨季的雷声一般。

    此刻瑞博才注意到,那华丽而又高雅的用竖琴和长笛演奏的宫廷音乐已然结束,此刻回响在广场之上的是一种用军鼓和哨子的奇怪组合,营造而成的充满了诙谐和玩闹味道的乐曲,那雷鸣一般的笑声夹杂在这种奇怪音乐之中显得格外离奇。

    虽然并不知道广场之上发生了些什么,不过瑞博相信,那位戈尔得先生十有**已然明白了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与其板著面孔去嘲讽别人的愚蠢,不如用肆意的玩笑让众人从愚蠢中得到欢乐,这无疑为自己拉拢了一大群同盟者,被嘲笑者可绝对不会从那些嘲笑过他的旁观者那里请求帮助。

    正如瑞博想像的那样,他那敏锐的耳朵清清楚楚地从那嘈杂喧闹的笑声和滑稽音乐之中听到有人高声咒骂著,他同样也能够猜想得到是什么人正在因此而愤怒无比。

    看了一眼身下的这位美丽的女伯爵,瑞博的心中突然间也跳出了一丝想要嘲弄某个人的念头,他所要嘲弄的是那个恃才傲物,却仍旧对於尘世间的繁华和美妙充满羡慕和憧憬的诗人先生。

    瑞博轻轻抱起艾黎俊丝瘫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走到栏杆旁边,稍稍看了一眼前面那一排排晾晒著的衣服,它们阻挡住了底下人群的视线,不过这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因为每一个人都紧紧盯著台上的表演,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之上还有更为美妙的风光可以观看。

    将那位女伯爵轻轻搭在栏杆之上,瑞博用力扶住她那丰腴的腰身,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位女伯爵想要拒绝这样做,显然这令她感到无比羞耻,不过瑞博用强硬的力量让这位高傲的女伯爵屈服,而令她彻底屈服的是那士气渐渐高涨起来的“驻军”。

    瑞博一边悠闲地用缓慢的节奏享受著征服和蹂躏的快乐,一边欣赏著广场之上的表演。

    此刻的广场已然人山人海,甚至连旁逼的大树之上都攀爬著顽童,那些小孩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掉下来摔伤,因为底下密密麻麻站立著的人群就彷佛是一块厚厚的毯子一般。

    正中央的那华丽美妙的布景已然全部被撤走,两个木桶,四根横木便组成了一个舞台。而那些演员们身上穿著的服装更是简陋无比,在瑞博看来,这些服装甚至比不上观众们的装扮。

    一顶装饰著鸡毛的帽子便代表了贵族的身份,手里拿著一奉帐册的肯定就是商人,管家拿著鸡毛掸子,而鞋匠则拎著乡头和一个破靴子,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件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过在瑞博看来,这并不比在他们背後贴上标签更加花费心思。

    他相信那些艺术家们显然是将所有的才华放在了那些台词之中,从他们那生涩的表演,以及时不时要将手里的靴子和鸡毛掸子凑到眼前,好像里面藏著什么东西一样,便完全能够猜测出来,这些台词是仓促之间写好的,演员们甚至来不及进行排练。

    尽管一切显得那样简陋和仓促,不过却仍旧深深吸引住了所有的观众,他们的欢笑正好说明了一切,那雷鸣般的笑容证明了表演的成功。

    瑞博不知道前面的演出是什么样的,不过此刻台上的那个贪婪而又坏心眼的掌柜,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南港时那个讨厌的驼子,看到那个家伙碰了一连串的钉子,连瑞博也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他笑得是那样快乐,彷佛南港的驼子正在因为他的坏心眼而遭受报应。

    “我没有想到,您会因为这无聊的笑料而显得如此愉快。”那位艾黎俊丝女伯爵,显然因为被强迫而做出如此羞耻的事情而耿耿於怀,她有些尖酸地说道。

    这无意中的一句话令瑞博心中一惊,因为他突然间意识到他在无意间露出了马脚,此刻的他已然是一位身份高贵的贵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升到买办的港口店员。

    当他进入海德先生的那座别墅的时候,他过往的身份已然一去不复返,这两个身份之间绝对不能够有任何交集,他必须彻底忘却当年的一切,包括那曾经令他讨厌和痛恨的驼子。

    或许是为了转移视线,或许是为了对於这位美丽的女伯爵表现出的不满和嘲讽施以惩罚,瑞博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回到了这位小姐的身上。

    只可惜身边没有带著一串项链,而项链正是他最擅长的玩具之一,不过有一件非常不错的东西可以代替,那便是这位小姐用来装扮驯兽师的皮鞭。

    用无尽的激情冲垮那位美艳女伯爵抗拒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将那涂抹著特殊油膏的皮鞭握柄推入了这位小姐那从来未曾开垦过的土壤之中。

    瑞博相信经过他的耕耘那里将成为新的沃土,那里将成为另一个快乐的源泉,不过此刻他还只能够播种而无法得到收获。

    当然,他所拥有的并不仅仅只是期待,瑞博清楚地感觉到,当他的皮鞭进入那陌生的土地,那位曾经高傲而又强烈的女伯爵在刹那间彻底崩溃了,显然这从所未有的征服对於她来说过於猛烈,猛烈得甚至摧毁了她的意志。

    感受到那无力的挣扎,享受著抗拒带来的快感,瑞博心满意足地笑了,他突然间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已经成为了一个魔鬼,不过此刻的他已然非常清楚地狱有多么美好。

    享受著艾黎俊丝那美妙的颤抖,倾听著那阵阵恍惚的不由自主的呓语,瑞博的心中感到异常充实,这是自从来到这个陌生而且怀有敌意的国度以来,他第一次拥有这样的感觉。

    正当他享受著这一切,正当他沉醉在征服的感觉之中时,突然间底下传来了一阵骚动,而这阵骚动显然并非因为舞台之上的表演而引起的。

    瑞博下意识地将软瘫在栏杆边上的艾黎俊丝小姐拉了回来,他原本以为有人看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不过等到稍稍定下心来,他发现,骚动并非是针对他,而是来自广场正中央。

    “真是遗憾,在如此欢乐的时刻发生了这种事情。”

    “但愿那个家伙能够升上天堂,他真是让太多人感到扫兴。”

    “噢,亲爱的,你应该原谅那个不幸的老人,他成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并且因此而付出了生命,这已然够可怜的了。”

    “亲爱的,话不是这样说,这是他自找的,即便台上的演出影射的是他,不过我相信这里的所有人之中恐怕没有几个知道这件事情,是他自己突然闾跳出来,说那个小丑原来是他,还有比这更加愚蠢和可笑的事情吗?在我看来,他的表演甚至比台上的那些演员更加绝妙,唯一令人遗憾的是,他没有让表演顺利结束,而是用意外死亡终止了演出。”

    “我的朋友,难道你不认为这同样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尾吗?还有谁比这位先生表演得更为真实。”

    从那纷乱嘈杂的声音里面,瑞博找到了一些他所需要的东西,远处广场之上围拢在一起的人群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过此刻他已然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而这个意外的结果,令他的计策更显得完美。

    他正缺少一个令所有得里至人关注的主题,艺术家之间的争吵很容易被强大的声音掩盖下去,而此刻让欢乐的庆典蒙上死亡的阴影,这条意外的人命大大加重了争吵的声音和份量。

    看著那纷乱的人群,看著那扫兴的观众,瑞博的心—头突然间涌起了一股想要嘲弄世人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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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八章

    没有人会想到,原本只是餐桌之上闲聊话题的艺术家之间的纷争,竟然会演化成为一场席卷得里至大地的激烈风暴。

    更没有人想到,那些曾经辉煌一时,被世人视作为知识和才华的宝库的老者们竟然会变成人人唾弃的垃圾。

    缪施科这个曾经被视为得里至国宝,被奉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的显赫人物,此刻他的名字已然成为了小丑、白痴和蠢货的代名词。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的愚蠢,他的作品,他的生乎,甚至他的死亡,无一不是受到嘲笑的对象。

    不过,更出乎众人预料之外的是,这种嘲笑很快便变成了咒骂和唾弃,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一张纸片。

    此刻在得里至大地之上被谈论得最多的并非是他们那至高无上的国王的死亡,他的遗体被冰冻起来之後,彷佛已然随之被冻结在人们的记忆深处。

    同样也并非是有可能发生的动乱,经过了那番疯狂的抢购,那些储藏在地窖里面的食物,显然多多少少平息了一些恐慌和忧虑。

    那张纸片成为了众人谈论的主题,因为纸片上罗列著那些老迈的艺术家们所拥有的惊人财富。

    其中最招人咒骂的便是那位刚刚死去的缪施科先生,咒骂和唾弃他的甚至不仅仅只有平民百姓,他那数额惊人的庞大家产甚至令不少贵族感到嫉妒,而从他们嘴里发出的咒骂声无疑最为响亮。

    这些咒骂声彻底淹没了那些愤怒的年迈的艺术家们请求给予公道的呼声,事实上,在这张纸片突然间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那些老者联名向莫纳赫的领主佛斯大公和巴世蒙大公提出了诉讼请求。

    他们口口声声宣称只要求公正,而并非是哀悼和怜悯,但是,当那张纸片突然间散播到得里至的每一个角落,当咒骂的呼声遍及这个庞大的王国,这些要求公正和正义的老头们,纷纷逃得无影无踪。

    连他们的家也紧闭房门,这些老头们的儿孙甚至不敢上学,因为他们同样会被拉住询问家里的事情。

    口  口  口

    在繁华热闹的曼姆河边,建造著一座宁静而又优雅的城市。

    这是一座规模颇为壮观的城市,它拥有著甚至超过莫纳赫的人口和繁荣,但是每一个到这里的人会对这座城市拥有的最为深刻的印象,无疑便是它的宁静和悠闲。

    这里没有其他城市的繁华和赞扬,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静静地守在曼姆河旁,这座城市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能够看到参天绿树,而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显然真正明白,什么是诗情画意,什么是田园诗一般的生活意境。

    在街道上、大树下、河滩旁边,到处能够看到悠闲漫步著的行人,反倒是马车显得颇为稀少,正因为如此,当一辆马车急急匆匆地飞驰而过,总是会引起路人奇怪的目光。

    这辆行色匆匆的马车最终停在了市中心广场的一角,从马车上下来的全是一班老者,他们曾经声名显赫,他们曾经是这里最受欢迎的贵宾,他们甚至不需要打招呼就可以直接进入那座恢宏气派的府邸,不过此刻他们却身披著厚重的旅行长袍,彷佛唯恐被别人看到脸面一般。

    没有了以往的盛情招待,也没有了往日那迎接他们到来的音乐,这些失去了一切,只有财富和伴随著财富的臭名声的老者们,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些侍从们的倨傲和漠视,这是从来未曾有过的。

    不过这些老者们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张对於他们来说无比致命的小纸片,显然同样也刮到了这里。

    这些侍从们肯定也同样看到过那张纸片上罗列的数字,宁静优雅,并不代表著对於金钱和财富漠然视之、毫不关心。

    糟糕的开始,彷佛预示著糟糕的结局,侍从的冷遇显然来自主人的漠视,几个小时之後,那些老者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宅邸,他们脸上的神情彷佛末日已然来临。

    在这座宅邸深处,一座朴素而又幽静的三层楼房建造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坪正中央。

    侍从们正在底楼的会客厅之中收拾著房间,刚才那些不受欢迎的老家伙,甚至令侍从和佣人们感到反感,而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主人还要如此礼遇他们。

    而此刻在三楼的书房里面,那位高贵的身份显赫的主人正皱紧眉头坐在书桌前面。

    虽然已然上了年纪,不过这位主人年轻的时候无疑是一位受女士们欢迎的美男子,高贵同时又不失谦逊的气质在得里至王国并不多见,毕竟这是个拥有著诸多武技高强的勇士和威严军人的王国,肌肉的数量远比大脑要多得多。

    而这位宅邸的主人无疑是一位睿智的学者,他拥有著高耸的额头,显然里面装著不少东西,他的头发虽然是黄褐色的很不起眼,不过却并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得花白脱落,这令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他的身材瘦削,这在到处能够看到大块头的得里至王国同样也是不太常见的,而此刻他的身上随意披著一件睡袍,彷佛刚从酣睡中醒来。

    在这位拥有著学者气质的老者对面站立著两个年轻人,其中的一个实际上已然不太年轻,他大概三十岁左右,拥有著和那位老者同样的面容轮廓,而另外一个看上去有些腼腆,他的地位显然要比旁边站立著的人低微许多,手臂之中夹著一个文件夹子。

    “父亲大人,您何必在这个时候,还如此礼遇那些人?”年纪稍长的青年问道。

    “是你吩咐噶德阻挡住他们?同样也是你吩咐仆人们慢待他们?”那位老者淡然说道。

    “您认为我做错了?”年纪稍长的青年犹豫著说道。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谈不上对错。”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我亲爱的孩子,你知道我真正忧虑的是什么吗?”

    “那些人的麻烦?”青年回答道。

    “他们的麻烦?不。”老者连连摇著头说道:“或许麻烦并不仅仅只是这些,或许这并非只是他们的麻烦,或许他们只是一块跳板,一件武器。”

    说到这里,那位老者看了一眼儿子那充满迷惘的目光,显然有些失望一般,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感觉到这件事情并不寻常,我觉得还有些事情未曾发生,至少这件事情还将会拥有进一步的变化。”

    说到这里,那位老者轻轻地推了一下桌案,将转椅转了半圈朝著窗外,看著窗外那怡然的绿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简,告诉我那份财产清单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来的?”

    那位显得颇为腼腆的青年毫不思索地回答道:“一个星期前,大人。”

    “那么祝丰节距离现在又有几天?安德鲁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者说道。

    “九天,父亲大人。”那位稍微年长的青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你能够在两天里面收集到这些数据吗?我甚至在这张清单之上看到了缪施科隐秘在表妹名下的财产。”老者说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这一切都是预先准备好的?”

    “是的,不过真正的关键在於,有必要花费那么多精力来对付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吗?”老者淡然说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最终针对您的?”儿子问道,显然此刻他总算明白了事态的严重程度。

    “是我让缪施科走进了宫廷,是我当著众人的面朗读帕特的诗篇让众人记住了他的名字,在得里至王国布许瓦克的作品收藏得最多的同样也是我,是我让他们拥有了显赫的名声,那张清单之上所罗列的金额,很大一部份直接来自於我的资助。”那位老者重新转过身来说道,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显然这是针对您的阴谋。”儿子急切地说道:“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反击?”

    “反击?”老者突然间皱紧了眉头,叹息著摇了摇头说道:“很显然,这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这是个我从来不曾遇到过的可怕家伙。”

    他轻轻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粗糙的用廉价油墨印刷的纸片。

    “这上面所拥有的只是一连串的数字,这些数字代表不了任何东西,它并非是一份控告书,也没有丝毫激烈的言辞,更没有煽动的味道。”突然间,那位老者加重了语气:“这些简单而又冷漠的数字真正可怕的原因是它牢牢地抓住了人心之中的一种强烈而又难以消除的情感,那就是忌妒心。”

    “我亲爱的孩子,一个擅长在人性之上动脑筋的家伙,无疑是最为危险的阴谋家,对於这样的对手,加再多小心也绝对不嫌多。”老者神情严峻地说道。

    “您是否知道,那个在幕後打算对付您的可怕黑手会是谁?”那位稍微年长的青年连忙问道,他被父亲大人所说的那番话弄得毛骨悚然,事实上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露出如此严峻的神情。

    “我的敌人很多。”老者冷冷说道。

    “难道您丝毫没有怀疑过某个特定的人物?”儿子问道。

    老者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说道:“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不过在说出谜底之前,我想先听听布雷恩的看法,或许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是否要我去将布雷恩请到这里来?”儿子连忙问道。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

    当那位青年回到书房的时候,在他的身边站立著一位衣著遗遢,不修边幅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显然远比老者更为年迈,不过他却拥有著异常年轻的笑容。

    “巴世蒙,我的老朋友,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看起来你的麻烦大了。”老头立刻兴奋地说道。

    “噢,我为不得不打扰你而感到抱歉,你的研究进展得怎么样了?”巴世蒙大公站了起来,微笑著迎接老朋友的到来。

    “我已经成功地做到用羊的肝脏完全取代人的肝脏、现在那个肝脏正顺利地工作在一个六岁小男孩的身上,要知道肝脏是除了大脑之外,人体最为复杂奥妙的器官。我花费一辈子进行的研究,看来可以在我走完人生之前完成。”那个小老头用欢快的语调说道。

    “好吧,来谈谈你的麻烦,我相信你让你的儿子把我从那个阴冷潮湿的‘墓地’之中请来,总不会是为了我的研究吧,我听到一些传闻,从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起,我便想到你遇上了麻烦。”老头咧开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说道。

    “一个麻烦的敌人。”巴世蒙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我甚至闻到了他的臭气,就像是有一只臭鼹钻进了房间里面一样,到处是它散发出来的味道。”老者比划著手指说道。

    “你是否能够告诉我一些提示,在你看来那个人会是谁?”巴世蒙大公问道。

    “噢,我可不知道谜底,我虽然已然猜到你遇上了麻烦,不过收集资料可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老头眯缝著眼睛瞄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笑著说道:“我相信你的脑子里面肯定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只不过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得进一步的求证。”

    “是的。”巴世蒙大公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了,这并不难以猜测。”小老头拍著响亮的巴掌说道:“那个家伙的气味太多浓烈,而以往你和我都从来不曾闻到过相同的味道。”

    “这样的家伙绝对不可能隐藏许多年而丝毫不为人所知,艺术家在拥有令人称道的杰作之前肯定已经拥有很多不那么出名的作品,武技高超的战士在获得胜利以前,身上肯定已经拥有了不少伤痕,就连我这样的人,在我真正开始自己的研究之前,已经制造出无数令人感到恐怖的怪物,而一个高明到那样程度的阴谋家,他的身後没有一连串的冤魂跟随著他,那才叫奇隆呢。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顺著那股味道追踪过去,即便无法找到味道的源头,也肯定会发现它曾经待过的地方。”那个小老头看了一眼神情显得越来越凝重的巴世蒙说道:“想必你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散发著恶臭的所知。”

    看著小老头那闪烁游移的眼神,巴世蒙大公淡然地说道:“你同样也有所发现吧。”

    小老头点著那尖翘的小脑袋说道:“每天在酒吧里面待上一个小时确实能够有不少发现,道听途说永远离真相是那样遥远,但却绝不能说,它们没有价值。散发著浓重臭气的东西总是喜欢留连於垃圾堆和脏水沟这种同样散发著臭气的地方,而最近这段时间最臭气熏天的除了可怜的缪施科的尸体之外,就得算是那个更加可怜的夏姆大公。噢,可怜的家伙,竟然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割破喉管也比这个要舒服许多。”

    听到这里,巴世蒙大公的脸上终於露出了微笑,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走进错误的方向。

    “浸吞军饷,劣质刀剑,盘剥和欺诈,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臭气熏天的了,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其中一个最令我感到臭气逼人的东西,却被高高地捧在手里,彷佛那是圣像前面的**。那个侵吞表兄领地和财富,那个顺手接管地位和权势的家伙,即便涂抹再多的香料,也难以掩盖住他身上的臭味,而他的成功显然证明了他非常有头脑。他的年轻正好说明了他为什么不为人所知,他刚刚从佛朗士回来,而那里正好盘踞著一大群散发著各种各样臭味的玩意儿,随意带回一头来就足够熏死很多人。”

    “是亨利德王子和那个佛朗士王国特使?”突然间,原本静静站立在两旁的两个年轻人脸色乍变,那位年纪较长的青年甚至叫了起来。

    “如果就连他们俩也能够想到,有人完全符合我的描述的话,那么无疑制造出所有臭味的正是那个家伙。”小老头说道。

    “这就对了,缪施科是死在莫纳赫的,而亨利德王子正停留在那里。那位大公之子神情凝重地说道。

    “但是那位佛朗士特使又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甚至还没有成年。”这位公子哥疑惑不解地问道。

    小老头微微一愣,显然他同样感到有些意外。

    “任何事都很难说,年龄未必是衡量智慧的标准,我记得我的那位远在佛朗士的盟友曾经给予我一些忠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对於那个少年充满了赞誉之辞。”

    巴世蒙大公皱著眉头说道,他在记忆深处搜索著盟友给他的那封信。

    “噢,我的老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如果那个家伙给你一封信对某个人猛夸一通,你却连他夸赞的到底是什么都已经记不太清,那么那个所谓的忠告里面肯定藏有蹊跷,而你显然已经钻进了圈套。”

    小老头眯缝著眼睛说道。

    小老头的话令巴世蒙大公猛然一惊,他连忙离开座椅疾步走到旁逼的书架前面,那巨大的酸枝木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在书架靠近左侧的地方有一排玻璃阻挡著,有资格被放在这里的自然是这位威名显赫的大公多年的珍藏。

    巴世蒙大公径直走向那里,他打开玻璃橱门,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块乾透了的泥版。

    这块泥版之上清清楚楚地刻写著无数文字,看了一眼泥版上的文字,巴世蒙大公突然间皱紧了眉头。

    “看起来,我猜得一点没错,那个狡猾的家伙对你耍了花招。木老头高兴地说道。

    “我的盟友竭力称赞那位少年特使的才华,称他为佛朗士最拥有远见的领主,他的领地就是瑟思堡和南方肥沃之上,他从商人父亲的身上继承了优秀的头脑和敏锐的眼光,但是这上面对於其他东西只字未提。”巴世蒙大公淡然说道。

    “给想要隐藏的东西涂上一层鲜艳而又显眼的油漆,并且将它放置在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地方,你那狡猾的盟友显然同样精通如何运用人性的弱点,而你不知不觉地钻进了他的圈套却毫无警觉,用一番夸耀将你引向歧途,不仅仅封闭了你的眼睛,甚至令你对於那些家伙身上的光彩视而不见,因为在下意识之中,你已经承认了他们的优秀,但是却始终认为他们并不足以对你构成威胁。”

    老头紧盯著巴世蒙大公说道,此刻他的神情显得一本正经:“我相信那块泥巴之上对於亨利德同样有不少描述。”

    “是的,我的盟友认为他拥有成为一个优秀君王的气魄和胸襟,勇气、毅力、顽强所有这一切都有例子可以证明。”巴世蒙大公神情冷峻地说道。

    “哈,他偏偏没有提到狡诈和富於心机,做一个国王如果只有美德,他的宝座永远不可能长久,你的盟友应该最清楚这一点。”老头儿说完,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是的,我相信我彻彻底底地钻进了一个圈套之中。”巴世蒙大公缓缓地点著头说道。

    “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老头儿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一个预想之外的竞争者已经登上了舞台,他甚至已经站稳了位置,而我多年积攒起来的名誉却已经被侵蚀得荡然无存,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场风暴就将席卷到我的身上。”巴世蒙叹了口气说道。

    “是的,确实很糟糕,不过我相信你绝对不可能毫无对策,所有这一切都丝毫动摇不了你的根基,你的名声来自你的真心诚意,并且已经给予了你足够的回报,此刻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付出所带给你的,而现在,美德和名声丝毫无助於让你登上王座。”老头儿笑著说道。

    “我的老朋友,你是否能够给予我一些指点。”巴世蒙大公郑重其事地说道。

    但是那个老头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这件事情千万不要指望我,我确实能够替你指出很多事情,不过这并不表明我站立在你的立场之上,更不代表我愿意参与到你们的游戏之中。”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看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用异常低沉的嗓音说道:“不过,我相信、你自己应该能够想出对策,对於人性和人性之中的弱点,你同样并不陌生。”

    巴世蒙大公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身上同样散发著臭气。”

    “噢,是的,我一直相信在那位王子殿下出现之前,你是得里至最大的一只臭鼹。”老头说道,他所说的彷佛是玩笑,但是他的神情却出乎预料的严肃。

    说完这一切,那个肮脏遗遢的小老头径直朝著门口走去。

    “我得感谢你,我的老朋友,每一次你都能够给予我极大的帮助,你从酒吧之中听到的道听途说,甚至超过了我精心布设多年的耳目。”巴世蒙大公对那位老头说道。

    那个老头原本正要打开房门离开,但是他却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思索了片刻,然後缓缓地转过身来,用低沉的语气对巴世蒙大公说道:“我的朋友,我再给你另外一个忠告,如果我从酒吧之中收集来的道听途说,比你布设的那张巨网更加有效,那么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就是那张网已经出现了问题,你最好赶快检查一下你的网子,要不然那将对你极为致命。”

    说完这一切,老头径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巴世蒙大公在那里默默沉思。

    口  口  口

    在千里迢迢之外的莫纳赫,祝丰节的丝绸彩带还未曾解开,彩旗仍旧飘扬在大街之上,春末到初夏之间的这一个月对於得里至王国来说:水远拥有著过不完的节日。

    而此刻莫纳赫的贵族和官员们正等待著春巡钦差的到来,这是这个大陆王国每年的惯例,春种和秋收之时,各有一个钦差巡游各郡,他们令身处於帕琳的国王和内阁官员,能够精确地掌握各地的收成情况。

    如果说祝丰节是辛勤劳作了整整一个春天的农人们的节日,那么春巡钦差的到来,则无疑是贵族们最盼望的一件事情。

    莫纳赫每个广场之上的丝绸缎带被集中到了主要街道和广场之上?反正钦差大臣绝对不会去那些没有品位的所在,市政厅被重新布置一新,那里将举行盛大的舞会。

    佛斯大公作为主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而更为繁忙的恐怕是他的那些儿女。

    此刻最为悠闲的无疑便是来自佛朗士王国的特使,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少年特使此刻正沉溺於他新得到的玩具,而那个玩具正是美艳动人的艾黎俊丝女伯爵。

    几乎每一个人都对这位女伯爵的好运而羡慕不已,她幸运得令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逃脱了一场灭顶之灾的降临,不过没有人知道,那位女伯爵却自认为她的命运非常悲惨,因为她此刻正在地狱深渊之中忍受煎熬和磨难。

    这个优雅奢华的地狱之中,这个到处是金漆家俱和华丽丝绸的监牢里面,有著无数令她只要一想起来便感到毛骨悚然的刑具。

    而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那一对魔鬼,他们显然精通每一种折磨**的方法,不过和对心灵的摧残比起来,艾黎俊丝又感到**所遭受的磨难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此刻,她就在和那令她感到深深羞耻的不听话的**,以及她那脆弱的意志相抗衡,她的意志,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她的高傲,让她保持矜持,这是她此刻仅剩下唯一的东西。

    但是她的**和本能却逼迫她去祈求,祈求那无比羞耻的事情,祈求那两个恶魔用那些可怕的刑具折磨她的**,祈求那令她难以忍受的凶器再一次进入她的身体。

    不过艾黎俊丝同样也非常清楚,这是一场她根本就不可能获胜的战斗,因为这两个魔鬼拥有太多手段,可以轻而易举地摧垮她那薄弱的意志。

    “我必须承认,这位小姐的意志非常顽强,她是我所见到过唯一能够支撑到现在的女人。”芙瑞拉悠闲地躺在床沿边上微笑著说道,她的眼睛始终盯著艾黎俊丝那布满汗珠的身体。

    而瑞博则正兴致盎然地轻轻拉著那条尾巴,自从祝丰节那天之後,他突然间又拥有了另外一件有趣的玩具,不过芙瑞拉显然并不喜欢长鞭,因此她拒绝了这种新的尝试,瑞博只能够将它用在眼前这位美艳的女伯爵身上,最终的效果令他相当满意。

    此刻他正在对这位女伯爵进行单独的传授,传授的内容是当初芙瑞拉小姐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如何尽可能地去挖掘**上的快乐。

    在瑞博看来,艾黎俊丝小姐显然并不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学生,不过他对此丝毫不感到介意,因为他相信自己是一个非常有经验和耐心的老师,他的经验来自当初在海德先生的别墅之中的亲身经历,他一直相信那是最为成功的教育范例,而现在他已然能够从学员变成老师。

    看著那一片雪白之上的十几条纵横交错的红痕,不听话的学生自然要接受惩罚,这是他最早知道的一件事情。

    将那特殊的油膏轻轻涂抹在那些红色印痕之上,瑞博已然确信迷幻粉拥有著相当不错的令伤痕弥合的作用,当初海德先生所说的一切丝毫没有错误,同样没错的便是这种可怕药膏的另外一些用途。

    事实上,这位女伯爵能够支撑到现在同样也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就连那个女间谍也没有能够支撑过一个星期。

    “你好像有些等不及了,为什么不取出那些猫绒,用更加强有力的东西代替?”芙瑞拉嘲笑著说道,她的眼光瞄向了瑞博的腰间。

    正当瑞博想要反唇相讥,突然间他看到那个女伯爵蹲下身体,用那令他迷恋和沉溺的所在轻轻地磨蹭著他的脚面。

    这是祈求的表示,这是投降的信号,看到这一切,瑞博感到异常高兴,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进行彻底的征服,他非常享受这种祈求,这远比真正的征服更加美妙。

    轻轻捧起艾黎俊丝的头,将她那漂亮的睑蛋凑到自己的腰间,瑞博相信艾黎俊丝很清楚她应该怎么做,因为芙瑞拉曾经进行过详细而又标准的示范。

    虽然生涩而又陌生,虽然远远比不上芙瑞拉给予他的美妙感觉,不过瑞博的心里却感到异常满足,这种满足感甚至超越了当初那位王后陛下给予他的快乐。

    唯一令瑞博感到不满的便是,这个不听话的学生显然有些敷衍了事,她的工作并不努力,却总是试图获得赏赐,虽然这种赏赐同样也是瑞博最为乐意给予的,不过他非常清楚,此刻他应该做的便是令这个学生彻底服从。

    轻轻地抚摸著艾黎俊丝红彤彤的右脸颊,脸颊上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几根手指印,在给予惩罚的同时,给予适当的温柔,这是他的做法,毕竟他不是埃克特,而这个学生也不是他自己,更何况她正在学习的也不是自己当年学习的课程。

    享受著那越来越娴熟的技巧,瑞博思索著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进一步的教导,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首先给予赏赐,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感到艾黎俊丝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得在她的意志彻底崩溃之前给予安抚。

    这并非是埃克特的教导,也不是出自芙瑞拉之口,而是那位来自西拜的赛马冠军给予他的忠告,虽然他原本昕指的并非是女人,不过在瑞博看来,驯服一个桀骛不逊的美女和驯服一头烈马没有什么两样。

    轻轻将艾黎俊丝从跪坐的姿势扶起来,瑞博并没有解开她那系住的双手,不过他给予了学生绝对的自由,能够自由选择她喜欢的任何方式。

    享受著另外一种美妙的感觉,瑞博感到非常满意,他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欣赏著那上下起伏的身躯,以及那随著起伏而抖动著的丰腴**,他相信这种美是任何一位雕塑家都难以表现出来的,无法保留下来是它唯一令人遗憾的地方。

    “这几天你一直待在卧室里面根本不出去,难道丝毫不担心那位钦差大臣的到来令局势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芙瑞拉突然闾问道。

    虽然芙瑞拉说的是眼前的局势,不过瑞博完全相信芙瑞拉对此根本就毫不在乎,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局势,此刻她之所以提起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女人的忌妒心在作祟。

    瑞博非常清楚,芙瑞拉或许根本就不在乎他拥有多少女人,甚至很愿意和他一起折磨这位漂亮的女伯爵,不过她显然并不愿意看到自己从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获得快乐,正因为如此,她要极力破坏此刻的气氛。

    对於这件事情,瑞博自然不会点破,因为他非常清楚,恼羞成怒的女人将会是多么可怕。

    “钦差大臣?那位钦差大臣不是凯恩家族的成员吗?可弥兰伯爵曾经私下告诉我,凯恩家族有意思和王子殿下联盟。”瑞博回答道。

    “难道埃克特就从来没有教过你?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总是免不了会有不同的声音,你千万别忘了,凯恩大公同样也是王位的强有力竞争者,他们曾经是得里至王族,两个世纪以来无时无刻不再渴望著夺回那已然失去的王位宝座。”芙瑞拉淡然说道。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帮助那位王子殿下登上了舞台,而接下来的一切就要靠他自己,我不可能代替他走完那通往王座的路程。”瑞博耸了耸肩膀说道:“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义务。”

    说完这一切,瑞博仍旧专心致志地享受起那位女伯爵给予他的快乐来。

    突然间,他感到一条纤细的手臂伸到了他的身下,紧接著一根纤细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身体,这即便对於他来说也是异常强烈的刺激。

    “我不管你打算怎么样,我们此刻毕竟身处於危机之中,你最好结束对这里的留恋和沉溺,尽快完成你的使命。”说到这里,芙瑞拉突然间凑到瑞博耳朵用极低的声音嘲笑道:“就让我来帮你熄灭**的火焰,让你快点烧完,然後就给我滚蛋,我会替你教导你的学生。”

    不过瑞博已然听不到任何东西,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根不停蠕动著的手指吸引住了,那种感觉实在是强烈而又美妙,甚至令他也感到受不了。

    一阵颤抖接著一阵颤抖,瑞博有气无力地躺在了艾黎俊丝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彷佛已经被抽空了一般。

    此刻他确实连一丝**的火苗都找寻不到,他甚至感到自己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而那位美艳的女伯爵同样彷佛是死了一般,脸色苍白,身上就像是浇了一桶水似的,完全湿透了,那些汗水甚至没有一点温度,粘呼呼、冷冰冰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我已经帮你放好热水,你现在去洗个澡,然後赶快离开,去找那位王子殿下好好商量一下对策,在天黑之前别再回来,我将替你照顾这个美人。”身後传来芙瑞拉说话的声音,声音之中带有一丝狡诈,一丝得意。

    拖著那发软的双腿,瑞博好不容易才令自己站直了身体,他扶著墙头缓缓地往浴室走去。

    “我必须说,你这一次太过份了,这会令我短命的。”瑞博嘟嚷著说道。

    “放心好了,就像船只必须拖上岸来,排空所有的积水才能够进行大修一样,经常清除掉那些积聚在你身体之中的存货,只会令你更加精力充沛。”芙瑞拉理直气壮地说道。

    瑞博自然不会和芙瑞拉争论这些事情,他扶著墙头走进了浴室。

    瑞博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面泡了多久,他根本就不想起来,甚至连涂抹肥皂的力气都没有。

    当他的意志在无数次抗争之後,最终战胜了疲惫的身躯,当他拖著仍旧显得疲软的手脚来到卧室之中的时候,他看到芙瑞拉已然开始了她的传授。

    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路之上瑞博仍旧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地打晃,他的脚步虚浮,就仿佛脚下的地板突然间变成了一团棉花,他甚至能够听到旁边人隐隐约约传来的那阵阵轻笑声。

    “噢,亲爱的特使大人,您居然离开了您的房间。”旁边的走廊上传来了那位变色龙伯爵的声音。

    “散步有益健康。”瑞博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可弥兰伯爵快步走到瑞博近前,凑了过来,用无比暧昧的语调说道:“呵呵,我没有说错吧,艾黎俊丝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最有意思的是,她特别有劲道,不过和她在一起可要担心一些身体喔。”

    瑞博只能够用连连点头来应对这位伯爵的好意,两个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朝著大厅走去。

    “对了,可弥兰伯爵,您是否能够告诉我,这一次前来的钦差大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瑞博问道。

    “原来阁下在‘百忙之中’出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可弥兰伯爵略显惊讶地说道。

    “我只是随口问问。”瑞博淡然说道。

    不过那位来自京城的伯爵显然并不是这样想,事实上,此刻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确信,这位来自佛朗士王国的少年,是王子殿下最信任和依赖的智囊,他甚至早已经取代了奥格大师在王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因为此刻席卷得里至的内乱即将开始,而奥格大师所拥有的品格显然制约了他智慧的发挥。

    “听说这一次担任钦差大臣的是匹斯马克伯爵,匹斯马克家的所有人都非常好说话,在京城里面他们是出了名的和事佬。”可弥兰伯爵说道。

    “那么这一次无疑会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不是吗?”瑞博轻松地说道。

    “噢——不,糟糕的是,担任副手的是比格催伯爵,那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家伙。”可弥兰伯爵用痛苦的语调说道。

    “顽固不化未必代表著肯定会反对我们,不是吗?”瑞博微笑著问道。

    “不过,您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这就像是一场赌博,比格催伯爵将会给我们带来两种可能,或者令事情变得无比通畅,要不然前途将会困难重重。一可弥兰伯爵叹道。

    “比格催伯爵的声音非常响亮吗?”瑞博小声问道。

    “噢——是的,他拥有三个女儿,而且个个都是帕琳闻名遐迩的美人,您知道这意味著什么,而他的夫人来自凯恩家族一个强有力的分支,他本人是家主的座上宾。”可弥兰伯爵详详细细地说道。

    “那么匹斯马克伯爵呢?”瑞博继续问道。

    “匹斯马克伯爵本人就属於凯恩家族的一个显赫分支,不过您应该非常清楚老好人意味著什么,他们会得到很多人的尊重,却绝对不可能拥有权威。”可弥兰伯爵说道。

    瑞博自然明白可弥兰伯爵刚才所说的这番话意味著什么,这确实有可能会变成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个人可能会有一些影响,法母雷斯男爵虽然只有十五岁,作为随行书记官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力,不过他却是家主的外甥,家主对於他宠爱备至。”说到这里,这位变色龙一般的伯爵大人朝著四下张望了一眼,然後凑到瑞博耳边,压低了嗓门,神秘兮兮地说道:“甚至有传闻,法母雷斯是家主的私生子,虽然这有些耸人听闻,不过这种事情也并非从来没有过。”

    瑞博自然明白可弥兰伯爵告诉自己这些是为了什么,对於那种拥有著无限潜力,此刻却并不是非常有地位的人物,佛朗士人显然要比得里至人更懂得应该如何对待。

    正当他打算就这件事情继续和可弥兰伯爵好好商量一番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远处一缕紫烟正冉冉升起,那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看到的烟雾,而制造出这种烟雾的,则是瑞博亲手调制的魔法药粉,他将这种药粉送给了那个已然屈服於无比的欢愉和他的迷幻粉之下的女裁缝。

    那是要求见面的信号,不过同样也预示著危机已经临近。

    看著那冉冉升起的紫色烟雾,瑞博变得沉默起来。

    “可弥兰伯爵,我突然间想起还有一件重要事情,或许我会在晚餐时间再一次前来找寻阁下,向您再一次请教有关钦差大人一行的事情。”瑞博突然间说道。

    “噢,特使大人对於莫纳赫的一切想必还不是非常熟悉?还是由我来为您介绍几个餐馆。”可弥兰伯爵无比殷勤地说道。

    而此刻瑞博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他用点头来进行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如此紧迫和忧急,自从来到得里至以来,一切都显得那样顺利,太过顺利同样令瑞博感到紧张和忧虑。

    事实上,他更喜欢以往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至少那会令他绷紧神经,而不至於在彻底放松之中遭受到那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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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血珊瑚《魔盗》

    第七十九章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比一个美艳动人而且予取子求的女奴更能够满足一个男人的自尊和自大的话,那么无疑便是两个一样美艳一样听话的女奴正在尽心竭力的服侍自己。

    瑞博欣赏著眼前的杰作,此刻他总算知道如何去摧毁一个坚强女人的意志,那就是让她看到另外一个同样优秀的女人已然屈服,而且能够活得非常愉快,甚至能够从那种特殊的“苦难”之中获得充份的享乐。

    曾经那样坚强而又高傲的女伯爵此刻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她已然能够非常纯熟地扭摆她的腰肢,更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最能够取悦她的“主人”。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已然再也没有一块荒漠的土地,经过那曾经令她感到异常痛苦的开垦,现在她已然拥有了另外两块肥沃的良田。

    轻轻地玩弄著那两条细长的“尾巴”,瑞博暗自决定要想方设法让芙瑞拉也试上一试。

    当然,对於芙瑞拉,他只能够劝诱而不能够强迫。

    “艾黎俊丝,接下去的几天里面,我可能事务缠身无法离开,对於你来说,那是休假的好时候,不过我希望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去探望一下戈尔得先生,并且让他按照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样去做。”瑞博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那丰盈的臀部说道。

    “用不著我去劝说,戈尔得肯定已经向王子殿下表示了忠诚,他一直希望能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艾黎俊丝暂时停止了她的工作,因为她必须用嘴巴来说话。

    “不,你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亨利德王子能够给予他以机会,其他人同样也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所希望的是,你能够劝告戈尔得先生保持他的忠诚。”瑞博说道。

    “你打算用我作为一根捆绑的锁链,将戈尔得紧紧拴住。”艾黎俊丝苦笑著说道:“我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价值,我恐怕对於他已然没有丝毫影响力。”

    “我相信你错了,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令戈尔得先生得到了温暖,我相信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情,这是从善良和忠诚的角度看待问题,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太相信这一点。从另外一个角度同样也能够得到相同的答案,戈尔得先生毕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他无法得到真正的认可。事实上,甚至连你也不敢和他公然交往,他又怎么能够寄希望从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得到这一切。我相信他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就只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这种依赖并不会减弱。事实上,我将你从他身边夺走,只会令他在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的烧灼之下,更增加对你的珍视和热爱。”瑞博笑著说道。

    “原来,你能够看中我,居然是因为戈尔得。”艾黎俊丝显然有些惊讶,愣愣地说道。

    “我并非是一个瞎子,你的美貌有目共睹。”瑞博微笑著说道,他知道应该如何哄骗女人,在芙瑞拉身上他已然拥有了足够的经验。

    显然这番话令那位高傲的女伯爵好受了许多,至少她的自尊心没有受到损伤,自从抛却了羞耻和矜持,成为了在她心目中比妓女更加淫荡和堕落的肉欲的俘虏之後,她越来越感到无法忍受自尊心受到伤害,虽然那所谓的自尊心已然彻底扭曲。

    她能够忍受鞭打,甚至能够从中感到一丝快意,她可以在阳台之上,在任何开阔的所在,任凭她的主人肆意玩弄,只要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过,一个冷漠的眼神,和一丝嘲讽的笑意,却足以令她感到揪心许久,更别说旁人的指指点点和想像中的风言***。

    艾黎俊丝甚至害怕外出,她宁愿待在这如同地狱深渊一般的华丽牢笼之中,宁愿双手反剪,臀部上布满鞭痕,宁愿体内灌满那白色的浆液,宁愿身体虚脱得彷佛已然死去,她宁愿在那些可怕的“刑具”之下“哀鸣”,而不愿意出去暴露在世人的视线之中,更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情人身边。

    不过,此刻的她同样也非常清楚,这个小恶魔的意志绝对容不得丝毫的违抗,他绝对不会因为喜爱而显得宽容,同样也不会因为沉溺而变得和善,他的血管里面流淌著的无疑是冰雪,他的心脏想必坚硬而又晶莹如同钻石。

    “好吧,在离开之前,让我再欣赏一下你的美妙。”瑞博笑著说道。

    艾黎俊丝自然明白应该如何去做,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房门轻轻地关闭起来,瑞博牵挂著还留在房间里面的这个美艳迷人的女人朝著旁边的房间走去。旁边的房间正是芙瑞拉的卧室,但是此刻,这里却像是一个垃圾桶。

    到处都可以看到乱扔的纸团,这些纸团大多数还只是雪白一片。

    “你倒是非常悠闲,沉溺於享乐之中。”芙瑞拉冷冰冰地说道。

    瑞博自然知道芙瑞拉正满肚子怨气,他连忙快步走到芙瑞拉身边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深情的吻,然後才抬起头来问道:“那几个签名到底模仿得怎么样子?”

    “真是该死,如果考比在这里就好了?干这种事情他最拿手,模仿签名可从来都不是我的工作,这不是勉为其难吗?”芙瑞拉抱怨著说道。

    “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胜任这个工作、考比只教了我几个星期,我甚至连绘画的年代和风格都难以辨识清楚。”瑞博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他这样说更多是为了安慰芙瑞拉。

    “好吧,我会在傍晚之前拿出作品,不过在此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你再碰任何一个女人。”芙瑞拉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遵照你的意愿,事实上我正打算到那位王子殿下那里去看一看,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主角,而且很多事情必须由他来定夺。”瑞博耸了耸肩膀说道。

    “你有把握让事情显得天衣无缝?”芙瑞拉问道:“至少我觉得你的计划仍旧存在很多破绽和漏洞。”

    “我承认我的计划确实不太完美,不过无论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至少对於你、我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顶多得里至王国的内乱会提前到来。不过,那位王子殿下恐怕已经拥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的局势至少比当初他刚刚回到得里至的时候好了很多,为了这,他就得好好感谢我。”瑞博淡然说道。

    “你变得越来越有自信了嘛!”芙瑞拉突然间说道。

    这令瑞博微微一惊,他回想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确实从中看到了一丝变化。

    “想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就得将身体变得足够扁平。”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这是海德最喜欢说的一句话,看样子你越来越接近当年的他了。”芙瑞拉笑著说道。

    对於芙瑞拉所说的话,瑞博并不打算当真,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从房间里面出来,瑞博看到仆人们正在忙碌地为城堡做著最後的装饰,如同宝石一般闪烁著华丽光彩的红色丝绸正被弯曲捆扎成一道道帐幔,明黄色的流苏挂满了墙壁四周,而门口则用如同海水一般美丽的蓝绸装点著。

    女仆们正跪在地上替地板打蜡,那些已然打好蜡的地面,犹如镜面一般乎整光滑,而佛斯大公的那些儿女们也全都拥有著自己的工作,他们或是清点著银质餐具,或是指挥著仆人们进行装点的工作。

    “啊!特使大人,我原本正犹豫著是否要来打扰阁下呢。”佛斯大公的那位正指挥著仆人们装点城堡的长子突然间说道,只见他快步走到瑞博近前,显得那样谨慎而又恭敬。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瑞博问道。

    “亨利德王子殿下和我的父亲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和您商量。”那位大公子简短地回答道。

    “很凑巧,我同样也正打算去见您的父亲和王子殿下。”瑞博笑著说道。

    跟在那位大公子的身後,瑞博来到了城堡最西侧一角的一座光线幽暗的书房之中,这里无疑是谈论机密的最好所在,那圆弧形的窗户可以让里面的人轻而易举地看清四周的一切,除此之外,那布满了整座书房的魔法阵同样也令这里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起来。

    佛斯大公凝视著自己的长子缓缓退出书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位威严的大公才转过身来朝著书桌走去,他从书桌的左侧第一隔抽屉里面取出了一张纸片,纸片上用极为工整的字体满满地抄写著一大串人名。

    “这里有三百二十五个人的名字,所有这一切令我感到毛骨悚然,巴世蒙的眼线原来已遍布於我们的四周,不过这或许也不能够算是一件坏事,因为这份名单,南方诸州郡的领主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团结过,同样他们也已真心诚意向王子殿下表示了忠诚,这份名单确实令他们感到恐惧和担忧。”佛斯大公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乍然之间看到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每一个人都会寒毛直竖,我唯一担忧的是那些领主们是否会轻举妄动,这显然会令我们的计划彻底破灭。”瑞博问道。

    “您尽管放心,在得里至王国能够成为领主的人,必然是一位优秀的士兵,服从命令是他们最为基本的素质,而此刻他们已然将王子殿下视作他们的长官。”佛斯大公说道。

    回想一下,刚才佛斯大公对自己的长子都保持著小心谨慎,瑞博对此倒是颇能够想像,这正是得里至王国无法令他弄懂的事晴之一。

    “有关钦差大臣的态度是否已经打探清楚?”瑞博问道。

    “这正是我们最感到困惑的一件事情,奥格大师给予我们的预示绝对不容乐观,我们将面对一位固执而又反对我们的老人。”佛斯大公叹了口气说道。

    对於那位老魔法师的预言,瑞博从来不会加以怀疑,拥有预见未来能力的人,即便在魔法师之中也拥有著超然的地位,魔法师们甚至相信,预见未来是所有力量之中最接近超凡诸神的一种能力。

    “那么——”瑞博沉吟了半晌,转过头来问道:“王子殿下,您是否已经做好打算,实施那最终的计划?”

    对於瑞博的这个问题,那位王子殿下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事实上,这正是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困惑著他的难题。

    为此他甚至向他最为信赖的奥格大师寻求答案,但是即便像奥格大师这样智慧高超的人物,也没有办法给予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难道就没有另外一种办法?”亨利德王子用低沉的音调问道。

    “有,那便是放弃凯恩家族有可能给予你的援助,放弃和凯恩家族联盟的可能。”瑞博淡然说道,不过他非常清楚,这对於那位犹豫不决的王子殿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便是强有力的同盟者,他即便牢牢控制住了得里至王国的南方领土,但是这块地方就像自己所拥有的瑟思堡一样,在整个得里:至王国的庞大版图之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但是凯恩家族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在得里至王国除了巴世蒙大公这位最强者,没有任何声音能够盖过凯恩家族的怒吼。

    “计划是否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王子殿下有些犹豫地问道。

    “奥格大师应该能够给予您一个准确的回答,他能够看透未来,应该可以看到这件事情的结局。”瑞博微笑著说道。

    “不,我已经好几次请求奥格大师运用他那神奇的力量,唯一的结果也仅仅只是能够知道钦差大臣一行对於我们的看法,几乎所有凯恩家族的成员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保护,这种力量来自大魔导士维英德,只有那些远离帕琳,远离维英德的力量的人,才能够被渗透并且窥探,不过即便如此,所能够看到的未来也绝对不太长久。”亨利德王子殿下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决定权就在你的手里,我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替你出谋划策,我相信我已尽到了我的职责,反正我的计划之中每一个细节都能够随时改变。”瑞博淡然说道。

    对於这一点,无论是那位王子殿下,还是佛斯大公部不得不暗自点头,那份详细无比的计划令他们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位来自佛朗士南方的少年缜密的思绪和可怕的智慧。

    那个计划的每一个组成部份都是一个独立的圈套,这些圈套所针对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物,有的能够令南方各州郡的领主们因为恐惧和害怕而紧紧依附於王子殿下的羽翼之下。

    事实上,这一部份已成功完成,另一部份是针对那些遍布南方的眼线而布设的,将他们一劳永逸地一网打尽是这个计划的关键所在。

    最後一部份则是针对凯恩家族所制订的,借用巴世蒙大公的手,消灭凯恩家族之中的那些反对联盟的呼声。

    正是这部份令亨利德王子犹豫不决,这是他最为忧虑,同样也是最难以取舍的一件事情。

    佛斯大公愣愣地看著王子殿下,此刻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等待著“长官”做出最终的决定,这令他再一次感到了那久违的决战前的惶恐不安和紧张的感觉。

    “这样做是否有可能弄巧成拙?”亨利德王子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後才问道。

    “当事实的真相只能够依靠猜测来得到的时候,怀疑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正因为如此,我的计划并非是为了让凯恩家族将巴世蒙大公当作仇敌,这已用不著我们去布置,凯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的敌对由来已久。”

    “同样我也绝对不会相信,如果计划顺利进行的话,凯恩家族将和你结成牢固的联盟,当两个合作者拥有著同样一个争夺目标的时候,最终的决裂几乎是可想而知的,唯一不知道的仅仅只是决裂到底在何时发生。此刻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仅仅只是促成这单薄而又脆弱的联盟,这个徒有其表的联盟足以带给你所需要的帮助,而我所制订的计划所针对的只是那些顽固地阻挡在联盟道路之上的石子。正因为如此,驱动凯恩家族和你结成联盟的只可能是利益和权衡,消除那些反对的声音只是让凯恩大公能够不受干扰地做出判断。”瑞博淡然说道。

    无论是佛斯大公,还是那位王子殿下对於这番话显然有些惊讶,因为原本在他们看来,这个计划是为了让凯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之间的仇恨更加明显化,甚至让他们俩提前发生摩擦和战争。

    “我仍旧无法确信您所说的一切,万一凯恩大公意识到是我们布置了这一切,我们岂不是会先与巴世蒙大公,成为他首先想要消灭的目标?”亨利德王子问道。

    “事实上,你已是所有人首先想要消灭的目标,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在你得知你父亲国王陛下的死讯的那一刻,不是已经相当清楚?正是因为你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突然间拥有了保全自己的实力和势力,才令此刻的你显得安全了许多。

    但我仍旧相信,每一个虎视眈眈著王位宝座的大公都将你看作是首要的对手,我相信你同样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即便凯恩大公和你缔结盟约,想必你也不会和他欣然握手,因为他的手掌之中或许会藏有毒针,并且迎接你的宴会之上放著涂抹了毒药的酒杯。不过,盟约将会为你带来无穷的利益,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而凯恩大公想必同样也非常清楚,盟约能够给他带来的好处,需要能够将你们两者拉拢在一起,利益能够使你们显得亲密。”

    瑞博说道:“当然,为了堵住别人的口舌,这场演出仍旧有必要显得天衣无缝,那位固执的老人必须是死在巴世蒙所派遣的刺客之手,而且那肯定得是一场意外,刺客的首要目标绝对不能够是他,他应该正好阻挡在刺客逃跑的路线之上。为了令表演显得格外逼真,最完美的做法便是牺牲一个对我们拥有好感的人,他的死亡将洗脱针对你的所有怀疑。”瑞博说道。

    这显然早已经在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的预料之外,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压低了嗓音说道:“梅丁伯爵,您所指的是可弥兰伯爵?”

    显然这同样也是佛斯大公内心的想法,就看他在旁边连连点头表示支持。

    令他们俩感到意外的是,瑞博居然断然否定了他们的想法,给了他们一个绝对意外的答案:“不,如果让我来选择的话,那位尊贵的钦差大臣才是唯一正确的人物。”

    瑞博的话令王子和佛斯大公大吃一惊,以至於那位威严的大公惊诧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匹斯马克伯爵将会成为我们最为坚定的拥护者,在凯恩家族之中他一直对亨利德王子殿下最有好感,始终是结成联盟的支持者。”

    “不,佛斯大公,请您收起您的惊诧,心平气和地听我说,我知道无论是您,还是王子殿下都已在那位老好人身上花费了许多代价,正是这令你们认为他是你们强有力的支持者。虽然我无意於探求那位老好人的忠诚,不过我至少知道在动乱的时代,会有多少人重视一个老好人的看法,反倒是比格催那样的固执老头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因为他会一次又一次反覆坚持自己的观点。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会以为匹斯马克伯爵是我们最为坚定的同盟者,他的死亡才能够真正掩饰我们所留下的痕迹,这就是你们曾经花费的大量代价的结果,一切都会显得无比完美。”瑞博说道。

    “我从不怀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不过匹斯马克伯爵毕竟是我们最为强力的支持者,他的死亡恐怕会令组成联盟彻底成为泡影,而且缺少了这样一个强援,岂不是太大的损失?”王子殿下忧虑不安地问道。

    “这并不重要,失去了一个盟友。可以创造另外一个更加强有力的盟友,王子殿下,你难道忘记了在即将来到这里的巡查队伍之中,还有一个深深受到凯恩大公信赖的人物,他虽然年纪幼小、虽然无论是地位,还是资历都显得无足轻重,但是他所受到的信赖,却令他有著别人所没有的巨大潜力。谁说年纪幼小就无法受到别人的重视?我相信无论是马克还是小乔恩都有著自己的想法和憧憬,只不过他们心中的想法被压制住了,是得里至王国的传统造就了这一切。不过我却知道如何引发出那种想法,让梦想和憧憬化为动力,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证明,正是我的监护人海德勋爵的指引令我显得自信。我同样也会去影响那位少年,就像我对於海德勋爵充满了感激一样,对於指点自己的人,总是会抱有特殊的好感,他将成为我们的支持者,而凯恩大公将会从他的嘴里听到对我们非常有益的报告。”瑞博微笑著说道。

    听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已然明白了瑞博的想法,不过或许是得里至王国的传统,令他们对此怎么也难以置信。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难得的意外,更是一个奇迹,他们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样的奇迹能够再次出现。

    正因为如此,那位王子殿下低头沉吟不语,而佛斯大公犹豫了一会儿,终於鼓足勇气问道:“梅丁伯爵,恕我直言,我觉得您对於那位可弥兰伯爵过於偏爱。事实上,我一直在担忧他的存在,您难道不觉得他已知道太多东西了吗?我相信他绝对能够猜到,夏姆大公的那起事件自始至终都是我们在幕後操纵,而这次暗杀想必同样也不会瞒过他的眼睛,他在莫纳赫待得太久,看到听到的实在太多,或许他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对於佛斯大公的忧虑,瑞博早已经了然於心,按照惯例,像可弥兰伯爵这样的人物确实不应该再让他活在世上,不过这位如同变色龙一般的伯爵却令瑞博感到同自己和埃克特有些相似。

    而无论是埃克特,还是自己都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正因为如此,瑞博同样也对这位伯爵充满了小心,他相信这位伯爵肯定替他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而那条後路十有**是令他和这里所有人同归於尽的杀手招。

    正因为如此,瑞博并不打算过於逼迫这头反应灵敏而又狡诈无比的变色龙。

    “佛斯大公,我相信当可弥兰伯爵死後的第二天,有关我们的流言蜚语将会传递整个得里至,就像我们对於巴世蒙大公和夏姆大公一样,同样的糟糕处境将落在我们头上,我们的名字同样将会成为民众唾弃和咒骂的对象,这正是我不想触动可弥兰伯爵的原因。事实上,自从来到得里至王国以来,除了巴世蒙大公,就只有可弥兰伯爵令我束手无策,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我本人,不过我丝毫没有兴趣去证实这件事情,您可以将这看作是我缺乏勇气的证明,同样也可以认为是我过於谨慎。”

    瑞博的话,令旁边的两个人大惊失色,显然他们从来没有将那位可弥兰伯爵看作是如此高超的人物。不过那位佛斯大公显然已经有些气馁,此刻他最不愿意直面的对手,恐怕就是和眼前这个少年同样类型的人物。

    “最终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我只是帮你出谋划策的幕僚。”瑞博淡然地对那位王子殿下说道。

    “我还有最後一个疑问,有多少把握能够让人们确信刺客来自巴世蒙大公的派遣。”那位王子殿下用极为低沉的语调问道。

    “我丝毫没有意思想要让别人以为是巴世蒙大公在幕後操纵一切,怀疑和猜测足以令别人将目光射向巴世蒙大公,越显得扑朔迷离,或许反而更能够起到作用。不需要任何东西来证明是巴世蒙大公所为,最高明的栽赃陷害是让别人尽情猜疑。反正最终的抉择仍旧掌握在你的手中,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随时都能够终止,行动可以被推延,将那些眼线直接扔进监牢之中并不显得相当困难,刺客同样也能够在最终那一瞬间放过两位尊敬的先生,我相信我的保镖完全能够做到这一点。”瑞博平静地说道。

    “请您完成您所有的计划吧,这沉重的枷锁就由我来负担,通往王权的道路并不平坦,我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停顿了片刻,声音变得异常低沉,仿佛只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一切准备甚至包括坠入地狱深渊。”

    “深渊之中的风景或许比你想像之中的更加美好。”瑞博微笑著说道,他极力表现出那种优雅却令其他人感到害怕的笑容。

    说完这些,他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个礼退出了那间书房。

    看到少年特使退出去之後,佛斯大公突然间挺直了腰长长地吐了口气,他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不知不觉地保持著前鞠的姿态。

    “我看您已然无法自拔了。”佛斯大公叹息了一声说道。

    “当我第一次吞下魔鬼捧给我的美酒,我已然陷入了泥潭之中。”那位王子殿下彷佛自嘲一般地说道,嘴角挂著一丝苦笑。

    “没有魔鬼的帮助,我们将一事无成,但是得到魔鬼的帮助,却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总算知道当年那个伟大的王和他的智者们的心情。”佛斯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口  口  口

    黄昏的太阳落在了莫纳赫西侧的一座小山丘上,这里除了一片茂密的落叶松林之外,便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敞开式仓库,里面满满地堆放著砍伐下来的木料,这些木料已经过了简单的整理,成为了一块块厚重的长条木板。

    没有人会去注意这样一座简陋的仓库,但是此刻却有两双眼睛正凝视著那里。

    瑞博和杀手之王凯尔勒隐藏在那茂密的树林之中,隐藏在那斑驳的树影里面就彷佛消失於空气之中一般。

    “你感觉到了吗?这个人看上去有点像是那个曾经和我们打斗过的家伙。”凯尔勒突然间用他那独有的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

    瑞博自然清楚凯尔勒所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事实上,他同样也有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那个藏身在木料堆後面的家伙有一种和塞尔奥特非常相似的气息。

    他显得比塞尔奥特更加有异常人,他的许多反应和动作简直就像是一头野兽,甚至还拥有一双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眼睛,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那双眼睛闪烁著的是淡淡的红色光芒。

    “有把握一击必中吗?”瑞博低声问道。

    “可以。”凯尔勒简短地回答道。

    对於这个回答,瑞博深信不疑,因为他同样也看得出来,那个隐藏在仓库里面的家伙,并没有塞尔奥特一般强悍的身手,更何况,经历过和塞尔奥特的一战之後,凯尔勒肯定已对这种奇特的对手拥有了充份的认识。

    瑞博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似的停下来思索了片刻,那就彷佛是一道闪电,在瞬息之间划过他的大脑,他及时地捕捉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正是这个奇特的想法令他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脑子里面终於出现了一个渐渐显得清晰起来的影像,那是一个补充,同样也是更为完美的计划。

    事实上,对於他原本所制订的那个计划,瑞博自己也不敢特别肯定,正如芙瑞拉所说的那样,这个计划之中存在著一些漏洞和破绽,不过此刻他却拥有了一个弥补破绽的机会,那不仅会令计划显得天衣无缝,还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恐惧和害怕。

    不但凯恩家族会主动提出和亨利德王子结成联盟,甚至其他领主们也会将亨利德王子看作是必须考虑的选择。

    “是否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一个活的将对於我更有用处。”瑞博低声说道。

    这一次凯尔勒稍稍犹豫了一下、显然这并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隋。

    “可以,不过你得去吸引他的注意。”凯尔勒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瑞博二话没说,立刻掏出一张隐身魔法的卷轴轻轻一挥,身体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凯尔勒亲自教导出来的身手,再加上隐身魔法的力量,瑞博悄无声息地迅速逼近他的猎物,不过他的对手毕竟异於常人,虽然瑞博没有发出丝毫声息,那个藏身仓库的神秘人物仍旧感觉到了危机的临近。

    突然间一道血红的光影化作慢慢飘散的弧光,那已然出鞘的异样的长剑散发著阵阵血腥的味道,这同样是塞尔奥特所不曾拥有的,不过那个人显然也不具有塞尔奥特那能够看透幻像的独特能力。

    血红的剑光和那淡淡的气味令瑞博感到一丝威胁,他绝对不敢小看任何同魔法沾边的东西,他的迷幻粉就是其中的一种看似毫无危险,却可怕至极的东西。

    不过,瑞博原本也没有打算靠近,毕竟他的职责仅仅只是吸引注意力,而他正好知道一种让别人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某个地方的办法,那就是让对手去努力搜寻某个很小的范围,这样一来,他将会对其他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想到这里,瑞博轻轻地拨了一下脚逼的树枝,而他自己则如同一只狸猫一般飞身闪到一边。

    一道亮丽的红光闪过,将旁边的几株小树砍成两半,那个神秘人物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做出了反应。

    不过,正如瑞博预料的那样,这个家伙比那位堕落的圣骑士差了许多。

    瑞博又轻轻拨动了一根树枝,而他则再一次逃到远处。

    一道接著一道亮丽的红光在树林之中连连闪烁,每一次红光闪现都砍倒一片树木,不过那越来越显得密集的挥舞,同样也表露出那个神秘人物已变得越来越慌乱,显然一无所获令他更加恐惧,而嗜血的力量如果不用活人的鲜血加以平息,同样也会令人发狂。

    正当那亮丽的红光几乎要编织成为一张细密的巨网,突然间红光化作一道亮丽的闪电朝前飞射而去,紧接著一切都变得平静下来。

    刚才那个疯狂砍杀的神秘人物,此刻已然躺倒在地,在他身後的一片树影之中站立著那如同幽灵一般的杀手之王。

    那乾净俐落的一击同样也令瑞博赞叹不已,他甚至没有看清凯尔勒到底在哪个部位下手,对手已然倒在了地上。

    瑞博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凯尔勒是何时接近这里,毕竟他的身手和凯尔勒比起来还相差得很远。

    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充满神秘的嗜血战士,瑞博毫不犹豫地从腰际抽出魔杖,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敌人身上施展魔杖的威力。

    事实上,它被插在女人体内,将她们变成屈从於自己肉欲的奴隶的时间,甚至比曾经进行过的战斗更加长久。

    “另外那个是否恰好已被惊动?”瑞博问道。

    “我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人靠近。”凯尔勒毫无表情地说道,不过这句话显然令瑞博放下心来,如果凯尔勒没有发现任何情况,那就表明方圆五里之内确实没有人存在。

    “树林已变成这样,另外那个人是否会产生怀疑?”凯尔勒问道。

    瑞博犹豫了片刻之後只能够用摇头来回答,因为他同样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显然并不打算放弃这次狩猎行动,毕竟另外那个人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将树林里面断落的树枝稍稍清理了一下,瑞博重新回到了他们刚才占据的隐蔽位置。

    那个俘虏已用临时制作的木枷锁了起来,反正这里有的是粗重的木头,将俘虏捆绑得如同船上的帆索一般,瑞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静静的等待对於两个绝顶杀手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当夜幕即将笼罩整座山岭,当最後一丝夕阳照耀著那幽暗的山路,他们的目标总算出现。

    “那个家伙好像是个普通人。”瑞博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必须向凯尔勒进行求证,单竟凯尔勒的感觉要比他灵敏百倍。

    “是的。”凯尔勒的回答永远是那样简短,不过却今瑞博放下心来。

    “结束我们的任务,我们该回家了。”瑞博淡然说道。

    没有任何声息,不过当瑞博转过头来的时候,那位杀手之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朝著远处看了一眼,瑞博朝著那个俘虏走去。

    口  口  口

    那座往日总是空空荡荡的封闭严密的书房,此刻却坐满了人,所有人围拢成为一圈,只有两个人站在一边,那位杀手之王正是其中的一位,不过这个四周布满了一圈窗户的书房却没有隐身的角落让他站立。

    在凯尔勒的对面则站著那位狂风团长,这位超绝的武者就犹如一座大山耸立在那里。

    王子和那位苍老的魔法师坐在一起,而瑞博则和佛斯大公面对面坐在那里,此刻瑞博的神情显得异样严肃,而那沉稳老练的目光令他看上去就和以往的埃克特一模一样。

    那摇曳的灯光更加令这座书房增添了一丝阴谋和诡异的味道,而此刻这里确实在酝酿著一个庞大的计划。

    “就在刚才的狩猎之中,我们遇到了一些意外,不过这些意外却给我们带来了出乎预料的收获。”瑞博用低沉的语调缓缓说道:“我们捕获到了一个奇特的猎物,正是他给我带来了灵感,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被我们所忽略,而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事实上,那才是巴世蒙大公所掌握著的真正强悍的杀手招,不过此刻倒是能够成为我们最强有力的武器,依靠这件武器,凯恩大公即便再不愿意和我们联手,也不得不屈从於内心的恐惧而靠拢我们这一边。”瑞博说道。

    亨利德王子和佛斯大公立刻扬起了脸,充满期待地等待眼前这个少年特使揭开谜底。

    事实上,当这个少年急匆匆地将他们请到这座书房里面来的时候,他们已然猜测将有重大事情即将发生。

    “我和我的保镖按照那位小姐的指点去抓捕巴世蒙大公派来重组和检视他们的特使,但是在那个藏身之处、我们却意外发现了巴世蒙大公派遣保护专使的保镖,他给我们的感觉就如同那位塞尔奥特先生一模一样。而我和我的保镖曾经同那位堕落的圣骑士先生进行过殊死搏杀,他的样子对於我们来说记忆犹新,我们成功地俘获了那个神秘的保镖,和他比起来那位专使反而没有了价值。事实上,当我看到那个神秘保镖的一瞬间,我便意识到或许能够有什么巧妙的方法,在众人面前重现那强有力而又令人恐怖的一幕,我相信得里至人对於这一切绝对不至於极为陌生?这样的表演足以蒙蔽所有人的眼睛。”瑞博微笑著说道。

    “难道您原奉的意图不是将凯恩家族的目光引向巴世蒙大公,如此一来是否会令瓦尔德男爵成为众人怀疑的目标?”佛斯大公疑惑不解地询问道。

    “此刻除了我们和洛克大公之外,没有人知道‘嗜血’的秘密已经泄漏,而这正是巴世蒙大公所拥有的最强的杀手招,我们完全可以趁此机会让这个秘密彻底暴露,这肯定会将局势搅得混乱不堪,每一个注视著王座的人都将因此而紧张慌乱,没有了丝毫凭依的凯恩家族将不得不考虑和我们的联盟,因为一旦‘嗜血’的力量詖另外一个人所掌握,只有依靠瓦尔德男爵和我们手中的‘狂风’来进行压制,这是我们手里所拥有的最强砝码,同样这也令远在帕琳的‘狂风’得以平安保全。”瑞博微笑著说道:“那个被我们俘虏的神秘保镖将是最好的证据,他此刻是活著的,这最为重要,但是在迎接宴会之上,在刺杀失败之後,被福斯特大人出手击杀的他,将成为对於巴世蒙大公最强有力的指控,我相信得里至王国肯定拥有著某种方法,能够通过一具尸体来证明他是否拥有著嗜血的力量。或许得知这个消息,还能够将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引到莫纳赫来,我相信对於嗜血的力量被泄漏,同时也急於澄清自己的清白,那位嗜血兵团的团长或许同样也会派出自己的特使。将这位大人卷入此刻的纷争之中,让凯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的对峙增加一些变数,而且嗜血兵团特使的到来,同样对於凯恩家族也是一种触动,派出特使本身或许代表不了任何东西,不过谁都会猜测,那位特使在莫纳赫期间是否会有什么盟约在暗中缔结。哲人不是说过,当一件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或许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注意,但是当它被捧在某个人的手中,那么其他人也将看到它的美丽。”

    这番话令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连连点头,如果说原本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全部在凯恩大公的全盘掌握之中的话,那么在得知“嗜血”的力量已然泄漏之後,正确的选择将是唯一的一种。

    而且正如这位少年特使所说的那样,那具带有嗜血力量的尸体,将会引来每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的注意,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嗜血的力量被泄漏出去是何等重大的危机。

    事实上,和这比起来,得里至王国国王的宝座和有可能发生的内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刚刚过去的祝丰节上已拥有了一场完美的演出,此刻我期待著另外一场精彩表演的到来。”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之後,那位王子殿下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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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章

    鲜花铺满了莫纳赫最繁华的几条大道,那五彩缤纷的花瓣是这个季节最好的装饰品,而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阵阵香气同样也令人心旷神怡。

    无论是市政厅广场还是大教堂,到处都能够看到红色丝绸组成的帐幔,而那条主干道之上,更是每隔几米便拉起一座拱形的飞桥,飞桥之上用闪闪发光的绸缎和金色的流苏点缀和装饰。

    在每一座建筑物的廊檐之上更能够看到颜色各异的风铃,这些风铃在清风的吹拂之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风铃的声音混杂在那雄壮的进行曲之中令人产生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

    鲜花和丝绸装点的大道一直延伸到距离莫纳赫数公里之外的河岸边,此刻正有一艘布满了精美雕刻,通体都涂满了金漆的华丽大船停靠在码头之上。

    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长者正站立在船舷之上,他正等待著侍卫官将那长长的红色毡毯铺设到他的脚底下。

    那长长的红色毡毯顺著舷梯一直连接到码头之上,此刻整个码头都铺满了红色的毡毯,毡毯之上挤满了得里至王国南部各郡省的所有贵族。

    在这里,平时趾高气昂的贵族们显得谦卑而又谨慎,因为和身边的人比起来,或许他们的身份已显不出高贵。

    此时此刻,能够站立在码头之上的伯爵全都得拥有重要的职位,普通伯爵只能够站立在外围,而那些子爵和男爵只能够站立两旁夹道欢迎,他们不停地摇动著手中的彩旗,而这原本应该是仆人和侍从们的工作。

    那一群大公们站立在最为靠近大船的地方,最前方的便是那位王子殿下,亨利德王子是唯一用不著表示毕恭毕敬的人物。

    站立在亨利德王子身後的是佛斯大公,虽然佛斯大公未必比其他几位大公更为高贵,不过他毕竟是这里的主人。

    突然间乐队奏响了雄壮的进行曲,那位身材高大的钦差大臣踏著威武雄壮的步伐走下了舷梯,看著他那威风凛凛的架势,远处的瑞博怎么也无法将这位身材高大的老人和传闻中的好好先生并列在一起。

    在那位老人的身後跟随著另外一个老者,那个老者同样显得颇为高大,不过却没有前面的老者那样魁梧,他长著一副冷峻的面容,几乎不带一丝笑容,这个老头倒是令瑞博感到名副其实,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岩石,他的顽固不化也同样可以想像。

    长长的舷梯之上只有这两位老者,在舷梯的尽头,侍从们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不过他们之中没有人敢抢夺两位大人的风光,显然得里至王国的等级同样也体现在下船的先後顺序之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瑞博看了一眼舷梯下的水面,从凯尔勒那里学来的技巧令他在瞬息之间便找到了最合适的藏身之所,如果有朝一日他必须杀死某个得里至王国的大人物,肯定会选择他们下船的时刻。

    随著进行曲变成了迎宾曲,迎接钦差大臣的仪式正式开始。此刻那些侍从们才一一走下舷梯,而瑞博则将注意力放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那个少年身穿著一身书记官的衣服,上身是蓝色的花尼短衫,下身穿著一条高膝盖的紧身裤,头上带著一顶书记官的四方帽子,唯一证明他和普通侍者有所不同的便只有那斜挎在肩头的绿色勋带。

    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那个少年显得异常腼腆,那俊美的面容略微带著一丝晕红,甚至令人产生误会以为他是女孩。

    就像大多数得里至少年一样,他看上去要比瑞博稍微高一些,这令瑞博感到有些嫉妒,事实上,他一直非常羡慕那位王子殿下的身材。

    和那些大人物比起来,这些侍从们显然没有那么拘谨和严肃,他们迅速混入了人群之中,那位少年同样挤进了一群贵族少年里面,显然同样的年龄正是吸引他的原因。

    同样也正是这个原因令瑞博打消了在此时此刻接近那个少年的想法,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出现会令那些少年就像是鸡雏看到了鹞鹰一般散开。

    瑞博站在远处的山坡之上静静地等待著机会,他的脑子里面在一遍又一遍回忆著有关那个少年的资料,这些资料来自那位可弥兰伯爵之手,同样也是他令自己得知了那位固执老人对於联盟的看法。

    此刻瑞博越来越庆幸有这样一位盟友,或许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不过这个如同变色龙一般的家伙无疑拥有著无比的价值。

    码头之上一片繁忙和喧闹,而瑞博则独自一人静静地在这座孤零零的小山坡上等待著。

    今天对於每一个人来说都拥有著各自的职责,而他的职责就是接近并且指引那位少年。

    看著码头上那亲密而又热烈的迎接典礼,瑞博微微感到有些惊讶,那位王子殿下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演员,这原本就为他所深知,不过那位佛斯大公同样表现得如此泰然,确实今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拥挤的人群之中露出了一条缝隙,那些大人物互相簇拥著穿过那狭窄的人群的缝隙,朝著外面走去,那里早巳经停好了一辆辆装饰精美奢华的马车,身穿著笔挺盛装的侍从守护在马车两旁。

    如果是常人恐怕早已经在那拥挤的人群之中失去了原奉盯住的目标,但是在那位杀手之王的训练之下,瑞博拥有著一双能够匹敌鹞鹰的敏锐眼睛,人群之中的那个少年始终在他的密切注意之下,他甚至没有错过那位少年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看到那个少年渐渐离开他的同龄人身边,看著他重新回到自己的队列,瑞博朝著山下走去,此刻正是他和那个少年单独相处的时候。

    在山脚下停著一排没有经过特殊装饰的马车,不过那油亮的深棕漆色令人看起来相当舒服。

    那些马车是为钦差大人的随行人员准备的,不过同样也能够让莫纳赫的市政官员乘坐,此刻瑞博就坐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之上,他身上的穿著令他看上去就像是某位市政官员带来看热闹的小孩。

    瑞博坐在窗口彷佛在欣赏著窗外的景色,不过他其实是在等待那位少年打开车门,这是奥格大师就在片刻之前,用他那能够看透未来的眼睛给予他的指引,那个少年的身上同样笼罩著强大的魔法,这彷佛也在证实,这位少年所拥有的身份的不凡。

    “啊!我没有想到,这里原本已有人了。”身後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

    瑞博故作意外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位少年,微微笑了笑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不妨同乘一辆马车。”

    那个少年显然有些犹豫,不过瑞博的年纪最终打消了他的顾虑。

    那个少年拎著一个沉重的皮箱,登上下马车,瑞博信手接过皮箱塞到了座位顶上的隔栏之中。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你是来观看迎接仪式的?”那位少年彬彬有礼地答谢道。

    他所拥有的教养令瑞博感到一丝好感,在这个充满军事味道的国度之中即便是少年,也总是能够看到趾高气昂的人物,在此之前曾经给予他好感的,恐怕就只有佛斯大公的那个儿子马克。

    “是的。”瑞博微笑著回答道,他露出了已然有些遗忘的轻松笑容。

    “难道你只是一个人来,身边没有大人跟随?”那个少年追问道。

    这番话令瑞博对他更充满了好感,这个少年有点像是当初的他自己,突然间他感到心头有一种浓烈的讽刺的味道,他感到自己在进行的正是当年那个彻底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小贼的工作。

    “可以这样说。”瑞博给予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不和大人待在一起?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车上?”那个少年再一次问道,这令瑞博越看越像当初的自己。

    “其他人乘坐别的马车离开,我不方便出现在他们的马车之上。”瑞博淡然说道,这并非完全是谎话。

    “很高兴能够和你同乘一辆马车,大家都叫我纽,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你呢?”那个少年露出友善的微笑说道。

    “叫我瑞博。”瑞博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车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一个高大的青年站立在车门口,他的手里拎著两个巨大的皮箱,他看了瑞博一眼,朝著旁边的少年说道:“纽,帮一下忙,这些文件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那个少年连忙接过一个递上来的皮箱,并将皮箱塞在了桌子底下。

    “这是福伦克。”那个少年朝著那个高大青年指了指说道:“这是瑞博。”

    将另外一个皮箱扔在对面的座位之上,那个高大少年笑了笑说道:“你好,瑞博,你是莫纳赫人?”

    听到这句话,瑞博不知道应该说那个青年的观察力太过糟糕,还是自己已越来越习惯得里至人的神态和语言,因此已难以被察觉是个外国人。

    “啊!不是,我的故乡是更南方的一个小镇。”瑞博信口说道,这一次他同样没有说谎,

    “你身上那几个罐子是干什么的?”那个少年突然间问道,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於这件事情已经好奇很久了。

    “这里面是一些药粉,很有用却又极为危险,稍微用一点是救命治伤的良药,但是只要份量稍微把握得不对,就会致命。”瑞博说道,他仍旧没有说谎。

    “那么你为什么随身带著这种我从来未曾听说过的药剂?难道你经常会受伤?”那个少年再一次追问道。

    “好了,纽,你老是这样会令人反感的。”那个高大的青年用力拨弄著少年的脑袋说道:“别放在心上,这家伙总是这样。”

    “没关系,我以前也是这样。”瑞博笑了笑说道,这一次他确实说了真话。

    这句话显然拉近了他在那位少年心目中的距离。

    正在这个时候,车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不过门口的那个人看到坐在马车之上的人中有瑞博,立刻神情不由自主地有些慌乱起来,他连忙将车门关上,迳直朝著另外一辆马车走去。

    “这个家伙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福伦克疑惑不解地问道。

    “他好像不是我们船上的。”少年纽说道。

    马车沿著平坦的大道朝著城里驶去,一路之上道路两边那艳丽而又芬芳的花朵令两位同乘者啧啧称奇。

    “听说莫纳赫有得里至最好的武器匠人,我倒是很希望能够定制一把长剑。”那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兴奋地说道。

    “福伦克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剑手,他的老师是宫廷剑术大师施卧德勋爵。”纽连忙解释道。

    “我认识一个相当不错的武器打造师父,我可以将他介绍给你。”瑞博信口说道。

    “噢,谢谢你的好意,我的朋友,不过,佛斯大公的大公子修恩已向我推荐另外一位先生。”福伦克微笑著说道。

    “拥有高超的剑术,你有什么样的打算?成为军官?”瑞博问道,因为他知道对於得里至人来说,军官是一个非常光荣而且前途光明的职业。

    “不,福伦克的父亲是第三兵团骑士团的副团长?他此刻已是骑士实习生,这一次出巡,他的身份是护卫队成员。”纽说道。

    听到这个身份,瑞博只能够暗自替这位开朗的老兄祈祷,但愿他不会在即将发生的“意外”之中丧失性命。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无论是埃克特还是凯尔勒都告诫他,干这一行最重要的便是冷酷无情。

    瑞博无从猜测,如果是半年之前,他遇到这两个人,是否会对他们拥有感情,是否会暗示他们危险可能来临。

    “成为骑士,确实拥有著光明的前途,恭喜你,我的朋友。”瑞博说道,不过他的语调之中并没有显出应有的惊讶。

    “看起来你同样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福伦克丝毫不以为意地笑著说道:“在船上除了纽,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没有一个人不感到羡慕。”

    “那么说来,纽的身份相当高超了。”瑞博平静地说道。

    “噢,他的母亲是凯恩大公最疼爱的妹妹,就凭这一点你应该可以想像他将会是何等飞黄腾达,而他的父亲同样也是帕琳的名门,他的家族以拥有众多财富而闻名。”福伦克说道。

    “不,我不想总是被人提起我那赫赫有名的舅舅,也不想只是依靠家族而得到别人的认可,而且在我看来,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令我始终孤独。”纽显然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相信瑞博绝对不会因此而和你疏远,我甚至没有看到他对此有多大反应。”福伦克连忙说道。

    “我确实对纽充满了羡慕和嫉妒,事实上对你也一样,不过我所嫉妒的并非是你们的远大前途,而是你们全都拥有父母的关爱。”瑞博淡然说道:“和纽一样,孤独也同样始终伴随著我,我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对於我来说最亲密的除了一位小姐之外,便是我那位值得尊敬的监护人、我的家庭教师和保镖。我的家族同样拥有著无尽的财富,但是这些财富就彷佛被施展了恶毒诅咒一般给我的家族带来了厄运,外公和两位叔叔因此而相继去世,我的父母也在瘟疫和疾病之中死去,而我也不得不随时带著这些可怕的药剂,它们已经无数次在极度危险之中拯救过我的性命。”

    “噢,我非常抱歉让你回忆起这些不愉快的过去,看得出来,这一切对於你拥有著难以弥合的伤害,事实上我一直在奇怪,你好像过於缺乏情感,你甚至对我和纽的身份丝毫不感到惊讶。”福伦克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或许是一个原因,不过更多的因素是来自於我那位可敬的监护人对於我的教导,他告诉我一个人的地位高低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所处的位置,以及他所做出和能够做出的贡献多少。”

    说到这里,瑞博用凝聚的目光注视了身边那位腼腆的少年一眼,这同样是当初海德先生曾经做过的事情。

    “当然一个人的地位越高,他能够选择的位置也就越多,同样只要他愿意,能够做出的贡献也越大,而财富和赞誉则是最好的奖励。”

    瑞博的话对於另外两个人来说显然并不容易听懂,两个人愣愣地看著瑞博。

    过了好一会儿,福伦克突然间暴笑起来说道:“你实在太令我感到意外了,你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连说话也像。”

    瑞博并没有试图反驳,仅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而此时马车已经驶上了那条笔直通往市政厅广场的坡道,从这里到市政厅广场整整两公里的街道之上全都铺设著鲜红的地毯,两旁是身穿著珵亮胸甲、身材魁伟高大的士兵,他们的手中握著装饰精美的仪仗长剑,镀银的剑身之上彷佛流淌著一层阳光。

    在那些士兵的身後是挥舞著五颜六色彩旗的民众,这是他们唯一用不著毕恭毕敬的鞠躬行礼的时刻,因此他们挥舞小旗显得颇为起劲。

    行驶在这长长的鲜红色地毯之上,这长长一串马车居然没有多少声息,看著脚下那被碾压著的红地毯,瑞博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这看作是得里至比沸朗士更为铺张奢侈的证明。

    队列最前方的那几辆马车在一队骑兵的簇拥之下朝著市政厅广场笔直驶去,而瑞博所乘坐的马车却和其他马车一起在离开广场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拐进了旁边的街道。

    这条街道同样被粉饰一新,只不过没有装饰得像市政厅广场那样恢宏气派。

    最先走出马车的是靠近车门的福伦克,他仍旧拎著那两个沉重的皮箱,纽紧随其後,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和那些普普通通的侍从小厮没有什么两样。

    没有人会去刻意注意这样两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当瑞博走下马车的时候,情况则完全不同。

    “噢,尊敬的特使大人,您为什么屈尊降贵乘坐这辆马车,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马车之上早已经替您留下了位置。”那两个负责招待来宾的官员立刻围拢过来,他们的神情只能够用诚惶诚恐来形容。

    “你应该听说过,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我到码头去只是想看看热闹,在佛朗士钦差出巡可从来不乘坐大船,而我的故乡也绝对看不到那样装饰精美的船舶,那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这一次确实令我大开眼界。”瑞博微笑著说道,这番话合情合理,同样也足以掩饰他前往码头的用心。

    “特使?我越来越弄不懂你的身份了?”福伦克看了一眼那位毕恭毕敬的官员转过头来对瑞博说道。

    “佛朗士?难道你就是那位佛朗士王国派遣的特使?传闻你是个相当厉害的魔法师。”纽显然要比高大青年知道的多得多。

    “魔法师之中从来不以厉害与否来进行区分。”瑞博笑了笑说道:“你是从哪里听到有关我的事情的?”

    “噢,我的舅舅凯恩大公对您极为看重。”纽连忙回答道。

    瑞博注意到这个腼腆的少年悄然地改变了对他的称呼,这并不是他所需要的。

    “别用您来称呼我,我相信无论地位多么崇高的人都需要朋友,叫我瑞博。”他缓缓地说道。

    “哇噢,两个大人物,我真是有幸和两个大人物共乘马车。”福伦克有些调侃地说道,不过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怪不得你给我们的感觉是那样奇怪,沉稳老成得超过我所见到过的大多数人。”

    “如果你们也曾经有过和我一样的经历,我相信你们也会变得成熟而又老成。”瑞博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在马车上所说的一切丝毫没有虚假,我可以为此而发誓,在其他人眼里,我似乎非常光彩耀眼,但是我却非常羡慕那些拥有父母温情和疼爱的同龄人。”

    “噢,你是否介意给我们说说你的经历?你住我心目中一直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好奇心显然超越了拘谨,纽忍不住说道。

    “好吧,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反正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在佛朗士几乎尽人皆知。”瑞博笑了笑说道。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福伦克世高声叫道。

    一边走在旁逞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之中,瑞博一边诉说著他的过去,有关他和国王陛下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及那一连串阴谋和暗算,令两个从来不曾听到过这一切的少年变得心驰神往。

    “哦,这实在是太精彩了,这几乎就是一部诗史,我愿意用我的下半生来换取这样一次冒险。”福伦克兴奋地说道。

    “这或许是旁观者的想法,而我则是不得不面对这一连串冒险,此刻推动我继续行走在这条难以看到前方的大道之上的力量,除了我已经没有退路,恐怕就只有我的监护人送给我的那句话,‘一个人的地位越高,他能够选择的位置也就越多,同样只要他愿意:能够做出的贡献也越大。’”

    “为了保卫故乡而战斗,你就像是传说中的英雄。”那个腼腆的少年兴奋地说道,此刻的他目光之中布满了憧憬和向往的光彩。

    “只可惜,我们没有这样的天赋,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福伦克微笑著叹道。

    “未必只有用战斗才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瑞博笑著说道,他就在等侯著将话题转到这个方向,就像古代英雄的传说能够影响无数人、传奇和荣誉肯定能够将他的目标牢牢地钓上钩。

    “多看看,多听听,多进行思考,在平凡之中可以看到很多并不平凡的事情,这是我的监护人给予我的教导,正是这令我摆脱了一次又一次的困境,并且最终获得了成功。”说著瑞博指了指远处:“就像那个,这是我在得里至王国所看到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顺著瑞博的手指,无论是纽还是福伦克都睁大了眼睛等待著看到某个奇迹,但是出乎他们预料之外的是,他们昕看到的仅仅只是一块简陋的招牌,那块招牌有些斑驳,外面的柚木木皮已然剥落,露出了里面松木的衬里。

    “噢,或许哲人的眼睛和我们这些凡人有些不同,我只看到了一块破陋招牌而已。”福伦克笑著说道。

    “在得里至恐怕还有人用这种办法制作家俱吧。”瑞博说道。

    “是啊,不过并不太受欢迎,穷人未必用得起,更何况这些木皮远没有木头来得牢靠,而富人又不会在意这种东西。”福伦克不以为然地说道。

    “拥有著名贵木料的美观却只有松木的价格,我相信佛朗士很多商人会用这样的家俱充满他们的房屋,除此之外还有那些管家,小官吏和其他形形色色手头有些钱,但是又不足以让他们大肆挥霍的人,他们同样拥有著对於美和优雅的渴求,以及虚荣炫耀的心思。我相信他们将会为这些贴著木皮的家俱陈既解囊,因为来访者绝对不会锯开那些家俱以便察探它们只是包裹著薄薄的木皮还是用整块木料雕琢而成。这将会成为一个利润丰厚的行当,不过我真正感兴趣的并非是这些,别忘了我拥有一块广阔的领地,而那里生活著无数贫穷的人,海上的航路并不足以养活所有人,而且海上的生活是那样危险,每一个水手都曾经拥有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经历。每年遇难的人数都从来没有少过,但是最为凄惨的却并非是那些死去的不幸者,而是他们的妻子和儿女。锯木头想必比在海上航行更加安全,女人和孩子同样能够进行这项工作,这虽然不至於令她们变得富有,甚至摆脱贫困,却至少能够令她们生存下去。让孩子在平安之中长大,一个破碎的家庭就能够引来希望,薄薄的木皮能够做到一位圣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而这就是我身为领主的职责。”

    瑞博一边说著,一边注视著身边的两个人,令他感到满意的是,纽此刻的眼神已然从憧憬变成了敬仰,就连福伦克也显得神情严肃,显然他同样被这番话深深打动。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简陋不起眼的玩意儿能够创造出如此奇迹。”纽两眼发光地说道:“悲天悯人的奇迹来自於细微的观察和天才的策划,我甚至忍不住想要亲眼看到这一切。”

    “为什么你不在你自己的领地之中试验一下,你的父亲不是给了你一座庄园?”福伦克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一次他显然没有在开玩笑。

    “噢,我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愿意依靠家族而获得别人的认可,正因为如此,我甚至很少去我的庄园,更从来没有向庄园里面的仆人和领民发号施令。”那腼腆的少年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在做出命令之前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好的计划会让一个糟糕的执行者弄得前功尽弃,而丰厚的利润则会令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动摇,凶残的压榨者,甚至比贫穷奉身更加可怕。”瑞博警告道。

    这一次不但纽,连福伦克也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显然此刻他同样已经心悦诚服。

    正说得起劲,他们已然穿出了街道,佛斯大公的那座城堡就在眼前,不过前面却阻挡著厚密的人群,那喧闹嘈杂的声音,证明钦差大臣一行已然到来。

    口  口  口

    例行公事一般的迎接仪式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其问众人还享用了一顿简单的午餐,显然每一个人都打算将肚子留到晚宴之上,正因为如此,午餐显得异常简短。

    在享用午餐的时候,无论是主人还是宾客都显得轻松了许多,唯一绷著面孔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固执的老人。

    在这个轻松的时刻,众人自然开始攀谈起来,而谈论的主题正是令瑞博最感兴趣的有关巴世蒙大公和他那些艺术家密友。

    或许是因为此行的成员大部份和凯恩家族有关,因此闲谈之中对於巴世蒙大公充满了轻蔑和嘲讽,伪君子的说法时有耳闻,甚至还能够听到蠢货、白痴之类的护骂和嘲讽。

    “巴世蒙大公好像很不得人心。”瑞博笑著说道。

    “这或许是压抑太久之後的发泄,又或许是放置得越高的塑像一旦砸落下来便会变得越碎的证明。”福伦克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几个月之前巴世蒙大公还因为他对於艺术的资助以及他那永远向学者艺术家们敞开的大门而受到民众的称赞,但是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艺术家和学者并非是完整的一体,而巴世蒙大公所资助的仅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他的大门只对那些人敞开。但是这些人偏偏没有真实的才华,他们对於艺术的热爱显然远没有对金钱的渴求来得强烈,除了缺乏才华和智慧,他们甚至没有应有的气度,因为羞辱而身亡,已然成为了众人的笑谈。更何况,那些沽名钓誉的人用他们那华而不实的名誉搜刮了无数金钱,这实在令人感到不耻,而那庞大的财富更是令人感到惊讶,恐怕所有人都已然知道,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是何等恬不知耻的暴发户。而这些暴发户显然没有你那样广阔的胸怀,他们那巨大的财富甚至没有为一个穷人带来丝毫益处,反倒是为了能够永远享有这些财富,他们处心竭虑地压制真正拥有才华的艺术家和学者。”

    福伦克心有不平地继续道:“那些真正拥有才华的人们的遭遇足以引起昕有人的同情,而他们的作品更是为众人所传颂。事实上,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便有幸看到了一场精彩的表演,虽然表演者只是普通的流浪艺人,他们甚至连台词都没有背诵纯熟,不过那确实是有趣的表演,令人发笑,但是在笑过之後又有很多值得回味和沉思的东西。虽然我并非是一个评论家,但是在我看来,这样的表演要远比那些空泛只是拥有著优美旋律和华丽服饰的艺术杰作高明得多。现在帕琳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著祝丰节上的那场演出,很可惜只能够通过想像来构建那时的盛况,不过帕琳的平民们总是津津乐道与那些艺术家们所制作的华丽演出服和他们的对手所穿著的服饰的对比,我倒是亲眼见过那被并排放在一起的两件东西,实在难以想像身穿这样服饰的演出居然得到截然相反的结果,两者实力的差距就可想而知。同样可想而知的是那些真正拥有才华的艺术家们生活的窘迫,听说他们只能够享用乾粮,偶尔能够品尝到商店里面剩下的咸肉。”

    听到这些,瑞博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并非是他当初所制订的计划的一部份,显然传闻增添了许多不可信任的成份,不过这同样也证明了他的计划已然成功,出现这样的传闻显然证明民众们已对那些年青艺术家充满了同情,而伴随著同情的,无疑便是对於那些暴发户的痛恨。

    正当众人打算继续说笑谈论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铃声,这是午宴结束的信号,而仆人们已走了进来,他们有的将两旁的那些几乎没有动过的美味佳肴端走,有的则负责收取宾客手中的餐盘。

    瑞博轻轻接过纽和福伦克手里的餐盘,将它们叠在一起拿在手中,不过此刻他大部份的注意力实际上早已经转到了主席台前,因为真正的演出即将上演。

    突然间,一声尖叫令原本喧闹的礼堂变得安静下来,而随著这声尖叫声想起,众人全都显得茫然而又慌乱。

    紧接著靠近主席台的人群纷纷朝著四下逃散,而外围的人仍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间,又是一声尖叫声从逃散的人群之中传来,这一次尖叫声中带著一声低沉的惨呼。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但是这一次惨叫声却只是响了一下便突然间中断了。

    紧接著一片惊惶失措的尖叫声传来,所有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

    瑞博用最为迅疾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他猛地挥动那张卷轴,只听呼的一声,他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看著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两个刚刚还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同龄人立刻呆愣住了,这就是魔法,是他们从小便渴求和仰慕的东西,而更令他们感到羡慕的,无过於有个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人能够拥有这一切。

    嘈杂的金属碰撞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交相辉映,而夹杂在这一片慌乱之中的还有那阵阵歇斯底里的尖叫。

    得里至女人的坚强毕竟只是相对而言,当血腥和死亡染满她们的眼睛,她们也会像其他国家的女人一样感到恐惧和害怕。

    一连串惨叫声充满了这座布置奢华典雅的礼堂,但是原本的欢笑和喜悦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塞根特,快堵住他。”一声怒喝传来,而紧随其後的便是一连串金属交鸣的声响。

    “大家不许慌乱,全部趴在地上。”另外一声沉闷的怒吼,将礼堂之中充满了恐慌的人们彻底惊醒,那些男士们首先反应过来,他们拉住身边的女士,将她们扑倒在地上。

    这下子那些仍旧站立著的人立刻变得特别显眼,除了那些侍卫和骑士们,便是一群身穿著佣人衣服,但是手里却擎著利刃的凶徒。

    没有了阻挡,战局很快便被控制下来,仅仅只是片刻之间,这些刺客便被侍卫和骑士们联手击毙,虽然也有人试图抓捕几个俘虏,但是即便砍断他们的手足,也没有能够保住那些刺客的性命。

    “他们的嘴里含著剧毒。”一位侍卫查看了其中的一具尸体之後说道。

    “王子殿下,您的伤势是否要紧?”而一位刚刚清醒过来的大公一眼看到那位王子殿下抚住肋下,而从他的手指缝隙之中正流淌出鲜红的血液,便立刻问道。

    “应该没事,只需要叫一个牧师来便可以了,幸好福斯特保持警惕,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恐怕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那位王子殿下说道。

    正说著,只见门外急匆匆地跑来那位公主殿下,她的身後跟随著一位年迈的神职人员。

    “快,向你的诸神祈祷,让他们护佑我的哥哥。”那位公主殿下一把将那位老人拉到了亨利德王子的眼前说道。

    “噢,我的上帝,仁慈的父神,真是难以置信,居然会是这种伤口。”那位年迈的神职人员只是查看了一眼王子殿下肋下的伤口,便喃喃自语道。

    “有什么发现?”亨利德王子泰然地问道。

    “这……这……我真是难以置信,这是嗜血的力量所造成的伤害,只有嗜血战士手中的武器能够制造出这样的伤口。”那位年迈的老者无比惊诧的说道。

    “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够救治?”那位公主殿下急不可耐地抢先说道。

    “幸好伤口不是太深。”那位年迈的老者皱紧了眉头说道,他立刻举起双手,紧闭双眼,开始了他的神圣祈祷。

    看到眼前这一幕,礼堂之中的人们没有一个发出任何一丝声息,此刻危机虽然已经远离他们,但是恐惧仍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事实上,当他们听到那位年迈的神职人员提到“嗜血的力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然知道,即将有重大变故发生,而这一次的变故或许会令刚刚经历过的那场听证会显得微不足道,翠竟和嗜血的力量比起来、整个南方兵团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老祭司才停止了他的祈祷,他的样子显得疲惫不堪,汗水彻底浸透了他的衣领。

    “我只能够做到这些,嗜血的力量毕竟太过强大,只能够期待著王子殿下能够慢慢康复。”年老的祭司缓缓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三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礼堂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瑞博,在他的身後跟随著那永远没有一丝表情的杀手之王,而一旁那位护卫骑士塞根特的肩上则背著一个人,从他那低垂的手臂和身体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他的嘴里塞著毒药,我们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太晚。”塞根特说道。

    “而且,他好像是个嗜血战士,却又和我曾经见到过的嗜血战士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塞根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

    “好了,我的兄长此刻最需要的是精心的护理以及休息,让福斯特守护在他身边,其他人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是否遗漏了其他刺客。”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间站出来说道,此刻的她就仿佛是一位趾高气昂,同时又果断干练的指挥官。

    没有人违抗那位公主殿下的命令,彷佛此刻她已是理所当然的首领。

    正当那位公主发号施令的时候,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几位侍卫官抓著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走进礼堂,那个青年的嘴被一根木棍格挡住,令他的牙齿丝毫无法合拢。

    “我们抓住了一个可疑份子,他十有**是刺客的同盟。”其中的一位侍卫官说道。

    “他没有来得及吞下毒药?”那位威风凛凛的公主殿下问道。

    “自从夏姆大公那件事情之後,我和我的部下一直相当注意对手的嘴巴,特别是牙齿,我的副手用木棍而不是长剑制服了这个家伙,他的毒药掉了出来。”那位侍卫官报告道。

    “你们俩将得到晋升,我最需要像你们这样擅长动脑子能够随机应变的军官。”佛斯大公立刻插嘴道。

    “我同样也因此而对你们表示感谢。”那位公主殿下难得露出彬彬有礼的姿态,她转过头来朝著佛斯大公说道:“这里是否有擅长劝诱和交谈的专家,这里有一位先生需要他的指点。”

    “有,当然有、我立刻让他们准备一下。”佛斯大公立刻回答道,他甚至急不可耐地就想离开。

    “尊敬的公主殿下,是否能够让我也一起参与询问?我必须为两位钦差大人的遇刺承担责任,虽然我没有能够尽到职责,找出幕後的凶手是我唯一能够弥补过失的方法。”突然间有一位军官站出来说道。

    “欢迎你的加入,如果这里还有谁擅长这种询问,也请他给予一些帮助。”那位公主殿下淡然地说道。

    此刻,她只希望参与询问的人越多越好,那些真正有可能露出破绽的间谍已然全部倒在了礼堂之上,而此刻被抓捕的每一个间谍,全都是巴世蒙派遣在其他郡省的间谍,他们对於莫纳赫的事情所知甚少,从他们的嘴里顶多拷问得出一串名字和巴世蒙大公这个幕後主使。

    事实上,这位公主殿下还期待著另外的报告,在外面的人群之中,可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一个间谍。

    “我相信此刻封锁莫纳赫并不会令各位感到不便,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刺客,同样也对各位是一种威胁。”那位公主殿下说道。

    “对,立刻封锁出入莫纳赫的所有通道,每一个人都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中,派巡逻队绕著莫纳赫搜寻盘查,任何可疑人物全都暂时控制起来。”佛斯大公连忙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而那些侍从和护卫们也立刻遵从命令朝著外边奔去。

    每一个人都被这无比紧张而又恐怖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没有人注意到那位公主殿下和显得诚惶诚恐的佛斯大公在暗地里重重地吐了口气。

    一切都被隐藏在了纷乱和恐惧之中,那一地的鲜血,那沾染在墙壁上的殷红,将真相彻底隐藏。

    这无疑是一场成功的表演,天衣无缝而又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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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一章

    在莫纳赫,一切都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特别是人们的嘴巴。

    原本应该是最为繁华热闹的酒吧和餐馆,此刻全都关门歇业,厚重的灰色和白色的门板令莫纳赫的每一条街道都显得那样萧条和落寞。

    大街之上几乎就没有行人,因为每一个在街上行走的路人都会遭到盘查,而且这种盘查几乎没有个终结,因为每一个街口都有卫兵把守,正因为如此,除非是家里有人生了急病,没有人愿意在此刻上街。

    不仅仅平民百姓失去了自由,就连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小领主们也无法自由外出,和那两位遇刺的钦差大臣以及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王子殿下比起来,他们的那一点点小小的不便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外出,因为陆陆续续巡逻队又抓获了上千个形迹可疑的人物,而其中已然有两百多人被证明是刺客的同谋。

    此刻以往空空如也的重罪犯关押监狱之中已然人满为患,虽然狱卒可以从其他地方调配过来,但是那些精通“谈话”和“询问”的专家却显得人手紧缺。

    几天下来,刑讯室里面总是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就连意志最为坚强的人,此刻在这里也很难待足一个小时,那浓重的血腥味和烧灼的焦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不过这些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受欢迎的工作,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莫纳赫历年被搁置的悬案之中至少有一半得到了清查,刑侦司因此抓捕到了三百多名在逃的罪犯,而这还仅仅只是刑讯之中所获得的副产品,真正对于所有人来说收获巨大的是,从那些供词之中拔起了一张巨大的密布的间谍网。

    此刻几乎每一位领主都人手一份详细的名单,这些名单上所罗列的都是在他们的领地之上潜伏的间谍。

    看到这份名单的领主大部份立刻面如土色,因为那上面的名字有些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熟悉。

    只有很少一部份领主早已经从那位王子殿下手里看到过差不多的名单,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手里的这份束西,远比他们当初所看到的要详细和恐怖得多。

    而这张巨大的网最终所指向的是同一个目标。

    在这件事情上,诸位领主们对其他任何人都不敢轻信,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的观察,正因为如此,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惜屈尊降贵来到那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谈话室,他们在亲自聆听那令人不快的惨叫声的同时,对他们手中的那份名单进行了证实。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巴世蒙大公成为了每一个人的公敌,教会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祭司几乎彻夜未眠,已然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消息和命令通过他们传递到那遥远的所在,同样也数不清他们从其他地方接到了多少回答。

    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莫纳赫这座得里至王国最为偏僻的地方之一,成为了最为繁忙热闹,最受人关注的所在。

    而那两位遇刺身亡的钦差大臣非常遗憾地已然被人遗忘,那隐藏在身边的危机令每一个人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事实上,就连凯恩家族也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此刻那位地位崇高的大公,正忙着清理和防范自己身边有可能存在的奸细。

    同样也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得里至王国的大地被闹得天翻地覆,此刻的景像甚至比任何一场内乱都更加令人感到人心惶惶。

    在这充满恐惧和紧张的时刻,那位王子殿下的病榻成为了众人争相涌来的热门地方,无论是那些领主们,还是从远方得到命令的巡查团,都派出了代表守候在那位王子殿下的卧榻门口。

    口  口  口

    在那场刺杀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一叶轻舟已然离开了莫纳赫的码头。那是一艘划桨快船,巨大的风帆和那二十几根船桨足以令这艘船无论在顺风还是逆风之中急速航行,这艘船更配备了双倍的水手,他们轮流划桨令这艘快船得以日夜兼程。

    正因为如此,当第五天黄昏的夕阳照射在船尾那一串翻卷着漩涡和白浪的尾迹时,快船上的人已然看到了远处的码头。

    三辆马车在码头之上等候着,黑色的车厢厚重而又沉稳,马车的前后都站立着身材魁梧彪悍的护卫。

    看到大船靠岸,从其中的一辆马车之上走下了一位中年人,他拥有着一副冷峻的面容,那方方正正的下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花岗岩石,他的眼睛是那种异常冷漠的灰色,乌黑的头发帖服在额头之上。

    看到这个人的到来,那些正要从船上下来的人们全都愣住了,显然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家主会亲自来迎接他们。

    最先走下舷梯的是那位护卫队长,他单膝一曲,跪在了凯恩大公的面前。

    “我没有尽到我的职责,令两位大人遇刺身亡。”那位队长说道。

    “这确实是你的失职,不过我相信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无法做得更好,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像福斯特那样的护卫。”凯恩大公淡然地说道:“那样东西你带回来了吗?”

    对于大公的问题,那位队长丝毫不敢怠慢,他立刻从腰际之上卸下一个小箱子,那个箱子的外壳用薄铅板打制而成,甚至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正当凯恩大公要接过那个铅盒子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经过那场刺杀行动,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过敏,那些原本站立在马车之上的护卫们,立刻拔出了腰际的长剑,其中的一位更是用身体阻挡住了凯恩大公。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华丽蓝袍的老者从马车上探出头来,他的手中拎着一根金色的手杖,手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用不着这样剑拔弩张,我只是听说大公您在这里等候从莫纳赫归来的人,我听说他们带回来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那个渐渐接近的骑在马上的人高声喊道,他的身材魁梧得异乎寻常,但是却并不像其他得里至人那样高大,这使得他看上去又宽又厚,而那长满了杂乱无章的头发和胡须的硕大头颅更是令他显得奇怪甚至有些可笑。

    不过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码头之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个骑在马上的人拥有何等的实力,如果他真的打算行刺凯恩大公,恐怕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阻挡住他。

    “维英德大师,请你不要用那根魔杖指着我,我并没有什么恶意。”那位看上去粗鲁而又狂暴的骑者吼道。

    “瓦尔德男爵,对于阁下这样身手不凡的人物,我不得不多加小心。”马车上的那位老者淡然说道,他丝毫没有放下魔杖的意思。

    “你在意的是这个吧。”凯恩大公轻轻推开了格挡在他前逼的那个侍卫,因为他非常清楚,对方如果真的打算刺杀他,这些护卫根本就阻拦不住,他扬了扬手里的那个铅质的盒子说道。

    那位嗜血兵团团长立刻变得神情严峻起来,他飞身跳下马朝着这里走来。

    “不过我首先有个问题想要得到你的回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候回归的使者,又是怎么得知他们给我带来了这件东西?”凯恩大公问道。

    “别怀疑我安插了什么眼线在你身边,我可不干这种肮脏事情,那是巴世蒙这个滑头喜欢的手法,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居然两次向我质问,不过也告诉了我,他们让赶回来的使团成员带来了一些证据,我派人盯了你整整三天,你今天一出家门,我就知道这些家伙已然回来。”那位嗜血团长理直气壮地说道。

    凯恩大公再也没有说什么,他将铅盒递给了身边的那位侍卫,而那位侍卫则拿着铅盒小心翼翼地朝着嗜血团长走去。

    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铅盒,这位嗜血团长甚至等不及拔出武器,他就像是撕扯纸片一般,将那紧紧密封起来的铅板撕成碎片。

    铅板里面是一块极为特殊的透明晶体,它就像是冰一般通透晶莹,同样也拥有着冰一般的寒冷,在那个晶体正中央冻结着一枚手指,手指的断口彷佛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为什么不带一条大腿或者手臂,这些可实在太少了。”那位男爵嘟囔抱怨着,他猛地一捏,那晶莹透明的晶体从正中央碎裂成为整整齐齐的四块。

    用手指轻轻夹起那根手指,这位团长大人做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只见他将那根断指凑到嘴逼,一口咬下了一小块肉皮。

    彷佛是在那里咀嚼着滋味,又像是在回味着某种感觉,这位团长大人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将那截断指放回到了侍卫手里,然后转过身来朝着他的战马走去。

    “等一等,瓦尔德,先告诉我,你的发现。”凯恩大公喝道。

    “好吧!就让你满意。”那位团长莫名其妙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正急着回去找个不幸的家伙来场对决,等到我的心情稍微好些,我或许会派几个手下到莫纳赫去一趟,就算是扒下那个家伙的皮,我也要找出那个家伙的秘密。”

    说着,他用手指指着凯恩大公吼道:“如果你再烦我,我丝毫不介意用你的手下来平息我的怒火,当然,你将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这位陷入暴怒,显然已经有些失控的嗜血团长,每一个得里至人都知道,失去控制的嗜血战士意味着什么。

    看着那远去的战马,看着那位团长奇特的背影,凯恩大公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在马车上,凯恩大公耐心地听着那位护卫队长的报告,当面的陈述要远比那些通过教会传递过来的消息详细而又清晰得多,而且那位大公时而还提出一些问题,以便能够尽可能重现当时的情景。

    “你能够肯定亨利德王子伤得很重?”凯恩大公问道。

    “当时伤势并没有显露出来?就连那位王子一开始也并没有当作一回事情,但是当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那位王子殿下正处于最为危险的时刻,几乎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我替他把了一下脉搏,他的心跳比我快了将近一倍。”那位护卫队长报告道。

    “典型的被嗜血的力量所伤的症状。”旁边的老魔法师插嘴道。

    “这是否会是一番假相?”凯恩大公问道。

    “那么这个问题就更有意思了,亨利德王子是否拥有能力窃取嗜血的力量?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福斯特是否同样参与这件事情?奥格的态度又是如何?如果亨利德隐瞒着这些人,他又是依靠谁做到这一点?他是从什么时候收集嗜血的力量,又是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强劲的魔法的援助?”老魔法师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确实值得考虑,从这些方面看来,那位王子殿下确实没有条件制造出这样的假相。”凯恩大公沉吟道。

    “事实上,我甚至怀疑巴世蒙是否拥有实力偷窃嗜血的力量,虽然他的背后有那个老鬼在帮助他,而那个老鬼正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是嗜血的力量所涉及的领域过于广大,而巴世蒙即便在一开始便已然拥有了这个计划,他真正能够施行这个计划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二十年。我甚至怀疑将得里至王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魔导士全都聚集在一起,是否能够在二十年里面完成这件事情。”

    老魔法师的话令凯恩大公悚然动容,他立刻便猜到了老魔法师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朝着对面的那个护卫队长看了一眼,那个护卫队长立刻领会了大公的意思。

    虽然马车正在大道之上急速飞驰,那位护卫队长仍旧打开车门,从车门旁边爬到了后面的护栏之上。

    “您的意思是,巴世蒙可能依靠了其他国家的力量?在他的背后隐藏着另外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凯恩大公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可否认在魔法的领域,我们的近邻确实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在得里至除了那个老鬼,另外三个魔导士和他们的魔导士,在实力上多多少少有些差距,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那位老魔法师坦然说道。

    “那么谁会是巴世蒙的秘密盟友?”凯恩大公继续问道。

    “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你知道巴世蒙的盟友之后,打算和另外一个结成同盟?”老魔法师淡然地说道。

    凯恩大公思索了片刻,确信维英德大师所说的一点没错,无论巴世蒙的盟友是谁,他都不可能借助另外一个人的力量,他已然没有了这样的机会,而且也没有时间。

    “大师,您认为,一旦确认巴世蒙已然掌握了制造嗜血战士的方法,我们应该如何在这场动乱之中自保?”凯恩大公沉吟着问道。

    这正是一直困惑着他的事情,当他四天前从那份来自远方的报告中听到这件事情,他就一直睡不好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房间的角落,窗台的外逼守候着那前来刺杀他的嗜血战士。

    “不是选择的余地很大吗?用嗜血对付嗜血,或者用狂风来替代其中的一个。”老魔法师理所当然地说道:“前提是能够清楚地知道对方如何选择,出牌的顺序决定着放牌的策略,在牌局之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角色,弄错了角色,除非拥有着绝佳的运气,要不然结局必然是惨败。”

    “恕我直言,这正是我唯一难以看清的一件事情,我想请问您,在此刻的牌局之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庄家?是巴世蒙还是亨利德王子?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两个人正在争夺坐庄的位置?”凯恩大公再一次压低了嗓门问道。

    “牌局的规矩,一般来说庄家的位置由筹码的多少来决定,这原本应该是非常清楚的一件事情,你之所以感到困惑,是因为你显然理解错误了牌局的规矩,在这个牌桌之上并没有所谓的对家,每一个人都在替自己争夺着桌上的筹码。而那个显得咄咄逼人的并非是真正的庄家,他之所以这样反而是因为他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少,他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法,尽快令自己拥有更多的筹码。”

    “那么依您看来,那个新到的玩家是否能够笑到最后?他是否会赢得最终的胜利?”凯恩大公问道。

    “我的专长并非是预见未来,而你的答案恐怕只有奥格能够回答,不过在我看来,那个刚刚挤到桌前的玩家实在太过招摇,他已然令自己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目标,想必以往你只是用一分的专注来注视着他,此刻如果没有超过八成,我相信几乎没有可能,别人恐怕也是同样如此,而最最致命的无疑是巴世蒙的注视。他的手里拥有着太多筹码,这正是最令人担忧的一件事情,而那个咄咄逼人的新玩家,显然一上来便针对着他放出了一连串的重睥,他成功地从巴世蒙手理抢下了很多筹码,不过我就不相信这丝毫没有引起巴世蒙的愤怒。对于打牌你远比我更为擅长,你应该非常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玩。”老魔法师笑着说道。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他们俩对耗下去,等到他们各自出光了手里的重牌,就该轮到我们说话了。”凯恩大公同样笑了起来。

    “不过能够知道他们手里拥有什么样的重牌是再好不过,别一个不小心因为判断失误而遭到两者的夹逼,那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老魔法师说道。

    “可以让其他人去进行试探,刚才那位先生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凯恩大公微笑着说道。

    口  口  口

    当早晨的阳光照射在窗台之上,那位凯恩家族的家主已然从床上起来,他甚至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是他一直以来就拥有的习惯。

    身为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的首领,总是有无数事情需要他定夺,而他又是个事无钜细都非要亲自过问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的时间总是显得不够充裕。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必须挤出足够多的时间,就像此刻他正在享用早餐,而这个时候同样也是他处理那些琐碎的家族事物,以及听取日常简要报告的时刻。

    一排五个书记员贴着墙边站立在那里,他们轮流向大公进行报告。

    而餐桌之上除了大公之外,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在这两个孩子的身旁站立着负责教他们的家庭教师,他同样也必须报告这两个孩子正在学习些什么,即便那两个小孩也神情严肃,他们同样必须接受盘问,他们的父亲可能会考核他们学到了些什么。

    奖赏和惩罚几乎立刻就能够得到,满意的回答能够得到一个水果,不过对于那两个小孩来说能够平安地度过早餐时间,最令他们感到欣喜,而糟糕的回答,将令他们饿上一顿,更坏的结果恐怕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挨上一顿教鞭。

    不过今天凯恩大公显然对于两个孩子的学业相当满意,他吩咐仆人将两个水灵灵的苹果放在了小孩的边上,紧接着将视线转到了那站立在一旁的书记员身上,开始聆听书记员们的报告。

    “纽少爷请求将安德尔堡需要添置的那些家俱和各地别墅需要更换的家俱交给他经手购买。”其中的一位书记员报告道。

    凯恩大公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纽虽然深得他的喜爱,不过他一向对于依仗地位搜刮金钱异常反感,更何况纽刚刚从莫纳赫回来,而此刻莫纳赫正发生着天翻地覆一般的重大变故,在此时此刻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些东西,这令凯恩大公相当不快。

    “他有说原因吗?”这位严厉的家主淡然问道。

    “纽少爷宣称他能够将更换家俱的日常开支降低到最小。”那位书记员立刻回答道。

    “这个小家伙在搞什么鬼?”凯恩大公喃喃自语道:“将纽找来,安排他在晌午茶的时候来见我。”

    吩咐完这一切,这位大公继续他的早餐,也同时继续聆听着其他的报告。

    早餐结束之后,那位严厉的大公离开餐桌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而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于那位大公来说,公务永远是那样繁忙,除了内阁里面的公务,还有许多和家族有关的事情需要布置,不过最令他感到忧愁的无疑便是那如同春天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的家族财产。

    修缮城堡,整顿军备,发放补给,重新修缮和配备武器,除此之外还有士兵的津贴,所有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无底洞般不断地吞噬着家族的金库。

    凯恩大公细致地核对着每一笔开支,此刻任何浪费都令他难以容忍,而那比起上个月来大大削减的收入,却令他感到无可奈何,时局的动荡使得所有人的财富都大大收缩。

    正当凯恩大公因为这些数字而感到有些头昏脑胀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从烦恼之中惊醒。

    只见管家推着一辆镀银小车走了进来,小车上除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之外,便是一个银壶和两个精致细巧的玻璃杯,而那个腼腆的少年就跟随在管家的身后。

    “纽,休息了一晚上现在是否已然恢复了疲劳?”凯恩大公问道。

    “谢谢您的关心,这一次的旅行并非像您想像的那样令人疲惫,我在这一次的旅行之中增长了许多见识,看到并且学到了很多东西。”纽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显然正是那位严厉的大公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事实上这个外甥之所以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正是因为纽总是对每一件事情充满了好奇。

    在凯恩大公看来,这是一个孩子最值得嘉奖的美德,而擅长学习的人总是能够得到更多的收获。

    “说说你这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凯恩大公将书桌上的一个沙漏翻转过来之后,说道:“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在此之前我首先想知道一件事情,为什么你一回到家中便立刻要求将家俱采买的工作交给你去完成,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拥有这方面的特长。”

    听到舅舅这样一说,纽立刻明白他之所以被召唤到这里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我只是在偶然之间获得了某些启迪,我希望能够给予我的领地上的穷人们更好的生活,与此同时也能够令家族节省下一大笔开支。”纽连忙说道。

    “我未曾想到,在这一次旅行之中你居然能够领悟到身为贵族的真正职责,我不知道是什么令你突然间拥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仅仅这便已然能够称得上是奇迹。”凯恩大公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这原本就是他最想听到的话题,他甚至希望同样的奇迹能够出现在他的那两个孩子身上。

    “噢,我只是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相当不平凡的人物,他拥有着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那坎坷波折的经历却彷佛是一部诗史,他的勇气和毅力为我所折服,他的睿智和沉稳令我敬佩不已。”纽连声说道,说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甚至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和光芒。

    “听你这样说来,你对于那个人的评价恐怕还在对我之上。”凯恩大公笑着说道。

    纽连忙诚惶诚恐地连声否认:“您是我心目中最值得敬佩的人物,您知道,我以有您这样一位长辈而感到自豪。”

    “纽,我不希望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如果是恭维会令我感到你有些虚伪,如果是真话那就更加令我担心,因为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比我伟大和值得敬佩的人还有许多。”

    看到外甥显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凯恩大公渐渐温和下来,他拿起银壶给自己和纽各倒了一杯奶茶,然后和蔼地说道:“说说那个令你敬佩的同龄人,以及他到底给予了你什么样的启迪。他是谁?或许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瑞博·梅丁·拜恩迪特,想必这个名字为您所深知。”纽连忙说道。

    “不,拜恩迪特这好像是一个西拜人的姓氏,我的记忆之中没有这个人物存在。”凯恩大公否定道。

    “噢,他是跟随亨利德王子来到这里的佛朗士王国的特使。”纽连忙解释道。

    这一次凯恩大公彷佛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坐直了身体。

    “原来是那位少年特使,他确实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怪不得他令你敬佩不已,事实上对他拥有着敬意的大多是一些成年人,普通人对他拥有最多的是恐惧和害怕,传闻中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凯恩大公沉吟着说道。

    “是的,他确实不可思议,事实上他给我的感觉就彷佛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我甚至感觉他的年龄比您更大。”纽说道。

    “这位少年特使怎么会和你相识?”凯恩大公问道,语调渐渐显得警惕。

    “这完全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有幸和他共乘一辆马车,在马车上我们各自谈起自己的经历。”纽回答道。

    “偶然?”凯恩大公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嘴角挂起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是的,非常偶然,他到码头去看热闹,因为不想出头露面,因此并没有和王子殿下乘坐同一辆马车,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那辆马车上已然坐着他,因此意外地登上了那辆马车。”纽连忙说道。

    “偶然?”凯恩大公淡然笑道:“他是个魔法师,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这位大公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他微笑着说道:“继续说下去,这位少年特使对你说了些什么?”

    “不,没有太多的东西,他只是告诉了我们,他的生平和经历,不过他的经历确实精彩,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紧张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传奇。”纽兴奋地说道。

    “说说他的经历,对此我同样很感兴趣。”凯恩大公说道。

    纽看了一眼那已然流逝了六分之一的沙漏说道:“那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凯恩大公不以为然地信手将那个沙漏横放过来,笑了笑,说道:“现在我们拥有了足够的时间。”

    纽用无比兴奋的语调不停地说着,而凯恩大公则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一切。

    这无疑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令他对于那位传闻中的天才少年拥有细致的了解,从他所收集到的那只言片语,印证纽所说的这番传奇般的经历,凯恩大公并没有从中发现虚假和刻意修饰隐瞒的成份。

    从这番叙述之中,凯恩大公几乎已然能够在脑子里面勾画出,那位少年特使较为清晰的轮廓,这番传奇般的经历正好能够用来解释,为什么他如此与众不同。

    虽然在叙述之中那位少年将他和他的国王陛下之间的恩怨,用简单的语言一笔带过,但是凯恩大公完全能够想像,其中蕴含着多少惊险争斗和阴谋暗算,能够在这样一场生死搏杀之中幸存下来,并且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个少年恐怕比想像中的更加厉害。

    无论是他还是维英德大师一直猜测,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后必然有某个擅长阴谋诡计的智囊,而那位奥格大师显然对这方面并不擅长,正因为如此,那个少年特使原本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此刻看来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情。

    事实上当凯恩大公听到纽说,他和那位少年特使的相遇纯属偶然,这位大公便已然感到一种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好吧,说说看,他给予了你什么样的指点,我相信你对家俱方面的知识绝对一无所知,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这肯定出自他的智慧。一凯恩大公淡然问道。

    “是的,这原本是他打算带回自己领地的绝佳智慧,事实上真正令我感到震惊和受到启迪的并非是智慧本身,而是隐藏在智慧之后那广阔的胸怀。”纽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立刻有声有色地讲述起,在那条小街之上看到那块简陋无比的招睥的一幕,这无疑已然成为了他记忆之中最珍贵的财富。

    而原本只是静静听着的凯恩大公,也渐渐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恐怕是他所听到过最为缜密而又高妙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在凯恩大公看来几乎没有丝毫疑问。

    这个计划无疑就是一堆摆放在那里的金元,而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大公来说,他最为缺乏的就是金元,更令他感到心动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曾经深深打动了纽的那番话,此刻同样也令他感到震撼,善待领地之中的民众,对于这位大公来说并非是令他感到陌生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将这句话整天挂在嘴边,但是真正能够令民众得到巨大好处的例子却并不多见,而此刻他却毫无疑问的相信那个少年确实是在替他的领地之上的民众考虑。

    看着大公皱紧眉头沉思不语的样子,纽感到有些担心和害怕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您发现了什么令您感到不快的东西吗?”

    “不——不——不,不,正好相反,那个少年所说的一切简直就是至理名言,我原奉打算用一生的时间教会你同样的事情,但是他却仅仅在片刻之间做到了这一点,而且甚至做得更好,他所说即便甚至对于我都有很大的启迪,我或许会将这些记录在我的笔记之中传给我的子孙后代。”

    说到这里,那位大公轻轻地摸了摸纽的头顶,用异常和缓的语气说道:“我亲爱的孩子,我一直都对你极为青睐,因为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看起来你并没有令我感到失望。”

    “非常幸运,你已然得到了最好的启迪,你和那位少年特使的意外相遇或许是命运刻意做出的安排,这是你必将超越我成为一位伟人的证明,朝着那条命运为你指正的道路坚定不移地继续走下去,我相信你的前途将远比任何一个人都显得远大和光明。”凯恩大公用极为悠长的语调缓缓说道,他虽然对于那“意外”相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倒确实相信,这一次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不管那位少年特使怀有何等居心叵测的想法,凯恩大公至少对一件事情感到高兴,那便是指点了纽一条正确而又光明的道路,这是用多少代债甚至是联盟都无法取得的。

    正因为如此,这位大公绝对不打算放过这个天大的机会,他同样也非常清楚,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令一个少年朝着某个方向前进,与其用棍棒和皮鞭在背后驱赶,还不如以对未来的憧憬,让他们自己往前狂奔。

    正如凯恩大公所预料的那样,此刻的纽已然因为兴奋和荣耀而胀红了脸庞,他的眼睛里面仿佛闪烁着光彩。

    显然是为了进一步坚定外甥的决心,那位大公摇了摇摆放在书桌上面的钤铛,立刻一位文质彬彬的秘书打扮的青年走了进来。

    “比姆,从今天起,一切家俱的采买全都交给纽去完成,对于他所需要的一切,你们尽可能加以满足,如果你们无法决定,绝对不允许拖延甚至搁置,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得知。”凯恩大公神情严肃地说道。

    这番话对于那位秘书无疑是巨大的震惊,而对于纽来说,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更令他感到喜悦。

    “好吧,我最亲爱的外甥,去进行你的工作,我会请你的父亲考虑,是否再给你一块领地,雄鹰需要广阔的蓝天去伸展他的翅膀,而对于你来说,一块真正的领地而并非只是一座庄园,才能够令你真正施展手脚。”凯恩大公笑着说道。

    和兴奋得几乎有些忘乎所以的纽形成对比的是那位秘书,他无比惊诧地看着凯恩大公,如此的恩典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显然早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想像的范围。

    口  口  口

    已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凯恩家族没有举行盛大的晚宴了,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揣测着家主此刻的心思。

    现在绝对不是进行庆祝的时刻,家族中刚刚去世了两位受人敬重、地位颇高的人物,此刻很多人正沉浸在悲痛之中。

    正因为如此,当凯恩大公出现在正座之上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

    长长的餐桌两旁坐满了人,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诧的是,凯恩大公的右侧第四个位置上坐着他那位受到宠爱的妹妹。

    而这位夫人是唯一出席晚宴的女性,事实上甚至就连大公夫人也不曾出现。

    这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同样也令他们疑惑不解。

    “吉安,你对我中午的提议有什么看法?”凯恩大公问道。

    “家主,您对于纽是否过于宠爱?我担心这会令他变得骄纵。”那位被提名的中年男子说道,他坐在他的夫人身边,显得有些拘束不安。

    “不,我相信纽已然得到了正确的引导和指点,在这一次前往南方的旅途之中,他聿运地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导师,我相信他的人生将因此而改变。”大公淡然说道。

    不过这番话显然令每一个人都悚然动容,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位严厉的家主很少称赞某个人,这样的赞颂更是绝无仅有。

    “我实在无法想像有谁能够当得起这样的称赞。”纽的父亲惊诧地说道。

    “你是否听说过教导者这个称谓?”凯恩大公神情严肃地说道。

    “教导者?”餐桌之上立刻传来了一片惊呼,显然这个称谓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感到震撼?唯一对此无动于衷的就只有那位夫人。

    “您所指的不会是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吧!”纽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大公回答道,这简短的回答令他的问题更显得强劲有力。

    “我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灾难、噩梦,我相信每一个得里至人听到这个称谓的感觉都差不了多少。”纽的父亲回答道:“除此之外还能够想到的,恐怕就只有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这个名字。”

    这一次就连那位夫人也吓了一跳,显然她同样也知道开米尔迪特意味着什么。

    “大家是否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佛朗士王国宣布又任命了一位教导者?”凯恩大公无比严肃地说道。

    这一下餐桌之上发出了一片轰然,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改变,此刻内乱已然足够令他们感到烦心,而佛朗士王国又出现了一位教导者,更令他们感到雪上加霜。

    “教导者?纽?难道纽遇到的那位指点他人生道路的正是那位教导者?难道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已然来到了我们得里至?”纽的那位美艳的母亲立刻问道。

    她的思绪显然比在座的男士们迅速和灵敏许多,不过她的见识和听闻显然阻止了她提出更加高明的见解。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传闻中的那位少年特使。”显然有人在这位夫人的提醒下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王子殿下,亨利德王子殿下,天啊!”有第一个人受到启迪,必然会有第二个人找到问题的关键。

    这一下,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已然明白,为什么家主在此时此刻郑重其事地将所有人召集到这里来。

    “安妮,请你离开一下,我们有正事需要商议。”大公淡然地说道。

    那位夫人立刻站起身来端着自己的餐盘朝门口走去,这是得里至的规矩。

    “纽非常幸运,他所受到的指点是我和这里任何一个人都难以给予他的,而且那位教导者显然是个智慧和阅历超群非凡的人物,至少我曾经看到过和听到过的人之中没有一个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受到他的影响,纽已然张开了他的翅膀,我相信他肯定会比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飞得更高更远,而我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尽可能地托他一把,此刻的我或许还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不久之后恐怕就很难说了。”凯恩大公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不过这番话并没有令在座的人感到振奋和高兴,反而是那一连串颂扬令每一个人感到恐慌,对于这些熟知历史的得里至人来说,教导者意味着什么自然非常清楚,而越高超的教导者无疑越发可怕。

    “家主,亨利德王子显然正在接受那位教导者的指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选择对应之策。”立刻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显然此刻人人都感孙有些恐慌起来。

    凯恩大公对于能够拥有如此效果感到相当满意,他此刻再也用不着担心,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他施加在纽身上那特殊的恩惠,同样也不会有人固执己见地阻止他和亨利德王子的暂时联盟,在近千年的岁月里面,那三位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给予每一个得里至人带来的恐惧和威胁,令所有人的意见都自动被压服了下去。

    “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听取大家的建议。”凯恩大公淡然地说道,不过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些人将会给予他什么样的建议,让这些人争先恐后地提出联盟的建议,远比他制订好方向,然后费尽心机一个接着一个去劝说每一个人遵从他的意思要来得高明得多。

    “是否能够在那位教导者真正对我们构成威胁之前将他彻底除掉?”突然间有人插嘴说道。

    这显然并不是凯恩大公所希望听到的提议,虽然这同样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相对此刻的形势来说,这一步跨得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在你的记忆之中好好搜索一下,那些教导者可并非是普通人。”凯恩大公冷冷地说道。

    “只有最为强大的魔法师才能够担当教导者,事实上,除了第一位教导者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之外,其他两位教导者全都是当时最为强大的魔法师。”旁边的一位接口解释道。

    “那个少年难道同样拥有着强大的魔法力量?”刚才提议的那个人显然并不十分相信他的提议存在错误。

    “我从纽那里听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各位是否听说过佛朗士王国有一位堕落的圣骑士?”凯恩大公问道。

    “塞尔奥特?那是个足以和瓦尔德和福斯特一较高下的人物。”立刻有人回答道,而其他人自然也能够想像这位堕落的圣骑士拥有何等实力。

    “堕落的圣骑士已然死亡,他正是被那位教导者所格杀。”说到这里,凯恩大公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那惶恐而又茫然的神情,令他感到满意:“杀死堕落的圣骑士的并非是某个不可思议的魔法,而是一柄穿透胸膛的利刃。”

    看到在座的每一个人倒吸了一口气,凯恩大公用更为低沉的语调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各位,那场战斗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堕落的圣骑士奉命行刺那位少年教导者。”

    “这件事情是否已然得到了证实?”立刻有人神情凝重地问道。

    “当纽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然派出了信使,今天晚上停留在逞境的眼线便会穿越防线,他会在两三天后带来我所需要的消息。但是我相信在三天之后做出决定,我们恐怕已然太晚了。就在昨天,在码头之上,在我去迎接归来者的时候,遇到了守候在那里的瓦尔德男爵,我几乎能够确信他的使者恐怕已然在昨天晚上踏上了前往莫纳赫的路程。嗜血兵团的快马能够连夜兼程,明天早晨当我们起床的时刻,那位使者就将到达莫纳赫,我们已然只剩下一个夜晚的短暂时刻。”凯恩大公缓缓说道。

    “家主,那位刺客是否已然被证实拥有着嗜血的力量?”一个人问道。

    其他人显然同样关心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人都伸长脖子,竖起了耳朵。

    “维英德大师彻夜末眠,即便此刻也仍旧在他的实验室里面研究那个样本,不过他已然肯定一件事情,那个刺客的**经过魔法的强化,而且看上去和嗜血的力量非常相似,相似的程度在七八成之间。”凯恩大公回答道。

    “这会不会是瓦尔德所布下的圈套,想让我们和巴世蒙门个两败俱伤,又或许那位教导者同样也已掌握了嗜血的力量,是他在幕后布置了一切?”又有人问道。

    “瓦尔德并不擅长阴谋和诡计,不过进一步的答案必须由维英德大师给予我们,而那位教导者如果能够制造出嗜血的力量,他根本就用不着将如此重大的机密用于这样的小把戏,我相信有许多更好的方法来运用这股强大到令人恐怖的力量,”凯恩大公冷冷说道。

    这下子,餐桌前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其中的一个人用低沉但是很肯定的语调轻声说道:“联盟,在瓦尔德男爵做出他的选择之前,首先和亨利德王子联盟,只有这样才能够今我们在任何情况下不会遇到灭顶之灾。”

    没有人发出其他声音,只有那轻微的点头,证明了他们的看法。

    “好,那么就这样决定下来,我将立刻传递消息给留在莫纳赫的人,我们将比瓦尔德男爵早几小时的时间,我相信这几小时足以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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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二章

    在那座宁静优雅彷佛是小村镇的美丽城市之中,在那风光绮丽的河滩旁边,两位老人正静静地坐在靠背长椅之上,他们面向那美丽而又繁忙的曼姆河。

    “姆绮丽斗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堕落的圣骑士奉命行刺那位少年教导者,你的处境好像有些不妙。”那个衣裳褴褛、邋遢得就像是一个叫化子一般的老头开心地说道。

    “一切都有些失去控制。”另外一个老者长叹了一声说道。

    “你的脑子恐怕已经有些生锈了,太长时间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令你变得迟钝和麻木。”小老头肆意嘲笑道。

    “不过,一切真的失去了控制吗?你可不是那种轻而易举便能够被击败的家伙。”小老头笑着说道,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狡诈而又敏锐的目光。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强劲的对手已然激起了我的斗志。”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

    “你打算拿哪个不幸的家伙首无开刀?不会是年轻的王子吧?”

    “莫纳赫离开这里实在太过遥远,不过我仍旧会让这个年轻人吃些苦头,就将这作为他诋毁我的名誉的报答。”

    “这么说来你的目标是两大兵团?”小老头兴奋地说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即将得到玩具的小孩一般。

    “有的时候,你确实令我感到恐惧,你总是能够猜到我策划已久的事情。”巴世蒙叹了口气说道。

    “噢,当你的脑袋被扩张两倍,当你拥有一个专门用来分析的副脑,你同样也能够做到这一点,当然唯一的代价就是,你丝毫都不知道脑子什么时候会突然间崩溃。”

    对于这样的提议,巴世蒙大公自然丝毫不为之心动,他自认为此刻的大脑已然够用,不必再增加一个另外的脑子。

    “你的眼线工作是否顺利?”那个小老头突然问道。

    “我的盟友对我隐瞒了太多东西,我的老朋友,你是否还记得那个烧掉了你第一个实验室的人?你绝对想像不到,那个少年就是你的囚徒教导出来的弟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或许会令你感到相当熟悉,他应该是你的失败作品之一,却被你的囚徒从实验室里面盗走,现在他已然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巴世蒙大公缓缓说道。

    而那个小老头原本嬉笑着的脸,变得越来越严肃起来。

    “这件事情几乎已经被我所遗忘,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时此刻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老头儿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脸上充满了孤寂和落寞的神情。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你再也用不着担心那个被你偷窃了笔记的人会来找你麻烦,他终于被彻底消灭,而那柄死神镰刀已然成为了那个少年贴身佩戴的武器。”巴世蒙大公神情严峻地说道。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小老头听到这番话立刻变得神情紧张起来,以往那总是带着的笑容此刻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害怕那个预言?”巴世蒙问道。

    “我从来不惧怕死亡,只是害怕无法完成我的研究。”小老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恕我直言,我一直感到非常奇怪,你的研究是否拥有意义,难道这个世界上人还不够众多,还需要用人工的方法来制造人?”巴世蒙问道。

    “我的老朋友,或许我只需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便能够明白完美的人类有多么优秀,那位差一点征服整个世界的佛朗士五世便是大魔导七开米尔迪特所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作品,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同样也是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完美人类的后裔,他们的名字为世人所共知。对于完美的人类、我所拥有的看法正好和血魔法师完全相反,这也正是我从他那里偷取了那本魔法笔记的原因。我的那位老友和仇敌相信完美的人类是瘟神和灾难,而我却认为他们是开米尔迪特留给我们的高贵财富,只要去除他们身上那死亡的烙印,只要他们所携带的瘟疫不会定期蔓延,根本就没有理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那个小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除此之外,开米尔迪特的那奉笔记同样也能够给予我们很多其他敌迪,就像这一次复制嗜血的力量,创造人类同样也能够创造出全新的力量,人类的**实在是太多脆弱,而那短暂的生命更是阻止我们做很多事情。”小老头说道。

    一你的研究到底进展得怎么样了?”巴世蒙小声问道。

    “我的能力和血魔法师比起来毕竟有段距离,虽然无法创造人类,不过我在几十年前已然能够复制人体和器官,但是我却难以分离灵魂和精神,而我那位老朋友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一点?这令他能够分身无数,也因此造就了他的传奇和神话。”

    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我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进行研究,但是仍旧对此一无所获,虽然现在我已经能够任意改造大多数的器官,用动物的脏器取代人类的器官,用死人的大脑给予活人更多的智慧和分析能力,但是那最后的难题仍旧困惑着我,我甚至一度曾经以为血魔法师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杀死了很多人!并且用他们的灵魂来复制自己的精神意志。”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令你进行了那些让我惊诧无比的试验?”巴世蒙大公试探着问道。

    “所有这一切,或许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经安排好的命运,那个从我实验室里面逃脱的囚徒,让他的传人和他当年偷走的我的失败作品,带着那唯一能够置我于死地的武器回到这里。”小老头再一次长叹了一声说道。

    “预言最大的好处是让人能够事先做好准备,以便躲避那可能到来的厄运。”巴世蒙平静地说道。

    “我或许能够逃过那致命的一击,但是我始终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事实上,我此刻就已然看到了天意安排。”说到这里,那小老头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情愿坐等在这里,等待着命运前来敲响我的大门。”

    “你恐怕不会听到门被敲响,因为那两个命运的使者从来不喜欢走正门。”巴世蒙大公说道。

    小老头微微一愣,不过立刻便明白了老朋友的意思。

    “还是说说你自己的烦恼吧,或许你还能够得到我最后的帮助,我还欠你一笔人情,我可不想将这笔人情带到坟墓里面去。”小老头重新笑了起来说道。

    “我宁愿让你欠着那笔人情,因为此刻我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我的对手令我点燃了斗志。”巴世蒙大公说道,语气显得异常坚定。

    口  口  口

    得里至南方最美丽的城市迎来了一个春光明媚的清晨,今天早上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令人感到轻松和喜悦。

    从起床开始,那位佛斯大公就没有停止过那嘈杂的歌声,城堡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代表着这位领主大人此刻的心情极为愉快。

    就在昨天晚上,就在王子殿下即将休息的时刻,凯恩家主的使者来到了这座城堡,一个小时的简短谈话,就仿佛是一阵春风席卷过这座古老城堡的每一个角落,而清晨起来佛斯大公的歌声,更彷佛是一个信号——令所有人感到轻松和喜悦的信号。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而那敲响的警钟更是令众人刚刚显得轻松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揪紧。

    在城堡门口,守卫在门口的卫兵正剑拔弩张地用手中的长戟直指着那三个笔直站立在城堡门前的军官,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士兵们的脚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正是那三位军官悬挂在战马之上的长剑,血红的长剑就彷佛是刚刚从血水中捞起来一样?剑柄之上更是镶嵌着一个狰狞恐怖的魔鬼头颅。

    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叫得出这头魔鬼的名字,知道它名字的只有那些将它召唤到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们。

    不过得里至人给这头魔鬼起了另外一个名字,那便是嗜血死神,而这柄长剑同样也被称作为死神长矛,在得里至几个世纪以来,死神长矛一直就是死亡和恐怖的代名词。

    彷佛能够感受到那三个军官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血腥的味道,卫兵们纷纷朝后退了一步,那渐渐泛红的皮肤令他们感到恐惧,因为那正是传闻之中嗜血战士调动他们那神秘而又强悍的力量的证明。

    “请这几位难得一见的贵宾进来。”楼上传来的佛斯大公的呼喝声,打破了对峙和僵局,几乎同时,那些士兵们全都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走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之上,走廊的尽头便是王子殿下的临时寝宫,此刻那些嗜血战士显得老实了许多,这恐怕是因为站立在他们身旁的那几位骑士的缘故。

    在得里至没有人知道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团,谁更强大更具有威力,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两者之间的胜负恐怕无法在片刻之间决出。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嗜血战士还是狂风骑士,全都没有意思引起争端,那将会是一场灾难,并且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更何况,无论是这三位被派遣从千里迢迢之外的京城赶来的使者,还是王子殿下身逼的护卫骑士,全都是嗜血兵团和狂风骑士之中的佼佼者,实力的差距恐怕比两个兵团之中的普通成员更为渺小和接近。

    至于那位狂风骑士团团长更令这三位特使不敢轻举妄动,实力突破了瓶颈的跃升到另外一种境界的强者,绝非他们所能够对抗。

    敞开的大门证明了这里的主人所拥有的诚意,不过真正令那三个使者注意的却是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脸色。

    “很高兴能够再次看到各位。”王子殿下在病床上点头致意。

    那三位使者按照惯例鞠躬行礼,毕竟在名义上嗜血兵团是得里至王室的直属卫队,而眼前这位王子殿下更是他们名义上的直属长官。

    “王子殿下,团长大人十分关注您的伤势,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将您的伤势治好,只不过我们至今仍旧无法确定您的伤势是否确实因为嗜血的力量而造成。”为首的那位使者说道。

    这原本就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怀疑和猜忌永远不会彻底消失,幸好无论是王子殿下,还是福斯特都拥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蒙骗过每一个人的眼睛,因为王子身上的这道伤口确实来自于拥有着嗜血力量的武器,而那位少年特使更是用一颗对于魔法师来说珍贵无比的血魂珠,引发了那件武器所有的威力。

    正因为如此,当那三位来自嗜血兵团的特使小心翼翼地查看过伤势之后,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个伤口之上所残留的嗜血的力量,证明了造成这个伤口的确实是一个嗜血战士。

    这样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除非亨利德王子身边拥有着能够控制别人意志和行动的魔法师,要不然这次刺杀就确实是巴世蒙大公一手策划。

    “王子殿下,恕我直言?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种令您受到伤害的力量虽然和嗜血之力非常相似,但是仍旧拥有着一些不同之处,我们所擅长的治疗方法也许会加重您的伤势。”为首的特使平静地说道。

    这样的回答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毕竟在这即将发生动乱的前夕,一个身受重伤卧床不起的将领,就意味着一支强大的兵团,一方庞大的势力不会参与到纷争和角逐之中。

    强劲的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国王的宝座上只可能坐得下一个人。

    “三位是否已经检查过那个刺客的尸体,那具尸体大部份完好。”王子殿下说道,他确信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做得天衣无缝,那具尸体所缺少的就只有四肢而已,因为四肢全都残留着捆绑的痕迹,这显然会露出破绽和马脚,不过缺少四肢的尸体并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因为真正丧失的只有一小段手腕和脚踝而已,其他的部份全都切碎分割给了各位领主,理由自然是让他们去证明这具尸体隐藏着嗜血的力量。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去检查过那具尸体,王子殿下,我必须首先澄清,那具尸体绝对不是我们兵团之中的成员。”那位特使说道。

    “我从来未曾怀疑过嗜血兵团所拥有的忠诚,事实上,我在佛朗士王国出使的时候,便已然遭到过类似的袭击。”那位王子殿下淡淡地说道,他确实对嗜血兵团的忠诚从来没有怀疑,因为在历代国王的心目之中,嗜血兵团都从来未曾得到真正的信赖。

    “原来对您的刺杀在您出使佛朗士的时候已经开始。”那位特使说道。

    “阁下是否听说过塞尔奥特这个人?”王子问道。

    “那个堕落的圣骑士?传闻中他是佛朗士王国年轻一代中最强的人物。”那位特使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一直以来佛朗士王国的圣骑士团便是他们最关注的敌人,对于圣骑士团的一切,在得里至王国没有人比他们更为了解。

    “是的,那个拥有嗜血力量,并且试图追杀我的正是那位堕落的圣骑士,不过他所拥有的嗜血之力显然和这一次前来刺杀我的刺客又有很大的不同。”亨利德王子说道。

    不过这一次那三位特使就仿佛猛然间被踩了一脚似的,差一点跳了起来,他们对望了几眼,在对方的眼睛里面全都清楚地看到了一丝慌乱和紧张。

    “殿下,您是否能够确认这件事情,或许您将另外一种力量当成了嗜血的力量。”那位特使显然有些不客气起来,追问道。

    不过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次并非是他刻意如此,而是因为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同样也希望自己弄错,不过无论是我,还是奥格大师都确信,那是我们最为熟悉的力量。”亨利德王子叹息了一声说道。

    “这岂不是意味着嗜血的力量已经不再是得里至王国所拥有的秘密。”那位特使愤怒地说道。

    “有人用嗜血的力量和佛朗工人进行交易。”旁逢的一位使者突然间恍然大悟,叫了起来。

    这下子另外两位使者也猛醒过来。

    “这是我所听到过最卑鄙最愚蠢的事情。”为首的那个特使愤怒地捏紧了拳头,而他脚下的地板已然因为这种愤怒而裂出了一道道蜘蛛网般的缝隙。

    “为什么殿下您一回到得里至王国,不立刻报告这个重大的发现?”那个使者说道,语气越来越重。

    “阁下倒是告诉我,我应该向谁报告?”亨利德王子冷冷地说道,语气同样也显得不善。

    这一次那位使者为之语塞?他总不可能将团长的名字提出来,那岂非成了一场笑话,变成了长官必须向属下进行汇报。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就只有巴世蒙,其他任何一个得里至人都不可能这么做。”几乎在瞬息之间,其中的一位特使已然做出了判断,他的判断几乎和佛斯大公一模一样。

    而另外两个人也连连点头,显然这在得里至王国已然成为了一个共识,在这个崇尚武力和军事的国度?那位大公是唯一的异类。

    “殿下,请您继续安心修养,我必须向团长大人报告这件事情。”为首的那个特使说道,此刻的他显然已经有些慌乱。

    “请阁下再转告瓦尔德男爵一件事情,那位堕落的圣骑士或许是听命于佛朗士王国的菲利普斯亲王,而那位亲王恐怕已然拥有了另外一支嗜血兵团。在我们的归途之中还曾经遭受过一场狙击,那种令我无从了解的嗜血战士看上去就像是拥有着嗜血力量的圣骑士。和你们比起来,他们或许没有如此强劲的攻击力,但是他们的协调和配合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除此之外,他们好像还不受黑暗和幻术魔法的影响。”王子殿下说道,他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虽然他对于此刻嗜血兵团团长的勃勃野心充满了警惕,不过他毕竟不希望、有朝一日在战场之上两支嗜血兵团相遇的时刻,得里至一方因为措手不及而全军覆没。

    那位来自嗜血兵团的特使微微一愣,不过马上明白了王子殿下的担忧。

    他朝着病床上的王子殿下鞠躬行礼之后退出了寝宫,这是他唯一一次显露出应有的恭顺和敬意。

    口  口  口

    从决斗场中出来,那个满头乱发的男爵正用力甩掉粘在手上的那些肉片。

    “还有几个人?”那个如同野兽一般的男爵吼道,他的声音就彷佛是一头雄狮在那里咆哮。

    “还有两个,不过其中的一个死囚犯已经休克过去了。”旁边的副官战战兢兢地说道,他可不想在此时触怒团长。

    “用烙铁将他一点一点烤焦。”男爵疯狂地吼道,他的声音在整个营地之中回响。

    发泄了一通之后,那位男爵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转过身来朝着远处的副团长走去。

    “告诉班,让他治好那个家伙的伤,老子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那位男爵啐道,他那满脸横肉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那位副团长立刻转身离开,此时此刻能够远离这位陷入疯狂状态的团长,显然是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就在他离开决斗场大门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将那个还活着的放到场子里面去,给他带上铠甲和盾牌。”

    口  口  口

    同样在这座繁华而又喧闹的京城之中,在城市的另一角,在另外一座兵营之中,一位披着厚重斗篷的神秘来客,正悄然走进指挥宫的办公室。

    “你自称是亨利德王子殿下派遣的特使,你持有什么样的证明能够证实你的身份?” 一位中年骑士用审问犯人的语调问道。

    “这是当初王子殿下出使佛朗七王国前夕,国王陛下亲自交给他的纹章,阁下想必对于这枚纹章极为熟悉,你可以用各种方法来证明这枚纹章的真实性。”那个神秘来客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傲然地说道。

    对于那枚戒指,这位狂风骑士团副团长大人自然不会陌生,他轻轻接过那枚戒指,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这枚特殊的纹章,拥有着极为特殊的验证方法,事实上,自古以来这枚纹章就被得里至王家当作是紧急调动兵团,特别是调动狂风骑士团的信物。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副团长再一次出现在办公室里面,这一次他已然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和怀疑,这枚戒指毫无疑问确实是王室的纹章,这样的纹章只有一枚。

    这枚纹章正如使者所说是国王陛下在王子离开京城之前亲手交给殿下,这是他亲眼看到的一幕,而这枚戒指被盗的可能性同样也微乎其微,亨利德王子殿下无疑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般守护这枚戒指。

    不过尽管如此,副团长仍旧不太敢于轻信这位特使的身份,因为亨利德王子殿下如果想要派遣某位使者来调动狂风骑士团的话,最好的选择无疑便是他身边的那些来自于狂风骑士团的护卫。

    “王子殿下有什么指令?”副团长大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王子殿下要我向阁下转告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令人感到振奋,那便是凯恩家族已然和我们结成联盟。”那位特使说道,他看了副团长一眼,副团长那泰然的神情证明他早已经从其他途径得知了这个消息。

    “此刻帕琳的局势无疑对我们相当有利,正是狂风骑士团摆脱重重封锁回到王子殿下身边的时刻。王子的命令便是,狂风骑士团离开驻地前往西郊猎宫,那里紧靠曼姆河,乘船只需要几天时间便能够到达莫纳赫。”那位使者说道。

    “万一水路被封锁怎么办?难道王子殿下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副团长不以为然地问道。

    “曼姆河下游除了几道闸门之外,没有其他障碍能够阻挡住我们的去路,而且从这里到莫纳赫曼姆河两边的领地大部份和凯恩家族有所联系,或者便是不偏不倚站立在中间的中立者,只有一两块领地是巴世蒙大公的死党,不过他们力弱言微,根本就阻挡不了我们的通过。”那位使者连忙解释道。

    “难道王子殿下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风险有多么巨大?难道殿下没有想过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嗜血兵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副团长说道,语调显得越来越激烈。

    “风险自然巨大,但是除了此刻拥有机会将狂风骑士团从危机四伏的帕琳抽离出来,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机会?”那位使者同样提高了音调说道:“此刻凯恩家族正和王子殿下刚刚结盟,现在就如同在蜜月期间。而那位嗜血兵团团长此刻正因为刺杀事件之中出现嗜血的力量,而感到愤怒无比,他的愤怒全都指向巴世蒙大公,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挑起他如此巨大的愤怒而忽略狂风骑士团的存在。”

    那位使者近乎刻薄地说道:“任何人都完全能够看得出来,此刻是唯一也是最合适的逃脱机会,阁下仍旧犹豫不决,只可能有两种解释,要嘛阁下目光短浅,过于谨慎令您丧失了做出判断的能力和勇气?或者你的心中拥有着其他的想法。福斯特团长停留在王子殿下身边,确实为您创造了绝佳的条件,您完全可以将狂风骑士团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无论是投靠巴世蒙大公,还是保持中立,都会令您成为众人争取的力量。或许在您的心中,还隐藏着和瓦尔德男爵同样的胸襟和抱负,这就更能够解释阁下为什么不愿意在这唯一的时刻逃离帕琳,这里是京城,这里是王国的中心,这里离开国王的宝座也最为接近。”

    那位使者咄咄逼人的言辞,和他所显示出来那视死如归的神情,令副团长犹豫不决起来。

    事实上,他同样也感到这位使者所说的话有些道理,狂风骑士团之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此刻他们正处于危机四伏之中,周围全都是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庞大势力,他们的一举一动部在严密的监视和防范之中。

    而此刻亨利德王子和凯恩家族的联盟无疑将这张巨大的罗网撕开了一个缺口,这样的机会正如眼前这位特使所说,可能一去不再复返。

    如果因为自己的怀疑和犹豫令这次宝贵的机会和他们失之交臂,无论是亨利德王子殿下,还是狂风骑士团成员恐怕同样也会对他的真实意图感到怀疑,并且进而怀疑他的忠诚和那子虚乌有的野心。

    “想到这些,那位副团长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王子殿下是否已经将船只准备好?”

    “船只将会在子夜时分到达西郊猎宫门前的码头之上,通往主航道的船闸已然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那位使者异常坚定的回答道。

    “好吧!我遵从王子殿下的命令,将船只准备停当,我会在子夜前夕的一刻钟赶到西郊猎宫。”副团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非常高兴阁下遵从命令,但愿阁下用实际行动证明您对于王子殿下和狂风骑士团的忠诚。”说着,那位特使转过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口  口  口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份文件会突然间出现在长官的办公室书桌之上,要知道这里是嗜血兵团的驻地,居然仍然有人能够堂而皇之地被神秘侵入,这实在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两位嗜血法师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这座办公室,但是令他们感到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所换来的却是一无所获。

    这座办公室密布着各种魔法阵,外面的走廊和窗台前更是布满了监测窿法,这样的布置原本应该称得上连苍蝇也难以混入,但是此刻这份静静躺在书桌之上的文件,却彷佛是一个无情的嘲笑。

    一连串的挫折令嗜血团长怒不可遏,他丝毫不听从旁人的阻止,一把将那份文件拿在手中。

    “团长大人,您实在太过鲁莽,万一这上面布设有对您不利的魔法,您岂不是自投罗网?”一位嗜血法师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位团长丝毫没有理会这位法师的警告,他随手翻开了那份文件。

    匆匆一瞥之下,这位嗜血团长猛然间浑身一震,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朝着四下打量了几眼。

    “除了左右眼,其他人全都退出去。”这位团长大人粗鲁地命令道。

    除了那两个嗜血法师,其他人立刻遵从命令退出了办公室,而那两个法师之中的一个凑到男爵身后,朝着那份文件打量了一眼。

    “狂风骑士团打算在今天晚上逃离帕琳,他们打算从西郊猎宫,通过水路前往莫纳赫与亨利德王子会合?”那位法师惊叫了起来。

    “呵呵,真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瓦尔德男爵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这显然是个阴谋。”另外一个法师说道。

    “用不着你说,我也看得出来。”瓦尔德粗鲁地打断了那位嗜血法师的话。

    “不过,这会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瓦尔德问道。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这里的,恐怕就只有维英德和那个掘墓老头,另外两个家伙总是不偏不倚,他们恐怕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第一位嗜血法师说道。

    “也就是说,只可能是凯恩和巴世蒙在幕后捣鬼?”男爵大声说道。

    “至少在得里至,就只有这两个人最为可疑。”另外一位嗜血法师说道。

    “那么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企图呢?”瓦尔德男爵问道。

    “或许他们想要借助我们的手,铲除那位王子殿下手里最大,同样也是最强有力的一张王牌。”

    “这会是谁的主意?巴世蒙还是凯恩?”男爵继续追问道。

    “这个阴谋来自于巴世蒙大公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不过真正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狂风刮到莫纳赫吧!”瓦尔德男爵突然问吼道:“我的心情正感到烦闷,那些家伙正好让我改换一下心情,总是拿死囚开刀并不能够令我真正感到开心,或许这一次我能够真正感到高兴。”

    听着那显然有些疯癫的狂笑,其中的一位嗜血团长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阁下打算和亨利德王子公然开战?如果令狂风骑士团遭受重大损失,我们和王子之间恐怕就再也没有缓转的余地。”

    “谁耐烦理会那个家伙,他此刻在南方顶多能够自保而已,没有了狂风骑士团,他根本就没有争夺王位的筹码。”那位团长晃悠着他那乱蓬蓬的头颅说道。

    “但是那位王子殿下的实力发展得非常迅速,他刚刚回到王国的时候,还只是个空有名头和几个强力保镖,连一块立足之地都没有的人物,但是此刻他却拥有南方军团和领主们的忠诚。万一他再吞并几块领地,将势力延伸到帕琳附近,恐怕将会成为足以影响全局的人物。”一位嗜血法师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又能怎么样?凭他乎里那几个狂风,难道还能够对抗整个嗜血兵团,更何况,等到他拥有那样大的势力,恐怕巴世蒙早就开始对付他了,他就得整天担心巴世蒙的威胁,哪还有空间来对付我们?”瓦尔德男爵说到这里,咧开大嘴放声笑了起来。

    “我的心意已决,绝对不能让狂风骑士团回到那个小王子的身边。”瓦尔德男爵放声笑道。

    “即便您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过仍旧请您留一些余地,给予狂风骑士团以重创,令他们无法成为王子殿下争夺王位最强有力的帮助,但是请不要令他们全军覆没,留下一点残余或许还能够用来和王子进行谈判,即便那位王子不打算救援奄奄一息的狂风骑士团,他手下的福斯特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部下和同伴全军覆没,而王子恐怕同样会担心众叛亲离,他就算对您再痛恨,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一位嗜血法师说道。

    “就你们这些家伙做事不肯爽快,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就照着你所说的去做,告诉我具体应该怎么去做?这种缩手缩脚的事情可不是我的擅长。”那位嗜血团长不以为然地嚷嚷道。

    “狂风骑士团有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队长,将这些家伙全部杀掉,恐怕狂风骑士团一时之间将无法进行有效的指挥。”那位嗜血法师解释道。

    “才杀二十几个人,那怎么能够令狂风团彻底丧失威风,至少要消灭两支小队才可以让他们变得老实。”那位狂妄的队长连连摇头说道。

    两位嗜血法师只能够在心底里面叹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如果狂风骑士团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沉重的血债将会令仇恨无法化解。

    “如果阁下已然下定决心要给予狂风骑士团一个致命的打击,我们俩所能够做的恐怕就只有规劝您,尽可能不要令狂风骑士团的整支小队全军覆没。让狂风骑士团的每一支小队都受些损失,但是却保留能够重新整编的可能,虽然这得经过一二十年的修整才能够令狂风骑七团恢复元气,这样做或许对于我们双方全都有好处。”另外一位嗜血法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那位嗜血团长不以为然地看了两个法师一眼,不过他最终还是点了点那乱糟糟的头颅。

    尽管答应了两位嗜血法师的请求,这位狂暴的团长大人显然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他径直走出了办公室,那厚重的大门在他的身后砰然关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看着这位团长大人盛怒的背影,两位嗜血法师对望了一眼,突然间其中的一个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看起来,巴世蒙大公的反击已然开始,亨利德王子那一连串咄咄逼人的攻势,招致了这致命的一击。”

    “被当作武器的我们又在这场争斗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另外一位嗜血法师自言自语道。

    “这次袭击无论结局如何,必然会令我们彻底被孤立。我现在甚至有些陵疑,巴世蒙大公是否有意让那位王子殿下穷追猛打,让他偷偷掌握的嗜血的力量展现在众人眼前?是否同样也是他早已经制订好的计划之一,让我们的团长大人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事实上,这简直是容易极了,而且现在已然证明激怒的效果确实不错。然后再想方设法令狂风骑士团在这极为微妙的时刻,做出草率而又容易引起我们团长过激反应的举动,所有这一切或许早已经准备好,只等着那位王子殿下触动绊锁,令整个计划得以发动。”第一位嗜血法师分析道。

    “那么我们在此时此刻又应该做什么样的打算?”另外一位嗜血法师询问着自己的同伴。

    “嗜血兵团并非是团长大人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他的鲁莽和狂暴已然令整个兵团滑入了危险的边缘,或许我们俩应该有所行动,以便在紧要关头对他有所制约。”第一位嗜血法师语气凝重地说道。

    “我们是双眼并非是大脑,你难道忘记了这件事情?”另外一位嗜血法师不以为然地说道。

    “虽然是双眼,不过至少要比心脏位置高得多,难道不是这样吗?”第一位嗜血法师说道。

    “或许在那个家伙看来?一个人能够没有双眼,却绝对不能够没有心脏。”另外一位嗜血法师紧紧盯着门口说道。

    “当心脏随时能够被替代,而双眼无可选择的时候,这个理论就根本行不通,最终的结果往往截然相反,唯一的遗憾是,那个莽夫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一点。”第一位嗜血法师淡然说道,语气是如此冰冷,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准备那件东西?”另外一位嗜血法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嗜血之蛇的饲养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而我们或许很快就必须用到它。”第一位嗜血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口  口  口

    在泊安这个以优雅宁静著称的大城市里面,在那座异常优雅的书房里面,巴世蒙大公悠然地欣赏着落日的景色,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焕发着青年人才拥有的生机和光彩。

    在这位老者的身边站立着他的那位私人秘书,这位腼腆的青年手持着写字板笔直地站立在那里。

    “大战就要开始了,你是否已经感到此刻空气之中那凝重的感觉?”老者笑着问道。

    “大公,我一直以为您并不喜欢武力,同样也讨厌战争。”那位青年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确实非常讨厌血肉搏杀,有很多事情原本用不着以刀剑来解决,我喜欢优雅,喜欢动用大脑而并非是臂膀,不过我并非像其他人所想像的那样懦弱和痛恨武力。”

    说到这里,这位大公转过身笑了笑:“我或许确实称得上是得里至王国最差劲的剑手,我甚至无法准确地完成滑步攻击和反射格挡,但是我却能够运用我的大脑来作战。我或许没有勇气手持利剑站在决斗场上面对我的敌人,不过我却拥有着足够的勇气,率领庞大的兵团攻击我的敌人,哪怕他仅仅只是一个人。而你知道,在得里至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和我正面交锋的恐怕就只有我那位已然背叛我的盟友。”

    对于巴世蒙大公的话,那位青年不敢妄自评论。

    “对于亨利德王子向您和您的名誉发起的进攻,您打算如何应对?难道您只是想用击溃狂风骑士团来给予那位高傲的王子殿下一个沉重的教训?”那位青年轻声问道。

    “是啊,你说得不错,现在应该返过头来应付那些传闻和谣言了,虽然我对于自己的名誉是否受到损害从来不太过在意,毕竟当初我善待那些艺术家原本就不是为了被别人认为是圣贤。”

    “而此刻,那些老人们的失败同样也确实证明了我的失误,至少我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丢失了当年的激情和初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谣言所说的并没有错误。正因为如此,我对于亨利德王子的反击,只能够说是我回应挑战,而并非是为了挽救我的名声。”

    说到这里,巴世蒙大公笑了笑,他的眼睛里面露出了狡猾的目光:“我相信此刻那位老头们已然饱尝了冷眼,现在他们恐怕已然知道财富并不能够给他们带来幸福,我等候着他们重新回到这里,等候着他们再一次向我发出请求。”

    “您打算如何帮助他们?”青年好奇地问道。

    “帮助?根本用不着帮助,毁掉他们的并非是民众们心中的正义和年轻一辈对他们的仇恨,那仅仅只是将他们的脚跟摇晃得松动了而已,真正令他们陷入灭顶之灾的是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庞大财富,正是那张清单将他们推落了无底深渊。嫉沪恐怕是最具有毁灭性的情感之一,不过嫉妒同样也是最容易摆脱的麻烦,只需要将那受人嫉妒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摘离,再装出一副无比可怜和虔诚忏悔的面孔,曾经拥有的嫉妒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还能够进一步唤起民众的同情。”

    巴世蒙微笑着说道:“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要那些老头儿们对于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不再那样看重,最好那些财富令他们痛苦无比,就像那被浸泡在溶化的金子里面的梅尔农一般。此刻我正在等待着我的客人再一次到来,而且我将顺便给予我的挑战者一些小小的反击,既然他能够用那些老头儿来对付我,我同样也能够用那些狂妄而又乳臭未干的青年艺术家来给他一些教训。”

    “您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据我所知,那些年轻艺术家显然经过了高明的指点,他们和他们的前辈当年的作风比起来,显然要收敛许多。”那位青年提醒道。

    “你别忘了,在得里至王国,在每一个家庭之中,真正拥有着说话权力的人,全都像我一样已然上了年纪,对于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来说,年轻人的挑战和咄咄逼人总是令人反感,而同样上了年纪显得非常可怜的老头儿,最能够引起他们的同情。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引诱和布置,只要令王国每一个家庭之中的老人感到现在的后辈越来越不听话就可以了,而这种感觉任何一个年代部从来不曾缺少,而我的那些老朋友们正好能够用来当作明证。”巴世蒙大公微笑着说道,眼睛里面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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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三章

    当黎明的曙光照耀在曼姆河上,那些生活在河边水上的人们愕然看到,那平静的河面之上浮着一层血红颜色。

    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有人甚至从河面上捞起了一面旗帜,那面旗帜对于几乎所有得里至人都显得那样熟悉,旗帜上印着的那一对雄狮是得里至无可动摇的标志,它代表着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同样也代表着得里至王室,不过更令得里至人感到熟悉的恐怕是它的另外一个身份,它是得里至王国横扫大陆的两大最强兵团之一的狂风骑士团的标志。

    而此刻那面顺流而下的旗帜,正属于狂风骑士团所有,正因为如此,各种各样的谣言几乎在瞬息之间传遍了整个帕琳。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刻战斗仍旧在继续,狂风骑士团正扼守着猎宫,努力抵抗着嗜血兵团的一次又一次猛烈攻击。

    对于这熟悉已极的往日同伴,对于这唯一能够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强大兵团,狂风骑士团的每一位成员都非常清楚,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拿起武器。

    而此刻战斗得最为勇猛的,无疑是那位副团长大人,他的心中正被深深的负罪感所折磨,因为正是他轻信了那位使者的话,才引领着部下踏入这个再明显不过的圈套之中。

    当他昨天子夜时分到达河边,但是却丝毫没有看到有船只靠岸的迹象时,他便已然猜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而又阴险的圈套之中,唯一令他没有想到的恐怕就只有收紧圈套的并非是他原本想像之中的巴世蒙大公,而是瓦尔德男爵和他所率领的嗜血兵团。

    这位副团长在看到瓦尔德男爵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便已然知道胜利将不可能属于他。

    虽然狂风骑士和嗜血战士同样是超越常人拥有着强大力量的战斗机器,但是,他的实力却和那位嗜血团长拥有着相当差距。

    在得里至王国几乎尽人皆知,瓦尔德男爵是和自己的长官同样超越了力量瓶颈的超绝强者,这样的人物在整个得里至王国也只有三个。

    这位副团长大人已然确信他绝对不可能得到救援,此刻在帕琳唯一能够令那位嗜血团长稍稍收敛的就只有大魔导士维英德。

    维英德一向听命于凯恩家族,而此刻虽然名义上凯恩家族已然和亨利德王子结成联盟,但是连那位副团长自己都不相信,这无比脆弱的联盟能够令他们从凯恩家族那里得到救援。

    正因为如此,这位副团长只能够依靠奋勇战斗,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他甚至希望能够战死在阵地之上,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清赎他的罪责。

    这不顾生死的战斗令这位应该追求战斗的优雅和节奏的狂风骑士,看起来比那些围攻者更像是以狂暴和彪悍著称的嗜血战士。

    那柄犀利的闪烁着皎洁白光的长剑更是夺走了数十个嗜血战士的生命。

    副团长的勇猛显然也激励起他的部下们的斗志,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不但被分割成为几块,而且身后就是宽阔的曼姆河,不但没有退路连重新组织队形的可能都没有,不过讲求配合,完美的战阵原奉就是狂风骑士们最为擅长的战斗方式,正因为如此,只见这些狂风骑士们组成一个个坚不可摧的战阵,令他们的对手难以逾越分毫。

    正当战斗进行得无比激烈,突然间一阵令人心悸的咆哮声如同雷声一般隆隆而至。

    几乎每一个正在激烈战斗着的战士都已然知道,那位可怕的嗜血团长马上就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同惊雷一般的暴喝声从人群之中响起,那些原本正站立在猎宫墙头之上和狂风骑士们争夺着每一处缺口的嗜血战士,听到这声怒吼立刻纷纷跳下墙头。

    就彷佛是一道红色的旋风,夹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迎面而来,一个狂乱的浑身上下被鲜血所浸透的身躯魁梧厚实的人威风凛凛地站立在墙上。

    他的双眼就仿佛是一头来自九幽深渊的恶魔,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芒,他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就像是一条条小蛇盘踞在那里。

    “好久没见,看到你非常高兴,一直以来我都想向狂风骑士团证实一下,谁才是得里至王国最强大的兵团。福斯特没有在这里真是令我感到遗憾,他将会成为我最合适的对手,我本人同样也想向他求证一件事情,我和他两个人,谁才能够称得上得里至王国的第一武者。”说到这里,那位狂暴的团长仰天大笑起来,他的样子看上去是那样疯狂,疯狂之中还带有一丝狂热的味道。

    看着这位嗜血团长浑身上下血红一片,狂风骑士们同样显得有些疯狂,不过他们是因为愤怒而显得疯狂,因为这位嗜血团长身上所沾满的无疑是他们的部下和同伴的鲜血。

    “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副团长说道,长时间的厮杀和呐喊令他的喉咙有些嘶哑。

    “答案不是明摆在那里吗?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前往莫纳赫。”嗜血团长狂笑着说道。

    “难道你不知道,此刻我们绝对不应该自相残杀,有人用嗜血的力量和佛朗士人进行交易,此刻嗜血的力量已然被我们世世代代的敌人和无耻的叛徒所拥有。”副团长厉声喝道。

    他原本以为这会令那位狂暴的嗜血团长猛醒过来,但是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效果显然截然相反,事实上,嗜血力量的泄漏已然成为了某种触发装置!足以令那位狂暴的团长陷入真正的不可收拾的狂乱。

    一道血红色的亮丽电光成为了最终的回答,这道电光远比当初在莫纳赫森林之中那个拥有着嗜血力量的神秘保镖所发出的光芒灼眼亮丽许多。

    同样两者的威力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寒芒还未曾到达眼前,那锐利无比的劲风已然在地面之上划出了条条印痕。

    三位狂风骑士联手抵挡,三把闪烁着皎洁白光的长剑同时格挡住了那血红色的如同长矛一般的异样怪剑。

    只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响,三柄长剑全都被整整齐齐地拦腰截断,而那柄血红色的长剑也顿时断为两截。

    对于那位狂风骑士来说,手中的武器折断,显然意味着战斗暂时结束,他们只有在更换武器之后才能够继续作战。

    但是对于瓦尔德男爵来说,战斗才刚刚开始,只见他信手抡起了折断的长剑朝着一位狂风骑士猛砸过来,而他本人则笔直地朝着正中央的那位狂风骑士团的副团长猛冲过去。

    如同惊雷闪电一般毫无花哨的一记直拳猛砸在那位副团长大人交叉格挡在胸前的双臂。

    只听到一声惨叫声从那位副团长的口中传来,惨叫声中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另一只手反手朝左侧的那个骑士撩去,那个狂风骑士用手中那柄折断的长剑奋力格挡?他原本以为这样便能够令嗜血团长尝到苦头,或许还能够斩断一条手臂。

    但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长剑居然无法刺入那坚硬如同岩石一般的手臂,而片刻的迟疑却足以致命,那牛铃般大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脸上。

    那位狂风骑士就彷佛被战锤击中一般朝后倒去,他的脸上早已经血肉模糊,红色的鲜血之个甚至混杂着灰白的脑浆。

    一死一伤的战果丝毫没有令那位狂暴的团长感到满足,他转身接过一柄部下抛掷过来的死神长矛。

    又是一道亮丽灼眼的红色弧光,红光过后,原本站立在他眼前的两位骑士,被拦腰劈成两半。

    这无比血腥的一幕令一向勇猛无畏的狂风骑士们也感到颤栗和恐惧,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手中的长剑,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他们向敌人投降,同样也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眼前这个敌人根本就不会对投降者怀有丝毫的怜悯,他所需要的是死亡和杀戮,他需要满足的是对于鲜血的渴求,他是个已然被魔鬼彻底控制的人,他的精神意志早已经被魔鬼的力量所扭曲。

    战斗的呐喊再一次响起,而一声雷鸣般的咆哮将一切都彻底掩盖,随之而来的是惨叫声和刀剑碰撞的巨响。

    当最后一位狂风骑士倒在这座曾经奢华喧闹的猎宫之中,当瓦尔德男爵挑着狂风骑士团副团长那威严的头颅高高站立在猎宫阳台之上的时候,战斗终于结束了。

    到处是尸体,到处都被鲜血的颜色所染红,这里就像任何一个战场一样,到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而那些趾高气扬的嗜血战士无疑和死神没有什么两样,而这一次他们更显得兴奋和癫狂,因为他们所战胜的,是和他们齐名的嗜血兵团。

    口  口  口

    而此刻在远处,在一座山坳之中,那个曾经拜访过狂风骑士团驻地的神秘使者,脸上露出了冷酷的微笑,他已然顺利完成了巴世蒙大公交给他的使命。

    经过这场杀戮,毫无疑问那位王子殿下和狂风骑士团的成员,将把瓦尔德男爵和他的部下看作是不可饶恕的死敞,殊死搏杀将首先在他们之间展开。

    看着远处那已然结束战斗的战场,看着那位因为胜利而感到满足的嗜血团长,这位神秘的使者淡然地笑了笑,现在应该是他和他的队伍会合的时刻了。

    只见那位神秘使者从怀中掏出一根项链,黄金的链条编织成蔷薇形状,底下吊挂着几枚晶莹璀璨的琥珀坠子,每一个坠于的里面部包裹着一样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位神秘使者将其中的一枚琥珀坠子捏在手掌心里,这枚坠子里面封裹着的彷佛是一缕青烟。

    一连串神秘莫测的咒语从那位神秘使者的嘴里响起,而他的身体则随着咒语的吟诵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反而是那包裹在坠子里面的那缕青烟渐渐活动了起来,那层紧紧包裹住它的琥珀,仿佛已然化作了一片虚无。

    烟缕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密,而神秘使者的身体则变得越来越淡薄,反而像是渐渐飘散的青烟。

    当那位神秘使者彻底消失的时候,那根项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青烟随着轻轻吹拂的风飘摆荡漾,突然间那缕青烟如同疾射而去的箭矢一般朝着高高的天空飞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天空尽头。

    在帕琳城那厚重高耸的城墙下的一角,一座巨大而又古朴的圆形低矮城堡耸立在那里,这座城中之城总是显得那样杀气腾腾,帕琳人甚至不愿意从它的门前经过。

    城堡的顶端悬挂着的旗帜之上印着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庞,这个不知名的魔鬼总是令人感到敬畏,得里至人将它看作是守护得里至平安和强盛的守护神,不过没有人喜欢这尊守护神,唯一的例外便是这座城堡之中的嗜血战士。

    同样帕琳人也不喜欢生活在这个魔鬼的阴影之下,城堡周围根本就看不到一栋像样的建筑物,一眼望去全部是低矮的仓库和简陋的让穷人居住的房屋,虽然城堡前有一条又宽阔又平整的街道,但是这条街道两旁却看不到一家店铺。

    显然繁华和喧闹始终远离这座城堡,或许财富同样也不喜欢那个魔鬼,毕竟那是一头喜欢鲜血和吞噬人命的可怕恶魔。

    往日当太阳升起,帕琳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之后,这座城堡四周就变得冷冷清清,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里,就连小孩都跑到远远的广场之上去玩要,但是此刻,这里却众集着一群意外的来客,他们正躲藏在那一座座简陋的房屋里面,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那座城堡。

    这些房屋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人阻止他们的闯入。

    突然间一片淡淡的烟雾遮住了这些不速之客的视线,就像是突然间升起了一道薄雾,又像是哪家的炊烟飘到了这里。

    对于这一切,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因为他们早已经对他们首领的那些伎俩相当熟悉,只要身边突然间出现一些干奇百怪的东西,无论是一片浓雾,一缕青烟或是一块石头和不会化散的积水,他们立刻便会猜想,是他们的首领已然到来。

    “我可爱的小家伙们,你们是否已经准备妥当?”那缕青烟发出一阵极为轻微却异常尖锐的说话声。

    没有人回答,每个人只是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兵刃,那并非是死神长矛,而是短得不能够再短的短剑,显然这并非是用于冲锋陷阵的兵刃,它们真正能够发挥威力的战场是在那些地形复杂的城市和街道。

    “看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妥当。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们首要的目标是弄瞎嗜血兵团的那两只眼睛,就算将此刻留守的所有嗜血战士全部杀死,如果无法达到这个目标,这次的行动仍旧失败无疑。”

    仍旧没有人回答,只有那一张张咧开嘴显得异常诡异的笑脸。

    这令那位首领感到无奈,他并不喜欢指挥这群家伙,在他看来,那嗜血的力量显然也有着绝大的缺陷,那些彻底丧失了理智,只会像野兽一样思考的家伙便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看来我就算再说多少次都只是白说、操起你们手里的家伙,去按照你们的心意肆意砍杀吧,这或许更能够令你们感到快活。”那缕青烟说道。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咆哮,咆哮声之中显然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对于这种如同野兽嚎叫一般难听的声音,那缕青烟显然很不满意,这并非是他所喜欢的部下,这令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指挥着一群没有理智的野兽,他可不是一个召唤师,和野兽打交道可不是他所擅长的工作,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正在干着同样的事情。

    “好吧,你们可以出发了,去做你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去毁灭去厮杀。”那缕青烟叫道。

    这显然是那些守候已久的人最希望听到的话,不过这些士兵并没有因此而忘记他们的职责,这些士兵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面钻出来,边掩藏着,边朝着那座巨大的城堡渐渐接近。

    在靠近那条街道的地方,这些渴望着鲜血的战士全都停顿了下来,他们知道只要一踏上那条街道,城堡里面的守卫者便会发现他们的踪迹,那同样也意味着战斗的开始,而此刻他们必须等待所有人到达攻击位置。

    突然间,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怒吼,只见那些原本藏身于街道另一边的队伍,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城堡的大门。

    嗜血兵团的大门虽然关闭着,不过平时根本不会将那十几道厚重的铸铁门闩锁上,而那仅有的一道木头门闩,又如何阻挡得了那些狂暴的同样拥有着嗜血力量的士兵。

    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大门朝着两边猛然打开,十几个身穿重铠,手持血红短剑的士兵冲了进来。

    这意外的变故显然令那些留守在驻地的嗜血战士微微一愣,不过那杀气腾腾的闯入者立刻令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然遭到了不明来历的敌人的袭击。

    迅速抽出长剑,两群同样传承了那头邪恶魔鬼的力量的战士,在这里展开了厮杀。

    狭小的门厅,和门厅相连的开阔广场,几乎在瞬息之间被准备许久的进攻者轻易攻占。

    而广场的失守显然意味着防守者的失败,那里是唯一能够令死神长矛占尽上风的所在,同样广场也是用来调派兵力最好的所在。

    就像狂风骑士团在河滩遭遇伏击时的情况一模一样,这一次厄运落在了嗜血兵团的头上,留守在驻地的卫兵被切割并且封锁在狭小的城堡之中,那无数房间和幽暗的走廊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糟糕的战场。

    那比普通长剑要长得多的死神长矛在开阔的阵地之上或许是最拥有威力的武器,但是此刻在这到处是墙壁,根本无法将死神长矛挥舞抡动的所在,他们的敌人手里的短剑显然才是更为致命的武器。

    更何况,和狂风骑士比起来,嗜血兵团的战士或许拥有着更强的攻击力,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优秀的防御者。

    正因为如此,当防线被撕破之后,溃败便立刻到来。

    而此刻那一缕淡淡的烟雾则四处搜索着他的目标,他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受到伤害,那些嗜血战士致命的刀剑不会令他受到丝毫损伤。

    不过他同样也无法投入作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只能够成为战场之上的旁观者,车好他自认自己并非是一个勇敢的斗士,他对于杀戮丝毫没有兴趣。

    正当他悠闲地欣赏着那激烈战斗的场面,突然间走廊之上涌来一片淡淡的红雾,虽然这些红雾同样也不会给他带来伤害,不过那缕青烟仍旧飘出了窗外。

    不要小看另一个魔法师的任何位俩,这是每一个合格的魔法师都必须牢丰记住的一句话。

    将嗜血战士的力量彻底爆发,将死去的士兵体内的血液化散成为血雾,这是嗜血法师最擅长的伎俩,同样也是一种强有力的魔法。

    这种血雾对于任何战士都是致命的,即便狂风骑士和佛朗士王国的圣骑士也毫不例外。

    看着那些在血雾之中翻滚惨叫,并且最终倒在地上,体内的血液同样也化为血雾的一部份的嗜血战士,那缕青烟丝毫不为之所动,他朝着血雾的源头无声无息地飘去,他必须找到那位嗜血法师。

    这便是此次袭击的最终目的,那两个嗜血法师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只要弄瞎嗜血兵团的这两只眼睛,这支狂暴的兵团甚至会自己掉落到无底深渊之中。

    那缕青烟朝着城堡的最高处飘去,他已然感觉到嗜血的力量正源源不断从那里喷涌而出。

    血雾无疑确实是一种用于战场的绝佳武器,不过同样它也拥有着致命的弱点。

    那缕青烟开始寻找起能够令他改变另外一副形态的隐蔽所在,此刻的样子可根本无法作战,不过在此之前他首先要让一群士兵去替他吸引目标的注意力,要不然他恐怕首先会成为嗜血法师攻击的目标。

    这些用魔鬼的力量增强自身力量的可怕家伙能够被称作嗜血兵团的双眼自然并非毫无道理,他们能够看透魔法的力量,只有很少几个魔法师能够瞒过他们的眼睛,而自己也只有用这种状态才能够如此悠闲地在战场之上闲逛。

    看着远处那如同瀑布一般从城堡墙壁上流淌下来的血雾,看着那情愿跳下高高的墙壁摔成重伤,也不愿意被血雾沾染上的士兵,又看了一眼那如同红色柱子一般笔直升上天空的浓烟,那缕青烟径直飞进了旁边的一扇窗户里面,他非常清楚此刻时间—已然非常紧迫,瓦尔德男爵恐怕已然带着他的部下急速狂奔在返回的路上。

    青烟渐渐消散,一道道晶莹亮丽如同钢针的芒刺显得越来越清晰,这些芒刺组成了一个诡异的人形。

    正当芒刺所组成的人形渐渐凝聚出清晰的外廓,正当那一根根芒刺犹如肌肉一般贴在那骨瘦如柴的轮廓之上,突然间一团血红犹如实质一般的云团,猛地撞在了那团针芒之上。

    血红云团猛地炸开,令四周的墙壁沾染上细密的血红色斑点,更令人感到骇异的是,沾染上血斑的任何东西,无论是墙壁,还是天花板,抑或是木头的桌椅,金属的餐盘,全都在一片吱吱声中销蚀成一点点的麻斑。

    而那由针芒组成的人形更是受创惨重,胸口正中央的地方不但消融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原本已然凝结成一体的针芒,更是飞散开来,散落得房间里面到处都是,有一些甚至从窗口飘落出去,散落在广场之上。

    又是一团鲜红的云团飞来,云团再一次在房间里面炸开,那飞散的血红斑点再一次令房间里面的一切销蚀溶化。

    一团接着一团鲜红的云团朝着房间飞来,彷佛不将所有的一切都侵蚀干净不肯罢休一般,四周的墙壁早已经成为了斑驳一片,凌乱的空隙令这里看起来就彷佛是一块红色的巨大无比的奶酪。

    房间里面的家俱早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销蚀,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它们早已经轰然倒塌,而那坍塌散碎一地的细密针芒也已然被销蚀大半。

    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一切都归于平静,只有那红色的浓烟直冲云霄,除此之外便是那仍旧犹如瀑布一般沿着城堡的墙壁缓缓向下流淌的红色薄雾。

    城堡前那一度失守的广场已然空空如也,红色的薄雾聚拢在那里,甚至溢出到大街上。

    这淡薄的血雾无论沾染上什么东西,对于那样东西来说都无疑是一场灾难,树木为之枯萎,木头干枯倒塌。

    那不停喷涌着血雾的城堡远远看去就彷佛是九幽深渊在地面之上打开了一道缝隙,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末日毁灭的景象,这一切看上去确实就像那传说中世界毁灭前一刻的情景。

    在帕琳城的街道之上,一群人在正有条不紊地钻进繁华喧闹的大街小巷,他们穿过一座座广场,寻找着那静静等候他们的马车。

    这些人甚至已经更换了一身装束,他们的铛甲早已扔在某个不为人所注意的角落,那沾染着鲜血的外套也一起扔在了那里。

    此刻这些人看上去就和旁边的那些路人丝毫没有两样,他们的眼睛不再是那鲜红的颜色,身上也丝毫嗅不出血腥的味道,他们有的就像是正忙于生意的商人,有的则像是不那么富有的手艺人。

    这些人登上的马车同样五花八门,看上去有钱的人坐上了外面涂着油漆,挂着帐帘的驿站马车,而那些“穷鬼”则只能够拥挤在货车之上。

    这些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朝着帕琳南侧的城门驶去,混杂在那繁忙的车流之中,这些马车和旁逞的马车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比较显眼的就只有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马车上此刻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病人,他的脸比一张白纸更缺乏血色,他的嘴唇发青,甚至不停地颤抖着,此刻的天气绝对称不上寒冷,但是他却将身体紧紧包裹在厚厚的皮裘之中。

    他正是那位神秘的使者,那血色的云团虽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不过仍旧令他受伤不清。

    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嗜血法师被称为嗜血兵团的眼睛,毫无疑问他们能够看透魔法的能力,甚至远远超过自己原奉的预料和估计。

    没能够给予嗜血兵团致命的一击令他感到相当遗憾,他无从猜测那件留在嗜血兵团所驻扎的城堡之中的礼物,是否能够给他带来满意的收获,不过无论如何他已然尽力,没有能够完成使命并不是因为发生了差错。

    马车缓缓地朝着城门口驶去,当马车快要到达城门口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彷佛是一道霹雳在数十公里之外击落到地面上。

    听到这沉闷的响声,那个病人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不知道他放在那里的礼物是否已然令他的目标化为灰烬,不过可以肯定至少嗜血兵团又增添了不少冤魂,那座城堡里面负责守卫的嗜血战士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会触发那件他留在那里的礼物的人,除了嗜血兵团的那双眼睛,恐怕就只有匆匆忙忙赶回来的那位团长和他的凯旋之师。

    虽然礼物起到了作用,令这位神秘的使者感到欣喜,不过他同样也让马车加快了速度,他几乎确信封锁城门的消息将很快传到这里。

    事实上,这位神秘的使者甚至怀疑,那传递消息的快马已然在他们身后的大道之上追赶而来。

    口  口  口

    在那座令人恐惧甚至不敢接近的城堡之中,瓦尔德男爵正一边看着那凄惨的景象、一边擦抹着脸上的血迹,右肋下隐隐约约传来的疼痛的感觉,让他确信肋骨已然折断,不过真正令他感到讨厌的是那受到重伤的右臂,还有那不知道被炸飞到哪里去的耳朵。

    如果是在以往,受到这样的重伤肯定会令他感到愤怒不已,不过此刻看着眼前那坍塌大半的城堡大厅,看着那仅仅只是遭到波及却已然丧失了性命的部下,一种骄傲和自豪从他的心底油然升起,要知道他刚才就在爆炸的中心。

    虽然在自负和自大之中感觉变得好了许多,不过瓦尔德男爵仍旧感到深深的挫折感,此刻他已然明白那份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书桌之上的文件,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而且这个圈套居然在两头部拥有着套索,其中的一头拴在了狂风骑士团的脖子上面,另一头显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将自己圈在里面。

    “欢迎您的归来,尊敬的团长大人,您对于眼前这一切,是否还感到满意?”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不过瓦尔德男爵一眼便能够看出?那只是两个受到操纵的尸体。

    “怎么,担心还有埋伏和陷阱存在?”瓦尔德男爵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们可没有您那样强健的体魄,而阁下的受伤也已然证明我们的敌人是多么可怕。”其中的一具尸体说道。

    “你们不是能够看破魔法的力量吗?为什么没有看出那个该死的东西?”瓦尔德忿忿不平地嚷嚷道。

    “所以我们说,那个敌人非常可怕,他恐怕是我们俩所见过最为诡异和奇特的魔法师,他所拥有的力量甚至连我们都闻所未闻,那或许应该归类于变形术的范畴,虽然一般来说变形师能够变成的全都是一些生物。那个家伙能够将自己变成没有生命的个体和元素,他甚至能够将身体的一部份变成某种威力强大的陷阱,就像您刚才所遇到的那个。”

    听到嗜血法师这样一解释,瓦尔德男爵忿忿不平地对着地面猛啐了一口:“魔法师真***都是些不可思议的家伙,但愿刚才炸掉的是这个家伙的那个玩意儿。”

    “伤亡的情况怎么样?我想知道遭受了多大的损失。”瓦尔德男爵问道。

    “恐怕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你在城堡里面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七兵,巴世蒙用来发起突然袭击的显然是他真正的王牌,那些士兵显然同样拥有着嗜血的力量,那种力量甚至比你的部下更加猛烈和强暴。正因为如此,留在这里的守卫根本就无法阻止他们的突然袭击,我们俩眼看着巴世蒙的手下将彻底占烦这里,因此不得不发动嗜血之雾。你想必非常清楚,发动嗜血之雾后会发生些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所留下的那些守卫总算尽到了他们的职责。”

    对于这两位嗜血法师异常冷酷的回答,瓦尔德男爵丝毫不以为然,在这个兵团之中没有人将死亡放在心上,守卫的士兵全部死亡,对于这位团长大人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居然被巴世蒙摆了一道,只要想想就让人窝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给予巴世蒙一点回敬?”瓦尔德男爵愤怒地吼道。

    “阁下此刻居然还想着给予巴世蒙礼尚往来的一击,您难道就没有想到,亨利德王子或许也会有同样的想法,您让他的狂风骑士团损伤惨重,恐怕他的报复转眼便会到达您的眼前。”

    “您还是准备一下如何应付那位王子的反击吧,据我所知,他可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我相信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不存在妥协的可能,虽然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杀了多少狂风骑士,但是这里遭到攻击肯定令你变得更加狂暴,而狂暴会令你丧失理智,丧失理智会令你做出错误的选择。”

    “好了,好了,我去将他们全都杀掉,岂不就一了百了?狂风骑士再也不可能威胁得了我们。”瓦尔德男爵吼叫着冲出了城堡。

    在他的身后,那两具尸体之中的一具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虽然确实是一种选择,不过却是最糟糕的选择。”

    “我倒是担忧,他这一次是否能够如愿以偿。”另外那具尸体淡然地说道。

    一阵狂风突然间席卷而来,这阵狂风令急匆匆杀气腾腾想要出城的瓦尔德男爵不得不从马上下来,夹杂在狂风之中的那细小灰尘和沙砾,甚至令他睁不开眼睛。

    令瓦尔德男爵无比恼怒的是,这阵狂风只是萦绕在这个地方不肯离去。

    “维英德,是你这个老家伙在暗中搞鬼吧,小心我恼怒起来将你和凯恩家族的所有人都杀得干干净净。”这位嗜血团长愤怒地吼道。

    话音刚落,那漫天飞舞的沙尘之中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那呜呜作响的狂风之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你说得不错,我的老朋友,正是我阻挡住了你的去路,同样我也已然令狂风骑士团进入了大公的领地,从现在起狂风骑士团便是凯恩家族的贵宾,如果阁下打算轻举妄动的话,你所面对的将是我的愤怒。”

    彷佛为了证明自己所操纵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狂风猛然间卷起两株枝叶茂密的大树。

    大树笔直地朝着瓦尔德男爵身边砸落下去,巨大的树身就犹如一根沉重的战锤猛力击打地面,那飞溅而起的泥土飞出去至少十米左右。

    只听到喀嚓一声巨响,其中的一株大树因为那猛烈的撞击而折成两段,破碎的断口在狂风的撕扯之下顷刻间变成了碎片。

    又是一声巨响,另外一株大树同样承受不住狂风的威力,不过它却像拧毛巾一般螺旋形地被卷成了碎片。

    即便从那个不知名的魔鬼那里借取了力量的嗜血战士也不曾拥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他们的狂暴同样也根本无法和自然的愤怒相提并论。

    这肆虐的狂风将嗜血兵团阻挡在城门口足足两个多小时,然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而那位嗜血团长遥望着远处码头的所在,他的眼睛里面彷佛正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但是过了许久之后,他仅仅只是挥了挥手臂,然后便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此刻的嗜血兵团已然没有了刚才那杀气腾腾的感觉,那肆虐的狂风令每一个士兵都感到气馁,那便是传闻中的魔法师的力量,而刚才他们所看到的还仅仅只是一些演示而已。

    此刻这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嗜血战士才总算明白,为什么总是说任何强大的兵团,在没有魔法师守护的情况下开赴战场,都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魔法的力量确实强大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同样也没有一个嗜血士兵会认为兵团的那双眼睛会愿意去对抗凯恩家族的维英德,和那些已然成为笑柄的艺术家们不同,奁法师所拥有的名望同样也代表着他们的实力。

    而且没有人知道,除了维英德之外,他们还将碰到些什么,凯恩家族曾经是得里至王国的王族,正是他们的无祖创造出了嗜血兵团。

    正因为如此,得里至王国一直流传着某种传闻,据说凯恩家族秘密地收藏着某种力量,这种力量能够轻而易举地令整支嗜血兵团全军覆没。

    没有人试图去证明这个传闻的可靠程度。

    “让老子出手攻击狂风骑士,自己却偷袭老子的营地,最后又让维英德来收拾残局,让我和亨利德以及凯恩一族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让我们骑虎难下,巴世蒙这条老狗真他妈懂得算计。”那位嗜血团长暴怒地仰天吼道。

    而此刻无论是站在窗台前面的凯恩大公,还是他身边的魔导七的心里同样有着这样的想法。

    “真是老谋深算,居然轻而易举地便令我们的努力化为泡影。”凯恩大公喃喃自语道。

    “确实如此,无论是我们,还是亨利德王子,再对付巴世蒙之前将不得不首先铲除嗜血兵团,这一连串的仇恨就像是一条锁链一般,将我们紧紧拴在了一起,而巴世蒙却能够轻松自如地在一旁看热闹。”老魔法师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出这一点,但是这丝毫不能够令我们摆脱眼前的困境。事实上,我们甚至连挣脱巴世蒙所布下的这个圈套都丝毫做不到,我甚至怀疑,即便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结局将会变得如此糟糕,我们也仍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这几乎是唯一的选择,巴世蒙没有留下第二条道路可以供我们挑选。”

    凯恩大公继续缓缓说道:“是啊,即便瓦尔德未曾被彻底激怒,没有因为狂暴而丧失理智,当他得知狂风骑士团打算离开京城前往南方和亨利德王子会合的时候,同样也会发起攻击。一直以来狂风骑士团就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嗜血兵团的强大力量,而巴世蒙所暗藏的力量毕竟未曾公然浮出水面,隐藏的危机虽然比明显的危机更加可怕,但是却偏偏容易被人忽略过去。而我们同样也不可能坐视狂风骑士团全军覆没,虽然通往王位宝座的道路对于我来说充满了诱惑,不过我毕竟是个得里至人,而狂风骑士团的存亡关系到得里至的命运。”

    “只有嗜血兵团那些红眼睛的狂徒和巴世蒙这样的家伙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而我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是仍旧不得不令这支兵团尽可能地保存下来。”

    凯恩大公望着窗外叹息道,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浓浓的忧虑和惆怅:“结果无疑是令我自己卷入这场无休止的纷争之中,令我成为瓦尔德一心想要除去的仇敌,但是最为糟糕的却还不是这件事情,就像我无法坐视狂风骑士团全军覆没一样,我同样也不可能将嗜血兵团彻底毁灭,他们是我的祖先花费了无数心血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取的力量,虽然他们确实令人讨厌而且总是不受控制,不过他们同样也是维系得里至安危的力量。现在不知道那位王子在得知了一切之后将会如何选择?他会像瓦尔德一样还是像历代先王那样用宽容和饶恕来对待这支宝贵的力量?”

    “每一个人都会拥有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旁边的那位老魔法师淡然地说道。

    “那么我的选择是否正确?”凯恩大公问道。

    “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从来不妄自评论别人的对错。”老魔法师摇着头说道。

    “但是你显然早在我做出决定之前已然猜到我将会做出的选择。”凯恩大公无奈地说道。

    “这并不难以猜测,凯恩家族的任何一个人坐在你的位置上面都不可能坐视那两支兵团之中的任何一支全军覆没,这个家族的每一个成员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便已然决定了这种选择,这就像是一个烙印刻印在你们的血脉之中,而你想必也绝对不会愿意放弃角逐王位的机会,让那位王子殿下不显得那样强大,显然是此刻最好的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位团长大人所做的事情同样也是你想要做的,只不过你碍于那个盟约放不开手脚而已。只要清楚这两个关键所在,进行猜测就不显得困难,我刚才已经说过,每一个人都会拥有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而准确的猜测仅仅只是出于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什么是你认为正确的东西。”那位老魔法师微笑着说道。

    “被你这样一解释,这件事情就没有丝毫的奇怪和神秘,如果我猜想得没有错误的话,恐怕巴世蒙大公同样也是用这个方法布置了所有这一切。他同样对我极为了解,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在设计整个计划的时候,便已然预见到了最终的结局,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这个家伙是个可怕的对手。”

    凯恩大公再一次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您是否能够再一次预测一下那位王子殿下将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那位老魔法师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非常困难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惊讶和满怀疑问地转过头来显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凯恩大公,悠然地说道:“我刚才说过,任何一个凯恩家族的成员坐在你的位置上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这已然像烙印一般刻痕在你们的血脉之中,而那位年轻王子的血液里面也拥有着同样的烙印。”

    说到这里,老魔法师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低缓的语调继续道:“这个烙印便是王族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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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四章

    噩耗在当天夜晚传递到远在莫纳赫的王子殿下的手中,当年轻的王子看完那份由凯恩大公亲自措辞的消息的时候,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啧了出来,这显然是极度悲伤的结果,同样这也令他的伤势进一步恶化。

    所有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不过那些狂风骑士满怀愤怒和悲伤的神情,令城堡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肯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已然发生,

    而另一个足以证明这一点的事情便是,那位年迈而又受人尊敬的老魔法师几乎立刻进入了他的冥想室,整整三个小时没有一点声息,而另外一个年轻得多,但是同样令人感到敬畏的少年魔法师则在一张地图前面静静坐了两个多小时,丝毫没有动弹。

    最令人感到气氛压抑的是晚餐时分,在晚餐的餐桌之上往日总是坐满了人,但是今天却空空如也,甚至连佛斯大公都没有出现,往日晚餐时总要出现的音乐演奏也被取消,佛斯大公的妻子陪伴着她的儿女在一片沉默之中,结束了那令人难以下咽的晚餐。

    这种紧张而又压抑的感觉同样也波及到仆人身上,此刻仆人们甚至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响声会令其他人和他们自己更感到惊慌。

    口口口

    子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休息和睡觉的时刻,但是此刻佛斯大公的城堡之中却***通明,在底楼的大厅之中坐满了被传唤到这里的官员,他们一脸迷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城堡里面那紧张压抑的气氛很快便感染了他们。

    正因为如此,没有一个人敢于发出声息,更别说抱怨的话语。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那里静静等待,等待楼上书房里面的密谈能够尽快结束,那至少会令他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在书房里面同样一片沉默,无论是那位王子殿下,还是瑞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最终那位受人尊敬的老魔法师打破了这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和僵局。

    “得里至王国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飘摇仍旧屹立于大地之上丝毫没有衰亡的迹象,狂风骑士团也陪伴着王国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兴衰波折,在每一次动荡之中它都挺了过来。”老魔法师叹息道。

    他说这番话的用意,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虽然并非是真正的安慰,不过也和安慰差不了多少?而此时此刻在所有人情绪最为低落的时候,这样的安慰显然最为合适。

    这里面丝毫没有空泛之辞,所说的只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狂风骑士团在王国建立之初已然存在,那个时候它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团,它所拥有的远非此刻强横的实力和卓越的声望,仅仅只是对于王国坚定不移的忠诚。

    在创造嗜血兵团以便抵挡佛朗士王国的圣骑士团的同时,在召唤异世界的魔鬼借取它所拥有的力量的努力之中,意外地召唤出了强大的自然的力量。

    狂风骑士团的忠诚令它毫无疑问地占有了这种强大的力量,这是对于它的忠诚和美德的回报,同样狂风骑士团也用更加忠诚和服从来回报王国给予它的恩赐。

    经历过两次内乱和三个王朝,正如奥格大师所说的那样,狂风骑士团的命运始终和得里至王国的国运息息相关,当得里至在痛苦之中挣扎的时候,狂风骑士团发出阵阵呻吟和哀嚎,而当得里至用呐喊震撼大陆的时刻,狂风骑士团就冲杀在战场的最前沿。

    几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从来不曾令狂风骑士团那代表着得里至代表着王权的旗帜彻底倒下,每一次受到重创之后,它都会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并且变得更为强大。

    听到老魔法师这番劝慰,无论是那位王子殿下,还是旁边站立着的狂风骑士们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最能够理解这位受人尊敬的老人所说的这番话的意义。

    “我从我的监护人,从王子殿下您的口中,早已经听说过那位巴世蒙大公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但是我显然仍旧没有真正意识到他的强大和高明,这一次的打击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教训,这个教训告诉我们,我们的敌人远比我们所想像的要高超许多。”瑞博同样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事实上,自从他跟随海德先生以来,这确实是他最感到挫败的一次。

    当初在佛朗士王国的时候,无论面对的对手是马蒂尔伯爵、那位钦差还是后来的国王陛下和那位横行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即便稍微有所挫折也丝毫无法掩盖那巨大的成功和胜利。

    从来没有过像这样的惨败。

    “一个优秀的将领最可贵和重要的并非是总能够夺取胜利,而是能够在失败中吸取教训。”旁边站立着的那位狂风团长语气低沉地说道。

    “奥格大师,您在冥想之中是否有所收获?”亨利德王子轻声问道,虽然此刻的他稍稍有了些精神,不过无论是他的神情,还是他的声音无不证明,他还未曾从低谷之中走出来。

    “强大的力量遮住了很多东西,我所能够看到的仅仅只是很小一部份。王子殿下,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向您询问,您的父亲国王陛下在您临行之前赐给您的那枚纹章是否已然失落?”老魔法师问道,他的神情显得如此专注。

    “不,绝对不会,我就像是守护自己的心脏一般守护着它。”王子殿下连连摇头说道,他立刻用事实证明他所说的并非是谎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王子殿下所说的这番话里面没有丝毫的虚妄,那位纹章就收藏在他的心脏前面,在他的贴身衣服之上有一个很小的口袋,那枚纹章就牢牢地锁在那个口袋里面。

    甚至连瑞博也不得不承认,想要偷窃放置得如此严密的东西,恐怕要远比直接刺杀这位王子殿下要来得困难许多。

    对于这枚纹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包括瑞博在内,也曾经好几次看到过这位意义非凡的戒指。

    这位象征着王权和得里至权威的戒指正面雕刻着得里至王国的徽章,那最为显眼的部份是由一整块红宝石雕琢而成,而打造出那密布纹路的则是最为昂贵的金属——迷银。

    “福斯特,历代君王都是用这枚戒指来调配狂风骑士团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鉴别这枚纹章的真伪。”老魔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在奥格大师提到那位纹章是否已然丢失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然猜到这件事情和这枚纹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只见福斯特皱紧了眉头,神情无比凝重地轻轻拿起那枚戒指,他将戒指凑近烛光底下,只见那幽暗的烛光透过那枚红宝石戒指神奇地在桌子上面映照出一个清晰的人像,那个人骑着战马,身上披着厚重的锷甲,右手紧握着长剑,左臂之上绑着巨大的盾牌。

    “再试下去,将所有鉴别方法都用上一递。”老魔法师说道,他的神情仍旧那样严峻。

    “其他的鉴别方法过于复杂,而且需要一些工具。”福斯特说道。

    “工具?要什么工具我立刻去准备。”佛斯大公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这位大公的工作效率显然极高,他站立在门口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所需要的工具便一一被抬进了这严密封锁起来的书房之中。

    而那位狂风团长则在所有人的密切注视下进行着每一种测试,他的样子是那样凝重沉稳,甚至今瑞博想起魔法师进行试验的模样。

    几乎每一个步骤都得到了明确的回答,证明这枚纹章并非是一件赝品,但是书房里面的每一个人丝毫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一些。

    突然间,一阵叹息声打破了书房中的沉寂,当福斯特将那枚纹章浸入一个盛满腐蚀力很强的酸液的玻璃碗里面的时候,只见纹章之上的红宝石散发出锐利而又明亮的光芒。

    此时此刻,无论是正在进行测试的福斯特,还是亨利德王子,无论是那些狂风骑士,还是奥格大师,脸上全都显露出忧伤的神色,只有瑞博和佛斯大公无从知晓具体的缘由。

    “传说中当年召唤出那头魔鬼的时候,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是用这枚纹章和那头魔鬼签署了契约,这枚纹章从此沾染上了那头魔鬼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它只要被浸在这种液体里面便会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血色之中。一奥格大师叹息着说道,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番话是解释给瑞博和佛斯大公听的。

    “这是一枚质品,但是却制作得令人叹为观止,除了这最后的一步因为真正的纹章沾染上了神秘的力量而无法仿照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和真品一模一样。”福斯特也叹了口气说道,他小心翼翼地用黄金的镊子将纹章从酸液里面取出来。

    “难道你们的国王陛下在将这枚纹章赐予别人的时候不进行鉴别?”瑞博问道。

    “不,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我本人都小心地鉴定过这枚纹章,只不过这最后的一步要将纹章浸泡在酸液之中,而这多多少少会对纹章有所损伤。正因为如此,不是极为重要的情况发生,一般来说是不会进行这最后鉴别的。”亨利德王子说道,声音异常低沉无力。

    “现在看来,这枚戒指在王子殿下您出使之前已然被偷窃并且掉包,也就是说,整个阴谋在很久之前已然制订完成,或者说早就有人在策划着这场内乱,至少我不会相信,偷窃那枚真正的纹章的人只是打算用于私人收藏。同样也不会相信,这枚纹章将让子孙后代秘密珍藏,以便有朝一日能够取代国王登上王位。如果以上的猜测能够成立,那么内乱必须在王子殿下您从佛朗士回归之前发生,因为一旦您胜利凯旋,一旦您成功地带着协议回到帕琳,您的父亲便能够名正言顺地将部份权力交付给您。”

    瑞博瞬时便明白了事件的真相,分析道:“这虽然未必会令那位高超的阴谋家所制订的计划全盘尽没,不过却会增添出许多麻烦,而这显然是那位阴谋家所不希望看到的。事实上,年轻的王位继承人还未曾拥有足够的势力和广泛的承认,并且身处于异国他乡显然是最合适的时机。如果我这个猜测又得到证实,那么唯一还需要证实的恐怕就是您的父亲,得里至王国的国王真正的死因,我相信掌管寿命的神明绝对不会被人所收买,因此那位高超的阴谋家显然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国王陛下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寿终正寝。我们的出现只不过令整个计划稍稍有所变动,而且毫无疑问那位阴谋家肯定还隐藏着真正的杀着,我相信那位阴谋家先生既然敢于选择这种方式夺取王位宝座,他肯定已经事先想过其他势力联手对抗他的可能。”

    说着,瑞博不由叹道:“再加上那张已然被我们所利用并且摧毁的眼线网,以及那完全能够猜测出来的,那位阴谋家先生在这次物资抢购和囤积之中所采用的手法,一切都证明这并非是我们所想像之中的偶然事件,并非是因为国王陛下的意外去世而使得王位突然间空了出来,令所有人看到过角逐国王宝座的可能。所有这一切无疑是某个精心策划的巨大阴谋的一部份,仅仅只是这冰山露出在水面之上的一角,已然令人叹为观止和不寒而栗,很难想像水面之下还隐藏着多么庞大而又可怕的东西。”

    这番话显然令那位王子殿下猛然间心头一阵悸动,这确实是他不曾想到过的,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父亲的去世完全是因为久已疾病缠身的糟糕已极的健康状况终于到了不堪重负的时刻。

    而此刻,瑞博的话彷佛突然间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一般,将恐怖和惊慌带到了人间,带到了这个书房里面。

    同样那些狂风骑士和佛斯大公也悚然动容,显然这也是他们所不曾想到过的,只要一想到这番话背后所隐藏的危机,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直以来他们也仅仅只是以为这场动乱来自于许多偶然所拼成的机会,而此刻一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在他们眼前,所有这一切都是事先精心布置好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或许已然准备了二十多年时间。这甚至比当初乍然得知嗜血的力量已然泄漏更令人感到恐惧和害怕。

    唯一没有感到惊讶和错愕的便只有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当他从幻境之中,当他穿越时间看到那枚代表着得里至王权的纹章出现在骑士团副团长的手中的时候,他已然感到事情变得无比糟糕,而那隐藏在这次杀戮之后的隐情更显得可怕。

    “身为外国人的我,自然无法得知你们的国王陛下是怎么看护这枚纹章的,不过我相信守卫肯定无比森严和机密。如此一来就又出现了一个疑问,那位高超的阴谋家是如何得到真正的纹章,又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将如此完美,几乎能够乱真的赝品放回去的呢?”瑞博小心翼翼地又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没有一个人敢于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它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一时之间,这座书房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这种寂静彷佛拥有着无尽的压力,甚至令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不过几乎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面都已然拥有了相同的答案,那便是在那位已然去世的国王陛下的身边,在他最为信任和亲密的人之中,隐藏着一个可怕的背叛者。

    一个人的身影和名字几乎在同时之间出现在书房之中大多数人的脑子里面,佛斯大公和狂风骑士之中的几位甚至差一点将那个名字吐露出来,但是最终当话语到达了舌头边上,又被他们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毕竟那个猜想实在是太过恐怖和可怕,如果说刚才瑞博的那番话仅仅只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那么此刻他们无疑正在领略地狱之中的黑暗而又邪恶的风光。

    瑞博同样闭口不语,虽然他确实是个外国人,确实对于得里至的一切没有太多了解,不过他同样已然看出了那唯一的可能。

    埃克特替他收集和整理的那些资料之中有一个人显然非常符合所有的描述,这个人无疑拥有着那位已然逝去的国王陛下的信任,同样这个人也拥有着和巴世蒙大公极为亲密的联系,这种联系来源于身上流淌着的同样的血脉。

    瑞博不想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这原本就不应该由他来指明,不过他说到这些的时候,心情显然相当不错,因为这令他有一种非常解气的感觉,那个很有可能是令人唾弃的背叛者的人物,和另外一个令他感到无比讨厌的家伙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瑞博几乎已然能够感受到,那个讨厌家伙即将大难临头。

    “此刻我们能够采取什么对策?”那位王子殿下用异常低缓的声音问道。

    瑞博知道王子殿下这样说,是为了将话题从刚才那个糟糕透顶的地方转移开去,或许这同样也是他寻找自我逃避,用眼前的困境来麻木自己的神经的一种方法。

    瑞博从来没有想到,这位果敢勇猛的王子殿下居然也会有像鸵鸟一般将脑袋插进沙上里面的时候,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这种逃避现实的选择对于王子殿下来说根本就没有用处,因为他最终仍旧不得不面对这一切,事情就是这样清楚明白,同样也显得异常残酷。

    “所谓的对策是针对哪个人而有所作为?”瑞博淡然地问道,此时此刻只有他是最为悠闲惬意的一个,因为所发生的一切和他根奉就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些刚刚死去的并非是他的同伴和部下,同样那证明遭到了暗算的也并非是他的父亲。

    “如果是对付巴世蒙大公,你有什么对策?”那位王子殿下问道。

    “没有对策,我们绝对不可能拿那枚纹章做文章,这只会令我们引火烧身,事实上我们甚至要提防巴世蒙大公在这件事情上和我们进行决战,更要防备这个秘密泄漏出去。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大肆宣扬巴世蒙大公有可能已然成功偷窃了嗜血的力量,虽然这或许会令巴世蒙大公显得更为强大,不过我相信得里至王国的各方势力多多少少会因此而远离巴世蒙大公。因为偷取了嗜血力量的巴世蒙显得过于强大,同样这也会令那些投靠他的力量显得不太重要,我相信大多数领主都会明白这件事情,在内乱之中并非投靠强者便是正确的选择,只有用得着他们的强者才是最好的选择对象,被人轻忽的下场几乎和送死没有两样。”瑞博缓缓说道。

    这是他苦苦思索了好几个小时之中得出的结果,事实上,那位巴世蒙大公确实令他感到过于强大,此刻他已然确信当初海德先生所说的一切都丝毫没错,在此之前他曾经拥有过的那一点点优势,已然被这位可怕的敌人轻而易举地扳转过来。

    “那么对嗜血兵团你又有什么样的对策?”王子问道,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在这件事情上,我首先想要询问您,如果您已然登上了王位,您将如何处置背叛您的嗜血兵团,您打算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制裁,彻底的,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教训?”瑞博直截了当地反问道。

    这一次书房之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就连那些狂风骑士们也低下了头苦苦思索着这个问题,从感情和意愿上他们自然希望能够血债血偿,但是经历过众多风风雨雨的他们同样也非常清楚嗜血兵团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为了创造出这支强悍有力的兵团,得里至王国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难道为了一时的仇恨就将前人无数的努力和付出化作流逝的泡影?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无论是王子殿下还是那些狂风骑士们都感到无从抉择。

    “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认对手的高超和可怕,那位巴世蒙大公显然是个布置阴谋的好手,他非常清楚什么才是最值得和能够被利用来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便是人性。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各自的人格和尊严,每一个人都按照着自己的本性来生活和做出抉择,如果能够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的人格和价值观,便能够预测到他在看待某件事情上会抱有什么样的观点。同样这也令那些熟练的观测者能够预先知道结果,预测并非仅仅只是预言家所独有的能力,而巴世蒙大公显然便是那样一位高明的人物,恐怕此刻各位的痛苦也早已经在他的顼料之中。他清楚地知道狂风骑士将忠诚视为美德,因此一枚王室纹章便足以调动他们踏入明显的陷阱,而嗜血兵团则狂暴而又目中无人,他们的心目之中只有自己,因此在发起进攻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顾虑。”

    瑞博侃侃而谈,声音显得悠然:“至于凯恩家族在这件事情上的抉择同样也不难猜测,他们羡慕那空出来的王冠和宝座,但是也替得里至王国的前途和命运担忧。对于他们来说,此刻的选择无疑是最为平衡的结果,被削弱的盟友,被欠下的人情,被保护和监视起来的狂风骑士团,除了惹上了嗜血兵团这个巨大的麻烦,凯恩家族无疑捞到了不少好处。巴世蒙大公在制订计划之前恐怕已然预见到了最终的结局,他用欺骗来令狂风骑七团轻举妄动,他用嗜血兵团的短浅狂暴和贪婪来对付狂风骑士,他用凯恩家族的利益权衡来收拾残局。难以化解的仇恨,令巴世蒙大公处于最为有利的位置,原奉他应该成为每一方势力紧紧盯住的目标,而他手中掌握着的那偷取来的嗜血的力量,也无疑令他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嗜血兵团最大的仇敌。”

    说着,瑞博也不由有点激动:“但是此刻,我们却被这连环枷锁紧紧地锁在一起,丝毫难以挣脱,而巴世蒙大公自己却能够放开手脚。”

    “正因为如此,此刻的我根本就想不出对策,即便王子殿下您给予嗜血兵团以宽恕,他们的狂妄自大也会令他们对此产生怀疑,而这反而会令您丧失狂风骑士们的信任。同样对于凯恩家族,您也没有任何对策,让狂风骑士团南下现在显然已经丧失意义,而且这样一来会令您显得忘恩负义,毕竟是凯恩家族拯救了您手中最强的王牌。而对于巴世蒙大公,您在还未曾处理好眼前这些麻烦的时候,根本就谈不上寻找对策,他显然是个更为遥远的敌人。”

    “难道现在我们只能够束手待毙,难道我们就等着巴世蒙大公发起攻击?”旁边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佛斯大公忍不住嚷嚷起来,声音之中充满了忧虑和焦急。

    瑞博所等待的正是这句话,他要让在座的所有人感到焦虑不安,只能够向他寻求帮助,因为他所能够给予的答案并非那样完美和妥善,但是此刻他最需要的却是所有人的完全信赖。

    “我们如果仍旧按照那位巴世蒙大公的早已经安排好的剧本继续那沉闷的表演的话,恐怕最终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此刻唯一能够令我们摆脱困境的办法就是令那位老谋深算的阴谋家亢生感到意外,让他用来做出判断和进行计划的预测彻底破灭。”瑞博用无比决断的语调说道。

    听到这番话,原本意志消沉,已然陷入谷底之中的那些人的眼睛里面第一次出现了振奋和希望的光芒。

    瑞博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我刚才同样猜测过王子殿下您此刻心中的犹豫,您的性格,您从小所接受的教育,您身上担负的职责约束着您,令您如此烦恼和难以抉择,我相信巴世蒙大公也同样如此猜测。那么,就让我们来设想一下,一个贪婪的狂暴的愤怒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选择?他是否会像此刻的您一样因为难以抉择而痛苦不堪?

    “不,我相信他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前往帕琳,他会竭力将狂风骑士团重新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中,他会想方设法给予嗜血兵团以报复性的攻击,而他用以做到这一切的无疑便是他手中已然掌握的所有力量。

    “南方兵团就像是一件笨拙而又容易引起注目,甚至会误伤旁人的武器,这件武器显然并不适合被带往帕琳,高明的指挥官会从南方兵团之中精心挑选最为忠诚和勇猛的士兵,而不是将他们全都带走。同样真正的拥有谋略的人,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公然叫嚣着要对付嗜血兵团,这只会令嗜血兵团更加警惕和防范。

    “我相信所有这一切都显然是王于殿下绝对不可能做出的选择,而它们无疑也同样在巴世蒙大公的猜测之外。正因为如此,我的计划便是打乱所有人的计划,我的策略便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我相信,嗜血兵团的所作所为已然令他们彻底失去了说话的余地,我相信即便在内乱之中在未曾发生任何事情的情况下,突然袭击狂风骑士团都会令一支军团彻底丧失得里至人的拥护。我相信王子殿下能够拥有足够的言辞和理由来对嗜血兵团进行讨伐,同样也绝对有理由剥夺嗜血兵团所拥有的一切领地。用咄咄逼人的样子做出咄咄逼人的举动,我相信这或许会完全出乎巴世蒙大公的预料,却反而会在大多数得里至人的猜想之中,正因为如此,王子殿下这样做,丝毫无损于您的名声。

    “剥夺嗜血兵团的领地,虽然无法养活并且容纳下整支南方兵团,不过当如此巨大的一支兵团出现在帕琳附近,帕琳附近的领主也恐怕也不敢随意乱说什么。

    “压制嗜血兵团,藉机摆出一副控制帕琳的模样,并且在适当的机会,给予嗜血兵团以沉重的一击,我相信嗜血兵团之中并不存在能够阻挡住奥格大师视野的强**师。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进攻嗜血兵团的战役之中将能够占据主动,至于让嗜血兵团遭受何等的损失,就由王子殿下自己来把握,您完全可以让雷声远大过雨点,同样也能够用山洪彻底冲垮那支兵团。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声音比悲伤的哀嚎和愤怒的吼叫更加响亮,王子殿下只要能够熟练而又巧妙地运用它们,便能够掌握主动。”

    “这恐怕并非是一个绝妙的主意,虽然我相信这样做确实会大大出乎巴世蒙大公的预料之外,不过无论是巴世蒙还是凯恩家族都拥有着能够轻而易举铲除掉南方军团的实力。而南方兵团,正如阁下所说的那样是一件笨拙而又显眼的武器,特别是在帕琳周围,除非打算毁灭一切,令繁华和灿烂变成一片废墟,要不然这件武器几乎没有丝毫的用途,只能够令人感到厌烦和压抑。”福斯特插嘴说道。

    瑞博微微点头道:“是的,我相信阁下所说的一点不错,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将南方军团真正投入到战斗之中,我相信巴世蒙大公和凯恩家族同样也会对这支笨重而又庞大的兵团嗤之以鼻,不过当他们真正开始制订攻击计划的时候,便会发现,这支庞大的兵团同样也像茂密的丛林一般将真正的杀机遮盖了起来。

    “长剑那狭长锋利的剑刃,真正能够用来杀死敌人的恐怕就只有那剑尖部位的很少一点点地方,同样想要对付嗜血兵团,也根本用不着南方兵团。事实上,我甚至没有想过对这支兵团发起全面的进攻,如何在战争之中夺取胜利可从来不是我的专长。

    “我相信,只要奥格大师能够给予我们清楚的指点,只要福斯特和我再加上我的保镖,就足以对付得了那位狂暴的团长大人,而失去了那颗心脏,嗜血兵团无疑便已然死亡,根本就用不着给予一具尸体以毁灭和摧残。

    “我同样也相信,只要成功地压制住嗜血兵团,无论是巴世蒙大公还是凯恩家族都会小心谨慎许多,而他们不轻举妄动的话,其他领主更不敢抢无发难。”

    “至于各位所担心的民众的恐慌和压抑,我相信这反而能够给予我们以巨大的帮助。你们是否真正想像过,民众此刻最恐慌和害怕的是什么?难道是一位强横而又狂暴的统治者?不,和强横狂暴比起来,和被严密封锁,和一支从遥远的南方前来的庞大军团比起来,民众们更担忧那即将到来的内乱。

    “只要一旦发生内乱,得里至曾经拥有的强盛和繁华将立刻毁于一旦,帕琳将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化为一片废嘘,得里至大地将生灵涂炭。民众会发现他们努力囤积起来的粮食丝毫不会有助于他们度过这场危机,他们将发现他们埋藏起来的财富,根本比不上他们已然失去的生命。

    “正因为如此,内乱才是他们所最为恐慌和害怕的东西,只要王子殿下适时地给予他们有可能阻止内乱发生的希望,只要民众相信南方兵团是保护和拯救他们的救世主?一切就会变得对我们相当有利。

    “我相信要做到这一点丝毫不显得困难,那些年轻艺术家们便是最好的喉舌,既然曾经最受欢迎的诗篇,是那些描述战争和辉煌功勋的诗史,我们同样也能够令渴望和平,唾弃战争的诗篇,成为眼前民众们最希望听到的声音。

    “我相信得里至人追求的荣耀和辉煌,而并非是毁灭和死亡,但是在我看来,只要描述的角度稍稍有所不同,所看到的东西将截然相反,那浴血奋战的场面或许令人心血澎湃,但是低头看到那一具具尸体,同样也会令人思索战争的意义,如果尸体换成发臭腐烂的骸骨,那么大多数人会想到的,恐怕就是死亡和生命的价值了。民众需要提示才会去思索和考虑,而如何提示现在正掌握在我们手中。”

    瑞博的这番话显然打动了除那位老魔法师之外在场所有的人,当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主意的时刻,当每个人都被巴世蒙大公那致命的一击重重击倒在地上的时候,瑞博那极其具有攻击性的反击,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那位王子殿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而他身边的狂风骑士们听到能够回到同伴身边和他们并肩作战,同样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所有人离开了书房,当佛斯大公急急匆匆地去布置一切,当瑞博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连夜将具体的计划和所有的细节补充完整,那位王子殿下和他最为信赖的老魔法师仍旧留在了那间书房之中。

    “大师,我注意到您自始至终都对那个计划保持着沉默。”亨利德王子试探着问道:“你是否在这个计划之中看到了某种危机或者破绽?”

    “不,不,不,在我看来梅了伯爵的这个计划或许是此刻最为合适的应对之策,我唯一感到担忧的便是,一旦踏上前往帕琳的道路,一旦距离那顶王冠越发接近,我们便越没有退路。我至今还记得当初梅丁伯爵劝告您不要贸然前往帕琳、而是在南方首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站稳脚跟的时候,之所以会将落脚点放在莫纳赫,正是为了给他,也给我们自己保留一条较为安全和稳妥的退路。但是此刻?他却令你置身于最为醒目同时,也是最充满危机的所在,在帕琳,在那顶王冠旁边根本就没有躲闪和腾挪的余地,更谈不上安全的退路。”

    老魔法师的这番话令亨利德王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的脸上重新显露出那深深的无奈和疲惫的神情。

    “我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最近所发生的这一连串变故,令我越来越感到一场殊死搏杀在所难免,或许我们的‘参谋长’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他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暗杀来扫除阻挡在我们和凯恩家族结成联盟的道路上的障碍。这在以往显然是我所无法预料的,我一直以为,那些佛朗士南方人更喜欢用谋略来对付敌人,而并非崇拜武力。”王子殿下说道。

    老魔法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在我看来,最崇尚武力的并非是军人也不是政治家,偏偏正是像梅丁伯爵和他那位令人敬畏的监护人一样的人物,我相信您同样也非常清楚他们所拥有的真实身份,他们的那个世界没有血统和道义可言,一切都以实力说话。想必你绝对不会忘记,在佛朗克的时候,你所看到的那场绝无仅有的激烈对决。在那场对决之中,声势最为浩大的莫过于法政署,但是偏偏就是他们在那场对决之中丝毫没有建树,而梅丁伯爵和他的那位监护人显然是三者之中势力最为弱小的一方,真正参与战斗的根本就有三个人而已,一个人拥有着超绝的武技和诡异的身手,一个人用魔法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而最后一个甚至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他非常擅长大把抛洒金钱,而那些金币也确实成为了最强有力的武器。”

    老魔法师凝重而又深深地继续道:“那场对决曾经令你多少次彻夜未眠,对于这场战役研究之透彻恐怕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你应该非常清楚这些人是何等具有攻击性,他们又是多么信奉武力和相信死亡与毁灭能够决定一切。正因为如此,我对于梅丁伯爵会想出这样的计划丝毫不感到奇怪,我唯一要劝告你的,就只有一句话——将这一切都只是当作一场表演,演出的目的只是令巴世蒙大公感到惊奇,但是你千万不要在表演之中迷失自己,当需要做出最终抉择的时候,思索一下你的身份和你所承担的重责。”

    “您的意思是我必须拥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王子殿下试探着问道。

    “不,除非你确信自己的谋略超过那两个正在激烈较量的人物,我只是想告诉你正确的策略并非意味着一切都是正确的,而最终的抉择仍旧应该取决于你的职责。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仅仅只是渴望着夺回应该属于你的王位,还是希望能够令得里至王国平安和强盛?”说到这里,老魔法师闭上了嘴巴,他相信年轻的王子能够明白他想要表达些什么。

    “您难道从冥想之中看到了未来的景象?”亨利德王子试探着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许多,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我更希望看到你自己进行抉择,你踏出的每一步都将影响着你的未来,而我不可能永远守护在你的身旁。”老魔法师叹息了一声说道,语调之中带着一丝凄凉和哀伤。

    稍微沉思了片刻,年轻王子的目光之中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大师,我已经知道我应该如何进行抉择,我重新想起了我所承担的职责,此刻唯一困惑着我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关于我的父亲的去世,您是否已经看到了些什么?”王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强大的力量将更多的细节掩盖了起来,不过这已然不太重要,当乌贼受到攻击的时候,会喷射墨汁混乱视线,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说,突然间出现的墨汁也同样证明了乌贼的存在。”老魔法师缓缓说道,语调有些黯然,显然这确实是他不想提起的一件事情。

    “王子殿下,我相信你绝对不可能无所怀疑,此刻你真正感到困惑的恐怕并非是事实真相本身,而是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你将面对的另外一个抉择,而这个抉择却关系到一个和你最为亲密的人。”老魔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最终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突然间被戳破了心思,亨利德王子浑身一震,这确实是他最为揪心,同样也深深困惑着他的一件事情。

    当他乍然听到父亲并非死于疾病,而是被隐藏在身边最亲密的人所暗算的时候,他确实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哀伤,但是此刻在他心头更多的却是迷惘和彷徨。

    “我应该如何抉择,请您给予我一些指点。”亨利德王子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我丝毫帮不上你的忙,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对你有所帮助,我的阅历和能够看透未来的本领,梅丁伯爵的谋略和智慧,都不能够给予你任何帮助,甚至连你的身份和所担负的职责,也无法引领你做出正确的选择,那是个复杂的有关人性最深层次的命题。我只能够告诉你,在这件事情上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没有正确和错误可言,同样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你部不会感到轻松和快乐。我虽然看不到你的未来,因为你的未来同样被迷雾紧紧笼罩着,不过我仍旧能够预言,你将因为那个抉择而悔恨痛苦,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最终的结果都一模一样。”老魔法师黯然地说道。

    “这样的结果,我早已经猜到,不过我仍旧恳求您给予我一些指点,哪怕仅仅给予我一点点暗示,我都会无比感激您的恩惠。”那位年轻的王子苦苦恳求道。

    这下子那位老魔法师犹豫不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出了从听未有的沉重叹息,然后用不能再低的语调说道:“如果你自己已然无法挣脱因为抉择而令你感到的悔恨和痛苦,那么就尽可能的让其他人不要太过痛苦,这并非是什么忠告,也不是智慧和阅历的结果,这只是一个老人能够给予你的一点看法。”

    说到这里,那位老魔法师再一次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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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五章

    得里至的初夏无疑充满了嘈杂而又凌乱的声音,在每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在那拥挤的酒吧和广场之上,总能够看到众拢在一起激烈争论著的人们,从来不会因为缺少话题而显得冷场,因为这段日子里面实在拥有太多可以用来谈论的话题。

    新老艺术家们的纷争早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话题,虽然那份清单仍旧令所有人记忆犹新,不过最近却出现了一些新的声音,传闻之中,那些老艺术家们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财富而变得幸福,相反那糟糕的名声和众人的唾弃令他们感到沉重和痛苦。

    第一个忍受不住这种无形的折磨的便是那位曾经被誉为美术和雕塑权威的老人,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财产,他那惊人的财富在初夏的某一天转移到了教会的手中。

    教会将每一笔收入和这笔收入用于的地方向世人公布,其中的大部份被用来救济孤儿,而另外一部份则用来资助正在求学的贫穷的大学生们。

    这无疑是一个绝对的善举,而那位老者凄凉的神情令所有在场的人感到同情,将一切都捐献出去之后,这位老者只剩下一间空空荡荡的两层楼房屋,而他的儿女早已经在他声名扫地的时候背弃他而去。

    正因为如此,每天傍晚,人们总能够在帕琳市中心曼而那广场上,看到一个苍老而又孤独的身影独自一人坐在长凳之上。

    或许是被这个善举所打动,那位已然去世的音乐家的儿女也将他们父亲积攒下来的财富捐献了出去,教会同样又忙碌了一番,而对于穷人来说则无疑是过节一般的高兴和欢乐。

    当然仍旧遭到唾弃和咒骂的并非没有人存在,那位已然过世的老音乐家的表妹,以及那只懂得奉承拍马的诗人成为了众所注目的对象,前一位隐匿和吞没了自己表哥放置在她那里的财产,而后一个至今没有显露出悔改的迹象。

    不过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在津津乐道与那个突然出现的强盗团伙,他们令人解气地洗劫了那两个不义之人的别墅和庄园,而第二天早上,在帕琳周围的穷人居住的聚居区里面,每一家窗台上都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钱袋。

    而那两个因为遭到洗劫而哭天喊地,痛苦哀嚎的不义之徒则成为了世人无情嘲笑的对象。

    这或许是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满意的最终结局,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新老艺术家们的纷争并没有就此停息。

    事实上,几乎在一夜之间?这种纷争蔓延到了每一个家庭之中。

    那些老艺术家曾经进行的创作被人重新翻找出来,得里至人彷佛突然间发现大多数作品并非他们原本认为的那样肤浅和简陋,它们之中的大部份确实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而那位每天孤独地坐在广场上的老雕塑家,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特别是那些老人们,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被这位老雕塑家的作品所打动。

    那个善举也令曾经拥有了嫉妒和唾弃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平气和之下,很多人开始对这件事情进行反思,而那些老人们所得到的最终结果无疑便是年轻人正压迫和排挤阻挡他们前进的老人的地位,而在那些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看来,年轻人的做法显然已经有些过头。

    同样突然间如同璀璨明星一般出现的亨利德王子和曾经拥有过辉煌和卓越名望的巴世蒙大公,也被当作最好的证明,同样这也是年轻人排挤老人的明显例子,这样的争论几乎发生在得里至王国每一个拥有老人的家庭。

    不过年轻人和老一辈的纷争,并不是最近吵嚷得最为热闹的事情。

    刚刚发生在南方的刺杀事件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人淡忘,因为另一场更加骇人听闻的血案引起了所有得里至人的注意。

    嗜血兵团对狂风骑士团发起的突然袭击,令每一个得里至人感到震惊不已,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事实上每一个得里至人都将这看作是得里至王国有史以来最令人感到愤慨的事情。

    在得里至王国,即便刚刚开始说话的小孩都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是守卫得里至王国平安和强盛的两位守护神,而此刻这两位守护神之中的一个举起武器凶残地砍向了另外一位,这在所有得里至人的眼中是绝对不可饶恕的罪恶。

    更何况嗜血兵团在世人的心目中原本就不像狂风骑士们那样总是拥有着崇高光辉的形象,正因为如此,在这场血案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将所有的同情都加注于受到袭击的狂风骑士身上。

    不过却偏偏没有人敢于站出来对嗜血兵团表示唾弃和咒骂,嗜血兵团强横的实力和血腥的手段显然令他们和那些老艺术家们无法相提并论。

    尽管强权一时之间压迫了世人的喉舌,不过得里至人仍旧希望看到有人站出来对抗如同疯狗一般的嗜血兵团。

    正因为如此,当亨利德王子用激烈的言辞在南方发表了对嗜血兵团的挑战书的时候,几乎每一个得里至人都感到欢欣雀跃。

    同样当听说庞大的南方兵团已然开拔,并且即将北上前往帕琳,又是一番欢庆从民众之中传来。

    不过当中偶尔也夹杂着一些担忧和不满的言辞,显然同样也有人害怕内乱即将因为这件事情而开始。

    正因为如此,虽然战斗还没有真正开始,各种各样的激烈言辞和五花八门的消息,已然在酒馆和广场之上,在众拢一起的闲聊之中开始了争斗。

    正是这些看不到流血的争斗令得里至的初夏显得异常嘈杂,不过更为躁动不安的是人心,每一个人都在担忧着内乱的爆发。

    同样这种压抑和郁闷的心情也给艺术家们带来的创作的灵感,忧郁彷佛是艺术的源泉,压抑最能够给人带来震撼。

    虽然内乱还未曾爆发,但是得里至王国的每一个人都已然看到了那副家园在烈火中焚毁,亲人离散并且从此杳无音信的凄惨景象。

    街头小巷到处能够听到旅行中的演唱者和诗人弹拨着低沉忧伤的乐曲,戏剧之中也总是能够看到骨肉分离,从此天各一方的场面。

    得里至的初夏不仅仅是激烈和喧闹的,同样也充满了压抑和郁闷,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座城市的上空。

    那些白天兴高采烈准备着迎接南方大军经过的得里至人,到了晚上也会独自默默地叠上几个祝福平安的纸鹞。

    而此刻对于那些停留在莫纳赫的人来说,对于王子殿下和他的护卫,对于瑞博来说,是无比忙碌的时刻。

    他们即将出发,展开那不知道未来通往何方的征程。

    虽然自从离开佛朗士以来,瑞博已然知道前途坎坷,难以预料,不过他仍旧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焦躁不安,因为此刻他即将前往的正是得里至王国的中心。

    这不由自主地令他想起自己当初离开瑟思堡前往佛朗克时候的情景,那只是半年以前的事情,此刻回想一下,当时的心情确实和此刻有几分相似,不过当初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埃克特替他出谋划策,而此刻他的身边就只有芙瑞拉一个人。

    看着脚下那澎湃激荡的河水,看着那映照着粼粼波光的河面,瑞博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河面一样颠簸起伏。

    只有他最为清楚,此刻他正乘坐在一艘何等颠簸的船上,因为就便现在船即将启航,他仍旧不敢肯定自己的计划有可能成功。

    这是他自从加入海德先生的计划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次冒险,以往无论是获得瑟思堡的承认,夺取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地位,还是应付来自那位居心叵测的国王陛下的贪婪和刁难,他们都至少拥有八成的把握。

    但是此刻,瑞博自己清楚,他对于成功的期望甚至不到三成。

    另一个让瑞博忧心忡仲的事情便是,这一次他所面对的是个可怕的敌人,虽然以往他同样也面对过不少拥有着庞大势力和强横实力的对手,不过这一次的对手却显然比任何一个敌人都高超许多,刚刚经历的那场惨败足以证明这一点。

    正是那场惨败令他感到忧心仲忡,因为瑞博几乎可以确信,他此刻所面对的那个对手,同样也对人性的弱点了解甚深。

    怀着郁闷和惆怅的心情,瑞博朝着大船的前桥走去。

    这确实是一艘大船,以往瑞博一直以为只有航行在海上的船只才会拥有如此庞大的体积,这一次确实令他大开了眼界。

    从小生长在南港的瑞博对于船只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不过他一直没有机会乘坐船只长距离旅行。

    站在前桥,瑞博看着那走在舷梯之上,身背着沉重货物和行李的水手,这些水手苍老而又布满皱纹的古铜色脸庞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托尔叔叔,那是一个早已经远离他而去的身份,所留下的仅仅只有那段记忆。

    “你好像非常悠闲。”突然间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对于瑞博来说,说话声来自于一个不受他欢迎的人物。

    只见那位刁蛮公主径直朝着他走了过来,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位公主殿下居然脱卸下了长裙,像个男人一样穿起了裤子。

    “用不着感到惊讶,船上到处都是麻烦的东西,那些钩子和滑轮随时有可能勾住裙子,为了行动方便,所以我换上了这身装束。”那位公主显然非常清楚瑞博心里正为什么而惊讶。

    “王子殿下呢?”瑞博问道,他打算找个借口离开这位公主殿下的身边。

    “噢,你别在此时去打扰他,他正和玛丽公主在小客厅里面卿卿我我。”那位公主殿下冷冷的说道,不过从她的语调之中能够清楚地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这位刁蛮公主对于她的哥哥的那种不太寻常的情感,瑞博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他丝毫没有意思加以过问。

    “对了,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那位公主殿下凑到瑞博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无论是我哥哥,还是福斯特他们好像都对我刻意疏远,另外几个护卫更是躲着我,想必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对于刁蛮公主的问题,瑞博实在想像不出如何进行回答,事实上,这原本就是最为棘手的难题之一,这个难题无论是王子殿下,还是睿智的老魔法师都没有办法给予圆满的回答。

    “有吗?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或许您应该给予王子殿下更多的安慰和照顾,这一次狂风骑士团遭受袭击,对于他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令他有些反常。至于那位护卫,就更值得原谅,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加关心狂风骑士团,那些流血牺牲的正是他们的部下和同伴。”瑞博说道,他自然没有说实话,此时此刻任何谎言都代表着善意。

    正因为如此,他丝毫没有负疚感,也没有显得是在敷衍这位敏感而又狡诈的公主殿下。

    “对了,我得去检查一下我的实验室安排得怎么样了。”瑞博连忙找了个脱身的借口,当他消失在船舱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远处的刁蛮公主。

    此刻那位公主殿下的神情之中充满了迷惘和疑惑,显然她同样也不清楚,自己所说的那些是否正确。

    瑞博暗自叹息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对于这位令他感到讨厌和麻烦的刁蛮公主,居然有一份同情和怜悯。

    这是一艘三层楼的内河客船,瑞博猜测这或许是航行在曼姆河上最大的一艘客船,而他的房间就在三楼靠近船尾的地方,唯一令他感到不方便的是,他的卧舱在船舷左面,而实验室却在右侧,中间隔着一条走廊。

    不过令他感到满意的是,无论是卧舱,还是实验室都足够大,因为这里原本是三楼的休息室和小客厅,而此刻全都归他所有。

    二楼是王子殿下和两位公主居住的地方,最近这段日子,亨利德王子和那位来自英格的玛丽公主走得极为靠近,不过在瑞博看来,这或许更多的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避开那位刁蛮公主。

    奥格大师和福斯特同样也住在二楼,不过其他狂风骑士则和随行人员一起拥挤在最下一层卧舱。

    瑞博知道这样安排除了为了表示对于自己的尊重之外,同样也是为了保护那位王子殿下的安全,上面有自己这个魔法师守护,底下则是忠诚的狂风骑士,而那位狂风团长更是贴身保镖。

    这样的布置虽然还称不上天衣无缝,不过却已然将行刺的可能减少到最小程度,同样乘船前往帕琳,也是为了减少行刺的可能,河岸两边有南方兵团同行,任何一边受到袭击,只要靠往另一边就能够安全许多。

    南方兵团的前哨在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任何一艘有可能袭击他们的船只,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奥格大师还在船底用魔法布设了一道无形的罗网,即便想从船底发起偷袭也根本做不到。

    对于这样的布置,瑞博倒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事实上,在现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刻,最有可能引来敌人的刺客。

    刺客或许来自于嗜血兵团,此刻王子殿下已经公开表示对于嗜血兵团绝对不会加以饶恕,已经传言剥夺了嗜血兵团的领地和防守职责,虽然确实有人在暗中笑话亨利德王子擅自做出这种决定有些不自量力,不过那枚已然被证实是赝品的王室纹章多多少少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巴,而那浩浩荡荡向北方开拔的南方兵团,更是令所有人惊讶于亨利德王子的决定,在很多人看来,这显然是无比疯狂的举动。

    刺客同样有可能来自于那位巴世蒙大公,经历了这一连串搏杀,毫无疑问那位智谋高深的人物已然将王子殿下当作是首先要对付的目标。

    当初那个令所有人为之震惊的消息从凯恩大公那里传递到他手中的时候,当他看到那极为详尽的描述的时候,他第一个感觉便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个和海德先生、埃克特和他自己非常相似的人物就隐藏在这一连串事件的背后。

    这就像是同类之间所存在的直觉,直觉告诉他,那位拥有着高超地位,受人尊敬和敬仰的大公所信奉的一切或许和海德先生、埃克特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或许他同样也已然是个君王,一个同时盘踞在上层和底层的可怕君王。

    瑞博相信自己如果同样处在那位大公的位置之上,最完全的解决一切的办法无疑便是从**之上将对手彻底消灭,而派出刺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和最直接的做法。

    口  口  口

    船只启航必然要举行一番仪式,对于这种东西瑞博一向不感兴趣,身为特使的他同样也拥有这样的权力和理由远远地躲开这一切。

    正因为如此,此刻他正悠然地坐在自己的卧舱之中。

    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欢送的人群之多几乎称得上人山人海,而这一次却和上一次迎接钦差大臣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些欢送的人或许正得对这位储君有些恋恋不舍,至少瑞博相信佛斯大公确实舍不得王子离开,因为王子停留在莫纳赫的时候,他绝对称得上威风八面。

    因为卧舱是由休息室改装而成,因此外侧全都是窗户,这是唯一令瑞博感到不太满意的一件事情,同样也令他不得不收敛许多。

    就像此刻他正悠闲地靠在窗口之上,他的前面坐着那位艾黎俊丝小姐,一个多月相处下来,这位小姐显然已经充份了解了他的喜好,同样她也完全知道如何才能够取悦与他,以往的矜持和倔强显然已经在一次次痛苦不堪的教训之下消磨得无影无踪。

    就像此刻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在以往,这位高傲的女伯爵甚至连想都难以想像。

    “这条裤子很适合你。”瑞博悠然地说道,他继续着他那缓慢的征服,令他感到欣喜的是,他的女奴已然对如何取悦他相当明白,他喜欢那缓缓的蠕动,那轻微的吮吸令他沉迷,而更令他感到有趣的是,即便此刻这位女伯爵探出窗外的上半身仍旧保持着优雅高贵的神情。

    这无比强烈的反差令瑞博想起了当初在那座佛朗士五世的城堡之中的那位高贵的夫人,或许这便是所谓的贵族的尊严。

    不知道为什么,瑞博越来越想拥有一种渴望,那便是能够公然嘲笑这种贵族的尊严。

    “玩得很高兴啊!”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轻蔑的冷笑。

    “你想不想试试?”瑞博邀请道。

    对于芙瑞拉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所在乎的,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迳直趴在了窗台上。

    能够同时享受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自然令瑞博感到欣喜,他从一个温柔乡之中退出来,立刻便进入另外一个温柔乡。

    随着他的心意,他寻找着不同的快乐的源泉,那四个令他沉迷的所在全都能够给他带来不同的快乐和美妙。

    芙瑞拉无疑是执掌着快乐的魔鬼,同样也是赐予幸福的天使,她所拥有的是天堂的温床和地狱的火炉,而艾黎俊丝显然没有魔鬼那样的强大力量,同样也没有天使般的温柔,她所拥有的只有青春的活力和生命的激情,她给予瑞博的感觉便是那传说中守护森林和山野的女神。

    一个是纯粹的绝对的美妙,一个是自然淳朴的美妙,瑞博几乎彻底沉溺在这两种美妙之中。

    “非常精彩。”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令瑞博感到烦恼的声音,那个长着两条腿的大麻烦显然又找上了他。

    “这好像是我的舱室,而且作为一位淑女!看到这种情景应该赶快避开。”瑞博淡然地说道,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更希望能够借此将那位刁蛮公主赶走。

    趴在窗口的芙瑞拉同样不在乎这些,她悠然地享受着瑞博的手指给予他的美妙感觉,唯有那个女伯爵显得有些惊惶失措,虽然她已然习惯了在私底下放弃所有的一切包括尊严,成为这个小恶魔和肉欲的女奴,但是当有陌生人在的时刻,她仍旧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拥有尊严的艾黎俊丝。

    只可惜此刻她身不由己,羞耻感无情地舔蚀着她那曾经坚强此刻却十分脆弱的心灵。

    “你玩得好像非常起劲?”那个恬不知耻的小丫头说着和芙瑞拉一模一样的话语。

    “既然知道,为什么你还不赶快离开,或许你打算加入我们的行列,旁边还有一个窗口,你可以趴在那里。”瑞博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只打算在一旁欣赏,并没有意思参与你们的中间。”那位刁蛮公主理直气壮地说道,显然她丝毫没有感到自己有所理亏。

    “我是否能够请你离开,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瑞博问道。

    “旁边的栏杆很好蹬踏,而此刻的你显然彻底丧失了警惕,如果有刺客潜入这里,你恐怕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那位公主悠然说道。

    “好吧,既然你是爬窗口进来的,就请你离开,不过我允许你从门口出去。”瑞博淡然地说道。

    “你好像对我越来越冷淡,同样也越来越不够礼貌。”那位公主丝毫没有动摇继续说道。

    “我非常礼貌,至少我绝对不会爬窗户进入你的房间,更不会在你不愿意看到我的时候,突然间闯进来找你麻烦。”瑞博没好气地说道。

    “在我看来你一点都没有感到麻烦,此刻你不是仍旧玩得非常起劲,丝毫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减弱你的激情。”那位刁蛮公主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公主殿下,难道您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找我麻烦,或者是观看表演?”瑞博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大家对我的态度突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感觉得到你刚才是在敷衍我,因为我从那些护卫的眼神里面曾经看到过一丝仇恨的目光,那是针对我的仇恨的目光,但是我相信我从来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那位刁蛮公主说道。

    “至少你此刻就在伤害我,伤害我的尊严和心灵,或许你同样也在无意之间伤害了他们,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你确实太多威风和得意忘形。”瑞博胡扯道。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看错那种充满仇恨的目光,我相信肯定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这件事情和狂风骑士团刚刚遭受的损失有关。”那位公主殿下突然无比肯定地说道。

    “你显然过于敏感了,你的猜疑根本毫无根据。”瑞博叹息了一声,从艾黎俊丝的身体之内退了出来。

    “你拥有一件凶残而又可怕的武器,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被你彻底征服,并且最终成为了你的女奴。”那位公主殿下瞟了一眼瑞博迅速隐藏起来的东西说道,她又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皮鞭:“那根尾巴也相当不错,对于这个女人正好合适。”

    “好吧,告诉我真正的实情,我不想再听你那些胡扯,事实上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求证。那些狂风骑士之所以会对我充满痛恨,想必是因为我的母亲大人拥有一位令他们痛恨的表哥,不过我同样也相信,如此复杂的渊源毕竟不可能让仇恨蔓延到我的身上。毕竟我身上所流淌的来自父亲的血液要远比巴世蒙大公的血液要浓稠许多,既然那些狂风骑士将仇恨蔓延到我的身上,那么肯定存在着另外一些让他们痛恨的事情。”

    那位公主殿下凝重地说道:“我相信我从来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令他们感到愤怒的事情,那么毫无疑问仇恨的源泉肯定在我最为亲近的人身上,而我的哥哥显然不是狂风骑士们仇恨的对象。另一个和我最为亲近的便是我的母亲,她和巴世蒙大公之间的亲密感情,在得里至王国并非是什么秘密。巴世蒙大公之所以能够拥有今天的辉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我的父亲对他的信赖,而这种信赖来自于我的母亲。而得里至王国一直拥有着某种传闻,传闻说我的母亲对于巴世蒙大公拥有一种对父亲一般的依赖,因为正是巴世蒙大公将她抚养长大,同样也是巴世蒙大公令她结识了我的父亲得里至国王。”

    “如果说那些狂风骑士有什么原因对我感到愤怒的话,那么无疑便是我的母亲在这一次袭击之中扮演了某种不光彩的角色。对此我早有怀疑,此刻我只不过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求证,我只需要你告诉我真相。”那位刁蛮公主叹息了一声说道,脸上显露出从来未曾有过的深沉而又哀伤的神隋。

    “你只是在胡乱猜测,事实并非像你想像的那样,或许是你的年龄令你太过敏感,或许是因为空间,让你没有事情打发时间。”瑞博仍旧咬紧口风,不肯将真实的情况透露分毫。

    “好了,别再隐瞒了,我相信你根本无法打动得了你眼前的这位小姐,她显然要比你想像的高明许多。难道埃克特不曾告诉你,说谎之前首先得选择对象,在一个心中已然拥有成算而且相当精明的对手面前,那些经不起推敲的谎言还是别说为妙。”突然,旁边的芙瑞拉悠然说道,她转过身来轻轻拉了拉裙腰,掩盖住那裸露的美妙风光。

    对于芙瑞拉的要求,瑞博难以拒绝,不过他仍旧感到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件事情太过重要,稍微的不慎,或许会令他们陷入灭顶之灾。

    “我相信这位公主殿下有权力知道所有的一切,这件事情和她有关,而且关系到她最重要的两位亲人,而且在我看来她已然拥有了判断是非的能力,同样拥有着做出抉择的权力。”

    芙瑞拉说到这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反正她迟早要做出最后的抉择,让她此刻便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以让她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思考,在到达帕琳之前或许能够想明白一些东西。”

    芙瑞拉的这番话令瑞博终于放弃了抵抗,他微微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

    轻轻拍了拍艾黎俊丝的臀部,让这位美丽的女伯爵离开卧舱,瑞博叹息一声,坐在了窗台之上,他从窗台旁书桌的抽屉里面掏出六块刻印着神秘符咒的泥版,将泥版捏碎抛洒到空中,只见一层朦胧黯淡的灰色烟雾将每一扇窗户都遮挡了起来,甚至就连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和地面之上都均匀地铺洒着一层灰尘一般的烟雾。

    “希娅公主,首先我得说,我们所拥有的仅仅只是一些怀疑,而之所以会拥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令狂风骑士团走向毁灭的是一枚戒指,一枚象征着王权的戒指,而这枚戒指我们原本相信始终保存在你的哥哥王子殿下的手中。福斯特亲自鉴定了王子殿下手中的那枚戒指,最终证明那只不过是一枚赝品,一枚制作得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的赝品。正是那枚真品令狂风骑士团踏入了那致命的陷阱,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有所疑问,那枚象征着王权的戒指又是如何落到巴世蒙大公的手中?”

    瑞博淡然地继续道:“我相信此刻你的心里同样应该拥有了一个答案,一个令你不敢正视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像的答案。同样这个答案又带来了另外一个猜想,这个猜想有关你的父亲,尊敬的得里至王国国王陛下的死亡。毕竟一枚王室纹章根本代表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是在得里至王国还是在佛朗士,真正能够决定一切的仍旧是强大的实力。如果你的哥哥一旦从佛朗士王国凯旋而还,你的父亲完全能够将大部份的权力移交到他的手中,到那时,无论是赝品还是真正的王权之戒,只要掌握在国王的手中,就没有丝毫的区别。想必此刻你也已然知道,所有这一切是多么地巧合了吧,而我和奥格大师实在很难相信,所有的巧合都是命运的安排。”瑞博淡然地说道。

    如果说这番话的是那位王子殿下,他或许会显得极为激动,如果是那位老魔法师说这番话,他会感到忧伤,只有瑞博能够非常平静地看待这一切,因为他和这一切都没有太多密切和深刻的关系。

    同样他对于那位国王陛下的死亡也不感到悲伤,更不会为王后陛下的背叛而感到愤怒和痛恨。

    瑞博甚至用一种嘲笑和戏谵的眼光看待这一切。

    而此刻他就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这位公主殿下,显然这位刁蛮任陆的公主也未曾想到,事情竟然糟糕到如此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她猜测她的母亲在这次事件之中扮演了背叛者的角色,已然令人不耻,那么此刻她的母亲已然不仅仅只是背叛者而已,谋杀丈夫这个罪名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在审判席上占据位置,同样也毫无疑问会让她悬挂在绞首架上,而地狱的大门更会替她完全敞开。

    这位刁蛮公主从来没有想到,她极力想要打探的秘密竟然如此可怕,可怕到令她感到恐惧,可怕到甚至今她深深后悔,为什么要将这紧紧掩盖着的秘密亲手撕开。

    对于瑞博来说,此刻或许是他来到得里至王国以来最为满足和欣慰的一天,因为他终于看到这个曾经令他感到头痛无比,曾经对他纠缠不休,还总是不停压榨他的小丫头显露出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非常清楚这位公主殿下此刻的处境是多么糟糕,她就仿佛被夹逼在两块烧红了的铁板中间,瑞博甚至彷佛已经嗅到了烤肉的香味。

    同样他也非常清楚这位令人讨厌的刁蛮丫头根奉就没有缓转余地,虽然那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家庭问题,这样的问题或许在得里至还存在很多很多,继母和前妻之子因为利益和家产而钩心斗角,但是偏偏她的家庭并非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家。

    瑞博欣然地站在一边看着热闹,如果他还是一年以前那个南港少年,或许他会满怀同情并且安慰几句,如果他是半年以前那个刚刚开始成熟的小骗子,或许他会感到悲哀,并且默默地远远离开。

    但是此刻的他已然没有了那泛滥的同情,他只会将同情给予他朋友和亲人,同样他也不再会替别人的遭遇而感到悲哀,因为那个悲哀或许正是他一手造成。

    面对着这位哭不出来,嘴角挂着凄惨笑容的公主殿下,瑞博不仅仅感到心情无比快慰,更想要用尖酸的言辞嘲笑这位曾经总是这样做的小丫头,不过最终他仍旧强忍住了这种冲动。

    突然间舷窗之外传来一阵整齐的鼓声,紧接着悠长而又响亮的军号响起,在军号和鼓声之中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水手们吆喝的声音。

    瑞博走到舷窗前,只见那沉重的舷梯已然收起,水手正在解开那紧紧拴在码头之上的缆绳。

    “终于要启航了,您终于可以回家了。”瑞博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要嘲讽这位公主殿下的渴望。

    他非常清楚,此刻对于这位刁蛮公主来说,家和亲人恐怕是她最不愿意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因为那里已然成为了一个战场,一个真正的战场,一个必须以死亡作为终结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必须有一方彻底倒下。

    又是一阵军号声响起,伴随着军号声的是那嘈杂凌乱的绞盘卷动金属锚链的声响,一个巨大的铁锚正渐渐离开水面,无数水珠从铁锚上滴落到河里。

    那些水手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爬上船顶拉起帆索,将船帆展开,而两边的纤夫们则驱赶着他们的马匹,这艘巨大的船只缓缓地驶离了码头。

    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为他所熟悉的得里至人,瑞博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和在佛朗克的时候不同,瑞博非常清楚,自己仅仅只是匆匆经过这里的过客。

    “已经启航了,公主殿下,您应该回到您自己的舱室之中。”瑞博淡然地说道。

    “你尽管继续你的娱乐,我不会碍你的事情,此刻我只想静一静。”那位任性的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番话令瑞博有些昏倒,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厚睑皮的女孩。

    “这里的舱室很多,你尽管挑选。”瑞博叹了口气说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居然顺从地离开了这件舱室,这是从所未有的。

    “她很可怜。”旁边的芙瑞拉突然说道。

    “我曾经也很可怜。”瑞博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心已然变得坚硬和冰冷许多?”芙瑞拉笑着问道。

    这令瑞博猛然一震,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确实如同芙瑞拉所说的那样。

    看着瑞博有些惶惑和茫然的样子,芙瑞拉微笑着凑到他的眼前说道:“用不着担心,我的小男孩,这完全是必然会发生的,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行列,从今天起,你可以称得上是海德、埃克特和我一样的人,在我们这个世界里面,一颗坚硬而又冰冷的心是必须的。”

    说到这里,芙瑞拉轻轻戳了戳瑞博的心脏部位:“你根本就不需要去担心这种变化,冰冷而又坚硬的心脏能够保护你免受伤害,只需要在那颗心脏的正中央还保留着一些温度就可以了。”

    “就像你和海德先生?”瑞博说道。

    “海德的心里装着南港,那是他一切的根源和动力,而我的心里原本已然是一片灰烬,是你这个家伙用你那根魔棒将灰烬重新点燃。”芙瑞拉微笑着说道,不过她显然没有明说,那根魔棒到底指的是什么,而且她的手显然开始不老实起来。

    瑞博自然不会忽略这样的暗示,他轻轻撩起芙瑞拉刚才放下的长裙,轻而易举地便令两个人没有了任何间隙和距离。

    “我或许会渐渐习惯这种感觉,我现在发现让心的外表变得坚硬也并非是一件坏事。”瑞博说道。

    “是的,我相信当我还是你心目之中的那位天使的时候,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白堕落的美妙。”芙瑞拉戏谑着说道。

    “那么就让我们为堕落而庆祝,用狂欢来庆祝。”瑞博说道,他立刻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所说的并非是空泛之言。

    无尽的浓情,化解不开的蜜意流连于这个开阔的船舱之中。

    突然间,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从旁边的舱室之中传来,这声爆炸声令正沉醉于甜蜜欢乐之中的两人惊诧不已。

    芙瑞拉往前走开一步,主动退出了那无尽的欢乐之中,她极为迅速地整理好衣裙,而瑞博更是显得匆忙和慌张,因为他突然间意识到那声爆炸是从哪里传来的、在他的舱室对面正是他的实验室、而他的实验室里面放满了危险无比的玩意儿。

    彷佛一阵风般刮出了舱室,不过瑞博在打开对面的舱门的时候,显然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他不敢肯定此刻在他的实验室里面有些什么,或许那里已然灌满了致命的毒烟,或许难以扑灭的火焰正喷吐着火舌。

    正在这时,从楼梯口已经飞快地跑上来很多人,为首的正是那位王子殿下。

    “是阁下的试验失败了吗?”王子问道。

    “不,我猜想是希娅公主殿下在里面,她或许动了我的药剂。”瑞博无奈地说道。

    看了一眼瑞博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这位王子殿下立刻明白了少年特使所担忧的是什么,无论在得里至还是佛朗士,都传闻着同样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法师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危险无比,一个不当心就会遇到生命危机。

    但是这位王子殿下几乎连想都没有想,猛地打开了房门,只见一股绿色的烟雾从房门之中迹了出来。

    瑞博几乎反射似的朝一旁闪去,其他人同样连忙退在一旁,唯一没有退后的便只有那位王子殿下,只见他一步冲进了那充满了绿色浓烟的实验室里面。

    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番,瑞博终于放下心来,那绿色的浓烟看上去可怕而又邪恶,但是却没有丝毫毒性。

    他用力挥舞着手臂煽动了几下,将绿色的浓烟驱散了开来。

    其他人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看着他,此刻大家都放下心来。

    驱散浓烟走进实验室里面,只见那位王子殿下正紧紧地抓住那个任性公主的手臂,他的眼神是如此严厉。

    “我只是感到好奇,或许我同样拥有着成为魔法师的潜力。”公主的手上仍旧拿着那盛满药剂的烧杯,不过她的眼神是如此悲伤,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所说的这番话显然只是一番脱词。

    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那位王子殿下的反应,只见他毫不犹豫地猛抽了他的妹妹一记耳光,但是却立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无尽的泪水从那位刁蛮公主的眼睛里面流淌而出,瑞博无从猜测那到底是因为悲伤、痛苦,还是因为喜悦和欣慰,那或许已然是他所无法猜测和理解的情感,这或许是令心变得坚硬和冰冷之后所失去的宝贵东西。

    静静地站在那里,瑞博扫视了其他人一眼,他没有看见那位老魔法师,或许奥格大师早已经在过去的某一刻看到过现在这副情景。

    而那些狂风骑士的眼神显得那样复杂,怜悯、悲哀、同情、彷徨,瑞博相信他如果想要研究人性、思想和情感的话,这些骑士们的眼神将是最好的标本。

    沉默,一切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无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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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六章

    一道喇叭口一般的河岸,两边拥挤着无数船只,这些船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瑞博知道,这些船只和他们一样正等待着通过那巨大的闸桥。

    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这些船上面的乘客并非身份显赫,因此他们不得不等候在这里,等待着中午时分,闸桥放行的时候到来。

    在数艘担任护卫的战舰的驱赶之下,那些原本拥堵住河口的船只渐渐朝着两边散去,只留下正中央的一条狭窄的航道。

    瑞博所乘坐的这艘装饰豪华、气派非凡的游艇在众星捧月一般的围拥之下,朝着航道缓缓驶去。

    他早就在期待着能够见识遍布得里至王国的那传说之中的闸桥,瑞博相信,能够让王子殿下感到如此自豪和骄傲,并且用来和南港的繁荣相提并论的东西,绝对不会简单。

    看着两岸那整齐而又高耸的用青条石和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厚重河堤,瑞博不得不承认得里至人在这条人工开凿出来的运河上面花费了大量心血。

    河堤上那两条深深的印记显然是几个世纪以来,河水冲刷留下的痕迹。

    站在船头,瑞博眺望着远处,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视野并不是很开阔,不过瑞博注意到远处的山丘显然比这里更为高大。

    正想着这些,突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那位狂风骑士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好些士兵,这些士兵有的手中握着重型军用弩,有的握着长枪。

    在瑞博讶异的目光之下,这位狂风骑士团长率领着这些护卫士兵爬上了船顶。

    瑞博微微探出身体,只见下方甲板之上此刻同样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看到这番架势,他总算恍然大悟,这里确实是最容易受到袭击的所在。

    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这一次到来的是亨利德王子和那位曾经令他感到头痛无比的希娅公主殿下,奥格大师和往常一样总是跟随在他们俩的身旁,不过这一次,瑞博意外地看到,奥格大师手里握着一根极为细长的法杖。

    这根法杖看上去差不多有三米长,通体洁白,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法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紫水晶,两道相交的白色圆环悬浮在那颗紫色水晶的四周。

    “有人打算袭击我们?”瑞博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我太过多疑,不过我确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位老魔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显然他并不愿意和自己人作战。

    瑞博扫视了一眼两边那逼近的河岸,这里无疑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伏击的场地。

    从怀中的插兜里面抽出自己的魔杖,将魔杖伸进那装满了迷幻药剂的水壶之中,瑞博朝着自己的舱室快步走去,他可不希望芙瑞拉小姐受到伤害,当然,艾黎俊丝小姐受到伤害同样会令他感到悲伤。

    最需要受到保护的人都被安排在最上层中间的那座舱室里面,此刻这里成为了最安全的所在,上面有护卫把守着,前后舱室全都布置了人手。

    瑞博站在窗口,他躲在窗帘后面的角落之中,而那位老魔法师则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之中搜索着四周。

    除了芙瑞拉之外,其他人全都手持着武器,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就连那位女伯爵艾黎俊丝小姐居然也手持着一对细刺剑,从她的神情和样子看来,她的身手应该相当不错,至少毫无疑问会比埃克特强许多。

    更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艾黎俊丝小姐还在两只手上各佩戴了一个小盾,这显然应该是某种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武技。

    反倒是那位曾经令他头痛不已的公主殿下,此刻手里虽然握着那柄赫赫有名的细刺剑,脸上却是一片恍惚的神情,如果是在以往,瑞博相信,这个小丫头肯定已经跃跃欲试了。

    毫无疑问,那个消息对于她确实是极为致命的打击,虽然经过那起爆炸事件之后,狂风骑士们再也没有显露出对她的怨恨。

    毕竟她那凄惨的满怀悲哀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感到哀伤,更何况,那些狂风骑士原本就不讨厌这个丫头,她曾经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宠儿。

    塞根特和赛汶这两位狂风骑士站在房间的两个角落里面,和瑞博正好组成一个钢铁般坚固的三角防御。

    同样此刻楼下的那个房间里面也有两位狂风骑士小心翼翼地守护在那里。

    凑近窗口,瑞博拨开窗帘看着前方,这是他从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那里学到的本领,大多数人在他这个位置上,绝对不可能看得如此之多,也绝对不可能拥有如此广阔的观察视野,但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他却是例外。

    远处已然能够看到连绵起伏的高大身影,而运河的正前方更是耸立着一座高耸的大坝,令瑞博感到惊撼的是,这座大坝居然像是一座坚固异常的堡垒一般,依稀能够看到一层层次第增高的围墙。

    随着船只渐渐驶近,那座大坝越发显得清晰,倾斜的坝体显得异常厚实,接近水面最厚的地方按照瑞博的估计,至少有十米左右。

    闸门并非像城墙上面的那样上下开启,显然那会显得太过沉重,因为用来封闭河水的闸门,远比用来封锁城门的要沉重和巨大得多。

    正因为如此,两道倾斜开启的巨大闸门朝着两面缓缓打开,用来绞动闸门令它开启的绞盘居然有八个之多。

    看着那挂着串串水珠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洒落在河面上的巨大闸门,瑞博感到心中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这绝对不是他所见到过最为宏伟和气派的工程,同样在他所看到过的机械之中也绝对算不上最为复杂的一座,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这样一座大坝恐怕需要数百万金币,用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建造成功,而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却告诉他,这样的大坝遍布得里至王国,数量达到数百座之多。

    这是何等令人惊诧的数字,要知道得里至王国并不以富裕和繁荣著称,但是他们却能够建造起,佛朗士王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的庞大工程,只要想像一下提出预算的难度,恐怕提案在递交到国王陛下眼前的时候,便已然滞留。

    两声洪亮的如同钟声一般的巨响,令瑞博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只见那两扇大闸已然紧锁在两边那厚实无比的大坝壁体之上。

    船重新缓缓地驶动起来,前方那被大坝围拢起来的地方就彷佛是一座巨大的池塘,瑞博估计这里至少可以容纳下一百艘河面上经常能够看到的大型河运商船。

    令他再一次感到惊诧的是,身后那两扇大闸居然缓缓地关闭起来。

    瑞博扫视了一眼四周,那些狂风骑士们的眼睛里面虽然充满了警惕,不过却并没有一丝恐慌,显然这并非某种意外的前兆,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闸重新关闭,这时瑞博才注意到,大闸的背面还有数十道较小的如同门闩一般的闸门,这些闸门一道接着一道被牢牢锁上,令这道闸门更显得固若金汤。

    除了那阵阵锁链绞动而发出的金属链条摩擦声,和巨大门闩锁上时发出的巨大撞击声之外,还有那哗哗的轰鸣一般的水声传入耳中,只见前方那座大坝倾泻出一股巨大的瀑布。

    就像往水缸里面注入了大量的水一样,瑞博感到自己四周的水面越来越高,同样自己所乘坐的这艘船也被渐渐抬高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总算弄懂了那个他一直在思索着的难题,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猜想,船只是如何从十几米落差的两条河流的下方,而得以翻越高耸的大坝,当初那些设想显然有些幼稚可笑,现在想来吊索和杠杆的猜测确实太过离奇。

    原来真正的办法如此简单,令瑞博感到震撼的是那绝大的手笔,此刻他突然间有些疑惑,或许得里至人比佛朗士人更加懂得运用金钱和技艺。

    随着一道接着一道闸门的打开,船只缓缓地朝十几米高的上游驶去,这令瑞博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彷佛此刻他正飞行在空中。

    同样他也越发小心谨慎起来,离开下方越高无疑危险也越大,他绝对不可能忘记,当初翻越巨大而又陡峭的盖特海姆山脉,在那座传说之中安西卡纳女神赐给阿西加王的璀璨项链安德雷斯湖旁边,所遭遇到的可怕危机。

    此刻瑞博越发清楚,在特定的地点,在巨大的人力所难以阻挡的自然力量面前,一个擅长和能够巧妙运用这一切的魔法师,会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无论是倾泻而出的洪水激流将这艘船彻底吞没,还是打开后方的闸门,令这艘船如同行驶到瀑布尽头一般摔得粉身碎骨,对于一个实力超绝的魔法师来说,并非完全做不到。

    “至少可以放心,这些大坝并不容易被摧毁。得里至王国遍布这样的大坝,在建造之初便已然考虑过,这些大坝一旦遭到攻击,将很有可能为得里至王国带来灭顶之灾,毫无疑问,中部几乎所有郡省将会化为一片汪洋,而北部和南部只有那些紧靠山脉的郡省或许能够幸免于难。正因为如此,这些大坝在建造之初已然预先做好了防范,四周的山岩和大坝本身不会因为某个能够操纵大地力量的魔法师的原因而崩溃毁坏。同样水一旦进入这些大坝的领域范围,也会被彻底驯服。”身后突然传来那位老魔法师说话的声音,令瑞博感到讶异的是,这位能够看透未来的老魔法师,好像也能够看透他的心灵,这令他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恐慌。

    “梅丁伯爵,放心好了,我并不曾窥探阁下的心思,只不过任何一个刚刚来到得里至王国,对这些大坝一无所知的魔法师,都会产生同样的恐慌而已。我只是不希望,阁下因为不了解情况,而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较为不需要担忧的地方。”奥格大师继续解释道,这番解释总算令瑞博放下心来。

    当最后也是最高的那道水闸缓缓打开的时候,瑞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面,如果有可能发生危机的话,就只可能是这里,但是令他感到讶异的是,一切都显得极为平静。

    透过那倾盆大雨般滴落到河面之上的水帘,前方是一个显得异常繁荣的小镇。

    这座小镇就像是建造在湖中央的小岛上一般,靠近他们这一面全都是码头和船坞,两侧两道弯曲的大坝将河水紧紧拦住,那川流不息的河水从小镇的另一头流向远方。

    这无疑是极为巧妙的设计,瑞博完全能够想像到当初设计者用心之良苦,毫无疑问这是最完美的设计,在瑞博眼中这远比奢华恢宏的建筑、高大拥有巨大圆顶的教堂更令人充满敬意。

    小镇越来越近,瑞博甚至已然能够看到迎接的人群,不过他猜想王子殿下绝对不会在这里逗留,他没有这样悠闲的工夫,同样这里也太过危险。

    正如瑞博所预料的那样,当船只停泊在码头之上后,王子殿下仅仅只是派塞根特作为代表,下船答谢当地官员那无比殷勤的问候,而他本人仍旧小心翼翼地坐在船舱之中,手里仍旧拎着那柄长剑。

    远处又传来了阵阵沉闷的金属撞击的声音,显然闸门再一次打开了,想必这是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些正等候在河弯入口的那些商船,正缓缓地进入闸门。

    同样此刻远离他们的那一边,一百多艘各式各样的商船正忙碌启航,它们拥挤着驶入了自己这艘船刚刚通过的那道闸门。

    这些船只虽然有些匆忙,不过却丝毫不显得杂乱,显然码头上有人在指挥着这些船只,哪一艘能够启航完全在严密的掌控之中。

    码头上那拥挤的人群突然闾露出了一条缝隙,一队骑兵走了过来,那显然是南方兵团的前哨,瑞博此刻才注意到闸门上那巨大的绞盘旁边,在太阳的映照之下反射出点点亮光,那是士兵们的铠甲。

    毫无疑问,四周全都被严密地封锁了起来,这令瑞博更感到奇怪,将会有什么样的危机即将发生?

    轰隆隆的金属撞击之声此起彼伏,而那奔腾倾泻的河水也令这里变得如同瀑布边上一般嘈杂。

    无数商船进入远处那巨大的闸门,同样也有无数商船从那道闸门后面出来,码头显得越来越热闹起来,不过没有一艘船敢于靠近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瑞博和那些狂风骑士们渐渐有些忧虑起来,显然平静并不能够令他们感到安心,反倒因为奥格大师的预感始终未曾应验而微微有些担忧。

    当最后一队商船进入小镇,两边的河闸终于缓缓打开,一时间河面上呈现出万舸争流的壮观景象。

    瑞博一行所乘坐的这艘船,并没有和那些商船们争抢航道,只等到所有商船全部离开之后,这艘船才缓缓地驶离码头。

    所有的士兵仍旧警惕地站立在船顶上,船舱之中的每一个人仍旧神情凝重。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当黄昏时分的阳光斜照在河面之上的时候,那位老魔法师突然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嗨,不好意思,让众位紧张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是我上了年纪,因此变得过于敏感而产生了错觉。”

    “不,奥格大师,我相信正是因为您的提醒,令我们有所防范,那个在暗中虎视眈眈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便放弃了原本的行动。”那位王子殿下立刻说道。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安慰,还是亨利德王子殿下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过能够平安无事总能够令人感到高兴。

    瑞博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而那位站立在门口的狂风骑士也离开打开厉门,去传达危险已然过去的消息。

    所有人都将武器收了起来,只有那位艾黎俊丝小姐因为紧张得太久,因此变得有些无力,所以并没有解开手臂上面系着的那两面护盾。

    看着那奔腾不息的河水,瑞博将身体探出窗口,望着远处那座大坝。

    “我说过,那很壮观吧,这些大坝是得里至王国最值得骄傲的伟大成就之一。”亨利德王子说道,语调之中充满了自豪。

    “太伟大了,这显然是我所见到过最为伟大的奇迹,我一直以为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所创造的那些最为伟大和不凡,但是此刻我终于知道,最伟大的奇迹或许本身并没有多少神奇。”瑞博叹息道。

    “三个王朝,数个世纪从来未曾间断过的努力造就了这一切。二早利德王子同样叹息道:“不过,在我看来,南港所拥有的一切,同样也是不亚于此的奇迹,而南港人仅仅只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便创造了如此辉煌的成就,这更令我感到叹为观止。”

    瑞博只能够谦虚地笑了笑,如果继续这个话题,显然就会变成无休无止的互相吹捧了。

    晚餐的内容并不丰富,显然这无比紧张的一天,也影响了厨师的工作,不过对于瑞博来说,一切丝毫没有影响,毕竟他的食谱是那样与众不同。

    坐在餐桌前,几位小姐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而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则始终皱紧眉头,仿佛是在沉思些什么,只有王子殿下和护卫他的狂风骑士们仍旧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遭受挫折的模样。

    “王子殿下,以我们的速度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京城帕琳?”瑞博问道:“这一路上还需要经过几道像今天所看到的那样的闸门?”

    “这个……”亨利德王子殿下沉思了半晌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或许只需要四天时间便能够看到帕琳的城墙,不过接下去的路程水网众多,像今天这样等级的大坝还有三座,至于小一些的闸门有六七座之多,不过那些小型闸门倒用不着太过担忧会发生危险,它们的落差并不很大,正因为如此,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对了,刚才曾经提到这些大坝受到魔法的防护,但是据我所知,并不存在所谓绝对的防御,任何防御方式总会拥有弱点,同样也总能够找到攻破弱点的方法。”瑞博好奇地问道。

    “阁下说的一点不错,不过在第一座大坝建造之初,我们的先人已然想到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他们用特殊的秘法,令每一座大坝拥有了一位守护灵,这些守护灵是孜孜不倦、用不着丝毫休息的眼睛,同样也是最强有力的守卫者之一。正因为如此,我们虽然无法阻止某位实力超绝的魔法师,破坏他所选定的目标,却能够在灾难发生之前便做好充份准备,无论是消灭那股破坏的力量,还是选择保存实力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亨利德王子连忙解释道。

    “守护灵?”瑞博显然发现了一件令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非常抱歉,对此我不能够泄漏分毫,这是得里至王国最珍贵的秘密之一。”亨利德王子连忙说道。

    “守护灵?”那位始终陷入沉思之中的老魔法师彷佛突然间猛醒过来一般说道:“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大师,您有所发现吗?”那位王子殿下连忙问道。

    “也许是这样。”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微微点了点头:“你们的谈话令我想到,有一种力量能够干扰我的能力,令我做出不准确的预知。事实上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窥视未来就仿佛是从水面的反射之中观察世界,正如有的水不会反射外面的景象,我便无法看清那些人的未来,同样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现象便是,投射到水中的倒影会发生某种扭曲,这便是错误预知的由来。不过,被扭曲的预知并非完全错误,正如倒影仍旧是倒影,唯一和真相有所不同的只是到来的时机和危险的大小。真正令我感到担忧的是,危机随时有可能降临到我们的头上,而这一次,我将无法提前给予各位警告。”

    听到这番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那位王子殿下才满怀惊诧地说道:“大师,这种力量能够干扰您的预知能力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无法给出准确的数字,只能够凭借有限的认知进行猜测,那种力量或许能够令我对于未来的预知产生整整一天的偏差,我之所以这样猜测的原因是,此刻我能够感知到明天晚上的天气,也就是说明天这个时候,一切已然恢复正常。”老魔法师立刻回答道。

    “那么您是否能够告诉我们,明天晚上我们这些人正身在何方?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瑞博连忙问道。

    老魔法师这一次没有开口,仅仅是摇了摇头。

    “那么,您所说的是什么样的力量?是否拥有某种破解之道?”瑞博继续追问道。

    “那应该算是守护灵的一种,在得里至土地上曾经流传过有关魅灵的传说,魅灵是一种仅仅对精神和灵魂能够起到作用的灵,它能够穿梭于精神通道,扰乱精神感知的能力。”老魔法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并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不过此刻我们身处险境,如果我能够稍稍知道多一些有关守护灵的知识,或许对于我们所有人都会有所裨益。”瑞博不失时机地说道。

    王子殿下朝着老魔法师望了一眼,老魔法师犹豫了片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梅丁伯爵,我希望您能够发誓,绝对不将您此刻听到的任何东西告诉其他任何人。”那位王子神情凝重而又严肃地说道。

    瑞博早就猜到会有这种限制,事实上他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三位女士和除了那位实力高超的团长之外,所有狂风骑士全都退了出去,而杀手之王凯尔勒也在瑞博的请求之下,离开了餐厅。

    两道屏蔽和隔绝内外的魔法同时从瑞博和那位老魔法师的手里施展出来,这里再一次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位王子首先开口说道:“梅丁伯爵,我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守护灵和嗜血之力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

    “得里至王国的先辈们为了令这个国家强盛,以至于能够在诸多强邻的环视之下生存下来,无比渴望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所有的力量之中又无疑以神秘莫测的魔法力量最为强悍和有效。

    “不过,魔法师的培养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正是贵国给予了我们启迪,贵国的圣骑士团所向披靡,但是真正令我们的先辈感到震惊和羡慕的是,圣骑士团之中那些显然不具有魔法潜质的骑士们,同样也能够拥有部份魔法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先辈渴望着能够找到一条,令普通人拥有魔法力量的途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后来的狂风和嗜血。守护灵可以算是研究狂风和嗜血的副产品,我必须承认,先辈们的研究对于一个文明的世界来说,有些血腥和残忍。

    “嗜血的力量无疑便是一个证明,不过和嗜血比起来,守护灵或许更令一个拥有道德感的人所唾弃,因为所谓的守护灵,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神奇而又独特的力量。

    “事实上,守护灵的发现远在嗜血之前,甚至比发现狂风更早一些,但是,先辈们很快便发现那是一个非常缺乏效率的做法,能够以生命作为代价换取特殊力量的守护灵只占十分之一,而那些守护灵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就更为稀少。

    “更可惜的是,为了十分之一的可能性所牺牲的得里至人,全都必须是最为优秀,最为勇敢的得里至人中的精英,只有自愿者才有可能成为守护灵,因此死囚和罪犯全都不能够被采用。

    “除此之外,牺牲了那么多的精英,所得到的守护灵也没有办法自由运用,这些守护灵只会在直系后代的血脉之中存在,或者剥夺那特殊的能力并且被封印到某件物品之中,成为另外一种介乎于灵魂和元素之间的存在。

    “那些保卫大坝的守护灵便是后者,他们之中的大部份用生命换取的能力并不是非常出众,即便拥有传承者也没有太多意义。”

    说到这里,那位王子殿下停住了嘴巴,他望着身边的老魔法师,显然是在示意他继续下去,因为接下来的东西只有真正的魔法师才能够了解,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太过难以理解。

    那位老者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守护灵之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相当强大的个体,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实验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狂风的发现令守护灵这种缺乏效率的办法被彻底遗弃。

    “其中魅灵便是所有强大守护灵之中最强大的之一,能够自由运用魅灵的人甚至比精擅各种各样精神控制的魔法师更加厉害,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魅灵每一次只能够对付一个人或者生物。

    “不过魅灵的威力却勿庸置疑,一旦让它侵入,便无法摆脱控制,因此唯一能够对付魅灵的办法便是,绝对不让那能够操纵魅灵的人以可乘之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守护灵都拥有着控制的距离,守护灵并非是魔法,而守护灵的拥有者也几乎不可能成为魔法师,正因为如此,这些拥有着奇特能力的守护灵才渐渐被得里至王国的君王和诸侯们遗忘。

    “就拿魅灵来说,魅灵侵入的办法只有双眼对视,而且这还需要一定时间,魅灵只能够用来控制,不能够窥视心灵,这又是一个极大的缺陷,除此之外,如果拥有魅灵的人,打算对付另外一个人,当他收回魅灵的时候,那个被控制者便自动获得了解放。

    “另一种被魅灵侵入的方法,则远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做到,现在想来,这或许便是我之所以会受到影响,令预知受到干扰的原因。

    “像我这样拥有搜索他人精神和思想能力的魔法师,如果窥探拥有魅灵的人的思想,便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受到控制,虽然危害远比不上真正遭到入侵来得可怕,不过仍旧是令我们这些人最为担忧的一件事情。

    “不过,更令人感到担忧的恐怕是我迄今为止仍旧无法知晓,谁会是那个拥有魅灵的人物?当年那个化身为守护灵的人,他的传承者此刻或许已然遍布整个得里至王国。而我曾经窥探过的灵魂更是不计其数,单单只算最近几天,便已然无法令我做出有效的判断。

    “正因为如此,此刻我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便是设法切断魅灵的干扰,不过从此之后在找到那个魅灵的拥有者之前,我将不敢再一次进入精神世界,这也意味着我无法给予各位以帮助,因为预测未来能够带来的益处或许远比不上可能引发的危机来得更多。”

    老魔法师的最后那段话令所有人面面相觑,此时此刻实在没有比失去预知未来的能力,更令人感到彷徨和忧虑的了。

    一直以来,奥格大师对于未来的预知已然成为了他们成功的保障,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敢进行那一连串冒险。

    “这恐怕是我所听到过最糟糕的事情。奥格大师,还有哪些强大的守护灵?或许我们应该有所准备,或许巴世蒙大公已然捡起了当年你们的先辈们放弃的研究,或许他的手里拥有着一群拥有守护灵的助手。”瑞博说道。

    无论是亨利德王子,还是奥格大师和那位狂风骑士团长,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守护灵,我同样所知有限。”老魔法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守护灵之中最强大的除了魅灵之外,还有战斗之灵和圣守护灵。魅灵能够控制其他生物的精神,而战斗之灵和圣守护灵所能够作用的都是自己,拥有前者的人将比其他人更容易掌握高超的武技,而后者最令人羡慕无比,健康、长寿、一生几乎用不着为受伤或者生病而烦恼。”

    老魔法师缓缓说道:“除此之外的守护灵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用活人的生命和灵魂换取的力量并不令我们的先辈感到满意,或许是因为作为力量的载体,没有**的灵魂实在是太过薄弱了一些。”

    “听您这样一说,我稍稍感到放心,守护灵并非像我原本想像之中的那样强大,唯一有效的或许便只有那个魅灵。”瑞博说道。

    “不过,这已然足够令我们感到烦恼。奥格大师,在魔法协会之中是否能够查到,当年那些拥有魅灵的人所遗留下来的直系后代有哪些人吗?”王子殿下皱紧眉头说道。

    “这根本就无从查起,时间已然隔绝了千年,或许此刻存活于世上的得里至人全都拥有那些人的血脉都说不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非巴世蒙大公重新使用那无比血腥残忍的方式制造新的守护灵。魅灵的数量将极为有限,每一个魅灵只会存在于一个人身上,在他死去之前,不会被另外一个人所传承,更何况那个拥有魅灵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终其一生都不曾觉醒。”老魔法师说道,不过从他脸上的神情看来,这显然只是他心中最为美好的愿望而已。

    从餐厅出来,瑞博满脑子都是有关守护灵的事情,所有这一切都远远超越他的所知。

    另外那些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拥有着强大无比的力量的异世界的精灵、恶魔们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来到这个世界。

    瑞博突然间对这一切充满了兴趣,不过他同样也无比烦恼,因为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些问题,毫无疑问就连他的那位睿智博学的老师玛世克魔导士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唯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或许就只有被认为是最强大的魔法师的开米尔迪特。

    一脑子胡思乱想,再加上对于未来的彷徨,瑞博怎么也感觉不到丝毫睡意,他坐在舷窗旁边的沙发上面呆呆地看着天上那一弯纤细的月牙。

    突然间,一阵躁乱和动荡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彷佛能够听到风的精灵正惊惶失措地尖叫着四处逃窜。

    “不好!快起来,全都快起来。”瑞博高声叫喊着飞快扑到床边,一把拉住沉睡之中的芙瑞拉和那位女伯爵。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彷佛能够冰冻一切的寒气朝着他们袭来。

    瑞博几乎连想都没有想立刻拉着两位女士躲到了床底下,当初他在瑟思堡郊外那座别墅之中遭遇袭击的时候,便已然对于如何安置这些娇弱的女士们非常熟悉,厚实的床板,松软的床垫:水远是最合适的盾牌。

    一连串密集如同雨点一般的沙沙声响起,伴随着那沙沙之声的是更为细密而又清脆的碰撞之声,就彷佛无数细小的水晶掉落在地上。

    瑞博侧脸望去,只见床边的地面之上洒落着一层细密的玻璃碎屑,他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样的袭击,不过却极为清楚,如果不立刻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危机,他将在紧接而至的猛烈攻击之下成为一具尸体。

    极为迅速地吟诵起一段咒文,瑞博用左手在眼睛上面点了两点,突然间猛地大喝了一声:“暴虐。”

    随着这声暴喝,床边的矮柜抽屉自动打开来,抽屉里面原本躺着四个人偶,此刻其中一个人偶的眼睛突然间放射出灼亮的红光。

    那个人偶彷佛活了一般坐了起来,砰的一声,背后张开了一对翅膀,轻轻挥舞两下翅膀,那个人偶飞了起来,等到它离开抽屉之后,立刻变得无影无踪,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通过那个人偶,瑞博看到了外边的景象,船的顶部已然被彻底击飞,到处是断折的木条,地上则铺着一层细碎的玻璃渣子。

    一切竖立着的家俱都被断折破碎,瑞博无比庆幸,这一次他又侥幸逃过了一场劫难,如果不是躲藏在床底下,此刻的他或许已然和那些家俱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同样凄惨的景象到处都能够看到,船只中部的那些舱室甚至整体坍塌了下去,显然那里是直接遭受攻击的所在,同样那里也是亨利德王子殿下所居住的地方。

    瑞博并不知道是什么攻击了他们,因为四周空空如也,清朗的夜空底下只有潺潺流动的河水,朝着远方奔腾而去。

    突然间一个人影跳到船头,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弓,一根极为细长的箭矢已然搭在弓弦之下,箭矢的前端点燃起一团火焰,那是遇到袭击的警报。

    正在这个时候,瑞博发现河面之上有所变化,只见一层薄薄的雾气突然间从河面之上涌起,迅速凝结成一团,彷佛那是一件有形的实体。

    难道那便是袭击这艘船只的武器?

    一时之间瑞博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毕竟一团毫不受力的雾气,应该如何对付,这样的知识并不存在于他的脑子里面。

    还没有等到他想好对策,那团雾气如同一支劲弩一般朝着船头射去。

    那位站立在船头张弓搭箭的骑士,显然已经意识到危险临近,他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箭矢,然后一个鱼跃跳入水中。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船头化作了片片飞散的木屑,木屑随着风,随着那飘散的白雾飞到很远的地方,原本平静的河面被这猛烈无比的撞击所震撼,无数的细碎波纹远远地激荡开去。

    又是一团白色的雾气在河面上渐渐凝结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的右侧船舷那里传来了一阵苍老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敌人就在前方,他就躲在五公里之外的一艘大船上。”

    在夜幕之中,这声叫喊显得如此清晰,不过只有瑞博一个人能够明白,那位老魔法师的这番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没有多做考虑,瑞博立刻催动那个人偶朝着前方飞去。

    又是一阵猛烈的冲撞,这一次那团雾气攻击的是船尾。

    瑞博感到身体猛地一晃,紧接着脚下的地板开始倾侧起来,那致命的一击令整个船尾开始坍塌下来,一阵阵木板断裂之声不绝于耳,地板越来越倾斜。

    一阵脆响,瑞博感到膝盖下的木板猛地折断了,头顶上的那张大床翻了过来,朝着下方滑落下去。

    突然间耳边响起一阵尖叫声,尖叫声来自两位女士。

    瑞博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身旁的芙瑞拉,另一只手拔出腰际系着的那柄“死神镰刀”,此刻他再也顾不得这件武器曾经拥有何等的辉煌,他将死神镰刀深深地钉穿了那已然倾斜的地板。

    瑞博感到紧抱住芙瑞拉小姐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沉,那巨大的力量差一点令他的手臂脱臼,他连忙转过头去张望,令他感到讶异的是,芙瑞拉居然紧紧地拉着那位女伯爵。

    从艾黎俊丝小姐的眼神之中,瑞博看到了深深的感激,不过那并非是对于他的。

    不过此刻瑞博可顾不上这些,他连忙闭上眼睛,将意识转移到远处的那个人偶身上。

    水面上有三艘商船正缓缓而行,瑞博无从知晓哪艘船上隐藏着他的目标。

    三艘商船相隔不远,其中的两艘之间用一根缆绳连接在一起,那是两艘中型商船,露天的船舱上堆满了货物,那沉重的货物令两艘船只吃水很深。

    离开它们十米远近行驶着另外一艘船,不过那并非是一艘货船,而是一艘客船,瑞博依稀看到几个船舱之中还有几盏朦胧的灯光。

    到底哪艘船上隐藏着魔法师?瑞博犹豫不决起来,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是一阵轰响传来,这一次整艘船都震颤起来,到处都能够听到嘎嘎的木头断裂声音。

    瑞博回转头来看了一眼,从芙瑞拉小姐的眼睛里面,他看到了一丝恐慌和绝望。

    那充满了无奈和遗憾,同样也充满了对生存无限留恋的眼神,令瑞博感到无比震撼,他突然间下定决心做出了最为冷酷的选择。

    那个隐藏身形的人偶猛地朝着客船冲了下去,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响,将平静河面震成了碎片。

    十几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之中夹带着无数木片碎屑和人的血肉断肢。

    数米高的巨浪朝着河岸拍击而去,不过真正受到危害的只有那两艘商船,满载的货物对于它们来说原本就已然不堪重负,吃水线离开船舷甲板只有一尺多的距离,又如何能够在数米高的巨浪之中生存下来,·

    当巨浪涌过之后,水面上只留下两艘翻转倾侧的船只和无数散碎的木板,在那剧烈翻滚的浪花之中,只有依稀几个身影在那里挣扎游动。

    “瘟疫!”瑞博再一次发出了暴喝,不过他立刻想起那个矮柜已然连同所有的家俱都掉进河里。

    突然间一阵扑扑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一个湿漉漉的人偶从底下飞了上来。

    “疾病!毁灭!”瑞博立刻又喊了两声,这是他手里能够动用的所有武器。

    又有两个人偶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三个人偶隐藏起身形飞上了高高的夜空。

    河面上一片平静,没有一丝雾气弥漫的情形,这令瑞博稍稍放下心来,他命令疾病和毁灭朝着前方飞去,只留下瘟疫守护在上方。

    通过瘟疫那高高在上的眼睛,瑞博总算看清了此刻他们的凄惨景象。

    这艘船正缓缓地往右侧倾斜,船头三分之一的地方几乎全部化为碎屑,四周的河面上飘满了散碎的木片,还有不幸的护卫士兵的尸体,那些仍旧保留下来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些骨架而已,就像他的这座舱室,此刻就只剩下一面墙壁和他挂着的那一点点地板。

    “需要帮忙吗?”脚下传来了说话声,瑞博从声音听出那是狂风骑士之中的一位。

    “王子殿下是否平安无事?”瑞博连忙问道。

    “您放心好了,王子殿下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那位狂风骑士说道:“两位公主殿下和奥格大师都平安无事,他们顶多受了点轻伤。”

    “你们呢?”瑞博问道。

    “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赛汶刚才跳进了河里,此刻不知道是否平安。”那位狂风骑士连忙回答道。

    “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是最出色的骑士之一,不是吗?”瑞博连忙安慰道,此刻对于这里所有的人来说,最需要的便是安慰。

    从上面下来,瑞博终于知道,并非没有什么损失,河面之上飘满了护卫士兵的尸体,那些狂风骑士们的身上也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伤痕,有些伤势甚至能够称得上很重。

    活下来的士兵,大多数手里抱着木板或者木桶之类的东西往河岸游去,远处两艘负责护卫的舰船正缓缓驶来。

    “王子殿下在哪里?”瑞博问道。

    那位狂风骑士指了指众多在水面之中游泳的士兵,凑到瑞博耳边轻声说道:“奥格大师为了殿下的安全,将三位殿下全都安排在底舱比较安全的地方,同样也为了安全起见,他让三位殿下混在普通士兵之中逃离这里,福斯特团长在他们的身旁担任守护。”

    听到这些,瑞博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稳妥和小心的选择。

    “奥格大师呢?”瑞博问道。

    “大师正在搜索四周,以免再一次遭到攻击。”

    瑞博再一次点了点头,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魔法师的袭击是何等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们能够脱离险境完全是依靠运气,如果对方并不使用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雾气,而是像他一样用充满了毁灭力的爆炸,一下子将整艘船只炸成碎片,或许此刻他们已然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只要这样一想,瑞博更感到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他又有些莫名其妙起来,难道那位巴世蒙大公并不打算要他们的性命,难道这原本是另外一个阴谋的开始?

    想到这里,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被他炸成木屑的客船,想起了那漂浮河面的尸体,他突然间感到异常警觉起来。

    “你是不是能够做一件事情,这有关我们此行的成败。”瑞博神情凝重地说道。

    那位狂风骑士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王子殿下早已经关照过他身边的所有人,一旦发生意外情况,如果佛朗士王国的特使突然间有什么发现或者有所命令,必须像面对王子殿下本人那样去执行。

    “前方几公里之外,有几艘沉没的船只,其中的一艘上面应该隐藏着那个想要谋害我们所有人的魔法师,我希望你能够尽快赶到那里。”说到这里,瑞博稍微犹豫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凑到那位狂风骑士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搜寻出所有的幸存者,将他们救援起来,然后秘密处决,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位骑士微微一愣,不过最终仍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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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七章

    泊安的清晨永远那样恬静祥和,被阵阵薄雾所笼罩的这座城市,此刻显得异常秀气。

    和往常一样,那位身份高贵的老者穿得如同一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老头一样,在河边悠闲散步,他在那张坐惯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远处那平静的洒满了金色阳光的河面。

    不一会儿另外一个小老头走了过来,他的身上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邋遢。

    “我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你失败了?”巴世蒙大公问道,语调显得异常平静和淡然。

    “你不是也一样?而且你的损失好像远比我大得多,还搭上那个目空一切的家伙。”小老头径直坐了下来说道。

    “我原本打算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指点,但愿你此刻糟糕的心情不至于让我一无所获。”巴世蒙大公说道。

    “是的,我承认,昨天晚上我的运气确实不佳,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那个小老头问道,他显得有些兴奋。

    “我不喜欢对毫无头绪的东西运用我的大脑,这显然没有什么效率。”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说道。

    “我找到了开米尔迪特创造完美生命体的真相,没有想到你当年委托我秘密研究的东西,居然和我一直渴望找到的答案如此接近,这实在是令人无奈的巧合。”小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守护灵?难道那能够散播瘟疫的基因,同样也是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守护灵?”巴世蒙大公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他非常清楚有老朋友在旁边,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正在说些什么。

    “守护灵?或许应该说是异世界的力量,开米尔迪特做的显然远比我们的祖先更加彻底,他制作了一种非常容易接受那些力量的容器,那便是所谓完美生命体。我相信佛朗士五世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意外,或许那个时候佛朗士王室迫切需要一个继承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位最强的魔法师在自己的这个作品之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可惜没有人知道最终发生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开米尔迪特并没有留下完善完美生命体的方法,那些原本用来接受异世界力量的容器,成为了佛朗士王国的普通人。我那位固执的老朋友显然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定期发生的瘟疫并非是开米尔迪特作的手脚,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判断,或许是因为他太多确信人性邪恶黑暗的说法。”

    小老头侃侃而谈道:“我受到他的影响同样也钻进了死胡同,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寻找那致命的基因,但是现在看来,那致命的基因仅仅只是迎接异世界力量的招牌而已。只不过非常不幸,异世界的力量之中最容易出现的便是某种极为特殊的死亡方式,我相信存在一条通道,以至于每隔二十年时间,那条通道便会敞开到最大。或许是因为开米尔迪特没有完善那种完美生命体,或许是因为只有那种死亡是不需要任何仪式便能够为完美生命体所拥有,正因为如此,佛朗士王国才没有出现拥有守护灵的传闻。”

    “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巴世蒙大公问道。

    “这很简单,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值得庆幸的是,为了对付奥格的预感,你所采取了那种措施,而你要对付的人里面有一个我非常熟悉,而另外一个又令我极为关心,他们俩都和我那位老朋友,以及我研究了一辈子的课题有着紧密联系。在极为偶然的巧合之下,我突然拥有了灵感,不过更直接的灵感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魅灵觉醒的时候,正是佛朗士王国再一次发生大范围瘟疫的年头,虽然那一次控制得相当不错,没有死多少人,不过那确实是一次周期性的大瘟疫。”

    小老头说道:“同样那个令我格外关注的实验体的力量的觉醒,也是在周期性大瘟疫的时候,那一年,可以说是我最成功的一年,正因为如此我记得格外清楚。我查找了一下资料记载,佛朗士王国周期性的大瘟疫,确实和记载之中守护灵拥有者的觉醒时间相互吻合,八成的守护灵是在同一个周期觉醒,例外仅仅只占一成,还有一成是无法确定,不过我相信其中的大部份仍旧吻合那个周期。”

    “你研究了一辈子的课题总算有了眉目,此刻想必非常高兴吧。”巴世蒙大公讪笑着问道。

    “你这个家伙,好不容易能够找到一个可以用来挖苦我的话题。没有想到我研究了一辈子,最后牵扯到了异世界的秘密,那可是魔法世界最深奥,也是最为高超的秘密,我恐怕没有时间继续研究下去了。”那位小老头突然间露出无比苍凉的神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始终相信你绝对不可能回答我,你到底为了什么对完美生命体如此感兴趣,甚至令我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但是你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圣贤仁爱的人物。”巴世蒙大公兴致勃勃地问道。

    小老头看了老朋友两眼,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死心吧,我仍旧不会告诉你这个秘密,不过能够让你知道的是,这个我对于另外一个人的承诺。”

    巴世蒙显然对于小老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到有些讶异,不过他从小老头的眼神之中好像读到了些什么似的。

    “对了,我的那个失败是否同样在你的预料当中?”巴世蒙大公问道。

    “难道不曾在你的预料之中?我并不认为你真的信任那个自大狂,更何况,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活着对你还有些用处,至少能够让他和那个‘屠夫’斗个两败俱伤。”小老头说到这里,发出了嘻嘻嘻的阴笑。

    “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会被杀,说实在的,我原本还期待着能够让他从失败中得到一些教训。”巴世蒙大公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难道会在乎这点损失?你手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魔法师。”小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巴世蒙大公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你应该已经看过沃特临死之前记录下的景象,对于那场爆炸你有什么看法?”巴世蒙大公问道,这是他此刻真正的意图。

    “先说说你的那些魔法师顾问们的看法,我想听听他们有什么高见。”小老头微笑着问道。

    “他们告诉我,能够造成如此可怕的毁灭和爆炸,必须是个魔力很强的魔法师才能够做到,要不然便是某种不太为人所知的强烈爆炸物质,那想必是佛朗士王国炼金术士们的杰作。考虑到那位少年特使的老师,正是佛朗士王国当代最为杰出的炼金术士,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地说道。

    “屁个不为人知的强烈爆炸物质,看那火焰的颜色,还有爆炸之后形成的云团,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只不过是普通的猛火油而已,顶多里面加了一些添加剂。”小老头用鄙视的语气说道,他所鄙视的显然不是那些“可敬的敌人”。

    “令我难以置信,我曾经用过猛火油,无可否认那是最合适的攻城武器之一,不过在我的记忆之中猛火油用来纵火确实不错,当然偶尔也会发生爆炸,不过爆炸威力并不怎么样,有很多爆炸物品的威力要比它猛烈许多,只不过那些爆炸物品的成本远比猛火油要昂贵许多。”巴世蒙大公说道。

    “我相信给你一把用熟铁打造的长剑,你会宁愿用一把青铜短剑防身,但是熟铁经过精心打造能够成为钢,同样的材料,内部构造不同,性质也完全不同。如果猛火油和空气均匀混合在一起,毫无疑问将会引发最惊人的爆炸威力,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真正令我感兴趣的是,那个小家伙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同时精擅风的力量,甚至领悟风的奥妙的魔法师,才能够驯服飘摇不定的风的精灵,并且将它们和暴烈的火元素均匀地揉和在一起。”

    小老头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如果让我说,那个小家伙并不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不过他恐怕拥有着无穷的潜力,不过我相信无论此刻他是否厉害,还是将来可能成为你最大的威胁,都没有什么差别,反正你都会倾尽全力去对付的,不是这样吗?”

    “对了,你身边的人是否提议过,在那些无辜遇难的人身上打主意?”小老头突然间问道。

    “有。”巴世蒙大公点了点头。

    “你认为呢?”小老头笑道。

    “我难道那样愚蠢吗?我为什么去和那些最擅长谎言和欺骗的专家,比试谁更精通诋毁和诽谤的本领,那一向都不是我的强项,他们不是已然给了我一个极好的教训了吗?”巴世蒙大公苦笑着说道。

    口  口  口

    此刻在远方,浩浩荡荡的南方军团封锁了附近的城镇,而王子殿下正和他最信任的人站立在河边。

    一片茂密的树林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树林里面整整齐齐地躺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大部份支离破碎,不过也有一部份显得格外整齐,致命的伤口在喉咙和心脏,他们的神情全都充满了惊诧和难以置信。

    “我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说道。

    “王座脚下铺着的红地毯上永远充满了无辜者的血迹,古往今来哪位圣贤君王没有杀错过无辜的人。大智慧家甘顿不是曾经说过,王权的获取是以正义的丧失作为代价。一个真正贤明的君王会在得到至高无上的王权之后,尽可能地补偿当年为了争夺王权而拥有的罪孽。”老魔法师缓缓说道。

    “毫无疑问我们的盟友拥有着绝对冷静的判断和最为准确的决定,不过手段之毒辣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那位王子殿下长叹了一声说道。

    “杀人灭口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错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一旦被巴世蒙大公抓到把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让整个得里至王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将背上冷血恶魔的罪名。”老魔法师说道。

    “是的,我知道这确实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亨利德王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河面,河岸边的水面上张着数十张巨网,这些巨网原本是用来搜救落水人员的,不过此刻却成为了令所有幸存者丧失性命的罗网。

    在这巨大的罗网之中漂浮着无数木板的碎片,士兵们正小心翼翼地驾着舢板,用渔网和铁链清理着河道。

    这同样也是为了不令任何一个幸存者得以逃离,细心的搜捕隐藏着罪恶的目的。

    佛朗士王国年轻特使的细致和谨慎同样也令这位王子殿下感到深深忧虑,突然间他感到浑身乏力,因为他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此刻的盟友或许便将成为死敌。

    “好可怕的力量,整艘船只都被炸成了碎片,我实在感到非常幸运,如果我们的敌人也用这种办法来对付我们,我们恐怕早已经粉身碎骨。”那位王子殿下叹了口气说道。

    “幸好能够领悟到风的真髓的魔法师并不是很多,而且那些存在于猛火油之中的添加剂,恐怕具有着独特的配方,不过我相信如果再有人派遣魔法师担当杀手,恐怕就不会像这一次一样保留实力。魔法师实在拥有太多办法能够令人在瞬息之间死亡。”老魔法师说道,神情之中充满了忧愁。

    “此刻我已然有些担忧,或许我们手里所拥有的魔法实力太过薄弱。”王子殿下同样满怀忧愁地说道。

    “现在或许是我们应该考虑真正增强实力的时候了,我们的盟友毫无疑问是谋略方面的专家,不过他们同样也拥有着致命的弱点。你应该非常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非自己一手培养和控制的力量绝对不会相信和放心。当初在那场千载难逢的黑暗世界大对决之中,你就可以看得出来,无论是海德先生还是他那位对手,虽然也借取别人的力量,不过他们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的部下。但是你可完全不同,虽然拥有狂风骑士团的忠诚,还掌控有南方军团,但是你的实力仍旧显得太过单薄,凯恩家族的结盟毕竟不能够太过信赖。我们的盟友虽然成功地令你脱颖而出,成为了争夺王权最具有竞争力的人选之一,不过无论是他想方设法将南方兵团归并到你的掌握之中,还是牵起和凯恩家族的联盟,都只是当作壮大声势的举措而已。”那位老魔法师说道。

    “大师,我对于您无比信赖,您是否能够指点我应该如何去做。”王子殿下连忙说道。

    “殿下,你首先得获取更多魔法师的支持,不过这并不容易,我相信大多数魔法师更愿意选择中立,因为无论谁成为君王,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一旦他们站在任何一方,他们就不得不准备作战,只有魔法师才能够对付魔法师。除此之外,你还要尽可能争取豪门世家的支持,特别是那些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受到当地人尊崇和敬仰的世家更是你必须结交的对象,这些人或许在乎夺势力的时候帮不了你太多的忙,但是他们却能够令你迅速巩固自己占领的土地。只有受到当地人的认可,占据的势力才会真正为你所有,就像此刻的南方,虽然各州、郡、省都听命于你,但是真正愿意服从你命令的,恐怕就只有两三个郡省而已。”老魔法师压低了声音说道。

    “您是否能够更加具体地给予我指点?”那位王子殿下问道。

    “这我恐怕做不到,如何具体施行全在于你自己的把握,不过我倒是可以为你和魔法师们牵起一条联系的途径,主持陶葛兰实验室的卢福,克拉丹进修学院的院长沙米尔顿,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马扎勒魔法师曾经担任过宫廷魔法师,他对于王室拥有好感,或许你能够打动他。”老魔法师一边数着一边说道。

    “这些是否要告知我们的盟友?”王子殿下问道。

    “我相信没有这个必要,事实上我甚至建议,我们和佛朗士王国的特使暂时分开行动。此刻有不少人将你当作是必须铲除的目标,而那两位公主殿下却显然不应该陷入如此的险境,正因为这样,我建议你暂时离开队伍隐藏自己的踪迹,我和福斯特会跟随你左右,不过也只需要我们三个人同行。同样我们的那位盟友或许也应该单独行动,他十有**可能已经成为了目标,单单教导者这个名头,就会令很多人产生杀机。特别是拥有一定成就的魔法师们,我相信没有一个得里至魔法师会愿意放过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的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老魔法师说道。

    王子殿下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毫无疑问您所说的完全正确,我立刻和那位少年特使商量一下他的行程。”

    通过驿站马车,瑞博一行整整花费了一个星期时间才到达帕琳,这一路之上大部份时间都花费在了通过关卡之上,或许是因为内乱即将到来的威胁,因此过往的盘查越发显得严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一行之中有艾黎俊丝小姐,她那女伯爵的头街令所有人避免了许多麻烦。

    顺理成章那位女伯爵成为了此行的名义上的首脑,瑞博是她的贴身小侍仆,而芙瑞拉小姐自然是女仆,唯一看上去不太像的就只有凯尔勒这位管家,他那张呆板的面孔倒是和那些一本正经的管家有些相似,不过那凶厉的眼神却令人不敢靠近。

    串好在得里至王国贵族们的女眷出门在外,雇佣一个身手不错的保镖,兼职管家,以便在一路之上负责一些采买工作并不少见,正因为如此,也没有人对瑞博一行产生怀疑。

    这一路之上瑞博倒是了解了不少得里至王国的人土风情,特别是和得里至人打交道的办法,整天跟在那位女伯爵的身边,瑞博还学会了得里至人说话的方式,还有那些公开和私下场合必须注意的礼仪。

    和佛朗士王国比起来,得里至人的礼仪并不繁琐,不过瑞博发现得里至人显然非常注重等级,每一个等级都拥有每一个等级的说话方式,和下级,和上级,和地位非常高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表示敬意都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式。

    最令他感兴趣的是,他甚至发现,一个得里至人如果获得提升,不但会搬出原来的住所,搬到更符合身份的地方,还会更换全部服装,甚至聘请专门的礼仪专家来指点自己的言行。

    除此之外瑞博还发现,和南方那些州比起来,越居住在北方的得里至人脾气越发暴烈,用决斗来解决问题显然非常流行,这一路之上他已然欣赏了六场决斗,最多在一天之内看到了连续三场决斗,那三场决斗全都以一方死亡作为结束。

    看着远处一匹垂老的黑马拖着一辆上面放着一副棺材的平板车,瑞博猜测那里面或许躺着的又是一位决斗场上的失败者。

    不过此刻他可没有什么空间去管这种闲事,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皮箱,瑞博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侍仆那样跟随在那位女伯爵的身后。

    看着四周那显得有些过于简洁的建筑物,看着那稍稍有些狭窄的街道,瑞博感到微微有些失望,这里显然比不上佛朗克的恢宏和气派。

    这是一座位于帕琳西南侧的旅店,挑选它作为落脚的所在是那位女伯爵的选择,她曾经来过帕琳,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招待和侍者竟然仍旧记得这位女伯爵小姐,这样一来也避免了许多麻烦。

    这座紧靠着大街的旅店并不以奢华著称,所有的布置和陈列显得有些老旧,唯一崭新的只有地上铺着的红地毯,令瑞博感到有趣的是,这里的地毯显然铺满了每一个角落,而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仅仅只是铺设在走廊当中。

    唯一令瑞博感到满意的是,这里的每一层楼都有大厅,大厅的布置虽然简朴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不过从聚拢在这里的客人看来,这里的人气倒是很旺。

    每一层楼的大厅角落里面都摆设着柜台,供应从最廉价的麦酒到昂贵的茶叶,几乎所有能够想到的饮料。

    看着这一切,瑞博感到这家旅店的主人设想得倒是相当周到,或许舒适和简朴便是他所追求的效果。

    侍者将他们带到了三楼,最靠近里面的那两闾房间便属于他们所有。

    稍稍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瑞博越发确信旅店主人是个相当精细的人物,外侧的那间布置得极为简朴,只有直通的一间房间,房间里面也只有一张床铺。

    但是另外一间房间便完全不同,那是一个拥有大厅和两个卧室的套房,靠近另一侧墙壁的地方还有一个极为窄小的储藏室,不过墙壁上那能够翻转下来的简易单人床,同样也表明这里只是贴身仆佣睡觉的地方。

    这样的设计显然除了让仆人服侍起来方便之外,同样也有助于保密,那被小房间和储藏室夹在中间的大厅和卧室,显然适合用来做任何事情。

    不过瑞博对此仍旧不太放心,他一放下手中的皮箱,立刻从右侧口袋里面掏出了几枚神符,这是临分手的时候,他请求奥格大师帮他一起做的,以他原来的能力,虽然可以隔绝内外,但是同样这也会让别人知道,有魔法师在这里。

    而这几枚神符虽然没有他原来的那种隔绝内外的方法来得可靠,不过却能够避免被别人发现。

    既然已经隐藏行迹,没有人刻意来注意他们,那么需要防范的便只是并曰通人而已。

    一手拿着直尺和镜子,一手拿着神符,瑞博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小心翼翼地将每一枚神符放置在正确的位置。

    轻轻吟诵起神秘的咒语,那几枚神符缓缓地沉没入了墙壁之中,就彷佛墙壁只是柔软的淤泥,当咒语完成之后,那些神符的位置已然变成了一个刻痕在墙壁上的不起眼的符文。

    “现在总算是安全了。”瑞博轻轻地踢了一脚旁边放着的皮箱,布置完这一切他再也不用扮演小侍从的角色。

    举起手里的那枚戒指,凝神冥想了片刻,瑞博确信此刻并没有任何魔法力量在搜寻这里。

    “我们总算到了帕琳,不知道其他人此刻怎么样了。”瑞博说道。

    “进城的时候,我们始终没有听到南方军团已然到达的消息,想必他们还在路上。”芙瑞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

    “需要我去查探一下吗?”杀手之王板着那毫无表情的面孔问道:“我原本就要去找皮特。”

    瑞博点了点头,此刻如果他想要知道帕琳的情况,最好的办法确实是去找疯子皮特。

    疯子皮特并没有和他们同行,他甚至比他们更早离开佛朗克,而且是通过海路绕到英格,然后在得里至北部某个海港以英格商人的身份进入这个国度。

    这条路看上去好像有些绕远,但是其实要远比他们一行轻松和迅速许多,想必他早已经在帕琳住了很久,肯定了解很多当地的情况。

    唯一令瑞博感到犹豫的是,他不知道这个疯子是不是会暴露目标,甚至因此而遭至麻烦。

    疯子皮特的的确确是个疯子,他的神智有些问题,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总是能够保持清醒,不过一旦发起疯来只有凯尔勒能够阻止得了。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埃克特还是瑞博本人,都有些不太放心这个家伙,不过同样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疯子皮特拥有许多非常有价值的能力。

    最令人看重的便是他的耳朵,他就像是一只蝙蝠能够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瑞博远比埃克特更加清楚这是多么有价值,毕竟作为一个由杀手之王亲手训练出来的刺客,瑞博对于黑夜有着远远超过埃克特的了解。

    “找到皮特也好。”瑞博说道,此刻的他显然已经真正成为了此行的首领。

    “你打算干些什么?”瑞博转过头来朝着芙瑞拉小姐问道。

    “我只想好好休息,旅行绝对不是我们女人喜欢的事情。”芙瑞拉小姐轻轻伸了个懒腰说道。

    “你们是否想过房间如何分配?”那位女伯爵问道。

    “这首先得考虑是否会有人前来拜访。”瑞博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隔壁的房间肯定是凯尔勒的,芙瑞拉,委屈你一下睡在储藏室里面,既然要演戏就得演得像一点。”

    “那么你自己呢?”芙瑞拉问道。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天堂。”瑞博笑着说道。

    对于瑞博和芙瑞拉的打情骂俏,那位杀手之王显然丝毫不放在心上,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出去找皮特了。”

    “你是否能够在下午五点之前回来?晚上我打算出去一趟,看看帕琳的夜景,顺便探探这里的虚实。”瑞博说道。

    “好。”凯尔勒的回答永远那样简单和直接,说完这些他径直打开了房门。

    “现在好像还很早,距离五点钟还有许多时间,你难道没有什么打算吗?”芙瑞拉看着房门关上之后用极尽挑逗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很累,想要好好休息吗?”瑞博打趣着说道,不过他自然不会将这句话当真。

    事实上就连那位艾黎俊丝小姐也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将会如何度过,她已然开始解开自己的钮扣。

    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全部发泄出来的感觉显然非常美妙,此刻瑞博就在回味着刚才的那番疯狂,不过他同样也感到从所未有的疲惫和虚弱,芙瑞拉和艾黎俊丝都不是容易征服的女人,芙瑞拉拥有着绝妙的技巧,而艾黎俊丝的体力令他感到惊讶。

    轻轻地揉搓着艾黎俊丝小姐那丰腴的身躯,那柔嫩的肌肤之下居然能够感受到肌肉那强健弹性的感觉,这令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这位女伯爵小姐英姿飒爽的模样:“你用的武器倒是相当特别,据我所知双剑的技艺远比普通武技更加难以掌握,还有那一对护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你的武技极为高超?”

    艾黎俊丝小姐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在普通女人之中我的武技确实算得上不错,不过绝对无法和那位希娅公主相提并论,毕竟教导她剑术的教练是得里至王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而我的武技和其他得里至贵族家庭的女孩一样属于家传,我的身体条件令我比其他女孩更加适合学习武技,而我的父亲平生最遗憾的一件事情便是他没有一个儿子作为继承人,正因为如此,我从小就被当作半个男孩来养育,和真正的男孩一样接受训练,从骑马到击剑。”

    瑞博越来越感兴趣起来:“你的家传剑技想必非常厉害。”

    “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强。说实话,大多数所谓的家传武技,象征性的意义要远比真实作用大得多,父亲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将获得家传武技作为某种获得赏识的象征,这已然成为了得里至人的传统。那些商贾世家不是将儿子安插在自己的店铺之中进行实习,并且以管理帐目来表示对于他们的认可吗?这同样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继承人尽快适应家族的产业,想必这样的解释能够令你更加容易理解。”艾黎俊丝女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每一个得里至贵族家庭的女人都是这样吗?”瑞博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在这里一个家族想要站住脚跟,仅仅依靠土地可不足够,得里至王国鼓励开垦荒地,因此拥有足够的良田,所以几乎没有什么贵族世家能够依靠将农民限制在自己的领地之上尽情压榨来赚取金钱。从土地之上获取的收入并不丰厚,只有租种贵族土地的租金小于国家税收,才能够吸引农民耕种土地,至于那些较为固定的佃户,吸引他们的大部份原因是在荒年他们也能够拥有固定的收入而已。”

    艾黎俊丝详细地说道:“得里至贵族家族所拥有的财富大多数来自家族成员所担任的公职,而想要担任公职必须在军队服役,公职的地位高低不仅仅和爵位有关,还关系到在军队之中服役的军阶或者功勋,更何况得里至王国对于军功的赏赐无比丰厚。正因为如此得里至王国的贵族家庭非常希望继承人能够在军队之中得到较快的提拔,成为骑士自然是首选,而想要成为骑士必须的金钱对于贵族家庭来说并不成问题,不过没有高强的武技也不行。所以就出现了许多在像你这样的外国人眼里非常有趣的现象,父亲传授儿子家传武技,如果没有儿子,女儿便成为了代替晶,而我将来也要交给我的后代这些武技,并且将那两柄长剑以及一对护盾作为祖传宝物继承下去。”

    瑞博突然间问道:“你的长剑和护盾不是在船沉没的时候失落了吗?”

    “这没有什么关系,买一对长剑或许会有所破费,毕竟这样的武器并不常见,不过那对护盾实在是非常好弄,很多骑士团都有更换下来的旧护盾,谁能够真正看出来它们到底传承了几个世纪还是只用了十几年?重要的并非是家传武技,更不是所谓的传家至宝,对于得里至人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成为强者的决心,然后便是服役于军队的荣誉感和竞争心。得里至人的荣誉、利益和责任就这样一代接着一代被传承延续了下来,通过男人、女人和小孩,得里至人变得越来越强盛。”

    说到这里,艾黎俊丝小姐的脸上居然显露出一种刚毅而又自豪的神情,此刻的她看上去丝毫都不像是一个为了令家族得以保存而宁愿供人恣意玩弄的奴隶。

    看着此刻的艾黎俊丝,瑞博显然有些惊讶,或许这便是那所谓的得里至人骄傲的由来,或许得里至人确实是等级的奴隶,不过他们同时也充满了对于荣誉的骄傲和自豪。

    虽然拥有这样的认知,不过瑞博并不喜欢看到这高高在上的神情。

    正因为如此,他轻轻地将艾黎俊丝的双脚抬起,而他自己则翻身压了上去。

    艾黎俊丝小姐显然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轻轻地将脸转到一边。

    “看着我,你没有显示高傲的权力,别忘了为了你的家族,你现在是我的奴隶。”瑞博冷冷地说道。

    “我出卖的只是**,而并非尊严。”令瑞博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艾黎俊丝小姐居然回敬道,他记得这位倔强刚强的女伯爵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已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你好像已经忘记了那段日子的经历,或许我应该让你重温那段记忆。”说着瑞博轻轻地拉开了床边矮柜的第一格抽屉。

    口  口  口

    独自一个人行走在帕琳的街道之上,瑞博的脑子里面始终在想着刚才芙瑞拉小姐对他说的那句话,你或许能够彻底征服一个人的**,但是想要征服灵魂和意志却并不容易。

    说这番话的时候,艾黎俊丝小姐已然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不过他的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显得充实,反而更加空虚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疯狂的发泄停息之后,瑞博看着那泪流满面的艾黎俊丝小姐,他突然间感到这一切是如此熟悉,艾黎俊丝小姐的身影和芙瑞拉彷佛重叠在了一起,他同样也曾经这样对付过芙瑞拉小姐。

    瑞博记得那时候,是兰蒂小姐将自己从疯狂和无知的深渊拯救出来,不过真正阻止他的是,芙瑞拉小姐当年对他的恩情,以及幼时记忆之中那天使一般的身影。

    瑞博非常清楚,同样的奇迹不可能发生在艾黎俊丝小姐身上,他和艾黎俊丝小姐并不存在能够化解一切怨恨的恩情,反倒是还纠缠着佛朗士人和得里至人世世代代无法化解的仇恨。

    瑞博并不清楚,得里至人是如何看待佛朗士人,不过他却知道,在佛朗士人眼里,得里至王国是一片荒蛮,充满贪婪和暴虐的土地。

    顺着街道缓缓而行,瑞博看着两旁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无可否认帕琳和佛朗克比起来要萧条和简陋一些。

    这里的夜市并不繁华,大多数店铺居然已经关门,而这在佛朗士几乎是难以想像的事情,无论是京城佛朗克还是南港和瑟思堡,晚上九点以前永远是最为繁忙的时刻,只有那些做大宗生意的店铺会早早关门。

    看着那在灯光下晃动的人影,听着那嘈杂的讲演和说话的声音,此刻帕琳还开着的店铺大多是酒吧和餐厅。

    在佛朗士和南港同样有许多酒吧和餐厅,不过佛朗克人相对来说比较喜欢清静,即便在工作之余小饮几杯也绝对不会一大群人众拢在一起,如此狂呼乱叫。

    佛朗士人的热情只会表现在舞会上面,但是喜欢热闹,性情狂放的得里至人所举办的舞会反倒极为拘谨。

    瑞博不知道这些差别是否令佛朗士人和得里至人之间互相误会的原因。

    在喧闹嘈杂的声音之中,瑞博走过好几条街区,突然间他眼前二兄,前方显露出一片光明,那是一座广场,无论是规模还是布置丝毫不亚于佛朗克的任何一座广场,四周的建筑同样称得上美轮美奂,到处是精美的雕塑。

    瑞博感到自己彷佛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他回转头来看了身后的街道一眼。

    身后的街道微微显得有些幽暗,就连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排列得远比这座广场稀疏许多。

    他朝着两旁扫视了一眼,总算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只见和这条街道交叉的另外一条街道,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那条街道的繁华和喧闹丝毫不亚于佛朗克城里的大多数商业街,两旁的店铺门口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招牌,这些招牌极尽吸引路人目光之能。

    和佛朗克有所不同的是,显然没有人限制什么样的马车可以行驶在那条大道之上。

    贵族乘坐的装饰奢华的私人马车,简朴实用的公共出租马车,拉着货物的平板拖车,甚至还有轻便小巧的双轮拖斗马车,所有这一切,使得那条街道显得繁忙而又有些杂乱,正因为如此车流行进的速度颇为缓慢。

    瑞博朝着前方且行且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令他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里和他的故乡南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繁华热闹没有太多的限制,还有乎等和繁荣的感觉,两者显然拥有着极为相似的特征,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南港要比这里更加注重秩序,那几条主要商业街道之上甚至不允许私人马车行驶。

    另一个有所区别的地方便是,南港繁荣和贫穷的差距显然远比这里大得多。

    瑞博永远不会忘记,在南港的那几条最为繁荣的商业街的隔壁,便是一排排简陋的房屋,在他的故乡,最繁荣的街道上用来铺路的石板也必须是同样的颜色,但是和它相交叉的或许是一条用散碎石子铺成的道路。

    而这里,繁荣的地方确实喧哗美妙,不过繁荣之外也并非是彻底的贫穷,瑞博转念想到刚才那位女伯爵小姐对他说的那番话,或许这正是因为得里至王国的制度所决定的。

    让平民也能够得到不错的生活,虽然并没有彻底消灭贫困,但是得里至王国显然更加适合穷人居住,或许这便是得里至人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喜慕繁荣显然是大部份人的特征,瑞博同样也难以避免,他不知不觉地朝着那***阑珊的所在走去。

    和南港比起来,这里的店铺布置得显然并不高明,而且从陈列的商品看来,这些店铺所拥有的财富也无法和南港相提并论,不过非常明显的是,这里的商品全都是供应给普通人日常使用的,正因为如此,价格便宜,物品也五花八门成为了这里的特色。

    到处能够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所有这一切令瑞博感到异常熟悉,他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一家店铺。

    同样没有人走上前来用殷勤的口吻询问需要什么样的服务,瑞博甚至有些怀疑,这里的一切是否都是和南港的商人们学来的。

    稍稍转悠了一番,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商品,正当瑞博打算走出店铺,突然间他听到了一句不经意的话:“不知道这顶帽子是否能够配得上我的那件长裙,安塞卢来信说,他很快便要到京城来了,如果不是因为道路被返回帕琳的王家特使堵塞住无法通过,他两天前就可以来到这里。”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她的身边站立着自己的丈夫,那是个微微有些上了年纪的绅士,看他的样子显然颇有些身家。

    “亲爱的夫人,不急着这两三天的时间,更何况能够和王室成员同行,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普通人还求不到呢。反正最迟后天下午,他就该来到你的面前,我们只需要在此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精美而又丰盛的食物比什么都更能够打动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的心,或许你此刻应该开始计划给予我们的贵宾什么样的惊喜。”那位绅士柔声说道。

    “听说您的表弟安塞卢先生打算在帕琳定居下来?”旁边的店员显然对于这个家庭非常熟悉,插嘴问道。

    “是啊!在这个局势动荡的时刻,谁不想在帕琳定居下来,以往历次动乱,都只有这里未曾受到太大的损失,定居在帕琳是最安全的选择之一,当然除非有人愿意隐居到荒山野岭之中去,那是另外一个安全的选择。”那位绅士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我家老板也正打算将他的家人全都迁到这里,只不过想要获得一张签署好的居留证明可并不容易,听说现在一张证明已然炒到了一千金元,而且还得有门路才行。”那位店员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说道。

    “非常幸运我有个朋友就在签证处工作,通过他的关系,我弄到了一张居留证明,虽然为此所花费的代价远远超过你所说的那个数字,不过在我看来这非常值得,毕竟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具有价值,只要人活着,财富毕竟能够慢慢积累起来。”那位绅士微笑着说道,笑容显得有些得意。

    “噢!像您这样的上等人物,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听说,最近帕琳盘查得非常严密。”那位店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用不着担心,治安官盘查的范围只限于旅店,我的表弟如果到达帕琳,肯定和我们住在一起,至少此刻治安官还不至于对每一个家庭进行盘查。”那位绅士笑了笑说道。

    “这一次破天荒的大盘查听说是和王家使节团回归有关?”店员试探着问道。

    “这种事情我们没有必要掺和进去,无论是嗜血兵团,还是凯恩大公,抑或是宫廷都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有所影响的。”那位绅士淡然说道。

    “是啊,是啊,您说得还真不错,只不过最近这段日子护卫队和治安官到处抓人,弄得人心惶惶。”那位店员说道。

    “这倒并非他们的本意,至少据我所知治安官并不喜欢盘查和抓人的工作,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护卫队倒是有些乐此不疲。”那位绅士先生说到这里连忙闭上了嘴巴,显然他非常清楚这是个相当敏感话题。

    “对了,听说这一次护卫队甚至连贵族都敢抓捕。”那位店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在他们的背后有强大的人物支撑着?不过既然使节团即将回到帕琳,而且随同使节团而来的还有整个南方兵团,想必事态将会有所变化吧。”那位绅士说道,显然他的耳目非常灵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秘密消息。

    “平心而论,我对于那些家伙颇有些看法,不过我更希望帕琳能够太平无事。”那位店员微微有些忧愁地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这样,不过那些人如果仍旧能够横行无忌,同样也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为帕琳引来灭顶之灾,正因为这个原因,或许我更希望能够趁此机会,将那些最大的麻烦彻底铲除。”绅士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

    旁边的店员想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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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八章

    对于瑞博来说,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平平安安地和南方兵团汇合,他已然打听清楚,南方兵团此刻离开帕琳只有四十公里左右。

    兵团在那里已然停顿了一天时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帕琳的守备兵团禁止南方兵团继续前进。

    因为王子殿下的暂时离开,南方兵团原本所拥有的气势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这显然不是瑞博原本能够预料得到的,事实上他原本以为得里至王国的京城帕琳,牢牢地控制在凯恩家族的手里。

    但是此刻,这一天以来的所见所闻,令他感到无比疑惑,显然凯恩家族对于帕琳的控制能力并不如嗜血兵团。

    护卫队和守备兵团显然听从那位嗜血勋爵的命令,他们此刻耀武扬威,大有压制南方兵团并且将其一口吞没的架势。

    更令瑞博感到烦恼的是,刚才有人来盘查他们的身份,就连艾黎俊丝小姐的贵族血统,竟然也丝毫没有用处,值得庆幸的是,盘查身份的是管辖这块区域的治安官,他们询问了艾黎俊丝小姐的身份,并且让她做了登记,然后搜查了所有的行李之后便离开了。

    那位女伯爵显然感到无比的屈辱,不过旅店侍者却告诉她,这已然是最好的情况了。

    让艾黎俊丝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发泄了一通之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即便在房间里面,仍旧能够听到外边吵闹的声音,显然想要发泄心中不满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几个人。

    瑞博刚才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看到每一层楼至少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怒骂着,而其他客人虽然大多数默不作声,不过从他们的脸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对于这样的盘查,他们并非丝毫不以为然。

    能够住在这里的,虽然未必个个身份尊贵,不过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地位,而此刻他们所遭受的一切,显然令他们感到有些屈辱。

    回到房间里面,瑞博将四周的一切完全封闭起来,这里暂时成为了另外一个世界。

    地上仍旧杂乱不堪,五六个箱子翻开着,甚至还有一堆东西散碎地摊在地毯之上,不过没有一个人理睬这些东西,刚才瑞博的举动,已然证明即将有重大事情发生。

    那位艾黎俊丝小姐知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厅和卧室也如同两个世界,在她的天地之中只有她独自一个人。

    “你是不是打算干些什么?”芙瑞拉小姐问道,她径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此刻我们的处境相当糟糕,南方兵团离开我们仅仅只有几十公里,但是我们却偏偏无法和他们汇合。”瑞博说道。

    “王子殿下不在兵团里面,这又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想,你我都非常清楚,那是极为正确的选择,如果我们仍旧在兵团的保护之下,反而会令所有人陷入险境,无论是巴世蒙大公,还是嗜血团长都很有可能对那里发起进攻,如果可能获得的利益远远大过需要付出的赌注,谁都会下定决心赌一把的。在那艘船上,我们侥幸赢了一场赌博的胜利,不过谁知道下一场是否仍旧那样幸运,正因为如此,令巨大的利益突然闾消失,这显然是避免再一次陷入赌局最合适的选择。”

    芙瑞拉小姐一边修理着指甲,一边说道:“而且我相信,那位王子殿下的离去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想必他已然注意到自己的手里缺乏真正可以信赖和仰仗的力量。我相信,当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十有**会带来新的强援,不过此刻却需要摆乎眼前的困境。我们浩浩荡荡带着庞大的军团来到这里,如果反倒在帕琳的城墙底下丧失了士气和气势,对于我们今后的每一步恐怕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你是否能够给我一些建议?”瑞博问道。

    “为什么问我,你自己不是已经有所想法了吗?”芙瑞拉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虚心学习是最可贵的品格之一,这不是你曾经告诉过我的事情吗?”瑞博打趣着说道。

    芙瑞拉颦笑着瞪了他一眼之后,悠然说道:“治安官显然并不希望卷进这件事情中来,护卫队虽然非常起劲,不过他们显然只是狐假虎威,即便守备兵团在远比它庞大好几倍的南方兵团面前,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此刻真正令人忌惮的仍旧是嗜血兵团,虽然嗜血兵团并没有公然站出来,不过帕琳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从那些气焰嚣张的家伙背后看到嗜血兵团的影子。

    “而凯恩家族的观望和按兵不动显得有些暧昧,我相信凯恩家族并非没有控制局势的能力,他们只不过是坐看嗜血兵团和亨利德王子争斗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两败俱伤。

    “我甚至怀疑,凯恩家族默许嗜血兵团的壮大,要不然他肯定会牢牢控制住守备兵团,以往他一直未曾放松过对守备兵团的制约和拉拢,此刻守备兵团突然间倒向嗜血兵团这一边,或许完全是凯恩家族一手策划的。

    “守备兵团明着是为嗜血兵团服务,暗底之中受到凯恩大公的控制,虽然守备兵团的实力算不得什么,不过它却拥有着守卫京城的名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南方兵团无法再前进一步,即便王子殿下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知道你原本的计划之中,是让王子殿下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用悲痛和愤怒的心情作为蛮不讲理的理由,用渴望着洗雪狂风骑士团的屈辱作为踢开阻挡的原因,当然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仍旧是他的王子身份。

    “现在你原本的部署全部被彻底打乱,我相信你肯定会想些其他办法,守备兵团之所以会投向嗜血的原因,除了凯恩家族在背后搞鬼的可能性之外,还有便是嗜血兵团的强大和恐怖。

    “排除前者的影响,我相信对于制造恐怖,没有人会比头儿更加擅长,而此刻你手里能够拿出的王牌并不多,不过唯独不少的便是杀手和刺客,你打算亲自出手还是和凯尔勒联手?打算杀掉哪个最碍眼的家伙?”

    芙瑞拉用极为平淡的语调说着这番话,虽然是个女人,不过由海德先生一手训练的她,对于杀人根本就没有丝毫感觉。

    “我需要的是极端的震撼,需要一下子令人丝毫不敢动弹,需要无条件的服从,需要没有任何人敢于跳出来反抗,正因为如此,我需要一种最为强力的措施,在我的记忆之中,海德先生曾经有过几次先例。”瑞博说道。

    瑞博的话令芙瑞拉微微一愣,显然这稍稍有些超出她的猜测之外,她并未曾想到,面临决断的时候,自己的小情人已然变得如此冷酷和决断。

    芙瑞拉相信,无论是她还是埃克特都绝对不可能会考虑如此极端的做法,在此之前能够这样做的就只有头儿一个人。

    看了一眼瑞博,芙瑞拉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头儿认为你比埃克特更加适合成为他的接班人。”

    瑞博耸了耸肩膀,对于这个话题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有太多的未来可以选择,而继承海德先生的地位,显然并不是最吸引人的未来。

    “你打算进行一场血屠?目标是谁?”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杀手之王突然间问道。

    “守备兵团统帅和参谋长、护卫队总指挥,我相信这三个人拥有着足够的份量。”瑞博说道。

    “你打算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杀手之王问道,此刻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沙哑,不过沙哑之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我记得当初海德先生和他的老对手进行第一次较量的时候,曾经进行过一场血屠。”瑞博说道。

    “明白。”凯尔勒简短地回答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安顿好你们俩。”瑞博说道。

    “你担心会引起全城搜捕?”芙瑞拉问道。

    “如果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中,甚至不会引起混乱,但是我仍旧不得不以防万一,到了那个时候,我和凯尔勒两个人很容易脱身,但是带着你们就比较麻烦了。”瑞博转过头来说道。

    “你打算将我们送到哪里?南方兵团的驻地,还是凯恩大公的府邸?”芙瑞拉小姐连忙问道。

    “你是否还记得,我在迎接那两位不幸的钦差大臣的时候,曾经结识了一位差不多年纪的朋友,他是凯恩大公的子侄,没有人会骚扰那里,同样那里又不属于凯恩大公的府邸。”瑞博微笑着说道。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你的那位朋友?”芙瑞拉问道。

    “马上。”瑞博的回答非常简短。

    拦下一辆出租马车,瑞博只是说了名字,那位出租马车车夫便已然知道地址。

    当马车驶离旅店门前的时候,瑞博注意到一辆满载护卫队士兵的马车正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甚至听到那辆马车上为首的官员朝着这里喝问了两声,出租马车车夫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坐在车夫旁边的凯尔勒却已然催动了马匹。

    瑞博清清楚楚地听到身后喝骂的声音,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将这当作是一会事情。

    马车飞快地驶过一条条街道,从窗口瑞博清楚地看到两旁的景色渐渐变得不同起来。

    最初那些简朴建筑狭窄的街道变得越来越少,等到过了那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之后,道路两边渐渐多了一些绿意。

    越往前走,街道两旁的树木变得越发茂密,反倒是建筑物显得低矮了许多,那一片片平整的草坪,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篱,彷佛在告诉他,得里至人多么喜爱经过修饰的自然环境。

    和佛朗克完全不同,得里至贵族显然并不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宅邸是否精致优雅、气派非凡,虽然这些宅邸同样也用精美的雕塑进行修饰,不过得里至人显然更加在意雕塑的质量,而并非是它们的数量。

    经常可以看到整座建筑只有前厅正中央耸立着一座雕塑,其他地方顶多是一些装点而已,除此之外,和佛朗克到处能够看到的雕塑主题完全不同,这里看到最多的便是骑在马上的勇士。

    同样瑞博也注意到,越往前行驶,两旁的建筑物越发显得古老,同样行驶在街道上的马车也显得越发气派精致。

    毫无疑问,这里已然属于帕琳的上流聚居区,街道两旁还可以看到身穿华美衣服,悠闲散步着的先生和女士。

    马车拐了个弯,进入了一条较为狭窄的街道,街道只能够同行两辆马车,正因为如此,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超越前方马车的举动,瑞博不知道这是否正是当初建造这条街道的人真实的目的。

    反倒是街沿相当宽阔,而且每隔十米左右放置着一排长椅,显然是为了供行人休息。

    这条街道的两边全都是别墅,式样各异的栏杆完全连接在一起,这些栏杆后面的世界完全各异,有的绿树成荫彷佛进入了一片丛林,有的建筑物高低错落只是门前有一片窄小的绿地,也有的只是在正中央建造着一座孤零零的建筑物,其他地方全都是平整优雅的草坪。

    马车又朝前行驶了一公里左右,终于驶上了旁边的斜坡,那座宅邸看上去并不恢宏,三层楼的房间,低缓的斜坡屋顶令它看上去就彷佛是一座郊外别墅。

    宅邸的四周种植着一排排异常整齐的雪松,不过这些原本可以生长得很高的植物,此刻却被修剪得稍稍有些低矮,瑞博相信,这是为了能够露出宅邸的屋顶。

    那座宅邸建造得极深,正因为如此从大门到宅邸门前有一条极长的车道。

    出租马车绕了个***终于停在了那座别墅一般的宅邸门前。

    瑞博清楚地看到房门旁边的一扇小窗户打了开来,一张充满疑惑的面孔出现在窗口,正朝着这里张望着。

    从马车上下来,瑞博摆了摆手,此刻的他虽然仍旧是一副小侍从打扮,但是却已然恢复了为首者的身份。

    芙瑞拉和那位艾黎俊丝女伯爵紧跟其后从马车上面下来,车夫殷勤地从马车上面搬下行李,因为瑞博扔给他了一个金币,那已然远远超过了应得的车费。

    令那个车夫感到极为惊讶的是,拿行李的竟然不是他原本预料之中的小侍从和身边的管家,而是两位美丽的女士。

    不过当他一接触到那位杀手之王冷漠如同冰冻的灰烬一般的眼神,他立刻浑身打了个寒战,并且立刻扔下这些奇怪的客人,赶紧驾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那个在窗口张望的人自始至终看着门外所发生的一切,心中同样充满了猜疑。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打扮得像是管家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朝着看上去身份最高的艾黎俊丝小姐微微地鞠了个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您是来找谁?”

    “纽·法母雷斯先生在吗?我是他的朋友,来探望他。”瑞博抢先说道。

    虽然早已经从门房口中听说这一群人看上去颇为古怪,不过这位管家仍旧被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弄得有些意外。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应该对那位小侍从说话,还是向那位贵族小姐提问。

    犹豫了好半天之后,他仍旧转过头对艾黎俊丝小姐问道:“请问纽少爷是否知道各位到来的消息?”

    “非常抱歉,这是我临时起意前来拜访纽,他在里面吗?”瑞博问道。

    这一次那位管家再也无法装作没有看到那位小侍从,他只得回答道:“非常抱歉,纽少爷并没有在家中,他在杜瓦本庄园。”

    “你是否能够派遣一位信使前往杜瓦本庄园,我相信纽会很高兴我的到来,我就在这里等他。”瑞博说道。

    那位管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显得有些忙乱起来。

    “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站立在门口。”瑞博说道。

    那位管家虽然感到越来越奇怪,不过他同样也不敢得罪这些奇怪的客人。

    “或许各位可以到后面的花园之中休息一下,我立刻派人前往杜瓦本庄园,将各位到来的消息告知纽少爷,不知道各位如何称呼?又该如何回报纽少爷?”那位管家问道。

    “我叫瑞博,只要告诉他这个名字就可以了。”瑞博笑了笑说道。

    丝毫不理会那位管家满脸狐疑的神情,瑞博径直推开房门朝着里面走去。

    花园就在别墅的后面,除了穿过大厅,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便是绕过别墅,不过前者显然要郑重其事许多,不过没有受到主人邀请便这样做,多多少少有些显得无礼。

    那位管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实在难以猜测,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更令他感到棘手的是,此刻主人全都不在家里,老爷还在办公,夫人受到邀请参加一个聚会也没有回来,而纽少爷整天在庄园里面忙碌他的事情。

    或许应该向治安官报告,毕竟这些访客的身份太过神秘和诡异,万一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自己可承担不起其中的关系。

    管家不禁想到立刻报告负责维护这一片秩序的治安官,不过他立刻又有些犹豫起来,他突然间想到主人一向不喜欢治安官,事实上没有哪个贵族愿意让自己的家庭牵扯上官司,这无疑会有损自家的名声。

    更何况,此刻一点点小事都有可能弄得满城皆知,治安官和护卫队气焰嚣张得比往日更加不可一世。

    毫无疑问凯恩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此刻都不愿意和那些家伙有所联系,如果自己妄自做出决定,恐怕不但不会令自己赢得主人的欢心,还有可能因为擅自做出决定而受到主人的唾弃。

    只要一想到被扫地出门的凄惨景象,那个管家又犹豫了起来。

    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这位管家好不容易做出了决定,他一方面派了个仆人骑着快马往庄园去,找到纽少爷向他询问那个叫瑞博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物,或许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除此之外为了以防万一,这位小心谨慎的管家又派出了另外一个仆人向本家的管事通风报信。

    因为夫人和纽少爷的原因,这个家庭总是能够得到奉家的关注,而得里至王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凯恩家族的武力在整个王国也首屈一指,单单驻守在本家祖宅的由家族之中的年轻人组成的华冠骑士团的实力,在王国之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强大骑士团。

    等候对于那位管家来说,无疑是一件相当令人难受的事情。

    不过他同样也知道一件事情,回应的消息需要时间,往庄园来回一趟毕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而祖宅离开这里虽然较近,不过如果要动用武力的话,一般的人可没有这样的权力,正因为如此,那位管家尽管内心焦急无比,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门口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响起,几辆马车已然拐了个弯朝着这里驶来。

    这一次,那位管家对于停在门前的马车倒是全都相当熟悉,为首的那辆正是女主人最喜爱的马车,而后面的那几辆也全都属于女主人的小姐妹们所有。

    女主人会这么早回家,而且还带来如此众多的客人,这并不在那位管家的预料之中,如果是在平日,原本不会令那位管家惊惶失措,但是此刻后花园里面正坐着一群来历不明的神秘客人,万一出了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想到这里,那位管家连忙迎了出去,他必须在女主人下马车前,将所有的情况向女主人禀报清楚。

    凯恩大公的那位妹妹——纽的母亲听到管家的那番禀告同样也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不过她却并不像管家那样担心这些不速之客会引来致命的危机,特别是当她听到管家说,那些不速之客是来找纽的,更是多了一个心眼。

    没有人比她这个母亲更加清楚,自从纽从南方回来之后,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非常谦逊同时也更为自信。

    她非常清楚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事实上凯恩家族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原因。

    对于得里至人来说,敌国佛朗士出现了一位新的教导者,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不过,如果能够得到教导者的指点,却毫无疑问会被看作是幸运之神的眷顾。

    正因为如此,这位夫人一直在为自己的儿子拥有如此难得的机遇而兴奋不已,并且整天祈祷着纽能够继续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所以,当她听到管家提到那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首先想到的并非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而是幸运之神对她的祈祷的回应。

    “罗尔,你去准备一些点心,今天有许多客人需要招待,你再去收拾一下二楼的大厅。”那位夫人吩咐道,说着她带着那些客人们径直走进了自家的宅邸。

    那位管家被弄得一愣,显然他并没有想到主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刚才的警告,有些不知所措的他,同样也不敢加以阻拦,他只能够暗自打定主意,让宅邸之中的仆人们对那些不速之客多加小心。

    而此刻在后花园之中休息的瑞博一行,同样也注意到了宅邸门前那一片嘈杂喧闹的声音。

    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两个人脑子里面想到的是同样一件事情,显然这并没有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无论是瑞博还是芙瑞拉都未曾想到,会有众多客人到来。

    不过,此刻已然没有办法再变更计划。

    喧闹声从门前蔓延到了房子里面,这同样有些超出瑞博的预料之外,他继续侧耳倾听着,此刻最有效的收集情报的武器,无疑便是他那受过严格训练的耳朵。

    说笑声,上楼梯的声音,打开房门的声音,所有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常,这根本就是一场女人们的众会而已。

    其中听得最多的一个名字便是安妮,在瑞博的记忆之中,那是纽的母亲的昵称。对于这个充满了争议的女人,瑞博同样非常感兴趣。

    同样他也早已经从亨利德王子给予他的资料之中得知,这位夫人在帕琳的上流交际圈里面拥有着不小的影响。

    得里至王国的女人无疑附属于她们各自的家族,正因为如此,这位夫人身为凯恩大公的妹妹,自然成为了站在凯恩家族一边的豪门世家和政要大臣们的妻女之中的首领。

    当然这位夫人同样也拥有一些针锋相对的竞争者,那些竞争者各自属于其他家族,而其中最强有力的无疑便是当年的得里至王后。

    那位王后是巴世蒙大公的表妹,不过她从小便是由巴世蒙大公一手抚养长大,因此对于那位大公所拥有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普通表兄妹之间的情感。

    那位王后虽然幸运地获得了得里至前任国王的青睐,不过她却在帕琳的上流交际圈的争夺战之中彻底失利。

    虽然这很大一部份原因是由于京城帕琳始终牢牢控制在凯恩家族手里,不过,这同样也和纽的母亲颇懂得如何运用策略,以及她拉拢和孤立的手段相当高明有关。

    当初,从亨利德王子那里获得这些资料的时候,无论是瑞博本人还是那位王子殿下,都没有意识到这些资料有多少宝贵,更没有想过要充份利用资料里面的那些东西,不过自从他们从那千丝万缕的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那位王后的背叛行径,瑞博立刻意识到他漏掉了许多非常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他非常希望能够进一步了解那位曾经战胜过得里至王后的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样也非常希望能够从她那里了解王后拥有着什么样的弱点。

    瑞博一直确信,每一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这是他从海德先生那里得到的教诲,同样也是埃克特曾经反覆叮咛他的事情。

    找到对手的弱点给予全力的一击,无论是埃克特还是凯尔勒都竭力让他学会这一点。

    此刻瑞博感到唯一棘手的便是,对于那位得里至王后的资料实在太少,从亨利德王子,从疯子皮特那里得到的资料,根本就不足以让瑞博在脑子里面重新构建出得里至王后的所有细节。

    而对于一个真正的盗贼来说,缺乏足够的细节,就绝对不能够随意出手,鲁莽的代价是非常致命的。

    正因为如此,瑞博一直想要尽可能的了解那位得里至王后,而他所能够想到最合适的人选,纽的母亲无疑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都说,最熟悉一个人的不是其亲友便是其仇敌,瑞博此刻非常希望,这句话确实没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来这里让芙瑞拉和艾黎俊丝小姐暂时栖身于纽的家中,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远比其他地方更加安全,同样也是为了替进一步接近那位夫人寻找一个较好的借口。

    瑞博相信,他的到来首先肯定会引起凯恩家族的怀疑,不过他们十有**会确信,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对纽有所图谋。

    但是等到明天早晨,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两位小姐寻求庇护,与此同时也让凯恩家族和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的凶杀案件脱离不开联系。

    只有将这件事情和凯恩家族牵连在一起,才能够真正有效地阻止某些人的异常动向。

    瑞博永远都不会忘记,海德先生告诉过他的那句话,真正令人感到畏惧的不会是恐惧本身,而是恐惧的背后所隐藏的实力,只有当人们确信他们无法抵抗并且逃避恐惧,而并非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将恐惧彻底铲除,他们才会愿意向恐惧低头。

    这无疑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瑞博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瞒过其他人。

    不过这仅仅只是他最表层的目的,这是他想要让所有人看到的意图,而他真正的目的便是能够借此接近纽的一家,毕竟和他今天晚上要对付的人比起来,那位得里至王后才是更有价值的敌人。

    在后花园之中的这一行人,无疑非常显眼,芙瑞拉的美貌无可挑剔,而那位艾黎俊丝小姐也是个极其出色的美女,不过真正令她们显得与众不同的是旁边放着的几个巨大的皮箱。

    每一个看到这些皮箱的人,都可以确信,这些正悠然坐在后花园之中的客人,肯定来自远方。

    同样宅邸之中的仆人对于这些神秘的客人的冷漠和提防,也引起了那些女主人邀请来的客人们的注意。

    而得里至王国的女人显然远比其他国家的女人,拥有更多的勇气和好奇,正因为如此,不少夫人和小姐们借口蹈跶,走出了那座宅邸来到了后花园之中。

    不过始终没有人开口,那些女人们只是一个劲地瞧着艾黎俊丝小姐和芙瑞拉,显然是在猜测她们的身份。

    “你是安妮的朋友?”终于有一位夫人忍不住问道,她提问的对象是艾黎俊丝小姐,因为只有她打扮得像是一个体面人,而芙瑞拉的身份无疑更像是一个女仆,虽然她此刻坐的位置显示出她的身份更为高贵。

    “不,虽然我非常期望能够和这里的女主人相识,不过我是来拜访纽的,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瑞博笑着说道。

    他的插嘴显然令在座的每一位女士都感到相当惊讶,毕竟瑞博怎么看都只像是个小侍从,他的身上缺乏贵族的气质,或者说没有其他贵族少年那样的骄傲和自豪的感觉,同样也没有那恭谨和谨慎的畏缩感。

    除此之外,他笑的时候也不像贵族子弟那样含蓄,他甚至露出了牙齿,而这在众多女士面前无疑是相当不文雅的举动。

    而他的无礼插嘴,更是显得没有礼貌,不过这并没有令那些女士们产生反感,而是惊讶和好奇。

    正在这个时候,后花园的门打了开来,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妇人走了进来,她和其他得里至贵夫人一样,穿着一件较为宽松的长裙,显然得里至女人不像佛朗士王国的女人那样为了美貌会无情地虐待自己。

    她的头上罩着黑色的纱巾,正因为如此,头发只能够盘成一团发髻,这令她显得颇为成熟,紫色的长裙无疑是此刻得里至最流行的时尚,不过款式却显得有些传统,左侧的腰际点缀着一朵精致的玫瑰,从那亮丽的色彩可以看得出来,制作它的材料是最上等的红色丝绸。

    “安妮,这里有你儿子的朋友。”一位女士立刻叫道,不过看她的神情,好像正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

    “是否能够告诉我,您的名字?”那位法母雷斯夫人微微欠了欠身问道,她的礼貌显然令她的朋友们大感意外。

    “瑞博,不知道纽是否曾经向您提到过这个名字?”瑞博微笑着说道,你同样点了点头作为回礼。

    “很高兴能够见到您。”纽的年轻的母亲立刻说道,眼神之中微微带着一丝兴奋,同样也略微有些狐疑。

    “非常抱歉,我的突然到来令您受到了打扰。”瑞博说道。

    “您的到来,原本就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请原谅我,未曾为了您给予纽的指点,而向您表示感谢。”那位夫人立刻回答道。

    这两个人的对话,显然令在座的每一位夫人都感到颇为讶异,毕竟在帕琳乃至整个得里至王国,法母雷斯夫人的身份都堪称高贵,她所属的凯恩家族在得里至王国是首屈一指的豪族,她的哥哥凯恩大公的威望和权势自然用不着多少,而她的夫家法母雷斯家族,同样也是闻名遐尔的豪门世家。

    正因为如此,能够令这位夫人如此恭敬的人物,即便在整个得里至王国也没有几个。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从宅邸门前传来,虽然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每一个人都能够感觉到空气之中存在着某种压抑和令人窒息的感觉。

    彷佛为了证实众人的猜测,一队骑兵绕过宅邸将这并不宽阔的后花园包围了起来。

    指挥这队骑兵的是一个年轻的骑士,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的年纪,身上穿着薄钢轻便铠甲,而他的手里则握着一柄长剑,顶端显得无比尖锐犀利,剑柄之上镶嵌着好几颗宝石,瑞博猜想那或许也是一件传家宝。

    “法母雷斯夫人,我来保护您的安全。”那个骑士用尽可能雄壮威武的声音说道。

    “夏克,用不着这样剑拔弩张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危机,你这副模样只会让我的客人受到惊吓。”这里的女主人显然对于眼前这位骑士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她立刻回答道。

    “您的管家刚刚告诉我们,有不速之客打扰您的安宁,此时此刻,帕琳的局势非常微妙,很难说是否会有居心叵测的人,想要危害善良的您,以及您所深爱的家人。”那位骑士说道,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站在一旁的凯尔勒,显然他已经将这位杀手之王当成了猎获的目标。

    “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你所谓的居心叵测的人,这里只有客人,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远比你要高贵得多。”纽的年轻的母亲终于显得有些不耐,措辞也越发严厉起来。

    “安妮,分辨某个人的身份并非是你的特长,我可以毫不怀疑地告诉你,站在你旁边的那位先生肯定是个乎上沾有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我会保护你免受危险的伤害。”那位骑士继续说道。

    “夏克,请你对我的客人尊重一些,此刻我非常怀疑,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到这里来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诽谤我的客人,到底是为了那口口声声的对于我的保护,还是你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立刻退出我的宅邸,此时此刻你是最不受欢迎的人,明天我会向我的哥哥询问,到底他是如何管教自己的直属部下。”那位夫人愤怒地说道。

    自始至终瑞博都作为一个旁观者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这队骑兵的到来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毫无疑问那位忧虑重重的管家肯定会向凯恩家族搬取救兵,不过瑞博却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虽然不知道这位前来救援的骑士和法母雷斯夫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关系,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在这位年轻女士的心中,那位骑士给予她的印象,应该是恶劣的成份居多。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突然间想起埃克特曾经告诉过他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有绝对可靠的布置,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而其中最容易导致变化发生的,便是人的情感。

    “夫人,无论您对我抱有多么大的成见,我仍旧得完成我的使命,不让任何一个凯恩家族的成员以及和凯恩家族密切相关的成员受到伤害,便是大公赋予我的职责。”那位骑士以一副雄壮沉稳的姿态说道。

    “不,你的职责只是训练士兵,我不相信鲁西安或者苏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会派遣你到这里来,我猜想此刻你只是自作主张。”纽的年轻的母亲针锋相对说道。

    “保护所有人免受伤害,原本就是我的使命,这是我在成为骑士的仪式上所发下的誓言。”那位骑士理直气壮地说道。

    看着法母雷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瑞博已然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不过他唯一有些犹豫的便是,他仍旧没有把握,这一切到底是纯属意外,还是有人在幕后安排好的阴谋。

    或许纽的母亲原本就是一个绝好的演员,或许那位骑士也并非像他此刻所显露的那样肤浅和愚蠢。

    打定主意之下,瑞博决定暂时隐藏自己所拥有的真实实力,或许引起某些误解会对此刻的他更加有力。

    至于引起什么样的误会,瑞博的心里早已经有所打算,作为埃克特最得意的学生,他自然非常清楚,如何令自己在别人的眼睛里面显得实力强横和高超。

    而经过杀手之王凯尔勒的严格训练,他更拥有足够的资格来扮演一个实力超绝的武者,那闪电般的突刺便是最有力的武器。

    而此刻瑞博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巧妙地控制好他的力量。

    除此之外,那位骑士身上穿着的薄钢铠甲也令他有过启迪,这种锡甲与其说用来防护身体,还不如说是为了美观和炫耀骑士的身份,更来得合适。

    那薄薄的钢片顶多能够阻挡得了细刺剑的攻击,一柄普通的长剑都能够令它丧失作用,而瑞博以往所使用的那种弩弓,更是对付这种铠甲的绝对利器。

    但是那钢制的铠甲,所拥有的重量始终是摆在那里的事实,正因为如此,穿着这种东西,在瑞博看来不但起不到防护的作用,反而会显得碍手碍脚。

    “这位骑士,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我非常清楚,想要解除成见有多么困难,正因为如此,我准备用最拥有说服力的事实来表明我的诚意。”

    说着瑞博转过头来,朝着凯尔勒说道:“你是否知道,这位骑士大人带来了多少人马?”

    “一个小队,五十五个人,这里有三十二个,前面还有十五个,另有八人在楼上。”凯尔勒用冰冷而又沙哑的嗓音说道。

    “身为客人,我们应该遵守客人的礼貌,不要让女士们感到血腥,我记得你有办法能够令别人容易说话,又不至于太过伤了和气。”瑞博说道:“这位先生以及他身边的这十几个归我所有,其他人烦扰你招待一下。”

    瑞博说着从长椅上跳了下来,弯下腰摘下那柄挂在皮箱旁边的细刺剑。

    “非常高兴,你做出错误的选择,这样一来我将名正言顺地将你拘捕。”那个骑士高兴地说道,信手抽出了腰际佩带着的长剑,那是真正的骑士用来战斗的武器,而并非是那种携带方便的细刺剑可比。

    瑞博右手握住剑柄,往前一挥,剑鞘笔直地飞了出去。

    在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瑞博的左手早已经在背后搭成一个神秘的手势。

    几乎每一个人都被那飞射而出的剑鞘所吸引,那位骑士自然不会在意这样的一击,他用极为潇洒的剑技轻轻地拨开了那飞射而至的剑鞘。

    这位骑士显然还盘算着如何让那些夫人和小姐们因为他那潇洒的剑技而折服的时候,突然间他惊恐地看到那个原本在他看来完全不自量力的对手突袭而至。

    之所以会令他感到惶恐不安的原因是,他的对手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的眼睛根本就跟不上对方的动作,完全失去了对手的踪影。

    等到他看到对手的身影显露在他眼前的时候,那柄锋利无比的细刺剑已然彻底穿透了他的右臂。

    剧痛令他彻底将手中的长剑扔得远远的,这位骑士正无比惊恐地想着如何进行防御的时候,他的对手已然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眼前,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踪影。

    出剑和收剑,瑞博在瞬息之间刺出了十几剑,对于那位骑士,他耍了一些手段,当他的身形展动之后,他立刻用掉了手里藏着的隐身魔法卷轴。

    当他攻击那个骑士,隐身的力量自行解除的时刻,瑞博确实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够看透他刚才所做的那个小动作。

    在短短三米左右的距离施展隐身魔法,令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接近于杀手之王凯尔勒一般的顶尖高手。

    幸好那一击极为成功,令他感到有些欣慰,而紧接下来对付那些骑兵的连续突刺,倒是他真正实力的证明。

    最终的效果同样令他满意,毕竟对付这些骑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是偷袭,毕竟那些骑兵全都因为他那闪电般的胜利而愣在那里,他们之中的大部份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拔出来。

    他朝着那些骑兵扫视了一眼,从对手的眼睛里面,他所看到的是深深的畏惧。

    包括那位骑士在内,这十几个骑兵全都用左手捣住右臂,瑞博在瞬息之间重创了他们,并且令他们遭受了终生无法愈合的创伤。

    特别是那位骑士,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右臂或许从此之后将彻底残废,因为那一剑从他食指和中指之间直接刺透进去,伤及手腕和前臂。

    他的内心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不过却丝毫没有报仇的打算,这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对手的实力令他感到震撼,更因为对手的那个同伴所展现的实力,更令他感到恐惧和骇然。

    如果说瑞博给人的感觉是迅疾和强悍,如果他的剑技让人联想到闪电,那么杀手之王能够让人想到的便是死神幽灵。

    看着自己的手下在瞬息之间成片倒下,看到那个黯淡的人影在眼前一晃,便是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倒下,那些右手受到重创的人此刻只感到自己实在是幸运无比,毕竟他们还看到对手用细刺剑伤到他们,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性命至少无恙。

    而自己的那些同伴,或许就没有那样幸运了,他们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样的武器所击倒,更不知道是否还能够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一时之间每一个人都彻底丧失了勇气,而那些女士们的心情,此刻同样也只能够用无比震撼来形容。

    要知道得里至王国贵族妇女对于武技从来都不陌生,她们之中的一些或许还是剑术方面的好手,正因为如此,她们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少年和那个目露凶光的保镖,是多么强悍和可怕的武者。

    那超越凡常的实力,同样也预示着这两个人是超越凡常的高手,而这样的高手,为世人所知的恐怕连十个都不到。

    此时此刻,那些女士们总算明白,为什么法母雷斯侯爵夫人对于这些不为人知的客人,竟然如此恭敬,这样的人物绝对有资格享受如此崇高的敬意。

    没有人知道此刻最感到震撼的并非是深受重创的骑士,也不是那些骑兵们,而是宅邸的主人——纽的年轻的母亲,她早已经在猜测,那位少年有可能是赫赫有名的佛朗士王国教导者,但是历代教导者为人所共知的是他们都是那个时代最为强悍和可怕的魔法师,在魔法方面没有人能够抗衡他们的力量,倒从来未曾听说过,他们在武技方面拥有什么样的成就。

    同样的惶恐,也存在于另外一个人的心中,他原本静静地躲藏在远处一座别墅顶楼的阳台之上,窥视着法母雷斯家的后花园,但是此刻他却眉头紧缩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走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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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血珊瑚《魔盗》

    第八十九章

    看着眼前那座宅邸,瑞博微微闭起眼睛,此刻他正在回忆著有关那座宅邸的所有情报。

    这些情报全都来自于疯子皮特,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这个家伙居然在交际应酬,以及收集情报方面丝毫不比菲斯差多少。

    唯一不足的是这个家伙只会打探那些告诉他需要打探的情报,而菲斯却能够凭借敏锐的感觉,从各种蛛丝马迹之中找到有用的线索。

    不过此刻,疯子皮特的能力足够派上用场,他已然准确地告诉自己,那些被选定的目标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微微睁开眼睛,瑞博抬头看了一下夜空,从月亮的位置,他大致能够推算出时间,现在离子夜时分已然没有多少时间。

    子夜前的帕琳早已经陷入一片死寂,虽然已经是夏季,不过帕琳的夜晚仍旧能够感觉到阵阵凉意,瑞博将身体再一次蜷缩成为一团,虽然为了保持温度,同样也为了防止体味散发,他的浑身上下都涂抹着一种无色无味还能够预防寒冷的油膏,不过他仍旧按照习惯将身体蜷缩起来,以充份利用体温。

    让身体随时保持最佳的状态,这是一个优秀的杀手在耐心等待的时候,必然会遵守的准则。

    对于瑞博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真正意义上的刺杀行动,海德先生和他的那位老对手进行对决那一次,或许说是一场埋伏战更加合适和妥帖。

    躲藏在街角的阴影之中,瑞博静静思索着,此刻他倒是非常期望,那位能够预知未来的老魔法师就在他的身边,这样他便能够知道,是否会有人破坏这次行动,同样也能够告诉他,在那片黑暗之中是否隐藏着危险万分的圈套。

    瑞博的心里确实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丝忐忑不安,毕竟他还远没有成为像凯尔勒那样超绝的杀手,他也远没有达到那种绝对不为所动的冷漠和平静的心灵。

    看着前面那座被月光映照着,微微泛起一点白光的宅邸,看着四周那古朴而又凝重,显示出高贵身份和悠久历史的雕塑,以及门前耸立的骑着战马的骑士塑像,瑞博突然间感到有一丝茫然,不过更为浓重的感觉却是那深深的寂寞。

    此刻他孤身一人,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事实上他已然习惯了有杀手之王凯尔勒在身边的感觉,那个冷漠的没有感情的人,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保镖。

    但是现在,凯尔勒必须对付另外一个目标,同样的重担也担负在疯子皮特的身上。

    瑞博知道此刻的自己最难以做到的便是等待,他迫切地需要一场血腥的屠杀来令他的敌人感到畏惧,因为此刻是他和他的盟友最虚弱,同时也是最需要喘口气的时刻。

    没有那位王子殿下的南方兵团只能够用一盘散沙来形容,虽然这支数量庞大的兵团在瑞博的眼里原本就只不过是点缀而已。

    同样没有王子殿下的召唤,此刻在凯恩家族的羽翼之下寻求庇护的狂风骑士团也丝毫不能够给予他们帮助。

    不过最为糟糕的事情,或许是此刻他们被分割成为三块,而其中处境最为糟糕的无疑又是自己。

    凯恩家族毫无疑问不可信赖,事实上瑞博即便对于那位王子殿下的信赖也非常有限。

    这一次的血屠不仅仅是做给那些敢于和亨利德王子作对的人看,同样瑞博也想要借这个机会让凯恩大公不至于轻举妄动。

    如果说亨利德王子因为他的处境,而不得不和自己结成同盟,那么瑞博毫无疑问地相信,凯恩大公随时有可能在暗中对付他。

    无论是出于保护得里至王国免受灾祸,还是为了遏制亨利德王子的实力,凯恩大公都拥有足够的理由出卖自己。

    瑞博倒并不担心自己受到暗算,对于他来说各种各样的阴谋暗算已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份,但是他绝对不希望芙瑞拉小姐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而此刻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因为芙瑞拉小姐就暴露在可怕的威胁之中。

    突然间一阵极为悠长的犬吠之声从那深幽漆黑的远处传来,这声犬吠破开那已然笼罩在帕琳街头的薄雾缓缓飘来,给人一种异常凄厉的感觉。

    这样的犬吠声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只有那些夜晚容易失眠的人可能会因此而惊醒,不过对于瑞博来说,那却是行动开始的信号,他等待着进一步确认的信号。

    又是两声犬吠之声,一长一短,这正是实现约定好的信号,瑞博轻轻伸展了一下身体并且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令身体的感觉达到最佳的状态,瑞博朝着远处的阴影窜了出去。

    从一个阴影进入另外一个阴影,瑞博始终令自己的身体为黑暗所笼罩,虽然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施展隐身魔法令自己的身形彻底隐没或许更加容易得多,不过瑞博仍旧情愿用凯尔勒教给他的那些技巧来完成这一次的使命。

    那座宅邸的正前方袒露在月光照耀之下,那里显然不是瑞博愿意尝试的所在,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光明永远是最大的敌人。

    从疯子皮特收集来的情报,瑞博非常清楚,除了月光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对于刺客来说极为讨厌的大敌,那便是这座宅邸有两条猎狗守卫在那里,每天晚上它们都四处巡逻。

    转到宅邸的背后,瑞博静静地等待着闯入的时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囊,这个皮囊里面盛放有一些味道浓郁的肉汤。

    带上厚厚的涂满腊的手套,瑞博轻轻地将皮囊打开,并且将所有的肉汤全部倒在那道栏杆里面的墙角边上。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瑞博立刻躲到后方远处的墙角阴影之中,他并不打算用迷幻剂来对付那两条猎狗,因为猎狗那灵敏无比的嗅觉或许会令他的计划失败,除此之外,他所需要的是那两条猎狗瞬息死亡,它们如果发出狂吠,仅仅只是一声也有可能令目标警觉。

    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小,不过瑞博永远记得凯尔勒的教诲,只有最谨慎最胆小的人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刺客。

    抽出两把飞刀,瑞博静静地等候在一旁,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两条猎狗飞快的从宅邸的两边绕了过来,显然那些香味浓郁的肉汤深深吸引住了它们。

    同样如他所料,这两条猎狗只是围在肉汤旁边不停地打转,并没有品尝一下肉汤的意思,得里至贵族家庭的猎狗全都被训练得不会随意碰任何并非主人喂给它们的东西。

    轻轻地一抖手,两把飞刀无声无息地飞了出去,和凯尔勒当初送给他的那柄弩弓比起来,显然飞刀更加适合成为刺客的武器。

    莫纳赫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飞刀确实不错,那锐利无比的锋刃丝毫不受阻挡地轻易切开了那两条猎狗的喉咙。

    又是两把飞刀飙射过去,这一次瑞博瞄准的是它们的脖颈。

    后面的那两把飞刀其实已然用不着,因为飞刀之上涂抹的剧毒,发作起来异常迅速,瑞博用来涂抹飞刀的剧毒配方,是他从一本魔法典籍之中寻找出来的,一把飞刀上面的剧毒即便对于大象都足以致命。

    看着两条猎狗已然静静地躺倒在地,甚至没有抽搐一下,瑞博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黑暗之中出来,飞身越过那高高的栏杆。

    拖住两条尾巴,瑞博将已然死去的猎狗扔到了墙角边上,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干粉,撒在猎狗的尸体之上,这样能够掩去一些血腥的味道。

    看了一眼那座宅邸,前面那些装饰简陋,窗户上挂着白布窗帘的房间显然是仆人住的地方,如果是在以往,没有哪个刺客会将这些无足轻重的人物当成是目标。

    但是此刻,瑞博所需要的并非是一次成功的刺杀,而是一场令人震撼的血屠。

    正因为如此,这所宅邸之中的每一条生命都拥有着他的价值,那便是令人感到震撼和恐怖。

    瑞博并不打算破窗而人,映照在窗口的阴影会暴露他的行踪。

    在他的记忆之中,这排屋子右侧第二个房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瑞博用戴在食指上的戒指上的钻石,划破了窗户上的玻璃。

    那涂抹着厚厚粘胶的贴布令所有这一切,都得以在悄无声息之中进行,同样也令那被切割下来的玻璃,得以整整齐齐地和窗户分离。

    瑞博从那个窄小的口子里面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杂物间的房门。

    走廊里面漆黑一片,不过对于瑞博来说,这正合适,黑暗和阴影是刺客最好的朋友,同样也是他们在行动的时候,最能够信赖的安全保证。

    仆人房间的门,大多不会装上锁,这个规矩无论是佛朗士还是得里至都是一模一样,正因为如此,瑞博坦然地推开了一扇扇房门,他丝毫不担心房门打开时所发出的那吱呀声,同样也不担心房间里面的仆人会因此而惊醒。

    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在那些仆人有所反应之前,将他们变成一具具尸体。

    进行这项工作,瑞博显得异常平静,已然认同此刻身份的他,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犹豫。

    瑞博重复着那简单而又有效的动作,推开房门闪身窜到床前,用手中握持的那锋利无比的匕首,将躺在床上的人的喉咙割断,再在他的心脏上补一刀,然后拉过被子将那个人严严实实地盖起来。

    所有这些动作是如此轻巧和谐,就彷佛是在表演某种纯熟已然达到极至的舞蹈一般。

    就算房间里面睡着的并不只一个人,也丝毫没有令他感到困扰,他的动作是如此轻盈,不过手法却是那样有效,几乎没有一个人发出过声息,同样也没有人发觉死亡已然临近。

    他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而他的杀戮又是如此简单有效,甚至连鲜血也没有沾上一滴,便已然夺走了那些仆人们的生命。

    瑞博就像是一个死神一般,轻轻地掠过每一个房间,也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收割着活人的性命。

    将一侧走廊的所有房间全都掠过一遍,瑞博掏出魔杖,用最为低沉的声音吟诵着那风的咒语,在走廊之上布下了一片致命的迷雾。

    当他朝另一侧走去的时候,他微微有过那么一丝犹豫,不过最终谨慎小心战胜了怜悯。

    另一侧的房间按照惯例住的是那些女仆,令瑞博微微感到有些麻烦的是,这些房间之中的几个或许会装上门锁,至少他知道在佛朗士王国确实是这样。

    不过这并不会对他造成真正的困惑,作为一个优秀的刺客,对于如何打开各种各样的门锁,原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瑞博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一串工具,他一边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巡视着每一个房门。

    突然间一阵极为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时已然是子夜时分,居然还有人未曾睡着。

    瑞博只是看了一眼,便确定那个房门装上了门锁,而且里面还扣上了插销。

    将耳朵轻轻地贴在房门之上,瑞博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老爷,您答应我的事情别又忘记了。”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她的语调之中完全可以听得出来,此刻她正在撒娇。

    “我的心肝,请原谅我的一再忘记,看我的记性已经差到了极点,事实上我曾经许诺过的礼物,早已经放在了我的办公室抽屉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声音之中带有一丝疲惫的感觉,瑞博完全能够猜想,是什么令那个人如此疲惫。

    “对了,前几天我的弟弟恰克从庄园里面带信给我,说他在庄园旁边已然看到了南方兵团的一个骑兵师团,他想让我问问您,是否会发生战斗?”

    “宝贝,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是绝密,就连夫人和两位少爷,我也不会泄漏,同样我也希望你,别再一次在我面前提到有关南方兵团的事情,他们已经让我烦恼了一整天,此刻我最需要轻松一下。”

    “噢,抱歉,我真是万分抱歉,老爷,你知道我很傻,请你饶恕我的愚蠢和不懂事。”

    “我的宝贝,我无法原谅你的愚蠢,你必须用实际行动来赢得我的原谅,呵呵。”

    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无力的哼哼的声音。

    “嗅,我的心肝,你真是一个妙人,看你干得多么出色。”

    “老爷,您不会因此而以为我是一个荡妇吧?”那个女人腻声问道。

    “为什么不?我最喜欢的便是像你这样的小荡妇。”那位先生一边发出牛一般沉重的喘息声,一边说道。

    “老爷,和我比起来,你是否更加喜欢夫人身边的莉迪?”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是吗?您对于莉迪的态度和对我们完全不同,更何况,莉迪本人也总是那样趾高气昂,丝毫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我甚至觉得,她连夫人也未必瞧得起。”那个女人说道,语调之中充满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传来了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别去和莉迪惬气,她和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关系,就连我都不敢太过得罪她,她是巴世蒙派在我身边的眼线。”

    这一下子那个女人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她非常清楚和巴世蒙大公有关的事情最好不要太多过问。

    “对了,作为补偿,补偿我那糟糕的记性,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或许你应该给你的兄弟回一个口信,让他暂时离开庄园,我只能够说这么多,而你可以告诉他的也只允许这么多。”说到最后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语气越发显得严厉。

    “老爷,您自己也得保重啊!”

    “我的心肝,此刻我已然身不由己,我倒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但是这又怎么可能?我就连自己家里也受到严密的控制,而我虽然号称是守备兵团团长,所有的权力却全都掌握在副团长和几位参谋的手里。但是偏偏被推到前面的是我本人,在世人眼里,我好像已然彻底站在了巴世蒙大公,以及瓦尔德勋爵那一面,好像我的家族已然和那两个最为强有力的势力拥有了联盟关系。”

    那个男人的声音越发变得低沉:“又有谁会想到,我早已经失去了对于一切的控制,我曾经最为信赖的部下,已然将我架空,就连我的家庭都受到严密的监视,那位大公的手甚至伸到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身边。除此之外,还有瓦尔德勋爵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可不曾拥有福斯特大人那样超绝的身手,我的守备兵团更远不是狂风骑士团可以比拟。”

    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凝重的叹息声,这引起了瑞博的沉思。

    不过他的脑子里面首先在猜测的是,这是否是一个圈套,或许自己的行动早已经在别人的预料当中。

    但是,如果有所阴谋,最直接的办法或许是借此机会铲除自己,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于佛朗士王国还是那位王子殿下都毫无疑问是巨大的打击。

    反倒是这种拙劣的借刀杀人的手法显得无比可笑。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高科伯爵他们会这样做?他们不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吗?”

    “我的宝贝,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一脚将我彻底踢开。事实上,最为稳妥的办法并非是控制住我,而是让另外一个人将我取代,毕竟在守备兵团之中,我仍旧拥有着极大的威信。不过我想,我曾经给予他们的恩惠,也顶多令他们回报到这种地步,毕竟在动乱即将发生的时候,再大的恩惠也比不上保存自己的家族来得重要。我相信高科他们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并非是对巴世蒙大公拥有什么样的好感,只不过此刻看来,巴世蒙大公最有希望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已。”

    正当那位守备兵团团长大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间房门无声无息地打了开来。

    无论是那位兵团长大人,还是那个赤身**的女人都禁不住大吃一惊,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见,房门外面只有漆黑一片。

    正当那位兵团长打算从床上下来,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的双脚被某个人死死压住,丝毫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看到一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突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个少年一手捣住自己女仆的嘴巴,一手握着一柄漆黑的细刺剑直指他的咽喉。

    “很高兴,能够听到刚才两位的谈话。卡隆伯爵,您是否愿意对我进一步解释一下,刚才你所说的那些事情?”瑞博微笑着问道。

    “应该解释的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潜入我的家里?又为什么用剑指着我?”那位伯爵怒吼道。

    “我知道阁下打算做什么,您是否希望能够引来仆人?不过您的希望或许未必能够成功实现,我不得不为一件事情而感到抱歉,因为原奉我的目的是让您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伴随您一起前往另外一个世界的还有这座宅邸之中的每一个人,你的仆人、女佣,你的妻子,还有你那两个孩子。如果不是阁下刚才的谈话吸引了我,我相信此刻这所房子已然是一片死寂,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已经无法挽回刚才的举动,我只能非常抱歉地告诉阁下,你最勇敢的仆人已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同样我也要告诉阁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同样也会继续我的行动,当然前提是,您没有理由让我相信,停止此刻的行动会比继续行动更加有利。”瑞博用尽可能恭敬的言词,但是却极为淡然冷漠的语调说道。

    那位兵团长微微一愣,思索了一下瑞博所说的这番话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因为他听到瑞博提起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位兵团长或许会毫不犹豫加以反抗。

    “那么你是否能够回答我刚才的那些问题?”他用尽可能威严的语调问道,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确实轻了许多。

    “好吧,那么就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我是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佛朗士王国派往得里至王国的特使,不过此刻我的身份是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顾问,这您是否还算满意?”瑞博笑了笑问道。

    无论是那位守备兵团统帅还是他身边的女人都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实在未曾想到,此刻站在他们眼前的便是赫赫有名的佛朗士王国新任命的教导者。

    突然间这两个人双双想起刚才那诡异的景象,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就仿佛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走了进来。

    这毫无疑问是魔法的力量,只要一想到这些,那位兵团长便冷汗直冒,如果说,刚才他还根本不相信所听到的一切,眼前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威胁他而已,那么此刻他已然肯定,他和他的家人就在刚才侥幸躲过了一场劫难。

    “难道只有您一个人?我实在难以相信,会有如此冒险的举动?或者说,您对于您的实力太过自信?”那位守备兵团统帅尽可能表现出威严和镇定说道。

    “不,我还有另外两位同伴,不过此刻他们正在其他地方完成同样的使命,我相信只需要等到明天早晨,您便可以确认这一切。事实上,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应该在完结这里的工作之后,和他们汇合,然后我们将前往你的副手高科伯爵的宅邸,和他进行一场面对面开诚布公的交谈。原本我们希望高科伯爵能够聪明地接过领导守备兵团的职责,不过现在看来这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之所以冒险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想听听阁下的解释,对于其中的内幕无疑您最拥有发言的权力。”瑞博说道。

    “还有两个?我非常想知道,谁是阁下所选择的牺牲品?”那位统帅大人终于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您的参谋长亚斯,护卫队总指挥帕特理科,原本我们猜想再加上您,或许会显得更加有份量,不过此刻看来,得另外更换目标,同样也非常值得庆幸,能够让我们得知,您的副统帅高科伯爵是一个不能够进行合作的对象。”瑞博淡然地说道。

    “难道阁下原本打算将我们三个人的家庭,全都屠杀血洗干净?”那位统帅大人浑身颤栗地说道。

    “如果守备兵团和南方兵团发生冲突,并且进而引发帕琳的动乱,无疑会令更多家庭彻底毁灭,也会死更多得里至人,从这方面看来,牺牲有限的生命还是值得的。”瑞博说道。

    “你没有碰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吧?”那位统帅大人有些焦急地问道。

    “应该没有,除非她们睡在底楼仆人的房间里面,就像此刻您这样。”瑞博微笑着说道。

    “您打算怎样才肯收手?”那位统帅立刻问道,现在他只求尽快打发眼前这位可怕的死神。

    “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告诉我谁站在巴世蒙大公这一边,谁又是瓦尔德勋爵的支持者,告诉我巴世蒙大公和嗜血兵团是否已然联手,告诉我凯恩大公在这件事情上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瑞博一连串地问道。

    那位守备兵团团长微微一愣,不过他立刻便明白,如果他无法满足眼前这个少年的话,毫无疑问,他的家人将会成为冷酷杀戮的目标。

    此时此刻他终于猛醒过来,像他这样的小角色在这场动乱之中,无论是站在哪一边都不可能避免灭顶之灾降临在自己头上。

    即便此刻看上去最弱小的亨利德王子殿下,也拥有足够的实力,将自己彻底毁灭,而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死亡还远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或许高科没有将自己从兵团长的位置上挤下去,并非是因为以往的情意,只要一想到那些家伙差一点令自己家的每一个人都成为幽冥世界的居民,他便感到怒不可遏。

    那位兵团长的话倒是颇为简短和精练,瑞博很快便知道了此刻的局面,显然事情还没有到他想像之中那样糟糕的地步。

    无论是护卫队还是守备兵团都没有彻底归附于哪一方势力,凯恩家族也似乎未曾在幕后做什么手脚,他们只是观望而已,顶多在有人询问他们意思的时候,给予一些模糊而又暧昧的指示。

    最令瑞博感到放心的便是,嗜血兵团显然始终将巴世蒙大公当作是最大的仇敌,两者之间的联盟几乎没有可能。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瑞博满意的事情便是,他从这位兵团长口中得知,帕琳城里的大多数官员仍旧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之下,即便他的那位副手高科伯爵也并非全心全意站在巴世蒙大公这一边,那个家伙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物。

    这一次他之所以做得如此卖力,一方面是因为他认为亨利德王子是最弱小和没有希望的一方,几乎没有什么希望登上王位,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嗜血兵团的压力,最近这段日子瓦尔德勋爵显得越来越焦躁和令人难以琢磨。

    帕琳城里,除了凯恩家族之外,其他人全都对这位嗜血团长感到无比的畏惧。

    当然对于瑞博来说,最大的收获自然是一份较为详细的名单,这份名单之上的成员全都是那位兵团长认为较为偏向于巴世蒙大公,并且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的人物。

    “非常高兴能够从阁下这里获得如此众多的情报,作为回报我将帮您拔除巴世蒙大公安设在您身边的眼线,是否能够告诉我,那位莉迪小姐住在哪里?”

    “她在这边第三间房间。”还没有等到那位统帅开口,旁边的女佣已然说道。

    “好吧,我会解决这件事情,不过,伯爵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阁下帮忙。我希望阁下明天一早起来的时候,能够很好地控制局势,我并不希望帕琳笼罩在恐慌和害怕之中,至少不要让民众们感受到那些鲜血的味道。”说着瑞博翻过腕子,在那位统帅的后脑勺上猛击了一下,并且给予了那个女仆同样的待遇。

    将两个昏倒的人并肩放到床上,瑞博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口  口  口

    按照那位兵团长的名单,瑞博、凯尔勒和疯子皮特聚拢在一起,这是他们最后一个目标,因为临时变更计划,以至于无法得知这些宅邸之中的布置,瑞博为了保险起见,不得不将凯尔勒和疯子皮特招来。

    疯子皮特那敏锐无比的感觉,完全可以用来取代地图,而凯尔勒那神出鬼没的身手,更是令行动变得简单无比,瑞博仅仅只需要站在街道的角落之中望风。

    看着疯子皮特在前方黑影之中做着的那一连串手势,瑞博知道远处宅邸之中已然有人醒来,看一眼头顶渐渐变得亮起来的天色,他微微有些犹豫。

    不过当他看到凯尔勒从自己的身边消失,隐没在那一连串的阴影之中的时候,他突然间又放心了下来,虽然亮光是最令杀手感到讨厌的东西,不过相对于凯尔勒那神出鬼没的身手来说,这又算不得什么了。

    随着天色变得渐渐明亮起来,雾气也越发浓重,浓雾同样也是杀手所喜欢的朋友,只不过这些浓雾无法飘进封闭着的房间里面。

    瑞博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凯尔勒完成最后一项任务,那座宅邸虽然颇大,但是瑞博相信,以凯尔勒的本领完成所有的工作根本用不着多少时间。

    突然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尖叫的声音,那是离开这里两个街区之外的所在,那里正是他们刚才结束的战场之一。

    怎么会这么早发现那些死去人的尸体,此刻大多数人毫无疑问还在恬美的梦乡之中,瑞博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同样也令他感到非常无奈。

    他再一次想到埃克特曾经告诉过他的那句话,再严谨而又完美的计划,都有可能不得不改变,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意外的发生。

    此时此刻,瑞博多么希望能够拥有奥格大师那看透未来的能力,一双能够穿透时光的眼睛,或许是每一个策划者最希望拥有的东西。

    虽然那声尖叫离开这里仍旧非常遥远,不过瑞博仍旧能够感觉到四周渐渐有所变化,旁边的房子里面有人打开了窗户。

    虽然听到这声尖叫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瑞博仍旧确信,情况很快便会改变,马上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声惊叫声,同样治安官也会被惊动。

    瑞博原本打算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往那位军团长的宅邸跑一趟,让他恢复清醒的意思,并且由他来收拾残局,这样一来,既能够令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感到震撼,同样也可以令帕琳维持平静和安宁,此刻一个安宁的帕琳对于自己来说显得非常有好处。

    而混乱毫无疑问会带来变数,任何变数又有可能引起意外。

    此时此刻瑞博非常不愿意看到有任何意外发生,只要是意外便是他没有办法想到的事情,而此刻帕琳城里聚拢着凯恩家族,嗜血兵团和他自己。

    无论是凯恩家族还是嗜血兵团,原本都不是瑞博设想中的首要敌人,但是此刻如果一旦混乱发生,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毫无疑问便是他们三者。

    只要一想到真正的敌人那位巴世蒙大公,不仅仅置身事外,还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所有的敌人一网打尽。

    正因为如此,瑞博更加希望能够令帕琳城里保持安宁和平静。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身边的雾气微微有些朝两边逼开,瑞博知道那是凯尔勒已然回来的信号。

    “结束。”浓雾之中传来凯尔勒那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

    瑞博犹豫了一下,此刻前往那位兵团长的宅邸是否还来得及,不过远处传来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毫无疑问,维持这一片街区秩序的治安官已然被惊动。

    紧接着当当的警钟声也从迷雾之中远远传来,连护卫队也已然出动,此刻再想前往那个兵团长的宅邸虽然有凯尔勒在身旁,也并非办不到,不过毕竟多多少少会冒一些风险。

    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风险。

    想到这里,瑞博决定这一次的行动就此结束。

    疯子皮特在帕琳考德文区拥有一座宅邸,瑞博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座宅邸弄到手的,更不知道这个疯子又是怎么弄到那以假乱真的身份,并且能够令周围的邻居丝毫不感到怀疑。

    不过这确实相当有用,正因为如此,瑞博暂时不想让疯子皮特的身份被揭穿。

    此刻疯子皮特多多少少能够取代菲斯的位置,在得里至、在帕琳他们毕竟没有安插过眼线。

    虽然疯子皮特能够提供的情报非常有限,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一些。

    和疯子皮特在一条靠近他的宅邸的小巷之中分手,瑞博和凯尔勒朝着他们寄居的那个家走去。

    此时此刻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无过于芙瑞拉小姐的安全。

    穿行在浓雾之中,刺客的眼睛虽然能够看透黑暗,不过对于那浓密的雾气却并没有什么效果,尽管如此,浓雾仍旧是他们的朋友,因为这些雾气同样也阻挡住了治安官和护卫队成员的视线。

    好几次,街道之上马车和警钟连续不断地在他们眼前疾驰而过,但是瑞博仍旧可以在那空隙之中穿过马路,而丝毫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没有乘坐马车,因为瑞博早已经预料到,帕琳的街道或许会被暂时封闭起来,同样他也预先设想过护卫队有可能会在广场和十字路口设立关卡盘查每一个路人,并且抓捕任何令他们感到可疑的嫌疑犯。

    正因为如此,瑞博早已经计划好了六条撤退的路线,这些路线全都由一条条小巷连接而成。

    这些小巷并不畅通,有的被一道围墙所隔断,有的必须穿过别人的院落,幸好对于瑞博和凯尔勒来说,这些丝毫不能够阻挡住他们的脚步。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些小巷并不畅通,因此也没有治安官在那里把守,虽然有那么一两次他们遭遇到来回巡逻的护卫队,不过这一路之上仍旧称得上畅通无阻。

    回到那临时落脚的地方,宅邸之中已然有人起床,瑞博甚至能够听到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瑞博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在想着是否需要隐瞒自己的行踪,不过那仅仅只是念头一闪之间的事情,然后他的手便自然而然地搭在了门把手上。

    就像是那些喜欢清晨散步的人一样,瑞博悠然地打开了房门,他在门房和那些早起的仆人们惊诧的眼神注视之下,迳直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二楼最靠近西侧的那几间房间原奉就是为需要留宿的客人而准备的,昨天晚上他们被当作是最尊贵的宾客来款待,虽然临时布置显得有些仓卒,不过这几间卧室仍旧显得精致豪华,美轮美奂。

    瑞博确信其中的许多摆设,十有**是从宅邸主人的卧室和书房里面拿过来的,不过,他无从猜测,这是因为自己所拥有的名声和地位,还是因为他曾经给予纽的指点。

    打开卧室的房门,瑞博看到芙瑞拉和艾黎俊丝小姐仍旧在恬美的沉睡当中,或许她们仍旧还未曾从旅途的疲劳之中恢复过来。

    瑞博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衣橱,取出一套合适的衣服换上,昨天晚上为了行动方便,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和一条紧身裤,外面原本罩着的夜行衣,早已经脱下来包成了一团。

    将夜行衣折叠整齐塞进皮箱,瑞博整理起衣服来,此刻的他看上去已然和普通的少年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缺乏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那柄绵软的细刺剑仍旧系在腰际上,不过瑞博还是另外配带了一柄普通的细刺剑,他并不希望自己显得太过与众不同,事实上就连那三个水壶也已然不那么引人注目,它们同样也是莫纳赫的能工巧匠们的心血结晶。

    将一切都收拾停当,瑞博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卧室的房门。

    悠然地享用着早餐,得里至人的早餐内容并不丰富,不过对于瑞博来说,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他的食谱永远缺乏变化。

    突然间大门前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有过多少时间,原奉始终相当平静的宅邸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到处都能够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楼梯的地板被踩得咚咚直响就彷佛是打鼓一般。

    瑞博仍旧悠然地享用着他的早餐,他非常清楚,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已然在帕琳城里彻底传扬开来了。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宅邸的主人法母雷斯侯爵很快便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这位侯爵大人装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温文尔雅地朝着这里点了点头,然后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并且吩咐仆人们为他准备早餐。

    一切看上去和每一个家庭每天早晨时候没有丝毫两样,但是瑞博却从这位侯爵大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犹豫和恐惧。

    “特使先生,不知道阁下是否听说今天早晨发生了一件大事,昨天晚上帕琳城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惨案,那简直就是一场血腥屠杀,好几个家族在睡梦之中迎来了死神。最令人发指的是,那位冷酷无情的死神连幼小的孩子和无辜的仆人都一个不放过,整座宅邸都化为了一座巨大的坟墓,没有一个人能够存活。”那位侯爵大人试探着问道。

    “喔?这倒是一个难得的新闻,不过据我所知,真正的惨案不是最近刚刚发生?得里至王国一向信赖和依靠的左右双手,突然间自相残杀起来,那强有力的右手毫不留情的砍伤了左手,难道这就不显得悲哀?更何况,在我看来,您所说的惨案或许并没有想像之中的那样凄惨,我相信死神绝对不会去拜访受到幸运之神眷顾的人,而遭到神灵的唾弃自然有他们的原因,或许诸神并不愿意看到更多的死亡和毁灭。如果说用一场小规模的杀戮,能够阻止一场难以控制的战争的话,那么死神毫无疑问拥有着一颗仁慈的心。”

    说到这里,瑞博淡然地看了那位侯爵大人一眼,令他感到满意的是,这位侯爵大人畏惧地低下了自己的头,根本不敢和他对望一眼。

    瑞博微笑着站起身来,收拾好餐具,朝着后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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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血珊瑚《魔盗》

    第九十章

    如果说几天之前,在南方兵团和帕琳守备兵团的角力之中,后者还占据着绝对上风的话,那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改变。

    曾经趾高气昂的护卫队,此刻个个显得仓皇不安,彷佛灭顶之灾即将落在他们头上,事实上几乎在第三天清晨,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求休假。

    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过帕琳的街道一般,每一个居住在帕琳城里的人同样也感受到了那阵阵难以遏制的寒意。

    毕竟六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大人物,在一夜之间被人夺走了性命,而且和他们一起走上那无法返回的幽冥之旅的,还有他们的全家,其中甚至包括所有的仆人。

    如果说半个月以前,所发生的那场惨烈的战斗,令每一个得里至人在感到痛心疾首的同时,更感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们所感受到的便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前者针对的目标无疑是那以疯狂和血腥著称的嗜血兵团,或许是因为嗜血兵团的恐怖和狂妄早已经为得里至人所共知,正因为如此还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恐慌。

    但是此刻,当消息传遍帕琳全城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感到胆战心惊,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个强大无比的疯子,远不如一个出没于黑暗之中的刺客来得可怕,前者可以远远躲开,而后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你的背后。

    正因为如此,每一个谈论这个话题的人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彷佛无比害怕有人在一旁窃听一般。

    守备兵团从原本强硬无比的态度转变成为此刻彻底的退缩,原本就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此刻帕琳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变得突然间聪明了起来,毫无疑问疯狂傲慢的嗜血兵团确实不能够得罪,不过能够让那位目空一切的嗜血团长感到棘手的人物显然更得罪不得。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南方兵团开始侵吞那些不幸的死者的领地,并且口口声声讨伐那位嗜血团长,并且占有了嗜血兵团的直属领地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说一句话。

    虽然毫无理由的吞并别人的领地,无论是在得里至还是在佛朗士都是最令人忌讳的一件事情,肯定会受到众人的围攻,但是此刻刚刚经历的那场血腥的屠杀,却暂时令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位疯狂而又街动的嗜血团长,会因此而暴怒并且和南方兵团发生正面的冲突。

    同样众人也在等待,等待巴世蒙大公、凯恩家族,以及那些有能力向南方兵团以及掌控南方兵团的亨利德王子叫板的家族做出表态。

    但是令所有人感到失望的是,帕琳城里一片寂静,好像所有的豪门世家都默认了南方兵团此刻的行径,甚至连嗜血兵团也表现出了退缩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情。

    口  口  口

    而此刻在那座幽静的小城泊安,在那位实力雄厚的大公的书桌前面,正站立着他最信赖的部下。

    他静静地听取着他们的报告,这些报告来自四面八方,内容之庞杂简直令人难以想像。

    “说说看,你们都有些什么样的想法?”巴世蒙大公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大人,我相信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亨利德王子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这样一来,恐怕他再难以获得得里至人的拥戴,没有人会信任并且推崇这样一位残忍血腥,连无辜者都不放过的魔鬼。”为首的一位中年人说道。

    “是啊,这一次亨利德王子令自己背上了血腥杀戮的恶名,确实太过不明智。不过我想这或许并非他自己的意思,事实上我相信那位王子殿下确实此刻并不在南方军团的护卫之下,他离开南方兵团并非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设下的烟雾。”旁边的一个人连忙应和道。

    “那么这样说来,这一次的暗杀事件是那位佛朗士特使的意思,这是否意味着那位特使确实拥有着亨利德王子的绝对信赖,并且王子身边的所有人都听命于他?”那位年轻的秘书皱紧了眉头彷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但是有充份的理由证明,在这一次暗杀事件发生之前,那位年轻的特使并不在南方兵团之中,他住在法母雷斯侯爵的家中,这是否意味着这次暗杀行动并不曾得到亨利德王子以及王子身边其他人的认可?或许这同样也意味着,那位年轻的特使虽然希望亨利德王子登上王位,不过却并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受到得里至人民爱戴的君王。”

    “说得不错,我们的敌人并非是一心一意的同一整体,虽然狂风骑士和亨利德王子之间的忠诚和信赖可以有所保证,而那位奥格魔法师或许出于对于王室的认可,也会全心全意帮助那位王子,但是南方的那些诸侯绝对不会真心跟随亨利德王子,他们此刻之所以听命于王子,只不过是因为担心,分散的他们会被彻底吞并。”

    “想必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谁成为首领都没有关系,或许在他们眼里,夏姆和亨利德的区别只是,一个会榨取他们的财富,而另外一个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利益。”

    “至于那些佛朗士人,恐怕更加不会和亨利德王子一心一意,我甚至有些怀疑,他们如此卖力地为亨利德王子出谋划策的原因,那些佛朗士人到底是希望让他们的盟友得到国王的王冠,还是想要让得里至王国的内乱变得更加激烈一些。”

    巴世蒙大公静静地听着自己的部下各自的发言,而他自己始终一声不吭,不过他那紧皱的眉头,却清楚地显示出,此刻他的脑子正努力思索着。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这位大公才从思索之中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他的部下们已然在一旁沉默许久。

    “你们所说的都非常有道理,不过你们是否曾经站立在敌人的立场上思考过,如果你们处于那时候的处境的话,你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巴世蒙大公问道。

    书房之中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思,过了一会儿,为首的那位中年人说道:“或许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我绝对不会残杀那些无辜的仆人,想要令阻挡他们的人感到恐惧,多杀几个真正有声望有地位的人或许更加有用一些。”

    “耶娄,我的儿子,这或许便是你始终只能够称得上是一个协调者,而并非是一个决策者的原因,你看待事情的角度太过狭窄,你的思想仅仅只是局限在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之上。一个真正高明的决策者作出的计划,永远会为下一个计划留有余地,而那些最为高明的决策者,总是能够利用和牢牢把握人性的弱点。必须承认滥杀无辜确实会遭到民众的唾弃,不过更多的人只会注意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所属的主人的名字,或许在这个星期里面,众人还在为那滥杀无辜的行径而感到鄙夷,但是一个星期之后,或许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人们会牢牢记住一件事情,亨利德王子对于和他作对的敌人将一个都不会放过,甚至包括那个敌人的所有部下和仆人,我相信那位佛朗士特使所需要的正是这种效果。因为利益的关系,真正的对手或许根本不会因为这些手段而被震慑,但是为他工作的部下,还有部下的部下,十有**会因此而感到恐慌。”

    巴世蒙大公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事实上,这早已经拥有了一个先例,嗜血兵团的蛮横和血腥,我相信帕琳人早已经苦苦忍受了几个世纪,但是没有人敢于站出来挑战嗜血兵团的权威,因为嗜血兵团的恐怖早已经深深地植入了帕琳人的内心深处。此刻那位年轻特使所做的也是同样一件事情,他令那种恐怖变成更为深邃和广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希望让帕琳人忘却嗜血兵团的恐怖,转而恐惧他的可怕和冷酷。就彷佛在魔鬼和一个更为强力的魔鬼之间选择一个统治者,或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那个更为强大的魔鬼,因为一旦选择前者却最终失败的话,他们将会因为他们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父亲大人,您如果处于那种情况,您是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位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巴世蒙大公稍微思索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虽然我并不排斥暴力,不过我仍旧不喜欢这种**裸的暴力。”

    “那么您会怎样做?”那位中年人进一步追问道。

    “我会选择暂时的退让,不过与此同时,我将聚集我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并且制订一份极为详细的名单,将名单之上的每一个人全部消灭干净。”巴世蒙大公淡然说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停顿了一下,彷佛在思索些什么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而我此刻就打算这样去做。耶娄,从今天开始你让你的眼线们全力出击,我需要知道亨利德王子到底前往何方,以及他正在做些什么,同样我也需要知道,年轻的佛朗士特使的所在位置,或许我们等不到他们和瓦尔德勋爵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那恐怕会令我们的敌人跳出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

    这番话令书桌前的每一个人感到默然,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大公显露出此刻的模样,一向以来他们都确信,大公的智慧超绝非凡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境地,他只需要用计谋便能够解决大多数问题,而此刻大公却希望凭借武力上的优势来获取胜利,而这原本是大公绝对不会采用的办法。

    口  口  口

    同样此刻在凯恩家族的府邸之中,同样的忧虑也存在于这个庞大家族的每一个成员心头之上,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家主会在此时此刻召开盛大的舞会,同样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邀请的对象并非是希娅公主和那些狂风骑士,反而是现在帕琳城里每一个人都视之为恶魔的佛朗士特使。

    同样的疑惑也存在于瑞博的心中,事实上他原本以为,凯恩大公或许有什么事情需要和他商谈,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在纽的家中岂非更加方便?

    瑞博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他并没有看到有暗藏危险的迹象,显然凯恩大公这一次发出的邀请,并非是一个暗藏杀机的陷阱,至少此刻还看不到隐藏其他的目的。

    和几位差不多年纪的小姐跳了两三个舞曲之后,瑞博越发感到疑惑起来。

    从交谈之中,他已然确定,被邀请到这里的宾客,没有一个拥有着高贵的身份,但是却个个和帕琳城里地位崇高,身份尊贵的大人物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比如刚才和他跳舞的几位小姐之中,最年轻的那个正是内阁总理大臣的千金,而另外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则是首席法官的孙女。

    受到邀请的宾客之中,反倒是真正和凯恩家族有关的人并不是很多,就连那位凯恩大公本人也对自己显得若即若离。

    不过瑞博真正感兴趣的还是那些站立在礼堂四周的护卫者,从他们的气度和神情之中,瑞博感到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物,他们给予他的感觉和那些狂风骑士非常相似,不过狂风骑士为什么愿意担任舞会的保镖,这实在有些显得不可思议。

    将和他共舞那位年轻的小姐送回自己的座位,瑞博并没有兴趣询问她是哪家千金,从周围的女孩们对于这位小姐的态度,瑞博已然看出来,这位小姐的身份在这里算是较低的一个。

    恭敬地接受了另外一位小姐的邀请,瑞博正等待着下一个舞曲的开始时,突然间他发现凯恩大公正朝着这里走来。

    这同样也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不过瑞博自然不想令自己显得没有礼貌,既是礼貌的寒暄,也是初步的试探,瑞博和那位大公攀谈了起来。

    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没过几句话,凯恩大公便问道:“特使先生,阁下对于最近那一连串惊人的事件,有什么样的看法?”

    对于凯恩大公的直截了当,同样也对于他选择这个时候这个场合提出这个问题,瑞博确实充满了疑虑。

    是隐瞒和推卸,还是坦然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瑞博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有了主意。

    “凯恩大公,我相信一切事情的存在必然有其理由,同样任何事情的发生也必然有其原因,在我看来与其去在意对于这些事情的看法,还不如去探求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更加有用得多,后者会对将来的预测有所帮助。”瑞博不真不假地回答道。

    “那么依阁下看来,原因又是什么呢?”大公继续追问道,这种询问的办法极为简单,不过毫无疑问也非常有效。

    “这些不幸的人所处的位置,还有他们的身份或许便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原因,不是这样吗?”瑞博用极为微妙的办法回答了这个问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的回答都丝毫没有差错,那些人的死亡确实是因为他们的地位以及立场,他们站在嗜血兵团那一面和亨利德王子为敌,正是他们遭到刺杀的原因。

    这样的理由,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小姐们都心照不宣。

    凯恩大公微微一愣,不过他立刻继续问道:“那么那些仆人呢?他们难道也是因为地位和立场吗?”

    “难道不是吗?即便一个乞丐都会拥有他的地位,除非是侍奉神灵的神职人员,大多数人都会拥有自己的立场,而那些在被害人家中帮佣的雇工,显然他们的地位和立场早已经被确定了下来。就像一个手掌必须拥有五根手指的帮助才能够发挥作用,一辆马车需要无数个零件装配在一起,才能够行驶一样,任何一个孤立的人,无论他的本领多么高强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虽然为他服务,同从他调遣的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地位也无关紧要,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些位置随时都可以让任何人取代。不过一旦这些位置全部空闲出来,而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替,毫无疑问那个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者将一事无成。”

    瑞博微笑着说道:“我相信,这一连串的事件同样也是一种警告,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真正地位尊贵的先生们,反倒不是真正用来警告的对象,因为处于各种不同的目地,必须选择站在某个立场上的人,始终会站在那里,这样的警告永远不会令那位置真正空缺。但是大多数人毫无疑问不会拥有如此坚定的信念,也绝对没有必要坚持某个立场,而那些警告毫无疑问对于这大多数人极为有效。正因为如此,我得说那些不起眼的人物,才会是真正的目标,因为他们脆弱而且不难对付,但是没有他们支撑,再有能力的人物也丝毫没有用处。”

    这番话令周围围拢着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事实上几乎每一个人都将刚刚发生的那惊天动地的惨案认定是眼前这位少年的杰作,即便不是他亲自下手,也是他策划的行动。

    不过大多数人始终以为,那些仆人的被杀,只是为了加重恐怖的气氛,完全是残忍和血腥的表现。

    但是此刻,从这位年轻特使所说的这番话听起来,这些无辜仆人的被杀,竟然是深思熟虑之下有目地的做法。

    如果说前者令人感到发指和愤怒,那么后者就只能够用恐惧来形容,事实上这里的大多数人并不害怕一个嗜血残忍的疯子,当然像嗜血兵团那样恐怖而又难以撼动的庞大力量除外,但是一个冷静而又漠视人命的智慧超绝的策划者却令人恐惧。

    绝对没有一个人希望拥有这样的敌人,这样的敌人无疑比死神更加可怕。

    即便那位凯恩大公也未曾想到最终的答案竟然是这样,原本他只是希望能够借舞会的机会,澄清这次血腥残忍的刺杀行动和凯恩家族没有丝毫联系,同样也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凯恩家族并不认同这位年轻特使的所作所为。

    但是此刻,原本用来裁决和审判血腥恶魔的“法庭”,反而成为了这位强悍有力的睿智魔鬼发表充满震撼力的通喋宣言的演讲台。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而更令他感到烦恼的是,这位大公甚至看到那些听见刚才这番话的人全都显露出畏惧的神情。

    凯恩大公自然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这些围观旁听的先生、夫人、小姐们正是那位年轻特使所说的真正需要警告的对象。

    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全都称不上举足轻重,但是因为他们最亲近的人,他们毫无疑问会被捆绑在某个阵营。

    就像那些在血腥屠杀之中惨死的仆人们一样,他们同样会成为杀戮的目标,而最为糟糕的一件事情,无疑便是,正如刚才那位魔鬼一般的少年特使所说的那样,在他那强有力的血腥恐怖的手腕之下,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能够用来自保的力量。

    凯恩大公并不会单纯地认为,那位年轻特使所说的一切仅仅只是恐吓。

    如果在那数百条性命未曾进入幽冥世界之前,他或许确实会将这一切当作是恐吓,但是此刻,他宁愿相信这是绝对会发生的事实。

    正当所有人因为刚才那番话,而感到颤栗和恐慌的时候,突然间门外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狂放的笑声。

    听到这声狂笑,大多数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显然没有人会想到,会有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舞会之上。

    唯有凯恩大公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他朝着身边的副官使了个眼色,那位副官立刻迎了上去,同样迎上前去的还有四周站立着的那些体态威武雄壮的护卫者,从他们那满怀悲愤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于那个发出狂笑声的不速之客,拥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很少有人注意到此刻凯恩大公本人已然悄悄地退到了一根柱子底下,不过这并不包括瑞博。

    事实上当那声狂笑声响起的时候,瑞博便立刻悄悄地打量着凯恩大公的神情,这位大公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虽然看不出那根柱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蹊跷,不过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一些事情,这根柱子或许是某个难以察觉的通道,能够让人迅速逃离危机四伏的境地。

    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想要做到这样的布置并不困难,而凯恩大公身边毫无疑问拥有相当数量的魔法师的支持。

    唯一令瑞博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凯恩大公如此精密布置,甚至引来了那位瓦尔德勋爵,为什么他还要让那些狂风骑士之中的幸存者担任护卫?

    难道他打算让狂风骑士和瓦尔德勋爵进行一场对决,最终以两败俱伤的结局收场。

    瑞博确信那位嗜血兵团团长是凯恩大公有意放进来的,要不然这位性情暴躁,野蛮凶残的强力武者,绝对没有办法战胜那位此刻不知道守候在何方的魔导士。

    所有这一切都令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不过当那位狂暴的嗜血兵团团长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瑞博知道此刻他的脑子里面绝对不能够有丝毫的杂念。

    小心翼翼地将隐身的卷轴捏在手中,让风的力量充满了全身,瑞博朝着身边看了一眼,凯尔勒正站立在他身后右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这令他感到一丝欣慰。

    “阁下便是从佛朗士王国远道而来的特使?”那位嗜血兵团团长说道。

    这个传闻之中暴虐残忍的嗜血之徒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和文雅,令瑞博感到有些意外。

    看着那位渐渐接近的嗜血兵团团长,瑞博微微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此刻最好能够和这位超绝的武者保持一段距离,不过这或许会让旁观者感觉到,自己已然退缩。

    用如同闪电一般迅疾的速度,瑞博在脑子里面思索了一下,埃克特和海德先生,这两个对他影响最大的人物,如果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毫无疑问,埃克特会选择退缩,因为他是个优秀的骗子,而一个骗子总是希望自己能够远离危险。

    但是海德先生毫无疑问会选择进行一场赌博,他会想方设法令自己占据上风,更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抢先下手。

    之所以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盗贼,并且是盗贼之中的首领,作为一个黑道君王,他绝对不能够让自己丧失威信。

    想到这里瑞博立刻做出了明确的选择,他同样超前走上了一步,并且无比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在他的右手袖管内侧暗藏着那柄从血魔的手里得来的匕首。

    瑞博对于这柄曾经被称为死神镰刀的邪恶匕首,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这柄匕首毫无疑问是为他所知的最强大而又可怕的武器。

    被这柄匕首所伤,哪怕仅仅只是擦破一点表皮也会致命,而且死亡的来临是如此迅速,因为致死的原因是灵魂直接被彻底毁灭。

    毫无疑问这是一柄受到诅咒的邪恶武器,不过对于瑞博来说,任何武器只要有效便值得运用,而此刻这柄“死神镰刀”毫无疑问已然成为了他对抗那位嗜血团长的信心根源。

    正如他从海德先生那里得到的教诲,瑞博已然打定主意,在他和那位狂暴的团长握手的那一刹那,让死神镰刀从袖管里面飞射出来,划伤对方的手腕。

    反正嗜血兵团毫无疑问会成为他们的威胁,他们之间的仇恨和纷争已然达到了无法调和的境地,瑞博相信到了最后他们和嗜血兵团之间肯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将一切做一个了结。

    虽然瑞博原本并不打算这样,在他的心目中最合适的方式自然是,让亨利德王子手里的狂风骑士团和嗜血兵团两败俱伤,然后整合败北的嗜血兵团和损失惨重的狂风骑士团,再和巴世蒙大公手里所掌握的那支神秘的拥有着嗜血力量的兵团,做最后的了结。

    这原本是他的满心盘算,但是此刻却已然难以做到,因为那位嗜血狂暴的团长正朝着他走来。

    瑞博绝对不打算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别人去掌控,而毫无疑问,如果他不对那位嗜血团长有所行动的话,一旦他们俩之间没有丝毫距离,以他们俩实力上的差距,即便凯尔勒就站在身后,也肯定来不及救援。

    到了那个时候,是生是死完全都在那位嗜血团长的掌握之中,而瑞博绝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对手的仁慈和宽厚上面,因为他确信无论是那位嗜血团长还是他本人,都绝对不会拥有这样的品质。

    正当两个人快要走到近前,两双大小相差悬殊的手掌马上要握在一起,令瑞博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嗜血狂暴的瓦尔德勋爵,突然间退缩了一下,不过他的眼神之中却暴闪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芒。

    旁边远远躲开,但是却围成一圈的人们,同样也微微一愣,显然这样的结果确实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

    原本在众人的心目中所猜想的情形是,年轻的佛朗士王国特使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往后退缩,并且躲藏在那些正围拢过来的狂风骑士的保护之下。

    至于那位嗜血团长是否会放弃进一步的紧逼,就要看凯恩大公的那位副官,是否能够平稳住局势。

    但是此刻的结果,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没有人会想到退缩的竟然会是以狂暴和无所畏惧著称的嗜血团长。

    而瑞博本人却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嗜血团长身后站立着的一位身披长袍,模样诡异万分的神秘人物。

    因为就在瓦尔德勋爵停住脚步并且将手缩回去,就在那道凶厉的寒芒猛然将暴闪而起的时候,瑞博同样也注意到那位嗜血团长朝着身后侧了侧头,仿佛是在倾听些什么。

    正因为如此,这位狂暴嗜血的团长大人身后的人物,引起了瑞博的注意。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那位神秘人,特别是瑞博看到,那个神秘人物的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袖子的时候,他更加确定,那个神秘人物能够看透他的企图,至少能够看透他隐藏在袖管里面的东西。

    “勋爵大人,是否能够替在下介绍一下您带来的贵宾,我非常渴望着能够知道,这位到底是嗜血兵团的哪只眼睛?”瑞博不等嗜血团长改变策略,立刻问道,此刻主动权已然转移到了他的手里,他怎么还会轻易放弃。

    但是令瑞博感到讶异的是,原本显得太过乎静的那位嗜血团长,突然间显露出他暴躁疯狂的一面,只见他突然间胀红了脸,彷佛是怒吼一般喝道:“什么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阁下最好住口。”

    瑞博微微一愣,这位嗜血团长大人的反应显然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不过当他看到周围的围观者那彷徨却充满疑惑的神情,以及那些狂风骑士们紧皱的双眉,以及那微微显得有些愤怒的望着这里的眼神,瑞博隐隐约约猜到,这一次或许是自己的差错。

    恐怕嗜血兵团拥有左右双眼这件事情,即便对于得里至王国的贵族来说,也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机密。

    瑞博歉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这种歉意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诚意。

    “勋爵大人,阁下的威名,我在佛朗士王国的时候便已然有所耳闻,事实上我非常渴望能够见到阁下本人。阁下是举世公认的武技大师,而本人对于武技同样喜爱万分,并且非常有幸得到过和您齐名的福斯特先生的指点。狂风骑士团团长大人精湛而又高强的武技,令我深深叹服,正因为如此我更加期待着能够和您见面,同样也令我无比期待着能够见识一下阁下的精湛技艺。”瑞博微笑着说道。

    这番话再一次令所有人感到震惊,就连远处站在柱子下面的凯恩大公也显露出讶异的神情。

    刚才瓦尔德勋爵的主动退缩已然令他感到极为惊讶,因为没有人比凯恩大公更加清楚这位嗜血团长的性格。

    这位嗜血团长狂暴而又不惧死亡,正因为如此,几乎没有什么能够令他退缩。

    而此刻他的表现,唯一的解释便是佛朗士王国年轻特使伸出的手掌暗藏杀机,而那位狂暴嗜血的团长大人,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在发出致命的一击之前,不会受到同样致命的伤害。

    虽然这位嗜血团长并不畏惧死亡,不过死亡至少也要拥有足够的价值,凯恩大公相信,如果此刻站在那里的是亨利德王子,或许瓦尔德勋爵会尝试一下,但是此刻偏偏只是佛朗士王国的特使,虽然这位特使拥有着一连串光辉灿烂的身份,但是对于得里至人来说,显然并没有多少意义。

    凯恩大公刚刚令自己理解了所发生的事情,而瑞博所说的那番话,再一次令他坠入迷雾之中。

    他开始怀疑这位少年特使是否真的具有杀死瓦尔德勋爵的实力来。

    那天他在远处所窥视到的一幕,确实令他感到震惊,虽然离开太远以至于他和他身边的人都难以看清当时的情况,无法确切地估计那位少年特使和他的保镖所拥有的实力。

    不过至少他和他手下最好的武者,已然确信那位保镖的身手,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够企及的,或许整个得里至王国,也只有瓦尔德和福斯特能够和那个保镖一较长短。

    正因为如此,凯恩大公才布置了这场舞会,他确实想看看,两者之间的实力较量是否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不过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应该是狂暴的嗜血团长发起挑战,而佛朗士特使处于应战的地位,他毫无疑问会派出自己的保镖来迎接挑战。

    到了那个时候,那位少年特使所隐藏的所有实力,将会彻底显露出来,凯恩大公一直怀疑,正是那位保镖执行了那场骇人听闻的血腥杀戮。

    但是此刻,凯恩大公和所有人一样被佛朗士王国少年特使所说的那番话所震慑,因为按照那位少年特使所说的意思,显然向瓦尔德勋爵发起挑战的将会是他自己。

    这毫无疑问将是一场豪赌,不过凯恩大公从心底感觉到,这样的一场豪赌绝对不能够真正发生。

    此刻他的立场变得无比尴尬,是他一手布置了这一切,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这次的舞会,对于凯恩家族和他来说,将是一举多得的大丰收,不仅能够让世人看清佛朗士特使的真面目,并且令亨利德王子显得不得人心,令他背上残忍血腥的污名,同样也能够澄清凯恩家族的名誉。

    除此之外,用瓦尔德勋爵令佛朗士年轻特使所隐藏的所有王牌全部显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并且顺便将那场血案的真凶锁定在那位神秘而又冷酷的保镖身上。

    如果事态失去控制,瓦尔德勋爵失手杀死了佛朗士王国的年轻特使,这也算不得什么,刚刚发生的那场血腥杀戮,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掩盖一切的烟雾。

    但是此刻,所有的计划都彻底被打乱。

    他或许确实令亨利德王子背上了污名,不过佛朗士特使那冷酷而又血腥的声明,却毫无疑问令那位王子殿下牢牢地确立了强悍不可违抗的形象。

    而以往这种形象只有巴世蒙大公和嗜血兵团才拥有,巴世蒙大公是得里至王国最庞大的势力,不过真正令世人感到他强悍无比不可动摇的是他已然掌握了嗜血力量,并且用这种力量打造了一支神秘而又强悍的军团。

    至于嗜血军团拥有这样的形象,已然时日久远,嗜血兵团的疯狂和嗜血,残忍和好杀正是拥有这种形象的根源。

    而此刻又一个强悍的魔鬼出现在众人眼前,令凯恩大公感到无奈的是,普通人或许对魔鬼无比痛恨,但是却很少有人会站出来违抗他们。

    更令他感到无奈的是,显然越来越多的人拥有这样一个想法,那便是得里至王国的动乱是这些魔鬼的游戏。

    而此刻同样有实力角逐其中的凯恩家族,却显然已经被排斥在外围。

    但是偏偏,凯恩大公绝对没有勇气,抛弃家族的荣誉和威望,化身为魔鬼,加入魔鬼玩弄的游戏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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