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五章 有脑无脑
有幻天灵蕙,还被人盯上,就只能是拥有九幽冥眼的谷令则。这对姐妹,生来就是克他们的吧?
殷曙的手紧了紧,很想找到谷令则一掌毙之,只是从来没联系的天治主上居然冒了出来,那轻蔑又冰冷的语气,一如既往,好像他和殷昽死在这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凭什么啊?
殷曙大步向前时,心中有种死也不愿承认的轻松。
谷令则连绵不绝,一点不歇气地剑,在倒马山坊市他亲眼见过,同辈修士中,能像她那般出剑的,根本没有。
别人都说殷昽蠢,在知道不妙的时候,居然没跑,堂堂天蝠王就那么憋屈地死在观澜手中。
但殷曙却怀疑,殷昽当时不是没想过跑,而是,那丫头也如卢悦般,次次都能抓住他犹豫的节点,以至后来真正发现不妙的时候,已经力歇,再也没机会了。
殷曙的脚步越踏越大,跟在后面不远的谷令则和唐舒有些傻眼,刚刚明看到他要进去的。
“师尊,兔子要跑,就是前面的那个蓝袍人。”
唐舒抬起胳膊,掩人耳目地用万里传讯符向观澜仙子报告的时候,谷令则回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寻找可能隐藏的另一个天蝠。
那人停在客栈门口有一会,似乎不是犹豫,而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主上,异天母的线索,我们还要查下去吗?”
客栈三楼的某间客房,一老者对站在窗前的人,轻轻躬身,“如果要查,我现在就去找印家。”异天母之事,他们关注了这么久,总不能半途而废。
“不必了。”
窗前的青年没有回头,“印家人所知道的,有——等于无。”观澜不是傻子,仙盟也一直在暗中查神秘人。
区区不到半刻钟的交手,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显然印焘和那女修,不曾有过半点交接。
“那我们……”
“逛逛而已,你急什么?”
透过窗前的一层薄薄禁制,天治半眯着眼睛,打量谷令则,“这九幽冥眼,跟天沁的八瞳倒是有些像。”
老者不曾见过谷令则,不敢乱说话。
“可惜……”
似惆怅又似叹息的话,让老者把头低得更狠了些。
“让你们查的忆埋绝地线索,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回主上,仙盟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查忆埋绝地,一直……都没查到。”他们急查,更不可能。
“你也相信忆埋绝地没了回来的路?”
老者沉吟了一下,“肯定是有路的,只是要问阴尊。”
但阴尊被卢悦几番折磨,未来的万年,肯定是醒不过来的,所以,这条线,暂时是断的。
“问阴尊?呵呵!”天治轻笑了两声,“我倒是觉得,不如问谷令则更方便。”
什么?
老者一呆。
“异蝠一支完了。”
天治突然望向西门,那里似乎正在发生激烈大战,各种道法光芒,闪耀不绝,“你从客栈的后门走,避开谷令则,试着,看能不能救下殷曙。”
救殷曙?
老者有些迟疑,“一旦封锁坊市,救他……我们可能也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他是无所谓,但是主上的安全不容有失。
“不会封锁。”
天治笑了笑,“殷昽才在这里闹了一场,虽然他一个人没杀着,可是天蝠王的实力,观澜怎么样也心中有数。
封印四门,就是逼着殷曙跟她鱼死网破。她可以不顾惜自己,却要为坊市里其他人的性命负责。所以,四门一定没关。”
“是!我这就去。”
老者忙躬身退出。
……
当谷令则终于把目光投到客栈时,西门激战正酣。
她望了一眼那边,回头问唐舒,“唐舒,你说印家为什么要选这间客栈投宿?”
从仙盟的刑堂出来,不马上回东部仙盟,是因为印老头答应观澜仙子,要在这里再呆足一个月。
“为什么?这里离仙盟总部近吧!”
真有天蝠朝他们出手,仙盟的执事,能很快赶到。
“是吗?”
窗前的天治看到谷令则微眯后,危险的眼睛,身体一晃,消失在原地。
“你说,赢四能撇下那边,分身而来吗?”
唐舒一呆,“你是怀疑……”
“进去看看吧!”
相比于不认识,只会拼死劲的天蝠王,赢四的危害更大。如果不是赢四,而是其他天蝠,那就更要知道。
谷令则走入客栈时,老者也到了西门,只是他混在人群里,目睹殷曙的战力和仙盟城卫的战力。
主上在这里,他总要查清楚敌方的武力如何。
“观澜,”面对还在往这赶的城卫,殷曙且战且跑,瞅空一掌毙了一个,“让别人替你受伤替你死,你还算得什么仙盟长老?”
殷昽一个人族修士都没杀掉的事,被赢四和族里重点批评了。
所以,他避过观澜仙子,一路专朝不要命的城卫出手。谁更不要命,就先杀谁。
两族之间的血仇无可解,他们在大荒的各基地,也正在被一群仙盟大佬围攻呢。每一天,每一时,甚至每一刻,可能都有未长成的子弟陨命。
殷曙其实比其他天蝠王,更心痛这一点。
没了变异天母,子弟被杀一个,就少一个。
反而是人族,不论遭受怎样的打击,都能做到生生不息了。
“是不是仙盟长老,不是你说了算。”观澜一剑劈下,挡住他再伸的手,“有本事,你别逃,我们一对一。”
对于下面人的伤亡,观澜仙子如何不急,虽然已经让他们组阵互援,可是追击路上,有任何一点乱,都会给这位天蝠王带来可乘之机。
“逃?我殷曙既然敢来,又如何会逃?”
西门就在眼前,殷曙不急也不怕了,“不过,想要跟我一对一,你得拿出点诚意来,那两个逃了的女修,姓甚名谁?”
“嗬!”
观澜身形一动,就想堵门,“人家是谁,有本事你们自己查啊!”城卫只要能组成阵形,就不会再是拖累。
“想跟我玩阴的?”
她快,殷曙做为有翅膀的,又如何会慢,同样一闪,在城门处,两人迅速交手,再分开时,他已经在城门外了。
“有本事你出来打,缩在龟壳里,还当的什么仙盟长老?”
“哈!是你自己当长老当得不合格吧?神秘人都打杀到你们老窝去了,试问那时候,你这位长老在哪呢?”
什么?
殷曙的双目突然赤红,“你们查到神秘人了?”要不然如何知道,神秘人杀到了他们的老窝?
“他是谁?”
“……”
观澜感受到他无以伦比的恨意,心下一顿,“想知道?自断一臂,然后我们公平一战,只要你赢了,查出什么,我观澜知无不言。”
打进人家的老窝,是大家私底下猜测的,没想到,居然是事实。
而且看样子,与这位叫殷曙的天蝠王,还有莫大关系。
观澜迅速抓住机会,想如卢悦一般,套他一套。
“自断一臂,还好意思说公平一战?”面对同阶修士,殷曙无法自大,“你当我是傻子?”
“呵呵!”观澜两手一摊,“那怎么办?除非你不想知道神秘人是谁。”
“……”
七寸被捏,殷曙恨得咬牙切齿,他想知道神秘人是谁,必须知道神秘人是谁。
可是自断一臂之后,人家真能说吗?
“不敢相信我?”观澜仙子观察到他的挣扎,心中惊异,面上却轻松带笑,“那要不要我发个誓啊?”
反正仙盟什么都没查到,知无不言,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放心,我观澜能当上仙盟长老,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
殷曙紧盯着她,面上的肌肉一抽再抽,想要答应的话,就在嘴边,他慢慢抬起了手。
“你要是敢骗我,天打……”
“天打五雷轰!”
观澜仙子帮他说出来,“我观澜现在就对天盟誓,只要你自断一臂后,还能赢了我,所有我查到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眼见殷曙的左手就要朝右臂劈下,人群中的老者,摇了摇头,聚音成线,“蠢才,人家什么都没查到,你还看不出来吗?”
耳边突如其来的话,让殷曙顿住。
叮!
就在此时,观澜仙子抓住机会,一剑劈下。
两方离得太近,剑又出得太快,殷曙退的时候,也忙以手臂挡格。
卟!
半条手臂,齐肘而断。
叮叮叮!
眼见人家迅斩其剑,而殷曙本来就笨的脑袋,还在纠结神秘人,老者只能一闪而出,“观澜,你开始下作了,如此骗一个老实人,良心何在?”
又来一个?
天蝠王的气势,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是谁?既然冒了出来,又何必带着假面?”
老者的脸上,覆了一层隔绝神识的假皮,但能用如此熟络的话,跟她说话,一定是她认识的。
观澜仙子有些吃惊,她认识的天蝠王不多,熟些的,只有域外战场上的对手。
但早在三门滩血案之前,因为狮吽人的铩羽,域外战场上的老对手们,便有大半退走了。
“呵呵,我是谁,你还不必知道,不过,我知道,神秘人的事,你什么都没查到。”
“不是,她……”
观澜还没反驳,殷曙倒先不同意了。
“闭嘴!”
老者一个厉声打断,“说了你们没脑子,你们还不信。”他之前有多羡慕异蝠,现在就有多嫌弃,“你们被卢悦骗的还不够吗?她,观澜——更是仙盟的长老。”
卢悦死都不肯说的事,能从仙盟长老的嘴巴里吐出来?
那才是笑话呢。
跟人族打的交道久,老者更知道,仙盟某些人的操守。
就像死在慈航斋坊市的仙盟前长老八莱,换成他们任何一部人出手,都不会是那个样子。
殷曙张了张口,终于在冷眼看他们的观澜仙子那里,样出了手心中的口器,“敢骗我?兄弟,帮我一起宰了她,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都听他的?
老者虽然有点心里,可更有理智。
主上说过,非常时期,当小心做人。
在仙盟坊市,斩杀仙盟长老,不论成功与否,都是逼仙盟更大力度地绞杀天蝠一族,而天蝠一族可是代表了他们所有。
异蝠本来有一手好牌,却在没到一千年的时间里,烂成这样,跟他们的没脑子,有极大的关系。
“观澜,你想打吗?”
老者轻声问观澜。
“哼!只要你们敢打,我就敢接。”观澜的眼睛在两者间转,“不知你们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个地来。”
身为仙盟长老,在自家门前被人叫阵,她不会退。
“哈哈!你想打,可是老夫没时间。”
老者打了个哈哈,“殷曙,想知道神秘人的线索,你跟我来。”若是不把这蠢人弄走,他都怀疑,他要再把自己作死。
老者利落地转头,殷曙愣了愣后,到底关心神秘人,紧紧跟上。
“这位老兄,你是天治主上的人?”
“嗯!”
“神秘人,神秘人到底是谁?”
“你想知道?”老者真不想理他,“得问主上。”
有关变异天母的一切,诸位主上,一直没统一意见,所以,大家就一直静观其变。
现在,事实更胜雄辩,老者觉得,他们家的主上,对那位天母的一切,不会有太大兴趣,随口敷衍。
……
谷令则跟着店伙计,敲了每间房的门,只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发现不对,“其他住店的客人,如果回来,麻烦通知一声。”
临走前,她跟客栈掌柜请托。
“一定!”
掌柜也怕店里藏了天蝠,郑重答应。
“我师父回来了。”
唐舒看到城卫散过来,关心观澜仙子那边,“快点回去吧!”
仙盟总部不远,刚进大殿,便听观澜仙子问话,“令则,那天洛夕儿说什么?大荒之胜,会让天蝠其他部加入?”
“……是!他们来了?”
“来了一个,不过没看清什么人。”
观澜仙子叹口气,“这段时间,你们要小心。来的人,绝不一般。”她也是在他们走了,才想清楚,人家为什么退的那么痛快。
“外域战场上,各部天蝠行事与我们几乎无异,不仅如此,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们更能做到令行禁止。”
“……”
谷令则一呆,果然有天蝠主上冒出来了吗?
“今天这事,我会通知缚龙他们,你……也早点给流烟去个信吧!”
观澜仙子转着手中的储物戒指,“卢悦虽然在忆埋绝地,可刚刚听那人的意思,他们似乎查到了点神秘人的线索。”
第一一五六章 紫气东来
“查到我的线索?那就让他们查吧,不必理会。”
卢悦在如意红锦上这样写给谷令则,“天蝠在大荒节节败退,有脑子的主上跳出来,顶多也就是救人,再添仇恨的可能性很小。
倒是你,最好不要涉入仙盟追索天蝠的事上,九幽冥眼对他们的威胁很大,若是人家没朝你出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谷令则看到这样的回话,有些呆。
这是她快意恩仇的妹妹,应该说的话吗?
“再有几天,望天城可能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你再闹事,才是逼着有心人多想。”
对于有脑子的天蝠主上,卢悦很郑重,“如果藏书看得差不多了,就回三千城吧,反之就好好呆藏书楼,哪也不要去,躲过这段时间的风头再说。”
不出来惹人家的眼,天蝠族正值多事之秋,她不相信,人家能那般不智地非要跟蒸蒸日上的三千城死磕。
“另外,我已经跟流烟仙子说好了,等这批弟子大部进阶筑基中期,就正式让九天阙暴于天下,到时,每个人都要跟着泡泡搬山。”
谷令则面前的如意红锦,一个个地闪出妹妹写的字,“所以,我已经自我禁足于忆埋绝地,暂时哪也不去,这样,就不会有事找上我了。”
看到这里,谷令则忍不住莞尔。
她严重怀疑某人是怕了搬山,才这般乖觉。
“你也同样。”卢悦还没写完,“神秘人是天蝠的逆鳞,他们拿我没办法,本来就恨得不行不行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些线索,你又在中间拽他们的后腿,迁怒之下,实在难料,所以,你也自我禁足吧!”
谷令则发现,话都让妹妹一个人说了,她只要答应就行了,所以,她回了一个字,“好!”
收下如意红锦,她到天音阁转一圈,再回来时,果然向观澜仙子辞行。
“现在走?”观澜很意外,“印家人还在那间客栈,坊市里应该还有天蝠,你要在这时候辞行?”
“仙子,您觉得他们还会闹事吗?”
谷令则当然知道她的不满,“如果闹事的话,西门外您就不可能那么早回来。而且,他们既然已经有了神秘人的线索,截住那个叫殷曙的,不让他办傻事后,当然是去找神秘人,谁还能浪费时间在仙盟坊市?”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观澜仙子说起有神秘人线索时,那探询的目光,显然对她这边怀疑良多。
大家虽然在天蝠的事上,站在同一阵线,可是阵线的方位不同,谷令则只能抱歉,“正好,三千城那边有事,缺人……”
“三千城怎么会缺人?洛夕儿不是出关了吗?”
观澜仙子迅速阻住,“进仙盟藏书楼的机会,仙盟之外的修士,一生只有一次,她体谅你,你也要珍惜好自己的机会才是。”
九幽冥眼很有用,真抓住什么怀疑对象,不能肯定的,还能马上找她帮忙。
“仙子的好意,令则知道。”谷令则拱手,“只是,今日用天音嘱联系,才知道,家师数个月前,在丰迁山脉深处,发现了一个遗世独立的小城,那一城的人,据说……老老少少都有灵根。”
什么?
观澜仙子脸上的惊色,非常明显,“老老少少都有灵根?是流烟仙子亲口说,还只是据说?”
“是家师跟夕儿说的。”
谷令则微笑,现在的望天城做好了一切准备,晚几天与早几天,根本没分别。
但她能早一步,跟观澜仙子说出来,在某一方面,就代表了三千城对她的信任,自己这突然撂挑子回去,理由也充足得很。
“家师这段时间,常在那里,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以至他们老老少少全有灵根。”
“那她……查到了什么?”
观澜心中翻涌的厉害,全城俱灵,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这世间虽有微改灵根的宝物,可是只限于微改,就像隐仙宗的那棵无边仙树,它就能助长人修的木灵根。
但也仅限于木灵根罢了。
若无灵根,哪怕父母亲长,再有本事,也是徒乎奈何。
这是天地给予人族的最大‘公平’。
所以,一城的人俱有灵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观澜仙子这一会想到了很多很多,恨不能亲去查看。
“说是有些眉目了。”
谷令则接着道:“这件事,仙子您是第四个知道的,夕儿希望我能回去,协助家师。”
“应该的。”
观澜仙子很受用她是第四个知道这么大事的人,“令则,让唐舒与你一起可好?你放心,暂时中断的藏书楼看书奖励,我也会给你作保留着。”
“如此,多谢仙子了。”谷令则很高兴还能有这个意外之喜,“仙盟还要去什么人,您也一并吩咐下去吧!”
早点让大家集中看完,三千城可以省很多事。
身为流烟仙子的徒弟,三千城的任何事,她都责任,所以,她无法躲在仙盟的藏书楼偷懒。
……
天治以为谷令则既然怀疑了客栈,很快就会有行动的。
可是,他准备好了,她却不来了。
这算怎么回事?
那种一拳打出,却无处受力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又一夜后,他走出来,准备与她来个巧遇。
“嗨,你们听说了吗?”
仙盟对面的楼楼上,一个老茶客伸头跟人八卦,“三千城冒出一个不知多少年的隐世小城,那里的人,都有灵根。”
“骗人的。”
旁人的茶友不信,“这世上,想要灵根的人多着了,可是有几个能如意的?还一城的人,编瞎话的把人都当傻子吗?”
“哎?你的意思是我是傻子?”
老茶客不愿意了,“这是内部消息,你知不知道?观澜长老可是派出了二十多人的观察团,我那位远房的堂兄正在里面,今天一早与谷令则一起走的。”
真的假的?
所有听到的人,一齐望向老茶客。
“你们不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可这话,据说是从流烟仙子口中传出,她在丰迁山脉深处,发现了一个天然带有隐藏的法阵。”
老茶客受到关注,口沫横飞,“那里有个遗世独立的小城,叫望天城,有四、五万人,她准备撞个木钟,为三千城收几个有灵根的,结果,听说啊,可把她吓坏了,所有过去验灵根的小儿,全有灵根。
她以为是验灵石出错了,连着摸出两个,全是那样。
她又不放心,回三千城,另外拿了试验好的验灵石,结果,全是一样,那些人就是有灵根。
然后,她就好奇了,扩大范围,让满城的人全去验,结果……”
连天治都忍不住关住他了。
“呵呵!”老茶客笑了一声,“满城的人,上到八十岁的老翁,下到几个月的奶娃娃,她亲自用灵气引导了一下,全是有灵根的。”
我的天!
众人的表情几乎全是一个样。
“听说啊,流烟仙子连着数天,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没告诉三千城的任何一个人,自己在那里,一边传功法,一边查看原因。”
“找到原因了吗?”
有人忍不住,连忙问。
“嘿嘿,听说是有点眉目了,所以,马上报了仙盟。”
老茶客喝了一口茶,“现在不早了,仙盟过去的人,如果也验了没问题,肯定要通报到天音嘱的公示栏,大家不信,最迟后天,一定会有。”
……
与此同时,三千城坊市,一个个八卦场所,被有心人特意透露出来的更多。
天治传送过来时,发现,这里修士的面目,都与其他地方的微有不同。
站在才租下的小院,他抬头远眺云雾缭绕,外人不得进的仙城,发现在太阳的光芒万丈里,其云雾隐隐中,红里带紫。
这是……
天治转头,看向还未升到正空的太阳,微微叹了一口气。
多少年没来,以为再来时,会分崩离析的三千城,居然让天沁那个心比天高的家伙成全了。
没有他,卢悦如何能进百灵战场啊?
还有绝影,曾经的那个人,是多么的惊才绝艳啊,结果成全了一个洛夕儿。
咚咚!
院门被敲响,天治没有回头,保持姿势,袍袖一挥而开。
“主上!”
带着殷曙从其他地方传送过来的老者,关上院门禁制后,缓步走到他身边,“您在看什么?”
“看紫气东来!”
天治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殷曙,“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你先看看,今日三千城的运势。”
运势?
殷曙有些不解,修行路是逆天路,在仙界,除非像上官素那样的鬼算,其他的所谓神算子,想用什么运势过日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好像三千城的那个逍遥子,据说,他很早以前也是个神算子,可最后为了生存,还不是转为仙植师了?
这东西,他从来不信。
“你们看,远方的仙城,祥云处处,光芒万丈间,隐带紫气。”天治在心里轻轻一叹,“你们来的路上,可发现,这里的人,大都面带笑容。”
“……天治主上,您到底想说什么?”
殷曙心急神秘人之事,“是说,卢悦一直隐瞒的人,其实就是三千城,多少年来隐藏的暗子吗?”
“暗子?”
天治笑了笑,“数千年前,紫电陨落,流烟明知他的死很有猫腻,可是她按下了那口带着血的气。
试问,如果那时的三千城有暗子,而暗子又那般厉害,她会按下那口气吗?”
“……”
殷曙的嘴巴张了张,很想说,紫电陨落的时候,三千城已是日薄西山,因为没有荒兽妖丹,后继乏力,早被各方劝说散伙。
“你不服?”
天治看他的神色,声音转冷,“就算你不曾到过外域战场,殷晃那些人总跟你说过,在外域战场上,三千城的修士,是如何的不好惹。
你们异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最大的原因,在‘不服’二字上。
因为那位变异天母,你们得天独厚,生来便与我们不一样,你们以为,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所以多少年来,谁都不曾服谁,成王的,俱以长老称,没有主上。”
殷曙的手紧了紧,他们确实没有主上,但,这不是他们败落的理由。
“三千城无暗子,千多年前,每一个飞升的人,对流烟仙子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而他们,为了那个叫做三千界域的地方,一起抱团于三千城。”
天治严肃,“他们不仅在外域战场上,对抗我们,他们……还在这里,以一种无言的方式,对抗整个仙界。他们的每一个人,不仅仙盟的接仙殿有料可查,就是我们和域外馋风一方,也都编有资料。”
“……”
殷曙简直呆了。
但神秘人不在三千城,带他来三千城干什么?
“留在异蝠的各方玉简,你看过几个?”
殷曙脸色微汗,他翻过三枚,那上面记载的,都是族里迁徙的艰难,几次之后,便没了兴趣。若是这位主上,考教什么,他一定答不出来。
“你可以回去翻翻。”
天治在心里深叹一口气,“曾经最早下到三千界域的绝影,其试炼成绩,是绝辅的数倍,当年,我亦有幸与他找过交道,其心智堪称妖孽。”
他们所有人,只有天沁,因为修有八瞳秘术,能看透他心之所想,才没吃亏。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那个叫三千界域的地方,变成馋风一族的后花园。”
天治回想往事,何止一叹,“可惜,一年又一年,因为仙盟当年的放水,三千界域的飞升修士,不惜代价地建起了三千城,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在外域战场上,与我等搏命,只为曾经的家园不再成为弃子。
这一点,你知道吗?”
“知道!”殷曙低头。
“千多年前,绝影向我族求援,天沁下界,他二人相结,我们都以为,三千界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一步错步步错,谈论往昔,天治的心情并不好,“天沁修有八瞳秘术,虽然被伤所累,可是在那个天道不全的地方,不说横行无忌,最起码,自保不会有问题。
可是,短短几百年,他的性命,却成全了魔星卢悦,成全了她在百灵战场上的威名,成全了三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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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七章 六千大章酬书友赢赢的和氏璧
提到卢悦,殷曙的双目有一种不受控制的红。直接的,间接的,多少兄弟陨于她手?
“天治主上,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说?我要说什么?你还没听懂吗?”
天治望向殷曙,声带悲悯,“三千城运势已成,任何强行与其作对的,都是天道弃子。”
天道弃子?
殷曙有些呆,自天母出事后,他们一直追着卢悦问她神秘人是谁?“
一个问,死一个;两个问,死两个;一群问,死一群……
“我没有神秘人的线索,”天治直话直说,“但刚开始,我想帮你们查这份线索,想找到夭亡的天母妖丹,想我族强大。”
虽然异蝠有很多不足,可是其进阶之快,确实可以弥补天蝠某些方面的不足。若是能用得好,彼此合作,未偿不能共同强盛。
但现在,殷曙在他的话中,听到了放弃,唇角不禁抖了又抖。
“在仙盟坊市冒头的两个女修,如昙花一现,想找,不异于大海捞针。”天治微微叹息,“所以,我原打算从谷令则那里出手。”
他不否认,想会会杀了天沁的魔星卢悦。
正好,谷令则有九幽冥眼,又与卢悦是双胎姐妹,杀了她,勉强可以算,他为当年的兄弟报仇了。
可是……
天命不可违!
“紫气东来凤凰飞,雪融冻土蕴富贵!”
天治很无奈,“三千城之危局,早在千多年前,天沁下界时,便注定了。卢悦身有大气运,她身边的人,无一例外,也被沾染了这份气运。”
谷令则他不能杀,也不敢杀了。
“她与我族有因果,这份因果里,堆的是尸山血海。”
功德修士,生来的最克域外馋风,绝影何等人也?他若不是没办法了,怎么可能把到手的肥肉,分于天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天沁下界,人生地不熟下,必为绝影所用,那位大人……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可惜,他明悟的也迟了些,“若所猜没错,天沁所部必为绝影之打手,他把他们推到了前面,与三千界域修士彼此消耗。
此法在其他方面可能没错,唯一错在,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三千界域修士对家园的那份守护之心。”
从流烟、紫电、昌意、纪长明到现在的卢悦、洛夕儿等,不论男女,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一点点地向天下证明了他们那颗叫守护的心。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天治闭了闭眼,“今天的三千城,财与人,流烟想什么得什么,虽然那望天城,只有区区几万人,可它出现在三千城,在运势上,就有锦上添花之荣。
而我们……”
不仅殷曙面露悲凄,就是旁边的老者也是一幅沉重表情。
“因为有了你们异蝠,我们也失了平常心,以至内乱不断,以至……天沁那般义无反顾带族人下界。”
天治深叹一口气,“因与果,或许从一开始,便有了。”
“什么因果?”殷曙不甘心,“天沁主上死在她手,如果我族与她有因果,也是她卢悦欠了我族的,她欠我族尸山与血海。”
连天沁主上都死了,其他下界的族人,又有几个能活着?
“天治主上,我殷曙是没您有脑子,可是我想问一问,我们本就是逆天而行的外来者,若是信了这里的天命因果,那我们还能算什么?”
“逆天而行的外来者?”天治的眼睛眯了眯,“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把自己设在了外来者上,殷曙,只此一点,天道必不容你们。”
什么?
殷曙睚眦欲裂。
“我族早就溶入这片天地。”天治面对他时,非常郑重,“我在这里出生,你也同样,我们同属于这片天地的生灵,天地因果如何算不到我们的头上?殷曙,你知道何为生生不息?你知道为何这里会有百灵战场?什么都不懂,就闭上你的嘴巴。”
“……我可以闭,可是神秘人,您不能不找啊!”
殷曙不敢后退,这位主上若不帮忙找,就凭他,搭上性命,可能也如殷昽般,什么都查不到。
“找?最直接,最方便的线索,在卢悦那里,可你们偏偏撬不开她的嘴巴。”
天治紧盯着他,“为了找异天母的遗物,你们死了多少人,心里没数吗?以前你们可以折腾,因为你们折腾得起,可是现在……,殷曙,你觉得,你们还能折腾得起吗?
你要说,我可以帮忙,可是你想过,把我们也搭上的后果?”
“……”
说来说去,这位主上,就是退缩了。
殷曙面露悲愤,他不仅自己退缩了,还要求他也退缩。
“殷曙!”
一旁的老者,对这人眼中的怨愤气怒不已,“你们所有的一切追索,不过是建立在异天母的妖丹,还未被人用了。但又你怎么能肯定,这么多年了,它还没被人用?”
“……”
殷曙等正是担心这一点,才拼命追着卢悦询问。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执着,在卢悦那里没有一点用,反而让她借机……
“不到最后一刻,没找到神秘人,寻找总是一份希望,反而不寻找,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
殷曙没看老者,只盯天治主上,“我没想过一定要在三千城找到,卢悦生性谨慎,她既然死也不说神秘人是谁,有关他的一切,一定早就让她扫了。
但就像主上说的那样,这里,因为卢悦,是离神秘人最近的地方。在这里布置,我是想瞎猫碰死耗子。”
“……”
说得这么可怜,天治在心里忍不住轻叹,“但你们想过没有,人家动了异天母,就是想绝了你们的后路,换成你是那个神秘人,又如何会把后路再给你们留着?
人族修士的成长,跟我们的不一样,他们的天才弟子,在未成长起来前,除了被长辈教授修仙大道外,杂学更是浩如烟海。
域外战场上,他们用得最多的杂学,便是兵法。
所谓兵者,诡道也,你们一次又一次,在卢悦身上吃了大亏,何偿不是人家把兵之诡,玩出了境界。
神秘人在你看家的时候,摸进基地,在与你近在咫尺的地方,杀了天母,毁了所有将要出世的子弟生机,其果断狠决,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殷曙,那时候,人家都一步步算在你的前面,现在,你觉得,他还会被你们算计住吗?”
“……”
殷曙面如死灰。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冷静冷静,正视你们所有的问题。”天治不再看他,走向房间,“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从今天起,可以摈弃了,因为,如今的天蝠族,折腾不起,你们折腾不起,我们……更折腾不起,一旦拖入,后果无可想象。”
他们可不像异蝠,进阶之艰难,相比之下,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陨落任何一个,都是大损失。
而失落了高阶虫修之后,低阶还未开智的子弟,又有谁来保护?
天治对三千城的运势心惊不已,在卢悦回不来,谷令则也未现时,熄了最后一点的赌心。
房门在他进去后,哐当一声关了。
殷曙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者看看他的倒霉样子,轻声道:“我出生在这片天地,虽然在外域战场上,与人族争斗,可那不过是想多为族人争取生存空间。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在某一程度上,人族对我们也多了丝看正常妖族的目光。
不同于其他各部的主上,我们的主上,更致力于把族人往这里的妖族路上引。
妖族有妖丹,我们有。妖族的身体,可以是人族炼器的材料,我们同样。但同时,与这里的妖族一样,人族对我们而言亦是大补之物。”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走到如今,我们谁都不容易。反而是你们,生来的得天独厚……”
可惜,拿着不可能的希冀,一群没脑子的,自己把自己整残了。
“主上在这里不安全,就算卢悦在忆埋绝地,可这里还有谷令则,她有九幽冥眼。”
老者希望他能尽快做出决定,“另外,三千城还有个鬼算上官素,还有那个叫玲珑仙子的陶淘,她们谁都不是吃素的。”
整个仙界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三千城最危险!
殷曙看着他也转身而走,如坠冰窖。
有希望地死去,还是无希望地活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
三千城,灵昭殿,受了点伤,才回来没几天的陶淘一路畅通地进到殿内。
“有发现?”
洛夕儿看到她的时候,神情马上郑重了起来。
“嗯!”
陶淘点头,“三个,对方租了十九巷,第九号院子。”
“我马上请师父回来。”
洛夕儿连忙摸出万里传讯符,正要说话的时候,被谷令则截了去。
“师尊,是我,令则。”
“令则?什么事?”
“有天蝠到三千城了。”
“……人手不够?”
流烟仙子微有奇怪,望天城出世,她就怕有人要在乱中闹事,特意把萤语、箕山、年初一三人一齐留在三千城,有他们三个在,正常乱子都能按下了。
“陶淘刚刚来说,有三个天蝠。”
谷令则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陶淘,“暂时没惊动他们,他们也没什么动作。”
如果有动作,凭陶淘的做事风格,早大举调动潜伏在坊市的刑堂好手,不跟她们废话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
流烟仙子沉默了一会,轻声问徒弟。
“弟子的意思是,敌不动我不动。”谷令则垂了垂眼睛,“来的天蝠……,弟子怀疑,可能有哪部主上。”
什么?
洛夕儿和陶淘一齐望向她。
“为什么不动?你是怕有伤亡?”
流烟仙子的声音,从万里传讯符中传出来,“还是,你觉得,他们不会闹事?”
“怕有伤亡是一方面,不想竖敌是另一方面。”
谷令则回答,“三千城没他们要的线索,如果对方只是过来查看望天城事件,我们大可不管。天蝠族在大荒已经处境艰难,有脑子的,不会再惹事,就像在仙盟坊市,他们没朝观澜仙子出手一样。”
“……依你!”
流烟仙子收下万里传讯符,对关心这件事的云夕一笑,“你两个师姐都越来越能干了,你也不能老在原地踏步了吧?接下按计划行事,若是做不好,你就回去……跟泡泡的徒弟,一起学理事。”
“……”
云夕的脸上僵了僵,“师尊,从头到尾,都是您自己不放心,跟我无关吧!”
“呵呵!”流烟皮笑肉不笑,“那从现在开始,我对你放心了。云容,看着你师姐些,要不然,我连你一块罚。”
啊?
被抓来当壮丁的云容好想翻个白眼给她们看,她就是个打酱油的,现在又不是谁的徒弟,凭什么她们师徒的事,还要把她连累了啊?
“前辈放心,我和小宝一定看好我师姐,不会让她朝别人轻易冷脸的。”
“嗯!”
流烟仙子摆手让她们出去。
小宝抓噬鬼的英名还在,想闹事的人,看到他和云容,应该会多想想。
流烟仙子目送二人走出时还贴心地关上房门,轻轻扯了扯嘴角。
三千城,终于没砸在她手上。
摸出一瓶灵酒,她喝了一口后,朝地上倒了一圈,“紫电,你又有弟子飞升了,之前,我还担心,撑起三千城的仙人有了,可是下面的人手又不足,没想到,转眼,卢悦就送出了这么多。
你……走早了。”
一滴眼泪从流烟仙子的脸上划下,他们一起建下三千城,可是紫电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过过。
临死的时候,也许还在焦心着她这边。
“这批弟子帮泡泡搬山成功,九天阙面世的第一峰,就叫紫电好不好?”
泪眼朦胧中,流烟仙子好像看到紫电在朝她笑着颔首。
……
忆埋绝地,养了几天的卢悦四人,终于缓过了神色。
他们把该干的事,全干完了,现在,做为失踪人口,终于可以轻松了。
“卢悦,想出去玩玩吗?”飞渊身形一闪,站到乌云障旁,“这一次,我们可以不找其他人,专找泡泡。”
“……”卢悦躺在乌云障上还没出声,旁边一只巴掌大,才出世没几天的小奶猫,倒是先喵喵了两声。
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她摇头,“算了,我答应夕儿禁足的。”一出门就有事,哪有她陪小飞猫晒太阳舒服。
“……”
飞渊看出,某人就是想偷懒,“泡泡要是知道,他苦命地帮你用脚量九天阙的仙峰,结果你身边却多了这么一只小东西,一定会撂挑子不干。”
“喵!喵喵!”
“放心,泡泡比你大气。”
卢悦斜了他一眼,“没听吉吉说吗?你把它的太阳挡着了。”
躺在冬天的阳光下,身边伴着奶声奶气的小飞猫,听着小徒弟偶尔弹出的静心曲调,生活那叫一个惬意。
飞渊无语地往旁边挪挪,“它爹娘呢?”
“打架,两败俱伤,都躺下了,你总不能让两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家伙,照顾小吉吉吧?”
小吉吉是她从外面回来的第二天,亲手接生的。
天地灵气的回复,带给这个世界的,是一片混乱。
小吉吉的父亲,飞天猫王扯勇斗狠的厉害,还到处骚包的很,又迷了一个后宫后,被吉吉的母亲和另外几个后宫,按着打了一顿,结果打成了球,害小吉吉提前出世。
若不是她的回春术别有不同,小东西未必能保下性命。
可能,它睁开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她,就处处跟着,她若不管,它连奶都不怎么喝。
严星舞和林芳华照顾了两天,实在没办法了,就把它送来了。
“那一群笨蛋,回头我把它们都修理一顿。”
“我同意,尤其是那些,灵气回复后,精力旺盛,到处……咳,到处找事的家伙。”
一群神兽大妖,还没完全从过去转化过来,有点本事了,精力无限下,更在异性面前求好。
因此在同族之间,为求爱而打的架,更多更狠。
每天都有血淋淋的倒霉家伙。
偏那些笨蛋,打了那样的架后,还跑到她面前,求可怜,求回春术。
卢悦都不稀得说,来一个,打回去一个,都打回十几个了,还不知道吸取教训,无奈之下,她怕吓着小吉吉,才带它跑上面晒太阳的。
“好……我去修理。”
飞渊听懂了她没好意思说出的话,耳尖微红,逃也似地下去了。
“喵喵!”
小奶猫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
温温又痒痒的感觉,让卢悦忍不住莞尔,把小家伙圈在手心里,“饿了?”她点了点它的小脑袋,摸出从虎妈妈那里讨来的一小碗虎奶,“吃这个吧!吃这个能长得更快一点。”
“喵!”
小飞猫吉吉,一边朝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一边低头**。
小家伙吃得很香甜,没一会连胡子上都染上了奶渍,可爱的小模样,让卢悦忍不住帮着顺了顺毛。
远处,飞渊把一个个扯勇斗狠的家伙,全揪了出来。
叮、叮、咚……
严星舞不理那些家伙的求救,施施然地弹她的风起。
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纷杂的环境,不论外面吵成什么样,拔动琴弦的手指,灵活如快乐的小雀。
远处一阵风来,吉吉身上的毛发都被吹乱了些,小东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严星舞,我在晒太阳,你弹什么风起?”卢悦连忙护住小吉吉,“换一首暖阳。”
叮、咚、咚咚叮……
严星舞叹口气,小妖们再闹,只要没相互打死,她都可以不管,但师父的吩咐,不能不听啊!
指尖一动间,迅速换了曲调。
可是风,没有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卢悦抬头,望向远方飘来的乌云好一会,终是带着小吉吉从上面飘了下来。
“要下雪了,看看那些受伤的,不要冻死了。”
“师父,它们现在已经不是凡妖了。”
严星舞收琴,“就是吉吉,早早师姐说,放出去,它也不会饿死冻死了。”
卢悦:“……”
她有些无语地斜了一眼徒弟,吉吉才出世几天,就跟它的父母一样,拥有五阶妖兽的气息,这样的它……,如果真不管,饿死冰死的可能性确实有些小,但肯定会受苦吧?
“吉吉早产,身体弱,你们不知道吗?早早呢?又跑哪玩去了?”
跟早早相比,吉吉多乖巧,卢悦心中的天平,歪的不成样子。
“师父,我没玩。”
早早从房里跑出来时,很委屈,“是苏师伯和管师伯叫我去龙冢,收龙息草好吧?”
虽然龙冢里的青龙,骨胳都很小,可它们是真正的青龙,长在它们尸身旁的龙息草,才是整个仙界最正宗的。
“是吗?龙息草收的如何了?”
“刚刚交了差。”早早一眼又一眼地瞄在小吉吉身上,“师父,您不用抱着它,飞天猫都有翅膀的,人家生下来三天,就会飞的,您这样老抱着,它懒得翅膀都不伸了。”
是吗?
卢悦连忙检查小家伙两胁下的收在一起的小肉翅。
“喵喵!”
小吉吉无辜又好奇的眼睛,看上去可爱极了。
“交给我吧,”早早一把抢过,“我保证能让它马上飞起来。”
话音刚落,她一把把小吉吉甩了出去。
“喵……!”
小吉吉的毛一下子炸了起来,正在卢悦要用灵力,把它拉回的时候,它藏起来的翅膀忽地一闪,眨眼间,便到了早早面前,伸出的小爪子,狠狠一挥。
“敢打我?”
早早被气死,要不是师父刚刚嗔怒的表情还没落下,她真想一巴掌,把它拍地上。
刺啦……
吉吉尖长的小爪子,在金色小盾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喵!喵喵!”
小的哪能打过大的?
刺耳的声音响过,吉吉举着它的小爪子,飞到卢悦面前,那可怜求安慰的模样,简直让她无言以对。
“喵喵,喵……”
严星舞看它奶声奶气地告状时,还举着那个小破爪子指着早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刚刚那一爪,如果朝她来,遂不及防下,她肯定得破相。
这还是出世没到六天的小家伙。
“师父,我才是您徒弟吧!”
早早瞪眼,“我教它飞,它还敢朝我动爪子,您要是不教训,就别怪我教训了。”
第一一五八章 卖水 (六千大章酬书友拉面菌的和氏璧)
“喵!喵喵喵!”
吉吉似乎听的懂人话,在那炸着毛,喵喵叫着跟早早吵架,只是它太小,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怎么也不像。
卢悦一把把它捞到手上,“我不教训,你就教训?”她朝早早黑脸,“它多大?你多大?就算要教它飞,可是谁教飞,像你这样?你师伯们教你剑的时候,都是先劈你一剑,让你在死中悟?”
那一扔,可把她吓了一大跳,“早早,你出手莽撞,行事无忌,还敢在为师面前行语言威胁,你说,我应该怎么罚你?”
罚她?
还出手莽撞,行事无忌?
早早委屈的眼中,迅速积起水光,“师父不喜欢我了,那你就打吧!”
“……”
卢悦还没说什么,严星舞先护上了,“师父,师姐……师姐还小呢。”虽然师姐比她大,可师姐是妖族,也根本不能用人族这边的标准来衡量。
“我不小了,要打就打吧!”
早早怎么能在师妹面前,承认自己小?
那表面横眉硬气,其实委屈异常的小样子,让听到他们吵闹,走出来的苏淡水,好像看到了当年卢悦跟师叔须磨对立起来的样子。
“谁要打?”
苏淡水眯起来眼睛,有些危险,“卢悦,是你要打早早?”
卢悦嘴角抽了一下,她觉得,她如果坚持说要打,师姐会先把她打一顿,“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早早了?我只说她出手莽撞,行事无忌,得罚!”
“屁!她没教会这只小猫飞?还是弄残了它的爪子和腿?”
苏淡水现在终于理解,师父梅枝光明正大呵斥须磨师叔的心情了,“说她出手莽撞,行事无忌前,先想想你自己。”
不管是别宗的,还是同门,说断人腿,就断人腿,说杀人就杀人。
“到处闯祸,一言不和杀人的不是你?那时候,从诸师长到我们,谁这么说你了?那时候,你多大?早早以妖族的年龄来说,又多大了?”
“……”
卢悦瞠目,这种在小辈面前,被揭短的事,她还是头一次经历。
“行了行了,我不是还没罚吗?”
“嘴上说也不行。”
苏淡水瞄她手中那只缩着脑袋的小猫,可怕她再收徒。
“早早我管的多,你骂她,就是在骂我。收回刚刚的话,把这只小猫扔出去,让它飞一刻钟。”
不想飞?
那她就罚飞。
“喵!”
吉吉往卢悦手中缩了缩。
“师姐……”
“再求情,你替它飞吧!”
“……”
卢悦头疼,无奈捧着小吉吉,送到早早面前,“你——陪它一起飞。早早,你想想,如果别人那样一下子把你甩出去,让你飞,哪怕有翅膀,你会不会也吓一跳?”
早早撅嘴,说来说去,师父还是喜欢小臭猫一点。
“早早,看到它,我就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但是,你比它幸福……”
早早瞪眼,怎么叫她比它幸福?
“你娘不论怎么样,还是想护着你的,可是它的娘,却因为它爹,连它也不喜了。”
虽然受伤了,可那只飞天猫还是有奶的,但事实上,吉吉不太爱吃它的奶,它好像也愿管它了。
“喵喵!”
小吉吉朝卢悦软软地叫了两声。
卢悦把早早的手拿过来,把小吉吉放到她手上,“乖乖跟着姐姐一起飞,不准再偷懒了,要不然,早早姐姐打你屁股,我也不管。”
“喵!”
吉吉连忙舔早早的手心,以示讨好。
早早翻了个小白眼,她就知道,这小东西有心眼儿。
“师姐,我陪你们一起飞。”
严星舞在旁,生怕她再因为吉吉,跟师父闹起来。
隐仙宗的那些年,多亏了师姐陪她,要不然,没有师父在身边,她也会彷徨,也会害怕,这是蓝师父代替不了的。
看着严星舞拉着早早,把小吉吉的一双小翅拉开,缓缓飞离,苏淡水踢了卢悦一脚。
“干嘛?”
“干嘛?看清楚了吗?早早被我们教的多好?还有星舞,蓝灵那里,你欠了大情了。”
“……”
卢悦无语,早早那样,也叫被他们教的好?
“你敢嫌弃早早?”
苏淡水从师妹的表情上,猜到她的无尽之言,出其不意下,又是一脚踢出,“姓卢的,你听好了,嫌弃早早之前,你还是想想,你曾经干过多少惹人嫌的事吧!”
干过多少惹人嫌的事?
卢悦苦脸,“腿一定被你踢红了,师姐,好汉不言当年勇,你老揪着我小时的蠢事,不依不饶,就有意思?”
“好汉不言当年勇,可以放在这里吗?”
苏淡水无语,“还是……你觉得,当年没错,就是好汉?”
“……说错话了行不行?”
卢悦知道,要是再硬下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某人都能跟她提提,干脆转移话题,“要下雪了,我们今天弄两个暖锅吧!”
在寒风中飞回到上空的严星舞三个刚好听到,一下子就觉得天更冷了。
尤其是小吉吉,本来翅膀缩着很暖和的,可是现在简直像把热被窝在寒风中抖开一样。
“喵~”
“叫也没用,我们都陪你飞呢。”早早没好气,“要不是你太懒,不愿张开翅膀,我能那么对你吗?”她也陪冻呢。
“喵~喵喵~~”
下面的两人一起抬头,不同于卢悦的心疼表情,苏淡水倒是在他们的前后上,看出了好些问题,“这小东西都成精了。”
“师姐,它已经会飞了。”
“哼!”苏淡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蠢师妹,“是啊,会飞了,还飞在早早和星舞的前面,还又正好,飞回到我们上面,然后,奶声奶气地,来一声喵……”
卢悦呆住。
“这么点大,就会跟我们玩心眼了。”苏淡水好笑,“这几天你变蠢了,是不是把聪明才智,都借给它了?”
……
三千城坊市,在院中吹了一夜冷风的殷曙,也终于看到重新走出来的天治。
他缓缓伏下身体,跪倒在他面前,“还请主上,怜惜我族,只要能查到线索,所有一切,我们自己承担。”
斗脑子,他肯定是斗不过早有防备的人族修士,所以,殷曙很听赢四的话,在这位素有智多星之称的天治主上面前,把姿态放得低低的。
“我们不会拖任何其他族人下水,只求主上可怜可怜我们,也……可怜可怜整个天蝠族。”
“你们?”天治俯看他,眼中的神色不明,“这些都是赢四教你说的?”
“是赢四,但也是属下的诚心之语。”殷曙把头伏得更低了些,“求主上,试一试,为我们天蝠族试一试,不要……不要就这么放弃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天治叹了一口气,“殷曙,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赌赢了,我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异天母的妖丹,我赢了……,你们就舍了那求不得的心思吧!”
“不……不知主上要赌什么?”
“我们就赌一赌,这三千城,知不知道我们。”
什么?
不仅殷曙变脸,就是他身旁的老者也变了脸,“主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天治笑了笑,“三千城能从无到有,在各方打压下,成为一方再不能撼动的势力,你们以为,人家能是瞎子聋子?”
虽然他只见到过谷令则,可是从当年三千城对平鲁道及时救援的事件上,却可看出,那个叫洛夕儿的,更不可小觑。
“殷曙,你敢不敢跟我赌?”
殷曙抬起头时,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了几下,“敢!我赌他们不知道我们。”他在这三千城晃了很久,没人知道他。
因为卢悦的关系,天蝠族与三千城修士,几乎没有再调和的可能。
如果对方真知道他们的话,应该早就动过手了。
“好,我赌他们知道,并且……这里早就被他们监视了。”
天治挥手破开小院禁制,长笑一声,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做为主人的,是不是也该露个面?”
话音未落,几道遁光轻轻一闪,围于小院四方。
“原来是天治道友。”萁山拱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萁山有礼了,请道友喝杯酒如何?”
既然说了是朋友,想来真不是闹事的。
不闹事,他们当然也没必要,剑拔弩张。
“呵呵!好!”
天治没看面如死灰的殷曙,“不过喝酒之前,天治还有个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昨天!”
“噢?不知是哪位道友,如此……火眼精金?”
三千城的运势正如日中天,天治很想认识认识,早就关注的几个小辈。
“陶淘拜见前辈。”
就在左近的陶淘,收到几位长辈的示意,脚步一踏间,立于萁山身旁,“这几日,晚辈一直呆传送阵处。”
“玲珑仙子!”天治笑着点头,“不知小友是先发现我的,还是先发现他们两个的?”
陶淘的眼睛在老者和殷曙身上转一圈,实话实说,“先发现前辈!”
虽然真颜镜,对这三人都没什么反应,可是知道三千城曾秘密进过天蝠,而她无所觉时,陶淘很懊恼,把三千城收集的天蝠尸体,全都研究了一遍。
那些天,她的鼻子,真是受了大罪了。
“先发现我的?”天治一愕后,忍不住笑了,“道友……不是完全的人族吧?”
“是!”陶淘坦荡,“我确实有妖族血脉。”
“不知小友的血脉,属妖族的哪一支?”
居然能强大到看透他,天治不能不好奇。
“……我也不知道。”陶淘垂了垂眼,“还不记事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救我,丢了性命。”
“抱歉!”
天治诚恳拱手,“能为自己的孩儿,舍下性命,他们是好样的。萁山、萤语,此来三千城,我只是好奇望天城之事,请问,传言有几分真假?”
“十分。”
“十分?那恭喜了。”天治再次拱手,“消息我已得,家中还有事,就此告辞可否?”
“不喝酒了?”萁山佯问。
“哈哈!你放心跟我喝,我家的人,也不放心我跟你喝。”天治笑咪咪,“如此不畅快,喝的什么劲?不如将来在外域战场上,一边打架,一边喝个痛快。”
“哈哈哈!好,就这么说定了。”萁山大笑着一口应下,“不过道友来的巧,恰逢我三千城喜事,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回。”
他挥手间,送出三个小玉盒和三个小酒葫芦,“酒与糖,俱为道友们备下了,哪天馋我家的酒,麻烦提前通知一声。”
这一次能恰巧碰到,是因为陶淘,但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理。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人家能笑呵呵地跟他们说话,他们又何偿不能笑呵呵?
“呵呵!这后一句才是道友,最想说的话吧?”
天治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东西收下了,调笑一句。
“那没办法。”萁山还是笑呵呵的,“听说你们在查神秘人的线索,要我怎么说呢?我三千城并没有,还请道友,帮忙传话那位叫楚痕的,以后别来我三千城了。”
“好,我帮你传话。”
说话音,他踢了踢殷曙,“起来,我们该走了。”
殷曙慢慢爬起来,面如死灰。
他真的赌输了,难不成几次出入三千城,人家都知道?
不动他,是因为不想在坊市抓人的时候,有无谓的伤亡?
“慢!我想问,卢悦……她还能回来吗?”
“道友这话问得奇怪。”萁山面上转冷,“你们与阴尊是盟友,是他把我家的四个孩子弄去了忆埋绝地,你……不是应该问他吗?”
“……”
殷曙张了张口,颓然地长叹一声,“主上,我们走吧!”
“告辞!”
天治团团的揖中,院门大开。
“不送!”萁山等一齐还礼,目送他们往传达阵去。
……
“真走了?”
看到回来交差的陶淘,谷令则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真走了,我亲眼看着他们传送走的。”陶淘接过洛夕儿亲自倒来的灵茶,“那个天治……,似乎跟其他的虫修不一样。”
“能一样才怪呢!”洛夕儿真是轻松了,“人家是主上,你要是被他的表面所扰,那可完了。”
“……”
陶淘把茶又塞回她手上,“什么叫完了?本仙子阅人无数,实在想看美男,到吴露露那赖一天,什么眼福享不到?不会说话,以后少说话。”
“哈哈!”
洛夕儿笑的差点把茶散了,“你这话敢跟吴露露说吗?真说了,不要说赖一天,就是一刻钟,人家也能把你踢出来。”
陶淘翻了个白眼,转向莞尔的谷令则,“你厉害,人家果然没闹事。”
谷令则笑,“当主上,担的责任更多,当然更不能随心所欲。没什么好奇怪的。”
“萁山前辈与他约定,以后在外域战场上相见,要一边喝酒,一边打架。”陶淘的目光微有暗涩,“令则,你觉得,他们这样好不好?”
“挺好的呀!”
谷令则朝她一笑,“酒也喝了,架也打了,不涉及彼此的后方,该怎么还怎么,难道不好吗?”
好吗?
陶淘若有所思,“恩与仇,就这么简单吗?令则,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朋友的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之一,你能怎么做?一边喝酒,一边报仇吗?”
“……”
这是什么问题?
谷令则的眼睛眨了眨,“朋友是朋友,仇人是仇人,你这之一……,应该问那位父亲在那件事上的主从吧?
天治能当一部主上,好听的话,十句里,九成九不能信。”
“噢!”陶淘点头,“我也就是问问,今天本来做好血战的准备,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收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洛夕儿拍了拍她的肩头,“玲珑秘市,你见过不少吧?外域战场上的生死,不过由个人转成了两族之利,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你怎么还这么不淡定啊?”
陶淘笑笑,没有回答,走出灵昭大殿的时候,望着慢慢积起来的乌云,深叹一口气。
冬天来了,雪……也要来了。
她大步走向外面的时候,远处一道遁光,亦呼啸而来。
一身蓝袍的空牙,面带笑容,只一眼,她就知道,人家是冲谷令则来的。
陶淘攥了攥拳头,半晌才强逼自己接着往前走。
沉钩宗大长老空牙啊!
沉钩宗的事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师叔说,她一身是血地出现在他试验的空间阵中,那时候,父母俱遭不测了吧?
陶淘的眼睛闭了闭,终是按不下翻涌的心思,摸出一瓶灵酒,咕嘟咕嘟狂灌了数口。
此空牙,应该非彼空牙,可是每见一次,或者说,每想一次,对她来说,都是另一种煎熬。
沉钩宗用半妖炼丹的事,是卢悦捅出去,才惨遭灭门的,如果空牙真是原来的空牙,他怎么也不会……
陶淘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应该离开三千城一段时间,否则,面对那位空牙前辈,真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按下一直困扰她的遗憾。
……
从四方到望天城的修士越来越多,谁都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一城的人,俱有灵根。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从城里查到城外,从人查到木植,查到他们的生活习性,查到他们的吃喝……
流烟仙子很高兴,她与卢悦四人的付出,没有白费,这个才建不到两个月的地方,就是没有一点破绽。
“是水,是水!”
大街上传来带着灵气的兴奋喊叫,流烟挑了挑眉后,轻轻笑了。
“已经查到了,大燕河瀑的下方,还暗藏了一个灵泉,那灵泉水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
一群人迅速围向男子。
“泉眼水中,暗藏惊人生机,据说那水里有古仙典籍中记载的七宝丹,不仅如此,仙盟唐舒等,还在那水里,捡到两颗,溶的只剩指甲大的水麒麟内丹。”
啊?
真的假的?
“据几位仙丹师说,是七宝丹和麒麟内丹,在经过多年后,失了各自的保护,相互消融在水中,所以,惠及了一方。”
“那水呢?快去抢水。”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谁要抢水?”
云容有些慵懒的声音,突然响遍全城,“那个谁,八卦,你倒是八卦全了啊,这般误导别人,是何居心?”
她从城外一步踏来的时候,冷冷望着那个男子,“你怎么不告诉大家,那几位仙丹师还说,麒麟内丹与七宝丹相溶,大概经过了多少年?”
这?
八卦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
“它们至少经过了百年,才能溶成那样个子,但现在,七宝丹的药力,早已化的差不多了,还剩的一点麒麟内丹,也被仙盟收走了研究?”
云容淡瞟满城想抢水的人,“各位若还想要剩下的泉水,也行啊,一百斤水,一千仙石,我三千城卖了。”
卖?
侧耳关注的流烟仙子惊的一双美目都睁大了些。
管妮的计划里,好像没有卖水一说。
是云夕要卖的,还是云容私自主张?
“这水啊,据说是日积月累的喝,”云容晃了晃她弄来的一葫芦水,“现在其他地方的水,已经被截留,想要很简单,拿仙石,限购一人千斤。”
她的话音未落,城内蜿蜒而过的河流,都被众人瞄上。
但还没等大家有动作,彭千手站在东城门上,执着一个大葫,轻轻一喝,四面八方的水,俱往那大葫里去。
这?
所有人都傻眼了。
云容朝老头一笑,“有意买水的道友请放心,现在的大燕河瀑已封,也就是说,不会再有废水进入。想买,尽快啊!”
“云……云容道友,”一个老者,急步向前,“我……我不想要外面的水,买灵泉里的水行不行?”他怕混到一块去了。
云容挑了挑眉,“行啊!不过呢,您也知道,那灵泉里的水,更为精粹,所以呢,这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多……多少?”老头严重怀疑,那里的水,也被三千城提前一步收了。
“一百斤灵泉水,三万仙石。”
这么贵?
偷听的流烟仙子想想那个比较大的暗泉,不知道是笑好,还是笑好。
“不是说没什么药力了吗?太……太贵了吧?”
“嗯!我也觉得很贵。”云容一本正经地点头,“可谁让大家都喜欢呢?你问问他,为什么跑过来八卦?”
八卦男脸上一黑,早知道,他应该抢点外面的水。
“因为他没钱买?而那灵泉里的水,已经售出一半了。”
第一一五九章 混沌
唐舒买了两百斤灵泉水,虽然云夕帮忙打了折,也花了五万仙石。
“云容真是你师妹?你们两个……不太一样。”
居然连水都卖,她还能说什么?虽然这水满是生机,确实挺珍贵的,可是明明主导的是云夕,她才是流烟仙子的徒弟,结果,云容几句话,就让不沾人间烟火的云夕变得市侩,还让大家花了这么多钱,心里真不是滋味。
“咳!”云夕不喜欢别人说云容的不好,“家师妹少小际遇与我不同,她事事靠自己,还要养活小宝,所以,凡事喜欢往钱上想。”
小宝?
那个噬魂鼠?
一旁本来想说酸话的两个修士,悻悻闭上嘴巴。
“这样说,她战力不错喽?”唐舒帮大家问,拥有噬魂鼠小宝的云容,虽然已经在仙界出了名,可她本人,没有小宝有名。
“还行!”云夕笑笑,“如果唐道友感兴趣,回三千城后,可以到擂台上朝她约战。”
“……”这家伙说到约战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唐舒感觉有些危险,“我怎么发现,你们三千城一个个的都喜欢约战呢?”
“呵呵,彼此进步嘛!”云夕朝她拱手,“唐道友,到了三千城,我们玩一擂如何?”
本来还竖着耳朵,想听什么八卦的诸人,听到她居然这样说,全都不动声色地溜了。
“玩一擂啊?你跟谷令则打过吗?”
“暂时还不行!”云夕很遗憾,“真打起来,被她一路虐,我怕打出火气。”
她们曾经的师父相互有仇,云夕很早的时候,假想敌一直是花散和谷令则。
虽然现在同是流烟师父门下,但过去一直存在,花散为护谷家人身陨,她的师父也因为当初的伤,永远留在了三千界域。
谷令则因为修为的关系,也许能留手,但她自己打出火气后,结局就难说了,万一谁受伤……
云夕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与她酣畅淋漓地抛却一切,打一架。
她们彼此,有流烟师父,有卢悦,有云容……
“哈哈!”唐舒可不知道,她有那么多的故事,只记得自己被谷令则一路虐,然后打出火气的事,“看来你比我冷静,当初我可不是被她一路压着打,要不是看在卢悦的份上,真想跟她拼了。”
“是啊,她现在更难缠了。”
二人相视苦笑时,又忍不住庆幸她们的话题,终于把其他人吓跑了。
“言归正传,望天城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唐舒这次的问题,有些隐晦,“如果……”
“不好意思,没有如果。”
云夕知道仙盟想要查看望天城将来出世的孩子,有没有灵根,“唐道友也知道,三千城这些年发展的还算不错,不要说区区几万人了,就是十几万,也能安排得下来。”
唐舒微微点头,“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仙盟可以不截人,但要保留跟踪调查的权利?”
“可以!”
云夕一口应下,望天城将来出世的孩子有无灵根,三千城也关心呢。
……
赢四等人终于迎来,辗转而来的天治主上,只是他没时间先跟他们说话,就被绝辅请走了。
“天治兄终于肯出来了,不容易啊!”
绝辅亲自给他倒茶,“怎么样?那个神秘人的线索,你们查到了?他是谁?”
“不知道,没有查!”天治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倒是绝辅兄好雅性,除了管阴风峡谷外,连我天蝠族的事务,也一并管了。”
异蝠的脑子不太好使,可是如果没有阴尊和绝辅在背后,把他们推到最前,哪怕再败落,也会比现在好。
“呵呵!原来天治兄在怪我?”
绝辅如何能认这个,“你可以问问赢四他们,若不是我族一直帮忙通风报信,这基地还在不在。天治兄一来就给我安这个大帽子,恕绝辅不能戴啊!”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天治冷笑一声,“你为何要呆在这里,助我族对抗人族,你知,我也知。以前不管,是因为我管不着,但现在,我既然来了,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
绝辅笑笑,“兄弟有多久没有出世了?若是能回去,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家的破事?现在狮吽人把头缩了,阴尊没个万年工夫,肯定是醒不了,你我两家再不联手,你以为,再过些年,我们能是什么样?”
“兄弟确实很久没有出世,但你们所做的一切,并不代表,我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天治摸出一枚玉简,扔过去,“你在这里,消息有些闭塞吧?那就看看,仙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仙界又发生大事了?
绝辅忙把神识透进去,半晌,面上阴晴不定。
“日月自会轮转,你们想以一己之力,影响天地运化之进程,是在作死。”
天治很不喜绝辅,“我们祖先虽俱从域外而来,可是你很清楚,两者之间的不同。绝辅,世事无绝对,我劝你还是悠着点的好。”
不同于他们,域外馋风的神核,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
灭种灭族可能永远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但天蝠族不同。
外来的妖族,还是妖族中,最不得人喜欢的虫族。
现在,已经闹出仙界各方绞到大荒的事了,若是再由这绝辅拱下去,百年之后,天治都要怀疑,曾经异常强大的异蝠,还能不能有一个存活的虫修。
“你借我族和人族的矛盾,相助阴尊。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
天治对那位极为忌惮,“绝辅,我现在不想跟人打架,但不代表,我就憷你。”
在艰难的战事中一步步后缩,让基地里的族人,饱受煎熬,他不用看都知道,“你把赢四他们卖了,还让他们对你感恩戴德……
绝辅,阴尊都给了你什么好处?”
“……”
绝辅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什么好处?呵呵,他那个老霉鬼,能给我什么?天治,你我理念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再作,我也活到了现在,你再顺,天道也没有另眼看你,反而更憋屈地活着。”
“……”
天治微微眯眼,“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被代替的。绝辅,你所仗着,其实与你个人,没多大关系,不说被关在慈航斋的元狩,就是阴风峡谷里,一代又一代成长起来的风主,任何一个,都可以取代你。”
“哼!”绝辅冷笑,“照你这样说,我应该怕?天沁死在三千界域,你到三千城晃一圈,屁都没敢放,这就是你所谓的顺?如果是这样的顺,那不好意思,我绝辅这辈子,都……”
“我没要你跟我学,我只请你,离开我的视线。”天治一字一顿,“这里现在由我做主。”
绝辅死死盯了他一会,两的目光相撞一处时,不算大的地底房间,好像正在积蓄风暴。
半晌,绝辅到底有些心虚,不敌天治的目力,先行退缩,“要我走也行,但你先告诉我,星罗洲新近发生的战事,真与阴尊有关?”
“不知道。”
天治冷然,“星罗洲七大魔族,从古以来,一直相争不绝,我只是以心度心,觉得阴尊都可以在仙界布下那么多的线,星罗洲那么好的地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战争,会在这世间,滋生无尽苦痛。
那些正是阴尊最想要的。
虽然那家伙,据说被卢悦阴的,万年无起色,可越是大家都这样说的时候,他越是觉得那个勉强算是天道的家伙,其实更在算尽天下人心。
“行!我知道了,我走。”
话说到这种程度,绝辅知道,再呆下去,只会自找不快,“天治,最后一个问题,望天城的出现,你觉得有几分真?”
“箕山说,十分。”
“我是问你,不是问他。”绝辅讨厌他什么话都只说三分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巧,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望天城,正好,七宝丹和麒麟妖丹,让人有灵根了,流烟就碰上了。”
“……运气来了,挡不住,你没听过吗?”
天治冷笑,“这事说来,要问贵族的绝影大人,他与三千城的因果,才更是实实在在。”没有他,天沁又怎么会那般下界?
“绝辅,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绝辅甩袖大步而出,却正好看到赢四惨白到不行的脸。
天治轻轻一叹,转声问,“听到了?”
“听……听到了。”赢四伏下身体的时候,酸热的眼眶,忍不住泪流不止,他一直防着绝辅,可是没想到,还是引狼入室了。
“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吗?”
“……知道!”赢四呜咽了一声,把脸埋到了泥土里,“从现在起,一切……听从主上吩咐。”
……
忙完所有事务的谷令则,终于闲下来,回自己的休息室见义父空牙。
“义父,这一次,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到我不高兴?”
“高兴!”
谷令则亲自给他倒茶,“我可高兴了呢。”
这种讨好甜话,以前她说不出口,但现在,面对没有一丝算计,只有满腔慈爱的义父,她说的无比自然。
“哈哈!星罗洲太皡和少鲧两族新发战事,为了不被卷进去,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又打?他们不怕被其他五族捡便宜了吗?”
谷令则微有奇怪,星罗洲七大族,虽然私底下,小龌蹉不断,可是彼此还算克制,“这次又因为什么?”
“这次啊!”
空牙脸上的笑意微隐,“据说,在铁昊山发现了沉睡中的混沌兽,两族因它而争,如果这事是真的,其他五族恐怕也要卷进去。”
因为预感到将要发生的大战,他才提前一步回来的。
“混沌?”
谷令则惊讶,“我们这边并未收到消息。”话刚说完,马上知道说错了,“也是,这消息,星罗洲方面一定会对我们封锁。不过义父,典籍不说是,它虽是天生地养,却也在古仙大战后,永远消失了吗?怎么会沉睡在铁昊山?”
“混沌混沌,它本身便是混沌的,至于为何沉睡,我也不知道,铁昊山穷山恶水的少有人去,传言才出的时候,没几个人信,不过,越来越多去的人没有回来,然后太皡和少鲧两族摩擦加深,我才觉不妙。”
空牙叹口气,“混沌天生喜恶,若一直沉睡还好,若是醒来,星罗洲怕是永远宁日了。”
“义父,这件事,我要跟师父说一下,您坐着,我一会回来。”
“去吧!”空牙摆手,“把如意红锦给我留下来,我跟悦儿说几句话。”
“呃!”谷令则有些吱唔,“义父,她在忆埋绝地好好的,混沌的事,您就不要跟她提了好吗?”
从来没听说的混沌,突然这样冒出来,她忍不住怀疑,跟忆埋绝地里的神兽有些关系。
“呵呵!你义父我有那么傻吗?”空牙嗔了大女儿一句,“如意红锦给我,快点去忙吧!”
谷令则丢下如意红锦,出来的时候,急奔灵昭殿。
星罗洲的事,虽然与仙界无多大关系,可是凶兽混沌如果真的出世,妖族那边,可能会引发动荡。
偏偏卢悦那里有那么多的神兽,师父没回来,找夕儿商量商量,也是可以的。
“……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洛夕儿拧着眉,“还出现在星罗洲?”
事情太巧了,她忍不住也怀疑,跟忆埋绝地里的神兽有些关系,“不是说那位五水前辈,根本没管四大凶兽吗?”
古仙灭世,毁了一切,就是飞渊,若不是机缘巧合碰到卢悦那个傻子,也得湮灭在一线天里。
四大凶兽的命,怎么能那么硬?
“五水是佛门中人,凶兽天生附恶,与他气场不对,不过……”谷令则想到什么,“天地有平衡,他不管那些凶兽,并不代表,人家真的没了气数。”
她揉着额头,“我们三千城,跟冥厄那几位魔主,也还有联系吧?夕儿,我们可以让他们帮忙查查,混沌兽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义父不方便,因为义父是人族。
可是冥厄几个,都是魔族中人,在星罗洲,应该比较方便。
第一一六零章 初劫
轰隆隆!
大雪漫天之迹,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暴雷。
咔擦!
天地大亮!
“喵!”缩在卢悦怀里的小吉吉瞬间炸毛,那恐惧的小模样,让正在用如意红锦跟空牙聊天的她一惊。
是雷劫?
空气中的威压若隐若现,果然被飞渊说中,神兽级诸兽,会因为天地禁锢的消失,在三年内,陆续化形?
卢悦的眉头拢了拢,化形就代表了长大,代表可以完整接收它们的传承记忆了?地骨噬解下的藏宝,也不知道能不能交还回去。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后……这群从根本上来说,还算小的神兽,想诞育子嗣,再不可能这般容易了吧?
“喵喵!”
吉吉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轻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乖,幸好你已经出世了。”
否则,就凭那只猫妈妈刚烈的性情,如果没有早怀上吉吉,灵气回复时,大妖体质觉醒,肯定早不理那个到处骚包的猫爸。
这就好像她的亲娘,当年若有本事,怎么会委身于那样的亲父?
“别怕!长大了……,我们都要经过这一遭的。”
小吉吉水嫩嫩的眼中,怀有恐惧,卢悦轻轻抚其脑袋,“幸好飞天猫族稍为差点,你爹娘还不到六阶,要不然,你这么厉害,万一化形在他们前面,以后,就更不会理你了。”
虽然爹娘的不疼爱,各有理由,可是这里面最无辜的是小吉吉。
卢悦觉得猫妈妈有些狠心,不由自主地对吉吉更好。
“喵!喵喵喵!”
“你说不要就不要啊?现在想的,跟以后想的,肯定不会一样。”
卢悦捏捍它的小耳朵,“我现在就愁,那些神兽化形,全是小娃模样。以后,他们的孩儿再化形,还是小娃模样……”
到时真不知道,他们相互之间应该怎么叫?
幸好,这段时间,除了小吉吉,没哪只神兽怀小宝宝,在时间上,还能拉开一丁点。
否则……
卢悦在心里叹气,五水前辈,真是丢了个大麻烦给她。
以前的神兽,生下来便能短暂化形,天地初劫,被其父母担了,现在……
外面的隆隆雷声似乎正在靠近,“天地初劫没那么恐怖的,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没出息。”
她一边跟小吉吉说话,一边在如意红锦上接着写,“义父,您不能因为我不在,就把炼出来的四避珠先给姐姐,要给得一起给。”
“一起,一起,”空牙不知对面女儿的烦恼,笑着写,“你们是双胎,义父给东西,自然是要一起,”有过前车之鉴,一碗水,他绝对端平了,“不过,悦儿呀,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迫不及待,想把礼物送给两个女儿。
“暂时恐怕不行,”卢悦犹豫了一下,“不过明年生日,如果您和姐姐在一起,我一定回去。”
咔擦!
一道闪电,把室内照得大亮。
吉吉很不安,往她袖中钻去,卢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义父,这次回三千城,你就陪姐姐多住些日子吧!”
“嗷呜!”
白虎痛叫的声音,从外面隐隐传来,袖中的小家伙,抖成一小团,卢悦感觉天劫火速压近,终于无法安心跟空牙聊天了,“我这里有些事,义父,回头我们再说话。”
这片山头都是神兽,如果一个进阶,引动其他,就凭这群没经验的小傻子,一定得出事。
冲出房间,才发现苏师姐和飞渊等,正在广布结界,把瑟瑟发抖的一群小妖们,扔进去。
只是,劫云压得极低,正在应劫的白虎,惊慌逃窜,在妖群中,引起更大的混乱。
卢悦袍袖一拧,把小吉吉彻底兜在袖中暗袋里,迎向打下来的小儿粗电光,拎起应劫的白虎,把它带离。
“别慌!”
带着灵气的声音,有清心咒的味道,把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感觉要吓破胆子的白虎安抚住,“虎啸山林,可地动山摇,亦可如蝴蝶穿花,擂台上你们怎么玩的,现在就怎么弄。”
林芳华几个布阵的时候,便考虑到这里禁锢消失,灵气全回复后,生来便是七阶后期及大圆满的神兽们,可能面临的八阶化形劫。
所以,擂台上的落石阵,就是仿着天劫的,无轨无迹无形可查,全凭它们对危险来时的本能闪避。
现在它这么慌张,根本不是抗不住,而是妖族对天劫的天生畏惧,放大了它的恐惧。
“嗷呜!”
白虎叫的声音里,有些哀求。
“放心,我不走,陪着你呢。”
身为雷宗弟子,再加上如今的修为,怎么会憷这区区的八阶化形劫?
光之环游走全身,无声无息地吸取游离到她身上的天劫雷力。
咔嚓!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闪电劈向了结界,一群小妖,着急忙慌逃离懵懂又傻眼的大龟。
只见大龟身上的灵气索绕,眼见它还不明白,自己要进阶了,管妮手上灵力一动,扯着它,迅速移出结界。
只是他们都低估了一群神兽在一起,彼此影响的力量,这边大龟刚移出,那边两只朱雀和凤凰身上的灵气也有不对了。
四方而来的劫云,迅速压到结界上方,把早早都吓了一跳。
“回去!”
飞渊一把把她扔回大院,“不用你管。”
这群神兽和大妖,他们只是暂时护着,修行路上的天劫,将来只能自己扛,所以,他们谁也没想过,布什么有效的防阵。
一个过天劫,像卢悦那样,看护好点,没问题。
可是一群……
一只又一只,马上就要应劫的神兽,被移出结界,到了这时,苏淡水几个什么办法都没了,“卢悦,交给你了。”
轰隆隆!
除了青龙江因灵气回复慢些,没有青龙应劫外,朱雀、玄武、冰火二凤以及麒麟、白泽全都一起突破了。
噼哩叭啦的电光闪过之后,一股焦糊味,让火凤拼命往她身边跑。
这天劫,比刚刚似乎强大了数倍,卢悦一边打出回春术,安抚大家,一边想着,怎么让大家即能过劫又能积累经验不会太受伤。
“卢悦,不要干涉天劫,”飞渊怕了她,“趁着现在,我撕你扔,帮它们分散开来。”
说话间,空间一阵波动,裂缝出现的地点,正是望天城北门处。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卢悦先把火凤移过去,“飞渊,尽量以二十里距离分散。”太远了,她怕照顾不到。
飞渊在这忆埋绝地,转过多天,早把方位什么的弄熟了,接下来再撕的地点,以望天城为中心点,分散安置。
轰隆隆!
卢悦身上闪耀不绝的电光,把结界中的一群小妖们,全都看傻了。
空气中的威压,正随着一个个应劫神兽的离开,慢慢分离走。
把防御力最强的一只老龟留在当地,卢悦带着白虎消失在最后一个撕开的空间裂缝处。
咔擦擦……
无数雷柱,在望天城的四方响起,好在分散开后,也没强大到哪去,毕竟这只是神兽们的初始劫。
卢悦站在北城门上,看着应劫应得最艰难的火凤,把吉吉拽出来,“吉吉,别光顾怕,你要好生看着,以后,这劫你也要过。”
飞渊一闪而至,对奔跑中,偶尔吐出火球,与劫雷互消的火凤,松下一口气,“你恐怕还要往雷劫中走一趟,最好用留影玉,把大家应劫的影像存下来。”
嗯?
卢悦心念一动,觉得这主意真是棒极了。
那么多的神兽,将要陆续应劫,在传承记忆还没完全回复前,这经验,可不就得从前辈来?
“帮我看着吉吉。”
把吉吉丢给飞渊,卢悦借着雷光启动光遁,一闪至白虎处。
风从虎,虽然它的皮毛,也有几处被烧灼的样子,可四肢稳健,已然像是踩动了风旋,躲避的有条不紊。
“嗷呜!”
看到大靠山来了,被天劫打出了斗志白虎,无后顾之忧,朝劈下来的一道闪电,狠狠咆哮,声波震响,简直要把雷声比下去。
“不错!就是这样。”卢悦不吝鼓励,“应时而动,顺势而为,在逆中顺,亦在顺中逆。”
留影玉被她甩到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
“嗷呜!”
只受皮外伤的白虎,在靠山的鼓励下,凶性大发,甩尾、拍爪,甚至乘风而行,在云中与其撕打起来。”
这是它第一次飞到天上,兴奋与豪情满胸,哪怕皮毛的焦糊味,越来越重,它也撑着不下来。
卢悦指尖一动,朝留影玉轻轻一踢,对准之后,再不管这里,冲向冰凤处。
相比于白虎,冰凤更得天独厚了,每每在闪电击到时,口吐幽蓝之光,把闪电冰封,争取那么一息半息的时间。
卢悦发现,被寒冰包裹住的劫雷炸开时,冰凤已在数米之外了,毫发不伤,徒留一地的碎冰。
“咕~”
“好样的。”卢悦朝场中踢出留影玉,放心地转向第三处。
……
大龟没其他办法应劫,反正缩着脑袋,就躲在厚壳里,任外面噼里啪啦的战鼓雷打在身上,它就不动。
从院里出来的早早,看到它那个傻样子,都忍不住想骂人。
因为它看样子是没事的,但结界中,其他还没应劫的神兽大妖们,快要吓死了。
尤其是青龙,它们没壳。
“昂昂!昂昂昂……”
这只老玄武,它们认识,所以,叫声里,带了兔死狐悲的悲意。
不仅它们,其他一直生活在青龙江,没有提前上岸的玄武,一个个也吓得不轻。
呜~~呜呜呜~~~
有些尖锐,又极其低沉,好像哭了的声音,从它们的嗓子里冒出来。
卢悦回来的时候,忍不住踢了踢大龟。
“师父,打,它都懒死了。”
早早在院门前,跳着恨不得亲自打过去。
卢悦手上的灵力一动,逼着它把四肢脑袋全伸出来。
咔嚓!
一道雷电,劈到了它的后脚掌。
“呜……”
大龟迅速爬了起来,眼见又一道雷电要冲着它的脑袋来,吓得眼里满蓄恐惧。
“旋起身体,把它顶回去。”
卢悦见过它如何跟落石阵玩的,连忙提醒。
呼呼呼!
大龟到底相信,一直照顾它们的人,巨大的龟壳旋转起来,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在它身上亮起。
咔擦!
淡银色电柱,击在它身上,不过,不同于之前,在它全身引动电流,这一次,那道银色电柱,又被高速旋转的龟壳,反击了出去。
“呜!”
大龟的叫声,带了一丝高亢,它大概没想过,面对雷劫,自己还可以这么做。
“笨蛋,击偏了呀!”卢悦觉得这家伙不能夸,“找准方位,击劫云。”
“……”
“……”
苏淡水和管妮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让卢悦教这些家伙应劫,可能就是一个错误决定。
天道有时是公平的,妖族寿长,所以,对它们的天劫,相对来说,比较残酷,正常十不存三,但师妹这样教它们反击……
“卢悦闭嘴,是它应劫,不是你应劫,一边去。”
虽然这里的妖们,与他们可能都有一份香火情,但干涉天劫,会被天道记小黑本的。
不管是为了将来的人族,还是为了师妹,苏淡水都不想看她在那里犯蠢。
卢悦收到师姐的严厉眼神,默默退回来。
“师姐,这是初始劫,它们不应该有损的。”
越是神兽,越难要后代,所以,每一个,长辈们都极其重视。
就像飞渊,当初就被无渊海上的几个鲲鹏,照顾得紧,甚至,因为和飞渊的关系,她都得利了。
没有鲲鹏老头送出的那根一闪千里的羽毛,她和上官素,早在结丹时,便陨在炼血老妖手里了。
“如果我想它们有损,就不会一直站在这里。”
但神兽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
苏淡水神情严肃,“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不干涉。有些东西,它们必须自己经历,自己感悟,否则传承再好,也是无用。”
“苏师姐说的是,你只要看着它们不死就成,其他的,除了启智之‘道’,不能管,更不能乱说。”管妮低声,“他们终将要回妖族,而妖族是物竞天择的世界,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第一一六一章
星罗洲出现混沌兽,在多方封锁下,终于还是被有心人透露了出去。
妖族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们还没见到真正的混沌兽,曾经的神兽凶兽,都只在他们的传说里。
虽然早有鲲鹏神兽现世,可是那位叫飞渊的鲲鹏,因为自小际遇更亲近人族,不要说普通的妖族,就是妖族那些长老,十年也见不到他一面,现与魔星卢悦一起,被困忆埋绝地。
所以,神兽也好,凶兽也好,只要没回归妖族,就好像与大家没多大关系一般。
毕竟星罗洲是魔族地带,所有在仙界混不下去的邪修,基本都在那里,所以,那地方可能更合混沌的口味。
倒是三千城,透过几个特别渠道,倒是先知道那位混沌兽虽然被人从铁昊山挖了出来,却还一直沉睡,目前似乎没有醒的意思。
这让谷令则很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好歹等忆埋绝地里的神兽,长大一点,卢悦那里,就会少很多麻烦。
妖族的事,最好还是由妖族自己解决的好。
大家都是这样想,所以,看到经历了化形劫,却还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几个神兽,苏淡水等人,也什么话都没说。
不同于飞渊,在蛋中经历过漫长的岁月,虽被一线天的各种禁制差点弄没了,被卢悦带出后,却还能自己有选择地出世,所以,年龄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个迷。
苏淡水庆幸飞渊和早早,虽然有时很不懂事,却不是婴儿状。
如果那样,她都怀疑自己的头发,是不是要白十几根。
“师伯!”
这天午后,早早期期艾艾钻进她的丹房,“我师父有跟您说,吉吉怎么安排吗?”
“安排?没啊?”
“师伯,那您喜欢吉吉吗?”
以早早的一双慧眼,早就发现,诸师伯中,最能管得住她师父的,就是这位苏师伯,所以,这段时间,在她面前,特别的乖巧。
“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
苏淡水似笑非笑,她又没瞎,当然看到,因为某人对吉吉的宠爱,早早深有危机感。
“师伯肯定是喜欢我的。”
早早给她捏肩捶背,“虽然我比较皮,可是连申生师祖都说,我总体来说,是个好孩子。”
“噗!”
苏淡水被她逗乐了,“什么叫总体你知道吗?那是因为你身上的缺点太多,你申生师祖没办法,只能用夸的方式,希望你做个好孩子。”
“……”
早早帮她捶背的手一顿,这话也太扎心了,“那师伯,我师父在申生师祖那里,算好孩子吗?”
“……”这话可把苏淡水问住了。
要她说,卢悦是祸头子,怎么也与好孩子挂不到边。
可是从小到大,申生师伯无原则,无立场地就是喜欢师妹。
“你到底想问什么吧?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师伯,您看,我师父那么懒,又是个没常性,见异思迁的人。”
“……”苏淡水愣了,师妹虽然有很多缺点,可是没常性,见异思迁算不上吧?
“你别看她这一时喜欢吉吉,”早早有些紧张,“过段时间,她一定又会不喜欢了,就像对泡泡,就像……就像对……我。”
提到她自己的时候,早早有些难过,当师父徒弟,还是她自荐的,“师父如果收了吉吉为徒,以后,您可麻烦了。那些神兽不敢把化形的样子露出来,一定是见不得人的,吉吉再这么被师父照顾,以后化形一定也早,到时候,一个不顺意,他就哇啦哇啦哭,可怎么办呀?”
“……”
苏淡水竟然无言以对。
她也担心这一点呢,只是吉吉的父母不靠谱,师妹能对小家伙有那么多耐心,实在有些物伤其类在里面。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想了想,她一边问,一边等着早早更多的理由。
“除了在我师父面前装弱小,吉吉厉害着呢。”早早很不服气,明里暗里的,她已经因为那小混蛋,被师父瞪过好几次了,“您别听它喵喵叫的软,其实都那是骗人的,对着我的时候,那叫得可硬气了,真打起来,小师妹星舞都不是它对手。”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
早早观察师伯的脸色,发现她正认真听,努力给自己打了一口气道:“既然它总要回妖族的,老在我师父身边总不是事,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它交回给它父母。”
“可是它父母都不喜欢它。”
“不喜欢并不代表就会虐待。它妈妈不是还愿意给它奶吃吗?是它自己死赖着师父,因为师父能给它弄更好的白虎神兽的奶。”
早早就差说小家伙是白眼狼了。
“嗯!早早,当初你自荐当残剑峰弟子的时候,还记得说过什么吗?”
“……”
早早忙闭上嘴巴。
为了让师父收她,她说要保残剑峰几万年传承的。
“你的话,有的有道理,有的没道理。”苏淡水强忍眼中的笑意,“我觉得,你应该跟你师父说,让你师父自己决定。”
“师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您也什么都没听见行吗?”
真要当师父的面,说她话坏话,早早怀疑屁股能被揍成八瓣。
“不是啊,我觉得有些很有道理。”
苏淡水一本正经,“就比如,你师父收徒,最后倒霉的可能是我。”
早早:“……”
她后悔了,苏师伯一向是腹黑的,万一把她卖了,肯定哭都打不到地方。
“我应该跟卢悦严重申明,年纪大了,带不了小孩子,她要是再收徒,让大的带小的正好。”
苏淡水笑意盈盈,“除了没来的木道远,你们三个都挺大的了,这段时间,管那些鸡飞狗跳的神兽,管的也不错。”
“师伯……”
早早都想哭了。
“真的,不用谦虚。”苏淡水拍拍小丫头的肩头,站起来道:“吉吉的智商挺高,你放心,就算化形成小儿,被人欺负了,他也不会动不动就哇啦哇啦哭的。”
他会打回去。
用各种办法把场子,找回去。
这性子倒是跟残剑峰合了。
难得一向阴别人的早早,都被小家伙整得提前想办法,苏淡水突然觉得,师妹再收个徒弟也不错。
反正再撂挑子,最受累的是林芳华和严星舞,跟她应该没多大关系。
想到就做,苏淡水直接去找卢悦。
“什么?收徒?”
卢悦听明师姐的来意,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要想收徒,那就收好了。”她是喜欢吉吉,但从来没想过再收徒,“外面那些神兽,你喜欢哪一个,或者哪一个于你炼丹好,就收呗!”
徒弟不是灵宠,守不守家都无所谓。
“你不收徒,那对吉吉那么好干嘛?”
“我喜欢它不行吗?”
“喜欢就收徒啊!”
“我收了,你管吗?”
她管?
苏淡水似笑非笑,“卢悦,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脸,比我的大?”
卢悦摸摸脸,因为写往生经,她到现在,都还在吃药膳,才把脸上的血色,补回来点,哪有胖?
“你又不想帮忙,还想我收徒?这算哪门子事?”
卢悦看到软塌上,打着小呼噜的吉吉翻了个身,忙在那里打上结界,“该我尽的责任,本人都尽过了,四个徒弟呢,所以,你现在如果要逼谁收徒,怎么也逼不到我头上。”
“有本事,你让吉吉听啊!”
苏淡水没好气,“你一边养着它,一边又不想安排它,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啊,如果你想把它扔回妖族就趁早,否则,它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
卢悦头疼,“谁说我没安排?我像泡泡那样养着它,不行吗?”
像泡泡一样养着?
苏淡水再次瞄了一眼巴掌大的小东西,“我怕泡泡听到你这话,会把它撕了的。”
“……”
卢悦气得鼓眼,“师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泡泡?”
“嗬!我也不想这么想啊!”苏淡水冷笑一声,“可是你的行为,会逼得他这么做。卢悦,他在帮你量九天阙的山峰,结果他累死累活,你在干什么?”
“……”卢悦无由地有些气短。
“要么收徒,要么你就把它扔回妖族,两条路,你选吧!”已经落下一个早早,苏淡水可不想某天泡泡过来,跟她掉金豆子。
收了徒,泡泡就会以长辈自称,不会想着争宠了。
卢悦拧眉,绕了一圈后,站到苏淡水身边软语,“师姐,我都四个徒弟了,好好的,你干嘛又逼我收徒弟?”
她真不是个负责任的师父,“要不然,我们换一个逼怎么样?让飞渊收吧!那样我就算吉吉的师伯了,师伯帮忙带师侄,在我们残剑峰,最正常不过了。”
当师父,她不合格,当师伯,她肯定是合格的。
卢悦希望自己合格一次,“正好,飞渊与吉吉都是妖族,这样一来,以后不管是到妖族发展,还是就呆在我们身边,都可以了。”
“……”
苏淡水好好看了一眼师妹,这一次,她理解早早为什么那么想把吉吉扔出去了,“卢悦,你知道,你现在的心,偏成了什么样吗?”
卢悦无语,她就是帮吉吉多想了一些而已,怎么叫偏?
“木道远不提,林芳华和严星舞也不提,可是早早的心性还是小孩子,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师长的疼爱,至关重要。”
苏淡水叹口气,“你把吉吉带着,坐卧一处,你觉得,早早在旁边看着,是什么心情?那天她那么把吉吉扔出去,让它飞,你还没看出来吗?”
“……”卢悦想了想后,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回头我会跟早早好好谈。”也许她做错了,“师姐,多谢你。”
虽然徒弟很少管,却不代表她不在乎。
……
忙得跟狗一样的谷令则,不知道妹妹还有这种徒弟多了争宠的甜蜜烦恼,今天收到仙盟传来的秘密消息,星罗洲离铁昊山万里远的沙原里,还发现了梼杌兽。
四大凶兽已出其二,谷令则严重怀疑,另外的穷奇和饕餮也在星罗洲。
多年来,仙界与星罗洲在明面上,保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但事实上,私底下的小龌蹉从未断过,甚至黑道好些凶人,出身地都是罗星洲。
这事,以前三千城无权知晓,但现在,做为一方势力,她必须知道了。
因为四大仙盟,都有人渗透在星罗洲,三千城做为后起之秀,同样免不了,要承担某些责任。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有人手。”
洛夕儿在天音嘱上的公示栏里,发了两条异常平淡的消息,回来跟苦恼的谷令则道:“你只要把活动经费,发到大公商行便行。”
“你有人手?谁啊?”
谷令则倒是不在乎钱,只好奇她的人手。
本来义父空牙是可以的,可他的名号,因为她们姐妹,早入星罗洲掌权者的名单。
约冥厄几个吧,他们又是从三千界域飞升的,别人对他们的信任,肯定要打折扣。弄不好,被人当靶子打,那就糟了。
“别问了,总之我不会拿这件事,随便开玩笑的。”
谷令则看着不肯说的洛夕儿,沉默了一会道:“只要不是刑堂派出去的人,我都有知情权。”
“真想知道?”
“自然!”
“你会后悔的,”洛夕儿笑笑,“在星罗洲的两个,卢悦都认识,并且与他们的交情不错。”
什么?
别又是结交的什么魔修吧?
谷令则很怀疑这一点,“人可靠吗?”
她已经不坚持问了。
“哈哈!人可靠吗?”洛夕儿大笑,“你把那个吗字去掉,卢悦交出来的朋友,什么时候不可靠过?”
能与她有过命交情的,基本人都还不错。
更何况,大獒和海霸是她们从百灵战场带出来的。
“看样子,那两个人,与你的并情也不差。”谷令则察言观色,心下微松,“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本来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要跟黎景谈谈,让他到星罗洲一行。”
“黎景?纪前辈的记名弟子?玩傀儡的那一位?”
“是!”谷令则朝她笑,“我昨天接到消息,他飞升了,目前正在仙盟坊市摆摊。”
“摆摊?他卖什么?傀儡?”
“答对,虽然他现在弄的傀儡等阶都比较低,不过仙盟那里有钱人多,给小孩子买傀儡玩的也多,据逍遥子前辈说,生意还挺好。”
“……纪前辈如果知道了,会打人的。”
洛夕儿比较无语,“不管是卢悦,还是吴露露,还是他老人家,都不缺钱,他们要是知道,黎景居然在仙盟摆摊……,咦,对了,让他也去星罗洲吧!海霸那里,应该很需要他。”
第一一六二章 孽缘
海霸?
谷令则记住了这个似乎有些霸气的名字,回来问义父空牙,有没有在星罗洲听过这人。
“海霸?”空牙想了又想,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星罗洲挺大,虽是魔门地盘,可是卧虎藏龙的很,一些厌倦了世事,想要寻求本真的修士,都喜欢到那里,玩喜怒由心的游戏,我没听说过,并不代表人家就无名。”
这倒也是。
谷令则点头,“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听说了这么一个人,随便问一句罢了。义父,今日走的匆忙,忘了问了,您从坊市回来,是有谁惹您生气了吗?面色不好。”
“啊?没有,都过去了。”
这么说真有事了?
谷令则何等敏锐,“是谁惹您生气了?义父,这事您可千万别瞒,我现在的位置不一样,惹您,可能就是冲着我来的。”
“应该不是冲着你的。”
空牙叹口气,“买东西,跟商家争了几句,遇到刑堂的人了。”
“刑堂?是谁?”
“玲珑仙子陶淘,她今天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空牙不愿说具体的,毕竟,陶淘与卢悦的关系非常好,她怎么也不会特别针对他,虽然今天,她好像就是针对他了。
“陶淘啊?”
谷令则若有所思,这段时间,陶淘看到她,不是避着,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回头我问问她。”
“不必问,谁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
陶淘和小女儿,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本身性格也极为侠气。
“今天,我也确实有点错。”
空牙认下自己有点错,却不知道,与他遭遇一番的陶淘,现在的心情正极度沮丧。
言兽丹,主材料——便是人妖所传血脉的神魂,要在懵懂不知事的时候抽取。
而她,本来是沉钩宗炼言兽丹的材料啊!
陶淘连灌自己几口酒,当初极力相交卢悦,就是希望,她能帮忙查查言兽丹的出处。
她帮忙查了,甚至撇开了人族,在妖族那边转一圈后,由妖族大佬,万万里奔袭,灭了沉钩宗。
可是……
可是为什么,身为沉钩宗的大长老空牙没死?
为什么,现在还是她的义父?
陶淘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极力争吵,一个说,此空牙非彼空牙,看在卢悦的面上,怎么也不能迁怒。
一个说,哪怕只是躯壳,那也是仇人的躯壳,朋友是朋友,仇人是仇人……
陶淘紧紧闭眼,她这辈子,除了父母,一直顺风顺水,原以为,沉钩宗的一切,早就过去,可是……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
当她一身血,出现在师叔试验的空间法阵时,父亲母亲俱遭不测了吧?
铁翅公和那位蚁后,被沉钩宗的人追杀了多久?
从他们的遭遇上,陶淘非常明白,她的命,应该是父亲和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眼泪滴滴而下,她从来没看到过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关妖族的血脉,到底是什么,可是这不代表,她不是父母手心中的宝。
“对不起!”
陶淘哽咽着痛哭。
……
忆埋绝地里,接二连三的神兽迎来初始劫,有过一次经验的卢悦几人,总是在第一时间,把渡劫的分开。
“别闹。”早早轻轻打下吉吉玩她耳朵的小爪子,“睁大眼睛看着,人家是怎么渡劫的。”
她不知道那天苏师伯怎么跟师父说的,反正当天晚上,师父就找了个借口,让她帮忙照顾吉吉,然后,她就跟师父住一起了。
“别以为师父在雷中走都无所谓,我告诉你啊,天劫就是天劫,师父是雷宗的人,你又不是雷宗的人。”
早早拿吉吉没一点办法,它是不该懂的地方,精明的要死,该懂的地方,懵懂的像傻子。
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天劫,还有畏惧之意,现在,简直了,恨不得跟师父一起,跑到天劫的正中。
唉!
那真不能玩好吧!
当人师姐,可真不容易。
早早有些愁,虽然被严星舞连累过很多次,可是才几年的工夫,师妹说长大就长大了,现在已经能反过来,照顾她了。
但吉吉……
同是妖族,早早很清楚,他们长大,要多长时间,反正,她在师父,甚至师妹眼中,都是没长大,还属于小孩子。
如果吉吉真成了师弟,这辈子,都不知道要被他连累成什么样。
“师妹,帮我看会吉吉,我都要被它闹死了。”
严星舞笑着把吉吉抱过来,点点它的小鼻子,“师父让你看天劫,是让你学习,可不是让你玩的。”
“喵喵!”
吉吉歪着小脑袋的样子,显得特别懵懂可爱。
严星舞:“……”
她突然理解二师姐,在知道她是正常人族时的欣喜。
“星舞过来,师父教你收雷。”
教她收雷?
严星舞大喜,她是师父为雷宗收的弟子,跟师兄师姐是不一样的,这一点,蓝师父常常跟她说。
每次看到师父在雷中走,就特别羡慕,现在终于可以学了吗?
咔擦!
挂在她身上的吉吉,在刚靠近时,一反先前的兴奋,浑身炸毛,“喵!”
叮!
一只金环从卢悦手中踢出,套在它的身上,“吉吉,试着不要怕,星舞,转紫电功法,就在外面收游离雷丝,把它揽进筋脉,收进丹田。”
“是!”
严星舞就站在外围,运转功法,试着把游离过来的雷丝,如灵气一般,吸进身体。
“一开始会有些不舒服,不过你要适应。”
卢悦把吉吉抓过来,为徒弟护法,“更不要怕它,雷——是我们紫电宗人的第二生命。”
紫电弟子,每一个,都服过雷霆果实,雷霆果实配合功法,会一直停留在体内,有它在,就算收雷时,会有些麻痛感,也不会太强烈。
关键是第一次收雷时,不能怕,一旦怕了,产生心理阴影,以后,事倍功半,就算是紫电宗弟子,成就也不太大。
为此,卢悦很慎重,观察了徒弟多天,今天才开始叫她引雷。
“喵!”
吉吉看到严星舞身上瞬起噼里啪啦的电流,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不错!就是这样。”
外人只能看到恐怖的电流,在严星舞身上游走,卢悦却看到大量的雷丝,被徒弟,趁此吸进了身体。
叮!
一只银环缓缓套到严星舞的脖子上,“如果可以,往里去去,试着忘了自己,只当自己是个剩雷的法器。”
有银环在身,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严星舞对师父的光之环,闻名许久,哪里会怕?
果然借着雷力,把身体往雷光更胜处,缓缓地挪。
卢悦松下一口气,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早早,“想要过来看看吗?”
一碗水端平这种事,她可能做不到绝对,因为收徒的目标不同,情况也不同,但现在,她尽可能希望,引导每一个徒弟,走他们自己的大道。
叮!
星环朝早早飞过去,在她头顶放大,好像罩住了一片天空。
“跟着它,不会有事的。”
早早硬着头皮走过来,“师父!”
“师父不能教你雷宗功法,不仅因为你是逍遥弟子,更因为,你是妖族。”
卢悦笑着揽住小丫头,“不过,为师以前留下几个玉瓶,你进八阶的时候,服过一瓶吧?感觉如何?是不是可以抵消些雷力?”
抵消雷力?
想到那几个玉瓶上贴的签子,早早不由往师父身上更靠了靠。
“进八阶的时候,紫电宗的叶媚师伯,亲自过来给我护法了。”早早小嘴巴咧开,“师父的东西,我当时没舍得。”
这傻孩子。
卢悦搂着她,“师父给你们东西,就是让你们用的,以后不用舍不得了。”
雷霆果实虽然难得,徒弟却更重要,她小声跟徒弟支招,“看到星舞了吗?她以后,会是紫电宗很厉害的人物,你是她师姐,下次过雷劫的时候,如果感觉把握不大,就到她那里去哭,她保证有好东西给你。”
“哈哈!好!”
早早笑的好高兴,对妖族来说,雷劫才是死亡率最高的时候。
可她不仅有师父给的好东西,就是师妹,以后也可以当靠山了。
“在隐仙宗的时候,星舞没少连累你吧?”
“没有,她可乖了。”
“……”卢悦摸摸谈起星舞时,满溢欣喜和骄傲的早早,“虽然我不在你们身边,可我知道,星舞没你说的那么乖,你蓝师伯每次罚她的时候,顺带着也会罚你。”
“是……是我们有时玩闹过了。”早早有些惭愧。
“小孩子嘛,谁都有过的时候,你看你苏师伯,现在谈起我来,有时都咬牙切齿。”
卢悦笑着道:“师父一直到现在,都没让她省心过。但这无碍,她对我的关心。”
“……”早早抬头看向她师父。
“缘份是世上最奇怪的东西,人说,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做同门,做姐妹,做生死与共的伙伴,你说,我们修了多久?”
“师父,我以后会对吉吉好的,他比我小。”
“喵喵!”吉吉对她软软地叫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
卢悦大笑,她的徒弟,果然都被教的很好,“大的教训小的,理所当然。只要不是太过份,怎么样都可以。
当年,我和你飞渊师叔,只要看到你二师伯楚家奇,腿肚子都转筋。整个逍遥门,同辈里,恐怕就没有不怕他的。”
“我腿肚子也转过筋。”
想到被逼炼剑的恐怖,早早忍不住揉揉小腿,“二师伯太恐怖了,我都说了,我最大的本事,是幻,可他非逼着我炼剑。”
“那你不会用幻术骗他?”
卢悦忍不住好奇,接下迷幻天魔狐传承的早早,那一手幻术,连要飞升的管妮,都差点骗了过,怎么会在楚家奇那里那么老实。
一手好剑术,连骗带吓,在隐仙宗愣是把绝辅打得找不到北。
“我也想啊!”想起过往,早早真想哭,“骗过两次,被识破后,二师伯把师姐抓了,以十倍的办法罚她。”
师父不在,她就只有相依为命的师姐。
“那段时间,师姐好可怜,最后,我是求着师伯,让他教我练剑的。”
“……”
卢悦听着高兴有,心酸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师父,您要是收了吉吉为徒,他是不是也要练剑啊?”
“喵喵!”
看到吉吉懵懂可爱的小样子,卢悦非常想说,他不练剑,可是……
“练!”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等它大一点,如果愿意练剑,就拜师,不练剑……,你可以看在现在的交情上,以后多为关照一二。”
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她也就可以放手了。
“喵喵!”
吉吉好像听懂了拜师二字,对着卢悦的手心,舔了又舔。
“师父,长大了,他会练剑的。”早早看了小家伙一会,认真道:“为了师父,他一定会好好炼剑的。”
妖族的感情,特别的简单,虽然吉吉还小,还懵懂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它却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师父。
这样的吉吉,怎么可能因为不练剑,就舍下师父呢。
“以后,我可以教他,要是他不听话,我们就把他扔到二师伯那里呆几天,保证回来,就乖乖的了。”
“哈哈哈!好!”
远远地,苏淡水看到师妹把早早也抱起来,在噼里啪啦,不时大亮的雷光中,笑意盈盈。
……
接仙殿,接仙台上,灵光索绕,吴琛静等飞升上来的人。
一个带着面纱,一身青袍的女修,慢慢显出身形,她有些忧虑的眼睛,环视一圈现场后,又朝接仙台她来的地方,发了一会呆。
好一会,她才慢慢走下接仙台。
“姓名,出身?”
“文雨,出身……三千界域。”
吴琛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女修眼中,满含忧伤还有一丝恨意,看样子是个有故事的,提笔写好,摸出两张地图,“一张是仙界地图,一张是坊市地图,坊市地图上标有三千城在此的驻地,你可以去那里。”
去那里?
女修接过地图,“多谢前辈!”
躬身道别的时候,不同于以往的三千城修士,先看坊市地图,吴琛注意到,她先看的是仙界地图。
他不由心中一动,“这位道友,你可愿意加入仙盟?”
“还可以加入仙盟吗?”
女修迅速回头,看样子,有些惊讶。
“自然!”吴琛笑咪咪,若是能招揽到一个三千城的修士,他也算立了个小功,“仙盟有很多任务,道友可以接任务,以助修炼。”
第一一六三章 恶梦(六千大章酬山水任我行书友的打赏)
育仙赌斗场,擂台上一身青袍的女修显得很狼狈,不仅脖子上有个浅浅印痕,就是后心处,法袍也有些破烂。
场中观擂的人,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为了挣那三百仙石,真是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不过,直到三场战况结束,也没人能打下她的面纱,倒是那些被大家看好的修士,全输在她手上。
“闵前辈,现在可以提仙石了吗?”
“啊?可以。”赌斗场场主闵行连忙摸出一个金色算盘,“一场赌斗三百仙石,你全提了,共九百仙石。第一注时,你是一比二的赔率,全压了,得一千八百仙石。
第二注时,你是一比三的赔率,是五千四百仙石。第三场……”
算到这里,闵行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似蹙非蹙双眉下,一双含愁目,看上去柔弱无比。
本来赌斗场规矩,如果上一场赢了,下一场的赔率会降低,可是这位,因为一场比一场惊险,所以,赔率越来越高,到最后一场时,已经达到五倍。
“第三场,道友在我这里押了三件法宝,拆借两万四千仙石,再加上上两场赢来的五千四百仙石,共两万九千四百仙石,还是全押,现得……十四万七千仙石。”
数字报出来的时候,简直把他吓了一跳,就是旁边的准备付钱的执事,面色也有些土。
这三场擂,他们赔本赚吆喝,半块仙石没挣到不说,还赔了万多仙石啊。
“前辈算得很对,一共十四万七千仙石。”女修声音柔柔,“这位道友,去除押法宝的钱,您现在只需付我十二万三千仙石便可。”
执事老老实实把仙石付给她,顺便她押在这里的三件下品法宝,也还回去。
“咳!”
闵行眼见白花花的仙石,就那么被她拿走,忍不住清清了嗓子道:“道友的伤……其实真说起来,连勉强的皮外伤都不算,你……你是故意回回险胜的吧?”
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
她脖子上虽有印痕,可皮还没破呢。
再看她的法衣,也不过是件上品的法器,三百仙石不得了了,虽有带血痕的地方,却都浅的紧。
“前辈太高看我了。”
女修摸了摸脖子,好像想到了什么,语气含悲,“擂台上,容不得一点错忽,请问,您愿意,因为这十二万仙石,把脑袋放在人家的剑下吗?”
“呃……!”
闵行想说,不要说十几万仙石,就是几千仙石,才飞升的小仙,搭上性命的也多。他这里三百一场,虽然不会没命,可是也有倒霉重伤的。
只是这话,他在她面前,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来。
这女修的眼睛,好像在看他,却又好像透过他,看到了非常遥远的人。
“咳!说起来,你们三千界域飞升的人,赌运都很好啊!”
妈妈的,上次,他把南宫强拉来,结果那混蛋,是紫电传人,差点把这赌斗场,变成天劫园。
害他被缚龙长老,狠狠训斥了一顿。
今天这位,他原来很警惕的,可是……
“赌运?”女修苦笑,“如果可以,谁会拿命,去赌那份虚无飘渺的运?”
她摸出一件斗篷,在外人看来,似乎很是无奈地走了出去。
“吴琛误我。”闵行目送她走后,想想今天的收获,不由捶胸顿足,“要不是他介绍……”
身后的嘈杂,与走出的女修,似乎无关,只是她走在大街上,在来来往往的人中,显得特别迷茫。
当年远走,以为是避开了伤心地,可是没想到……
她走进一个长长窄窄无人的小巷,坐到拐角,抱住了头。
犯了错的惩罚,不论是她,还是弟弟,都背了,甚至弟弟还丢了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无辜的人?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到地面。
“刘家?都死喽,怎么死的?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家,凭什么活着?对了,你打听那个刘家干什么?你是谁?”
她是谁?
刘雨默默擦脸上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
宗门,同门,以为最温暖的地方,原来也可以冷默到冷血,可以狠戾到噬血吗?
都死了。
“卢悦,既然恨了,为什么还放过我?”
她抬头,看向不在清朗,就要暗下来的天空,“为什么?斩草除根,你不懂吗?”
远处传来很轻的嗒嗒脚步声,刘雨连忙在自己身上打了个净尘术,站起身来。
“道友,在下梁辅有礼了。”
一个看上去,甚为老成的中年修士,在十步之外,便朝她拱了手。
“你是找我的?”刘雨甚为警惕,“在下一介散修,不知道友找我什么事?”
“梁某是来感谢道友的。”梁辅一笑,显得很是忠厚,“今日的赌斗场,我是唯二赚了仙石的人。”
“噢?”
刘雨上下打量他,第二场结束时,她表现成那样,还押她,这人不是瞎子,便是……看破了她。
“渥河大战,在下得三千城几位道友之惠,保下命来,今日在赌斗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道友的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刘雨的眉头微拢。
她在残剑峰呆了多年,虽不是残剑峰弟子,可是看在卢悦的面上,楚家奇对她从不曾设防,看的多了,有些痕迹,倒是很正常。
“似曾相识?世上剑招虽纷杂,却殊途同归,似曾相识的多了。道友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道友是三千界域的飞升修士?”
“……”
刘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
这人既然追到这里,肯定已经查过了,否认没意思。
“真是太好了。”梁辅原以为,不拿出证据,她总会跟他扯一会,倒是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大方地认了。
“在下看道友的意思是不想去三千城,”他笑起的样子,显得很亲和,“正好,我也是散修一枚,前段时间……”
他瞄了瞄四周,打出个结界,道:“前段时间,我发现了一张古仙地图,一直在寻找得力的伙伴,不知道友有没有兴趣?”
刘雨盯他一瞬,声音幽幽,“为什么是我?”
“呵呵!这么说吧,我对三千城修士,相对来说,要相信一些。”梁辅一幅记恩的样子,“渥河一战,梁某便彻底记住了三千城修士,不管他们平时什么样,危险关头,最起码,没有任何一个,背弃伙伴。”
“……道友可能选错人了,我都不打算去三千城。”
她想投仙盟,离三千城远远的,离那些曾经万般信服的人远远的,直到有能力了,把该报的报回去。
可是,在外面打听了一圈,却发现,自己的血还是热的,私仇私恨,在流烟仙子和某些人做的事上,显得那般渺小。
三千城,哪怕她此生都不会踏入,也绝不容背弃。
加入仙盟,代表的可能是永远的背弃,她做不出来。
刘雨很清楚,自己的心很小很小,在势力纷杂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是害人害己。
所以,她唯一能选择的,还是散修之路。
好在,当了这么多年的散修,有经验了。
打不过,逃;逃不了,拼;拼不过……,尘归尘,土归土,反正是人都要走那么一遭,此生能活到现在,是捡的。
“不不不,去不去三千城,跟道友是不是守信守诺之人,完全没关系。”梁辅显得异常真诚,“据梁某所知,凡是三千城的飞升修士,流烟仙子都有特别优待,天幸图以一当十的修炼速度,更不是一般人能放弃的。”
“……”
刘雨心下一跳,面上虽不动声色,却更警惕了。
在修仙界混了这么久,天上掉馅饼的事,都代表了大危机。
三千城看上去蒸蒸日上,可是卢悦四人还是被弄进了忆埋绝地。
是个人,都会有一二仇敌,更何况,一方新崛起的势力?
经历过逍遥门起落的刘雨,百分百肯定,这人是想从她身上图谋什么。
“我缺一个伙伴。”梁辅不知她所想,还是笑咪咪道:“而道友的出身让我放心,今日在赌斗场里的表现,更代表了道友的战力。所以,在下想请道友,一起去探寻那张古仙地图上的藏宝地。”
“如何……分成。”
“哈哈哈!”梁辅大笑,“地图是在下的,我七,你三,文道友以为如何?”
“成交!”
柔弱却又坚定的声音,在小巷中响起。
不管对方图谋什么,在这之前,他总要给她点甜头。
……
是夜,检查完房间所有,没发现任何神识印记,梁辅放心地关上禁制,用万里传讯符向远方的人,细说今日情况。
半晌,对面问,“她果然答应了?”
“是!她答应了,现在正与我在同一间客栈里。”
“嗯,干的不错。”对方给他肯定,“但别高兴的太早,赌斗场上,人家能以柔弱之姿,骗过闵行,骗过所有人,赢很多散修终其一生,都积累不了的财富,定是个胸有沟壑之人,没领到我面前之前,你要小心,再小心。”
“是,属下一定小心。”
“三千城修士,惯会扮猪吃老虎,梁辅,你要学会,去除表相看本质。”
“是!”
梁辅收下万里传讯符,笑咪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咚咚!”
还没喝两杯,房门被敲响,禁制一阵闪动。
“请进!”梁辅袍袖一甩,门开了,“原来是文道友,不知这么晚了……”
吱呀!
房门被刘雨随手关上时,禁制亦随之游离到一起,“我想来想去,总有很多问题想问道友。”
“噢!那道友就问吧!”梁辅做出一幅爽朗的样子,“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上酒,“夜深露重,道友,不给我倒一杯吗?”
“哈哈!是在下的不是,请!”
梁辅连忙给她倒酒,完全没想到,某人手心一动,十几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全从脑袋扎进了身体。
“啊!”
梁辅脸上一阵扭曲,眦睚欲裂的样子,恨不能把她吃了。
“本来,我想跟你混一段时间的。”刘雨声音淡淡,朝门前的地砖一招手,一颗芝麻大的小喇叭,落到她手上,“对你,我或许有办法,但对你背后之人,却无一点信心。”
“赫赫!”
神识被封,仙婴慢了一拍,只瞬间,梁辅便全身僵硬,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这是毒,是毒啊!
三千城修士怎么会用毒?
“我的胆子向来小,所以,不好意思,后面的危险,不想碰。”
刘雨一掌拍进他的丹田,不能动的仙婴,生生受她一击。
卟!
梁辅面如金纸,大口的血,从嘴巴溢出。
“现在你求我了?”刘雨看他神色,“落到你背后之人的手上,人家能放过我吗?”
“赫赫!”梁辅脸上的哀求神色更浓,他真的不想死。
三门滩血案,死了那么多人,他幸存了下来。渥河大战,那么危险,他也没死,怎么能在仙盟坊市,这么安全的地方,把命抛了呢?
“你说渥河大战,三千城的人救了你?”刘雨眼中的神色有些悲悯,“可是你能找上我,就是因为我是三千城的人,你这般……忘恩负义……,看在曾与他们同门一场的份上,我也不能留你。”
什么?同门一场?
梁辅的眼睛才要瞪大,无声无息的一掌,再次击向他的丹田。
嗤!
一点火星在他丹田处烧起,仙婴的仙灵之气,没有一点散逸,变成了火星的养料。
梁辅的全身筋脉鼓起,痛苦的无以伦比。
刘雨摘下他的储物戒指,以极轻极轻的声音道:“很多年前,我以为能筑基,就是我最好的命,结果,在朋友的帮助下,我结丹了。以为结丹,便可以享受人生,结果……,我永远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了。
忘恩负义,挂在我身上,我没脸回去,在外面,当起了人杀我,我杀人的散修。梁辅,你知道,我以前,是一片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到头的人吗?”
“赫……”
梁辅僵硬的身体,动不了一丁点,不过,他的眼珠子要鼓出来了,因为他的仙婴已成火海,要不了多久,可能连自己的神魂,也要一起烧了。
刘雨突然朝他笑了笑,“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我有多艰难吗?我相信朋友,相信她既然连我都能放了,怎么也不会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族人下手,可是她……”
她的笑眼里,聚起无数水光,“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世上有的是捧高踩低的人,不管是不是为了讨好她,我的家人全死了是事实。”
她慢慢地转过身去,“我以为修到化神大圆满,可以回宗飞升,可以真诚地跟师长跟同门说,我努力了,我努力当好一个逍遥门弟子……
可是没机会了。”
梁辅已经被白色大火完全吞没,看上去,那火是动的,却又好像是静的,因地板和周围的空气,没有触到一点热力。
“我没机会,那……犯到我手上的人,就都不要有机会吧!”
一只骨白玉瓶,在刘雨的手上一闪,梁辅化成的大火,便像受到召唤一般,全往那小小的瓶口灌去。
不过十息,梁辅原先所站之地,便只剩十几根银针上下飘浮。
……
梦中的卢悦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爬山的。
陡峭的山峰,爬的她手软脚软身也软,就快要到顶了,可虽不知怎的,手上一滑。
“啊……!”
无有尽头的跌落,把她从梦中惊醒。
“师父!”
“喵!喵喵!”
一左一右,陪在身边的早早和吉吉也被惊醒。
卢悦已是满头的大汗。
恶梦这种事,她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现在突然出现,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师父,您怎么啦?”
“没……没事,做了个恶梦。”
“喵喵喵!”
“没事没事。”卢悦安慰小家伙,“早早,你陪吉吉,我出去一趟。”
“师父,我们陪您一起吧!”
“不用,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清清脑子。”
卢悦披衣而起,早早连忙给她拿了一个厚毛斗篷,“夜深寒气重,师父把这件也穿上吧!”
“好!”
徒弟的一番心意,做师父的怎么能拒绝?
在身上打了两个净尘术,她穿得暖暖和和走出房间。
忆埋绝地里,并不安静,不时有神兽彼此嬉闹的声音传出来。
卢悦脚步轻抬,站到了云巅之上。
漫天的星空,看上去,即清冷,又在美丽中充满玄奥。
卢悦揉揉脸,正要学上官素捏捏手指头,远处飞渊已一闪而至,“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今天你当值?”
“是啊!这半个月,都是我当值。”飞渊笑着放出一件飞绒,示意她坐到上面,“芳华在闭关,苏师姐说,她的值,我当师叔的,得替了。”
卢悦坐进暖融融的飞绒里,抿唇一笑,这是苏师姐能说出来的,“没影响你吧?”
“影响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你徒弟呢。”
“……”卢悦默然一笑。
“你现在,还想把吉吉给我当徒弟吗?”
“别做梦了。”
卢悦白他一眼,无奈叹口气,“可能是天地灵气回复,吉吉大妖觉醒的快,父母的打架,以及它的早产,都有印象,所以,极度没有安全感。
我要是半路上不管了,它得伤心死。”
不仅伤心,可能还会恨天恨地呢。
卢悦可舍不得吉吉那样,“你要是想收徒,自己找一个去,当师父我可能很不靠谱,当师伯,肯定是靠谱的。”
她有钱又有物,不管师弟是收人族还是妖族为徒,都可以用大把东西,把人砸晕了。
“呵呵!”
飞渊的笑声如春风轻柔和煦,“你那两三下,我还不知道?在我这里,想当砸钱的师伯,才是别做梦呢。”
“什么叫我的两三下?”
卢悦嗔他一句后,还气不过,又捶他一拳,“你能把我的两三下学好,就不错了好吧?”
“是是是!”
飞渊忙配合着讨饶,他是看她神色不对,才逗她开心的,“现在可以说,这大半夜的,跑出来干什么了吧?”
“唉!别提了。”卢悦往飞绒上一躺,“做了个恶梦,爬山爬到最后,没抓住,落了下去。”
“……”
飞渊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最近心里有压力?”
“没啊!混吃混喝,教星舞役雷,顺便带早早和吉吉玩。”
带徒弟的日子,还是很轻松的,所以,卢悦才奇怪这个恶梦,“我恐怕又要找上官素了。”
“那就找吧!”
“……”卢悦白他一眼,“她上次被我气着了,这一次,一定会反过来气气我的。”
飞渊无语,“既然知道,那就装一次呗!先顺顺她的心,把该骗的先骗来再说。”
“装不出来。”卢悦脸上微苦,“我最近生活太轻松,骗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可能都不会了。”
“哈哈!”
飞渊笑不可抑,“那就像哄我这样,哄她。”
“你还需要我哄?”卢悦也忍不住笑了,“这话要是……”
“嗷!嗷嗷……”
地动山摇的吼叫,打断了他们,远处,一熊一虎,正斗在一处,“快去看看吧,”卢悦催促,“要不然就要变成群架了。”
飞渊无奈一闪而去。
不过,今夜显然是热闹的,这边才按下,那边又起,等他把一群闹事的混蛋扔远远的,再回来的时候,卢悦已经躺在飞绒里睡着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幸好拿出来的是飞绒,再加上她身上穿的多,不会冻着,要不然……
一点清冷月光撒在卢悦的脸上,飞渊在她皱起的眉心轻轻抚了抚。
从什么时候起,一向爱笑的她,总是没个安宁的时候?与世隔绝的忆埋绝地里,都要用恶梦,让她睡不安枕?
飞渊的眉头紧紧蹙起。
爬山爬到最后,为什么又会滑了手?
是要预示什么吗?
身为主祭百灵战场的鲲鹏神兽,他比旁人更了解,一个功德修士的梦境里,代表了天道的多少示警。
飞渊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星罗洲出现凶兽的事,他上次外出就听说了。
是与那里有关吗?
如果是,忆埋绝地,他可能无法再呆了。
第一一六四章
育仙赌斗场的事,终于被逍遥子知道了,只是那个女修居然没到他这里,就太奇怪了。
他先是跟吴琛打听,再是跟闵行打听,甚至分散执事弟子到各个客栈查,结果,文雨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三千城有天幸图,这是多少小仙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逍遥子觉得,就算那人因为什么事,不喜家园,也不可能跟她自己的修为过不去。
所以,出事的可能性达七成。
“……前辈别急,我这边找人查查她,您那边,也不要放松。”
谷令则在天音嘱上收到逍遥子的求助,只能安慰,“不过,大张旗鼓就不必了,万一对方只是单纯的不想来三千城……,多尴尬。”
“好!”逍遥子无可奈何,“那我还在暗中查,你那边也尽快,我们总要知道,她为什么不来三千城。”
自三千城立城以来,除了魔族和妖族,还是头一次有修士,过门而不入。
以前就罢了,三千城势弱。
但那时候,哪怕再弱,他就是讨饭,也一路讨到了三千城。
现在,三千城蒸蒸日上,又有天幸图在,没道理,自家飞升的修士,反而……
“一个才飞升的小仙,一下子赚了十二万仙石,更容易让别人打她主意,令则,我们动作都快点,可不能留下什么遗憾。”
谷令则当着逍遥子的面,认真点头,转过身,眉头却蹙了又蹙。
能在赌斗场连赢三场,并且把赔率一再抬高,甚至在最后一场上,压下所有,只以皮外伤的代价,赚下十二万仙石,这是何等的谋略?何等的战迹?
但三千界域有什么人才,三千城一直都有关注,这么厉害的人,按理说,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是文雨这个名字,她真的不知道。
除非对方用的是假名。
那一直带面纱,就可以理解了,人家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谁。
是什么人?
谷令则揉了揉额,回到大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三千界域报上来的名单。
“查这个干什么?是又有人飞升了?”
洛夕儿忙完手头的活,看到她在那里纠结,忍不住好奇。
“是啊,有人飞升了,但人家看不上我们三千城。”
什么?
洛夕儿眨了一下眼睛,“到底怎么啦?你好好说。”
谷令则把逍遥子报来的事,全都说一遍,才问,“夕儿,你说对方会是什么人?”
“嗯!能骗过闵行那个老江湖,把赔率一再抬高,是个有脑子的。”
洛夕儿摊摊手,“不过,我离开三千界域多久了,问我,你还不如问你自己呢。”
“我也离开了一千多年。”
谷令则白她一眼,“算了,我去问新飞升的梅枝前辈吧!”
按对方的战力和智力,应该不是无名之人,梅枝或许可以帮着分析出来。
所以,天幸图里,梅枝便迎来的谷令则。
“文雨?”
梅枝看着谷令则带来的名单,眉头拢了又拢后,把手放在了一个名字上,“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个叫宇文怓的。
她是个散修,据说常年青纱覆面,很多年前,我宗的几个弟子,在外游历遇险,是她帮忙解救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这个人比较邪性,翻脸如翻书,前一刻才救人,下一刻便伤人。”
梅枝叹口气,“她与我们归藏界可能有些关系,曾经,修真联盟对她三下追杀令,结果,都让她在我们归藏界逃了。”
这么厉害?
“修真联盟为什么要对她下追杀令?”
谷令则自认找到人家不来三千城的理由了,但她对三千界域的修真联盟,也因为当初卢悦的遭遇,一点也不喜,“还三下追杀令?耍威风吗?”
“她连续杀了修真联盟三个长老,并且灭人家满门。”
啊?
谷令则呆了。
她那么恨修真联盟,在上世时落井下石,却也只杀了一个修沐星君,结果这个叫宇文怓的,居然一下子杀了三个,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那三个人,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吧?”
“……”梅枝面上有些纠结,面前的丫头,就在逍遥杀大人的坑里,把联盟长老修沐,活活坑杀了呢,“你要这样想也行,据说,那三位长老在背地里,都有纵家人行凶之嫌,其所在的家族,也确实拿强了些。”
“杀的好。”
谷令则眼中戾气一闪而过,“这宇文怓不杀其他人,专找联盟的杀,哪怕是魔门修士,我也挺了。”
除了当年的长白、三河两位星君,她对联盟所有长老,没一个有好感。
“……”梅枝很无语,“令则,有一点我要纠正你,她可能不是魔门修士,应该是个邪修,虽然不曾在归藏界干过什么坏事,但与其交往过的人,很多都莫名失踪了。”
“那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
“呃……”
谷令则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忍不住笑了,“名声也不太好?”
梅枝无奈点头。
“行,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谷令则笑着站起来,“打扰前辈了,您接着修炼吧!”
“等……等一下。”梅枝揉额,“令则,你有没有发现,在某些方面,你跟卢悦一样有些……有些偏激啊?”
卢悦因为性格偏激,吃了多少亏?
谷令则身为流烟仙子的徒弟,一旦把个人感情,带到所理的事中,不仅对她自己是灾难,就是对三千城,一样是灾难。
虽然现如今,谷令则的修为,早成了她的前辈,可是看在卢悦的份上,梅枝没看到则罢,看到了,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二。
“……”谷令则的笑意微敛,“我与卢悦是姐妹,性格相像很正常。前辈,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修真联盟当年做的事,我忘不了。”
就算不提上辈子,这一辈子,如果不是卢悦一直不放弃她自己,再加上天地门画扇护得快,就凭联盟那些拖后腿的,早死多少次了。
“……其实我也没忘。”
想到曾经的憋屈,梅枝叹口气,“归藏界很多人都没忘,宇文怓每入归藏便逃了,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大家对联盟的不合作上。”
连归藏界自己的修真联盟,都不帮忙,外来人,又怎么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抓人?
谷令则本来要走的,闻言又坐了下来,“下面现在,是不是有些乱?”
“是!三千界域的重心,已经转到了归藏界。”
梅枝飞升没多久,对下面的情况,倒是很了解,“可是灵界又有三千界域的总盟,他们的某些长老,对我们的要求,相对来说,就多了些。”
“不止是多,是苛刻吧?”
“……”梅枝在心里叹口气。
“仪衡前辈避嫌,不肯多说联盟的不是。”
谷令则觉得,有些事,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灵界联盟大都是各界的散修出身,倒不是我看不起那些散修,可他们确实有很多的局限性,在实力未到时,夹着尾巴做人,一旦握到了至高权力,很多都把握不住自心。
这一点,从他们飞升的人数上可以看出来。”
本来拥有最多资源,拥有最多化神修士的地方,几百年,都飞升不了一个人,实在是有问题。
“多谢前辈今天我为解惑,回头,等我把这件事办完了,再来谢您!”
梅枝目送她走出去,半晌无言。
看着长大的师侄卢悦,她从来没摸透她的想法,这位……,才觉得偏激,马上就从只言片语当中,摸到大家最想改变的地方。
“师姐,今天不修炼了?”
时雨在外面伸头,她对梅枝的飞升,是最欢迎的了,看到她的门开着,忍不住进来,“那正好,我请你吃好东西。”
梅枝斜了一眼,进阶速度快却始终没什么心眼的师妹,“时雨,你说,是卢悦厉害一点,还是谷令则厉害一点?”
“怎么啦?好好的问这个?”
时雨一边摸出一堆食盒,一边奇怪。
“你回答问题就成了,哪那么多话?”
“当然是卢悦。”时雨笑咪咪,“别看谷令则厉害,她打不过卢悦。”
“……”梅枝无语,“我是问你,如果卢悦站在谷令则今天的位置上,你说,她能把三千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吗?”
“当然!”
在时雨心中,自家人是最好的,“卢悦管理残剑峰的时候,谷令则还是花散手中,可圆可扁,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的小丫头呢。
她就是懒了点,不愿理会杂事,要是抽了懒筋,什么事是她处理不了的?”
“……”
被笨师妹这样一说,梅枝心里好受多了,“也不知道,她和淡水几个在忆埋绝地怎么样了?”
“……”
时雨吃不下饭了,拿出来的食盒,有好多都是卢悦孝敬她的呢。
“刚刚谷令则来了,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谷令则,一直都是隐忍的,现在的……
“她来找你干什么?”
“打听三千界域的一些事。”梅枝叹口气,“时雨,你进阶玉仙,没想过出去历练吗?”
“想过啊!本来,我和淡水说好,一起出门逛逛的。”
时雨眼中有些黯,“现在也走不成了。”
“我陪你吧!”
啊?
时雨都呆了,“那不行,你的修炼重要。”
“我们一起去接个任务,”梅枝的目光闪了闪,“找找飞升了,却因为误会,不来三千城的某人。”
……
刘雨杀了梁辅,连夜离开那间客栈,无意中听到别人谈及星罗洲,她倒是觉得,那地方,可能更适合她生存。
在一个永远也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可能是最好的。
别人往凶兽出现的地方赶,妄想捡什么便宜,她却反其道而行,寻偏僻的所在,希望闭个大关。
天幸图此生她无缘得进,但多付十倍努力,她还是能做到的。
有了梁辅的身家,再加上,自己赚的十几万仙石,刘雨对自己很有信心。
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谷令则已经摸到,她离开逍遥后的化名,更不知道,逍遥子一直在查她的去向。
开山建洞府,是第一要做的事,选好一片光秃秃的山头,刘雨没想到,她的剑,居然在三米后,便切不动了。
嘭!嘭嘭嘭……
幻大的金斧,几次砍下,里面黑黑的岩石,却没有一点动静。
……
时间如流水,一晃三年过去,忆埋绝地里的神兽,基本全都经过了化形的初始劫,虽然大家并没有转换身形,到底比以前稍为懂事了些。
“看到了吗?这片就是曾经的地骨噬解大阵,五水前辈说,这下面埋着你们的族藏。”
倒下的石刺林旁,卢悦对着一众神兽道:“你们自己挖吧,各族拿各族自己的,不准打架,不准吵架,更不准抢,听见没?”
“昂昂!”
“嗷!”
“咝咝!”
“啁啁!”
“……”
各种声音响起,经过三年时间,神兽们通过打架,其实无形中,也选出了他们自己的强者。
回应卢悦的,正是各方领头的。
卢悦摆手,“动手吧!”
飞渊回青冥海修炼,已经离开两年多,他在的时候,出去只是一句话的事,可她答应夕儿自我禁足,无所谓出去。但他走了,她反而有些想出去。
等在这里,她只想知道,从忆埋绝地出去的路,到底是怎么走的。
轰隆隆!
大地在震颤,常在一起打闹的神兽,合作起来,也非常有效率。
没多久,一条通道便被发现,大家鱼贯走进。
长长的通道,连接三十三道门,每道门上,都有各神兽大妖的爪印,看亲子要对应上,石门才能打开。
卢悦看大家各找各的,心下微松,像吉吉的飞天猫族,离化形还有段时间,她根本没带来,有这样的保护机制在,倒是省心了。
她一路走过,却在最后的石壁处,发现一个人族的手印。
这?
卢悦很有些无语,难不成,她把手放上,这里还能有道门?
她样了样自己的右手,慢慢放了上去。
咔咔!
石壁还真如门一般,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只是这门很浅很浅,打开之后,墙壁上显露的是一幅非常宽广的地图。
一片尖利的石林,指的显然就是这里,卢悦的眼睛,随着旁边的小小箭头,一路看过去,在一片大海过后,看到了三个字,星罗洲。
第一一六五章 穷奇
“地图!”
卢悦把拓下的地图交给苏淡水,“离开也不容易啊,怪不得那么多人找不到路,原来这里跟青冥海一样,是个被天然禁制隐藏起来的空间,每一甲子,青龙江的九曲弯才会出现一条通往外界的门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没经历的还不知有多少。
“师姐,我们……“
“离那一甲子,还有多少年?”
苏淡水一边看地图,一边问师妹。
“还有三十八年吧!”卢悦把非常不起眼,好像石头一样的沙漏拿出来,“五水前辈把这东西放在地图的下方,差点就错过了,你看,上面隐隐的格子,还有三十八格,门户开启的具体时间,这下面也有。”
苏淡水翻过来,上面写着七月初七上弦六个字,“你去探过了?”
“嗯!”卢悦点头,“跟傲显一起的,他也说,那里每几十年,都有些异常。”
“傲显?青龙?”
“是啊!”卢悦笑,“他们的祖宗,连名字,都帮忙起好了,不仅如此,傲显挂上代表族长的龙佩后,还能把化形的表象,维持成中年形象。”
“……”苏淡水有些傻眼,“为什么要弄成中年形象?是为了……威严?”
“噗!”卢悦双肩颤动,笑不可抑,“我也是这样猜,可是傲显死不承认,现在都不在我面前化形了。”
“……”
苏淡水忍不住莞尔,“那白虎他们呢?代表族长的东西,应该也有吧?化形后什么样子?”
“你自己去找他们。”卢悦笑着卖了一个关子,“包你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喧闹,听到早早的笑声,苏淡水手上的灵力一动,窗门一下子大开。
只是她们好像还是错过了最精彩的,几个各有威严形象的男女,在早早的笑声里,都有些羞恼,又化成了他们的本象。
“那个火凤……”
苏淡水有些惊讶,“跟管妮当宗主的气势,倒是有些相象。”
“她叫凤焙,火凤一族的名字,后一个字都带火。”卢悦笑咪咪的,“你还没看到凤稚的形象,都有点象管师姐,我猜是她跟他们混的时间最长,人家专门模仿她的。”
还带这种操作?
苏淡水有些无语,“对了,你把出口跟傲显说了,他们以后不会偷溜吧?”
“没事,我在那里加了禁制。”
卢悦早防着了,“加禁制,是防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他们的祖宗都不是傻子,留下的族藏里,还各有好几枚淳淳教导安全的玉简,据说,那个东西,每个月,当族长的,都要给其他族人念一遍。”
“……”
苏淡水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碎碎念,虽然会让听的人比较烦,可是听多了,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有些用的。
在这里陪师妹做这些神兽的有缘人,似乎是比在三千城有意思些。
“他们会念吗?”
“肯定的。”卢悦微笑,“傲显他们拿下代表族长佩物的时候,都发过誓了。”一群傻子,真以为当族长,就只有威风吗?
“这一点,你以后,也要监督一下。”
苏淡水很正经,“别只顾看人家笑话,听见没?”
“听见了,我又不傻。”
卢悦摸摸耳朵,“师姐,飞渊那里是不是给你留了什么东西呀?”
苏淡水看了师妹一眼,“留什么东西也与你无关,我记得某人答应洛夕儿,要在这里自我禁足的。”
“师姐……!”
苏淡水被师妹拉长的音调,叫得牙疼,“不要说师姐了,就是喊师祖也没用。”她的意志非常坚定,“什么时候,连吉吉都能化形自保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她们是仙人,五万年寿呢。
就在这里,呆个千年又如何?
苏淡水跟飞渊一番长谈,觉得卢悦那个梦实在不吉利,如果可以,尽可能的让她呆在这里陪神兽们。
“九曲弯那里,他们不能碰,你也不能碰。”
“……”卢悦真想翻个白眼,“师姐,你好好看地图了吗?星罗洲啊!魔族地盘,你就是让我去,我也不敢去好吧!”
拥有麻烦体质,她可不敢走那么危险的路。
“我只能求飞渊带我出去。”
臭师弟,偏偏跟她不告而别,显然也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困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你们不让我出去,九天阙搬山,可别问我。”
“我们都在这里,九天阙搬山,就全装傻好了。”苏淡水也不想去搬山,“放心吧!没我们,泡泡也会把事情弄好的。”
能弄好吗?
想到泡泡的四个弟子,卢悦摸摸鼻子,无良一笑。
与世隔绝的他们不知道,星罗洲因为混沌和梼杌的出现,早就风起云涌,魔族人族甚至妖族,都在打自己的小九九。
追到星罗洲的梅枝和时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能转向临来时,洛夕儿给的联络地点。
“掌柜的,来壶百味酒。”梅枝一边问,一边打量这间不甚大的售酒铺子。
“道友要多少斤装的?”
暮百一幅生意不好,愁苦的样子,“我们这里有十斤装,百斤装,甚至千斤装的。”
“这么多?能少点吗?”梅枝打量这看样子非常忠厚的掌柜,“我这人喜欢三数,可以买三斤三两三钱吗?”
“……”暮百一怔。
这个暗号,可是代表了三千城来人呢。
“这个呀?不好意思,我们不卖这么少的酒。”
什么?
梅枝和时雨对视一眼,这不是她们的暗号呀!
“开门做生意,太古板了可不好。”
“是道友没钱吧!”
暮百冷下脸来,“既然没钱,那就别喝酒,大门在那,请吧!”
时雨正要上前理论,被梅枝一把拉住,“算了,没钱就没钱,我们走。”
二人转身离开时,收到一个嗤声。
“那里不对,小心。”
梅枝怕时雨冲动,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字。
果然,她们走出没多久,酒铺的后院,传来一阵爆裂声。
一群黑甲卫,很快杀向那里。来来往往的人流,脚步都比刚刚匆忙了些。
“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住店。”
梅枝带着时雨,在街头,寻了间很有些破旧的客栈。
“果然是你们,拿下。”
带着威压的声音,从酒铺方向传来,紧接着,乒乒乓乓,兵器与道法相撞的声音和爆裂声杂在一起。
梅枝和时雨心下剧跳,这酒铺是他们三千城的呀!
“二位要住店?”
客栈的伙计爱搭不理的样子,“你们有担保吗?”
还要担保?
梅枝一愕,“这里住店什么时候还要担保的?”
“金盏大王半个时辰前才发的令。”
伙计朝上拱了拱手,“没有担保,那不好意思,你在哪都住不了店。”他打量她们,正要按动柜台下某个响铃的时候,黎景匆匆而至,“哎呀!师姐,你们怎么跑这么快?”
他好像追得很急,“徇大人的软甲,要的那么急,我一个人也制不了啊,看在师叔的面上,这么吧,我们也不七三了,六四,这总行了吧?”
“不反悔了?”
梅枝和时雨适时地鼓脸,她们当然认识称黎景。
“不反悔了,保证!”
三个人,在那店伙计的目送下,一齐走出。
好一会,时雨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黎景悄悄传音,“快点,我们从北门出。”
“那间酒铺……”
“没事,金盏拦不住海霸。我们到外面汇合。”
三个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俱被城楼上关注这里的刘雨,看得清清楚楚。
“暂时别关城门,防止人家……破罐子破摔。”
“是!”
城卫恭敬的样子,似乎她是个大人物。
直到梅枝三人,与一些人拥出北门,刘雨才摸出一壶酒,慢慢喝了一口。
“旺!”
尖利好像狗叫的声音才响,一个巨大的红影,从远处飞来,落到城墙时,发出咚的一声。
“穷奇,那是穷奇。”
跑出城的人回头看到,那似虎又似牛般带角的红兽,吓得大叫。
“旺……!”
穷奇转头,巨大的吼声,突然朝惊叫的人的去,那老者,被声波震得站不住,连滚带爬,正要跑时,红影一闪,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时,一声轻叱从城楼传来,“回来。”
穷奇大嘴一顿,转身时,大爪子一挥,把那老者被拍出老远。
梅枝三人亲眼目睹,这凶兽的凶残,面色都很不好,千言万语,他们也不敢在这里说。
“旺!”
飞回城墙的穷奇,似乎很不满到口的肉,没吃着,叫的时候,带了怒气。
“闭嘴!”
刘雨没有回头看梅枝和时雨,只是低声喝住穷奇,“下一次敢当着我的面再吃人,我会让你尝尝,煎心煎肺的感觉。”
“呼呼!”
穷奇在城墙上烦躁地走了两圈,把城卫吓得俱往旁躲,眼见它还要吓人,刘雨左手抬起,轻轻打了个响指。
“旺……!”
这一次的叫声里,带了惊痛和求饶,远远地,众人只见那凶兽,前膝跪倒在那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修前。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
“旺!”
这一次的叫,真的像狗声了。
与海霸一起突围冲出,往西门去的暮百,忍不住,在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
“好走不送,我天逸城不欢迎二位,以后就不必来了。”
金盏哈哈一笑,一个旋身,回到北门的城墙上。
“文妹果然厉害。”他满是欣喜地打量这个跪下臣服的凶兽,“有穷奇在此,我文逸城,可保安逸了。”
文逸城,是星罗洲唯一全由魔修组成的城市,虽然也生活了不少魔族,可城主,却是这个叫金盏的魔修。
他的功法特殊,皮肤都修得金光闪闪,看上去,像是个能动的人形法宝。
“那两位是什么人?”刘雨没见过海霸和暮百,但看梅枝三人的样子,肯定和三千城有关,忍不住问了一句。
“谁知道是什么人?反正不是我们魔修就是了。”
金盏毫不在意,“文妹,你让它起来吧,小心膝盖跪疼了。”
妖族最负盛名的四大凶兽穷奇啊!
虽然混沌和梼杌二凶兽早就被人发现,可他们还在沉睡里呢。
因为那两个沉睡的家伙,星罗洲七大魔族就乱了,他这里,却有个已经能威风凛凛的穷奇了。
这是多大的喜事?多大的运气?
“走来吧!”
刘雨声音淡淡,吩咐垂着大脑袋的家伙。
呼呼!
穷奇呼哧着站了起来。
“它饿了。”
刘雨不喜穷奇吃人,但谁让她倒霉摊到了这家伙?
真不给它吃,闹个不休,她制它也不是那么容易。
“快快快,来吃的来。”
金盏可宝贝这凶兽了,连忙吩咐。
城墙上马上热闹起来,大块大块带着血腥的肉块,堆到了穷奇的跟前。
呼哧呼哧,再加上嚼肉时,那满口的血沫丑样子,让刘雨忍不住微微侧目。
就是找个闭关地罢了,她都不知道,怎么会跟这家伙拴一起的。
“哎呀呀,饿坏了吧!”
金盏在旁,真想摸摸穷奇威风的大脑袋,还有它的两个大黑角,他是怎么看,怎么爱。
“文妹啊,以后可不能让它这么饿着,回头我们一起带它出去捕猎,你看如何?”
凶兽凶兽,当然要有凶劲。
金盏真怕被她养废了。
“带它捕猎?”刘雨笑笑,“你有妖园吗?”
“有有有。没有妖园,我马上也能弄一个来。”
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看魔族眼色,现在轮到某些家伙看他眼色了吧?
金盏笑咪咪地,脑子已经开始转着,附近哪家的妖园里的妖兽,等阶高些。
后面的一会改………………
“带它捕猎?”刘雨笑笑,“你有妖园吗?”
“有有有。没有妖园,我马上也能弄一个来。”
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看魔族眼色,现在轮到某些家伙看他眼色了吧?
金盏笑咪咪地,脑子已经开始转着,附近哪家的妖园里的妖兽,等阶高些。
“带它捕猎?”刘雨笑笑,“你有妖园吗?”
“有有有。没有妖园,我马上也能弄一个来。”
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看魔族眼色,现在轮到某些家伙看他眼色了吧?
金盏笑咪咪地,脑子已经开始转着,附近哪家的妖园里的妖兽,等阶高些。
第一一六六章 交易
凶兽穷奇出世,并且认主一个叫文雨的女修,不仅惊呆了星罗洲的七大魔族,就是仙界各方,好些人也反应不过来。
凶兽天性附恶,在魔族的地盘,认主人族,还是个女的,这消息怎么听,怎么假。
若不是各方传来的消息都一样,吴琛和闵行真不敢相信。
“我就说吧!”
闵行努力想在赌斗场时,他有没有得罪那人,“她那天赌斗三场,就是故意实力不济的。”他在吴琛的接仙殿里转圈,“奶奶的,你说三千城怎么尽出妖孽?”
“你也不怕被人家听到,大耳刮子打人?”
吴琛往殿外瞄瞄,“好在那天,她赢了十几万。”
可不是?
十几万啊!
从无到有,等于他亲手捧到人家面前的。
“怪不得她不去三千城,感情是个魔修大凶。”
想到刘雨表面柔弱的仙子样,闵行忍不住后背冒冷汗,“老吴,你说这文雨的事,我们是不是要报给仙盟知道?”
这是肯定的。
吴琛叹口气,“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我就给观澜仙子发过信了。”
啊?
“那……那那观澜仙子有回信吗?”
“这消息才传来多久啊?”吴琛很无奈,“你来之前,我才刚发出去。”
话音刚落,一道遁光如风般飘了进来,“闵行、吴琛,原来你们在一起。”观澜仙子现出身形,“那正好,把你们所知的文雨,全都说一遍。”
魔修有时候,比真正的魔族还要心狠手辣。
一个让凶兽穷奇都认主的人,仙界本来就要查出身,现在倒是正好了。
……
“是我三千城的人又如何?”
半天之后,流烟仙子在天音嘱上收到观澜的问讯,不管心里如何想,嘴上却还是维护的,“最起码,穷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杀人。”
“我倒不是问,她杀不杀人,星罗洲那地方,我们管不着。”观澜仙子的目的,不在此,“我就是想问,这个文雨,是什么来头,修的大概是什么功法?”
“你们要找人杀她?”流烟忍不住蹙眉。
“杀?除非我们想掀仙魔之战。”
观澜从没想过这一点,“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星罗洲诸魔族那么重视凶兽,不就是因为他们的野心,因为凶兽的出现,而无限膨胀了吗?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流烟,对方的来历,三千城应该查过吧?”
几年前,逍遥子上窜下跳,到处找这个文雨,她可不相信,谷令则和洛夕儿没查人家为什么不去三千城。
“……”
流烟仙子沉默了一会,“查过,对方可能是个邪修,而且用的是假名。”
“那她真名是什么?”
“不清楚!”
“……我希望你是真不清楚,”观澜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流烟,凶兽出世代表杀戮,星罗洲跟我们平缓了这么些年,早就不安于份,当初昌意可以接仙盟任务守孤山,但今天,如果道魔真有大战,三千城接的就不是有报酬的任务,而是你们做为一方势力的责任。”
“放心,我还没老。”流烟仙子声音淡淡,不吃她的威胁,“该我三千城担的责任,我流烟义不容辞。”
结束与观澜的对话,她迅速在公示栏的某个任务处,发出结束任务四个字。
时雨和梅枝因为那个文雨进了星罗洲,以前她可以报一点幻想,让她们把她劝回来,但现在,连凶兽穷奇都认人家为主了。
别到时,她们没把人家劝回来,反而失陷在星罗洲。
如果那样,她可没法跟逍遥门的人交待,更无法对卢悦交待。
……
不知道穷奇是不是因为沉睡过久,现在醒来,好像补偿自己一般,怎么也吃不够。
安逸城金盏以它为借口,往长尧山脉扩展了二十万里。
“文妹,长尧山那里说好了,我们今天就带穷奇去那边捕猎,你看如何?”
“好啊!”
别人都说穷奇认她为主了,可事实上,只有刘雨自己知道,那家伙,最开始的时候,是要把她吃了的。
阴差阳错下,它吃了自己的虚炎分身,才造成他们现在的样子。
“不过长日无聊,我能否在藏书楼,拿些玉简打发时间?”如果能把虚炎分身拿出来,她一定有多远走多远。
“你我兄妹,我的不就是你的。”金盏笑咪咪,“藏书楼里玉简,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那行,兄长等我一会,文雨去去就来。”
金盏目送她远去,一旁面白无须的徇阔上前一步,“大王,所谓一山不容二主,您对这位……,也当提心啊!”
“提心?怎么提?”金盏斜了这个心腹手下一眼,“你以为凶兽是什么?它到现在,让你摸一下了吗?”
如果能杀了文雨,取她而代之,当然是好事。
可是凶兽就是凶兽,哪怕现在还处于虚弱期,发起飚来,他也一样搂不住。
“听着,好好伺候我这位妹妹。安逸城有她在,穷奇就在。”
观察了半来月,金盏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出刘雨对穷奇的不喜。
可是穷奇对她……
金盏的目光闪了闪,一个小小的天仙,神识再强大,按理说,也制不住正值壮年的穷奇。但事实上,她不仅制住了它,还把它压得真跟狗一样。
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人家的本事前,当然不能得罪。
刘雨回来的很快,只是虽与穷奇在同一楼船上,却全程无交流。
甚至到了长尧山,她也没下楼船,由着穷奇把山中的妖兽,撵得鸡飞狗跳。
金盏不管她,只陪着穷奇一路杀戮,看它吃得高兴,他在旁也高兴地哈哈大笑。
“大王!”天色将暗的时候,徇阔匆匆追来,“查到文……文雨的出身了。”
“噢?什么出身?”
“仙盟那边暗探传来的消息,她……她是三千界域的飞升修士,三年前……”
徇阔原原本本把暗探透露出来的消息,报告给金盏,“大王,您说,她认识卢悦那些人吗?”才刚飞升,就在赌斗场从无到有地赚那么多仙石,显然是把兵法,也溶入了战法里。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以为在楼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刘雨,突然传音过来,“徇道友有什么话,不如直接问,何必在背后叽叽咕咕,做长舌妇人干的事?”
“……”
“……”
不管是金盏还是徇阔,都吃了一惊。
他们谈话的时候,虽未做隔音结界,可神识却无有一点放松,真没发现,她是如何偷窥的。
“哈哈!文妹别生气。”
金盏哈哈一笑,“这小子专门负责收集各方的暗消息,贼眉鼠眼惯了,有关你的消息,现在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
“是吗?”
刘雨一闪而至,“那么徇道友,大家都是怎么说我的?”
“呃……!”
徇阔对她的忌惮,已经升到了十分,“大家说,三千城阴盛阳衰,以后再有飞升修士,只要是女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
刘雨自失一笑,“这话不是说我吧?三千界域人才济济,我未飞升前,据说就有这个说头了。”
就算不提旁人,只逍遥门修士,哪一个出来,不能独挡一面?
“你想问我认不认识卢悦?”
“呃!不敢……”
徇阔把头低得低低的。
“没什么敢不敢,我确实认识她。”刘雨的眼中微有复杂,“还正要跟金兄说呢,如果你们有她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报与我。”
“噢?为何?”
金盏很好奇,她们一个是功德修士,一个是凶兽之主,难不成,在多少年前,便有过较量?
“……我在她那里,丢了一样东西,得拿回来。”
“什么东西?重要吗?”
金盏正经起来。
不知她的出身前,他把她当穷奇的主人来看重。
但现在,他却觉得,这个人,值得他看重。
“对我来说很重要。”
刘雨凉凉地扯了扯嘴角,朋友之心,对卢悦可能无所谓,她到处都是朋友。但对自己来说,却弥足珍贵。
有些事,必须问个清楚明白,否则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听说,她被阴尊弄去了忆埋绝地,不知兄长这边,可有有关忆埋绝地的玉简。”
“忆埋绝地啊?没有。”
金盏很是正经地摇头,“卢悦是功德修士,虽然性格也很邪性,可文妹当听兄长一声劝,我们是魔修,与她最好划开些距离。”
“兄长……有些怕她?”
刘雨的眼睛闪了闪,“也是,她会役雷之术,不论道魔,都挺怕她的。”
魔修又如何?
那人还不是认了昔日沉钩宗的大长老空牙为义父?
弟弟死前,被言兽丹控制,但据说,那东西就是沉钩宗研制出来的。
她杀她弟弟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是因为弟弟碰了不该碰的。但如果,弟弟当初受命于沉钩宗呢?
刘雨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悔和杀意。
没把弟弟教好,是她的错,但如果这一切的背后有空牙……
“安逸城是魔修最喜欢的地方,卢悦在忆埋绝地里出不来,但我的东西,也可能在她的义父空牙处。”
刘雨看着金盏,“还请兄长助我,如果空牙到星罗洲,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下。”
“空牙?”金盏笑了,“想拿空牙的人,在我们星罗洲不知有多少。”
“噢?为何?”
“有了他,就等于有了魂丹啊!”
金盏哈哈笑,“上一次,鲁六丁掳了空牙,就从卢悦那里,弄了不少好东西,不仅如此,她还被绝辅和赢四胁迫,与他们订立了退避条约。”
“那……后来,空牙就再也不出三千城了吗?”刘雨忍不住再问。
“谁说的?空牙是魔修,在三千城缩着,他进个屁的阶。”金盏亦曾追索过他,“不过那老小子也甚为厉害,有特别的换颜之术,再加其性格谨慎,目前为止,还无人能抓住他。”
“那……三千城,有我们的人吗?”
“就是没有啊!”
金盏双目灼灼,“三千城在千多年前,差点分崩,谁会在那里留什么暗手?如今,就算想插人手,也只能在坊市不起眼的地方,连人家外围的外围,都挨不上。
文妹是三千界域的修士,如果那里有你曾经的故友……
嘿嘿,我们或许可以打到三千城内部。”
魔族七大族为什么这么重视凶兽?不就是不安于状,想要扩充地盘吗?
“到时光卖消息,就够我们恣意痛快了。”
“可惜……我的故友,都不曾飞升。”
刘雨似乎非常遗憾,“以后看情况,如果有人飞升,我会找他帮忙。”
星罗洲在三千城无暗探,这个消息,即让她高兴,又让她遗憾。
“徇阔听见了吗?以后三千城再有人飞升,一定第一时间,把名单报过来。”
“是!”徇阔连忙答应。
刘雨目送徇阔退走,才转向金盏,“有一件事,我还得向兄长坦白。”
“噢?何事?”
“文雨不是我的真名,我本名宇文。”
既然能查出她的出身,难保下面联盟里的那些混蛋,将来无人飞升,与其到时再被揭一次,不如自己说出来。
刘雨在金盏面前,似乎非常坦承,“之所以改名文雨,实是因为我与三千城,很有嫌隙,宇文这个名字暴出来,可能流烟仙子都要来追杀我。”
“……哈哈哈!”
金盏一怔之后,便是大笑,“宇文,文雨,反正我就是叫你文妹了。”都能说出流烟仙子追杀的话来,显然这位妹妹,在下界时也极为厉害。
金盏心下警惕的同时,却也对她三千城的身份,放了一些,“至于流烟追杀到星罗洲,那是绝不可能的。
别看三千城现在的发展势头好,有去无回海那里,阴尊阴走的,可不止卢悦一人,还有苏淡水和那位拥有凤凰火的管妮,再加上鲲鹏飞渊,这么多天才,虽未动骨,却绝对伤筋了。
星罗洲是魔族地盘,文妹现在更是今非昔比,安逸城有我在,尽管放心。”
“是吗?”
刘雨笑了,躬身就是一礼,“如此,真要多谢兄长了,小妹的修为低,打算闭个关,穷奇……恐怕要麻烦兄长,代为照看。”
穷奇让他照看,这可真是大惊喜,金盏如何不应?
“你我兄妹,什么话都好说,以后万不可如此见外地行礼。”
金盏乐坏了,如果这位妹妹对穷奇没什么野心,他保她一世,又如何?
“那好,兄长,我只有一个要求,”刘雨看了一眼吃的满嘴血沫的家伙,“就是别让穷奇吃人。”
“为何?它是凶兽。”
在穷奇呼哧呼哧望过来时,金盏也忍不住问,“你不让它吃人……”
“兄长,我也是个人呢。”刘雨笑着打断,“物伤其类总是有点的,什么时候,我像兄长这么厉害了,或许……就可以不在意了。但在那之前……,穷奇,你敢吃人,我就敢让你死。”
“旺!”
本来呼哧不服气的穷奇,被她后面那冰冷的语气吓住,老实如狗般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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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七章 星罗变
轰隆隆!
正午的天空突然暗下来,八方云聚的铅云不知何时汇聚,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幅幅诡异的水墨魔怪。
闭关中的刘雨心中一动,她感觉到了穷奇的躁动,那份躁动里,有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愤怒。
谁?
是混沌或者杌来了吗?
想到二者离此的遥远距离,她迅速冲出闭关地。
四凶兽,还有一个饕餮呢。
一直不曾离开星罗洲的梅枝几人,也从洞府冲出,望向这不太对的异变。
“旺!”
尖利又噬血的叫声,随着穷奇的红影由远及近,又在他们上空迅速远去。
紧跟着,一道道遁光紧紧追出,可能是嫌这样太慢,金盏放出一个耀眼的金色大盘,接住要接的人,几闪之间,便超过其他修士。
梅枝终于看到一直想要找的人了。
这三十多年她一直希望,能跟这位叫文雨的穷奇主人,面对面的见一次,以证心中猜测,可惜她把凶兽扔给金盏,一个人逍遥闭关了。
现在遇到,怎么能错过?
“干什么?”
海霸一把拉住就要架起遁光追上的梅枝,“这混水不能摸。”
别看安逸城近百万里,被金盏借着穷奇的凶名,几乎打造成了一方净土,可这只是相比于比较乱的星罗洲罢了。
凶兽是有心崛起闹事的魔族逆鳞,看穷奇的样子,这天相肯定预示着又一凶兽出世了。
不同于文雨无声无息地让穷奇认主,现在的这个,闹的动静有些大,魔族各方怎么可能再容人族染手?
“文雨出关了,错过这个机会,我还不知要在星罗洲呆多久呢。”
梅枝有些急,“放心,混水我不会摸,我只想……”
“人家现在没时间理你。”
梅枝一滞。
“他们总要回来的,”海霸很严肃,“等他们回来,我找机会,让你见她一次。”
如果可以,她也想卢悦的这两个师伯,早点回三千城,她们在这里一日,她和暮百就担心一日。
这些年,他们已经完全查清,用荒兽魂魄祭神的人,就是金盏手下得力的大将徇阔徇大人,那家伙表面弱鸡无害,可好几次,他们眼睁睁地看他在陷阱里逃了,追都追不上。
刚刚追穷奇的众多遁光里,也有徇阔,她怎么能让梅枝去冒险?
“好吧!”
梅枝无奈地叹口气,违背流烟仙子一再让她们回去的命令,她就是要看清文雨那面纱之下,是不是曾经以闭关之名,偷溜出走再也没回来的人。
如果是……,将来恐怕还有得乱。
但逍遥门问心无愧,当年刘家被灭的证据,因为某些怀疑,宗门一直保存着,临来前,她还特意传下话去,让再飞升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带着。
如果那人真是刘雨,看过证据之后,应该可以释怀些。
“师姐,这文雨到底是什么人?”
时雨一直对师姐的执着不解,忍不住再次相询。
“不知道,等面对面,看过之后才能……”
梅枝望着远方,回答千篇一律的话,只是后面的几个字,突然被墨云中那强大的空间波动吓没了。
好像魔神的墨云,被两只巨大的鳞爪划开了,那撕裂的空间,瞬吸外界的一切。
呼呼……
哪怕他们这边的草木,也不受控制地,被那裂缝吸得直起身体,似乎随时要离土而去。
这?
“飞渊!是飞渊,一定是他。”
这下轮到时雨顾不得所有了,自家弟子撕裂空间的样子,她见过不少次,而仙界,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鲲鹏。
她遁光起时,暮百和海霸无奈,一起裹着梅枝和黎景,也紧紧跟上。
“吼……!”
巨大的吼叫,荡起声波,阻止了空间裂缝对外界的吸力,墨云翻滚中,远观的人们,只能隐隐看到两只巨兽,在殊死搏斗。
“鲲鹏飞渊,这里是我星罗洲!”
远方不知谁一声暴喝,连着几道身影冲进墨云里。
“旺!”
噬血狠戾的叫声起时,一身红影的穷奇也杀了进去。
“时雨、梅枝,不想拖后腿,就跟黎景马上离开这里。”
海霸的话音刚落,暮百已经等不及,狂吼一声,“嗷……!”借着墨云,他也现出了真身,直扑战场。
飞渊以一对几,由不得他们再等下去。
在时雨和梅枝的惊讶中,空气中的水气突然大增,海霸的两只触手,把他们三人甩远,轻轻一摆间,消失在墨云中。
荒古气息随着两只十六阶荒兽的出现,如山如岳般压向几个暗中朝飞渊出手的魔族头上。
本来随同金盏退走一旁的徇阔,眼睛突然大亮,‘锵’的一声,摸出闪着绿莹枪头的长枪,眼见他也想冲上去,刘雨若有若无地挡了一下,“徇道友,安逸城有穷奇上去就行了,你……好好在下面呆着吧!”
“对对!”金盏额上的金色汗珠都冒了出来,“徇阔,收下你的毒枪,这件事,我们安逸城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神兽与凶兽的架,本来他们可以插一脚,可七大魔族都有魔将提前在这里埋伏,显然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再加上,意外参与进去的两个荒兽,情况太混乱了,安逸城好不容易有今天,必须保存实力。
“大王,现在不出手,以后七大族怪罪下来……”
“我有穷奇。”
刘雨迅速打断他,“只要穷奇还活着,七大族……不会怪。”
“可是……”
“没有可是。”金盏带着其他手下,在金色大盘上,一退再退,“文妹,告诉穷奇,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
要注意安全吗?
如果可以,刘雨情愿那只穷奇战死,可是它那么厉害,如果战死了,对方……又会好到哪里去?
卢悦在堕魔海的那百年,她知道那个刚化形的少年有多拼。
看着在墨云中或隐或现的巨爪,刘雨心下一叹,传念穷奇,安全为上。
“我想起来了。”
金盏在旁突然跺脚,“那只大獒,就是卢悦千多年前,自百灵战场带出来的暮云之主。”
“……大王英名,应该就是它。”徇阔的目光闪了闪,“就是不知道,那个像水母的,又是什么?大王,您说,她会不会就是那个被您驱出去的海霸?”
“什么?”金盏脸上有些变色,“你……你怎么会想到他们?”他与那个叫海霸的女修交过手,虽然只区区的十数招,却摸到与他差不多的功力。
“那家酒铺的主人,曾叫暮百,若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大獒纪念百灵战场和暮云草原的。”
徇阔在他们手上吃过好几次亏,原以为两人是人族大能,追杀他,只为因为他对荒兽的所为,触到了他们的禁忌,却没想到,此二人,本来就是荒兽。
“现在鲲鹏飞渊出现了,暮云的大獒也出现了。”
徇阔表面上在看金盏大王,其实眼角余光,却在瞟一直没吭声的刘雨,“想来要不了多久,卢悦也会出现。
大王,我们得在她没来之前,让战况尘埃落定。否则她的役雷术一出,波及的可能就是我们整个安逸城。”
这?
金盏的眉头拢了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刘雨先开口了,“卢悦根本没在这里,如果她来了,哪还有其他人的事,这里早就是一片雷海。”
“也对也对。”金盏为了自己的安全,马上打消主意。
“兄长,我们安逸城不能参与这事。”
刘雨怕金盏再被鼓动,“我认识卢悦,别看她是功德修士,可其人睚眦必报,对身边之人……护短的不讲理。
不论是鲲鹏飞渊,还是你们刚刚说的暮百,都与她有莫大关系。如果您想安逸城永远安逸,我们都不能插手。”
她也不等金盏点头,带着灵力的声音,迅速传了出去,“穷奇,回来!”
“旺!”
穷奇愤怒的声音,从滚滚墨云中传出。
凶兽与神兽,不见面则罢,则了面,总要分个胜负,它现在怎么能退出?
“我再说一遍,回来!”
带着杀气的声音,传出老远。
“嗷!”趁它一愣神,暮百一爪子把它拍了下去。
穷奇不甘,正要再次冲上,腹内突然大痛,“旺~”,没奈何下,它老实转向金色大盘。
“走!”
眼见魔族一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来人加入,海霸朝飞渊大叫。
早就顶不住,伤痕累累的飞渊无奈展翅,在他一闪要遁前,海霸的触手,一半捆住他的腿,一半捆住还在跟饕餮撕咬的暮百,三人一闪而逝。
“快走!”
远观的黎景最早回过神,看着道道遁光追击而去,拉住时雨和梅枝,投入茫茫密林。
……
忆埋绝地,正在打坐的卢悦,识海中某个地方,猛然一跳,把她惊醒。
她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抚向额迹,半息后,一跳而起。
连房门都顾不开,直接一冲而过,“师姐!”
嘭的一声,苏淡水的房门,以及薄薄禁制,全被她冲破了。
“师姐,飞渊给你的东西,是不是能出去?快点给我。”
“怎么啦?”
正在跟管妮下棋的苏淡水脸色一变,师妹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鲁莽的时候了,莫不是真被飞渊说着了,他那边有事?
“他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你把东西给我。”
苏淡水迅速摸出半圆古符,“飞渊临走的时候说,如果他那边有事,把这古玉符捏碎,可以把你带到离他差不多千里的距离内。”
卢悦一把抓来,才要捏碎,苏淡水又塞了一个储物袋,“都是疗伤丹药,拿好。”
一片光芒之后,卢悦的身体在虚实间几闪,消失在原地。
“飞渊……那边真有事吗?”管妮被这短短五十息的变故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厉害的师弟能有事,“对了,如意红锦呢?她有没有带着?”
到了外界,如果有危险,还可以向三千城求救。
二人的神识扫进卢悦的房间,让她们无奈的是,一旁的木桌上,如意红锦正好好放着。
“三十八年,现在还有几年?”
苏淡水连忙找卢悦丢在她这边的石头状沙漏,好在,那里只剩浅浅的半格,“这一次,我们两个也要提前出去了。”
“飞渊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他要去做必须做的事。”
苏淡水后悔没多问几句,一直以来,因为飞渊的天赋,她都没为他担心过,没想到,这次连卢悦都感应到他出事了。
她手上的灵力一吸,如意红锦落飞来。
“令则,”苏淡水的指尖在如意红锦上飞快划动,“卢悦感应飞渊有事,刚出去寻他了,你那边关注一下,看看最近哪有大事,必要的时候,请人助他们。”
……
知道飞渊居然未雨绸缪,算到他可能有事,卢悦就怀疑他所在地,不是个善处,所以,刚稳下身形,神仙百变功法,就在脸上一转。
天地灵气很乱,似乎有些暴虐,卢悦感应好一会,才选定一个方向,全速追去。
半晌,她终于看到,某些遁光划过的云气,借着光遁术,在一片山头看到两个重伤,似乎是魔族的修士。
只见此二人,一个发色幽蓝,一个卷曲如银,分明是典籍中记载的星罗洲南巢人和鬼我人。
锵!
她在打量别人的时候,人家一言不发,直接挥出大刀。
叮……
闪瞎人眼剑大亮,二人闭眼防守的很快,不过,他们再快,也因为重伤,力有不怠,只听卟卟两声,卢悦人随剑走,已然帮他们抹了脖子。
现场没有飞渊的气息,却有暮百的血迹,卢悦手上的灵力轻提,把一滴散发着荒古气息的血液提出来。
是暮百,没错!
游目四望间,她正要寻打,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暴响,各种道法兵器声相撞一处。
卢悦顾不得其他,急急飚去。
一群发色各异,或是面容奇特的魔族修士,正在围杀暮百和海霸,此时二人俱以真身横冲直撞,想要借身体的强度,冲出去。
卢悦看到了,海霸的一个触手卷着昏死过去的飞渊,突围的虽然艰难,却还把他护得好好的。
叮叮叮!
光之环如风飞出,在上空叮叮做响,紧接着,轰隆隆……
天空中紊乱的云气,有序凝到一起,“咔嚓!”
一道金色电柱,劈向阻暮百阻得最厉害的魔族修士身上。
“放人,否则今天都别想走。”
第一一六八章 还债
都别走?
淮夷族大将仲丁面色大变,“魔星卢悦?”他被金色雷电击得浑身毛发尽竖,不仅如此,压下的衰劫,也蠢蠢欲动了。
连退数步又觉不对,“不对,你不是她。”
不是?
卢悦摸摸脸,恍然明白过来,“那阁下就看看,现在是不是?”既然不能善了,那就以不能善了的来,灵力微动间,回复本貌。
师弟和暮百、海霸三人的样子,激起的不仅有满腔怒火,还有无尽害怕。
“不认得我的这张脸,那总得认识我的光之环吧?”
叮叮叮……
瞬张的双手轻动间,光之环环环相碰,虽是悦耳的叮叮声,可任谁都听到了其中的杀伐之意。
方圆千里的墨云如风汇聚,遮天蔽日的样子,似乎一言不和,就要把这里点成雷狱。
魔族七大将彼此对视一眼,都觉棘手。
当年惹不起紫电,现在这个小天仙,似乎也惹不起,仲丁的衰劫一旦被她引出,一个传一个,大家都得不了好。
更何况魔星卢悦可不是一般的人,仙界的内忧外患,在千多年里,接二连三地消去,她当居首功。
再加上有去无回海超度阴尊,连星罗洲的亿万生灵,都间接地受她所惠。
“卢道友,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星罗洲?”羌方族大将祖辛上前一步,“你们到我星罗洲来杀人?把我们当什么?”
他摆出一幅气愤的样子,“今日留下飞渊,我们一切好说,否则……鱼死网破。”
师弟在这里杀人了?
卢悦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飞渊,“不知家师弟,杀了你们什么人?人死不能复生,我……”
“卢悦,别听他们放屁!”
海霸从某些家伙隐晦的神色中,怀疑到什么,急忙打断,“倒打一耙是吧?当我们是瞎子?飞渊是鲲鹏,见着凶兽梼杌,不可能就装看不到吧?他们打架关你们什么事?卢悦,反而是这些人,早就随同梼杌埋伏飞渊,其心可诛。”
轰隆隆!
墨云中的电光,如银蛇乱舞。
卢悦本来平和下来的眼神,瞬染风暴,“埋伏?你们想干什么?”
“慢!”
眼见人家又要降雷,与仲丁关系好的和亶连忙阻住,“这里是星罗洲,凶兽出现在我星罗洲,便是我星罗洲的人,飞渊想趁他沉睡未醒时捡便宜,还不准我们护吗?”
“……”卢悦盯他好一会,“我记得凶兽是妖族,古仙典籍记载,凶兽出世,天将大乱,阁下把凶兽归于魔族,想干什么?”
这?
早就听说,这丫头有一张利口。
当……嚓……
刀击护盾的刺耳声音,让众人的面上俱是一变,沃壬一击不中,立即远扬,他想的很好,要是能偷着杀了,大家就只余一条路,把对方的知情人全都宰了灭口,道门没有证据下,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那无声无息的一刀,居然没有建功。
瞬浮的法盾,似乎暗含大能意志,不是纪长明,便是拂梧。
沃壬心念电转间,怀疑纪长明和早是半圣的拂梧,给了她很多保命东西,要不然,臭丫头肯定不敢在他们的地盘,如此嚣张。
咔擦!
一道粗大电柱,击在沃壬逃跑的左前地面,他脸上的嗤笑,还没完全浮出来,那道电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集结了地面的游离雷丝之后,突然顺着某根缠在他身上的雷丝,一下子击了过来。
“啊!”
沃壬整个人都在颤抖中闪闪发亮,好不容易雷电放完,他一个踉跄,差点在半空中掉落,好在有某些天蝠王的前车之鉴,性命要紧下,又歪歪扭扭地斜冲出去。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舌方一族,搬不了家吧!”
这一击,卢悦也使了浑身解数,无法连击,眼看他要跑出去了,惊怒的声音带着灵气,遥遥传远,“堂堂魔将,朝我这个天仙小修,行偷袭的小人行径,将来舌方族也怪不得我。”
什么?
沃壬突然跑不动了。
叮叮叮……
缓过一口气的卢悦哪肯放过?
光之环随着她双手的摇动,急速响起,墨云中的雷力随着三色环的碰撞,越来越亮。
忆埋绝地里,一群的神兽,虽然他们过的都是初始劫,可是神兽就是神兽,雷中暗含的天道规则,不论是她,还是光之环都在无意中受益了。
现在的卢悦,更不是渥河之战时,才进天仙未久的小仙。
哪怕修为还是很弱,可是只要给她时间,金仙级大佬的天劫,她一样能引下来。
压制衰劫本来就很艰难的仲丁,吓得忙往同伴中退,“快帮忙压一压。”他额上都是汗,丹田在膨胀和压缩中来回闪,就要顶不住了。
“有本事别役雷!”
沃壬不敢跑了,臭丫头能把劫雷控制得这般厉害,将来真要找上舌方族,后果不敢想,“我把修为按到同阶,我们公平一战,只要你能赢了我,我舌方族再不管凶兽之事。”
“什么叫有本事别役雷?”卢悦冷笑,“阁下偷袭我的时候,怎么不放这个屁?”
无形无声的刀气,就那么斩了过来,虽然对杀气敏感,微有所觉,可要不是拂梧师父赐的仙盾厉害,此时可能已经喋血于此。
卢悦庆幸没用常用的符宝,否则,这些魔族凶人,群起而攻下,再启符宝的时间,够她死十几回了。
“你哪只手斩的刀,就废了那只手,否则……”
七大魔族都在这里,硬碰硬她的赢面是不大,可一旦示弱了,以魔族欺善怕恶的心性,再追杀的时候,会更危险。
轰隆隆!
雷声从无尽的墨云中配合响起,“我们有死无生。”
“……”
沃壬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动,周围细细麻麻的雷力,已经把他包围了。虽说他可以拼着受点伤,顶着这些雷力突围出去,可万一臭丫头真要因此找上舌方族呢?
拂梧、纪长明不好惹,还在收拢弟子的紫电宗,未来更不好惹。
“我数三声,一、二……”
卢悦以强硬的态度,不让这些凶人有太多的思考时间,眼见她就要数出三来,一道剑光,从仲丁手中甩出。
卟!
激射而出的鲜血和手掌,被游离的散电打中,一股子焦胡味,迅速蔓延开来。
“现在可以了吗?”
沃壬没有防御,更没有还手,他看也没看落在地上的手掌,面无表情的止住血,吞下一枚鲜红丹药,在众人面前,法力微牵,一只白白嫩嫩的手,从断腕处,又慢慢生了出来。
这?
“我们舌方族的断肢重生,远在其他各族之上。”
沃壬看向她,“我试了一下你,你也试了一下我,打平好吗?”
打平?
卢悦双目微缩,非常想反口,可是这人断掌之后,气息反而稳了下来,再纠着不放,也许真要鱼死网破。
师弟情况未明,她按下那口气,“阁下刚说要与我公平一战?改日有时间,定要领教。”
因为是惹事体质,所以卢悦从没想过,要踏进这星罗洲。介绍魔族的玉简,她实没细看过。
早知道……
“哈哈哈!”沃壬也不是傻子,看到她的不甘和挣扎后,不由大笑,“本将沃壬,随时恭候大驾。”
卢悦转过头,不再看他,“那我们现在就来算,你们伤我师弟和朋友的事。”
……
远处天空的异象,还在慢慢延展。
刘雨看着那不时在墨云中大亮的劫雷,终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旺~”
穷奇万分憋屈地在她面前屈下膝来。
“兄长,故人恐怕到了,我要去见一见。”刘雨身形一闪,就那么斜坐到穷奇背上,“走!”
“唉唉唉,等等我。”
金盏的金色大盘一旋,甩下其他人,紧紧跟上,“我们是兄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他不敢让穷奇驮,好在金色大盘,配合他的一身金,看上去,也威风凛凛。
刘雨朝他眉眼弯弯,“我欠卢悦一条命,在算其他债前,兄长,我恐怕要先还她一条命。”
啊?
金盏的金脸有些土,他没想到,这位妹妹,居然要在七大魔将的眼皮子底下助人。
这……?
虽然有穷奇在,人家一时不会找麻烦,但以后呢?
“兄长放心,”刘雨望着那不时大亮的地方,嘴角轻扬,“雷狱之下,我们过去,反而可能让他们都有台阶下。”
虽然她一直没见过卢悦役雷,但有关渥河之战的传说,却着实看了不少。
七大魔将无可非议,是厉害的,但在雷狱里,再厉害,也要剥层皮吧?
再加上,飞渊和那两个十六阶的荒兽,刘雨觉得,如果真打起来,鱼死网也得破。
刘雨的心情极其复杂,刘家族灭与卢悦绝对有关系,但……
这种不用自己动手,仇人就可以死的事,按正常心情,她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她总是记起,那个女孩见她被绑,那想也没想,挡在身前的样子。
她的腿啊!
刘雨轻轻抚了抚,少时的天真与善良,她不后悔,但……
面对东亭宗那么多人,面对不利于她的事实,朋友就那么强势地护了,“我家刘雨性子温和,若是断人腿,定是那人错了。”
她连问都不问,就把她护在羽翼下。
同是她朋友的明石,当然也护他的同门,他说什么?
噢!卢悦,你要讲理。
刘雨闭了闭眼,把酸涩和要流出来的东西,又按下去。
“理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这人从来都是认亲不认理的。”
那般不讲理的话,从卢悦口中出说来,有多少次,回想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
如果没有后来……
刘雨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和温家的仇,她是为她而结的,再加上,那些光核……
刘雨揉了揉眉心,恩与仇,爱与恨,为什么非要纠在一处呢?
“旺~~”
穷奇的声音有些哀求,似乎不太想进劫雷的范围,刘雨睁开眼时,看到金盏也有些怕,心中一顿,“兄长就不要进去了,这里于我不是生死之地。”
“啊?那……那我就在这里等着,随时接应你……你们。”
修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多不容易啊!
所以,为了性命,基本谁都有压下的衰劫。
金盏原本的勇气,在真正面对这片随时可能暴开的雷海时,全数憋去。
“好!”刘雨笑了笑,“穷奇,走!”
“呼呼!”
穷奇的爪子才顿,腹内就是一痛,无奈冲进雷劫中,“旺……!”
为了给自己状胆,它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卢悦回头,看到古仙典籍中记载的穷奇,甚为惊讶。
虽从诸人口中,早就猜到,星罗洲有凶兽,可能还不只一只,可她没看到,跟飞渊打架的梼杌。
咔擦擦!
雷光汇聚间,正要给个下马威,刘雨突然开口,“慢!”
她的眼睛,在露出喜意的七魔将脸上一扫而过,直视卢悦,“不知我来的是不是迟了,道友跟他们谈好赔偿条件了吗?”
什么?
卢悦的眼睛眯了眯,这人……怎么像站在她这里?
“忘了自我介绍。”
多少年没见,她还是老样子,但她再不是那个温和的刘雨了,“在下文雨,出身三千界域。”
七魔将的脸上,同时挂上一层霜。
“文道友就是因为此,所以,把穷奇临阵叫走?”沃壬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火,若不是穷奇被她突然叫走,飞渊被大家缠住,根本没时间跑。如果不是跑了这么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他们可能早就把他拿下了。
“是啊!”刘雨笑着点头:“卢悦,你也听见了,问问你的朋友,危险当头,是不是我叫住穷奇,他们才能逃到这里,等来你?”
海霸朝望来的卢悦,微一点头。
“这样说我应该多谢道友喽?”
卢悦拱手时,眉头没有舒展。穷奇是成年的凶兽,这文雨能让它认主,又能是什么人?
“谢不敢当,因为……我欠你一条命。”
什么?
卢悦的不解,还没表现出来,刘雨又说话了,“现在我还了你三条命,以后……就不欠了吧?”
“……自然!”
卢悦的眼睛在她光洁的额头,和勉强还算干净的眼睛上流连,总觉得有些熟悉。
“欠你的,我还了,你欠我的……”
刘雨声音幽幽,“下一次,也当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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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九章 梼杌
欠她的?
卢悦心头一懔,“既然是故人,那就请把面纱拿了,不管是你欠我的,还是你欠我的,总不能你有数,我没数吧?”
刘雨摸摸带在脸上多少年的面纱,突然笑了,“放心,找你要债的时候,我定然会把面纱拿了。但现在……不行,文雨确实是我的假名,在实力未到前,对不起,自保是我的本能。”
假名?自保?
卢悦看着对方,不知为何,心下有些难受。
她也曾被人逼得无处可去,用假名带面纱……
“好!我等你。”
卢悦的柔声,只是对着刘雨,转脸时,语调已完全不一样,“各位前辈,你们谈好了吗?”
虽然借他们商量的机会,已经偷着给海霸三人打了好些回春术,可是师弟还没醒,身处不安地,心总是不安的。
“谈好了。”
雷狱已成,所以,杀是杀不成了。
可恨他们现在不仅不能杀,还得捧着,否则……
臭丫头虽是功德修士,出道以来,任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还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得罪狠了,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此事因梼杌而起,他是凶兽,令师弟是神兽,生来的对头。”和亶说这话时,还看了一眼飞渊,“但我们埋伏在那里,完全是受梼杌所请。所以,你要找罪魁祸首,当去找那个藏起来的梼杌,至于贵朋友有伤……,说句良心话,道友看,我们可有讨着好?”
飞渊且不提了,但两只十六阶的大妖,是吃干饭的吗?
哪怕他们人数上占了绝对便宜,也被那个像是海母,叫海霸的家伙,阴伤了好几个。
“但道友既然开口了,我们做为地主……就拿三颗正一丹,你看可好?”
“还是拿仙石吧!”
刘雨在卢悦发作前,先行开口,“据我所知,仙门那边炼丹修士多,正一丹在星罗洲是宝贝,但……三千城好像有仙丹师。”
梅枝和苏淡水,都炼丹成痴,再加上有泡泡那个火精在,正一丹在别人那里,是难炼至极,于她们,应该不是那么难。
“一颗正一丹,星罗洲的价格,好像是十五万仙石,三颗正好四十五万,卢道友以为如何?”
如何?
卢悦还真没想到,正一丹在这边会这么贵。
四十五万仙石,算上她杀的那两个魔族修士,不算亏,“成交!”
一个储物袋,迅速被仲丁扔了过来。
虽有众人相助,压制了着他的丹田,可能早点离开,于他以后的压制,也容易些。
“如此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临走之前,和亶深深望了一眼海霸和暮百,“这里是星罗洲,几位当知你们的特别,再有人追杀,那就是私人之事,好自为之吧!”
“他说的对!”
穷奇调头的时候,文雨轻笑,“据我所知,安逸城已经有不少魔修等在外围,想捡便宜了。你们……小心啊!”
话音才落,穷奇的红影已经然窜出老远,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卢悦轻吐一口气,顾不了外面,“飞渊晕过去这么久,受了什么伤?”
她的回春术,对暮百和海霸来说,比那什么正一丹强多了,说话间,已经正大光明连打好几个了。
“伤在后脑,震到了神魂。”海霸微有后怕,“那个梼杌……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卢悦一边检查飞渊,一边连着在他嘴巴按下几颗紫府丹,眼见他的眼皮动了动,才微松一口气。
“混沌和饕餮目前为止还在沉睡中,穷奇也出来不少年了,只有梼杌,他出来的时候,天有异像,墨云好像一个个魔神。”
这次是暮百答她,“而且,你没听那些人说吗?埋伏飞渊,他们是受梼杌所请。”
在人族混了这么长时间,曾经异常忠厚老实的暮百,深知有脑子和无脑子的区别。
“但是你看穷奇的样子,虽是凶兽,被文雨制住了,也得听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顿,“梼杌……不仅请了七大魔族,还在外围布置了人手,要不然我们是不可能被他们截住的,另外,偷袭飞渊的时候,他是以人形出手的。”
就是因为化成了人形,他们三个才大意了。
做为神兽,做为荒兽,他们的身体强度,堪比极品法宝。被围之后,选薄弱之地,以‘身’力抗过去的想法很正常。
可是没想到,梼杌就那么出手了。
“那……你们伤了他吗?”
一路追来,除了文雨身下骑的穷奇,卢悦没在任何一人身上,感应到那种与生俱来的凶戾之气。
“伤了!”海霸叹口气,“可惜对方人多,我们当时没能把他留下来。现在……他恐怕又在外面布置了。”
那家伙明显是要置飞渊于死地的。
既然出手了,一定会再接再厉,“小洞天有空间波动,知道我们的出身,他们定然会用陷空之类的法宝,追索我们。你的雷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卢悦看看天,“有光之环在,再坚持半个时辰,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和暮百带飞渊突围,往离原江去,只要入了水,就是我的天下,你……”
“我没事。”卢悦很自信,“就是飞渊,你们也不用带着,他的伤,我能帮忙的多。对了,”她把苏淡水塞来的储物袋放到海霸手上,“这东西,你们拿着,虽然作用不大,可总有点用。”
“不用,我们身上也不缺丹药。”
除了卢悦以前给的,临来星罗洲前,洛夕儿利用身份,也帮他们弄了不少。像正一丹这种对魔将来说,都很珍贵的仙丹,他们都各有好几颗呢。
海霸不收她的东西,“趁着还有时间,给我们多甩几个回春术吧!”
短短时间,她和暮百原先可怖的伤口,已经愈合,“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两个师伯,梅枝和时雨也在这里,梅枝似乎认识那个叫文雨的穷奇主人。
我和暮百相助飞渊的时候,把他们远远甩走了,但安逸城金盏大王的手下徇阔,恐怕看见他们了。那个人也不简单,看上去,只是个玉仙级魔修,可事实上,他到处截杀荒兽,我和暮百与他交手数次,在明显占上风的时候,还让他逃了。
如果方便,你最好快点找到梅枝和时雨,她们与黎景在一起。”
“好!你们小心些。”卢悦手中的回春术不绝,“约个时间,如果我们一时出不了星罗洲,半年后,在……,你们在这里有什么相熟的地方吗?”
她在这里,可是两眼一抹黑。
“半年后,如果天音嘱没有暗示你们回去的消息,”海霸看看面色不好的飞渊,沉吟道:“我们就在在安逸城以东三十里的竹山见。”
“好!”卢悦点头,“如果星罗洲没有因为你们,而隔开传送阵,你们也早点回去。”
之所以约时间,实是因为暮百和海霸两人的身份,太能引起别人的野心了。
“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混了这么久,我们总能自保。”
除非像今天这样,被一群魔将围住,“那个文雨,看上去恩怨分明,可她还是穷奇的主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她面对面,安逸城金盏大王现在是她的大靠山。”
“知道了,我能拖的时间不长,你们……一路平安!”
卢悦扶住飞渊,催着他们离开。
再不离开,外面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要达成协议,做好一切防线了。
十六阶荒兽对修行者而言,绝对是会移动的宝库,谁能舍得看到宝库,而不心动?
卢悦可以想象,今天的星罗洲,谈论最多的,不是梼杌和飞渊,也不是她的雷狱,而是海霸和暮百。
“咳!我一时……都撕不了空间了。”飞渊终于醒了,“忆埋绝地里,找到出来的路了吗?”
“你还关心忆埋绝地啊?”
要不是看在他脸色着实不好,卢悦都想给点下马威了,“你这么久都不回去?是不是一直在星罗洲?”
“是!梼杌……很不对。”
飞渊也没想到,他居然真要卢悦来救,“他可能醒在一千几百年前,我刚到三千城的时候,也可能醒在几百年前,我在青冥海,接下鲲鹏一族所有传承的时候。”
什么?
卢悦有些呆。
“神兽与凶兽有宿命之怨。”飞渊叹口气,“发现他不对的时候,我已经中了招。”
卢悦从没看到师弟有如此灰心丧气的时候,“我有事的时候,可以请你帮忙,你有事的时候……”
“我也请你帮忙了,也早得了你的惠!”
没有她,暮百和海霸凭什么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拼死相救?
飞渊庆幸鲲鹏的族藏里,还有点好东西,能让她来的这么及时,“如果这里不是星罗洲……,在刚意识到有凶兽早就醒来,可能秘密布局时,我一定把你拉来了。”功德修士的麻烦缘份,他一直担心着,
“现在也不迟,我一定帮你杀了他。”
若不是朋友相助,卢悦不敢想师弟现在能是什么样子。
仙魔难得在大面上平静了这么些年,可凶兽的出现,明显助长了某些人的野心,如果能杀了梼杌,正好让那些人冷静冷静。
“他不好杀。”飞渊面上凝重起来,“冷静又噬血,我严重怀疑,当年从木府上来,他就醒了,星罗洲……似乎有他的很多人手。”
卢悦心下一跳。
“不要为我而找他,”
飞渊看向她的眼睛,很是严肃,“他可能还不止是梼杌,在西平洲的沙原里,我看到了凶兽罗猴的残肢,它是被吞噬的。
你的身份特殊,记着,在星罗洲一定要闭着一只眼睛。”
他其实忍不住怀疑,天道缘份,会让她跟那家伙撞一块儿。
“避事让事,一定要先以两个师伯和黎景的安全为念。”
“……好!我都答应你。”师弟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卢悦不敢让他这时候,还乱操心,“快进我的鳄龙洞天吧!”
“不!把鳄龙洞天封印住。”
飞渊拒绝,“只有把它封住了,你才能更安全。”暮百和海霸对修士的诱惑太大,“我可以进乾坤屋,那里空间小,就算被有心人察觉,也不会拼死追杀你。”
“好!”
卢悦翻手间,把乾坤屋拿出来,“进去吧,好好养伤。”
……
金盏迎回毫发无伤的刘雨,好生欣喜,“真没打起来?”
“没啊!”刘雨笑咪咪,“雷狱之下,兄长你会干同归于尽的傻事吗?”
“哈哈!对!”
金盏当然不会干那样的傻事,“不过,我刚看到舌方族的沃壬,他才跑出来,就连放了好几个飞剑传书,似乎是调集人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试探,“两个十六阶荒兽的出现,瞒不了人。星罗洲要更乱了,你说,我们该不该插把手?”
“插手?”
刘雨的目光闪了闪,“两个十六阶荒兽确实瞒不了人,仙界那边,现在肯定也得了消息,兄长以为,他们不会来人吗?”
“他们来不了。”
“噢?”刘雨心一跳,“为何?”
“徇阔才给我发来消息,星罗洲的传送阵,全都关了。”
“所以兄长,就想插一脚?”
“难得的好机会……”
“大家都觉得是好机会,可是那么多人,都没拿下他们呢。”
刘雨望望还不时闪出电光的劫云,“如果我们加入,安逸城必会伤筋动骨,利得小了,会亏,利得大了……,兄长,您说,我们有本事,护住到手的大利吗?”
这?
金盏被徇阔鼓动起来的心,瞬间凉了下去,小利,魔族各方彼此牵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但大利……
人家一定会坐下来,商量怎么瓜分。
“那我们快回去,徇阔可能已经组织好了人手。”
想通的金盏,火烧眉毛似的,又往回跑。
刘雨坐在穷奇身上,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复杂。
安逸城的金盏大王,不管问谁,都不会说他是好人。
可是,她却觉是,他还不错。
她的心,终也也沦落成一颗凶心了吗?
“闻福,看到徇阔了吗?”
“大王?您回来了?徇大人不是得了您的令,拿跟两个大荒兽走的近,叫黎景的修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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