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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屠夫的娇妻txt下载     屠夫的娇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章 忧喜

    “也别得意太早,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万一不合格,我可是会收回银子的。”

    徐璐心中一悸,但她对自己的绣功很有信心,很快又挺直肩膀道:“放心,不会让公子失望的。”她扬了扬手头装有银子和珍珠的荷包:“公子这银子,姑娘是赚定了。”

    凌峰笑容扩大,这丫头还真有意见,刚开始还是奴家奴家的叫,得意起来就本性毕露了。

    看着凌峰的笑,徐璐心里莫名一悸,眼前这人,不知怎么的,这人不笑的时候还好,笑起来反而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令她寒毛直竖。

    这也忒奇怪了,以前祖母在世时,可没少带她见识那些远在天上的大人物,也都是从容不迫的,怎么在这人面前,总有展不开手脚的局促之感。

    凌峰也不再耽搁,又叮嘱了两句,便出了店铺,跨上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很快就急驶而去。

    徐璐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察觉疼痛了,才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她的荷包里不但有刚才卖针线绒花的五百三十文钱,还有刚才管大虎给的二两银子。并且还有一包杂布角料,以及一小包上等材料,看来,她还是因祸得福了。

    有银子在手,徐璐忽然财大气粗起来,带着豆绿出了布庄。然后拿了五文钱买了三个肉包子,自己留下一个,另外两个都给了豆绿。

    “吃吧,知道你早上没有吃饱,这两个包子给你填填肚子。”看着豆绿骨瘦如柴的模样,徐璐心生愧疚,豆绿在家中什么事都干,连挑水的粗活都承担了,她也才十四岁不到呀。

    豆绿连连摇着头,“那不成的,那不成的。”

    徐璐强行把包子塞到她手上,“拿着,快趁热吃吧。你也别与我客气,以后吃饭的时候,也别尽委屈自己,有我在,娘不敢卖掉你的。”豆绿做事勤快,手脚也快,家中一切锁事全都让她包完了,田氏每天还要交给她一堆的粗活重活,徐璐心里也是有气的,但又不好与田氏明着作对,也就只好尽一切力量,把豆绿带在身边。

    豆绿感动得一塌糊涂,但她嘴笨,又说不出好话来,只能在心里暗自发誓,这一辈子就跟定小姐了。

    ……

    接了个肥差,徐璐把所有精力都花在荷包上头了,想着那个财大气粗的青年承诺的“事后还有重赏”的话,就干劲十足,精神奋亢着,其至一次在睡梦中都给笑醒了。

    容嬷嬷又好气又好笑好辛酸地把徐璐从床上拖起来,说:“小姐还是克制一下吧,老爷这两日,脸色越发不好看了,还有太太。”

    徐璐说:“爹爹也真是的,可惜我只是个女儿身,帮不上爹爹多少忙。”

    “昨儿个嬷嬷去净房的时候,听到老爷和太太在屋里讨论小姐和文家公子的婚事。”

    徐璐心里一惊,说:“文家如今越发势大,会娶我吗?”她并不抱希望的,她在徐家村里也见多了小时候定了亲,长大后因双方门弟悬殊太大而退婚的。

    容嬷嬷说:“老爷的意思是,他要亲自去文家一趟。若是小姐的婚事能成,就先把小姐的婚事办了。”

    徐璐立马就知道了,父亲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把文家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无所谓,如果嫁给文家能给父亲起复带来希望,那么她还是愿意提前嫁人的,怕就怕人家嫌弃她呀。

    与文家公子的婚事,让徐璐心情低落了大半日,很快,她又被绣荷包就能得到的真金白银的好处给带动了干劲,也没时间去伤春悲秋,先挣银子才是要紧的。

    当天晚上,徐成荣阴沉着脸回来,原来是运气不好,没见着文成章。连文老夫人的面都没见着,文夫人也外出访友去了,他在文家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人,不得已,只好回来了。

    田氏说:“老爷也别自欺欺人了,估计文家人是不想娶咱们璐姐儿,故意躲着你罢了。”

    徐成荣脸色一黑,竖着眉毛道:“若真如此,他们就更得见我才是。我又岂是那种死皮赖脸之人?”

    ……

    徐璐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是悬起来了,依然沉浸在挣大把银子的丰富想像中。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管大虎检查了荷包,说:“姐儿的女红当真出神入化了,老头子看了都爱不释手了。不过我家主子眼界一向高,这荷包还得让主子瞧了说一声好,才能把余款给你。”

    徐璐说:“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管大叔的消息,行么?”

    管大虎说:“也行,我现在就去找主子,让主子瞧瞧。若主子同意留下,就给你尾款。姐儿放心,我家主子一向信守诺言,不会哄你的。”

    黎璐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管大叔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管大叔。”

    管大虎离开后,徐璐便坐在店铺的角落里等着,一边欣赏着今年流行的布料,看着那些贵妇们一掷千金的派头,很是羡慕,如果哪一天她有钱了,她也来这儿一掷千金,想来一定很气派。

    不过她也知道,这辈子也没这个机会了,除非嫁到文家去,做了少奶奶,讨好了丈夫和婆母,想来有这个机会的。只是,想着文家夫人那势利的性子,以及从未谋过面的文家公子,徐璐心里又一阵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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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戏

    还有半年她就及笄了,也该议亲了。可是文家至今都无动静。当年祖母去世,徐家也是通知了文家的,但文家却借口文老太太病重走不开为由,只派了个小管事来,露了一会儿面就走了,三年来,半分消息也无。

    徐璐一向敏感,很快就发现有人在打量她,于是抬头朝视线的主人望去,居然是那天与俊美青年一起的纨绔公子哥儿。

    这人见徐璐发现了自己,也不躲避,摇着扇子,一步三摇地过来,身上穿着白色浅金团花圆领长袍,金色的腰带,玉冠金簪,华丽非凡,一派富家公子打扮,无比的气派华贵。

    徐璐冷冷地盯着这人,一言不发。

    文继轩摆出自命不凡的英俊笑容,来到徐璐跟前,啪地一声,收起扇子,无比的潇洒风流,“这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徐璐没有理他,她虽然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人眉宇轻浮,眼带邪气,举止轻佻,一看就知是个自命不凡又自以为是的纨绔子,这种人哪家姑娘沾上哪家姑娘倒霉。

    有点身份,有点背景,又长得不难看,总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所有漂亮姑娘都要围着他转。看到漂亮的,又出身小家的姑娘就想调戏一番,被拒绝后通常会恼羞成怒,进而动粗。

    徐璐暗自警惕,没有理会这人,虽然有些紧张,但又想到凌督抚可是坐镇在泉州,以前可没少发生富家公子哥强抢民女的事儿,后来被凌督抚铁血镇压,抓了几个典型,至此接下来的半年时光,泉州不再发生这些让人糟心的事儿,所以又放下心来。

    文继轩见徐璐没有搭理自己,又啪一声挥开扇子,轻轻扇了起来,“姑娘,怎么冷着一张脸呢?在下文继轩,是康德二年的举人,请问姑娘芳名?是哪家千金?”

    文继轩很是得意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举人的身份,读书人身份非常高贵,在普通人眼里,那可是举人老爷,一般的小姑娘一听,很快就会双眼冒光,他自认徐璐在知道他是举人身份后,肯定会对他热情有加的。

    但让他失望了,徐璐却是毫无表示,这让文继轩很是不解,于是更进一步道:“姑娘还没告诉在下芳名?”

    徐璐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打掉他的扇子,道:“本姑娘姓姑,名奶奶。”

    “姑奶奶?”

    “哎,乖孙子。”

    铺子里有人轰堂大笑,文继轩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人,徐璐后退一步,飞快地把一个实木椅子举到面前,喝道:“这儿离督抚衙门不远,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姑娘就去督抚衙门告状,告你一个调戏民女之罪。”

    文继轩愣了下,忽然哈哈大笑:“那你去呀?本公子在这儿等着你呢。”

    “好,那我就去了。哼,走着瞧。”徐璐恶狠狠搁下狠话,然后对豆绿说:“立即持我的贴子,去督抚衙门找凌督抚身边的大管家沈剑鸣,就说我在段氏布庄被人调戏。”

    豆绿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徐璐又加重语气,“去,你直接与大管家说,建州徐家,平阳郡主,大管家就知道了。”说着与豆绿挤了挤眼色。

    豆绿总算反应过来,立马点头,虎虎生威地瞟了陡然脸色凝重的文继轩,不屑地道:“委屈小姐在此等一会儿,奴婢这便拿贴子去督抚衙门。”然后恶狠狠地威胁文继轩,“姓文的,给我放老实点。我家姑娘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可以任意欺负的。”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了。

    文继轩有些傻眼了,建州徐家,平阳郡主,大管家,一听就知有来头的,还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知道持贴子去督抚衙门找人,想来也是有身份的才是,要知道,一般有身份的人才会有自己的名贴的,普通老百姓哪会有。

    文继轩收起了轻浮的目光,陪笑地对徐璐陪笑道:“刚才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姑娘切莫当真,小生在此向姑娘陪罪。”

    文继轩也时常与权贵来往,知道有些人惹不得,表面看起来不值一提,就怕跌到铁板,惹上一身腥。这徐璐看起来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但有丫头跟随,又是一身的傲气,还有,那粗布衣衫遮掩不住的闺秀气质,也令文继轩不敢造次,在心里努力回想着,泉州李家,平阳郡主,泉州真有这么一号人物么?郡主?又姓徐,唉呀,这可是宗室人物呢,难不成,这个小丫头,与郡主有关系不成?那他还真不敢冒犯的。涉及宗室人物,就算他父亲贵为知府,也要退避三舍的。

    豆绿轻哼一声,一脸的傲然,而豆绿则说,“算你识相。”然后拉着徐璐,说:“姑娘,虽说咱们家如今没落了,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敢对姑娘不敬,咱们立即回去,告诉给郡主,让郡主给咱们作主。”

    文继轩唇角一阵发苦,他好歹是个举人,又是知府公子,在泉州地界,那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可在人家眼里,居然只是小小的举人,看来这位郡主很牛气呀?

    文继轩越发谨慎了,背脊也开始冒汗,他太清楚读书人功名的不易,万一真让这位牛气的郡主撤了自己举人的身份,那他可就没脸见人了。

    于是,文继轩也没了刚才那些心思,一心蒙生退意。徐璐抬了抬下巴,“这位公子,本姑娘要回去了,还要不要本姑娘留下来陪你?”

    文继轩哪敢再造次,赶紧说:“姑娘请便,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在下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向姑娘亲自陪罪。”文继轩也还有点脑子,想套出徐璐的府邸,借口登门拜访的机会,摸索他们的势力规模,也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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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横着走

    徐璐不是傻子,哪会告知她的住处,于是胡乱掐了个地方,一脸傲然地道:“你走吧,姑娘就在家中等侯公子的陪罪。”

    文继轩把这个地名牢牢记在心头,然后陪罪告辞,末了又看着徐璐美丽的面容,心头已有了主意。

    文继轩一走,徐璐这才松了口气,但因为铺子里还有人看着,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一直强撑着镇定,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紧张得腿肚子都在抽筋了。

    豆绿也是好不到哪儿去,抚着徐璐,佯装说悄悄话的当,对徐璐小声道:“小姐,刚才奴婢可真是吓死了。”

    徐璐拍了拍她的肩膀,面上挤出微笑,“没事没事,人已经走了。”

    “可,万一那人去查证怎么办?”豆绿小小声地说。

    徐璐咬了咬牙,等会子等管大叔回来,再与管大叔商量商量。有凌督抚在泉州坐镇,相信这些见色起意的公子哥多少也得注意些的。

    管大虎回来了,一脸的笑容,把徐璐领到后头,双方落了座,这才对徐璐道:“姐儿呀,爷对你的荷包很是满意,特地另外赏了五两银子。喏,这是五两银子的纹银,姐儿一定要收好。”

    徐璐双眼冒出绿光,五两银子,老天,居然有五两银子,那人果然有钱呀,一出手就五两银子。不过想着那人弄个荷包也要镶颗珍珠在上头,想来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这区区五两银子,想来还不放在眼里,于是心安理得收下。自己又从包袄里摸出一双鞋子来,说:“多谢大叔替我跑这一趟,大叔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这些是小女子亲手做的鞋子,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还望大叔收下。”徐璐也知道,她要麻烦管大虎的地方还多着呢,所以熬工赶夜做了一双鞋子,纯碎的收买人心。

    管大虎是布庄里的掌柜,每天的银钱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如果徐璐给钱他还真瞧不上,但这双鞋子却又超出他的预期,于是欣然收下。

    “姐儿可真是心灵手巧,这鞋子还真不错。”管大虎很是满意,觉得他没有白忙活,这个小姑娘确实是个玲珑通透的人物,难怪自家主子也要关照她。

    徐璐笑得眉眼弯弯,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等把管大虎拍马通体舒泰后,这才趁机把文继轩刚才的事儿说了出来。

    “刚才大叔走后,有个姓文的公子过来调戏我……”徐璐眼睛红通通的,一脸的惊惶,“那时候我真的好害怕,所以就使了些小计谋。”然后又把刚才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最后泫然欲泣地望着管大虎,“刚才为了打发那人,全是胡言乱语的,把那人给唬住了。但过后这人肯定会想明白的,到时候小女子可就是再劫难逃了。大叔,您一定要救我。”说着又跪了下来。

    管大虎是个正直不阿的人,又一向同情弱小,闻言怒不可竭,把徐璐扶了起来,忿然道:“姐儿放心,那姓文的也没什么不了起的,在我家主子面前,充其量只是个喽箩罢了,不碍事的。这事儿大叔会转告给主子,主子会出面处理的。”

    徐璐心里一喜,“真的吗?”

    管大虎昂起下巴,一脸傲然,“我家主子是何许人矣?放眼整个福建,还没有人敢在主子面前横的。姐儿放心吧,只要我家主子一句话,那人肯定不敢再造次,否则我主子肯定先灭了他。”

    听这管大虎霸气外露的话,似乎那姓文的还真没被他放眼里,管大虎也只是布庄里的掌柜,就如此牛气,想来他家主子确实是个人物。

    徐璐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青年公子一身的气势,想来这人确实是很有身份的人物,这才松了口气,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被小姑娘用祟拜的眼神瞅着,管大虎全身的正义之气极剧膨胀,把胸脯拍得怦怦响,并一再保证,等晚上再去见他家主子,他家主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富家公子哥仗势欺人以及调戏民女的事儿。

    徐璐心里一喜,总算放下心来,又拍了一箩筐的马屁,这才离去。

    ……

    绣十个荷包就挣了足足七两银子,徐璐这阵子高兴惨了,也财大气粗起来,扔了二两银子给田氏,一脸的豪气,“这是下个月的嚼用,娘仔细收好了。有好些时日没吃到肉了,娘给我们打打牙祭呀。容嬷嬷和豆绿也够辛苦的,为了帮我做什线,眼睛都熬红了。我可不能亏待了她们。”

    有银子在手,田氏果然爽快,接连几天,餐桌上的伙食丰盛了许多,还可以见到少许肉末。并且也不再喝骂容嬷嬷和豆绿,这笔花钱买清静的买卖,也还不算亏本。

    徐成荣再一次去了文家,至今都还没有回来,徐璐也不愿去想太多,只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于是就放宽心思,继续走她的路。

    因为心事重重,一不小心就与人相撞。

    “你怎么走路的呀?没长眼睛呀?”一个娇蛮的清喝响起,一个鞭子已朝徐璐甩了过来。

    徐璐被撞得倒退一步,被吓了一大跳,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又狠又凌厉的鞭子又响了来,她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脸。然后,徐璐只觉手臂一阵钻心的痛,鞭子火辣辣地挥到她小手臂上,也把她给惹怒了,捂着痛处,怒瞪着挥鞭打人的女子,“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那姑娘穿着精致,又一脸的娇蛮,一看便知出身富贵,被人撞上了,高高在上的小姐脾气发作出来,一记鞭子就挥了过去,这已经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了,足可以证明,这姑娘挥鞭子打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姑娘高昂着下巴,冷哼道:“你挡着本小姐的道,本小姐打你又怎么了?谁让你没眼睛?”

    徐璐粉脸气得通红,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如此蛮不讲理的人物,正要与她理论,那姑娘又扬起了鞭子,“快滚,不然再让你吃本小姐一记鞭子。”

    徐璐夷然不动,冷声道:“真是笑话,大路朝天,各人半边。你凭什么说我挡着你的道?我看分明就是挡着我的道,还敢出手打人!看姑娘衣着富贵,想来出身也不低。怎么还有这种刁蛮之人。速速报上你的家门,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家千金,如气盛气凌人。大街上就敢呈凶伤人,还要不要王法。”徐璐看到已有人围了上来,底气又足了几分,于是摆出八字步,一副横走着的小姐派头,戟指这娇蛮姑娘,喝道:“凌督抚三令五申,严禁贵族子女不得大街呈凶,仗势欺人。你还敢顶风作案,真当我是小老百姓好欺负不成?还不报上你的家门,哼,我倒要瞧瞧,是哪位官大人,如此官威,居然纵容家人大街呈凶。还要不要他头上的乌沙帽了?他日本小姐一定请我表哥亲自登门好生拜访拜访。”

    ------题外话------

    今早电脑启不动,屏幕一片漆黑,拿去维修,原来是灰尘沾多了,显卡也有问题。主机用了四年多了,毛病就一堆堆了了。不知各信的电脑寿命是多久?反正我觉得近年来,毛病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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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黄雀在后

    这一日,因为心事重重,走在大街上的徐璐,不小心与一人相撞,吃了记鞭子,不由大怒。把那挥鞭子的娇小姐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位娇蛮小姐被徐璐喝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是傻子,一般人在瞧到她的架式,早就躲开了,另愿吃亏也赶紧躲得远远的,但眼前这姑娘却夷然不惧,显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虽然这人穿着粗布衣裳,但那闺秀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尤其是说话的语气方式,也的的确确不像普通老百姓,再加上徐璐那番话,显然出身上不会差的,否则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娇蛮小姐很快就怂了,她摸不准徐璐的身份,也不敢再使小姐性子,但又不愿这样就此罢休,这样又太丢面子了,于是硬着脖子道:“我打了你又怎样?谁要你挡着我的道。”

    徐璐逼近她一步,一脸的盛气凌人,“本小姐也不愿把事情闹大,若是你立即向我道歉,另外再付我的汤药费。本小姐可以即往不咎。否则,本小姐不介意把官司打到凌督府那,让凌督抚摘掉你老子的乌沙帽,看你还敢嚣张。”|

    “你,你以为搬出凌督抚我就怕了?凌督抚是何许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个你不必管,我敢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我有这个底气。倒是你,除非你是公主身份,否则,摘你老子乌沙帽我是摘定了。”

    豆绿见徐璐大话越说越不成样了,赶紧拉了她的袖子,“小姐……”

    徐璐甩开她的手,厉声斥道:“拉着我做什么?没瞧到你小姐我被人欺负了么?哼,本小姐长这么大,只要我欺负别人份上的,如今还让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现在你立即回去告诉我表哥,让他派一百个精锐暗卫,把这人抓起来,我要好好收拾她。”

    徐璐说得一脸狰狞,倒是把这位娇小姐吓得够怆,只有她欺负人,没有别人欺负她?还要派一百个精锐暗卫?泉州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精锐暗卫?一听就知道是某个大人物的私兵,能拥有这种规模私兵的,身份绝对不会低的。

    娇小姐虽然娇蛮,但生长在官宦之家,多少也了解官场上的规矩,一个人的底气决定了出身的高低,眼前这个姑娘穿着粗布衣裳,但底气似乎很足,一看就知道是有所凭仗的。尤其是能拥有暗卫私兵的,少说也是有爵位的勋贵之家才能拥有的。

    看这但娇小姐目光总在徐璐身上打转,豆绿这时候也没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她偷偷地拉了徐璐的衣服,“小姐,依奴婢看还是算了吧,要是让老爷知道您偷偷跑出来,小姐您肯定要被禁足啦。还是不要把公子叫来了,公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人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呀。”

    还罪不至死?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这位娇小姐再一次吓着了。

    徐璐勉为其难地道:“好吧,这事我就不追究了。给我二十两银子,算是我的压惊费,本小姐就饶你一命,否则,我哥哥一来,你们一家子就等着被抄家吧。”

    自己好歹也是知县知金,居然还让人动不动就抄家?看来这人出身确实比自己高,那娇小姐什么脾气都没了,哆嗦着解开荷包,也没数,就那样递给了徐璐,“我所有银子都在这里头了,实在没多余的了。”

    豆绿接过,放到手上垫了垫,不屑地道:“小姐,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穷鬼呢,估计连十两银子都没有,哼,小姐平时候赏我的也比这多。”

    让一个丫头鄙夷,娇小姐气得吐血,但她已被徐璐身上流露出的霸气所震慑,不敢造次,又从手腕上撸了个镯子下来,低声下气地道:“这个镯子可是金子做的,有二两重了,这总足够了吧。”

    豆绿接过,放到手上垫了垫,鄙夷不已,“咱们家三等丫头都比你戴的高贵,哼,唉,小姐,算了,就这样吧。咱们快走吧,要是让老爷发现了可就不妙了。”

    徐璐点头,嚣张地瞪了娇小姐一眼,“记住了呀,我姓张,不是弓长张,而是立早章,你回去好生问问你老子吧,相信他会知道我身份的。”说着拉着豆绿就跑,似乎迟了一步回到家中真要被她父亲收拾一般。

    跑得远了,躲进无人的角落里,主仆二人一边喘着气一边大笑出声。

    “豆绿呀,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比我还会演呢?”

    豆绿无耐苦笑,拍了胸口说:“小姐呀,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奴婢刚才真的快吓死了。”

    徐璐点头,“我刚才也怕呀,也幸好那丫头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让我给吓着了,估计她老子也就是个拍须溜马只知道迎奉上峰的昏官。这才让咱们给唬弄了回去。”

    豆绿说:“小姐呀,刚才您实在太冒失了,万一那人再聪明一些咱们可就得交待在那儿了。小姐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官家小姐,一个个有多嚣张。”

    “可再嚣张,不也被我拿捏住了么?”徐璐扬了扬手上的金手镯,以及沉甸甸地荷包。

    “既然有了银子,那也该赔我被弄脏的衣裳吧?”一个突兀的声音响来,紧接着,徐璐手头一轻,心里一跳,以为遇上贼了,但定眼一瞧,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青年,赫然就是那个被自己盖了一脸鸡毛却心宽大度还特地与她做了笔生意的俊美公子。

    凌峰手上拿着荷包,放到手上轻轻甩动着,望着徐璐呆滞而惊吓的眸子,唇角擒着不怀好意的浅笑,“这荷包归我了,姑娘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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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差点就被哄了

    徐璐目露凶光,就要反驳,但看着他唇边兴味的笑意,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讨好地笑道:“那日实在对不住,冒犯了公子。只是,公子大人有大量,何必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呢?小女子还要靠卖绣品为生,公子您家财万惯,手上银钱何止千万,又如何瞧得起小女子这么点银子?”

    凌峰说:“本公子那件衣裳,用料就花了八十两银子,还不算绣功花费,可惜全都报总废了。你说该如何办?”

    徐璐傻眼了,一脸谄笑道:“公子英明神武,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风流傥倜,玉树临风,心胸宽阔,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家中的银子又堆得海了去,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件衣裳就为难小女子吧?小女子全身上下,就算把我卖了也值不起八十两银子呀?公子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小女子回去一定一日三次烧高香把您供起来,保您长辈百岁,富贵泼天,升官发财,心想事成……”

    为了把银子弄回来,徐璐把能夸人的词汇全使了出来。在凌峰面带笑意的注意下,又暗自安慰着,这不叫没节操,而是能屈能伸。

    凌峰确实是开了眼界,这丫头反应能力着实不错,在调戏她的文继轩面前,一番狐假虎威,成功把文继轩吓走。被娇蛮官小姐当街欺负,也夷然不惧,反而比娇小姐还要横还要野蛮,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把官小姐也给骗到了,并还讹了不少银子,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能演上一出空城计,这样的应变能力,可非常人能够胜任的。

    看这小丫头,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当年他在她这样的年纪,也没如此厉害过,信手拈拈来就能把敌人吓走,确实是位人才。

    看这丫头低眉顺目一脸讨好的模样,一副被大灰狼欺负的小白兔,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似乎只要他说句重话,就是欺负可怜小姑娘似的。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主。

    “再回去绣十个荷包给我,这荷包就还你。不然……”

    不等他把话说完,徐璐赶紧说:“我绣我绣,我一定好生绣。但公子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凌峰拉下脸,“本公子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绣好了荷包,就给我送到段记布庄。”

    徐璐赶紧点头,她现在只想赶紧脱身,要她绣一百个都愿意。

    凌峰拿着荷包扬长而去,徐璐的心也被劈成两半,疼得难受,她是真的心疼呀,十两银子外加一个金黄手镯耶,拿到手头还没捂热就被这人给抢去了。偏她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豆绿也是一脸心痛,“小姐,那人走了,咱们也走吧。”

    徐璐有气无力地往回走,豆绿又问:“小姐,那荷包,还绣不绣?”

    “绣个屁。”因为气极外加心疼银子,徐璐连粗口都爆出来了,“算了,反正那银子也不是我的,就纯当丢钱免灾吧,”

    “小姐,奴婢看咱们还是绣吧,那位公子奴婢瞧着也并非坏人。姑娘绣好了荷包送到段记布庄,不管那位公子是否瞧得上,但至少可以瞧到姑娘的诚意。”

    徐璐想了想,也觉得豆绿说得有道理,那个混蛋家伙,虽然不怀好意,不过接连几次的接触,也并非那种欺男霸女的恶徒。

    “好吧,绣就绣吧。”徐璐还真舍不得那十两银子和金手镯。

    ……

    凌芸把一封淡黄色的书笺递到凌峰面前,“喏,这是咱们母亲寄来的家书,娘在信里头已给你物色了几个姑娘,你瞧瞧。”说着还把几副画卷放到凌峰的书桌上。

    凌峰只需轻轻一扫,便把信上的内容看完,说:“把画卷打来瞧瞧。”

    凌芸身后的丫头赶紧上前,一人拿画轴,一人缓缓把画卷打开,画上赫然出现一个云发高挽的貌美丽人,庄端稳重。

    凌峰扫了眼画像上的人,又说:“下一个。”

    另外一张画卷被缓缓打开来,一位骑在马上腰坠弯刀,手持弓箭一脸英姿飒爽的红衣小姑娘,画像上的小姑娘眉目英气,一身的凌厉姿态。

    凌芸瞧凌峰的目光一直在小姑娘脸庞上转,觉得有戏,问:“怎样,这小姑娘不错吧?是威远将军和庆平公主的闺女,去年进宫向圣上祝寿,圣上喜欢,特地封了淮阳县主。这小丫头虽看年纪小,胆子却够大,骑马狩猎,还有模有样,是唯一不怕蛇的小姑娘。”

    凌峰的目光从淮阳县主的脸上移开,实在难以置信,他居然从画像上的淮阳县主脸上,想起了那个白日里狐假虎威的小丫头。想着那日盖自己一身鸡毛拿砖头砸向自己的凶狠模样,以及抬着下巴神气活现的傲然模样,和昨日面对娇蛮小姐那一身凌厉气势的面容,总在脑海里发芽生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题外话------

    潜水的出来溜一圈嘛,不然拉出去打板子

    徐璐小姑娘握着拳头大吼,再不出来让姑娘瞧瞧,就拿针刺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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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玲表姐

    凌芸眼珠子一转,让人收起画像,说:“既然峰弟不喜欢,那我就回信给母亲,让她另外挑人。”等丫头收了画像,见凌峰仍是没反应,不由可眼圆瞪,跺脚道:“哎,我真的要给母亲写信了。”

    凌身一脸的莫名其妙,“随你吧。”

    这下子轮到凌芸郁闷了,他刚才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么?怎么现在又不当一回事了?

    直到最后,凌芸才发现,她这个兄弟,对淮阳县主是真的没任何感觉,气得要命,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但她仍然不肯相信,这小子明明对淮阳县主挺感兴趣的,怎么说变就变?

    凌峰被凌芸烦得不行,只好躲了出去。漫无意识地在外头逛了几圈后,然后又阴差阳差地去了段记布庄。

    管大虎瞧到凌峰,赶紧上前恭迎,“爷,您来了,里边请。”

    凌峰背着手,来到里头的屋子里,管大虎恭敬地上了茶,婉转地问凌峰有何指教。

    凌峰浅淡地问了布庄的经营情况,管大虎一一回答,最后,凌峰这才说:“先前那个绣荷包的小丫头,荷包绣得确实不错,我还想要,要如何去找她?”

    管大虎呆了呆,很快就说,“爷说的是那个璐姐儿呀?璐姐儿女红确实不错的,荷包绣得那个叫好。这璐姐儿每隔十天半月的就会来店里卖荷包,前日璐姐儿才来过一次,按平时里的规矩,估计至少十天过后才能来店里一次了。不过爷请放心,下回她来,小的一定把她留下。”

    不知怎的,凌峰有些后悔起来,那日他应该让人跟踪她的。

    ……

    徐璐一直心痛着她的荷包和金手镯,这阵子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以前祖母在世的时候,家中银钱还是满丰足的,但祖母去世,父亲为了撑面子,卖掉了祖母在泉州城的几间上等旺铺,操办丧事,再来徐家族人又是特爱占便宜,给祖母办了丧事下来,家里的银钱都损失了大半。为此田氏差点把屋子给掀了,把父亲族人恨到滴血的地步。因为在乡下守孝,期间也没少让族人占便宜,越发养成了继母斤斤计较的性子。

    为了不让族人占便宜,家中伙食每况愈下,继母美其名曰:不让族人再来打秋风。

    虽然这样一来,族人确实不再来占便宜,却也把徐璐逼成爱财如命的性子。

    如今,徐璐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银钱,真捶胸顿足都无法形容她这几日的心情。

    但恨归恨,心痛归心痛,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上半分,三日过后,美美的十个荷包就绣好了,她现在也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拿这些荷包去段记布庄换很子。

    她怕就怕那人拿了荷包,却不还银子。尽管她直觉相信,那人不会无耻到那种地步,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尤其那人身份似乎非比寻常,若真的存了占便宜的心思,她的小胳膊哪拧得过人家的大腿。

    思来想去,徐璐没胆子去相信什么“富贵险中求”的至理名言,她连富贵的边都沾不上,还是不要去想那镜中花水中月的美事儿,不怕万一,就怕万一。

    只是,道理是如此,可她的心却依然抽痛着,恨不得扎个小人,让他脚底流浓,脑袋生疮。她一心心疼她的银子,殊不知,她把人家的衣裳给毁了,若真的较上真,她只有赔得倾家荡产的份。但因为徐璐是本文的女主角,所以不管有理无理,就纯当她有理好了。

    ……

    徐璐不敢再去段记布庄了,因为她实在害怕,万一又碰上管大虎的主子,要她赔偿他的衣服,估计把她卖了都值不起那个钱。所以她遂一发狠,干脆把荷包统统拿去卖给另外一间铺子。

    徐璐卖荷包好歹也卖了几个月了,砍价的本领也有所提升,接连问了几间绣庄铺子,但价格太低,并且自己千辛万苦绣出来的绣包被这些掌柜一通打压批评,立马就怒了,拿起荷包就走。

    抱着伸头一刀,缩头是一刀的想法,她又带着荷包去了管大虎那。

    她现在只能给自己找个安慰理由:富贵险中求,希望管大虎的主子信守诺言。她更希望,那人不会出现在段记布庄里。

    徐璐去了段记布庄,运气还好,那人没有出现,大大松了口气。

    段记布庄是泉州城最大的布庄,生意好得出奇,她去的时候,铺子里有好些顾客正在精挑细选。她目光看向一个正在选布料的少妇,觉得这人好生面熟。

    那妇人也发现有人在打量自己,下意识看向徐璐,这一瞧,也觉徐璐很是面熟,然后仔细想了又想,忽然就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表妹么?”

    徐璐记性非常好,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只需瞟上一眼,就认出这少妇了,却暗暗叫苦,怎会在这儿遇上她?

    这少妇着月白色妆花缎面夏衫,黄色缠枝暗花绫里比甲,杏色长裙,一脸亲热地过来,拉着徐璐的手道:“真的是徐家表妹,唉呀,表妹,咱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三年还是四年?”

    徐璐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也笑着道:“原来是玲表姐,玲表姐不是在福州么?”她瞧着玲表姐的妇人发髻,故作惊喜地问:“表姐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徐璐母亲华氏,出自福州华家,当年华氏嫁到徐家时,华老太爷还是福州府丞,华家还是个靠百十来亩土地维生的耕读之家,在当地,还是颇有些名气。华氏嫁到徐家,靠着华老太爷,徐成荣在仕途上还算平顺,等华老太爷逝世后,华家就弃政从商,等徐璐出生后,华家又才渐渐显达的。但华氏却早早没了,徐家也就没能沾上华家半点光。

    华氏的母亲也就是徐璐的外祖母,倒也怜惜徐璐这个自幼没了娘的外孙女,小时候时常接到华家小住。因为怜惜徐璐自幼失恃,未免多加怜爱了些,这便引得三个儿媳妇不满,以至于几个家孙女也视徐璐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华老夫人在过世时,那时候华家还只是福州中档人家,却留了不少银钱给徐璐,这更加惹得三个儿媳妇不满,等华老夫人逝世后,便没再与徐家来往了,一晃,徐璐也有五六年未曾去过舅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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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得瑟的表姐,落魄的表妹

    今儿忽然与这位舅家表姐偶遇,徐璐半分热情也提不上来,尤其这个表姐一身的绫罗稠缎,而自己却是满身粗布衣裳,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值玲表姐半只耳环。

    玲表姐似乎对多年未见的表妹很是高兴,拉着徐璐的手不肯松开,笑盈盈地道:“三年前就嫁人了,当时表妹还在守孝,所以就没有通知表妹。表妹不会怪罪我吧?”

    “怎会呢,我都还没来得及恭喜表姐呢,嫁了如意郎君。”徐璐心想,就算她真的来请自己,她也会找借口推掉的。

    “什么如意郎君,比起妹妹的未婚夫,可差得远了。”玲表姐嫉妒地望着徐璐毫无瑕疵的面容。她自认自己也算是美人了,可徐璐那粉嫩的颜色,却总会在她心头竖上一根刺。以前徐璐年纪小,还看不出什么来,就是嘴儿甜,记性好,识文断字算盘女红样样精通,让祖母不时拿她来与她们作对比。以前就忿忿不平祖母的偏心,如今数年未见,这个表妹越发出落得标致玲珑,想着她未婚夫的身份,原先是官宦之家如今却只是商贾身份的玲表姐一口气又堵在胸口。

    不过瞧着徐璐那粗布衣裳以及头上三丁两枣的不值钱的木头钗子,一时又有了优越感。

    玲表姐等了半天,不见徐璐问及自己的丈夫身份,于是就主动道,“你姐夫今年就要下场参加秋闱,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我公公不过是小小的同知,唉,也不能给你姐夫帮上什么忙,倒是让人担忧呀。比不得妹妹,文家老爷如今可是泉州知府了,一方大吏,可了不得呢。”

    文家确实是势大根深,但徐璐并不愿提及文家,虽与文家公子订有婚约,可这年头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又有几个落得好?这个中滋味,也只有本人才能品偿了。但玲表姐身为局外人,一心只瞧到她即将攀上高枝,却不明白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得过且过。

    州府长官是四品的官位,这让整个华家只出了个五品府丞的玲表姐来说,自然算是了不得的高官了。所以对徐璐越发不顺眼。玲小姐瞧着徐璐一身的粗布衣裳,又稍稍舒了口气,说:“我记得当年四姑母还是有不少嫁妆的,怎么表妹还穿这样寒酸?你那个继母可是虐待你?”

    “继母对我还好,让表姐操心了。”

    “你呀,就是个心肠软的,你那继母什么德性咱们还不清楚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们呀,大家好歹是亲戚,定是要相帮的。也千万别闷在心里。”玲小姐看徐璐身上的粗布衣裳,总算找回了场子,越发温柔大方起来。

    “嗯,我会的。”徐璐不愿再与玲表姐有任何牵扯,见玲表姐似乎不打算放人,于是便说,“表姐怎的来到泉州?”

    玲表姐笑了笑说:“婆母一个手帕交,今儿打发闺女,我随婆婆一道过来喝喜酒。才刚从霍家出来,就出来随便逛逛。”

    徐璐说,“段记布庄的那是泉州以及整个福建都是出了名的,表姐既然来了泉州,可不能错过,定要多选几套料子才好。”

    “那是,我也觉得这面料不错,正准备选几匹回去。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一旁的小二听在耳里,高兴坏了,这些布料可不便宜呀,一匹都要好几十两银子呢,这个璐姐儿的亲戚居然手面如此大方,实在意外。

    玲表姐眼珠子转了转,又说:“表妹来帮我挑挑,我该选什么样的料子呢?”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道,“今儿我在布政使司霍家,看到好些女客,都穿的叫什么七彩罗的,你们店里可有这个七彩罗?”

    店小二堆满了笑脸道:“奶奶若是要七彩罗那就来对地儿了。咱们铺子里的七彩罗,可是整个福建最大名鼎鼎的。这可是从海外传进来的款式,再经过改良,用的是超高工艺绘制而成的颜色,可不比刺绣差分毫,相反,还比刺绣多了份柔软细腻,这种料子穿在身上,完全不必再另外绣花样了,直接就可做成衣裳,又简单,又省事,还好看。”

    大庆朝的缎面,丝稠工艺已是突飞猛进,妆花缎,素段,金花缎,织金缎等妆花织物,在织造工艺技术上更趋成熟,织物品种丰富多样,织工精细。其纹饰图案多选取寓意吉祥如意的花卉动物八宝等;色彩以红、黄、蓝、白、黑、绿、紫等为基本色,并用晕色法配色,色调浓艳鲜亮,绚丽而协调。一直是夫人奶奶们的最爱。如今海运发达,又从外海淘来了不少西洋玩意,再经过工艺改进,那些织染坊的能工巧匠们就依着灵感,发明了比如洋绉面料,七彩罗等颜色鲜丽的织染之物。这些衣料不若本土动辄满身刺绣,而是在丝罗上刻上颜色花样。直接制成衣裳,倒免去繁锁的刺绣工艺。而刺绣虽然好看精美,但绣在缎面上,却显得生硬,并不柔软,倒不若这些洋料来的实用方便。并且经过巧匠们的织染,这些面料颜色款式,比起刺绣来,丝毫不差的。所以格外得贵妇们的喜爱,非常省事,还好看。

    玲表姐一口气选了果绿地牡丹花纹,枝宝相花,花间牡丹,香色翔凤,云飞妆花等数种颜色,非常爽快地让丫环拿去结账。

    丫环一脸难色,玲表姐瞪她一眼,“快去,我用自己的银子谁敢说我?”等丫环去结账后,玲表姐问徐璐,“表妹再不久就要嫁人了,不选点新鲜的面料么?”

    豆绿一脸气忿,这个表姨奶奶太过份了,明知她家小姐买不起这些面料,偏还明知故问,实在是可恶。

    徐璐却淡淡地道:“我哪有钱买,若是表姐怜惜我,就送我一匹面料好了。”她看玲小姐脸色一僵,又指了放在架子上那匹烟紫色妆花缎彩百花飞蝶沙罗面料,“表姐买了那么多料子,想来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就送我这个好了,这个不贵的,也就八十两银子。相信以表姐的财力,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店小二一听,又赶紧上前来介绍道:“这料子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满贵的,不过对于奶奶来说,也还不算贵,也就八十两银子而已。奶奶买了这么多料子,这个就给您优惠,只算七十两银子。”

    徐璐倒吸口气,“好贵。”然后眼巴巴地望着玲表姐,说:“表姐若是舍不得,割两尺给我也好。”

    玲小姐一口气几乎没有提上来,再是寒酸的人家,要送肯定是送整匹布料的,哪有送区区两尺的,这岂不打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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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傲慢

    “夫人,要裁两尺布吗?”小二拿着剪刀,作势要剪。

    店小二一直呆在这对姐妹身边,自然把这对姐妹的面和心不和看在眼里。小二虽势利,但也知道,这位玲表姐是福州人,做了这一回生意,估计不会再有下回了,也就狠了心来帮着徐璐狠宰她一回。更何况,他也着实看不惯眼前这妇人的扯高气扬。

    徐璐见玲表姐脸色出奇的难看,于是就说:“表姐不愿送,那就算了。”然后拉着豆绿,“表姐,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不过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咱们姐妹多年未见,原来该请表姐到我家中坐坐的。耐何家里继母当家,实在不好招待表姐,还请表姐恕罪。”

    徐璐拉着豆绿就走。

    “表妹这是寒碜我呢,送尺头哪有送零头的。小二,把这匹布都包起来。”当着店小二的面,玲表姐最终还是面子占了上风,心疼地付了银子,把布料亲自让徐璐抱着,玲小姐一口气就那么哽着,于是就说:“表妹把这布料收好,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也算是表姐送你的见面礼。表妹拿回去可得好生保管。千万别霉了,腐了。还有,今儿没外人,我就与表妹掏句心窝子,表妹有什么困难尽管与我提,不说送匹料子,送十匹八匹也是当得的。但那也是要心甘情愿才是,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向人要的。不然人家会说你没家教的。”

    徐璐抱过料子,眨了眨眼点头道:“我记下了表姐。刚才妹妹确实鲁莽了。也亏得表姐不与我计较,咱们是姐妹,这儿没外人,我也向表姐掏句心窝子,我知道表姐富有四海,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也实在没必要为了显示自己有钱就胡乱海花的,虽说表姐确实有银子,但表妹头上还有个婆母不是?要是让表姐的婆母认定表姐胡乱花钱,可就不好了。虽然我还未嫁人,但也知道,这为人媳妇嘛,还是要勤俭持家的。”

    一旁的小二几乎要憋得岔过气去,玲表姐讽刺徐璐一见面就向她要东西,是没家教的表现,而徐璐更狠,得了便宜,还反过来教训她,如果你不在我面前显摆得瑟,我也不会宰你了。

    玲表姐脸都绿了,瞪着徐璐说不出话来。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账东西。

    管大娘及时出现在徐璐面前,笑得一脸热情,“姐儿你来了,我等了你可是有些时日了,总算把姐儿给盼过来了。走走走,里边去,喝口茶再说。”

    管大娘又满脸堆笑地望着玲表姐,“这位奶奶是璐姐儿的表姐吧?唉呀呀,那可不算是外人了。奶奶若是得空,就请里头喝口茶再走。”

    一旁的小二机伶道:“这位奶奶与布政使司霍家还是亲戚呢,又在咱们店里统共买了六百七十两银银子的布料,”

    管大娘越发热情,“唉呀,还真是贵客临门呢。霍夫人也最爱在我店里买尺头。她老人家呀,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妆花织锦的镂空罗,还有织金的羽纱,以及洋绉面料,这可是福建最流行的,那些达官贵人都爱这些面料,看奶奶也是大家子出来的,要不要也选上两匹?”

    徐璐知道玲表姐最是好面子的,于是就故意说:“大娘,您就别为难我表姐了。表姐刚才买了那么多料子,钱都花光了,哪还有余钱再买?”

    玲表姐立马说:“谁说我没钱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给我包了,我全买了。”

    玲表姐也知道泉州的段记布庄,幕后大老板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似乎与督抚大人有关,在这儿买料子,也是一种身份的像征。让这儿的掌柜如此折腰接待,也算是特有面子的了。尽管荷包空空,但为了管大娘嘴里的“大家子出来的”这句话,以及霍夫人也穿这样的料子,也颇为动心,又咬牙买了几匹料子。最后,在徐璐那目瞪口呆一脸羡慕的目光下,挥斥方遵,又另外再加了两苑料子,

    管大娘笑得见眉不见眼,再一次特特地把玲表姐从头夸到脚,再从脚夸到头发,等玲表姐擒着得意的笑容轻飘飘地走后,笑容立马就敛了,忍不住对徐璐竖了大拇指,“姐儿。走,进去喝杯凉茶再走。”

    徐璐随管大娘一道进了后屋,双方落了座,管大娘这才问徐璐,“那位是姐儿的表姐?”

    “嗯,好些年没见过面了。”徐璐淡淡地说。

    好些年没见过面了,一见面又那样唇枪夹棒,管大娘便知道这对姐妹不怎么友好,也不再说什么,

    徐璐笑了笑,把绣好的荷包拿了出来,“大娘,您瞧瞧,可还满意?”

    管大娘拿荷包拿到手头,仔细瞧了瞧,笑着说:“姐儿的荷包那是没得说的,我还不相信姐儿的手艺么?”

    徐璐心里高兴,笑得双眼弯弯,“就知道大娘最是爽快。为了不辜负大叔的信任,我可是把看家本领都亮了出来的。”

    管大娘哈哈一笑,“姐儿呀,就你会说话。你放心,只要绣工好,大娘给的价钱绝不会低。”管大娘叫来几个铺子里的绣娘,一番评估后,说:“这荷包越发精致了,姐儿的手艺果真进步神速,喏,姐儿觉得如何?”管大娘略略比了个数字。

    其他家的掌柜也就只肯给三十文,有的甚至更显,居然只肯给十五文,管大虎的四十五文确实算是不错了,甚至稍稍超出了徐璐的意料,哪有不高兴的,很是爽快地就点头同意。

    “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就知道管大娘最是爽快,”徐璐一边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拍了管大娘小小的马屁。

    管大娘哈哈一笑,与这小丫头打交道,她多少也知道这丫头的德性,为了能多卖些钱,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不过却并不讨人厌,这丫头在斤斤计较与爽快当中找了个非常合适的平衡点,虽然这小丫头是有些精明,有时候砍价也会砍得让人受不了,但她有时候也非常爽快,待人接物也还可圈可点,让人无法真正讨厌她。

    管大娘从屋子里出来,手上还拿着荷包,正在柜台处称银子,一位绣娘正在收拾荷包,忽然斜里伸出一只手来,“这个荷包,多少银子,我买了。”

    一个略显傲慢的声音响来。

    徐璐回头,是位中年美妇,四十不到的年纪,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婆子,以及几个丫头,一看排场,便知身份不凡。

    柜台处的绣娘赶紧说:“这位夫人眼光果真好,这荷包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无论是绣功,还是花钱式样,都是顶尖的。夫人,您先瞧瞧。”

    管大娘见当场有客人要荷包,赶紧离开柜台接待,并且准备把徐璐支到屋里头,她可不想让徐璐瞧到她卖出的价钱呢。

    哪知这妇人却不看管大娘,而是看向徐璐,慢声道:“这荷包是你绣的吧?”

    徐璐说:“是的,夫人。不过荷包已经卖给了这位掌柜,夫人若是想买荷包,请与掌柜商议吧。”徐璐知道管大娘的心思,不过并没在意。做生意的哪有不赚钱的,管大娘从她手上买下荷包,转过手稍稍再装饰一下,估计就是一倍两倍的价格卖出去。这些钱是人家正大光明赚的,她也不会去不平或是不爽什么的。

    管大娘很是意外,对徐璐又高看了几分,觉得这个小姑娘确实很不错的,虽然爱财了些,却难得地不贪多。

    中年贵妇看了柜台上的荷包一眼,对徐璐说:“手艺还不错,一个荷包能换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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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文夫人

    徐璐说:“不过是换些养家糊口罢了,让夫人见笑了。”她不欲多呆,冲中年贵妇微福了身子,拉着豆绿的手就要离去。

    中年贵妇冷眼盯着徐璐,道:“你这般抛头露面,可有禀过父母?”

    徐璐心里一沉,停下脚步,沉下脸来,“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贵妇冷声道:“看姑娘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这么抛头露面的,岂是闺秀所为?令尊令堂也由你这么胡来?还要不要名声?”

    铺子里选布料的客人也纷纷停下手头的布匹,窃窃思语地望着说话的贵妇,又看了徐璐主仆的着装,纷纷觉得这中年贵妇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愿意抛头露面卖绣品呀?正是因为家道艰难,这才不得不如此。何必要如此说话,没得伤人家小姑娘的心。

    徐璐忍下心头的火气,淡淡地道:“不过是卖绣品罢了,不偷不抢,怎么就碍着名声了?”她望着中年贵妇矜持骄傲的面容,又说:“夫人养尊处忧,定然不会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辛酸。”

    中年贵妇皱了眉头,拉长了脸来,斥道:“好心与你讲道理,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从哪学来的规矩?你父母没教过你,满招损谦受益,性子如此好强,这要是嫁到婆家去,如何了得?”

    徐璐气得满脸通红,铺子里的人也觉得这妇人说话太过了,一看就知道养尊处忧的人物,居然为难起一个小姑娘来。

    中年贵妇又道:“若已经订有婚约,那我奉劝你一句,赶紧回家去,好好绣你的女红,再这么抛头露面,哪户人家敢要你?”

    徐璐忽然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水,“文夫人瞧不上我徐家的门弟,明说便是,何苦这般毁我名声?女儿家的名声何等要紧?夫人这么红口白牙的污蔑,又岂是正经人所为?我变卖绣品,不过是为了贴补家中生计,一不偷二不抢,与名声又有何关系?文家如今节节高升,平步青云,已贵为泉州知府,夫人瞧不起我也是意料中之事。我们徐家虽说家道中落,好歹骨气也还是有的,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夫人何必如此把事情做得如此绝?”

    看戏的人一阵哗然,原来,他们是认识的,看起来关系不怎么好,也难怪这妇人一上来就给人家小姑娘扣那么一顶帽子。换作是任何人,谁受得了呀?

    铺子里的客人纷纷指责这文夫人霸道不讲道理,居然为难一个小姑娘,太不像话了。

    文夫人就是泉州知府文成章的夫人,其子确实与徐璐订有婚约,文家如今越发嫌弃徐家的门弟,也正在想办法婚掉婚约,但又怕被人指责,所以就想先捉女方的错处,好正大光明退婚。今日也只是凑巧碰到徐璐,文夫人就将计就计,给徐璐安上个“抛头露面,非闺秀所为”的罪名,以徐璐“名声有污”为由,正式向徐家退婚,文家也是颇站得住理的。谁知这徐璐倒是个硬茬子,居然当众揭了她的短,文夫人气得脸都白了。

    文夫人冷笑一声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今儿个倒是长了见识了。小小年纪嘴巴就如此了得,以后嫁到婆家那还了得?也亏得我运气好,提前识破了你的真面目,否则,真要进了我文家大门,有你这么一张厉害的嘴,本夫人都得靠边站了。”

    众人又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妇人还是小姑娘的未来婆母。看这妇人身家不凡,想来是极注得规矩名声的,这小姑娘虽然没过错,但谁叫她名门低微了,如今又得罪了婆母,想来这一柱婚事肯定不成了,于是一些人又心生叹息,觉得小姑娘太倒霉了。

    看这妇人一脸的盛气凌人,看来这桩婚事也只有黄的份了。

    徐璐在见到文夫人后,便知道事情不好,但也没想到,这文夫人是如此的过分,居然妄想败坏她的名声得到退婚的目的,实在欺人太甚。

    徐璐冷笑道:“夫人这话还真够诛心,我徐家虽小门小户,但骨气还是有的。夫人嫌弃我徐家门弟明说便是,何必找一堆理由?难看。”说着昂起下巴,高傲地从文夫人身边经过。

    文夫人气得满面铁青,怒斥道:“你们瞧瞧,说她两句她就顶十句,还有没有尊卑,一点教养都没有。”

    铺子里的客人纷纷别过头去,有的拿着选好的布料去柜台结算,有的成群结伴地离去。

    见无人理会自己,文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就这样离去,又太丢面子了,于是昂着下巴,对掌柜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布料拿出来让我瞧瞧。”

    管大娘头也不抬地道:“夫人身份尊贵,一般的布料哪瞧得上眼?三百两银子一匹的布料倒是有,就是怕夫人买不起。”

    被人如此蔑视,文夫人鼻子都气歪了,“什么料子要值这么多钱?拿出来让我瞧瞧?”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文夫人尽管生气,但越发要让这些势利之人瞧瞧她的厉害。

    ……

    ------题外话------

    早上我警告我家老大,把昨晚读过的书再读一遍,今晚我要回来抽查,先给你上个紧箍咒。老大说,什么叫紧箍咒?我说,就是观音给孙悟空上的那种。老大说:那你念给我听哈嘛。我……

    拜托各位神人,我要如何回答这熊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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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文家退婚

    徐璐的心情可以用沮丧,悲惨,愤怒,无奈来形容。

    带着沮丧悲惨愤怒无奈的心情,回到家中,就再也忍不住,躲在屋子里小声哭泣起来。

    豆绿知道她心情很不好,也跟着默默地垂泪,容嬷嬷很是不安,轻声问豆绿,究竟怎么回事。

    豆绿恨恨地道:“今儿个,咱们在段记布庄遇上文家老婆子,小姐被文家老婆子给扣了好多帽子,小姐都气哭了。”然后把当时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容嬷嬷倒是没有生气,她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自然知道这些越是富贵的人,越是生着双势利眼,所以也懒得去生这个气,她只是担心徐璐,与文夫人正面对上,以后能不能嫁到文家去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徐璐嫁不过去,田氏那一关就很难过了,更不说对徐成荣的打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容嬷嬷心里也快愁死了,可她只是一个奴才身份,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暗地里祀悼,希望能有人慧眼识珠,把小姐娶回去作正房奶奶。

    ……

    吃晚饭的时候,凌芸对凌峰说起了在段记布庄的事儿,无限唏嘘,“那个文夫人也真势利了,我看品性也不怎么好,这种人还是朝廷命妇呢,啧,若让她丈夫失去泉州知府的位置,看她还得瑟不。”

    凌芸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凌峰,一脸的期翼,期待凌峰出手,满足她对“坏人就要有坏人的下场”的心愿。

    凌峰眉毛都不皱一下地道:“人家势不势利,与你何干?又没碍着你。”天底下势利的人多了去,谁管得过来呀?

    凌芸瞪眼,忽然泄气,确实,这世上势利的人确实多。

    凌峰对于这些不平之事,早已看淡了,只要不作奸犯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伤及自己家人,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小姑娘是很可怜,但谁让她抬错了胎?这也怨不着任何人。只是文家人嘛,凌峰在脑海里回忆出一张油头粉面却又谦卑的脸来,哼了哼,“姓文的也只好配那些花瓶女或是威武妹。那种小家碧玉类型的女孩儿配给人家岂不糟蹋?文夫人也算做了件好事。”

    凌芸再一次绝倒,她发现,与这个弟弟相处,若非有着强大的心理承受力,真要被他给生生气死。

    恨恨地瞪了凌峰一眼,凌芸又现宝似地拿出一个荷包来,鲜亮的颜色,南瓜型的设计,看起来非常别致新颖,“这就是那个小姑娘绣的,你瞧瞧,好看不。”

    凌峰扫了眼,“没有那天我买的好看。”脑海里又浮现一张清水芙蓉般的俏娇脸儿,拿砖头凶狠的面容,被人瞧不起后如被踩了尾毛的怒气腾腾,对自己手艺无比信心的骄傲自得,被人当街欺负毫无惧色的狐假虎威,在他面前讨好谄媚的笑,无不在脑海徘徊。

    ……

    这一日,父亲徐成荣从文家回来,就带回一个睛天劈雳的消息。

    田氏尖声道:“老爷你说什么?文家居然要退婚?”

    田氏的声音太过尖利,如同锯子割在木头上,嘎然而止的刺耳声响,让人心头惊颤,并且非常不舒服。

    徐璐容嬷嬷豆绿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豆绿更是箭步射了出去,把耳朵贴到正房的墙壁下。

    “你小声些,这事儿真要传扬开去,璐儿的名声岂不毁了?”徐成荣疲惫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是,文家人说文老太太快要不行了,文老爷马上就要丁忧,不愿耽搁璐儿,所以提出解除婚约。”

    田氏的大嗓门总算压了下去,“真是岂有此理,媒约之言,父母之命,岂是说着玩的?文家人欺人太甚,瞧着咱们家没落了就要毁约。不成,老爷不能就这么便宜她们,一定要讨回公道。璐儿已经与文家公子订了婚约,怎能轻易毁约,他文家还要不要脸面?”

    徐成荣没有吭声,田氏越发怒骂着,什么去告状或是让文家脱一层皮之话的狠话都说了出来,见徐成荣依然一言不发,更是怒不可竭地道:“老爷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走,咱们一道去文家,哼,我就不信了,文成章堂堂泉州知府,竟然敢毁婚。我要让他知道,我徐家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着就把徐成荣往外推,嘴里骂骂咧咧的,发誓一定要让文家收回退婚的话来,否则就闹他个鸡犬不宁。

    徐成荣怒喝道:“够了,你觉得文家退婚是件很光彩的事么?”

    田氏尖声喝道:“明明就是他们退婚,还成了我家没理了?这是什么世道?”

    徐成荣剁了剁脚,“蠢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文家铁了心要退婚,强行把璐儿嫁过去,璐儿日子也不会好过。我看就这样吧,既然文家瞧不起咱们家,我徐某人也不是那种厚颜无耻之人。这个亲不结也罢。”说到最后,徐成荣声音凛冽,尽管悲忿,但读书人的傲气也被激发了出来。

    田氏气得抓心抠肝,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了,然后又哭道:“我可怜的璐姐儿……”其实她心疼的不是徐璐,而是文家丰厚的聘礼罢了。

    徐成荣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不过却没点破,而是安慰田氏,“行了,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哭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文家的事儿捂在锅里,千万别让外人知道,否则璐儿的名声就真的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琳儿还有珏儿兄弟俩。熟轻谁重,你应该分得清楚吧?”说到最后,徐成荣语气已带着警告了。

    徐成荣如何不知她的心思,不过却没点破,而是安慰田氏,“行了,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哭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文家的事儿捂在锅里,千万别让外人知道,否则璐儿的名声就真的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琳儿还有珏儿兄弟俩。熟轻谁重,你应该分得清楚吧?”说到最后,徐成荣语气已带着警告了。

    田氏不敢再嚎了,她倒是不关心徐璐受得了受不了,她只痛心的是没了丰厚的文家聘礼,以后琳姐儿出嫁可要怎么办才好。

    想着当初说好的三千两聘礼,就这样白白没了。田氏杀人的心都有了,但心痛归心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

    徐璐也快要到出嫁的年纪,当务之急是另外给她物色夫家,这事儿好办,徐璐长得好看,针线女红也是顶顶尖,又识得字,打一手好算盘,倒是不愁找不着有钱的婆家,嫁去商户之家绰绰有余。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先把文家与徐璐曾经订过的婚约赶紧给捂在锅里,千万别被外人知道了。然后再给徐璐说一门有钱的商户之家,商户虽然没地位,但银子绝对多,有了银子在手,她的琳姐儿就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了。

    田氏很快就振作起来,擒着一张丧门脸,又去安慰徐璐去了。

    徐璐早已从豆绿的嘴里知道事情经过,她没有伤心,也没有失望,更没有愤怒,只是非常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那日文夫人给她的那顿难堪,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文家的退婚,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倒没什么伤悲之情。不过她还是挺意外文家人的退婚原由,居然不是她抛头露面,有违姑娘家闺誉。

    看来,文夫人也是个极要脸面的人,那日被自己当场说破了心思,以至于不好这么做吧。

    容嬷嬷吊着一颗心痛骂了势利的文家,又安慰着徐璐,生怕姐儿气性大,一时想不开,做出过激的事来。

    容嬷嬷担忧实在是多余,徐璐又岂是那种经不起打击之人,文家除了老夫人外,文家老爷夫人本身就是势利眼的人,当初祖母去世之前,就给了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评语。但架不住文老太太死活要与徐家结亲,祖母看在文老夫人的面上,才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却也有言在先,若到时候文家反悔了,徐家也不会追究的,只是希望文家妥善处理退婚事宜。

    想来祖母确实有先见之明,文家果然退了婚。

    对于被人毁婚,徐璐不难过那是假的,但她控制得很好而已。不过这样也好,就好比一颗心永远落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如今总算有了结局,尽管坠入了泥里,但总算也知道了结果,以后也就没必要再担惊受怕了。

    而文家也不知是过意不去,还是怕徐家人去闹,影响名声,第二日,居然让人送了些礼品来表示歉意。

    文家派来的是一名男管家,以及一位女管事,二人说话得体,滴水不漏,先是表达了对主子对徐家对徐小姐的愧疚之意,又拿文老夫人的病情事,表明文家并非是那种势利之人,只是一心为徐家小姐着想。他们文家并无对不住徐家的意思,只是文老夫人与徐老夫人多年交情在那,如今双方结不成亲家,文家也非常遗憾,所以备了薄礼以示诚意。

    文家的薄礼也不算薄,足足两百两纹银,对快要山穷水尽的徐家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田氏一瞧这白花花的银子,眼都直了,当下什么怨恨都没了,反而还挤出一脸的笑容。

    “也就知道文家老爷子不是那种势利之人,老太太身子不好了,也是大家都不愿见到的。只是既然碰上了,肯定要有个妥善的解决法子不是?虽说我们姐儿是受了不少委屈,不过文家老爷也是有苦衷的。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的人家,既然文家老爷子诚心陪罪,这事儿就算了吧。”说着就要接个装银子的木匣子。

    徐成荣狠狠拍了田氏的手,怒道:“无知妇人,给我滚回去。”然后冷着脸对文家人道:“谁稀罕你们文家的臭银子?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文家管事连连陪笑,“徐老爷,咱们夫人特地交待过了,这只是咱们夫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请务必收下,否则咱们没办法交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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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图换了,大家看看好看不,我不会做图呀,天杀的,网站的美工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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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振作

    田氏见这个时候了,徐成荣还摆读书人的架子,又气又急,上前死死地抱着木匣子,足足有二十多斤重的匣子沉甸甸地抱在怀中,“老爷,文家夫人好心来陪罪,你怎能这样对待人家呢?就算结不成亲,但也不至于弄成仇吧?”

    徐成荣气得暴跳如雷,对田氏吼道:“眼皮子浅的蠢妇,这辈子没见过银子吧?把匣子还给人家。”

    “这是文家的陪罪之礼,若是不接,岂不是心胸狭隘?老爷,我知道你心里生气,可再生气,事情总得解决不是?您这样再坳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大家和和气气坐下来,把事完美解决,岂不更好?这样一来,咱家姐儿也不会有影响,是不?”为了把这两百两银子占为已有,田氏对徐成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徐成荣冷笑一声:“反正我是不会要这银子的,拿着硌人。田氏,出嫁从父,在家从夫,你若敢一意孤意,我立即写上休书一份。我说到做到。”

    田氏哑住,不可置信地瞪着徐成荣,忽然嚎叫一声,冲上去前撕打着徐成荣,“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平时那般对你,你居然狠心待我。你个良心被狗吃了呀?老娘替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白日织布,晚上浆洗衣裳,累得半死不活,你倒是好,穿得体体面面四处潇洒,半点事都不做,在家就摆老爷架子,如今还不让我活了?”田氏对徐成荣又抓又扯的,形若疯虎,徐成荣虽然生得高大,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力气倒不若田氏,反被田氏弄得狼狈无比。

    徐成荣一边闪躲田氏的攻击,一边气忿地道:“反了反了,你这泼妇,赶紧撒手。再敢使泼,我就休了你。”

    “你休呀,有种你就休呀,你要是敢休,老娘就抱着儿子去跳河。让你老徐家绝后,死了也没有给你上香。姓徐的,你以为老娘稀罕你呀,你这个窝襄废,只知道窝里横,如果你有本事,文家又岂会来解除婚约?等你做了八省巡抚,说不定文家还会跪着来求你把闺女嫁给人家。可惜你没做大官的命,只能被人踩在地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知道,你自诩为读书人,高贵非凡,可你瞧瞧你,你除了故作清高外又能做什么?姓徐的,你摸着自己良心好好想想,你不要这个银子,人家就能高看你了?我呸,别这么自欺欺人了,说不定人家还巴不得你不要呢,哼,这银子可是用大姐儿的名声换来的,不要白不要。你以为不要就可以挽回大姐儿的名声?我呸,自欺欺人。”

    田氏出身乡野,骂起人来,那简直是专拿刀子捅人心窝,徐成荣尽管有一肚子的理由,这时候也被田氏连打带骂弄得狼狈不堪,气忿不已,连连怒骂泼妇,最终却不敢打下去,只能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这时候,徐璐从里头出来,站在厢房外头的台阶上,对徐成荣道:“爹,银子您就收下吧,纯当是文家送我的嫁妆。”徐璐又淡淡地看着文家两名管事,说:“二位辛苦了,大老远的还过来送礼。礼物我们收下了,家里穷,连个好茶都没有,就不招待二位了。”

    文家管事心里一突,嘴上恭敬地说:“既如此,那小的就告辞,请徐老爷徐夫人还有徐小姐多多保重。”

    “二位路上走好。”徐璐客客气气地道,也不多说什么,又转头看向徐成荣道:“爹,是女儿无福,配不上文家公子,这事儿也与文家无关。文家也算是有情有义的,爹爹不必再芥怀。”

    徐成荣一向比较听这个大女儿的话,主要是徐璐说话有理有据,不像田氏,只知道胡搅蛮缠,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就找了台阶下,对两名管事冷哼了声,粗声粗气地道:“二位好走,不送。”说着自己就索先进了屋,并且碰的一声把堂屋的门给关了。

    两名管事互望了一眼,默默地离去了。他们前脚出了院子,后脚容嬷嬷就把大门给关上了,而慢了一拍的女管事还差点被整了个狗吃屎。

    尽管大门已关,但隔着墙壁确依然能听到容嬷嬷的大嗓门,“谢天谢地,文家果真如小姐所言,前来把婚退了。这帮势利眼,小姐以后可以睡个安睡觉了。”

    两名管事气得鼻子都歪了,不过却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文家退婚在先,徐家心头有气也是正常的。所幸徐家收下了文家的赔礼,双方也退了文书以及定婚信物,文徐两家的婚事彻底解决。这也算是好事了,两名管事也不再耽搁,急匆匆地赶回泉州,向夫人报这一大喜事。

    ……

    徐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半天都没有出来过,这可让徐成荣坐不住了,赶紧领着田氏敲开徐璐的房门。当看到徐璐正坐在凳子上穿针引线时,徐成荣彻底呆住了。

    徐璐抬头,“爹,娘,有事么?”

    徐成荣搓了搓双手,不知该说什么,“没事,只是,只是进来看看你。那个,璐儿,文家虽然可恶,却与你无关,你不要难过,爹爹会替你作主,争取给你再找个比文家更好的婆家。”

    徐成荣这话说得并没底气,徐家目前的状况,女儿能找个殷实的人家也算是不错了,哪能与树大根深的文家相提并论。但这时候,他生怕刺激到女儿,所以尽可能地安慰她。

    田氏尽管失望心痛,但看在那白花花的银子上,暂且把这个郁闷压在心头,望着徐璐不施粉脂却依然端丽可爱的脸蛋,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田氏挤出慈爱的笑容,宽慰徐璐,“我的儿,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如今事儿已经发生了,再去伤心也是无用。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宽心思呢。我儿放心,凭我儿的容貌才情,找个比文家更好的婆家也是轻而易举的。哼,姓文的又算什么?”田氏决定了,凭徐璐的容貌,随随便便找个家财万贯的商户,简直是轻而易举。文家退了婚也好,当官的有权又怎样,反正徐家又沾不上光,还不如找个经商的女婿。

    田氏这样一想,就彻底从被文家退婚的事里振作起来,又好一通的安慰徐璐。

    徐成荣没说什么,他看徐璐神色平静,也不像是伤心的模样,也稍稍放下了心思,觉得他徐某人的女儿确实不一般,拿得起放得下。

    ……

    管大虎恭着身子,额上一排排的冷汗往下滴,在他面前,坐着他的主子,而他的主子可是有着屠夫的绰号,平时候管大虎就怕得要命,此时此刻,主子再拉长着一张脸,管大虎心跳更是加快了。

    “爷,小的真没骗您。璐姐儿这阵子真的没有来过。”管大虎快要哭了,腿生在人家小姑娘身上,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他还能管人家么?偏偏爷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好端端的接连几天都派人过来打探璐姐儿是否来过,这让他很不可思议。

    诚然,璐姐儿的荷包绣得好,但也没有好到离了她的荷包就不能生活的地步吧?

    再说了,爷全身上下,哪一件不是精品中的精品,还稀罕一个小姑娘的绣品?别逗了,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凌峰接连等了数日,都没瞧到徐璐的身影,心里确实不舒坦,但他哪能把心思告诉给别人,只好说,“那丫头估计还真是平阳郡主的后人,下回她再过来,你务必要留住她。”凌峰现在倒也希望那丫头真是平阳郡主的后人了。

    管大虎恭身应了,觉得璐姐儿还是挺幸运的,只要有了爷的拂照,以后谁敢欺负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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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文家的如意算盘

    徐成荣在泉州处处碰壁,再来徐璐的婚事也给黄了,一场大病下来,倒是想得开了,便生出回乡下养老的心思。田氏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县城不是不好,但就是样样都要花钱,租房子也要钱,不比乡下,乡下他们有一幢现成的三进的房子,徐家还有五十亩良田,二十亩土地,靠租田为生,也是吃穿不愁的。再则徐家老太太在世时,在泉州里还入股了一间茶庄一间酒庄,生意还不错,每年还能得百十两股息分红。也亏得有这笔钱支撑,否则这半年来徐成荣四处应酬请客送礼,早已揭不开锅了。

    现在徐成荣想开了,田氏是万分高兴的,徐璐的容貌在那儿,把她嫁出去,她不会亏本,反而还会大赚一笔。徐琳容貌就要差得多了,这个女儿她已经做好了亏本的打算,但两个孩子还小,更要省吃俭用,不然到时候连找媳妇的银子都没有。田氏已经美美地想着未来的发展道路,收拾起东西来,麻利得很。徐璐也在整理她的针线绣品,该卖的卖,该打包的打包,

    这阵子因要照顾生病的徐成荣,并没有做针线活儿,所以成品并不多,她也就歇了拿去段记布庄变卖的心思,收拾好包袱后,只等明日徐成荣去租辆马车,把房子交给房东,就可以回乡下了。

    乡下虽然冷清了些,但却比城里自在多了,她们徐家在城里,确实算不得什么,但回到徐家村,他们家却是数得着的大户呢。

    明天就要动身回乡下了,这辈子也不知还能否返回城里,徐璐反而生出些许不舍之心。夕阳西斜之际,看到街上好些人朝海边跑,徐璐也来了兴致,领着豆绿一道去了海边。

    ……

    管大虎一脸恭敬地对凌峰道:“爷,自从那日之后,璐姐儿就一直不曾出现在铺子里。小的也无从找起,辜负了爷的吩咐,小的恐惶。”

    凌峰坐在段记布庄后头的屋子里,庸懒地靠在几子上,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几子,“都二十多天了,就一直不曾出现过?”

    管大虎一脸的冷汗涔涔,“是的,以往璐姐儿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来一次,这次却忒奇怪,都二十多天了,仍是没有出现过。真是奇怪。”

    见主子不说话,管大虎又小心翼翼地道:“那日,璐姐儿在铺子里,被文大公子调戏。若非璐姐儿心思玲珑,临危不乱拿督府衙门的沈大管事吓唬文大公子,说不定就被文大公子给欺侮了。”管大虎见凌峰蹙起了眉头,又加了句:“该不会是,璐姐儿被文大公子吓破了胆子,所以不敢再过来?当然,这只是小的猜测,说不定璐姐儿只是家中有事耽误罢了。”

    管大虎还在记恨文夫人欺负璐姐儿的事,再来他对文继轩这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也毫无好感,于是不动声色间,顺手就把文继轩给卖了。

    一旁的凌非目光微微一动,看了管大虎一眼,心里却是有些感叹的,果然,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用处,大人物虽然尊贵,但若是得罪了小人物,迟早有一天会也被算计去。文继轩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也给凌非提了个醒,看来身份再高贵的人也得多栽花,少种刺才好。

    凌峰坐正了身子,“罢了,以后你留意些。就算留不住她,也要套出她的俱体地址。”

    管大虎愕然,不明白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会对一个小姑娘如此上心?不过转念一想,那璐姐儿虽然年纪小,但长得确实不差,性子也活泼俏皮,并没有因家境艰难就自曝自弃。这样能自力更生的小姑娘,管大虎是怜惜的。想来自家主子是看中了人家小姑娘,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打听小姑娘的住处。

    想到这里,管大虎微微地笑了起来。

    尽管管大虎认为璐姐儿家世微薄,无法给主子做正妻,但做姨娘应该绰绰有余了,他还是比较乐见其成的,主子出手大方,只要璐姐儿听话乖巧,服侍好了主子,璐姐儿也还能照拂娘家,一举多得呢。

    凌峰不知道管大虎的心思,他正在想那个泼辣又俏皮的小丫头,如果真是平阳郡主的孙女,那么他肆必得照拂一二的。听父亲讲,祖母在临危时,可是三令五申地叮嘱父亲,只要凌家还有一口气,就得照佛远嫁到福建泉州徐家村的平阳郡主。没有这位郡主,就没有祖母一家子。父亲那时也才不到八岁,却一直牢牢记着祖母的话。两年前他奉圣命前来福建,父亲又叮嘱他,若是有空,可要照拂这位落魄的宗室郡主。

    凌峰答应了,却一直忙于公务,倒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那日听了管大虎的话,这才想起父亲的嘱托。

    如果那个小丫头真是徐家的闺女,这事儿还有些难办呢,一味的给银子,也不是事儿。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个殷实的婆家。就是不知小姑娘是否已订下婚约。若是订下婚约,还得照拂其夫家,唉,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了。

    可他偏偏就是个正直不阿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这事儿实在是难办。

    看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凌峰扭了扭身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想来这时候海边应该没什么人了吧,倒可以尽情地去凫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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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恐怖恐怖太恐怖了

    两年前的海滩,因为倭寇的横行,四处都是被倭寇海盗横行肆虐后的满目疮痍。如今却是一片盛世繁华之象。徐璐再一次对那个有着屠夫称号的凌督抚生出感激。虽然此人冷酷,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不可否认,在他的治理之下,很快就把风雨飘摇海盗肆虐的福建治理得像铁桶一样,水泼不进。

    想着此人那令人骇人听闻的摔死婢女事件,比起他给福建老百姓带来的安静平和,这人的功还是远大于过的。

    与豆绿一道在柔软的沙滩上来回奔跑,拾贝壳,堆城堡,玩得不亦乐乎,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海边的游人少了许多,徐璐也准备回去。但豆绿拾贝壳似乎捡上了瘾,手上已经拾了一长串,依然不肯罢休,一路往前拾着。徐璐知道,自从祖母去世后,田氏把持了管家大权,容嬷嬷和豆绿的日子就非常不好过了,豆绿正是天真无邪的性子,却被田氏打压得成日里战战兢兢,这回好不容易有了放松的机会,哪会放过,瞧她疯了一样撒着脚丫在海滩边上拾贝壳的劲儿,徐璐也就由着她。

    她没有拾贝壳的性致,但看着豆绿那灿烂欢欣的笑容,也受了感染,跟在她身,一路奔跑着。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一弯圆月挂到天边,天地间一片银色笼罩。整个大海沉静而温柔地低低浅唱。

    徐璐也跑得累了,坐在沙滩上休息,享受夜间海风的吹拂,真的好凉快呢。

    豆绿捡到了一大包贝壳,也累得够呛,这会子坐到一块大石头旁,半天都挪不动步子。

    徐璐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去了,天色已基本黑了下来,天空也由浅蓝变为深蓝,海面上的温度也逐渐下降,游人也全都散了,再不回去,可就危险了。

    豆绿揉了揉发酸的腿肚子,求饶道:“小姐,再坐一会儿嘛,奴婢腿真的好酸。”

    徐璐没好气地道:“再不走就很危险了。”

    “不会啦,督抚衙门就在县城里,哪个牛黄狗宝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出来为非作歹的?”豆绿在县城里也呆了半年了,非常满意泉州的安全程度。觉得已基本快到路不拾遗的境界了。

    徐璐无耐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道你不知道,你主子我,生得沉鱼落雁,闭月差花?万一让人给惦记上了,不是歹人也要变成歹人了。”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嘛?

    豆绿想想也是,她家姑娘生得还真好看,还真怕有些人瞧了心生歹意,于是赶紧起身,抱着一堆贝壳,便往回去的沙滩边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有一块大石头,上边似乎放着什么东西,豆绿兴奋地尖叫一声,“小姐,奴婢过去瞧瞧。”该不会是某个游人下海洗澡,把东西放在石头上,而自己却忘了拿走吧?

    豆绿来到大石头旁,仔细一瞧,尖叫一声:“唉呀,发财了,小姐,”她拿起上头一块发生莹莹华光的玉佩,以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兴奋不已,“小姐,快来看,有人落下了玉佩,还有荷包。”

    徐璐走过去,拿过玉佩一瞧,虽然她不知道这玉佩价值多少,但触手细腻,并且在夜色下还隐隐散发出温润的白光,想来就是祖母嘴里时常所讲的极品羊指玉了。

    “也不知玉佩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居然把这么个名贵的东西搁在这儿。”徐璐又拿起荷包,挺坠手的,她打开荷包一看,天啊,居然有二十来颗小指大小的金豆子,四绽五两重的纹银,以及一些碎银子。

    豆绿把金豆子放嘴里咬了咬,然后兴奋得尖叫连连,“小姐,发财了,发财了,是金子耶!”说着就拿出荷包,准备把金豆子一股脑地装进荷包里。

    海滩边不远处的地方,一双清冷的视线,正盯着兴奋的主仆二人,眸子里散发出胆战心惊的冷光。

    徐璐主仆丝毫不觉她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暗处的一双视线锁住,徐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最终咬牙道:“君子生财,取之有道。这玉佩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我拿来也没用,反而还是累赘。”

    豆绿说:“横竖咱们捡来的,又不是偷抢。有什么好怕的?拿到当铺里也能当不少银子吧?”

    “那可不一定。这玉佩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我可不能贪这么点小便宜把自己陷入危险当中。”泉州也有当铺,但那些掌柜据说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主,她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名贵的玉佩去当,本身就不合常理,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祖母生前就与她说起过,不到万不得已,小姑娘千万别去当铺。她一向是聪明好学的乖孩子,才不会贪这便宜呢。

    徐璐忍痛把玉佩放到石头上,拿起荷包来,咬了咬牙说:“得,这人能拥有这么一块名贵的玉,想来也不差这些银子,这荷包就归我了。”

    豆绿恋恋不舍地看着放在衣服上头的玉带,“这个玉带也能值不少钱呢?”

    徐璐瞪她,“你就知道钱钱钱,你瞧瞧,这上头不但摆放着一件袍子,裤子,腰带,连中衣,底裤都在这,想来那人在下水之前就脱得赤溜溜,唉呀,糟了,这人该不会还在海里吧?”

    徐璐惊叫一声,四处张望着,豆绿心也提了起来,没有人会脱得赤条条地下水洗澡后不来找衣裳的。但现在月亮都出来了,可海面上却半个人影也无,要不就是那人水性极好,还在海里,她们截了人家的荷包,肯定会被发现。要不就是那人水性不好,掉在海里淹死了,所以这衣裳财物就是无主之人。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让主仆二人恐惧起来。

    “算了,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徐璐紧张起来,牵着豆绿的手赶紧跑,但手上的荷包却仍是拧在手里。

    主仆二人一路狂奔,忽然,她们齐齐刹住了脚步,圆瞪着双眼,盯着一丈距离之外的人影。

    这个人很是奇怪,赤着精壮的上身,月光下,这人生得似乎还不差,并且还有些面熟。

    但是,但是……

    徐璐目光一路往下,当看到这人的下半身时,忽然瞳孔放大,心脏悠停,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她她她……她看到了什么了?眼前这人,上身是人身,但下半身,却是呈圆状的,

    月色下看不清楚,但依然可以看出这人的下半身,非常诡异,无比诡异,好像,好像……

    “啊,妖怪……”豆绿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柔软的沙滩上,“小,小姐……”豆绿声音惊颤,可以听到清晰的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人稍微移动了身子,往走移了两步,徐璐寒毛直竖,这才发现那人确实不是寻常人,下半身呈蛇形状,拖着长长的尾巴,那如水桶般粗的蛇身,在月光下发出渗人的光茫。

    “胆子不小嘛,敢偷我的荷包。”那人开口了,声音清冷庸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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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侥幸脱险

    徐璐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把手上的荷包扔了出去,忽然一道白光猛闪,那人尾巴一扬,就把徐璐扔出去的荷包给卷了起来。

    徐璐寒毛直竖,一阵毛骨悚然,极致的恐惧之下,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紧紧掐着豆绿的手,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住……这位大,大仙,小女子有眼无识泰山,冒犯了大仙,请大仙大人有大量,饶小女子这一回……”徐璐边说边偷偷解下身上的荷包,趁着说话的当,猛地把荷包往海边的方向掷去,另外又把豆绿手上的贝壳又往反方向猛地扔了出去,然后拉着豆绿就往回跑。

    豆绿没能反应过来,被徐璐拖得踉跄倒地,她吓得双腿发软,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了。徐璐着急得快要疯掉,厉喝道:“快跑。”也顾不得豆绿是否能跑,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豆绿的手,大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豆绿稍稍恢复了些神志,才刚被拉起身,但眼前白光一闪,一阵寒风拂来,她瞳孔极剧放大,刚才还在她们背后一丈远的人蛇,已经静静地堵住了她们反方向逃跑的路钱。并且手上还拿着徐璐刚才掷出去的两个荷包,以及扔出去的贝壳。

    人蛇似乎很是得意,身后那条约有三四丈长的尾巴,正慢慢聚扰,在沙滩上缓缓蠕动着,像一条游走在沙滩上的白带。

    徐璐再也没了法,一屁股跌坐在地,头皮发麻,寒毛直竖,这个人蛇,好惊人的速度。她们主仆俩是凶多吉少了,几乎是胆散魂消,

    人蛇神色平静,还歪着头打量着这对主仆。

    徐璐吓得三魂出窍,人蛇如此恐怖的速度,以及那又长又粗的蛇身,她连求饶的勇气都没了,只能绝望地望着渐渐逼近的人蛇,主仆二人吓得瑟瑟发抖,随着人蛇的缓缓逼近,她们只能徒劳无功地缓缓往后移动。

    人蛇渐渐逼近,徐璐绝望至极,几乎要闭上双眼了。豆绿更是受不住这种窒息的极致恐惧,放声尖叫了起来。

    “吵死人了。”人蛇发出冰冷的低喝。忽然白光一闪,人蛇的蛇尾陡地袭向豆绿,把她卷了起来,往海里掷去。亏得这儿离海边还有些距离,豆绿在尖叫声中,被掷向四五丈远的沙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徐璐这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心惊肉跳地朝豆绿奔过去。

    豆绿被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动弹,徐璐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来到豆绿身边,使劲地摇她,“豆绿,豆绿……”

    豆绿一口气没能提起来,被摔晕了一会,所幸沙滩柔软,倒没有摔伤,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着徐璐焦急惊颤的脸孔,以及不远处静静屹立的人蛇,想着刚才被蛇身卷上腰间带来的凉意,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尖叫声又响彻云霄。

    徐璐赶紧捂着她的唇,“别叫,闭嘴。”

    豆绿吓得泪水涟涟,她死死的捂着唇,猛地点头,徐璐这才放开她的唇,一脸惊惧地望着人蛇。

    “大,大仙,小女子无意冒犯,扰了大仙清修,请大仙放小女子一马,小女子感激不尽……”

    “我不是什么大仙。”人蛇开了口。

    不是大仙,那应该就是妖怪了,徐璐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一边是海,一边是人蛇虎视眈眈,她连求生的欲望都没了。

    “你知道吗?看过我真身的人,都死了。”人蛇开口了,尾巴在沙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那轻微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徐璐心窝深处。

    豆绿紧紧偎着豆绿,吓得牙齿咯咯地颤着。

    徐璐也没了主意,想到自己即将要入蛇腹,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情愿被人一刀捅死还要舒服些。

    也不知是她愿望太过强烈,还是她眼花了,徐璐还真的瞧到有人朝这边走来,看那人走路的架式,是人。

    徐璐心头升起一线希望,眼巴巴地望着渐渐走近的那人。

    那人身形槐梧,似乎不怕这个人蛇似的,居然朝人蛇走了过去。

    “爷。”那人来到人蛇身边,态度恭敬。然后目光冷冰冰地瞟向徐璐,眉头皱了起来。

    徐璐再一次绝望了,原来他们是同伙。

    那人说:“这事儿属下来处理。”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往徐璐走去。那雪白的剑身,在银色月亮下,散发出幽幽凉意。

    徐璐反而心宽了起来,只要不被吞入蛇腹,其他死法都成。

    那人扬起剑,豆绿已经闭了眼,嘴里呜咽地发出恐惧的哭声。徐璐忽然大喝一声:“且慢。”

    那人举剑的动作停了下,徐璐赶紧说:“请给我一刀痛快吧。”只要不被吞入蛇腹,一切都好办。徐璐已经没了别的奢望了。

    那人冰冷的眸子毫无表情,微微点了头,“放心,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徐璐已闭了眼,人蛇却又开口了,“算了,放了她们吧。”

    那人一脸的震惊,“爷,她们瞧到您的真身,必须得死。”

    徐璐全身一震,又生出了一线生机,飞快地说:“爷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算敲烂我的嘴都不会说半个字出去的。请爷相信我。”

    豆绿似乎也被这种忽如其来的一线生机激出了对生的渴望,也一个劲地点头,说不会说出去。

    那人手持长剑,一脸的不苟同,“爷,现在可不是讲仁慈的时候。”

    徐璐接命地保证,说自己不会说出去,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不可能说出去的,打死也不会说出去呀。

    人蛇盯着徐璐主仆二人,“量你们也不敢声张出去。”

    徐璐心头揉进一股喜悦,连连点头,颤声道:“是,我绝不会说出去的。请爷放一百二十个心。”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会说出去,徐璐大胆地望着人蛇的面容。

    这么一瞧,忽然发现这人蛇长得还真不赖,并且,面容也好生面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徐璐目光闪了闪,又偷偷打量着这人蛇。很快,就想起来了。

    “啊,是你?”

    人蛇歪了歪头,“认出我了?”

    徐璐点头,但很快又摇头,那个持剑的大汉忽然脸色一变,冷声说:“爷,这小丫头居然认得您。那就更不应该留了。”

    徐璐一个激灵,赶紧说:“虽然我认得这位爷,但我绝不会说出去的。真的,因为明日我就们就要举家回到乡下去了。爷您真的没必要担心我会说出去的。”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人蛇,“当初小女子冒犯您的时候,爷都没有计较。想来爷是个心胸宽阔之人,爷就好人做到底,再给小女子一次机会吧。”

    徐璐认出此人,就是那回被她误认为跟踪自己被她盖了一身臭鸡毛的年轻公子哥,那种情况下,受了无妄之灾的他都没有为难自己,再则之后他无意中在段记布庄见到自己,反而还让她替他绣荷包,出手又是如此大方。上回虽然抢了自己的荷包,又要自己赔偿他的损失,但也没对自己动过粗,想来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再仔细打量此人,虽然下半身确实吓人,但面容却无阴邪之态,徐璐又生出了些许信心,又拼命地说尽好话,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凌峰盯了徐璐一会,忽然道:“算了,你走吧。”

    徐璐心里一喜,她没听错吧?没听错吧?

    “爷……真的放我走?”徐璐再三求证,豆绿也是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凌峰冷哼一声,“滚。记着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徐璐如蒙大赦,与豆绿相互搀扶着站起了身,尽管腿肚子危危颤颤地打着抖,但好歹捡回了一条性命,“多谢爷的不杀之恩,爷……真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徐璐挤出一丝讨好的笑,但因为实在太紧张了,实在挤不出笑容来。主仆二人一边小心地望着眼前的人,一边缓缓移动身子。待走出几丈远后,对方就转过身往大石头移去,想来是真心要放过自己。徐璐狠松了口气,拉着豆绿的手这才拼命地往前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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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文家的如意算盘

    凌峰对身边的凌非道:“派人跟着她们,打听她们的住处,回来报我。”

    凌非紧抿了唇,“这小丫头属下也认识。住在后街的巷子里,其实离凌府也不远的。老子叫徐成荣,是泉州前一任的知县。只是后来丁忧,回老家守孝,半年前孝期已满,直到现在还在家中坐等侯补。”

    凌峰略有意外,“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告诉我。”他也是因为怀疑徐璐有可能是平阳郡主的孙女,这才大发善心放她一马的。

    凌非面无表情地道,“这小丫头确实是平阳郡主的孙女。但却是早早就与泉州知府公子订了婚约。”

    凌峰再一次意外,“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望着徐璐消失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活灵活现的面容来,这张脸儿,很是多变,一会儿凶神恶煞,一会儿又活泼俏皮,一会儿又可怜巴巴,一会儿又神气活现,他长这么大,还从未遇上这样的小丫头过。

    这小丫头挺不幸的,家道中落成要卖绣品为生的地步。想着这阵子天天往自己身边凑的文继轩,三句话不离这小丫头,也觉得这小丫头也满幸运的就是了,与文继轩订了亲,又让姓文的这般放在心上。

    凌峰恢复了身形,露出一双修长的双腿,在大石头旁穿好衣裳,紧了紧腰带,又放下湿淋淋的头发,看着早已跑得不见人影的远处,对身边的大汉道:“走吧,回去了。”

    凌非跟在身凌峰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亦步亦倾地跟着,“爷,您真不应该放她们离去的。”

    “无妨,量她们也不敢说出去。”

    “爷就是仁慈。”凌非无耐地说。

    凌峰微扯唇角,外头人人都传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个标准的屠夫,居然还会被说成仁慈,听着实在别扭。

    ……

    这时候的月亮已在躲藏在树梢里,城里的街道空旷冷寂,两道纤细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拼命奔跟着,沉重的喘息声老远就能闻到,但二人似乎感觉不到累,全拼了老命地往前赶,似乎只要慢了一步,就会被人追杀似的。

    总算奔回了家中,把大门一锁,再把厢房的门一关,看着房间内熟悉的摆设,似乎这样才是真正安全了。

    徐璐气喘如牛,豆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累得几乎吐血。

    主仆俩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正房里的灯也亮了起来,徐成荣一身中衣中裤敲了徐璐的房门,“璐儿,究竟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徐璐努力平复心头的恐惧,扬声道:“爹爹还没歇下么?爹爹快进来。”然后自己打开已上了栓的房门,看着徐成荣提着盏油灯,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忽然心中一暖,抹了脸上的汗水,努力平息紧张的心跳,说:“刚才和豆绿一起去海边吹风去了,回来的时候迷了路,差点找不着回到的路了。”

    徐成荣板着脸,“胡闹。海边那种地方也是你去的?”

    徐璐陪着小心,“爹爹教训得是,是女儿鲁莽了。不过好在女儿已平安归来,爹爹就不要再生气了。”徐璐拿出她撒娇的功夫,摇着徐成荣的胳膊,一派小女儿姿态,徐成荣心都快要化了,实在板不起脸,嘴上又斥责了几句,嘱咐她早些睡,这才提着油灯回去了。

    徐成荣一走,主仆俩又拍了一次胸口,“好险,小姐,真的好险。”豆绿又怕又悔,今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骇,使得豆绿到现在都还无法恢复心神。

    徐璐也好不到哪儿去,到现在腿肚子都还在抽着筋呢,她拍了拍豆绿的肩膀说:“没事了,已经安全了。那人既然放过咱们,想来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又后悔了呢?”

    徐璐迟疑了下,脑海里浮现一张怒气冲冲却又无奈的脸,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的。那人,虽然是很恐怖,但上回咱们那般对他,他都没有对我们怎样,想来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豆绿想了想,感觉又活了回来似的。

    徐璐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别自责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儿就这样吧,反正明日咱们就要回乡下了。想来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

    豆绿点点头,她实在是吓破胆了,一想着那又长又粗的蛇身,就头皮发麻。再回想着那蛇身缠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冰凉触感,豆绿又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可怜巴巴地望着徐璐,“小姐,今晚奴婢和您睡一起,可好?”

    ……

    文成章对儿子文继轩道:“你确定,那个小姑娘,就是平阳郡主的孙女?”

    “千真万确的,爹。”见父亲总算松了口,文继轩有些兴奋,“管大虎亲口对儿子讲了,而凌督抚也在找平阳郡主的后代,相信以凌督抚的手段,就这两日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了。所以咱们更要先下手为强,早早与徐家小姐订了亲事,那与凌督抚岂不搭上线了?据闻,凌家人最是重情。爹,时机不等人呀。”

    文成章拿捏不稳,徐家家世实在太差了,比起先前的徐家还要差劲,徐成荣好歹还是个小地主,做过官,还是进士出身,家中至少是不愁吃穿的。而现在这个徐家,居然还要靠徐家闺女卖绣品为生,如此寒薄的家世,于儿子并无助益。唯一能得到助益的就是依靠凌督抚欠平阳郡主的一份人情,这份人情,迟早也有还完的时候。就算儿子娶了那徐家闺女,凌督抚看在平阳郡主的份上,勉强提点自己,但以后肯定不会再过问他们的死活。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的。

    但是,还有半年他的任期就满了,文家在凌督抚那又说不上话,连自己的恩师兼靠山霍文泰也试探过凌峰的口风,凌峰对自己可没什么好感。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呀。

    如今,老母亲年纪也大了,尽管现在看起来还健康,但大夫说也就这两年的活头,若不在老母亲病世之前,再往上升一级,那么他也极有可能走上徐成荣的路子,守孝过后,就只能在家坐等侯补。这样的结局,更无法让他接受。

    文成章过滤了泉州周边附近的几个州县府衙的官网,发现能对自己有助益的官员,要不没有适龄的闺女,要么闺女已经出嫁,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提升自己的亲家,实在艰难。

    文成章左右为难,实在拿不定主意,又找来师爷华乃杰出谋策划。

    华乃杰看了文继轩一眼,后者连连给他使眼色,微微一笑,说:“老爷,我觉得公子分析的很是在理。”

    文成章吃了一惊,赶紧问道:“你也认为徐家适合?”

    华乃杰摇了摇扇子,一脸的神秘风流,“徐家家世确实寒微,与文家并无益处。但徐家却有个宝贝,那就是已逝的平阳郡主。凌家人重情,想来凌督抚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咱们就投其所好,娶了平阳郡主的孙女,再把她供着,就能给凌督抚一个有情有意的印像。只要老爷在凌督抚那儿有了好印像,老爷升迁便有望了。老爷觉得呢?”

    文成章继续捋着胡子,并不说话。

    华乃杰知道他的想法,觉得牺牲一个文家少奶奶的位置,只换一个升迁的机会,还是不大划算呢,心里有些鄙夷,你以为你文家当真是皇亲贵胄呀,全天下的官家千金都得任你挑选?虽说靠联姻确实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但也得人家瞧得起你才成。

    徐家姑娘确实不能给你文家带来飞黄腾达的机会,但至少可以让你再往上半步,已经是很不错了。等迈上去后,你再想办法也不迟,一来就要想捞个一劳永逸,天底下的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别人活什么呀?

    文继轩见父亲不说话,心里也着急,最后使出撒手锏,“爹,至今祖母还不知道您已与徐家退了婚。要是让祖母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的。”

    文成章瞪着儿子,这个不孝子,居然敢威胁起他来了。老母亲至今还不知道他已与徐家退了婚,若是让老母亲知道了,肯定会气急败坏的,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他就得丁忧,正值壮年的他仕途上也就完了。

    文继轩又说:“爹,祖母一直在催儿子与徐家闺女成亲,若与这个徐家闺女订了亲事,相信祖母肯定会高兴的。”

    文老夫人也多年没见过徐家闺女了,说不定只要他们稍稍作点戏,就能瞒过老人家,反正都是姓徐,很好唬弄的。

    见儿子为了娶那个徐家闺女,居然连威逼利诱都用上了,文成章也没了法,只好勉强同意。

    算了,先把这个难关渡过再说,等日后这个儿媳妇没用处了,有的是办法让儿子另娶高门贵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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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娇妻介绍:
非穿越非重生本土女主徐璐,陡然撞了大运,一朝嫁入高门。
夫婿年轻英俊,权势薰天,地位超然。
人们嫉妒她能一朝飞上枝头,成为人人称羡的侯夫人。
却无人知晓,她在夫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出身普通,无娘家可依靠,如浮萍般,除了依附于自己的男人,她并无别的出路。
后来,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她才陡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用心经营,她的生活也能遍地花开,繁华似锦。
本文与《庶女的生存法则》《秀色嫡女》是系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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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娇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屠夫的娇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屠夫的娇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