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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淳汐澜     屠夫的娇妻txt下载     屠夫的娇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章 有趣的文公子

    :“我听凌非说,昨晚在海边碰到了两个小姑娘?”吃早饭的时候,凌芸好奇地问道。

    凌峰“嗯”了声,“一主一仆。”

    “还是大家闺秀?”凌芸来了兴致。

    “没落的闺秀,靠卖绣品为生。”凌峰很是中肯地说。

    凌芸咬着筷子,一脸的兴味,“你居然大发善心,放过了她们?”

    凌峰脸一黑,说:“本来也想按着老规矩的,只是她有可能是平阳郡主的孙女,所以就放了她一马。”

    凌芸讶然地挑了挑眉,“平阳郡主?找到了么?”

    “找到了,只是在几年就没了。不过平阳郡主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嫁到外地的女儿,以及两个孙女两个孙子,昨晚那个丫头就是平阳郡主的长孙女。”

    凌芸恍然,“虽然祖母的恩人都已不在了,不过祖母临终前再三嘱咐爹爹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恩人,所以峰弟你还得拉恩人的后人一把。”

    凌峰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

    凌芸知道凌峰的顾忌,如果徐家人品性良好,当然值得相帮,怕就怕万一得寸进尺,可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先派人去打听打听,若品性不错,能帮就帮吧。反正咱们家也不缺那个钱。”

    凌峰点头。

    凌芸又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兄弟,“徐家丫头瞧到了你的秘密,你就不怕她传扬开去?”

    凌峰淡淡一笑,极是笃定,“那丫头一向识时务,不会自找死路的。”

    “哦?”拉长的声音表明了不信,凌芸放下筷子,捧着下巴,笑盈盈地望着令人百看不厌的宝贝弟弟,“我听凌非讲,那小姑娘长得可是绝色呢。”

    凌峰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菜往嘴里送,白了姐姐一眼,“已婚妇人果然心思复杂。”

    凌芸咯咯地笑出声来,头上那赤金嵌红宝石簪子垂下的红宝石微微颤抖着,却并不剧烈,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养的闺秀才会有的优雅之态。

    “小姑娘瞧到你的秘密,没有尖叫,没晕过去,居然还有心思求饶,与你讨价还价,胆子还真够大的。”

    凌峰吃饭的动作再度停顿了下,想着昨晚小丫头虽然吓得花容失色,但却力持镇定地往两个彻底相反的方向扔荷包和贝壳,目的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丫头确实胆大,还聪明。

    凌芸双眼亮晶晶地道:“一般的大家千金,胆子一向小,连个老鼠都会吓得花容失色,这徐家小姑娘倒是颇有胆色。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的好处,胆子够大。峰弟,有没有想过娶她作妻子?”

    凌峰赶紧摇头,“不成不成,我那副样子,没把她吓死已算是运气好。要是把她娶来,再吓成疯子傻子,可就造孽了。”

    凌芸却有她的想法,“那可不一定。既然第一次见到你都没有吓疯吓傻,想来承受力还是比较不错的。把她娶回家来,虽然仍会怕你,但只要你不在她面前露出尾巴,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的。你觉得呢?”

    凌峰沉思,有些心动,但仍是摇了摇头,“算了,她就算胆大包天,能够接受我。但肯定没办法接受带尾巴的孩子。”

    “你可以与她商量,好好与她说话儿,让她有心理准备。就算生出来的孩子与你一个样,只要不接近她,想来不会有大问题的。到时候孩子就由我和娘来秘密抚养,等孩子有了自动变身的本事,再把孩子送回凌家。相信没有哪个做母亲的真会嫌弃自己孩子的。”

    凌峰被说得心动不已,咀嚼的动作越发慢了。

    凌芸见宝贝弟弟有了松动的迹像,准备再接再励,但这时候又有下人来报,泉州知府公子文继轩求见。

    凌芸痛恨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没好气地道:“没瞧到我们正在商量事儿么?让他在外头等着。”

    凌峰身边的心腹小厮凌欢陪着笑脸道:“姑奶奶莫生气,文公子说有要紧事,请爷给他作主,奴才瞧文家公子着急的模样,想来是比较重要的事儿,所以不敢耽搁,赶紧过来禀了爷,还请姑奶奶恕罪。”

    凌芸并非生气,只是觉得大好时机被破坏,心头不高兴罢了。她起身,“罢了,罢了,你去见他一见吧。”

    凌府会客的地方在前院第二进的正厅厢房里,文继轩一边坐等凌峰,一边心痒难耐地想着那个只有两面之缘却把他的心和魂都勾掉的徐璐。

    那个徐家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活灵活现的面容,既俏皮又可爱,这些日子以来,让他茶饭不思,现在总算可以娶她进门,兴奋得猛搓双手。

    凌峰进得门来,便瞧到文继轩那猥琐的面容,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道:“文公子,找本官有事?”

    文继轩身形一震,赶紧收回心思,上前恭敬地作揖,“学生参见督抚大人。叨扰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文继轩今年十八岁,凌峰也只比他大个七八岁,却在凌峰面前自称学生,显然是存了巴接的心思。

    凌峰眉毛都不皱一下,坐到主位上,随意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找本官有什么要紧事?”

    文继轩坐了下来,屁股只挨着椅子小半边,身子微微前倾,这是面对上位者的标准坐姿,代表着对权贵者的恭敬。

    拱了拱手,又清咳几声,文继轩道:“是这样的……”

    文继轩把对徐家姑娘的一片相思之情,用他福建第一才子身份演泽得淋漓尽致,对这位徐姑娘抱着深深的赞赏以及同情,为她小小年纪就能养家糊口深深佩服着,却觉得这样一个大家闺秀,理应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日子,而不是为生活所逼,抛头露面,只为一日三餐而奔波。他愿意以嫡妻的身份迎娶这位秀外慧中,不为生活所迫令人钦佩的徐小姐,愿永结连理,白头偕长,请督抚大人成全。

    凌峰略有意外,细细打量文继轩,“文公子可知,徐小姐虽是郡主的孙女,但家道已中落,娶徐小姐为嫡妻,并不能给文家带来任何益处。”

    文继轩一脸的正义凛然:“我文家又岂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家父时常告诫学生,娶妻当娶贤,家世都在其次。学生对徐小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今生非徐小姐莫属,请督抚大人务必成全。”

    凌峰挑眉道:“哦,本官听说,文公子早在几年前就与另一位徐家千金定有婚约,可有此事?”

    文继轩面不改色,却做出一脸惭愧的表情来,“什么都瞒不过督抚大人,早在六年前,家祖母便与前厦门前知县徐成荣家的徐小姐定下婚事。明年徐家小姐就已及笄,家祖母原想早日抱上重孙,想让徐小姐提前进门。耐何徐小姐早已另折高枝,早在一个月前,已与学生退掉婚约,如今,学生与这位徐小姐再无相干。”

    凌峰皱眉,忽然有些搞不明白了,听凌非打探的消息回来讲,徐成荣就是平阳郡主的次子,徐璐是徐成荣的长女,与泉州文家公子订下婚约。偿若真如文继轩所言,他已经与徐璐退了婚,为什么又跑来找他,要重新娶徐璐为妻呢?

    一旁的凌非轻咳一声,凌峰看他一眼,凌非眨了眨眼,凌峰会意,起身说:“文公子请稍坐片刻,人有三急,本官去去就来。”他起身,往茅房走去。凌非跟在后边,来到茅房外头,这才小声道:“文家因为嫌弃徐家门弟太低,早在上个月就与徐家退了婚。”

    这也是凌峰不解的地方,“既然已经退了婚,为何现在又跑来求娶徐家小姐,还找上我?”

    凌非面瘫一般的脸总算浮出一丝笑意来,“依属下猜测,这姓文的根本就没见过徐家小姐。那日在段记布庄偶然见着徐小姐,徐小姐生得貌美,气质也出众,姓文的一见钟情也是常理。不过他肯定不知晓这位小姐与他的未婚妻是同一个人。”

    凌峰笑了起来,摸着下巴道:“有趣,真是有趣。”

    ------题外话------

    不知不觉中,进入一个长方形的屋子,桌子上一条长长的绿油油的蛇,吓死我了。我赶紧绕道走,吃了几大口南瓜,忽然门角落发出嘶嘶的叫声,原来,门背后一条又短又粗的蛇在那对我耀武扬威,我没法子,硬着头皮上,那蛇朝我射来,我赶紧躲开,那家伙绕到我身后,在我腰间咬了一口……与此同时,睡在我旁边的黄老三小脚板踢了我的腰间一下,我一个哆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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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文家要升官

    想来姓文的见着徐璐本人后,就惊为天人,回去就找自己娘老子与徐家退了婚,准备改娶他所见到的徐小姐。殊不知,此徐小姐就是被他退了婚的彼徐小姐,等他知道真相会,不知会是何等表情。

    凌非又道:“据回来的探子回来讲,最近文家一直在打听平阳郡主的事儿。应该知道徐小姐就是平阳郡主的孙女,并且与咱们凌家有些渊源。”

    凌峰顿悟,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光芒来,“文家果然好算计。”

    凌非歪了歪头,“爷,要不要……”他伸出两颗手指头,比划了下。

    凌峰轻声笑了起来,“不急,先逗逗他再说吧。”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趣事了,可不能白白错过了。

    重新回到厅子里,凌峰雍容威严地道:“想不到文公子倒是个痴情的,也罢,这事儿本官会酌情考虑的。”

    尽管没有得到确切的保证,但文继轩仍是比较满意了,他收买了凌峰身边的一个铁卫,得知凌峰派铁卫四处找寻那个徐小姐的住处,想来确如师爷所言,这位凌督抚一旦找上徐家人,肯定会想方设法还掉凌家欠下平阳郡主的那份情的。

    再则,那日在段记布庄,文继轩清清楚楚地看到,凌峰对徐小姐很是另眼相待,有了徐小姐作桥梁,他不就能与凌督抚攀上关系?

    越想越美的文继轩再也呆不下去,告辞凌峰,又去了段记布庄,心想,那徐小姐与管大虎认识,又时常去那边变卖绣品,他就去段记布庄来个守株待兔。

    ……

    凌峰来到书房,找来自己的大管事兼文案官沈剑鸣,“聊聊那个徐成荣吧。”

    沈剑鸣是凌峰身边的秘书官,对外负责凌家提拔的官员考核,以及所有朝中官员的品秩,关系网,性格人品,统统分类记档。对内是凌峰的管事,包括凌峰在外院的一切事务,都由此人打理。

    沈剑鸣在脑海里搜索片刻,便娓娓道来,“已经打听到了,徐成荣就租住在后街的巷子里。此人是厦门前知县,在任期间,减税赋,重农耕,倒也颇有政绩,只因脾气太过刚直,得罪了不少人。因丁忧而辞官回乡下守孝。今年孝期满后,重回县城,坐等侯补。因无背景,以至于处处碰壁。”

    凌峰轻“唔”了声,“好官总会被打压,一是官场黑暗,二来也是这徐成荣太不会做官了。”

    沈剑鸣附和,“是呀,也并非空有一身正气就能当好官的。”当官的学问可大着呢,沈剑鸣在官场上纵横了二十余年,深有体会。他本人就是深厌这种尔虞我诈到处都充满了黑暗的官场风格,索性辞去原来的官身,改做凌家的管事秘书。这样他就只需对凌峰一人负责,不必再在上级面前装孙子了。

    凌峰轻叩桌面,想了有好一会儿,“泉州知府文成章任期快满了吧?”

    深剑鸣回答:“是的,还有半年。哦,对了,徐成荣的闺女原本与文成章的儿子订有婚约,只是徐成荣如今大不如前,所以文宾已与徐家退了婚。”

    这事儿凌峰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清楚文家以何理由退婚?要知道,退婚对于女方来说无异是极大的打击,一般人是不会轻易退婚的。

    沈剑鸣道:“文家借口文老夫人病危,时日不多,怕耽搁徐小姐,主动提出了退婚。徐成荣是个骄傲的读书人,尽管气愤,却也同意了,两家人如今已经是撕破脸了。”

    凌峰放声长笑,“实是有趣。”

    沈剑鸣不解,但却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凌峰笑声过后,这才道:“因文家退婚,徐成荣甚至还大病了一场。”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前两日吧,听附近的人说,足足病了有大半月呢。最近才好起来的。”

    凌峰恍然,怪不得,徐家丫头这阵子没有去段记布庄。

    “徐成荣经此打击,显然是心灰意冷。前两日探子回报,徐家最近已在收拾行礼准备回乡下了。”

    凌峰轻叩桌面,思索了一会,说:“你现在就放消息出去,说文成章有望升官。另外,你瞧瞧各地州府,有哪些空缺,给徐成荣补个六品的缺吧。”

    沈剑鸣很是意外,“那徐成荣只做过七品县令,如今陡然让他去州府上任,恐怕不大好吧?”

    凌峰淡淡地道:“徐成荣好歹也是天启九年的进士,才学也还不错,官声也有,不过此人性子耿直,估计也只有得罪人的份,就给他弄个刑厅的缺,即日就让他赴任。”

    沈剑鸣越发糊涂了,既然徐成荣性子刚直,容易得罪人,若再任他为州府刑厅,岂不更加得罪人?

    掌管刑事的官吏,若没个七窍玲珑心,以及左右逢源的本事,极容易得罪人。以徐成荣宁折不弯的性子,让他坐上刑厅的位置,不知要得罪多少权贵。

    主子究竟是看中徐成荣的人品,还是想给他穿小鞋呀?沈剑鸣实在是不解。

    凌峰微微笑了起来,“治理一方治安,刑房上的人必须要不畏强权,徐成荣倒挺适合。不过他没个身份背景,确实容易被人打压。所以,本官决定,再授他一道护身符。”

    沈剑鸣恍然,他就说嘛,他家主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对好官一向维护的,但天底下的好官多的是,主子也不可能全都去维护吧,这徐成荣倒是走了狗屎运呢。

    只是,不知主子要给徐成荣什么样的护身符。

    凌峰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因那晚惊吓太过,再来被海风一吹,又一路奔跑,一冷一热双重夹击之下,第二日徐璐和豆绿就双双病倒,发烧,呓语,吃药四五日方才好转,自然就延误了回乡下的时日。

    这几日田氏脸色黑如锅底,进出皆带着暴躁之气,摔碗扔凳,指桑骂槐,后来在徐成荣的暴喝之下,方才有所收敛。

    因徐璐病倒,所以徐成荣只得继续呆在县城里,想等徐璐的病诠愈,就动身回乡下去。

    这日,田氏从外头买菜回来,一进得门来就骂骂咧咧,“这天杀的,老天不开眼呀。那姓文的势利鬼,好死不死居然要升官了。老天爷太不长眼了。”

    徐成荣正坐在院子里乘凉,闻言僵直了背脊,过了会又放松下来,重新躺了下去,“文成章倒是祖上烧了高香。”想着人家步步高升,而自己却不得不回归乡下,徐成荣声音苦涩至极。

    ------题外话------

    这成绩,实在是烂,是我写得不好,还是肿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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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媒婆上门

    霍文泰不可思议地望着文成章:“你小子倒是行呀,居然搭上了凌督抚的门路。”他是福建布政使,在福建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可偏偏朝廷派了个空降的安国侯世子,论品秩论地位都比他高,让他苦闷无比。但这种不服气,在凌峰以铁血手腕之下,很快就老实起来,不敢有丝毫怨怼。

    他在福建经营时日并不长,前后也就五六年时间,也扶植了不少官员,这些官员有的被杀,有的被凌峰重用,而文成章却因政绩平平,快被边缘化了,谁知他倒是厉害,居然闷不坑声地就要升官,怎不让他惊讶。

    文成章也从督府衙门凌峰身边的秘书官沈剑鸣那儿知道结果了,据说会小升一级,正四品的官升为从三品,也别小瞧这区区一级的品秩,好些人穷尽一生却迈不出这一步呢。

    文成章尽管得意,但在上峰面前,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依然恭敬地道:“也多亏了恩师的指点和教导,才有学生的今日。恩师的大恩,学生没齿难忘。”

    霍文泰捋着有些花白的胡子,很是满意文成章的态度,他也曾在凌峰面前极力推荐过文成章,当时凌峰一直没有表态,如今总算明朗,想来确实是看在自己面子上的。

    “凌督抚虽然年轻,但行事做派却非常强势,连老夫都要客气三分。你在泉州成绩平平,为师仍是处处替说好话。此次能够受到凌督扶的重用,显然也是凌督扶给老夫的一个面子罢了。全章,为了你的升迁,为师可是把脸都豁出去的,你可不能辜负为师的一片苦心呀。”

    文成章一听,心头鄙夷不已,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全福建谁人不知,这老头儿早已被凌峰的铁血手腕吓破了胆,如今除了拍马屁之外,也就当个应声虫了。他要是能在凌峰面前递得上话,他外甥也不可能被发配甘肃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尽管心中鄙夷,但文成章依然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堆感恩颂德的话,霍文泰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学生还是满顺眼的。

    霍文泰又以恩师兼上峰的身份,说了些劝勉的话,这才让文成章离去。

    文成章坐在四人抬的轿子里,不无得意地想,这回儿子娶亲,一定要想办法把凌督抚给请来做证婚人。有了凌督抚做靠山,霍文泰那老家伙又算得什么?

    ……

    在床上躺了数日,徐璐的风寒总算得以好转,实在厌烦了田氏一日三餐式地指责,准备领着豆绿去外头街上透透气。

    在大街上转了两圈,却是无兴致,在外头捱了近两个时辰,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租住的院子,徐璐才打开门,便发现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正从院子里走出来,并边走边对田氏说着什么,看田氏那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模样,也不知是捡了金子还是捡了银子。

    田氏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浓浓喜气,徐璐只听到田氏嘴里如此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姐儿是个有福气的,文老爷眼光也确实不错,知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不对不对,应该是知错能改,善莫大蔫……”

    那中年妇人愣了愣,但很快就堆起满脸的笑说:“可不是,文家老爷那是真正的慧眼识珠的。贵府姐儿可真是有福气的。唉呀,徐太太请留步,请留步。我自己会走。”一转身,差点与徐璐撞上。

    田氏一看,又喜道:“姐儿呀,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来来来,娘给你介绍,这位是泉州有名的张媒婆。张大姐,这是我们家大姐儿,张大姐呀,我们家姐儿的终身大事,可就靠您了。”

    徐璐莫名其妙,瞪着张媒婆,又瞪着田氏,“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田氏正要开口,张媒婆已惊为天人般叫了起来,捉着徐璐的手,夸张地道:“唉哟哟喂,这便是贵府的姐儿么?哎哟哟,还真是体面,生得也水灵,什么叫沉鱼落雁闭月差花,老婆子如今总算长了见识了。姐儿不但模样儿标正,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仍无法遮掩姐儿这令人心折的闺秀气质。徐太太,您可真是有福气,生了这么个标致的闺女。”

    田氏被夸得满面生光,嘴巴几乎裂到耳根后,“哪里哪里,张大姐您过奖了。我们姐儿也就是普普通通啦。”

    张媒婆张着她那血盆大口,“徐太太就不必谦虚啦,文家老爷眼界不凡,那可是少见的朝廷大官呢。文家公子又一表人才,乃福建第一才子,如今又有了功名,放眼整个福建,那可是所有官老爷梦寐以求乘龙快婿人选,那才是真正的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刚开始我还以为只有皇宫里的公主才能相佩,但现在瞧到徐小姐,这才明白,这世上能佩上文公子的除了贵府小姐外,别无二人。徐太太,您可真是福厚之人。徐小姐也是有福的,徐小姐与文公子,那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张媒婆做了一辈子的媒,就数今日最为痛快。”

    徐璐总算听出了原由,一张俏脸变得铁青,姓文的是什么意思?上个月才与她家退了婚,这会子又让媒婆上门,当徐家好欺负呀?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她怒瞪着张媒婆,喝道:“死婆子,你别胡说八道。我与姓文的早就解除了婚约的,什么时候又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了?说谎也不打草稿,当心下十八层地狱。”

    张媒婆愣住,一时之间不明白徐璐这话里的意思。田氏却赶紧拉住徐璐,把她往里头推去,嘴里并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媒约之言,父母之命,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姑娘家的,还要不要脸面?快进你的屋去。”

    徐璐不肯进屋去,大声道:“娘,这媒婆是什么意思?”

    田氏陪笑道:“当然是为了你的婚事呀,放心,不会把你嫁到乱七八糟的人家的。你娘我虽然平时候性子急躁了些,但仍是一心一意关心你的,如何会把你推火坑的?放心放心,娘不会害你的。快进屋去,我送送张大姐。”田氏人长得壮实,再来人到中年又发了福,块头更大,徐璐一个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哪敌得过她的力气,差点被田氏给推翻在地。

    那张媒婆见状,还道是这个姐儿拿脾气呢,也没在意,小姑娘嘛,又生得好看,有傲气是正常的。她做过媒的姑娘,不管出身高低,只要生得好看,都有几分傲气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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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凌峰给和护身符

    媒婆走后不久,徐成荣也从外头回来,他已经与车马行的人说好了,后天上午就过来,他现在得再去采买些乡下人少见的果子糖果什么的,好带到乡下去分给族人亲友。因为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于是又折了回来,便见田氏那眉飞色舞的面容,不由奇怪,“拾了金子还是银子,看你高兴成这样。”

    田氏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捉着徐成荣的手,道:“老爷,好事,大好的喜事呀。”然后把张媒婆的事儿说了出来,也不看徐成荣瞬间疑惑铁青的脸,兀自道:“姐儿可就是有福气的。那文家如今又跑来正式提亲了,还带了五百两的银子,说是作定金。老爷,你说是不是喜事儿?”田氏是真的高兴的,文家人先前跑来退婚,让她倍觉没面子,也心痛得半死。她已经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如今文家人又来给了她这个惊喜,听张媒婆的意思,只要徐家同意嫁女,婚事立即办,并且文家还会拿出不低于三千两银子的聘金。老天,三千两银子呀,这要种多少年的地,收多少年的谷子才能挣回来呀?不愧是文家,果然大手笔,气派。

    徐成荣却是勃然大怒,痛骂了田氏一通,说她见钱眼开,人家区区几百两银子就把她收买了。也不想想,先前文家带给他的羞辱,这辈子他都不会忘掉的。

    田氏赶紧解释说,“咱们璐姐儿无论是模样还是手上的本事,都是有真章的。我想文家也是后知后觉发现璐姐儿的好处,这才想要重修旧好。老爷,人非圣贤,熟能无过?文家知道错了,立及就来纠正,还许诺了这么多的好处,咱们也不能太过迂腐不是?”

    徐成荣虽然在官场上混得不如意,好歹还活了一把岁数,与文家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是什么样的德性他还不清楚么?田氏的话他压根就不相信。

    如今文家大张旗鼓地跑来提亲,还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订金来,本来就诡导。他徐某人的闺女确实优秀,但也还没优秀到让那种势利小人舍弃脸面的地步。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

    为了表示对徐家闺女的重视,文成章父子亲自去督抚衙门拜见凌峰,耐何凌峰并不在府衙,也就作罢,在衙门附近找了个客栈里,等待张媒婆的好消息。

    文成章要升官了,消息是沈剑鸣那儿传出来的,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让他对儿子和徐家小姐的婚事期待起来。

    这时候,他正与文继轩在客栈的房间里下围棋,一边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文继轩,“凌家人重情,此言果然不假。徐家人也挺幸运的就是了,靠着平阳郡主生前积下的恩德,只要凌家不倒,徐家靠着凌家,也依然能够吃香喝辣。所以继轩,以后娶了徐家小姐,可以好好待人家。”

    文继轩恭敬地道:“是,孩儿谨尊父亲教诲。”

    文继轩慢条斯理地落了个子,又一脸成竹在胸地道:“都这个时候了,想来张媒婆也该回来了。”

    “儿子出去瞧瞧。”文继轩也有些迫不及待,等下了楼来,果然就瞧到了从外头进来的张媒婆,赶紧迎了上去。

    把张媒婆迎到楼上屋子里后,张媒婆把徐夫人的态度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在文成章矜持得意的笑容下,又问了句令文家父子豁然变色的话,“我说文老爷,徐家闺女说早就与令公子解除了婚约,这是怎么回事?”

    凌府,凌芸笑问凌峰,“既然已经找到了平阳郡主的后人,咱们是不是该动身去拜访徐家?”

    凌峰瞟了姐姐一眼,淡道:“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已经让人给徐成荣安一份漳州刑厅的差事。”

    “这个我知道。只是,徐成荣半分背景都没有,你让他去担那个得罪人的活,也不安好心呀。”据说徐成荣性子刚硬,宁折不弯,这样的人,遇上伯乐还好,可以如鱼得水,万一上峰不是他的伯乐,徐成荣的差事也干不长久的。

    凌峰挑眉:“就因为此人没靠山没背景,所以我决定给他一道护身符。”

    凌芸来了兴致,“快说,什么护身符。”

    凌峰拿起茶杯,缓缓喝了口茶,这才悠悠地道:“我凌某人的岳父。你说这道护身符够让他防身吧?”

    正在喝水的凌芸一个没能忍住,“嗤”的一声,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幸好她没有对准凌峰的脸,不然绝对会喷他一头一脸。

    凌芸捏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凌峰满脸的无耐,姐姐没有喷自己满面的茶水,但他的鞋子却糟了秧。

    凌芸好容易才压下咳嗽,脸红脖子粗地问:“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吧?”

    凌峰一本正经地道:“是的,不信你出去瞧瞧。”

    凌芸果然让绘妍出去瞧瞧,太阳是否真的从西边出来了。绘妍进来,也是一本正经地说:“回夫人的话,太阳确实在西方。但是否从西方出来,奴婢就不清楚了。”

    凌芸点头,问:“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

    “你不是说不想再害人吗?”

    “姐姐不是说这丫头胆子大嘛。”

    “万一人家小姑娘不同意呢?”

    “她父母会同意的。”凌峰说得非常自信。凭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徐成荣再是清高,也万万不会拒绝的。

    凌芸说:“我倒是不担心徐家人会不同意。我只担心的是,徐小姐知道你的秘密,会嫁给你才怪。”躲他都来不及呢。

    凌峰笑得神秘,“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也只有等到了洞房花烛夜里才会知道真相,但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凌芸很快就回明白过来,替徐家小姐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虽说小姑娘胆子大,但你也不能真的强迫人家。小姑娘可经不得接而再三的吓。”

    “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凌峰并不以为然,那小丫头胆子可大着呢,一般人在那种情况下,要不是吓得尖叫着逃跑,就是当场晕厥过去,哪像她,还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再逃跑,发现自己有松动的迹像,赶紧求饶,还讨价还价,懂得讲道理。如此聪明又有眼色的小丫头,他相信,就算处在逆境之下,相信她依然能够安然存活的。更何况,他是存了心要与她过日子的,哪会故意去吓唬她。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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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寸土不让

    凌芸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徐家小姐能够在弟弟虎口下逃生,本身就是一道奇迹。或许,让她嫁给弟弟,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徐家小姐已经知道了弟弟的秘密,那他们就不必再对她隐瞒事情真相,好生与她讲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就会消附她的恐惧,再来据弟弟所说,这丫头聪明胆子又大,还会察颜观色,想来也是个识时务的,嗯,这样一想,凌芸也觉得徐璐是再适合弟弟不过了。

    “什么时候去提亲?要不要写信告诉给爹娘?”

    “我已经请了本地的官媒,明日就过去说媒,爹娘那儿,就麻烦姐姐了。”

    凌芸点头,“请官媒好,嘴巴紧,人也牢靠。只是,谁去提亲呢,爹娘远在京城呢。如何替你上门提亲?”

    “不是还有姐姐么?长姐如母嘛。”

    凌芸哑然,“那也行。”其实她也想亲自瞧瞧那徐家小姐。

    徐璐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这时候的她,正恶狠狠地瞪着田氏,冷声道:“我是元配嫡女,你虽是继母,在父亲不同意的情况下,你再一意孤行,强行把我嫁去文家,是为居心叵测。是要被截脊梁骨的。”

    田氏气得差点跳起脚来,嘶吼:“你个丧了良心的,你那短命娘早早就死了,都是我一把尿一泡屎的把你拉扯大,我虽是继母,却也亲自抚养你长大,你敢对我这样说话?你的孝道哪儿去了?”

    徐璐寸理不让,“继母就是继母,我孝顺你也是应该,你若是侍候好了父亲,我自然要孝敬你。父亲并不同意我嫁给姓文的,你却一意孤行,万一把父亲气出好歹,就是违逆,父亲完全可以休掉你。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可知三从四德?”

    田氏吼道:“放肆。我是你继母,也是长辈,你胆敢纵容你父亲休掉自己的继母,要反天是吧?顶撞继母,忤逆长辈,好好好,璐姐儿果真是好样的。你不嫁是吧?好,现在我就四处宣扬,咱们老徐家出了个厉害的闺女,顶撞继母,出言不逊,不顾孝道,看谁还敢娶你。”

    徐璐冷冷地道:“我固然嫁不出去,你也别想好过。虐待元配嫡女,强迫元配嫡女嫁给一个势利小人,再四处败坏嫡女的名声。二妹妹有你这样的母亲,这辈子也别想嫁人。”

    田氏正要给徐璐一巴掌,可一但涉及自己的亲闺女,果然投鼠忌嚣,僵在当场。

    徐璐继续道:“你瞧瞧你,祖母在世的时候,就处处惹祖母生气,此为不孝,已犯了七出之罪。如今又忤逆父亲,犯了女戒之三从四德,此为不贤。再苛刻欺辱元配嫡女,此为不仁,如此不孝不贤不仁之妇人,也配作我徐家主母?二妹妹三弟四弟也会因有你这样的母亲而蒙羞,受世人白眼。”

    徐璐把女戒规则一套又一套地搬了出来,直把田氏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到底只是出身乡下,本身并没读过书,她不怕被人指责不孝不仁不义,但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受她牵累。

    想着自己三个孩儿,田氏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少拿大话压我。我闺女人勤快,性子又好,还愁嫁不出去?”她的两个儿子也是懂事明理,到时候考上状元,做了官老爷,哼,还怕娶不到老婆?

    徐璐冷笑一声:“有句话叫有其母必有其女,有其母必有其子。”

    豆绿鼓起勇气,也加了句:“二小姐还有三爷四爷,有这样的母亲,以后谁敢上门提亲呀?”

    田氏一个箭步冲上去:“小贱人,我要撕了你的嘴巴。”她不敢对徐璐怎样,但对豆绿却是无所顾忌了。

    徐璐赶紧抓住田氏的手,田氏打不着豆绿,近距离看着徐璐粉白毫无瑕疵的脸,比起自己的闺女,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股邪火腾腾地冒了出来,厚实的巴掌想也不想就朝徐璐脸上招呼去。

    徐璐被打了个正着,半边脸火辣辣地麻木地痛着。

    徐成荣见状,再也克制上不住怒火,厉喝一声,“够了,田氏。你再敢使泼,我就休了你。我说到做到。”

    田氏被徐成荣吼得吓了一大跳,望着丈夫铁青的脸色,心里也一虚,但很快就哭嚎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好,你要休就休,这日子我还不过呢。”说着就要收拾包袄走人。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徐琳再也忍不住,上前劝解自己的母亲,田氏推她一把,吼道:“你不要劝我,既然有人把好心当驴肝肺,这日子我也不过了,走就走,哼,我就不信了,离了我,看你们吃什么用什么。”

    徐璐坐了下来,让容嬷嬷拿着凉油抹脸,闻言忍不住道:“爹爹,把当初田家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咱们原封不动的把嫁妆还给人家吧。免得让人说咱们克扣别人的嫁妆。”

    正在收拾东西的田氏就这样僵在当场,她田家能有什么嫁妆呀?勉强制了家具后就所剩无几,除了几套不值钱的头面首饰,就是些早已上不得台面的衣物。

    正在收拾东西的田氏就这样僵在当场,她田家能有什么嫁妆呀?勉强制了家具后就所剩无几,除了几套不值钱的头面首饰,就是些早已上不得台面的衣物。

    而田氏此刻包袄里装的却有徐家的所有地契,房契,还有数百两银票。

    徐璐又慢条斯理地道:“咱们家的财产可不能让人给平白无故贪掉,容嬷嬷,豆绿,你进去盯着田夫人,田家的东西任由田夫人带走,但咱们家的,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田氏气得两肋生痛,暗骂徐璐这个不孝女,但手上的动作却越发慢了,徐成荣不成气候,可到底还是有些薄产的,老太太去世之前,也还留了不少的财产,这样加起来,也不是笔小数目。她就这样走了,也太亏了。

    今日彻底与徐璐撕破脸了,又被她狠狠踩在脚下,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可咽不下也没法,徐璐嘴皮子功夫好,人又厉害,精明又刁钻,连徐成荣都要让她三分,她还真不敢把徐家的财产带回娘家的,徐家族人可不是吃素的。

    正当田氏心生悔意,徐家人也没半分留人的动作,让田氏越发下不了台之际,外头的大门被敲响了。

    徐璐面露疑惑,看了徐成荣一眼,“爹爹,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找?”

    徐成荣也是不解,说:“我去开门。”

    等徐成荣打开大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怒不可竭,“姓文的,你们还敢来?”

    文成章在客栈里听了张媒婆的话,彻彻底底吓了一跳,文继轩也是,父子俩都认为是张媒婆或管大虎骗了他们,错把此徐家当成彼徐家,所以特地晚上过来求证。

    ------题外话------

    亲们今天要乍个过节哩?

    我开半天店子,下午领全家去小姨妈那玩,白吃白喝白拿,姨妈家种了数十亩水稻,从来没打过药,没施过肥,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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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悔不当初

    当看到徐成荣时,文成章满脸的失望,已认定张媒婆找错地方了,于是客客气气地对徐成荣道:“徐兄,不好意思,是张媒婆给弄错了,扰了徐兄的清静,文某在此向徐兄陪罪。”然后他又厉声斥责了张媒婆,说她乱摆乌龙,真是可恨至极。

    张媒婆还真以为自己把人给搞错了,连连向徐成荣陪罪,说尽好话,赔尽小心。

    文继轩也傻住了,刚开始还抱着一线希望呢,但听父亲所言,这才知道,他家媒婆居然摆了个乌龙,错把这个徐家当成另外一户徐家了,不由鼻子都气歪了。

    徐成荣冷哼一声,碰地把门关上。

    里头的田氏听到外头的动静,又听到文成章的话后,当场傻住了,半天无言。

    一屋子的人全都冷冷地望着她,最后徐成荣忍不住暴喝道:“无知妇人,看你干的好事。我的脸都差点被你丢尽了。”

    田氏自知理亏,不敢再吭声,忍不住又辩驳道:“都是那个张媒婆的错,居然走错人家,害我空欢喜一场……这能怪我吗?”

    没有人理她,连徐琳也觉得母亲太过分,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徐璐捂着脸,说:“我这一巴掌可真是白挨了,爹爹,你说冤不冤。”

    徐成荣脸色难看至极,说:“都是爹爹无用,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爹爹不是糊涂之人。等回到乡下,管家大权全交给你。”他对田氏实在是失望透顶。

    虽然此次进京,确实把盘缠花得精光,还要靠妻子女儿做针线维持,他不是没愧疚的,但在见到田氏如此上不得台面时,这种愧疚又统统抛得干净。

    田氏脸色大变,忍不住要发火,但接触到徐成荣冷冰冰的神色,她不是没眼色之人,通常丈夫摆出这副面容,便知道他已是盛怒当中,也不敢再造次,把包袱丢到一旁,进屋睡觉去了。

    空欢喜一场的结果是,文成章父子把张媒婆骂得狗血淋头,张媒婆摆了这么件乌龙事,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劲地陪着小心。

    但文成章却觉得这事儿太丢人了,不但不给尾款,还要收回刚才使出去的五两银子,这下子张媒婆可就不干了。

    “我说文老爷,为了跑您这趟差事,我可是把这条腿都给跑断了的。徐家的地址可是您亲自提供给我的,难道我还能把这地址变出来不成?”张媒婆能做媒婆,自然是能说会道,夸起人来,要把人夸出一朵花,骂起人来,要把人骂出一佗屎来,讨好起人来,那是脸面都可以不要的,泼辣起来,依然可以不要脸面。

    张媒婆拿出文与章给自己的地址,抵在文成章胸前,“文老爷,您可要亲自瞧好了,泉州后街天竺巷第四十八号,屋主叫王文东,如今租给一个姓徐的人家,我可是没有找错地址吧?堂堂知府老爷,好歹也要顾些颜面吧?舍不得花银子就让令公子打光棍呗,何必要请媒婆?”

    张媒婆在市井里混得久了,一身的骂人功夫那是没得说,文成章父子哪是张媒婆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骂得说不出话来,张媒婆嗓门又大,很快客栈里好些往户统统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做官的人,一向要脸面,自己摆的乌龙,也只好自己承担,不但没能收回使出去的辛苦费,还又给了二十两遮羞费。这才把张媒婆这尊大神给送走了。

    拿银子堵住了张媒婆,文继轩却咽不下这口气,又跑去找管大虎。

    管大虎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哪能骗您呢?凌督抚身边的凌非凌大护卫,亲自派人去查的,这还有假?平阳郡主有一女一子,长女远嫁外地,次子叫徐成荣,是天启六年的进士。娶妻华氏,生有一女,天启八年生病去逝。天启九年,娶妻田氏,育有一女二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管大虎倒背如流地把徐家的境况全一口气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发觉,文成章父子那陡然色变的面容。

    “天启九年,徐成荣任漳州县主薄,天启十二年,任厦门县令,天启十八年,其母去逝,丁忧在家,天启二十年春,也就是今年上半年,就拖家带口迁入泉州,坐等候补。同年七月,也就是上个月,长女与泉州知府文成章公子退婚。也就在上个月月底,徐成荣准备举家回乡。怎样,我说得不差吧?”

    文成章父子如糟雷击,哆嗦着双唇,互望一眼,额上冷汗涔涔。

    张媒婆回到自己家中,把文成章父子骂得狗血淋头,这才作罢,然后掏出荷包,上头几绽白花花的纹银,齐齐地摆成一排,这才勉强消了气。觉得真是晦气,姓文的自己搞错了对像,居然还敢怪罪在她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候,有小丫头进来,凌府的大总管凌天信有事相见。

    张媒婆迷惑,“哪座林府?”

    “凌督抚住的府邸。那位大总管自称是凌督抚的管家。说有事请妈妈帮忙,是喜事儿。”

    张媒婆那个高兴,名震闽南地区的凌大督抚,安国侯世子,皇上跟前的红人,泉州城谁人不知呀?张媒婆不敢怠慢,赶紧把人请进来,好茶招待。凌天信也不拐弯抹角,把来意一说,正在喝茶的张媒婆当场木住,手上的杯子掉到地上也不自知。

    总算明白自己瞧不起的徐成荣居然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平阳郡主的儿子,而被自己退婚的徐小姐,就是平阳郡主的孙女,那日在段记布庄亲自见到的小美人。文继轩悔恨滔天,捶胸顿足。

    “爹,现在咱们要怎么办?”文继轩眼睛都红了。

    文成章也是哀声叹气,都要怪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现在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想不到,那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居然就是平阳郡主。虽然以前他就觉得徐老太太看起来非常有大家闺秀的气派,但那时候他只以为是家道中落的官吏千金,丝毫不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人家可是大有来头的,可叹自己有眼无珠。

    ------题外话------

    昨天中秋,因忙着去玩,没仔细检查,上一章就传重复了,现在已改过来了。

    亲们抱歉哦,请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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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凌家提亲

    文继轩实在不甘心,红着眼道:“要不,咱们父子俩再去徐家一次。”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姑娘就是被他退掉婚事的徐家小姐,这世上还有哪个人比他更倒霉的?

    文成章这时候也没了主意,好端端的亲家变成仇家,而这个前亲家又与凌家有那么些渊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那么冲动了。

    失魂落魄地离开段记布庄,经路经凌府时,文继轩脸上又生出一股希望来,“爹,上回孩儿去找凌督抚,凌督抚答应过儿子,要替儿子保这个媒的。要不,咱们去找凌督抚,碰碰运气?”

    文成章沉吟片刻,也觉得儿子这个主意甚好。于是当下又去拜见凌峰。只是下人回答:“我们爷不在府上。”

    文成章满脸的失望,又问了凌大人去了哪,下人一问三不知,最后又问凌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仍是不知道。

    文成章失望至极,只好重新回到文家,准备再想办法。如今,与徐家结亲,却成了鸡肋一个,文成章已经在打退堂鼓了。他要升官的事儿是从沈剑鸣嘴里传出来的,沈剑鸣身为凌峰身边的红人,想来不会红口白牙说谎。证明他升官的事儿板上钉钉,娶不娶徐成荣的闺女也无所谓了。

    但他却做不通儿子的思想工作,文继轩那是一心一意想要娶徐璐的,坚决不肯进京,一定要娶徐璐。

    “爹,咱们再去一趟徐家吧,儿子亲自与他们道歉,只要咱们态度城恳,相信徐世叔不会为难咱们的。更何况,我们文家好歹也是泉州大族,徐世叔会知道如何决择的。”文继轩,以文家的条件,娶徐璐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就算先前有所误会,但他们文家的家世摆在那,不愁徐家不动心。

    见父亲不说话,文继轩又道:“爹好歹还是泉州知府呢,给徐世叔一官半职,想来不是难事。是不?爹?”

    文成章有些心动了,他即将高升,以后泉州的事儿就插不上手了,徐成荣虽然不成气侯,可要是把他拉拢了,安插在泉州,就是他埋在泉州的一颗钉子。再来,徐成荣又是平阳郡主的儿子,凌峰想必会看在平阳郡主的份上,多少也要照拂一二。官场上讲究的是人脉,尽管徐家与凌家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只要凌督抚亲自过问了徐成荣的差事,那些看人下菜的其他官员,就算不去巴接,至少不敢再使绊子。与安国侯世子心狠手辣的传闻来讲,他的护短也是出了名的。

    只要徐成荣争气,不使昏招,不愁没仕途,有了凌峰这个大靠山,说不定比他还走得远呢。

    文成章在官场上也混了二十年了,很快就分析出事情利害,当下拍板决定,再去徐家一趟。就算磕头也要把这门亲事给磕下来。

    于是父子俩立即动身,准备再去徐家一趟。只是才出了客栈,便又碰到拧着张大红帕子,抹着一张血盆大口穿着大红色褙子的张媒婆,眉飞色舞地从另一条街道口出来,张媒婆身边还跟着个面熟的中年人。双方打了个照面,张媒婆哼了声,把头扭到一边去。在经过文成章身边时,自言自语道:“这徐家小姐可真是有福气的,才被人退了婚,还能高嫁豪门,嘿嘿,有的人把人家当根草,可有人却把人家当成宝呢。”

    文成章听在耳里,虽然觉得奇怪,也不多想,大概是又有人去徐家提亲吧,不过以徐家那么点子身份,要么只是些土财主,要么就是些商贾之家,哪何比得上他这四品官老爷的身份?

    ……

    送走张媒婆后,徐成荣这才掐了自己大腿,一阵剧痛从大腿传来,他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做梦。那个名震福建的安国侯世子,节制福建全省军政的大名鼎鼎的凌督抚,居然谴了官谋上门说媒娶他的女儿,不是做二房,不是做妾,而是做嫡妻。名媒正娶,三媒六聘,那他闺女就是未来的安国侯世子夫人,未来的安国侯夫人,老天,他没在做梦吧?天下居然掉下这么个大喜事,他的闺女才被姓文的退了亲,正愁得他睡不着觉呢,转眼间,就被凌督抚给瞧上了,什么叫山穷水尽,什么叫柳暗花明,这就是了。

    徐成荣全身止不住的喜悦,猛搓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极力消化着天外飞来的大好消息,一方面,他欣喜若狂,另一方面,又怕事情有变,凌督抚那种天边皎月的人物,怎会瞧中自己闺女呢?想不通呀,想不通。

    这时候徐成荣又怀念起已逝的母亲来,如果她还在世的话,肯定会有主意的。这时候,徐成荣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找田氏,目光瞧去,发现田氏也正坐在那呆呆傻傻的,手上还拿着针线,半天都没动作。不由嘴巴一撇,轻咳一声,田氏眼界格局都远远不及已逝的元配,但现在他也找不着人说话,只好找田氏说上几句了。

    “这实在太奇怪了,凌督抚好端端的,怎会瞧中璐儿呢?”

    田氏也是喜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听丈夫这么一说,一双金鱼眼一瞪,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张媒婆是泉州城有名的媒婆,还会说假话不成?再来和她一道过来的那可是凌府的大管家,我以前也远远见过两回。这事儿应该不假。退一万步来讲,张媒婆不是说了嘛,明日凌家还会有人前来亲自提亲,到时候一探便知了。不过我想,假不了。凌督抚是什么人物?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冒充凌督抚的?”

    尽管不认为田氏是个有脑子的,但这时候徐成荣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也好,就等明日凌家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咱们再好生探探。这事儿还没个谱,千万别让璐姐儿知道。”徐成荣语带警告。

    田氏点头,她虽然势利了些,爱财了些,但也希望徐璐嫁得好些,她这个继母沾不上光,自己丈夫总沾得光吧?徐琳徐珏徐环应该能沾光吧?

    田氏又做了一会儿针线,忽然跳了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屋子太乱了,快,快,赶紧收拾收拾,千万别让人家轻瞧了去,哎,你还愣在那干什么,赶紧把这桌子放到原位去,还有,床铺也要往里头移一些,对了对了,地上太脏了,赶紧把打水来,我要拖地……”

    徐成荣堂堂一个大男人,官老爷,这时候也放下身段,规规矩矩地任由田氏呼不喝去,一会儿搬床,一会儿抬桌子,提水洒扫,忙得不亦乐呼。尽管累得直喘气,却越干越带劲,不消田氏细说,还特地把院子里也清扫了遍,还借了把锄头,把墙角的草给锄去。

    文成章抵达徐家时,便看到徐家大门洞开,徐成荣正拿着锄头有模有样地锄着角落里的草,一双灰色的长袍污迹斑斑,袍据还别在腰带上,一副庄稼人的打扮。

    “徐,徐兄……”文成章硬着头皮上前打着招呼。

    徐成荣抬头一瞧,也不理会这对父子,扛着锄头,进入院子,碰地把大门关上。

    ------题外话------

    昨天摆了个大乌龙,害我一上午一下午都没精神,所幸,万能的编辑大人帮我搞定了,感觉又重新活回来了。

    今天双更!

    亲们大大大大地支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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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徐家闺女不愁嫁

    文成章上前敲门,大门纹丝不动,里头传来田氏难听的喝骂声,最后没了法,又好话歹话说尽,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请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云云,文继轩也充分发挥出他福建第一才子的名头,抑扬顿挫文采非凡地称自己早已后悔,现在特地过来负荆请罪,请世叔看在祖母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文继轩表演功夫很是到位,一些路过的也驻足观望,听说了大概后,直说这个后生很有诚意,这家人也太过分了,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嘛,就再给人家一机会嘛。

    见路人都替自己说话,文继轩越说越带劲风,悔恨滔天地大声道:“徐世叔,继轩知道上回的事彻底伤了您的心。是继轩的不是,继轩再此向您陪罪。如今继轩已经知道错了,继轩这辈子非令千金不娶,请世叔再给继轩一个机会。”

    回答他的是一头从墙上倾倒下来的脏水,又黑又脏,淋了文继轩一头一脸。他穿的又是白色的袍子,污水淋在身上,更是狠狈无比。

    里头传来田氏霸道无比的喝骂:“滚,给我滚远些。我们徐家庙小人贱,可攀不上你这樽大佛。再不走,我就要报官了。”

    文继轩看着自己崭新的袍子上那污七抹黑的水迹,气惨了,却又无可耐何。路人瞧着田氏如此泼辣,居然又劝起文继轩来,说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以哥儿的一表人才,还愁找不到更好的姑娘吗?

    文继轩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原本满肚子的色心这时候也让这盆脏水给泼没了,公子哥就是公子哥,前一会子还是温文尔雅,极尽礼貌,后一刻就原形毕露,抓起墙角下一块砖头就砸起门来。嘴里说着狠话。围观的人吓了一大跳,赶紧后退一步,看着文继轩那满面的狰狞,以及嘴里说出极尽污秽的话,什么婊子贱人,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送去最低等的窑子里去,让你一双玉臂千人枕什么的,这些人听不下去了,又纷纷指责起文继轩来。

    人家姑娘家名声何等要紧,你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人家怨恨你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你又跑来吃这颗回头草,稍微有骨气的人都不会轻易让你得呈,得不到人家就翻脸无情,砸门不说,还口出恶言,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难怪人家姑娘父母不愿把闺女嫁给你。瞧瞧你这人什么德性?比疯狗还不如。

    听着周围人的话,文成章也觉得儿子这么做有失身份,赶紧拉着儿子离去。文继轩尽管被父亲拉走了,但依然愤怒难平,嘶吼道:“爹,我咽不下这口气。”

    文成章面色铁青,双目迸射出冷光,他冷声道:“这口气为父也咽不下。不过,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走,回去,咱们再从长计议。”

    文成章父子才刚回到家中,朝廷的任命就下来了,泉州知府文成章,即日进京等待侯补,过期不候。

    师爷华乃杰拿着朝廷吏部发放下来的文书,喜得眉开眼笑,“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看来凌督扶对老爷可真够看中呀,居然一纸调令把老爷调进京城。有了凌督扶的举荐,相信老爷的差事差不了。”

    文成章也听说过,凌峰极得吏部尚书兼阁老方知礼的赏识,视为子侄辈,有凌峰的推荐,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呀。

    自己的爹即将高升,文继轩立马忘掉先前徐家带给自己的不快了,喜滋滋地道:“想来爹爹最低也会是从三品的官,从三品的官,应该是什么职务呢?”

    华乃杰摇着扇子,说:“从三品文职有都转盐运使司运使,光禄寺卿、太仆寺卿,正三品有督察院左右副督御史、宗人府丞、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以及六部侍郎。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除了太常寺卿和太仆寺卿是冷门衙门外,其余皆为实缺。老爷是凌督抚亲自举荐,想来方大人也会给老爷一个实缺的。”

    文成章兴奋至极,对华乃杰好一番感激肯定,等华乃杰走后,这才对着儿子道:“塞翁失马,蔫知非福。儿呀,也亏得姓徐的拒绝了咱们,等为父进京叙职,你就是京官之子,其身份地位比又知府公子高贵多了。若明年再一举夺得魁首,何愁娶不到高门贵女?”

    文继轩一脸激动,恭敬地道:“爹爹教训得是,以前是儿子一时糊涂,请爹爹降罪。”

    文成章说:“你还年轻,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个稍微好看的乡下村姑就把你迷得魂飞天外,真没出息。等进了京,京里的高门贵女,哪个不是千娇百媚?据说京里的大官都喜欢找状元郎做女婿,你可要给我争气些,不说做个状元,至少也要中个博个进士出身。”

    文继轩被激起了无边的斗志,挺直了胸膛,一脸壮志凌云,“爹,孩儿记下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文成章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儿子的才学的,安慰了几句,便让他下去歇着,自己则再一次拿起调命文书,尽管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他出生一股自豪,在徐家受到的闷气一扫而光。然后冷冷一笑,喃喃自语道:“徐成荣,你有骨气是吧?好,等我进了京,给儿子寻一门高门贵女,到时候有你后悔的。哼。”

    这日清晨,徐家人起了个大早,徐成荣合着田氏,再一次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纤尘不染,田氏看了看天色,又亲自去买菜,徐成荣则在家监督着容嬷嬷烧水,自己则挽着袖子,去五十步远的公井里打水。

    昨日文成章父子在徐家外头大闹的事儿,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但因为徐成荣是乡下进城的租住户,也没有当回事,只纯当作娱乐而已。这日瞧见徐成荣在公井里打水,有些好事的人便问道:“徐老爷,你家闺女的亲事黄了?”

    徐成荣吃力地把水从井里打起来,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说:“我家闺女不愁嫁。”说着提着水走了。身后一群人哈哈大笑,有的人直言不讳,“老徐家也只有他的大闺女不愁嫁了。”

    ------题外话------

    热腾腾的二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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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相亲

    徐璐也知道今日有人要上门来提亲,据说还是个很有身份的高门子弟,徐璐心里也不甚平静。到底只是小姑娘,当然也渴望嫁入高门,只是她这样的出身,高门少奶奶又岂是那么好攀的?想不去在意,却又做不到,在屋子里做针线也绣得一榻糊涂。

    豆绿却是兴奋得整晚都睡不着觉,天不亮就起床来,帮着容嬷嬷烧水杀鸡,打整鱼,忙得不亦乐乎。

    眼看太阳已升上正空,田氏才从外头回来,眼见男方家的人还没到,赶紧进屋去换上她自认为自己的最好看的衣裳。甚至还对着镜子抹了些也不知是否过了期的胭脂水粉,差点把一张脸涂成面墙。徐成荣看了也忍俊不禁,笑言:“你这是干什么?要去唱戏么?瞧你这张血盆大口,可千万别把人给吓跑了。”

    田氏知道徐成荣的前任妻子生得不错,心头自卑,闻言又不得不重新洗了把脸,只涂了点点粉在脸上,唇乳也不敢沾得太凶,点到即止。她瞧了徐成荣一身崭新的葛麻灰色长袍,头上还戴了玉簪子,撇唇,“这衣裳还是老太太给老爷做的吧?还有这簪子,应该是老太爷当年戴过的吧?”

    徐成荣老脸一红,也不敢再取笑田氏了,佯装去厨房看容嬷嬷菜做得如何了。

    凌家人也没让徐家人等得太久,当太阳升到东南方时,客人便来了。一顶四抬青幔小轿驶来,数名身强力键的带刀护卫围在轿子周围,两名穿着体面的嬷嬷在前头开道,四个清秀的丫头各自打着一把桃花纸伞,娉婷婀娜地停在徐家大门口。

    高大健壮气势非凡的带刀护卫,精神干练穿得体面的嬷嬷,以及生得俏丽满头珠翠的丫头,已让徐家人腿都软了。

    轿子里出来一个乌发高挽,面容端丽高贵的少妇来,徐成荣呆了呆,不明所以,倒是田氏赶紧上前迎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贵客恕罪。这位奶奶请里边请,里边请。”

    一个婆子介绍道:“我们家太太夫家姓官,是凌家的姑奶奶,是凌督抚的嫡亲姐姐。”

    田氏恍然大悟,一脸的笑意,“原来是官太太,失敬失敬。官太太,快里边请,里边请。”然后谦卑地引着凌芸入内,徐成荣是外男,倒是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沉默在一旁,观看事情发展。

    凌芸被田氏引入上座,打量了徐成荣夫妇,又把目光瞧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徐璐,笑了笑说:“这位便是令千金吧?”

    田氏赶紧推了徐璐一把,“璐姐儿,还不快来拜见凌家姑奶奶。”

    徐璐望了凌芸一眼,被眼前这位少妇通身的气派折服,那高高在上的身份,雍容的气度,优雅的举止,无不彰显出高门贵女的风采。

    徐璐上前福了身子,端端正正的施了礼,“见过夫人。”

    凌芸双手虚扶,“小姐不必多礼。”她起身,亲自拉过徐璐,与自己一道坐了,这才仔细打量这个让弟弟主动求娶的小姑娘。不错,眉眼生得极为标致,秀眉杏眼,俏鼻朱唇,瓜子脸儿,却并不显瘦,反而有种胖呼呼的娇憨美感。骨肉均匀,肤白貌美。最难得的是,却有着令人眼前一亮的闺秀气质。

    凌芸实在难以置信,在泉州这种地方,居然还如此玲珑的人物,眼前的小姑娘尽管穿简朴素简单,可那通身的闺秀气质,丝毫不输给京里那些高门贵女。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小姑娘,在见到自己亲兄弟的真面容后,没有被吓傻,实在是不简单。

    凌芸又简单问了徐璐的年纪,可有识字,徐璐简短地回答,至于读书方面,也就极力表现出轻描淡写的语气,“不过是跟在祖母身边,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凌芸略有意外,徐成荣赶紧说:“不瞒夫人,我们家大姐儿自小跟在老太太身边由老太太亲自抚养的。”

    凌芸点头,“也难怪能教出如此秀外慧中的大家小姐来。”平阳郡主好歹也是宗室出身,昔日郑王妃也是出自江南名门闺秀,平阳郡主的礼仪教养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的,瞧眼前的小姑娘,尽管羞涩紧张,仍然落落大方,进退得宜。

    在凌芸心目中,这个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哪有弟弟所说的又泼又辣的?

    凌芸又轻言细语地问徐璐看个哪些书,徐璐看了凌芸一眼,笃不定这位雍容华贵的少妇是什么身份,但穿得如此精致,一身的珠光宝气,想来出身也是不凡的,就是不知与自己议亲的男子与这位夫人是何关系。

    “《女戒》,《女则》略为瞧过,剩下的就是些历史上的名人传。”

    “哦,读过哪些书,可否说来听听。”

    徐璐犹豫了会,说:“《三字经》《资治通鉴》,四书五经也看过一点点。”

    凌芸略有意外,徐成荣却脸色微变,赶紧说:“璐姐儿也只是看了些书,但最主要的还是《女戒》《女则》,这两本书,可是她祖母亲自监督过的。”然后与田氏使了记眼色。

    田氏赶紧接过话:“可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读太多书也无甚用处,所以只让她多看多记些三从四德才好。”

    凌芸说,“我个人觉得,女孩子还是要读书才好,不然就成了睁眼瞎子,连字都不识得的人,要如何教养子女?如何替丈夫分忧解劳?是不?”

    徐成荣大感意外,可又不好说辩驳,只能附和着她的话。

    徐璐却觉得凌芸这话说得太对了,“夫人说得极是,我也觉得多读书好,至少不会成为睁眼瞎子。不是有句话叫,书到用处方恨少么?想来多读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是不?”她实在想不明白,外头那些人为什么总会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女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会有品德呢?

    徐成荣脸色大变,赶紧喝斥道:“璐儿,放肆。夫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还不快退下。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这位夫人可是凌督抚的嫡亲姐姐,璐儿能否嫁到凌家去,这位夫人的印像尤为重要,这丫头平时候聪明一世,怎么在紧要关头却没个眼色?

    凌芸笑了笑说:“徐老爷不必紧张。我倒是觉得徐小姐活泼可爱呢,不似有些女孩儿,被教养成一味的刻板迂腐,我很喜欢徐小姐,活泼,有趣,又甚有主见。”她一脸正色地看着徐成荣,“听闻徐老太太贤德,想来她老人家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女自是不同凡响。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也难怪我那兄弟心仪徐小姐了。连我都忍不住喜欢呢。”

    徐成荣大为奇怪,自己的母亲一直生活在徐家村乡下,什么时候有贤德美名了?还传到凌督抚耳里。但尽管心里奇怪,自己的母亲受人褒奖,总归是好事,再则听这位贵妇的意思,她对璐儿可是满意的,那岂不代表他家璐儿有可能嫁入凌家?

    ------题外话------

    亲们可以把会员名改为汉字么?英文名老是记不住呢,汉字比较有好感,容易记住。不然亲们给我的打赏,我要看几大眼才能记住,太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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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凌家提亲

    凌芸又说了会子话,从手腕上撸了个镯子递给徐璐,轻切地笑道:“初次见面,没什么礼物可送的,这个镯子纯表心意。”

    徐璐不敢接的,下意识地望向父亲。

    徐成荣轻咳一声,“即是夫人的美意,你就收下吧。”

    徐璐双手接过,“多谢夫人。”

    凌芸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午时了,说:“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我兄弟就会派人上门正式提亲,徐老爷觉得呢?”

    徐成荣愣了愣,这么快就到提亲阶段?

    田氏赶紧捶了他一下,陪笑道:“一切都听夫人吩咐,一切都听夫人吩咐。”

    凌芸笑望着一群傻住了的徐家人,笑着解释:“实不相瞒,我家兄弟今年二十有五,七年前曾娶过一次妻,可惜我那弟妹命薄,孩子刚生来就没了,受此打击,就一病不起,转眼间就没了,我兄弟是个重情之人,发誓十年内不再娶妻。这回听闻徐小姐贤名,凡心大动。我也是受兄弟所托,特地来瞧瞧徐小姐。徐小姐果然如传闻无二,有徐小姐做我弟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放心了,”

    徐成荣落了口气,连连点头,说了些“承蒙凌大人瞧得起,小女能够嫁给凌大人,亦是小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凌芸又说:“我兄弟年纪也不小了,家中老父老母早就盼着他娶妻生子,如今总算想通了,爹娘早就高兴坏了,八百里急件修书与我,要我赶紧把弟妹娶进门,先在这边办了婚事,等日后回京后再另行补办,徐老爷有什么更好的建意?”

    徐成荣那是又惊又喜呢,刚开始闺女能得凌督抚青睐,已经让他兴奋不已了,但还怕凌家双亲嫌弃徐家的门弟,如今听凌芸这么一讲,什么担忧全都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凌家人想早早成亲,主要是为了早早抱孙子,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隐疾什么的。他前一刻还彷徨于自己怀才不遇,女儿被人退婚,如此奇耻大辱,还找不着地方发泄。如今忽然喜从天降,凌家又是如此的势大根深,比起那文家,不知高贵了百倍。如此喜事,徐成荣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田氏也是喜得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镇定,喜笑颜开地请凌芸吃顿饭再走,凌芸笑着说:“徐夫人盛情,按理也该吃上一顿的,耐何爹娘催得急,府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我处理。我就不耽搁了。”

    徐成荣再一次挽留无果,只得把凌芸送到门口,看着轿子离去,直到见不着人影后,这才把院门关了。徐成荣才刚关上门,进入屋里来,田氏已跳得八丈高,“老爷,大姐儿居然要嫁给凌督扶?安国侯世子?老天,这,这真真是姐儿的福气呀。这真是太好了,以后大姐儿嫁给凌督抚,咱们不就是凌督抚的岳父岳母?凌督抚不就是琳儿他们的姐夫么?安国侯世子的小姨子,小舅子,哦,老天,肯定是老太太地下显灵,肯定是这样的。”

    徐成荣没有像田氏那样兴奋得在屋子里满地转,他端着面容,瞪着她,低喝道:“瞧瞧你这副样子,像什么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像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成何体统?”

    田氏并没把他的斥责放在眼里,依然在屋子里转着圈,容嬷嬷豆绿等人也是兴奋得连连向徐璐道喜,徐琳则是又羡又妒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尽管妒忌,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姐姐嫁得如此好,以后稍稍提携一下她这个妹子,也有她一辈子享之不尽的富贵了,于是带着五分的诚意恭喜徐璐。

    徐璐反倒是所有人当中的最冷静最摸不着头脑的,她望着尽管稳着一张脸,实际上一双喜悦的眸子早日出卖了内心的父亲,“爹,那个凌大人,是什么来头?”

    徐成荣愣了下,这才大笑出声,“我的儿,弄了半天,原来你还不知道呀?这位凌大人,可不是别人,是凌督抚,安国侯世子。刚才那位夫人是凌督抚的姐姐。”

    徐璐倒吸口气,当场木住。

    徐璐脑海一片混乱,满身满心都被彷徨和喜悦填满,一边惊惧于这位从未谋过面却如雷惯耳的大人物的赫赫威名,一边又喜悦自己居然三生有幸能够嫁给这样的人物,连她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她才被文家人退亲,现成的理由就是徐家不成气候,配不上文家。可转过身,老天就给她这么个大喜事,让她接都接不住,老天也太会捉弄人了。

    不管徐家上下是如何的震惊喜悦,第二日,凌家果然来了人。因为双方家世太过悬殊,已经是男方单方面的挑选,女方只等着被选中的份,所以正式提亲这一日,并没有徐家登凌家门这一程序,凌芸亲自要了徐璐的生辰八字,双方互换庚贴,合了八字,紧接着,凌家又送来二十四抬聘金彩礼,除了世俗婚姻必不可少的十二礼外,又还增添了十二个足斤重的赤金打造的金猪,真金白银摆了满满几大箱子,很快订了大婚日期,就在八月下旬举行大婚。

    田氏望着满目琳琅的聘金彩礼,嘴巴都合不拢了,尽管还有半月不到的日子,很是紧迫,但仍是满口的答应,等送完彩礼的人离去后,田氏这又屁颠颠地去打开那些比箩筐还大的红木箱子,这一看不打紧,全是清一色的真金白银,一箱子黄金,八百两重,一箱子银子,二千四百两,一箱子五颜六色的宝石,一匣子硕大的南珠,随便拿颗珠子出来,都能抵消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田氏心肝儿乱颤,拿着一个金元宝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才欢天喜地嚷了句:“发财了,真的发财了。”她心痒难耐地拿了几个金元宝飞快地放进怀中,又觉得容易发现,又赶紧放到屋子里的床底下,再出来的时候,便发现徐璐已经冒着大太阳正把箱子给关上,不由恼了起来,“璐儿,你这是做什么?外头太阳大,赶紧回屋去歇着,千万别让太阳晒黑了。”看在这个继女即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份上,田氏对徐璐很是讨好,但原则问题也绝不能妥协,比如说,这些聘金,只有她才有支配权。徐璐也没有动用的权利。

    这是礼法,这是孝道,不管说哪到儿去,也是她占理的。

    ------题外话------

    我都是三个娃儿的妈了,总不至于让我写童话故事吧。

    我这是架空古文,男主位高权重,还要求他身心干净,这个有些困难。就算放在现代都不可能的。

    请恕我无法回复某些让我撞墙的评论。

    一句话解释,我不是童话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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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嫁妆

    田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可惜她遇到的是徐璐。就注定了她只能当个跑腿的份。

    徐璐微微一笑,“凌家准备了二十四抬聘金,每一抬都是真金白银。咱们家什么家底我是再明白不过的,所以还是不要动用家里的棺材本。娘就拿出这些聘金当中的九成用来给我治嫁妆就成了。剩下一成,就给家里人花用吧。”一副“我非常大方”的模样。

    九,九成?田氏心里一哆嗦,瞪着眼,“这些可是男方家送来的聘金,可不是给你的。璐姐儿放心,你的嫁妆娘会替你准备,保证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

    徐璐说:“娘呀娘,您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呢?凌家是什么身份,我嫁到那种地方,手上没银钱如何有好日子过?娘也希望我在凌家立足吧?我若是在凌家立了足,将来就能提携爹娘还有弟妹。娘,身为一家主母,眼光可得放长远些才好,您说是不?”

    田氏不说话了,在脑海里想了想,觉得徐璐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眼前的利益实在太过庞大,先吃了再说,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于是田氏打着哈哈,“璐姐儿就是有孝心,果真有长姐风范。以后琳儿还有你两个弟弟可就靠你提携了。放心,娘不会让你委屈的,嫁妆替你弄四十八抬,可好?知县千金也就这么些规矩呢。”一副“你也别不知足”的表情。

    “我这人性子就这样,谁真心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要是与我玩心眼,占我的便宜,我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娘,这眼前的利益是很令人心动,可是弟弟们的前程就不要紧了?”

    田氏心头恼怒,这死丫头,仗着嫁入高门,居然威胁起她了,不过,她还真不敢发火。徐璐说得对,徐家的未来说不定还真要靠这个死丫头呢。

    其实徐璐也是不想斤斤计较的,但凌家那种大富之家,她能否站稳脚跟还不一定呢,多弄点银子在身上,也相当于多了一份保险。她以前听祖母说过,大富人家的夫人奶奶,能否在夫家立足,一是要靠娘家的支撑,二来就是努力生孩子,只有这两样才是女人的护身符。男人的宠爱固然重要,却不能拿这个来依靠一辈子的。而女人依靠男人的宠爱来站稳脚跟,也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年轻的时候还好,一旦年老色衰,致命的打击就来了。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本来就容易多生事端,多些银子傍身,也是不错的。对于嫁入凌家,她是喜悦彷徨皆有,也不知那个凌督抚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家人是否好相处,这些她完全不知道,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

    外人都觉得自己高嫁完全是上辈子烧了好香,可只有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彷徨,多无助。唯一能给她出主意的祖母也没了,她孤身一人嫁到凌家去,娘家人也使不上半分力,她完全是一人奋斗了,再来那位凌督抚可是有着屠夫的凶名,这样的男人,能是好相与的么?继母爱财没错,但好歹也看清形势吧?难道还没看出来,凌家人独独送这么些真金白银就是来让她贪墨的么?

    徐成荣看了简单的聘礼单子,也有些纳闷,凌家可是真正的高门贵族,就算仓促成婚,但该走的礼也是不能废的,按福建的嫁娶程序,男方家的礼金有十二礼盒,还有米,饼,炮,香糖,红糖,龙眼,酒,面线,猪肉,大雁……等等,缺一不可,尽管不值多少钱,但代表的是习俗,婚嫁的正式程序,但这些凌家却准备得得极少,只有四色糖饼,酒一箱,大雁一对,糯米,和喜饼各一盒子,除此之外,就是一箱黄金,一箱白银,一箱南珠,一箱子用小匣子装起来的各类宝石,还有一箱子花花绿绿的布料,虽然价值确实高,但与礼不符呀?

    后来在屋子里听到田氏与徐璐的对话后,徐成荣恍然明白过来,暗叹这位凌家大小姐,做事果然心细,方方面面都替他们想到了。

    徐成荣从屋子里出来,对站在院子里正咬牙切齿地田氏说:“这些东西都不要动,赶紧拿一部份去首饰铺子里,给璐儿打几套像样的头面,不许偷工减料。容嬷嬷,你随夫人一道去办。”

    田氏脸色一青,喊道:“老爷,这可是凌家送来的聘礼。是咱们家的,可不是给璐姐儿的。”

    徐成荣瞪她一眼,“这是凌家人亲自送给璐儿的嫁妆,你要是敢动分毫,我就要你好看。”

    田氏傻眼,徐成荣也觉得这个妻子实在蠢不可及,于是只好耐心地解释,“你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呢?咱们是什么人家,能给璐儿准备多好的嫁妆来?凌家姑奶奶倒是想得周全,特地送了这些真金白银,就是为着咱们就着这些给璐儿办个体面的嫁妆。好给璐儿在凌家挣脸面,你明白了吗?”

    田氏就是不明白,这明明就是凌家给的聘礼嘛,什么时候又就了徐璐的嫁妆了?她又不是苛刻的继母,她已经决定拿出聘礼的五成置办嫁妆,还不够好么?

    徐成荣懒得与她讲道理了,直接下了死命令,“这些东西,不许你再动分豪。这单子上写得明明白白呢,你若是敢贪墨,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同时,也觉得女儿出嫁,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出面,还得让妻子主持,于是又好言相劝,“你也别心疼,璐儿嫁到凌家去,日子过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过不好,你又能沾什么光?琳儿还有珏儿他们几个,又能沾多少光?熟轻谁重,你就不能想个明白?”

    田氏虽然小心眼儿,为人还刻薄,又喜爱斤斤计较,占人便宜,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听人劝,并且识时务。

    田氏依依不舍地多箱子里移开视线,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就依老爷的吧。我虽不是大姐儿的生母,可我也没虐待她不是?”

    徐成荣嘴巴一撇,哼,没虐待?若不是老母亲临终之前,把田氏叫到跟前,直言不讳地与田氏说了欺负继女的后果,以及对继女好进而能得到多少好处的话,估计田氏连面子情都不会做了。

    不过话又说出来,田氏有璐姐儿那样的继女,也算是倒霉了,璐姐儿可不是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小姑娘。必要时,她还会露出尖利的牙齿,反噬人一把,当初老太太也算是白担心了。在田氏手底下生活了三年多,璐姐儿依然过得好好的,甚至还处处压田氏一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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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婚(一)

    大半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田氏这阵子忙得脚板翻,给继母打造道像样的头面首饰,制新衣裳,鞋袜衣帽,登门去凌府,量新房的尺寸,好制家具,但时间太赶没能制成,再来凌家有现成的床铺家具,根本没必要再另行打造,于是这一项就省了。

    田氏略有些失望,主要是没能借机去凌家后院里瞧瞧是什么光景。

    不过少了打造家具等生活起居类的嫁妆,田氏的活儿又轻省多了,但又给她出了一道大难题。通常生活起居类的嫁妆就可以占去二十抬的数量,女工用品类也能占去五抬嫁妆,扣除这些,想要准备三十抬嫁妆,又有些困难了。不得已之下,田氏只能多多地给打造头面,制新衣裳,鞋帽,勉强占去了十二抬嫁妆,看着这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上好衣料,田氏的心都在滴血了,她的闺女也没穿过如此好的衣料呢。还有这些占去五台嫁妆的头面首饰,田氏内心更是抽痛不已,实在太奢侈了,可又没法子,不这么做,嫁妆实在太单薄了。接下来的被褥、脸盆、面镜、茶杯、枕巾、椅凳、花瓶等,就好办了,凑齐了七抬,剩下的实在凑不出来了,只好把凌家送来的聘礼全充了出去,这样一来,田氏能从中得到的好处,确实如徐璐所说,刚好只有一成。

    徐成荣检查了嫁妆单子,还觉得太过寒酸,对不住凌家姑奶奶的一片诚心,于是又把老母亲留下的几件古董拿去换成银子,在泉州城买了两间上好的铺子,两百亩良田,充作嫁妆。另外,老太太生前留下的财产,挪了一半出来装到嫁妆单子上去,这样一来,嫁妆才有了看头,而田氏只差没把房顶给掀破了。

    徐成荣没好气地道:“你跳什么跳?不是还有一半么?到时候琳儿也会有一分的。”

    田氏气得胸口疼,指着徐成荣,半天说不出话来,徐成荣又说:“行了,你也别不知足了,凌家的那聘金,你好歹也还截留了一成下来吧?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田氏不再吭声了,趁徐成荣出去之后,赶紧回到屋子里,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小匣子,里头六块金元宝,足足三十两重,只要省吃俭用,也能过一辈子了。她得意地哼了哼,“也亏得我眼明手快,否则,还真要血本无归了。”

    ……

    八月二十七日,诸事大吉,凌督抚娶妻的日子。

    得知凌督抚大婚,泉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齐了,没有一个落下的,比起凌府的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徐家就要掉档次得多了。

    而徐家也早已回了乡下,在祖宅里热热闹闹地办起了婚事,整个徐家村都轰动一时,除了徐家村的人外,邻村也来了好些地主乡绅,把徐家祖宅挤得满满当当。

    客人当中,七大姑八大姨小姑娘居多,这些人全都是冲着凌督抚的名头来的。

    “据说这位凌督抚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真没想到,徐家大姐儿居然有如此好运。真真是好福气呢。”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位据说长得英俊无比,面如冠玉的凌督抚是何等的俊美无滔,徐家姐儿是如何如何的福气之际,凌家迎亲的队伍总算来了。

    一个被里长派到村口打探消息的村民从远处飞奔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赶紧准备,凌督抚凌大人亲自来迎亲啦。”

    人群里发出响彻云宵的吸气声,紧接着,又暴发出巨大的欢呼,然后纷纷四处奔走,他们要告诉自己的婆娘小舅子七大姑八大姨,凌督抚要亲自来迎亲,让他们赶紧到前边来,能够亲眼目睹凌督抚的英姿,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豆绿已经被徐璐钦点为陪嫁大丫头,容嬷嬷是陪嫁嬷嬷,另外四个小丫头是徐成荣在县城里现买的,全要一道陪嫁到凌家去。这时候,豆绿正威风凛凛地告诫几个小丫头,要如何服侍主子,等会子主子入了洞房后,坚决不能给主子丢脸,一定要表现出强大的丫环素质云云……正说得带劲,外头锣鼓喧天,鞭炮轰鸣,接亲的队伍来了,据说新郎官亲自骑着大白马来接新娘子了,客人们都全轰动了,纷纷要挤到外头去瞧瞧大名鼎鼎的凌督抚的虎颜威风。

    豆绿也紧张起来,又自豪着,她将是未来凌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这是何等的荣幸呀?以后再回到徐家,看田氏还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看族长家的翠儿敢用斜眼瞧自己。

    凌峰身着大红喜袍,胸上别着朵大红的鲜花,头戴状元冠,脚蹬黑皮靴,整个人玉树临风,丰神俊朗,身前身后围着数百名带刀侍卫,其中弓箭队,朴刀队,剑队,后卫盾队,分别林立凌峰前后,一个个臂大腰圆,满身煞气,走动的动作齐整,威风凛凛,这种从沙场上洗礼过的侍卫队,那周身凛冽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尽管前头一群穿着喜气的红卦子腰鼓手把锁呐吹得震天作响,鼓儿也打得喜气洋洋,可周围的客人反而不敢大声喧哗。

    他们呆呆地望着骑在高大白马上的凌峰,嘴里发出惊叹。

    因为新郎新娘身份太过悬殊,没有人胆敢在门前为难新郎官的,很快,凌峰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徐家小四合院里,徐璐的闺房在东厢房。

    新郎官来到东厢房,豆绿也与其他人一样,赶紧打量新姑爷,从外头那些抽气声可以证明,她家的新姑爷,生得肯定英俊如玉,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

    族长家的千金只是嫁了个漳州县令,人就拽得飞上了天,她家小姐嫁的人身份比县令尊贵到天边去了,看她们以后还敢得瑟。

    新郎官的红色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豆绿被一群喜婆们挤到墙角里去了,等她努力拂开众人,冲进房间,新郎官已经把新娘子抱了起来,往外走去了。

    在经过门口时,外头光线大亮,初秋的阳光温暖和气,所有的阳光都集中在凌峰脸上,那两道刚毅的眉,深遂的凤眸,挺直的鼻梁,好一个丰神俊秀的俊品人物。

    豆绿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她双眼一黑,脚底生凉,“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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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婚(二)

    豆绿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全都冲到前院去了,她收拾了满地紧张和恐惧,飞快地奔了出去。

    可是等豆绿冲出去时,徐璐已经上花轿了,她跺了跺脚,也没了别的办法,保好硬着头皮一路跟上。心里却如坠冰窑,再也没了先前的兴高采烈,此刻只有满身满心的恐惧害怕。老天,她家小姐居然要嫁给那样的男人,这未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呀?

    不管豆绿如何的沉重惊恐,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进了城,直奔凌府。等到拜过天地,进入洞房后,天色已暗了下来。徐璐坐在宽大的喜床上,她现在心里也紧张不已,耳边尽是喜婆们夸张的夸赞之声,她心头碰碰地跳着,刚才被那人背在背上,他那宽阔而结实的肩膀让她内心一片躁热,也不知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英俊如玉?是温和,是冰冷,还是满身戾气?

    豆绿一脸紧张地侍立在新房内,喜床边立着数名喜婆,她很想冲上去,对小姐说,姑爷就是那个海边上遇到过的妖怪,可是,她却找不着机会与小姐说呀。等会子小姐瞧到姑爷的真来面目,会不会吓晕过去?

    豆绿很担忧,很无助,还有更多更多的兢惧。她进入凌府后院,便发现凌家的后院布置的太过稀奇,四合院的中间天井,居然全打造成池水,足足有十丈方圆,深深的池水,很清澈,难不成,新姑爷没事会变身为巨大蟒蛇,在池子里洗澡不成?

    一想到那巨大的蛇身,吐着长长的信子,豆绿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再一次望着坐在喜床上的小姐,豆绿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生得英俊却是个怪物的姑爷,拿着镶了铜角的长稠稠称,挑起了自家小姐头上的喜帕。

    随着喜账被挑起,眼前光亮大炽,徐璐紧张得心都要快跳出胸口了,屋子里瞬时响来一阵阵夸赞声,“夫人果然貌美,与世子爷果真是天作之合。”

    “夫人生得闭月羞花,大人又是如此的英俊,真是天生的一对。”

    喜婆们极尽可能地说着夸赞之词,徐璐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凌峰一眼。

    这一眼不打紧,她只觉眼前有黑光闪过。她再抬头,再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清冷的面容,冷冽的眸子,熟悉的面容……徐璐唇边羞涩的笑容僵住,眸瞳倏缩。

    这……这张脸……

    徐璐飞快地垂下眸子,心头怦怦地跳着,她双手死死地拧着绣得精致的袖口,紧张得背脊一阵阵发凉,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一股凉气从脚底蹿起,她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

    怎会这样?她的丈夫居然会是他?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老天,她几乎可以看到她未来的日子被灰色取代。

    也就在那么一瞬间,她把所有的不可能的事儿全想通了,并非她上辈子烧了好香,才能嫁入高门。

    他之所以要娶自己,原来是因为自己见过他的真面目,大概因为自己貌美,所以他舍不得杀人灭口。

    她多少听说了他的后院里三番五次地死丫环死奴才的事儿,是不是可以证明,那些丫环撞见了他的真身,所以被杀人灭口?还是那些丫环在死之前,被他玩弄过?

    老天,如果真这样,她过了今晚后,她还会有活命的机会么?

    一想着他那条又粗又壮的蛇身,徐璐恨不得自己晕厥过去。

    可是,可是,她怎么还不晕呢?唉,她的身体也太好了,只是,今晚的洞房花洞夜,她要怎么渡过?一想着那具粗大的蛇身缠着自己时,徐璐真的要晕厥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凌峰知道,这小丫头认出了自己,惊恐成小兔子般,全身轻颤,隔得这么远,连她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都听得到。心头有些恼怒,不过还好,她没有跳起来尖叫,也没有指出他的真实身份,冲着这丫头异于常人的本领,他会好好待她的。

    喜婆们也发现了新娘子的不对尽,刚才还都羞涩地偷望新郎官呢,怎么下一刻就吓成这样?新郎官长得一表人才,她怕什么呀?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怕成这什么?

    不过喜婆们的任务就是活跃气氛的,一个接一个地说着喜气颂吉的话,总算把气氛给活了起来。

    徐璐深吸口,再一次深吸口气,尽可能地把恐惧压在心底,然后伸出洁白的一只手来,颤危危地张嘴,吃了一个生的饺子,喜婆问:“生不生?”

    徐璐低声道:“生。”

    喜婆们又照例说了颂吉之话,预祝新娘子早生贵子,紧接着又是合卺礼。

    徐璐伸出颤抖的双手,从洁白如玉的盘子里,拿起汝窑瓷杯,因为太过恐惧,她几乎拿不稳杯子,喜婆互望一眼,都在心里纳闷,新娘子怎么回事呢?胆子怎么这么小?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人,就是经不得大场面。

    豆绿也紧张不日,她也知道小姐即将要与一个怪物结为夫妻,是多么的恐惧,可她还不敢说出口,又不能诉诸世人,这份恐惧有多强烈,只有她这种知道真相的从才会明白,小姐忍得有多辛苦,有多么的折磨人。

    豆绿上前,亲自握着徐璐握着杯子的手,轻声而坚定地道:“小姐,是不是肚子饿了?唉,小姐今天可是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每回肚子饿得狠了,就会全身颤抖,小姐再忍忍,一会儿就可以吃东西了。”豆绿紧紧地握着徐璐的手,给她传递一种安慰。

    徐璐心里一暖,从豆绿汗湿冰冷的手也知道,她的恐惧并不比自己少,可她依然鼓足勇气安慰自己,还替自己解围,她心里感动,恐惧之心多少消除了些。不管怎样,她还有豆绿作伴。

    现在徐璐也没别的想法了,已经沦落为这种地步了,再紧张也是无用,管他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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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大婚(三)

    于是,徐璐非常光棍地拿着杯子,与凌峰的手交叉相挽,近距离之下,她几乎可以看到他下巴处冒出的青茬,也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热量。她双眼一闭,咬牙喝下酒。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酒滑过喉咙,从喉咙一直到胃,火辣辣的一片,紧接着,全身就暖和起来,她心脏处的痉挛紧张奇异地消除不少,大概这就叫酒后壮胆吧。

    喝完交杯酒标志着正式完婚,喜婆们又说了些颂吉之话,这才退去。

    屋子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豆绿却不愿离去,她望着凌峰,又望着徐璐,暗自发誓,不管如何,她不能把小姐一个人留下。她要给小姐做伴。

    凌峰也没有赶人,解开头发上和袍子上的结,下了床,说了句:“肚子饿了吧,我去让下人端些饭茶来。”

    徐璐绞着手指头,点点头。在豆绿的搀扶下,下了床,来到桌前,但并未坐下,而是小心愣愣地看着从外头折回来的凌峰。

    “那个,净房在哪?我,我要如厕……”徐璐的声音小如蚊吟。

    凌峰指了指侧面一个屋子,徐璐赶紧说了声谢谢后,便去了净房,好一会儿才出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已经脱下喜袍的凌峰。

    凌峰穿着白色中衣和裤子,脚下的黑靴更是衬得双腿结实修长,如果没有瞧到他的真面目,这人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说不定她也会第一时间喜欢上他。可是,徐璐现在哪里敢欣赏呀,害怕都来不及了。

    凌峰也去了净房,一会儿才出来,这时候,外头已有丫头敲了门进来,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徐璐肚子也确实饿了,可她却不敢有所动作,而是小心地瞧着凌峰。

    他看了她一眼,说:“肚子饿了吧,坐,先填肚子。”说着自己已坐了下来,拿了筷子开始喝熬得浓浓的稀粥。

    徐璐也顾不得其他了,肚子确实饿惨了,管他的,就算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于是她光棍地坐了下来,斯文地拿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喝着稀饭,凌府的大厨手艺真不是盖的,徐璐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稀饭,撑得打了几个嗝。

    肚子饱了,嘴巴还想吃,徐璐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这才发现凌峰早已喝完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的心脏再一次缩了起来,似乎有一张大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脖子,令她呼吸不畅,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他,然后被他撕成碎片。

    凌峰大概也知道她的心思,淡淡一笑,挥手让丫头们退下。

    豆绿并不想走的,依然站立当场。凌府的丫头见状,脸色微变,赶紧上前拉着她。

    凌峰道:“你叫豆绿,是吧?先留下,我还有话要与你讲。”

    徐璐松了口气,但豆绿又脸色白了起来,他该不会是要杀自己灭口吧。

    凌府的丫头同情地看了豆绿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婴儿手臂粗的莲花铜台里的红烛偶尔发生的噼叭声响,就只有徐璐主仆二人沉重紧张的呼吸声。

    凌峰伸手,勾起徐璐的下巴,“怕我?”

    徐璐牙齿又开始打颤了,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哪个女孩子,不,不怕蛇的,我,我也不例外……”

    “嗯,我知道。我姐姐也很怕我人首蛇身的模样。”凌峰说。

    他姐姐?就是那个叫凌芸的美貌少妇?她也怕他?这可能吗?他们不是同类族人吗?

    正心头胡思乱想着,凌峰又道:“你也没必要怕我,我又不吃人。”他看着豆绿,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对你倒是忠心。”

    徐璐赶紧说,“她只是个丫头而已,平时和我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冒犯了爷,还请爷大人大量,饶她一回。”

    凌峰说:“知道我为何娶你吗?”

    徐璐迟疑了一下:“爷是怕我说出去吧?这个爷大可放心的。”

    凌峰不可置否,“我那个模样,不说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一般大男人都会吓得屁股尿流,落荒而逃。你胆子倒是满大的,也是唯一一个见到我真身而不尖叫的人。”

    豆绿脸色一白,怪不得那天他要用蛇身卷缠自己,原来是讨厌别人的尖叫。

    徐璐双唇发抖,哆嗦地道:“承蒙爷的夸讲,当时,当时我早已吓傻了的,没力气叫罢了。”

    凌峰淡淡一笑,执起她的手,“不管怎样,你是我见到过最有勇有谋胆子大,还泼辣的小丫头,在我面前你实在没必要这般怕我。我说过,我不吃人。只要不犯了我的忌讳,我会对你好的。”

    徐璐赶紧说:“爷的忌讳……我才嫁给爷,并不知道爷有哪些忌讳,爷可以事先与我说,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犯。”

    凌峰摸着下巴,“你如今已经是我妻子,倒没什么好忌讳的,只是这丫头嘛……”

    豆绿赶紧跪了下来,“爷请放心,奴婢一定谨记爷的吩咐,坚决不冒犯爷的忌讳。”只要能保住小命,她绝对不撞到枪口上。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尤其是那种可怕的死法。

    凌峰蹙了眉,想了一会儿,这才道:“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这份忌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座院子的布局,想必你刚才也瞧到了,我喜欢在池子里洗澡,当然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瞧到,那些在院子里服侍的丫头,没经过我的允许,是不得擅闯的。你的丫头也要管好。想要她们活命的,就让她尽管闯。”

    豆绿身形一颤,姑爷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血腥意味却浓烈,意思就是这院子里除了她和小姐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想要保守这个秘密,他会对看到他真身的人杀人灭口。

    灯光下,洗近铅华的妻子眉目如玉,姣好而精致。凌峰伸手捏了她的脸,皱了皱眉头,“怎么瘦了?”以前她可是略带些婴儿肥的,脸宠虽不大,却比较圆润,脸颊上肉乎乎的,可此刻捏着却没有那种想像中的柔软。

    徐璐摸了摸自己的双颊,小声解释:“以前有些胖,这阵子正在减肥。”那回初见凌芸,就被她高贵美丽的瓜子脸给迷住了。再瞧自己一身婴儿肥,便自卑起来。趁着备嫁的那些日子,一顿只吃半碗饭,倒也略瘦了些。

    凌峰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沉声道:“谁要你减肥的?难看死了。”

    “碰”的一声,豆绿双腿支撑不住身子,跪了下来。

    徐璐面色立马都白了,主仆二人睁着一双水眸,无助又恐惧地盯着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变身为蛇身,把她吞噬入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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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新婚第二日

    似乎他又吓着了她,凌峰有种无力感,于是放柔语气,摸着她的脸,说:“我就喜欢肉肉的脸,还有肉肉的手。”他执起她的手,摸了摸,又捏了捏,很是满意,“这样刚刚够好,我喜欢,不用再瘦了。”

    徐璐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吃吃地道,“真,真的吗?”

    “我可不喜欢抱着骨头睡觉。”

    骨,骨头?

    徐璐脑海里又浮现出一道血腥画面,一条巨蛇正啃噬自己,而她则变成一具血淋淋的骷髅的画面,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怕我?”他再一次抚上她的脸。

    她赶紧摇头,又拼命点头,因为恐惧,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刚才有喜婆在场,她还能克制,此时此刻,新房内就只剩下她和豆绿二人,完完全全就是任人宰割了。

    “怕我干嘛,我又不吃人。”凌峰有些恼怒了,原以为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不会太过惧怕他,现在看来,倒是他一厢情愿了。

    徐璐却说:“爷真的不吃我?”

    凌峰哭笑不得,“我吃你干嘛,你很好吃?”

    她赶紧摇头,“我一点都不好吃,真的,爷千万别吃我,我以后会听话的。真的……”徐璐紧张之余,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盯她良久,见她是真的怕自己,他叹了口气,故意板着脸,“只要你听话,我肯定不会吃你的。”

    徐璐拼命点头,表示她一定听话。

    瞧出徐璐眼底下的青影,凌峰也没了与她说话的兴致,让豆绿领人进来服侍洗嗽。

    徐璐心里发虚,但却没任何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安慰自己,他说过不会吃自己,那肯定不会吃她的。只是只是,等会子洞房的时候,她要如何与他行周公礼?如果他是人身还好,就怕他恢复成那副模样,她肯定要吓死的。

    豆绿也在担忧这事儿,可她只是丫环,这事儿也着实帮不了忙,只能尽可能地拖涎时间,足足弄了大半个时辰才弄妥当,这时候天色已晚,外头已经开始打更了,实在找不着理由拖延了,徐璐也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让豆绿等人退下。

    屋子里恢复清静后,徐璐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地跳着,那宽大的喜床,帘子已经放了下来,只看到里面影影绰绰有身影,似乎,他已经睡下了,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忽然变身。、

    徐璐轻手轻脚地掀开大红色绣石榴花沙帘一角,看了床上的情形,还好,他没有盖被子,双腿还在,并且还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床,从他脚边爬到床里头,然后在床的一角躺了下来,床非常宽大,平躺着两人,中间都还有一床子宽的跟离。

    累了一整天,精神高度紧张,这时候一沾上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徐璐却只能强撑着不敢真的睡下。

    只是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动静,心头稍稍放松,睡意很快来袭,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两只有力的手掌把自己拉了过去,徐璐一下子就惊醒了,外头喜烛还在燃烧着,床账内一片喜气的大红,印着眼前一张俊脸也是红通通的。

    “睡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吃人。”凌峰语气带着恼怒,徐璐不敢反抗,乖乖地任他把自己拉到他怀中,只是身子太过僵硬,让他抱着不舒坦。

    “放松,今晚不动你。”

    徐璐身子陡然一松,但很快,一只大掌又罩上不该碰的地方,她不敢反抗,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凌峰摸了一会,“今年多大了?”

    “还有四个月就满十五了。”徐璐很是羞愧,她五官生得不错,就是比较胖,可某个地方,不够瞧,这是她的自卑之处。

    “还有办法拯救。”

    拯救?拯救什么?徐璐不解,但却不敢问出口,发现他确实没有近一步的打算,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动也不敢动地依在他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一整晚,徐璐都睡得不踏实,总是会担心他会变成一条巨大的蟒蛇,把自己紧紧缠住,每每被惊醒,发现他的双腿还在,又继续睡,如此反复,一直到天亮。尽管眼睛很是沉重,但她仍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望着外头的天色,她起身,准备起床了。

    凌峰拉住她,“再睡一会儿。”

    徐璐没敢动作,“天已经亮了。”

    “家里没长辈。”

    意思就是,她可以尽情地睡?可是,她想睡也不敢睡呀,他不是还有个姐姐么?

    凌峰起了床,伸了懒腰,徐璐也不好再睡了,也跟着起了床,更衣,梳头,洗嗽,然后吃早餐,凌府的丫头似乎很怕凌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她们那小心而紧张的动作,也感染了豆绿,以及徐璐带来的几个丫头。

    才刚吃完早饭,凌芸便来了,徐璐赶紧起身行礼,红着脸叫道:“大姐。”

    凌芸笑眯眯地道:“弟妹,早,昨晚睡得可好?”她上前细细打量这位新弟妹,瞧徐璐除了面色憔悴些,也还没别的异样,不由松了口气,也对自己的眼光满意起来。

    “托大姐的福,还好。”徐璐偷偷地瞧着凌芸的脚下,不愧为高门贵女,穿衣着装,无不透着精致,昂贵的薄纱绫段,精美的刺绣,齐整的整套头面首饰,无不彰现出贵妇风采。

    只是她的目光却一直集中在凌芸那绣折枝梅花的羽纱段的裙摆上,这个姑姐与自己的丈夫是亲姐弟,那么,她也是人首蛇身吧?

    凌芸瞧见她的目光。哈哈一笑,捏了她的脸蛋,“弟妹看什么呢?”她掀起自己的裙摆,露出桃红色的绫裤和一双精致的红色绣鞋,“看仔细了,我的是腿。”

    徐璐很是尴尬,满面的通红。

    凌芸咯咯地笑着,徐璐被笑得越发抬不起头来。凌峰这时候道:“我去外书房办会子公,姐姐你带人熟悉后院吧。”

    凌芸瞪他,“新婚期呢,还办什么公?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陪你媳妇。”

    “我要是在这儿,那你怎么办?”

    凌芸哑然,凌峰又道:“姐夫在外头吧?你也太怠慢人了。”

    徐璐愕然地看了凌芸一眼,她这样还能嫁人?所嫁的男子是人,还是与她是同类身份?

    ------题外话------

    这几天收藏涨得好慢,又刚好写到男女主成婚这里。但收藏仍是一直没怎么涨,搞得我都怀疑你们不爱我了。如果你还爱我的话,就评论评论评论评论评论,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虽然我很懒,嘴又笨,遇上崔更的,说好看的,爱我的,支持我的,我反而不知该说啥了。只能用心写作。但你们每一个评论我都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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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的娇妻介绍:
非穿越非重生本土女主徐璐,陡然撞了大运,一朝嫁入高门。
夫婿年轻英俊,权势薰天,地位超然。
人们嫉妒她能一朝飞上枝头,成为人人称羡的侯夫人。
却无人知晓,她在夫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她出身普通,无娘家可依靠,如浮萍般,除了依附于自己的男人,她并无别的出路。
后来,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她才陡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用心经营,她的生活也能遍地花开,繁华似锦。
本文与《庶女的生存法则》《秀色嫡女》是系列文。
已有五个完结文,坑品保证,放心入坑!
屠夫的娇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屠夫的娇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屠夫的娇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