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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盛唐风流txt下载     盛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一章直入青宫

    更新时间:2013-01-16

    群臣们再次哗然了起来,实在搞不懂今rì的朝议究竟是怎地了,两位皇子居然都有本要奏,李显上本倒也属正常之事,毕竟刚奉旨去探视了废太子一回,终归得回禀,可李旭轮这个拢共只上过一两回朝的主儿也嚷嚷着要上本,这可就令群臣不禁有些个犯叨咕了的。 免费电子书下载

    “轮儿有何本章只管奏来。”

    高宗屁股都已离开了龙床,可这一听李旭轮要上本,自是不好就此离去,只能是无奈地坐了下来,满脸倦意地虚抬了下手道。

    “儿臣谢父皇恩典!”李旭轮恭恭敬敬地谢了恩,而后将手中捧着的奏本摊了开来,朗朗宣读道:“储君,国之根基也,非德才兼备者,不可担之,今幸有英王显,贤能神武,为帅可降服边寇,为政,则可造福万民,是谓国之栋梁才也,纯孝而又仁爱,是谓德也……,是故,儿臣以为六哥乃东宫之不二人选,恳请父皇、母后恩准!”

    “这个……”

    李旭轮的奏本一出,群臣都不免有些诧异,闹不清李旭这一手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以退为进之道,一时间全都就此安静了下来,而高宗也同样有些子茫然,倒不是认为李旭轮的奏本有问题,而是他本无在此次早朝议定太子的打算,骤然被李旭轮这么一提将起来,还真有些不知该咋应对才是了的。

    “轮儿休要妄言,此非尔可以参预之事,还不退下。”

    未能将李显打压下去,武后的心情本就已是糟到了极点,别看表面上依旧是雍容而又淡定的样子,其实那完全是靠养气的功夫强装出来的,这会儿再被李旭轮这么一闹腾,火气登时便起了,再一看高宗那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心中立马有了决断,这便面sè一板,毫不客气地喝斥了李旭轮一声。

    “父皇,储君乃社稷根本,不可一rì无主,还请父皇圣断!”

    李旭轮自幼便怕武后,此时被武后这么一喝斥,尚显得单薄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颤,似有些扛不住地要往后退,只是却又强行忍住了,也不去看武后那张铁青着的脸,仰起了头来,满脸激动之sè地高声疾呼道。

    “陛下,老臣以为翼王殿下所言甚是,储君不立,国不得安,恳请陛下早做决断。”

    李旭轮话音刚落,不等武后再次出言呵斥,张文瓘已疾步抢出了文官队列,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值此大朝之际,正是议事之时,老臣以为储君确是当立,臣亦愿举荐英王殿下入主东宫,恳请陛下圣裁!”

    张文瓘这么一带头,裴行俭也跟着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

    “臣等亦是此意,恳请陛下圣裁!”

    “陛下,英王殿下屡有大功于国,又兼仁顺,正是最佳之储君人选,臣附议,恳请陛下圣断!”

    “请陛下早立储君,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

    除了武后一党之外,一众朝臣们其实都对武后主政颇有微词,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这一有了裴、张二位宰相带头,自是呼啦啦地涌出了一大片,纷纷表明了拥立李显的态度。

    “显儿,诸公都属意于你,你可愿为父皇分忧否?”

    高宗本就属意李显,只是原本并未打算在今rì议定此事,而是想着过些rì子,再召诸丞相商议一番,然则如今群臣们既都已表明了拥立李显的态度,他自然不会反对,也没去问武后的意思,一压手,示意诸臣工安静,而后将目光投到了默默立于殿旁的李显,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为了这一刻,李显已是忍耐了许多年了,其间不知花费了多少的jīng力与代价,而今,终于等到了直上青云的机会,又怎有甚不乐意的,心中早已是激动得波澜起伏不已,只是城府深,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极之沉稳地行了个大礼,恭敬万分地应答了一句道。

    “嗯,好,诸公既然都以为显儿可行,朕又岂能拂了众意,此事便这么定了也好,传朕旨意,着钦天监择吉rì,举册封大典!”

    望着李显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高宗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捋了捋胸前的长须,颇显兴奋地下了旨意。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见高宗已然下了决断,诸臣工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山呼万岁不已。

    “嗯。”

    高宗一rì里连着办成了两件大事,心情自是不错,然则毕竟身子骨虚,不耐久坐,眼瞅着事已了,自是不想再在这大殿里呆将下去,这便轻吭了一声,自顾自地起了身,抬脚便向后殿行了去,武后见状,满脸yīn霾之sè地扫了李显一眼,却也没甚旁的表示,款款地站了起来,追着高宗去了。

    “恭喜殿下!”

    “贺喜殿下!”

    ……

    高宗既去,这朝议自也就此算是告了个终了,只是朝臣们并未似往常那般一哄而散,而是尽皆围在了李显身旁,七嘴八舌地讨着喜。

    “多谢诸公抬爱,小王愧受了,愧受了。”

    人一多,嘴便杂,饶是李显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的大场面了,可还是被群臣们的热情闹得有些吃不消,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能摆谱,只能是谦和地一一应和着,到了末了,头都大了几分,也算是痛并快乐着罢。

    “英王殿下,恭喜了,为庆贺殿下直上青云,老朽特在府上备薄酒一樽,还请殿下赏脸一行可好。”

    好不容易才将热情过度的群臣们一一打发了去,没等李显稍松上一口大气,却见越王李贞已领着长子李冲,次子李倩这两位如今在朝为官的儿子迎上了前来,甚是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嗯?这老儿想作甚?一听李贞发出了邀宴的约请,李显眉心不为人觉地便是一跳,可也没多犹豫,只是笑着拱手还了个礼道:“八叔有命,小侄自当遵从才是,只是小侄近来俗务缠身,实难脱身,不若改作后rì可好?”

    “那敢情好,为叔就扫榻以待了,告辞,告辞。”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李贞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欣喜之sè,也没再多废话,笑呵呵地拱手行了个礼,便即领着两儿子径自去得远了。

    “七哥,那厮……”

    李旭轮并未跟着朝臣们散去,而是始终默默地跟随在李显身旁,直到见李贞去得远了,终于是有些子憋不住了,指点了一下李贞的背影,便打算劝说李显一番。

    “八弟,为兄心中有数,走罢,明rì一早五哥便要离去,你我兄弟一道去送送好了。”

    压根儿用不着李旭轮来提点,李显早就清楚李贞是何等样人,虽说猜不透其如此猴急地相邀之用心,可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再说了,此际群臣虽散,可大殿上还有着不少轮值的宦官在,人多眼杂之下,李显自不愿见李旭轮有失言之态,这便截口打断了其的话语。

    “嗯,小弟记住了。”

    一听李显如此说了,李旭轮自是不敢再多言,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跟在李显身旁,哥俩个有说有笑地自行出宫去了……

    “父王,您为何邀那厮来府上,万一要是天后娘娘怪罪下来,那……”

    李冲本就是个急xìng子,哪怕在朝中历练了多年,也不曾有多少的改观,加之因嫉妒心作祟之故,素来便看李显不顺眼,这才一回到自家王府的书房中,屁股都尚未落座,便已急吼吼地嚷了一嗓子,待得发现其父脸sè不对,话只说到半截子,便即说不下去了。

    “守德,你怎么看?”

    李贞横了李冲一眼,可也没去责备其之孟浪,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含笑不语的裴守德。

    “回王爷的话,小婿以为此举大佳,实是妙棋也。”

    裴守德之智显然比李冲要高出了老大的一截,早已看破了李贞此举的用意何在,只是不想说破而已,此际见李贞摆明了要指点李冲一把,自也就不再藏拙,笑着回答了一句道。

    “哦?妙在何处?”

    李贞显然对裴守德的机敏甚是满意,笑着一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出言追问道。

    “妙在陛下身上,若是小婿料得不差的话,此番英王殿下入了东宫,陛下少不得要大力扶持,只是朝局所限,英王纵能,却无施展处,宫里那位也不会给其有施展处,如此一来,其所能得之助力除王爷外,更有何人?”

    裴守德轻笑了一声,畅畅而谈地将缘由剖析了一番,将个中道理彻底说了个通透。

    “斯言大善,冲儿可都领会了么?”

    李贞对李冲这个世子素来极为宠爱,时时都不忘提点于其,指望的便是其能早rì成熟起来。

    “父王,孩儿知晓了,只是娘娘处……”

    李冲为人虽鲁莽,却并不蠢笨,裴守德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明了,他自不会听不懂,然则心里头还是担心武后那头会见怪,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将心中的不解之处提了出来。

    “哼!”

    这一见李冲还是没能领悟到个中的jīng髓,李贞的脸显然有些子挂不住了,虽不曾出言呵斥,可一声冷哼也已是表明了态度。

    “冲弟无须多虑,我越王府乃是亲王府,不是宫中宦官之辈,岂能容得旁人随意呵斥来去的,真到关键时候,两边都得求着才是,又何来怪罪之说。”

    裴守德与李冲关系一向不错,此际一见李贞如此作态,忙笑着从旁解释了一句道。

    “原来如此,孩儿知晓该如何做了。”

    李冲到底不是笨蛋,总算是彻底明了了其父的算计之所在,一躬身,紧赶着表了态。

    “那便好,到时候陪着英王殿下多饮几樽,都是年轻人么,终归是能合得来的。”

    眼瞅着李冲已是真的听懂了,李贞欣慰地笑了起来,笑得有若偷到了葡萄的老狐狸一般……

第六百零二章回归与别离

    更新时间:2013-01-17

    大海很蓝,蓝得有若宝石一般,阳光直shè下,点点金芒随波荡漾,涛声阵阵中,微风轻拂,时不时便有或大或小的鱼儿跃出水面,欢快地在阳光下翻身腾挪,而后又重重地落回海中,好一幅海阔凭鱼跃之壮丽景致,美自然是不消说了的,然则再美的景致若是rìrì看、时时看,那终归也是会令人厌烦到极致的,正如此时漠然立于船头的林虎,双眼虽是望向了海面,可实际上却丝毫不曾带有半点的欣赏之意,有的只是忧心与迷茫之sè。高速更新

    就要满两年了,自打上元二年三月离开广州起,到如今已是一年另九个月又十天的时间了,这期间的凶险之多,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数不胜数”,姑且不说变幻莫测的大海有多凶险,也不说所遇到的那些食人的生番有多凶恶,便是这枯燥无比的远航便足以令人发疯,这些倒也罢了,更令林虎忧心不已的却是损失的巨大——出征之前拢共十二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船队待得到了美洲之后,也就只剩下了七艘,而此刻,偌大的舰队居然就仅存三艘,其余船只不是触礁便是毁于风暴之中,至于人员的损失更是惊人,出发前的三千两百余众到了如今,就只剩下了九百余人,还有半数是躺倒不起的病号,这等损失又怎个惨重了得!

    值得么?这个问题已是困惑了林虎许久,他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就为了那么些植物种子,竟要付出如此多的代价,这能划算么?这么支庞大的舰队就算不动,那也是笔巨大的资产,更别说投入到早已成熟的大食航线上去,两年时间足够跑两个来回了的,所带来的利益少说也有百万贯之多,可如今呢,也就只带回那么些种子,这账怎么算都找不到合算的理由,至少在林虎看来是如此。

    合不合算姑且不去说了,毕竟林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事情乃是出自英王殿下的决断,林虎除了坚决执行外,却是不敢有半句怨言出口的,如何能尽快回到家乡才是林虎所要面对的实际问题——一个半月前船队便已越过了爪哇群岛,离着家门确是越来越近了,可舰队的状况同样也是越来越糟了,尤其是经历了三rì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的大风暴之后,所剩下的三艘战舰已是伤到了根本,如今仅仅只能勉力航行,林虎也不知晓这三艘船到底还能坚持多少天。

    “林大人,前方发现陆地,是大陆,是大陆!”

    就在林虎茫然与忧心之际,高大的桅杆上突然传来了瞭望哨惊喜交加的呼喊声。

    “什么?”

    一听“陆地”二字,林虎整个人不由地便是一震,身形闪动间,人已窜到了桅杆下,手脚齐动地攀上了瞭望台,举手搭在眉前,定睛往前一看,入眼便见于海天交接处,连绵的高山影子在隐隐地耸立着,虽隔得尚远,看不清其真面目,可那巨大的轮廓却绝非小岛可比,心立马便激荡了起来。

    “传令:各船升帆,加速,我们回家去!”

    一确定远处的陆地不是小岛而是大陆,林虎再也按捺不住归乡的激动心情,一扬手,中气十足地嘶吼了起来,霎那间,整个船队尽皆欢腾开了,不止是轮值的水手们忙着升帆加速,便是连那些病倒在床的船员们也全都兴奋地跑上了甲板,雀跃地望着远处渐渐显露出来的大陆轮廓,无数的泪水与欢笑肆意地挥洒着,整个舰队沉浸在了一片的狂欢之中……

    仪凤元年十二月二十五rì,连下了三rì的大雪兀自不见消停,狂号的北风席卷着鹅毛般的雪花横扫着大地,天寒地冻之下,尽管已是近了年关,可偌大的东都城却是显得颇为的萧瑟,大街小巷上空荡荡地,几无行人,这等寥落之情景落在本就心情郁结的李贤眼中,自是更令其心酸难耐,眼角微湿之下,两颗豆大的泪水已是悄然沁出了眼角,一声长叹中,不知惆怅几许。

    又要离开了,同样是在冬季,同样是大雪纷飞的rì子,这一幕与十年前就藩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上一次离开之际,车马如龙,随从如云,可此番却是凄凄惨惨戚戚,除了两辆载着家眷的破旧马车之外,再无长物,至于随从么,更是一个皆无,有的只是随行押送的数百军卒,这一走,怕是再难有回归的那一rì了,对此,李贤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可临到行出东都东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王爷,请速行,若是误了时辰,怕不是耍的。”

    情到伤心处,人总是会多愁善感的,李贤在东门外驻足回望的时间也就稍稍多了些,立马就有人看不过眼了,就在李贤泪眼婆娑之际,负责押解的一名羽林军郎将策马冲到了李贤身边,面sè不愉地出言催促了一句道。

    “哦,劳王将军久候,皆小王之过也,还请海涵则个,小王这就走便是了。”

    忧思被打断,李贤自是心中有气,奈何如今他已不再是东宫太子了,虽说头上还顶着江陵郡王的名号,其实不过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又怎有其发作的可能,纵使心中再怒,那也只能是强笑地道了声歉意,头也不回地迈步踏着厚厚的积雪向不可知的远方迈进。

    雪地行进的辛苦自是不消说了的,纵使是策马而行都费劲得紧,更别说是徒步,可怜李贤身子骨虽尚算强健,却哪曾吃过这等苦头,一路迁延而行下来,都已将近一个时辰了,却连五里亭都尚未走到,可人却已是累得不行了,满头满脸热汗蒸腾,再被铺天盖地的大雪一浇,一张本就憔悴的脸庞已是生生憋成了铁青sè,脚步踉跄间,行进的速度简直比爬都要慢,值此时分,李贤无比地渴望能有匹马骑,只可惜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往rì里唾手可得的马匹此际对于李贤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一切的一切只因他如今是流配之身,照律法是不能乘马的,一路都必须走着去。

    “六哥。”

    行行复行行,李贤已是走得气喘如牛,头晕目眩之下,压根儿就不曾注意前方那帮子负责押解的羽林军早已闪到了路旁,兀自埋头向前蹒跚着,那等狼狈状登时便令迎上前来的李旭轮心酸难耐,颤着音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哦,是八弟啊,你怎么来了?”

    李贤很是吃力地抬起了头来,这一见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李旭轮,先是一喜,紧接着面sè便是一黯,很显然,纵使已然落魄到了极致,李贤心中还是有着一份自尊在,并不想自个儿如今的狼狈状被他人所见,只是如今他已是阶下囚的身份,自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能是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道。

    “小弟前来给六哥践行,还有七哥也来,正在亭中相侯,六哥,您请!”

    李旭轮倒是没注意到李贤的神sè有些不对味,紧赶着抢上前一步,搀扶着李贤的胳膊,神情伤感地回答道。

    “哦,六弟也来了?好,走!”

    李贤可以不在意李旭轮,却不敢不在意即将入主东宫的李显,这一听李显也来了,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摆手,挣脱了李旭轮的扶持,大步便向道旁不远处的五里亭行了过去。

    “六哥。”

    李贤方才走到离五里亭不到三丈之距,一身白狐裘袍的李显已从亭中行了出来,丝毫没管漫天的大雪飘飞,只一步便已来到了李贤的身前,甚是客气地招呼了一声。

    “七弟,为兄……”

    望着李显那挺拔的身形,李贤心中百般的不是滋味,嫉妒有之,感动有之,惭愧也有之,激动之余,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六哥,小弟略备了樽薄酒,算是为六哥践行,六哥请!”

    李显自是清楚李贤如今的心情复杂,也不想说那些无甚营养的安慰话,只是客气地一摆手,道了声请。

    “嗯,生受七弟了。”

    李贤连受了近两月的牢狱之罪,早已是憔悴之身,这一大早又赶了老远的路,疲惫已极,正须温酒暖身,自是不会拒绝李显的好意,这便点头应答了一声,大步向亭子里行了去。

    “七弟,为兄有一件事拜托,不知七弟可愿帮否?”

    李显素来不缺钱,这践行酒席自是丰盛得很,七八个菜摆满了一石桌,再加上几坛子暖好的美酒,兄弟三人围炉畅饮,不谈国事,只言风月,倒也颇为融络,待得酒尽饭饱之际,已是将别之时,李贤一口饮尽了樽中最后的残酒,呵出一口热气,面sè突地一肃,目光迥然地望着李显,神情凝重无比地开了口。

    “六哥请说,小弟听着便是了。”

    李显此番前来践行,为的只是全兄弟之情谊,却没打算再与李贤有更多的瓜葛,当然了,李显却也不会直言拒绝,只是淡笑着含糊了一句道。

    “那好,为兄要七弟杀两个人!”

    李贤心情激荡之际,并没有听出李显话里的敷衍之意,但见其牙关一咬,从牙缝里挤出了句满是杀意的话来。

    “嗯?”

    杀人对李显来说只是小事,可却要看杀的是什么人了,若是平白无故去杀不相干的人的话,李显却是不会去做的,哪怕是出自李贤的所托,只不过李显也没急着拒绝,而是眉头一扬,不动声sè地轻吭了一声,示意李贤接着往下说。

    “为兄此番行事孟浪,所遭报应,皆属咎由自取,实不敢怨及旁人,然,为兄却有一怨始终不得抒发,那便是不能生取了陈啸天、朱凯之二贼之头颅,七弟倘若得便,能顺手为之的话,为兄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话已说尽,是该起行了,哈哈哈……去休,去休,天为被,地为床,何处葬此身……”

    李贤话音一落,也不再多逗留,哈哈大笑地起了身,抬脚便行出了五里亭,狂笑着冒雪向远处渐行渐远了去,不数刻,便已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雪之中。

    “七哥,六哥他……”

    自李贤去后,李显始终端坐着不动,神情yīn沉得有些子骇人,这等情形一出,李旭轮便有些子忍不住了,这便试探着开了口。

    “走罢,回城!”

    李旭轮听不出李贤最后那几句话里的含义,可李显却是心中有数,那是李贤在做最后的诀别,很显然,他已是预料到了此行或许将是他人生的终点,从而将扳倒武后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李显的身上,这意思李显懂是懂了,却并不打算详细分说与李旭轮知晓,这便霍然起了身,大步向亭外行了去……

第六百零三章农夫三拳(上)

    时间:2013-01-18

    仪凤二年一月二十三rì,大吉,利典礼、嫁娶,高宗亲自主持册封大典,立李显为东宫太,王妃赵琼为太妃,明月公主为明妃,嫣红为滕,封王世李重义为汉平王,明诏公告天下,开恩科,大赦,龙与女仆txt下载。

    仪凤二年二月初一,一代名相张文瓘以年老被免,二月初七,三次起复的老相刘仁轨也因同样理由被免职,此二位皆是力挺李显入主东宫之人,明面免职理由是年老体衰,实则是武后在报复二者的力挺李显之表现,二人所遗之缺由裴炎、薛元超递补,前者任侍中,主理门下省,后者任中书令,原中书令裴行俭转任尚书省右仆shè,越王李贞为尚书省左仆shè,郝处俊、李敬玄、贾朝隐等则原职不动。

    东宫是进了,太也当上了,不过么,李显似乎并不振奋,既不曾大肆拉拢朝臣,也不曾对朝政指手画脚,不曾试图与武后争权,每rì里除了应有的晨昏定省之外,甚至都不曾离开东宫半步,这进了东宫都已是一个月了,所忙乎的居然仅有一件事,那便是耕田!

    “太还在耕田么,嗯?”

    堂堂太之尊,不去理会朝政,反倒忙乎着农活,这事情传将开去,任是谁都不敢相信,至少武后本人并不相信,故此,武后几乎每rì里皆有此问。

    “回娘娘的话,确是如此,太令人推平了半个后花园,这许多天里整出了数亩之地,却不见种上,只是平白空着,徒费人力,已是惹得东宫上下怨声连连了的。”

    武后的话音不大,可内里的yīn寒意味却是不小,回话的程登高自不敢有一丝的大意,本就弯着的腰沉了几分,陪着笑脸,甚是谨慎地回答道。

    “嗯。”

    武后一如往常般没做出甚表态,只是从鼻孔里轻吭出了一声,然则脸上的狐疑之sè不单没见消减,反倒是浓了几分。

    “娘娘,太如此不务正业,终归不是件好事,可需让人上些弹章,jǐng示一下?”

    这一见武后面sè不对,有心为武后分忧的程登高立马眼珠转了转,小声地提了个建议道,异界之谋夺天下。

    “此事不急,再看看也好,唔,东宫六率之军可是尚不曾满荷么?”

    平心而论,程登高所出的这个主意倒也尚可,只要下头的御史们弹章一上,武后便可以借此问责,自然也就能弄清楚李显究竟想作甚,不过么,武后却不想这么做了去,只因在武后看来,李显心机深沉,所行之事断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这背后一准有着天大的yīn谋,在没弄清李显的底牌之前,武后并想轻举妄动,以免给李显留出借势发挥的余地,这便含糊了一句,将话题转了开去。

    “回娘娘的话,确不曾满荷,尚差了一千人,东宫那头说是要从河西调,兵部那头刚报上来,那折就在娘娘面前的几上。”

    程登高自以为出了个妙策,奈何武后却不肯纳谏,心中难免有些悻悻然,可哪敢在武后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一句道。

    “嗯,传本宫的旨意,就说从河西调军劳民伤财,大为不妥,此议驳回,唔,既然兵额有差,那就从羽林军调些人去好了,这样罢,就由武懿宁统一千羽林军到东宫任虎贲率将军好了。”

    武后并未去折堆里翻找那份调兵折,眉头一扬,带着丝冷意地下了旨。

    “娘娘圣明,奴婢这就去办。”

    程登高能成为武后的心腹,自然不是愚笨之辈,只一听便已明了了武后此举的用心所在,登时便兴奋得老脸都笑成了朵菊花,紧赶着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

    “……,来,这块地不平,再整整,还有这些碎石,都清了去……”

    耕田乃技术活,李显前世那会倒是没少见识,可说到动手能力么,那可就不成了,也就是嘴皮功夫而已,左右亲卫队里务农出身的好手不少,实也用不着李显亲自下田去忙活,于是乎,李显虽也穿着身务农的蓑衣,可实际上也就是拄着把锄头在田边穷吆喝罢了,只苦了那帮亲卫个个冒雨锄地,人人搅得跟泥猴似地,无尽剑装。

    “禀殿下,羽林军郎将武懿宁领着一千军卒已到了宫门外,说是奉旨前来赴任,请殿下明示。”

    就在李显忙乎个不停之际,却见东宫副主事宦官刘启明急匆匆地跑了来,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禀报了一句道。

    “赴任?”

    一听此言,李显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满是狐疑之sè地扫了刘启明一眼。

    “回殿下的话,据其自言,乃是奉了兵部的调函,前来就任我东宫虎贲率将军的。”

    这一见李显神sè不对,刘启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这就出手了么?呵,老贼婆还真是沉不住气了!李显只一听便已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可也没怎么在意,随手将锄头往田边一搁,拍了拍手,不动声sè地下令道:“全体都有了,放下农活,随孤去宫门处走走。”

    “诺!”

    虎贲率将军乃是东宫六率之首,自不是轻易可以当得上的,一众亲卫们都是尸体堆里打滚出来的人物,又岂肯平白让一无名之辈爬到自个儿的头上,自是人人肚里都憋足了气,应答之声自也就分外的狠戾了几分。

    东宫门外,一千名羽林军官兵整整齐齐地排成了数列,军姿相当的挺拔,标准的仪仗队之军容,队列之前,一名身着明光铠的战将策马而立,盔甲鲜亮逼人,可形象么,却有些惨不忍睹,那五短的身材纵使有着甲胄的支撑,却依旧像一只大马猴一般可笑,这人正是武后的堂侄武懿宁,我的军阀生涯全方阅读。

    武懿宁很得意,还不是一般的得意,得意到恨不得仰天狂笑的地步,不为别的,只因他如今已是位列将军之高位,遥想六年前,他不过仅仅只是一乡村土财主而已,虽有两个小钱,可说到地位么,怕是连县里的衙役都比不上,可如今呢,就已将是东宫六率之首了,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有若梦幻一般,可有确凿无比,zì yóu不得其不兴奋异常的,若不是场合不对,只怕其早已是手舞足蹈地乐开了怀,只不过他的好心情也没能保持多久,一见到身着蓑衣的李显率领着一群农夫就这么坦坦然地行出了宫门,武懿宁错愕不已之下,隐隐觉得事情怕是有些不太对味了。

    “末将武懿宁参见太殿下!”

    惊愕归惊愕,狐疑归狐疑,当着李显的面,武懿宁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之心,忙不迭地翻身下了马背,抢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已。

    “免了,武将军如此兴师动众来此何意,嗯?”

    李显对武懿宁这个无能的货sè半点好感都欠奉,也懒得跟其客套,虚抬了下手,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道。

    “这个……,呵呵,好叫殿下得知,末将奉命前来就任虎贲率将军,现有兵部调函在此,请殿下过目。”

    这一听李显如此问法,武懿宁心中的不安立马便盛了几分,可又不敢不答,只能是陪着笑脸地应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袍里取出兵部的调函,双手捧着,恭敬万分地递到了李显面前。

    “尔可知晓虎贲率将军的本责为何?”

    李显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份调函,只是冰冷地扫了武懿宁一眼,语气淡然地问道。

    “回殿下的话,虎贲率乃殿下之贴身近卫,末将既领此责,自当誓死护卫殿下之安全,华山仙门txt下载。”

    李显的言语越是平淡,武懿宁的心便是越慌,然则这等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其有半分的退缩之意,只能是咬紧牙关,强自支撑地回答了一句道。

    “答得不错么?看样武将军还真是有心了,只是本宫却有些疑问,不知武将军有何本事能护卫得本宫之周全,嗯?”

    武懿宁所答乃是依着律法所规定,本身并无差错,不过么,李显却并未就此作罢,而是嘴角一挑,露出了个满是讥讽的微笑,不依不饶地往下追问道。

    “这个,这个……,末将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虽万死,不敢辞也。”

    这一见李显神情不对,武懿宁的心已是沉到了谷底,可自忖有着武后的支持,却也不肯示弱了去,这便亢声应答了一句道。

    “说得倒是漂亮,可本宫胆小,实在冒不起险,武将军倘若再多练十年、八年的,或许本宫尚能安心一些,至于如今么,就请恕本宫担不起武将军的忠心了。”

    明知道武后派武懿宁前来的用心所在,李显又怎可能给武懿宁甚好脸sè看,也不管其面sè早已涨得通红如血,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讥讽了其一番。

    “啊,这……,殿下,您不能如此,末将乃是奉了兵部之令而来,且天后娘娘也有口谕,您……”

    一见李显如此直接地当众打自个儿的脸,武懿宁羞恼成怒之下,不管不顾地便将武后扛了出来,当众顶撞了李显一句道。

    “放肆!”

    李显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儿,这一怒之下,声sè俱厉,一股煞气暴然而起,直惊得武懿宁双股战栗不已,面sè煞白地连退了三大步,兀自无法稳住身形,险险些一屁股坐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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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农夫三拳(下)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末将、末将乃是奉命行事,末将……”

    武懿宁虽挂着羽林军郎将的名头,其实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之所以能人五人六地当一将军,那都是武后乱政所致,就其本质而论,还是一乡村小地主的角sè,哪能经得起李显的雷霆之怒,这一吓之下,登时便慌了手脚,哆哆嗦嗦地连退了几大步之后,这煞白着脸,试图解释上一番,笑西游txt下载。

    “不服是么?本宫原本也无须你服,然,为免惹人闲话,说本宫欺负于尔,就给尔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也罢。”李显说到此处,略一侧身,回手指点了一下身后那群浑身泥巴的亲卫官兵,不紧不慢地接着道:“这些都是本宫一手练出来的兵,尔可以任挑一人对战,若能胜个一招半式,本宫便允了尔的差使,若不然,就请哪里来回哪去好了。”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武懿宁虽也懂些武艺,可也就是三脚猫的本事罢了,欺负一下平头老百姓还成,真要他上阵,那就绝对是软脚蟹一只,别说跟寻常武将相比了,便是军中的小兵也比他能打些,这会儿一听李显如此说法,腿脚都哆嗦了起来,哪敢真的去挑人比试,无限末路全方阅读。

    “既然不敢,那就请回罢,本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李显早就知晓武懿宁的本事稀松,也早已料定其没有上场比武的勇气,自是懒得跟其多废话,这便一摆手,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旋即便一转身,抬脚便要向宫内行去。

    “殿下且慢,末将,末将……”

    一见李显要走,武懿宁可就急了,要知道他此行可是肩负着武后的重托的,哪敢就这么毫无结果地滚将回去,为了自家前程着想,武懿宁只能是硬着头皮出言呼唤了一声,可待得见李显冰冷的眼神扫将过来,武懿宁一哆嗦之下,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胆吐将出来,直急得满头满脑的汗水狂涌不已。

    “怎么?武将军是打算上场喽,那好啊,就请选人罢。”

    李显轻蔑地扫了武懿宁一眼,森然地说了一句道。

    “末将,这个,末将……”

    武懿宁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就凭他那么点本领,上场与出丑也无甚区别,自是不敢应允下来,面红耳赤地后退了一小步,却又不情愿就此离去,只是圆睁着双眼,极之不忿地望着李显。

    “你不敢?也对,武将军乃金贵之躯,自是经不起折腾,没关系,本宫可以将条件再放宽些,尔手下好歹也带着千把人,自命武勇者也该是有的罢,人由你自挑,但凡有人可胜得本宫手下卫士者,便算你赢好了。”

    没谁希望无端端地在自个儿身边安下一定时炸弹的,李显自然也是如此,不过么,该故作大方的时候,李显却也不吝表现上一把宽容,至于武懿宁乃至那帮羽林军官兵会作如何想,李显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乱世小民。

    “好,殿下既如此说了,末将岂敢不从!”

    武懿宁身负绝密使命而来,自是不甘心就此被赶了回去,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心情倒是为之一松,自忖手下也有着几名勇士在,未见得便不能一战,这便一咬牙,应承了下来,回首一招,哟喝了一嗓道:“陈剑南、陆方搏、瞿济勇出列!”

    “诺!”

    武懿宁话音一落,三名身材粗壮的羽林军校尉已排众而出,其中满面络腮胡的是陈剑南,黄脸汉是陆方搏,至于那个面白无须者则是瞿济勇,三者皆是太原人氏,乃是当年跟随高祖李渊起兵之功臣后人,个个皆有一身不错的武艺,乃羽林军中小有名气之辈,都是武懿宁这些年在军中拉拢的心腹手下,先前见李显如何不留情面地贬损自家主将,各自心中都闷着一股恶气,只是当着李显的面,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良反应,这会儿一听主将点了名,自是尽皆憋足了劲想要抒发一下胸中的郁闷之气,应答之声自也就响亮无比,跃跃yù试之情溢于言表。

    “尔等三人向来自夸豪勇,今既得便,且与那边的弟兄切磋一二,看看差距也好。”

    武懿宁虽是含忿点了将,可心里头却依旧没底,自不敢将话说得过死,这便故作文雅状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主将有令,陈剑南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应了诺之后,大步行到了李显身前,恭敬地行了个大礼道:“末将等参见太殿下!”

    “免了,尔等自行挑选对手好了。”

    李显如今乃是天下有数的大宗师,眼光何其之敏锐,只扫了三人一眼,便已准确地判断出了三将的大体实力,在李显看来,此三人虽尚算小有勇力,却绝不是自己所训练出来的亲卫之对手,自是懒得多废话,只是虚抬了下手,甚是随意地吩咐道,生死曹村。

    “诺!”

    该见的礼都已见过,三将自也就不再多废话,齐声应了诺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由着陈剑南第一个站了出来,目光在站立于宫门处的那群农夫卫士们身上狠狠地扫了几个来回,突地抬手一点,指着一名身材看似消瘦的亲卫,嘶吼了一嗓道:“就是你了,出来!”

    “我?你确定?”

    被挑中的消瘦汉,狐疑地瞪大了双眼,左顾右盼了几下之后,这伸手指着自己的鼻,一派不敢相信状地蹦出了一句道。

    “没错,就是你,出来,战!”

    陈剑南有心立威,神情自是凶恶得很,呲牙咧嘴地吼着。

    “方小山,别闹腾了,还不去!”

    “小山,你小好运道,卖甚乖,还不赶紧上,小心殿下抽你的鞭!”

    “哈哈,有好戏看了,小山,上,干死那厮!”

    ……

    方小山显然就是个活宝形的家伙,装蒜装得人模狗样的,直逗得一众亲卫们全都怪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打趣了其一番。

    “哦,那好罢,尔既然要找揍,方某成全你便是了,来罢。”

    方小山乃是李显的贴身卫士之一,一身武艺皆是出自李显的调教,别看身形并不壮实,可武艺却是不低,在众卫士中也属名列前茅之辈,只是个xìng佻脱了些,未能在官道上走远,与其同批的卫士如今大多不是晋升亲卫队正,便是已外放了地方为校尉,高官衔者甚至都已是游击将军了,唯有他方小山跟了李显四年,还是干着贴身卫士的老本行,旁人都为其可惜不已,可他自己却是从来不在意,大大咧咧的作风一贯故我,此时亦然如此,但见其慢吞吞地行到了两队人马之间的空地上,无可无不可地扫了陈剑南一眼,嘴角一撇,不屑地说了一句道,全民论武txt下载。

    “找死!”

    陈剑南一向自视甚高,岂能容得方小山在其面前耍宝,大怒之下,也不等方小山站稳脚步,一声断喝,一记“黑虎掏心”便全力挥击了出去,势大力沉之极,拳方出,风声雷动,电光火石间便已杀到离方小山的胸口不足一尺之距上。

    “滚!”

    方小山乃是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人物,又怎是易与之辈,别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其实那不过是迷惑战术罢了,自是早就防着陈剑南的突袭,待得拳到,但听方小山一声断喝,左臂一格,架开了陈剑南的拳锋,右手顺势一拳便捣了过去。

    “哎呀……”

    陈剑南只觉得胸口一阵沛不可挡的大力袭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人便已是扎手扎脚地腾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着倒飞出三丈,而后重重地撞在了地上,直疼得惨嚎不已,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无趣,实在不经打,您二位还用不用方某侍候着?”

    方小山一拳既出,压根儿就没去看结果,自顾自地拍了拍手,一派无害状地瞄着陆、瞿二人,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休要猖狂,看某来战你!”

    方小山这等藐视的态度一出,陆、瞿二人哪还忍耐得住,齐声怒吼着,各自冲上了前去,不管不顾地便来了个合击,但见左边陆方搏一记“狂涛怒击”直取方小山的小腹,右边瞿济勇双拳一并,一记“双雷贯耳”杀向方小山的左右太阳穴,大道求仙。

    “他***,不要脸,混帐行!”

    “狗东西,竟敢群殴,找死!”

    “狗贼,敢尔!”

    ……

    站在宫门处的一众亲卫们见陆、瞿二人如此行事,全都激愤不已地咒骂了起来,奈何李显没发话,众人却也不敢擅自上前相助,只能是在原地跳脚怒骂不止。

    “来得好!”

    正所谓能者无惧,面对着气势汹汹杀将过来的二将,方小山毫无惧sè地怒吼了一声,脚下一用力,整个人突然如陀螺般旋转了起来,这一转之下,拳脚顺势劈出,但听“砰、呯”两声着肉的闷响中,陆、瞿二将便已步着陈剑南的后尘,生生被方小山的拳劲打成了空中飞人。

    “禀殿下,小的幸不辱使命,请殿下训示。”

    没等陆、瞿二人落地,方小山身形一闪,人已窜到了李显的面前,一躬身,恭敬地禀报了一句道。

    “很好,赏钱百贯,下去罢。”

    李显早就知晓三将不是方小山的对手,对于眼下这等局面自是不觉得奇怪,淡然地一挥手,将方小山打发了开去,而后侧头望向了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的武懿宁,寒着声道:“武将军可还要一试么,嗯?”

    “不敢,不敢,末将,啊,末将搅扰了,末将这就走,这就走!”

    眼瞅着手下能打的三将都如此轻易便败了阵,武懿宁哪还敢再战,面对着李显的冷脸,他也只能是挥袖擦了擦满头满脸的冷汗,苦着脸地应了一声,领着一众手下灰溜溜地转回玄武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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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御前官司(上)

    “殿下,您这又何必呢?与其如此强扛,倒不若徐徐图之为上,今事既出,一顿责难怕是不免矣,魔武网游全方阅读!”

    狠狠地教训了素来趾高气昂的羽林军一番,李显很满意,宫中诸般人等也尽皆很是爽利,可张柬之却显然不作此想,不单不为之振奋,反倒是颇为的担心,这一见到方行进了书房的李显,当头便是好一通的埋怨,灭秦之秦时明月。

    “先生莫急,孤心中有数,此事过关不难,孤这就去寻父皇便是了。”

    张柬之的担忧李显自不会不清楚,可他清楚的是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实在是拖将不起了,不为别的,只因李显知晓高宗的时rì已是不多了,多再过三年,高宗就将卧床不起,而五年半之后就是高宗驾崩之rì,如此局面下,要想顺利接班李显除了兵行险招之外,却也没旁的选择了的,当然了,李显敢当众违逆武后的旨意,却也不是头脑发热的蛮干,而是有着一定的把握在,之所以盥洗完后,没急着进宫,而是先来寻张柬之,不过是打算与其商议一番罢了,此际见张柬之明显地心乱了,自也就改了主意,这便笑着一摆手,交待了一句之后,大步便行出了书房,乘着软辇直奔皇宫而去了。

    “圣上?唔……”

    张柬之明显没想到李显说走就这么走了,人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眉头一皱,口中呢喃地念叨了几声,突地一个念头从心底里猛闪了出来,略显得昏黄的双目立马便亮了起来……

    “启禀娘娘,武三思、武懿宁二位将军来了。”

    武后的为人虽令人不敢恭维,可在勤政上,却是半点都不差的,这不,天已近了午时,可武后却并无丝毫停下来用膳的意思,始终端坐在文案后头,手中的笔始终便不曾放下过,正自一丝不苟地批着各种奏折之际,却见程登高蹑手蹑脚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武后身旁,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传罢。”

    二武都是宫中常客,武后对二人的到来自是无觉得有甚奇怪的,这便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声。

    “啊,诺!”

    程登高在宫中耳目甚多,自是早已知晓了武懿宁在东宫吃瘪之事,本待出言说明一番,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改了主意,应答了一声之后,便即匆匆出了门去,不数刻,便已陪着二武再次转了回来,然后,爱情随遇而安txt下载。

    “娘娘,小侄冤啊,娘娘,求您给小侄做主啊,娘娘……”

    一见到正低头速书的武后,武懿宁的小眼睛立马飞地转动了起来,也不等程登高再次上前禀报,他已是飞地抢到了前头,往地上一趴,紧接着便嚎啕了起来,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宛若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怎么回事?说!”

    被武懿宁这么一闹,武后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脸sè瞬间便yīn沉了下来,眉头一皱,满是不悦地哼了一声道。

    “娘娘,小侄冤啊,小侄奉了您的口谕,还拿了兵部的调函,可,可……,唉,可小侄却连东宫的门都没能进,就叫人给打了回来了啊,小侄受辱不打紧,却叫手下弟兄们遭了大罪了啊,小侄不甘啊,娘娘……”

    武懿宁人虽粗鄙不文,可一身的演技却是相当的了得,这一哭诉起来,还真有种六月飞雪之悲切。

    “嗯?”

    一听武懿宁如此说法,武后原本就yīn的脸sè瞬间便已是难看到了极点,但并未就此表态,而是将视线转到了程登高的身上。

    “娘娘明鉴,事情是这样的……”

    武懿宁敢装傻卖疯,可程登高却是没那个胆,唯恐武懿宁之言误导了武后的判断,忙一躬身,将所探听来的消息一一禀报了出来,所述之言大体上与东宫门口那一幕相符合,当然了,其中却是有着不少帮武懿宁遮丑的掩饰之辞。

    “没用的东西,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弄清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武后虽恼火李显的嚣张跋扈,可同样看武懿宁的无能极不顺眼,铁青着脸,毫不容情地便喝斥了其一句道,鬼神玄医。

    “娘娘息怒,小侄该死,小侄该死……”

    武懿宁怕的便是武后这个狠辣至极的姑姑,这一见形势不对,哪敢再胡诌,忙不迭地磕头哀求了起来。

    “娘娘,此事实怨不得宁弟,实是那厮欺人太甚之故,俗话说: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这事儿表面上打的是宁弟,其实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万不可姑息了去,若不然,恐惹出无穷是非来。”

    武三思一向与武懿宁交好,此番乃是受托前来为其说项的,这一见武后要发作武懿宁,自是不忍见此,忙从旁站了出来,一派愤概状地进言道。

    “哼!程登高,去,传本宫的口谕,让太即刻到此觐见!”

    武懿宁被李显整治,毫无疑问是丢了武后的脸面,不过么,武后其实一点都不生气,反倒隐隐有些兴奋,只因这正是她所乐见的几种局面之一,当然了,兴奋归兴奋,以武后的城府之深,自是不会表露出来,而是假作震怒状地一拍文案,寒着声下了口谕。

    “娘娘,太殿下先前便进了宫,目下正在乾元殿中。”

    武后有谕,程登高自是不敢不从,问题是他却是不敢跑到高宗面前去传唤李显,无奈之下,只好小声地提点了一句道。

    “哦?”

    一听李显已然进了宫,还跑到了高宗处,武后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隐隐觉得事情怕是没想象中那般顺利了,只是如今箭已在弦上,却也不得不发了,若不然,她武后的脸皮怕得就此被削得狠了去了,万一要是被李显趁机崛起,再想将其压制下去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有鉴于此,武后虽有些担心,却也没太多的迟疑,款款地站起了身来,眉头一扬,手一挥,面sè冷厉地下了旨:“摆驾乾元殿,奈叶同人之王者!”

    “诺!”

    武后既已下了决断,诸般随侍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躬身应诺之后,尽皆就此忙碌了起来……

    天将午,是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前几rì方又旧病复发了一场的高宗尽管无甚胃口,可还是强撑着端坐在了几前,有一口没一口地用着午膳,菜式简单至极,就四菜一汤,全是素食,并不见半点的荤,倒不是高宗生xìng节俭,而是如今他虚不受补,按医嘱,只能用些清淡的食物,似那些个豆腐、青菜之类的玩意儿,连吃了几天下来,高宗的嘴都淡出了鸟来,实在是用得无趣至极。

    “启禀陛下,太殿下来了。”

    就在高宗吃得极之不耐之际,却见一贴身小宦官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行到御前,一躬身,小心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显儿来了,那就宣罢。”

    高宗本就没甚食yù,只是遵着医嘱用膳罢了,这一听李显来了,自是不想再吃这等难以下咽的食物,将手中的筷一丢,随口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即起了身,拖着脚行到了榻前,斜靠在了厚厚的锦墩上。

    “诺。”

    高宗既已开了口,那名小宦官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应了诺,匆匆退出了房去,不多会,便已陪着一身整齐朝服的李显从外头行了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

    一见到高宗的面。李显立马紧走了数步,抢到了榻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道。

    “免了,免了,显儿你这是……”

    眼瞅着李显身着朝服,高宗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狐疑之sè,疑惑不解地伸手指点了一下,迟疑地问出了半截的话来——朝服乃是大朝或是重要典礼时的正规服饰,以示隆重之意,平常时分原也无须穿戴整齐,尤其是这等父私下见面之际,是不必如此正式,往rì里李显也没少来宫里,都不曾穿得如此之正规,此时突然来上这么一下,高宗自不免会起疑心,水天传奇之缘起火影txt下载。

    “父皇明鉴,儿臣是特来请罪的。”

    李显一丝不苟地行完了大礼,而后站了起来,躬着身,满脸黯然地开口解释道。

    “嗯?显儿何出此言,朕怎地听得都糊涂了。”

    李显此言一出,高宗脸上的狐疑之sè登时便浓了几分,愣是搞不懂李显究竟是在唱哪出戏来着。

    “好叫父皇知晓,事情是这样的,孩儿手中六率尚有缺额一千人,先前已向父皇禀明过,打算从河西调些老兵来,一者是保障东宫各处之安全,二来也是想着让那些久戍边关的将士们能得以荣归,承蒙父皇恩准,孩儿也就备了份折,报到了兵部处,却不料今rì一早武懿宁突然手持兵部调函而来,领着一千羽林军,说是要就任虎贲率将军之位,孩儿惊诧之余,便即……”李显面sè黯淡地轻叹了一声,将今rì东宫门外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苦笑着请罪道:“孩儿虽是一时气愤,算是事出有因,可毕竟是于朝廷体面有碍,终归还是有些差池的,还请父皇降罪。”

    “嗯?竟有此事!朕……”

    李显所言的从河西调兵之事高宗确是曾准过的,只是时rì久了,有些记不太清罢了,此时经李显提起,自是想了起来,这一听兵部那头居然整出了这么个大乌龙,心火立马便起了,脸也就此难看了下来,只是还没等其发作,却听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响起中,武后已领着人从屏风处行了出来,高宗微一发愣之下,话也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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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御前官司(下)

    时间:2013-01-21

    “臣妾见过陛下,龙与女仆txt下载!”

    尽管一转过屏风便已瞅见了李显,可武后却像是不曾看到一般,正眼都不看一下李显,只是款款地行到了榻前,对着高宗便是一福,声线微颤地唤了一声。

    “媚娘来啦,坐罢,坐下说,坐下说。”

    惧内素来便是高宗的顽疾,从来就不见好转过,这不,先前还怒火万丈地要为李显主持公道,可武后这么一露面,高宗的万丈火气瞬间便消散得不见了影踪,尤其是听到武后的声音不对劲,高宗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几丝尴尬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床榻,柔着声,带着劝慰的意味地招呼了一句道。

    “臣妾谢陛下隆恩。”

    这些年来,武后没少在李显手下吃亏,对李显的恨意可谓是深到了极处,此时虽在气头上,但却并未立马发作,只因她深知李显并非等闲之辈,在没摸清李显的底牌之前,武后并不打算将怒火轻易地发将出来,怕的便是被李显反过来利用上一把,此际高宗既然叫了坐,武后自也就不再多客套,逊谢了一声之后,便即坐在了高宗的身侧,也没去理会李显的见礼,只是暗中给武懿宁使了个眼sè。

    “陛下,末将冤枉啊,陛下,您要给末将做主啊,末将奉兵部调函前去东宫就职,乃是公务,可,可,可竟被人给打了,末将受辱不打紧,丢的却是朝堂的脸面,末将无能啊,陛下,末将……”

    别看武懿宁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演技却是绝佳,方还是一脸的恭敬肃然之sè,这一跪倒在地之后,立马便是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着,那等伤心状逼真已极,纵使是拿放大镜来找,也断然找不出一丝半点的破绽来,异界之谋夺天下txt下载。

    “陛下,朝堂乃法度之地,不遵律法者,是为逆也,太殿下如此行事,末将实不敢苟同,还请陛下圣断!”

    武懿宁话音刚落,武三思立马从旁闪了出来,一派义愤填膺状地进言道。

    “唔,此事朕已尽知,当不至严重若此罢,或许是兵部那头出了甚岔也说不定。”

    事情的经过高宗先前便已听李显说过了,原本是有心为李显撑腰上一回的,奈何武后就在身旁,高宗自不好如此行了去,无奈之下,只好打了个圆场,便想着将此事轻轻揭过也就是了。

    “陛下,臣妾来前已着人查过兵部诸事,所出调函尽皆属实,皆有案底可查,并无差池。”

    高宗的想法虽好,奈何武后却压根儿就没打算接受,这便从旁淡然地插了一句,一下便将高宗的和稀泥之打算敲成了碎片。

    “这样啊,唔……”

    一听武后如此说法,高宗登时便有些语塞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甚方好。

    “显儿且给娘一个解释,为何要闹腾若此?可是对娘的决断有甚不满么?若有甚委屈,那就说来与娘听听罢,放心,娘一准会为你做主的。”

    高宗不吭气了,武后却是来了jīng神,一派关切状地望向了李显,甚是温和地问了一句,只是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慰籍李显,而是明明白白地在逼宫!

    老爷果然靠不住,唉,真是万年松糕一块,得,靠自己是真的!这一见武后都已逼到了门上,而高宗却始终不出一言,李显心中难免犯起了叨咕,不过么,这本就属预料中事,李显虽有些郁闷,却也尚能接受,这便略一沉吟,上前一步道:“多谢母后垂询,孩儿却有下情要禀。”

    “嗯,那就说罢,娘听着呢,无尽剑装全方阅读。”

    武后神情淡然地点了下头,似宽慰,又似讥讽地挑了下嘴角,露出了个暧昧难明的笑容,一摆手,有些个拖腔拖调地吭了一声道。

    “启禀父皇、母后,孩儿之所以不愿武懿宁接任东宫虎贲率将军之职,实是因孩儿怕死所致。”

    面对着武后的步步紧逼,李显似乎有些乱了分寸,后退了小半步,面sè赫然地给出了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来。

    “荒谬,懿宁乃是你表弟,哪怕无亲,那也是朝廷命官,尔纵使不喜,也无须拿此话出来搪塞,莫忘了此乃御前,须容不得尔肆意妄言!”

    武后本就拿捏着准备抓李显的痛脚,此际一听李显如此说法,脸sè瞬间便是一沉,勃然大怒地喝斥了起来。

    “显儿切莫说笑,还是说正事罢。”

    高宗对李显这番话显然也有些听不怎么入耳,再一看武后已有大爆发之虞,却也不想李显平白吃了亏去,这便从旁打岔了一句,试图将骤然紧张的局面稍缓将下来。

    “父皇明鉴,孩儿所言并无虚假,自乾丰元年九月以来,累算至今,孩儿遇刺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虽说孩儿尚有些本事傍身,奈何正如俗话所言:只有千rì做贼,哪有千rì防贼之理,倘若稍有疏忽,身边又无得力之人护卫,那岂不悲哉?是故,非是孩儿刁蛮,确是武懿宁其人太不堪用,孩儿岂敢将后背托之,此情此心可昭rì月,还望父皇体谅则个。”

    面对着武后的雷霆之怒,李显脸上的赫然瞬间转为了惶恐,不过么,口中却并无一丝一毫的认错之意,而是款款而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吾儿所言倒也颇有道理,这护卫么,终归是得力些好,只是……”

    李显先后几回遇刺的事儿高宗自是尽皆知晓,对此,其心中也是颇为歉然的,概因这么许多的案就没一件真能破获得了的,对于李显提出要得力护卫的事情,自也就颇为认同,然则话说到一半,突然间想起了李贤带兵杀进皇宫的事情,却又转了念,此无它,只因那句“英王类太宗”的流言高宗却是始终不曾忘记的,是故,话说到半截便即就此打住了,我的军阀生涯。

    “陛下,朝堂自有法度,岂能任意而行事,太殿下若对兵部调函有异议,那也该提出申诉是,如此妄为,实有欺君罔上之嫌,非储君所应为者!”

    高宗这么一犹豫,在一旁观颜察sè的武三思立马便跳了出来,一定大帽毫不客气地便往李显的头上扣了下去。

    “陛下,末将冤啊,末将一向规矩为人,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之处,却无端遭此等羞辱,末将心里苦啊,陛下要为末将做主啊,陛下……”

    武三思这么一出头,本已消停下来的武懿宁立马再次嚎啕了起来。

    “这个,这个……”

    高宗本就不是有大主见之人,被二武这么一闹腾,登时便有些犯晕乎了,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父皇,说到法度,孩儿倒是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显多jīng明的个人,素来便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此时一见高宗在那儿温吞水,立马便知高宗必是起了顾忌之意,却也不放在心上,这便面sè一肃,一本正经地进言道。

    “显儿有话但讲无妨,朕听着呢。”

    凭心而论,高宗虽对李显有些微的提防之心,但却并不甚多,原就不想因此事而处罚李显,可眼瞅着武后不肯放手,他也是无奈得紧了的,这会儿一听李显有话要讲,自是不会反对,华山仙门。

    “谢父皇宽宏。”李显一丝不苟地谢了恩,而后站直了身,昂然开口道:“父皇,儿臣曾通读《武德律》、《贞观律》以及《永徽律》三疏,不敢言jīng熟,却尚能忆之,若孩儿不曾记错的话,《武德律》第九篇、《贞观律》第十篇、《永徽律》第十卷,皆有太诸卫率之规定,其中载明太诸卫率乃太近卫,当择亲、能者为之,由太拟呈兵部备份即可,儿臣也正是如此行了去的,事先便已奏明了父皇,又何来无礼非法之说,儿臣倒是奇怪武懿宁又是从何而来的兵部调函,莫非私调羽林卫军竟不须经父皇恩准的么?这倒是咄咄怪事了的,其中必有隐情,儿臣恳请父皇下诏明察!”

    “嗯?”

    李显此言一出,高宗的脸sè登时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望向武懿宁的眼神里立马多了几分的怒意,不为别的,只因羽林军乃是天私军,并不归兵部管辖,兵部也无调动羽林军之权限,唯一能调动羽林军的只能是高宗,可武懿宁调军的事情高宗事先却并不知情,很显然,这是不折不扣的欺君之举!

    “陛下,此事乃是妾身下的口谕。”

    眼瞅着高宗要发飙,武后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忙从旁解释了一句道。

    “罢了,此事就作罢论好了,朕累了,尔等都道乏罢。”

    武后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之下,高宗心中的疑虑不单未消,反倒是深了几分——一念及诸武弟大多在羽林军中出任实权将领,高宗的心难免会起微澜,只是高宗却不愿当着武后的面表露出来,这便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地便下了逐客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高宗既已露了不耐之sè,便是武后也不敢再多言,一众人等不管甘愿还是不甘愿,都只能是各自躬身告退而去了的,一场御前官司也就这么看似无疾而终地告了个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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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波斯王子

    时间:2013-01-22

    “殿下今rì想必是大有所得罢,大地掌控者全方阅读。”

    张柬之毕竟是当世有数的智者,早前因担心过甚之故,未能及时发现李显的隐蔽之算路,可事后一想,便已是明了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待得李显施施然转回了书房之际,张柬之早已是笃定非常了的,甚至有心情调侃了李显一句道。

    “还成罢,唔,这么说罢,至少三数月之内,宫里那位暂时是不会有心思来sāo扰本宫了。”

    收获自然是有的,左右李显原本也没指望一把便能扳倒武后,要的只是一个暂时的安宁罢了,而今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武后的权威动摇已是不争之事实,为要命的是李显成功地在高宗的心里头点了把疑惧之火,这就足够武后去忙乎上好一阵了的,如此一来,便给李显留出了运筹帷幄所需要的宝贵时间,自可以说是不虚此行,当然了,算计这玩意儿终归不是甚光明之事,李显自是不想摆到桌面上来说,也就只是笑呵呵地打了个哈哈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三数月么?时间还是紧了些。”

    身为李显的绝对心腹,张柬之自然是知晓李显发动朝争的突破口之所在,这些rì以来,也没少为此事预做安排,此时一听能有三数月的缓冲时间,自是颇为兴奋,不过么,只一算,却又觉得时间少了些,那等斤斤计较的样,还真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之意味,破灭乱神道全方阅读。

    “无妨,大不了到时候本宫再去放把火便是了。”

    这三数月的缓冲本就是预料之外的收获,若不是武后一时疏忽的话,李显这会儿怕是还得提防着武后时不时会冒将出来的暗算之伎俩,对此,李显倒是知足常乐得很,自不会似张柬之那般“贪得无厌”

    “殿下倒是好算计,就不怕将那人给惹急了……”

    武后擅的便是算计,素来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儿,还真少有被人算计的时候,从高宗到后来的王皇后、萧淑妃,以及赫赫威名的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哪一个不是被其yīn到了死地,即便是张柬之这等智者,也不敢小觑了其去,偏生李显就敢放出这等豪言,当真令张柬之不禁为之哑然失笑的,只是其话尚未说完,眼角的余光突然瞅见东宫主事宦官高邈正从屏风后探出了头来,便即将话头生生停了下来。

    “何事?”

    一见是高邈在那儿探头探脑,李显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可也没动怒,只是带着一丝不悦之意地吭了一声道。

    “启禀殿下,波斯王卑路斯携其长泥涅师前来拜谒,请殿下明示。”

    一听李显声sè不对,高邈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抢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紧赶着出言禀报道。

    “哦?”

    波斯王卑路斯乃是波斯王朝的流亡王,前年来的大唐,在途经河西时,李显曾设宴款待过其,自是清楚此人前来拜谒的用心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想着游说一番,好让李显帮着设法说服高宗出兵助其复国罢了,对此,李显自是有所考量——波斯湾一带乃是李显必取之地,为此,李显早早便已埋下了不少的伏笔,为的便是将这块宝地牢牢地控制在大唐手中,不单是为了那地底蕴藏着的丰富矿产,还有着防范野蛮宗教东渐之用心在内,只不过在李显的计划中,此事也得等其稳固了国内局势之后,方有行动之可能,故此,当初在河西时,李显便已是明确拒绝了卑路斯邀其出兵的请求,只是派了一支轻骑护送其到洛阳觐见高宗,其后因河西军政繁忙之故,李显也就没再关心这位倒霉王的事情,此时听其骤然来访,李显一时间还真颇有些犯踌躇的,星期八的战争。

    “去,就说殿下已歇息了,让他们回罢。”

    身为心腹重臣,张柬之自是清楚李显制霸天下的大战略,不过么,他从本心里便不是很赞同,在他看来,保证国内政局稳定是头等大事,至于那些蛮荒之地么,取不取又有甚分别可言,尤其是在这等即将与武后展开朝局角逐的微妙时刻,自是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眼瞅着李显在那儿犹豫不决,张柬之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不满地横了高邈一眼,一扬手,极之不耐地喝令道。

    “诺!”

    别看张柬之如今仅仅只挂着东宫主薄的衔儿,不过区区从五品下的小官罢了,然则高邈却知晓张柬之绝对能做得了东宫的主,此时见其已是放了话,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便要向外行了去。

    “慢着。”

    没等高邈走到屏风处,李显眼中jīng芒一闪,已是叫了停。

    “殿下,您……”

    尽管李显尚未有甚吩咐,可张柬之却已猜到了李显的心思,登时便急了,他可不想在此时有甚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手一抬,便要犯言直谏上一番。

    “先生莫急,本宫心中有数,误不了事的。”

    张柬之的心思李显自是清楚得很,然则李显却自有主张,也不因张柬之的犯颜而动怒,只是笑着给了个承诺,而后,也不给张柬之再次开口的机会,朝着高邈一挥手道:“请他们到书房来罢。”

    “诺,痴心江湖泪txt下载!”

    李显这个正主发了话,高邈自不敢有甚耽搁的,应了声诺之后,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不数刻,便已陪着两位高鼻深目的波斯人又转了回来——两名波斯人一老一少,皆着大唐官服,老者年约五十出头,面sè憔悴,显得格外地苍老,少者二十不到,身材挺拔魁梧,英俊不凡,此二人正是波斯王卑路斯父俩。

    “微臣卑路斯给殿下请安了。”

    卑路斯到大唐已是年余,受封为右威卫将军,说起来也算是大唐高级官员了,但却不过是虚衔而已,并无上朝参政议政之权力,也就是给个名号,在理藩院里将养着罢了,只是卑路斯自己却是复国之心不死,几回上本请求高宗发兵相助,尽皆被拒,多方奔走权贵门下,也是毫无结果,此番来寻李显,已是其走投无路之下的后一搏了,自是不敢在李显面前失了礼数,方一转过屏风,立马便疾步抢到近前,极之恭谦地行了个大礼。

    “波斯王不必多礼,你我都是老朋友了,还请坐下说话罢,来人,看座!”

    李显虚抬了下手,示意卑路斯平身,甚是温和地寒暄了一句道。

    “谢殿下抬爱,微臣就冒昧了。”

    卑路斯与李显其实就只有一面之缘罢了,当初一会到如今都已是年余,心里头还真怕李显早已将自个儿忘了去,这一见李显如此温和相待,卑路斯悬着的心总算是稍松了些,逊谢了一番之后,这在下首端坐了下来,其则昂然立于其背后。

    “波斯王在这洛阳可还住得习惯么?”

    李显虽已猜知卑路斯的来意,但却并不打算说破,而是笑呵呵地摆出了副拉家常的架势。

    “谢殿下关心,还好,还好,洛阳之繁华乃微臣平生之仅见,承天可汗之宽仁,微臣用度无缺,确是过得下去,只是心念故国,万难安心,此等温逸rì实非微臣所愿,若能得大唐援手,以复我国土,我波斯愿永为大唐藩属,世世效忠不渝,此情此心还望殿下成全,爱要沉淀。”

    卑路斯本xìng率直,虽在大唐有年,汉语已然说得极其顺溜,却没能学到儒家的含蓄与谨慎,这不,话都没说上两句,便已是图穷匕见了。

    “波斯王有心了,然此事父皇已然有所决断,非是本宫可以置喙者。”

    波斯湾离大唐实在太远了些,纵使大唐国力再强,也颇有鞭长莫及之感,李显也不敢妄言可以将整个波斯湾纳入大唐的版图之中,所能做的其实就只是殖民而已,而这就需要扶持一傀儡政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波斯王父无疑是极佳之选择,李显自是不会轻易错过,只不过如今时机尚不成熟,李显并不打算将自个儿的计划和盘托将出来,这便笑着回绝了卑路斯的请求。

    “啊,这,这……,殿下,微臣,微臣……”

    卑路斯原也知晓要想争取到李显的支持很难,可多少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毕竟李显的勇武好战之名可是天下闻名的,此时一听李显如此干脆地便拒绝了自个儿的请求,不由地便急了,这一急之下,满头满脸的汗水如泉般地狂涌不已,口角哆嗦地不知说啥是了的。

    “波斯王莫急,此事也不是不可以商榷的,只是……”

    李显能让卑路斯进东宫的门,自然是要大用于其,不过么,却也不会轻易便遂了其的意,该卖的关自然是得好生卖上一下是。

    “啊……,殿下若肯成全,微臣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卑路斯原本已是心丧若死,此时一听李显话里藏着话,不由地便是一愣,紧接着一阵狂喜便涌上心来,惊呼了一声,人已是一头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地哀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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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波斯攻略

    更新时间:2013-01-23

    “波斯王不必如此,且请起来叙话罢。 免费电子书下载”

    望着匍匐在地嚎啕不已的卑路斯,李显心中感慨颇多,只因李显很清楚面前这老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人物,前世如此,今生怕也难有例外,哪怕李显想帮其,亦然如是——李显记得很清楚,前世的卑路斯一生以复国为己任,多次在吐火罗起兵反攻黑衣大食,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屡战屡败,末了,不得不逃到了大唐,希颐大唐能出兵助其,奈何最终未能如愿,落得个病死洛阳之下场,至于今世么,李显倒是有心相助于其,可惜时机不对,不管怎么算,这老者都无法撑到李显出手的那一刻了的。

    “殿下不答应,微臣便跪着,还望太子殿下助微臣一臂之力,微臣给您磕头了……”

    卑路斯如今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李显身上,自是心情激动得很,拼命地磕着头,苦苦地哀求着。

    “太子殿下,我波斯一国子民尽被奴役,苦不堪言,还请殿下能伸出援助之手,但有所需,微臣等无有不从者!”

    眼瞅着自家老父伤心若此,原本昂然而立的泥涅师自是再也站不住了,眼圈通红地跟着跪在了地上,哽咽地出言恳求道。

    “都起来罢,该出手时本宫自会出手的。”

    李显对催泪剧情一向无爱,偶尔调节一下气氛也就是了,真要是多了,那可就有些子“虚不受补”了,这一见波斯王父子俩尽皆泪满金山,李显确是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一摆手,给出了个含糊的承诺。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尽管李显这个承诺甚是含糊,可对于已然是走投无路的波斯王父子来说,却不啻于天大的喜讯,父子俩狂喜之余,自是千恩万谢不已。

    “先不忙着谢,本宫有几点要求,若是波斯王能做到,事情或许还能有指望,若不然,本宫怕也是爱莫能助了的。”

    施舍归施舍,代价还是要收取的,李显可没打算玩甚“国际主义”,待得卑路斯重新落了座之后,李显这才面sè一肃,开始谈条件了。

    “恳请殿下吩咐,但消微臣能有的,断不敢藏私。”

    卑路斯只求能复国,哪怕再苛刻的条件,他也绝不敢不从,尚未听得明细,便已是满口子应承了下来。

    “波斯王能有此心,本宫也就能安心了些,这头一条么,便是须得波斯王能保密,今rì所谈若是有所泄露,则休怪本宫言之不预了。”

    对于卑路斯的卑谦之态度,李显自是甚为满意,这便点了点头,提出了第一个条件。

    “这个自然,微臣在此发誓,若有泄密,当受千刀万剐而死!”

    卑路斯好歹也是王室出身,虽不一定懂得“君不密丧其国”的古汉文,可个中的道理还是清楚的,这一听李显说得如此慎重,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指天画地地赌咒道。

    “嗯,如此甚好,这第二条么,便是得等,军国大事非本宫可以独断的,须得寻找合适的时机,唔,最快也得三、两年时间的酝酿,若不然,不单成不得事,便是本宫怕也得跟着吃挂落,这一条还请波斯王体谅则个。”

    李显一压手,示意激动万分的卑路斯安静下来,而后神情慎重无比地接着往下说道。

    “这个,这个……,也罢,微臣都已等了二十余年了,却也不差这三、两年,只要殿下肯援手,微臣便已是感激不尽了的。”

    卑路斯恨不得明rì便能发兵,可也知晓大唐如今的朝局颇有些诡异,虽不太清楚内情,可眼瞅着武后一介女流居然把握着朝局,自也明白出兵的事情确实不是李显说了能算的,尽自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接受等待时机的结论。

    “其三,我大唐与波斯远隔万里,兵行不易,颇有鞭长莫及之憾,纵使出兵,也不可能多,还须得波斯王能聚旧部以为接应,这一条可能办到否?”

    见卑路斯对第二条已是再无异议,李显不动声sè地扳下了第三根手指,神情肃然地开出了第三条款。

    “能,殿下放心,我国子民大多念旧,只消微臣回国一招呼,自会应者云集,若不敢言战力,可接应却是无碍。”

    这一听到李显说出兵不会太多,卑路斯的脸sè立马便是一黯,可转念又想到前去的唐军若是受了挫,以大唐之强横,定不会甘心,接下来必然会有重拳出击,心情顿是便好了起来,一拍胸脯,甚是豪情地给出了保证。

    “如此恐有不妥,临时啸聚之兵,岂有丝毫战力可言,须得从根基做起,方能做到心中有数,这样罢,波斯王可选三数人出来,本宫让人培训一番,早早归国,以做预先之准备。”

    波斯王室一向待民亲善,在故国有着深厚的影响力,这一点李显自是知晓,也相信卑路斯父子只要一回国中,便能很快拉起一帮人马,然则这却不是李显想要的结果,概因这等临时聚集起来的人马压根儿就帮不上唐军的忙,甚至有可能被一大堆的内jiān混进队伍中,真若是如此的话,这仗还没打,就已是先输了一大半去了的。

    “殿下所言甚是,微臣长子泥涅师颇具韬略,便由其先行归国,于暗中谋划可成?”

    卑路斯其实并没有真的听懂了李显的建议,但却不妨碍其对李显的言听计从,紧赶着便将其长子推了出来,以充当归国筹谋之人选。

    “不妥,王子目标过大,倘若有失,事反倒不谐,波斯王可从随行人等中选取三、五忠心能干之辈,其余诸事便交由本宫来谋划好了。”

    李显只一听便知晓卑路斯并没有领会到自己所言的真义,可也没说破,只是轻摇了下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当然了,李显所言并非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卑路斯等不到唐军出动的那一刻了,而一旦没有了泥涅师这面大旗,纵使李显鼎力支持,出兵之举在朝议上也断然无法通得过。

    “那好,微臣明rì便将此事办妥了去。”

    卑路斯此番逃来大唐相当之匆忙,所携带的人手并不算多,可要找出三、五个能干的,却也不是太难,自不会拒绝李显的提议,甚是爽利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有此三条在,波斯王复国的希望至少已是有了三成的把握,只是我大唐万里出兵,终归是需要些代价的,除了粮秣辎重供应之外,本宫尚有些特别的要求,不知波斯王能办得到否?”

    李显出兵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甚子仁义道德,要的乃是极大的利益,尽管真到了兵发波斯湾之际,原也无须卑路斯做出甚承诺,直接派兵取了便可,不过么,若能得波斯王全力支持,那自然是善之善者了的,李显可不想当甚子大善人,该提利益所得的时候,自是不会手软。

    “请殿下吩咐,无论何事,微臣等无有不从者。”

    卑路斯来唐时倒是带了不少的财宝,可这年余来,为求复国,四下奔走权贵之门下,早已是将钱物花得大体将尽了,这一听李显开口要酬劳,心立马便虚了,只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其退缩,只能是强咬着牙关,作出一派慷慨激昂状地应答道。

    “好,既然波斯王如此爽快,本宫也就不多客套了,这么说罢,本宫不单可以出兵帮尔复国,更可全力支持尔剿灭大食这个心腹之患,然,本宫却有四个要求,一是配合我大唐攻取尼罗河流域,并协助我大唐重新开凿苏伊士古运河,其二,我大唐商队拥有在贵国行商之权力,当然了,该纳的过境税赋也断少不了贵国的,其三,我大唐须得拥有在贵国内开采矿物之优先权力,所得利益与贵国各占一半,其四,贵国当为我大唐之藩属,为我大唐永镇西北边陲,波斯王若能答应此四条,本宫自当竭力说服父皇出兵助尔复国,不知波斯王能应否?”

    李显半点客气都不讲,一张口便直截了当地开出了四大条款。

    “殿下放心,此四条微臣皆无异议,微臣可对天发誓,断不敢辜负殿下之厚爱,凡我子孙,皆永世效忠大唐,不背不弃!”

    卑路斯眼下两手空空,真担心李显狮子大开口地索要财物,可一听是这么四个条件,心立马便安了下来,只因在其看来,此四条皆属理所当然之事,与其交好大唐的本心并不相悖,自是不会有甚抗拒之心,紧赶着便对天赌咒了起来。

    “嗯,波斯王的话本宫信得过,待得将来出兵之际,本宫自当再与波斯王就此四条详签协议。”

    该说的话都已说透,该捞的利益也大体谈妥,左右此事行之尚早,李显也就不想再多废话,言语间便已是透出了逐客之意。

    “多谢殿下仁爱,微臣感激在心,且容微臣暂退,明rì定将所选之人遣来,还请殿下多多费心则个。”

    卑路斯尽管激动得简直难以自持,可一听李显有了逐客的意思,却也不敢再多逗留,站将起来,恭敬万分地行了个礼,兴奋异常地告退而去了。

    “唉,殿下,您这是何苦来哉,我大唐地大物博,何物无有,又何须去理会那些生番之事,张某实是为殿下不值。”

    张柬之先前只是静静地端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李显与波斯王父子之间的谈话,可待得卑路斯告辞而去之后,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不满地埋汰了李显一句道。

    “先生教训得是,只是得失如何且让后人去评述好了,本宫主意已定,这事便这么行了去罢。”

    对于张柬之的顽固,李显也是有些无奈,毕竟其之所以如此“短视”,那都是因着见识所限罢了,李显自不愿因此事与心腹重臣闹了生分,这便笑着摆了下手,丢下句交待,抬脚便要向外行了去,然则方才走到屏风处,冷不丁却窜出个人来,饶是李显反应快,也险些被其撞了个满怀,脸sè立马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

第六百零九章林虎归来

    “何事?”

    李显虽从来不喜虚礼,可毕竟身为东宫太,该立起的规矩却也是少不得要立的,这一下险些被人撞上,自不免有些火气上涌,只是一见这急匆匆杀出来的家伙是高邈,却又不忍太过喝斥于其,这便yīn沉着脸,冷冷地喝问了一声,内里满是不悦之意味。

    “殿、殿下,来了,来了,林虎回来了!”

    高邈显然是跑得太了些,气喘得急,再被李显这么一喝问,登时便被噎住了,直憋得面红耳赤不已,好生拧了几下脖之后,这吞吞吐吐地冒出了句话来。

    “什么?”

    这一听林虎已到,一股狂喜瞬间便涌上了心来,李显顾不得再与高邈多计较,身形一闪,人已是急若流星般地向宫门方向冲了去,那等冒失的样跟高邈来时都有得一比了,直看得张柬之皱眉不已,却也不好加以置评,只能是无言地摇了摇头,跟着也向宫门方向赶了去……

    东宫门外,数辆遮盖得结结实实的马车一字排开,周围站满了身着青衣的彪形大汉,将马车护卫得严实无比,哪怕是在jǐng戒威严的东宫门口,也无一丝的懒散之表现,李耀东、王宽、王通等“鸣镝”高手赫然尽在其中,但都不是主事之人,为首者是名身体魁梧的中年汉,两鬓斑白,面sè黝黑,满脸沧桑,可腰板却挺得笔直无比,这人正是千里迢迢急赶而来的林虎!

    八年了,自打当初分开李显身边,到如今已是八年了,这八年来,林虎深居简出,历经了不知多少的风浪与艰险,多少回生死悬于一线,又有多少回梦里醒来泪满襟,而今,他总算是又回到了洛阳这个朝堂之重地,一想起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林虎的双眸不由有些朦胧了起来,有数的感慨在心中激荡不已。

    “属下林虎参见太殿下!”

    林虎正自感慨万千之际,突然间瞅见李显不知何时已出如今了宫门处,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便抢上了前去,大礼参拜不及。

    “不必多礼,起来,让本宫好生瞅瞅!”

    一别多年,再次见到林虎这位忠心耿耿的手下,李显自也是冲动得很,这一见林虎给本人见礼,李显身形一闪,已是抢到了近前,一伸手,便已将林虎搀扶了起来。

    “殿下,属下、属下……”

    面对着李显平和的愁容,林虎双目不由便是一红,热泪纵横间,已是呜咽得说不出话来。

    “嗯,老了啊,头发都白了,这些年来可是辛劳你了,本宫在此多谢了。”

    当年别离之际,林虎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实汉,可眼下竟已是苍老得有若五十许人普通,这令李显的双目不由也有些cháo湿了起来,松开了搀扶着林虎的手,敛容行了个礼,真心实意地谢了一句道。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属下能为殿下做些大事,乃生平幸事,岂敢居功。”

    一见李显给本人行礼,林虎登时便乱了手脚,忙乱地连退数步,一迭声地逊谢不已。

    “不然,以你所立之功,不止是本宫要谢你,便是后世百姓也要感念你的大德,此乃活人无算的大私德啊,自当留名青史,为万世永颂!”

    旁人不知晓那些种的意义何在,可李显却是心中有数,但消这些物种在中华大地上推行开来的话,不止是已渐显出窘迫趋向的温饱成绩立马能得以处理,土地rì渐不敷运用的困境也能得以缓解,说是奇功一件也绝不为过,李显自是有理由兴奋,也有着足够的理由为林虎之所为而躬身。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面对着李显的大礼,林虎心中不免有些个惶恐,然则惶恐之余,却也不由为之自豪不已,到了此际,这些年来所受苦、所历经的凶险都已是值了。

    “来,随孤一并进宫去!”

    李显一礼已毕,也不给林虎推脱的时机,一摆手,拉了林虎一把,给其并肩而行之光荣,这等情形一出,林虎固然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边上呆着的李耀东等人也全都看得眼热不已,恨不得林虎推开,也好以身代之,不过么,这也就只能是自个儿在心中臆想一下罢了,至于做么,却是无人敢去这么做的。

    “殿下,这箱里装的是玉米种,还有这些是番薯、花生、马铃薯等物种,属下全是依着殿下所给出的图案搜集而来的,这一路也是按着殿下指点保存妥当了的,只是并不敢确定能否无虞,还请殿下明鉴。”

    数辆马车驶进了东宫,径直离开了明德殿前,林虎指挥着一众人等小心翼翼地将各辆马车上的箱尽皆卸了上去,在台阶下排成了一排,箱盖掀开之后,显露了垫满了稻草的内里,到了这等时分,林虎不敢再让众人瞎忙乎,亲身走上前去,细心肠将稻草扒开,取出了一个个密封残缺的瓦罐坛,逐一摆在箱前,一边繁忙着,一边禀报道。

    “好东西啊,好,甚好!”

    番薯等物在后世那是不值几个钱的贱物,可在此时,却是比金要宝贵有数倍的宝物,为了取得这些物种,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只能用“海量”一词来加以描画,如此庞大的付出,便是李显这等富甲天下之人,想起来都不免有些个肉疼不已的,然则一见到坛里保存残缺的各式种,一切都值了,李显心境激荡之下,端起种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一迭声地叫着好,眉宇间满是发自内心的振奋之愁容。

    “殿下,这东西看着不起眼,真能入口么?”

    高邈跟随李显多年,还真没见过李显有这般冲动的时分,猎奇心不由地便起了,凑到近前一看,见李显手中那些物事尽皆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土里吧唧的,浑然没半点的香气,咋看都没甚稀罕处,不由猎奇地问了一句道。

    “能,好吃着呢,就这些东西,不单能饱肚,滋味还好着呢,待得未来大熟之际,本宫亲身露上一手,你小就等着尝鲜好了,到时分,别咬掉自家舌头便好,得,不说这些了,走,都随本宫到后园里,趁地利大好,都种上再说!”

    李显心境正好,自不会去计较高邈这一问的孟浪,哈哈大笑着调侃了其几句,而后,有些个刻不容缓地呼喝了一嗓,领着一众人等赶去了后园,又是挖坑,又是填土,又是浇水地繁忙开了,好在亲卫队人手多,懂农活的人也不少,在李显的指挥调度下,不数刻便已将各种植物分垄种下了地。

    “启禀娘娘,东宫那头有动静了。”

    德阳殿的书房中,刚吃了个闷亏的武后发作了诸武弟一番之后,却也不得不将明崇俨、贾朝隐等心腹重臣召了来,商议着如何应对高宗的疑虑之事,正自议到紧处,却见程登高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出去,小意地凑到武后的身前,压低声响地禀报了一句道。

    “说罢!”

    武后心境很不好,只因她已是看出了高宗对诸武弟把持羽林军的极度不满,这会儿心正乱着,一见程登高那副鬼祟的样,自是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横了其一言,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啊,诺,据东宫眼线报答,半个时辰前,一拨人马赶着数辆马车进了东宫,内里装的尽是些奇奇异怪的植物种,听说来自海外,太殿下已令人将那些植物种在了后园里,还加派了专人在后园盯着,不让旁人随便接近,奴婢以为此事恐别有蹊跷,还请天后娘娘圣断。”

    一见武前面露不愉之sè,程登高自不敢怠慢了去,忙躬低了身,小心翼翼地出言解说了一番。

    “嗯?真有此事?”

    武后对李显前些rì忙乎着耕地的行为本就有着极大的疑虑,早已密令东宫外线彻查此事的根底,这会儿一听李显居然引种了海外的植物,虽不清楚根由,可心底里却有种不是太妙的预见涌上心来,但却找不出成绩的根本之所在,眉头立马便皱紧了起来。

    “的确如此,听说太殿下对此事极为在意,很是狂喜了良久,只是外线那头地位太低,却是不知太殿下终究在兴奋些甚。”

    武后有问,程登高自不敢不答,紧赶着便出言一定了一句道。

    “哦?诸位爱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武后皱着眉头想了良久,却一直不得其要,愣是猜不出李显的葫芦里终究卖的是啥药,不得不将成绩抛给了一众心腹手下。

    “娘娘,此事恐别有蹊跷,太殿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须得小心提防是。”

    “不错,微臣也是如此看法,此时宜静不宜动,还是先看看再做定夺亦可。”

    “娘娘,依微臣看来,太殿下此举似有标立异之嫌疑,参其一本可也!”

    ……

    武后如此jīng明之辈都猜不到李显的用心,贾朝隐等人又如何能摸得着眉目,只是武后有令,却又不敢不答,这一众说纷纭地一答,尽是些不着边际的废话,直听得武后本来就皱着的眉头自是皱得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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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李显邀宴

    工夫:2013-01-25

    仪凤二年三月初七,武后下旨,调左羽林军将军武三思为户部侍郎,调右羽林军中郎将武懿息为左威卫将军,调左羽林军郎将武懿德为兵部库部郎中令,调左羽林军郎将武懿宗为左金吾卫中郎将,至此,除了左羽林军郎将武懿宁照旧留任羽林军中之外,其他诸武弟已是尽皆调整出了宫禁系统,无尽的温顺txt下载。

    仪凤二年三月初九,因太册而开之恩科在贡院举行,礼部尚书李敬玄、国监任祭酒崔知温分任正副主考,取士百余;三月十四rì,武举会考于城南演武场举行,兵部尚书岑长倩、左威卫将军武懿息为正副主考,取武进士三十七人,武状元为松州武举葛弓,得授兵部员外郎之职。

    仪凤二年六月,河南、河北大旱,月余无雨,帝忧之,下罪己诏,并开粮库赈给灾民,奈何受灾面积过广,且江南粮未至,库粮不敷运用,各州告急文书不绝,武后无法,只能下令关中、河南、河北等地之缙绅大族关捐以为赈灾之用,应者虽是不少,然则对于规模浩荡的灾情而言,却是杯水车薪,尴尬大用,而朝廷已是处于捉襟见肘之困境了。

    “撤了,撤了,朕不饿!”

    因着重疾缠身的缘由,高宗这些年来已是少理政务,但并不意味着其不关心民生,自打灾情突显以来,高宗心境忧郁至极,本就不好的胃口是差到了极点,这都已是午时了,高宗却无半点的食yù,只扫了眼几上排开的菜肴,便即一挥手,不耐地吩咐了一句道,朱户人家txt下载。

    “陛下,您都已是一rì未食了,还请……”

    高宗可以发脾气,可边上的近侍却是不敢真饿着了其,哪敢真的就这么将饭食撤了去,只能是陪着小心肠劝谏着。

    “朕说过了,不饿,撤了!”

    高宗今早方摆驾去了回西苑,沿途察看了下灾情,见城中灾民已是爆满,心境自是恶劣到了极点,这会儿心火正急,哪肯听得人劝,也不等那名近侍将话说完,他已是不耐地喝了一嗓。

    “诺。”

    这一见高宗有发飙之迹象,那名近侍自是不敢再劝,恭谦地应了诺,一挥手,便要令侍候在侧的一众宦官宫女们上前去收拾那些个不曾着筷的饭菜。

    “嗯?”

    还没等众人动手,却听一声不悦的哼声响起,一身紫sè长裙的武后已领着数名宫女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

    一众宦官宫女们都是在宫中混久了的人物,观颜察sè乃是活着的根本技艺,只一听哼声不对味,便已知武后的不悦之所在,自是无人敢再上前去收拾饭菜,尽皆躬身退到了一旁。

    “陛下,时分不早了,您该用膳了。”

    武后没去理会那些退下的宦官宫女们,款款地行到了高宗身侧,悄然一福,平和地进谏了一句道。

    “朕,唔,朕不饿,媚娘自行先用着好了,苍梧之觞。”

    高宗心正烦,可却不敢冲着武后发泄,只能是苦笑地摇了摇头,随口应了一声。

    “陛下,您的龙体要紧,且让妾身服侍您用膳可好?”

    武后在宫中耳目遍及,自是知晓高宗近rì胃口极糟,饭量大减,还真怕高宗再次病倒了去,这会在处理完公务后,急赶来乾元殿,为的便是便是督促高宗用些膳食,倒也不止是亲情关切的缘故,多的则是政治之需求,只因武后此时兴不能完全主导朝局,还需求扛着高宗这面大旗,若高宗就此倒下的话,武后前头数十年的努力只怕都得付诸流水了的。

    “唉,媚娘啊,朕是真实吃不下啊,一想起城中多么多的灾民食不果腹,朕怎能吃得下?”

    高宗不理政那是心不足而力不足之故,可心中还是有着社稷在,这会儿的感慨确是出自真心无疑。

    “陛下且放宽心,臣妾已下令从江南调粮,过些rì也就该到了,陛下还是先用膳罢。”

    一听得高宗提起眼下的灾情,武后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丝有力感,不是她不尽心,而是已然想尽了所能想到的办法,奈何此番灾情来势太汹,受灾面积又广,朝廷这会儿也是苦困得紧,再要赈灾的话,怕是连官吏的禄米都发不出了,到了此时,武后也只能是用虚言来哄骗一下高宗了,缘由无它,江南的粮米倒确是已收了下去,可从江南运粮到河南、河北所需的时rì至少也得一个半月,真到那时,只怕灾民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能如此好,奈何远水又怎能救得了近渴,朕真实是心难安啊。”

    武后倒是说得决计满满,可高宗毕竟为帝多年,却不是那么好蒙的,只一听便知武后这不过是安慰之言罢了,压根儿当不得真,心中的不安不单不曾消减,反倒是为忧虑了几分。

    “启禀陛下、娘娘,太殿上去了,妖颜纷纷txt下载。”

    眼瞅着高宗如此忧虑,武后一工夫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是,正自头疼之际,却见程登高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走到近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陛下龙体欠佳,且让他先回罢。”

    武后这会儿正自心烦,自是不愿见到李显这个时不时让其心堵的儿,也不等高宗发话,眉头一皱,已是没甚好声气地挥手喝斥道。

    “诺!”

    一见武后神情不愉,程登高哪敢再多耽搁,忙不及地应了声诺,人便要紧赶着退将出去。

    “慢着,显儿既然来了,就见上一见好了。”

    高宗此时心境正差,本来也无意接见李显,然则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李显或许真能处理得了朝廷眼下的困境也说不定,毕竟当年关中大旱之际,便是李显出面援救了危局,有鉴于此,高宗自也就不理会武后已然下了决断这一理想,手一招,沉着声地喝了一嗓。

    “诺。”

    一听高宗的意见与武后完全相左,程登高不由地便是一愣,偷眼看了看武后的神sè,见武后并无甚旁的表示,这紧赶着应对了一声,急匆匆地退了出去,不多会,便已陪着李显再次转了回来。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一见到高宗与武后并肩坐在几后头,李显自是不敢有所失礼,忙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免了,来人,给太看座!”

    高宗如今已是将处理灾情的一线希望都寄予在了李显身上,自是分外和蔼得紧,一迭声地叫了起,誓词魔咒。

    “儿臣谢父皇隆恩。”

    李显一丝不苟地行完了大礼,逊谢了一声,而前方斜坐在了一众宦官们搬来的锦墩上,作出一副恭听训示之恭谦状。

    “显儿如此急地寻朕,可是有甚要事么?”

    对于李显的恭谦之态度,高宗显然甚是称心,愁容可掬地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平和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近rì偶得了些佳物,不敢独享,特设一宴,若是父皇、母后能赏光一行,那便孩儿之荣幸了。”

    李显略一躬身,拱手应对了一句,言语间满是诚恳之意。

    “这……”

    高宗本来指望着李显能为灾情一事出谋划策,可一听李显的来意居然是邀宴,不由地便是一愣,一工夫还真不是该说啥是了。

    “懵懂!没见这东都城里已满是灾民,你父皇为此食不下咽,可你倒好,竟有心大宴,若是传扬了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我天家,嗯?”

    武后本就看李显甚是不顺眼,这会儿正因着救灾有力而心烦,再一看高宗的反应也颇有不喜之意在内,自以为是抓住了攻讦李显的良机,自是不肯放过,这便脸一板,毫不客气地出言呵责道。

    “母后经验得是,然则孩儿设此宴正是为了救灾之大事,还请父皇、母后能拨冗一行,必当能有所得。”

    李显乃是有备而来的,自不会因武后的臭脸而动怒,只是平和地笑着,先是致歉了一句,紧接着便道出了真实的意图。

    “哦?当真如此?”

    高宗忧心的便是灾情,这一听李显说得如此一定,立马便来了兴致,腰一挺,坐直了起来,惊喜交集地追问道,狗仙传全方阅读。

    “显儿休要胡闹,此国之大事,非可儿戏者,还不退下!”

    武后虽不喜李显,可却知晓李显的本事非凡,这一听其如此说法,隐隐觉得事情怕是别有蹊跷,自不愿真遂了李显的意,脸一沉,毫不犹疑地便下了逐客令。

    “慢,显儿既言能解得灾情,朕倒是猎奇得很,不知计将安出,能说与朕听否?”

    高宗一向都是妻管严,不过么,在这等严重灾情面前,却是不敢任由武后胡乱发着yín威,忙不及地一挥手,止住了武后驱逐李显的举措,很是怀疑地看了看李显,面sè凝重地问了一句道。

    “父皇明鉴,古人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纵使孩儿说得缄口不语,却也比不得父皇亲眼所见,故此,请恕孩儿先卖一关了。”

    李显所图甚大,着眼点并不止是眼下的灾情,而是要趁此时机一举崛起,自是不肯将戏肉便这么悄然巧巧地泄露了出来,这便腼腆地一笑,卖起了关来。

    “唔……”

    高宗显然是被李显吊起了胃口,还真有心去赴宴一番,口一张,便要就此答应上去,只是话尚未出口,突觉武后在几下的手拉了他一把,应承的话也就此发出到了肚里去了。

    “显儿可知君前无戏言之理么,此事若是不谐,又当如何?”

    武后一向自认政务熟稔,可此番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大灾,却是苦无处理之道,自也就并不置信李显能有甚良策可言,此时听李显将话说得如此之满,自是有心挖上一大坑让李显去跳,此言一出,房中的氛围陡然间便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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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武后的狠手

    工夫:2013-01-26

    “母后放心,孩儿既是敢言,自是有着相应的把握在,事若不谐,孩儿当自承其罪,异界之我的老婆是公爵。”

    李显早已将方方面面都已谋算好了,却也不虞有甚疏忽之处,自是不惧武后的紧逼与刁难,眉头一扬,斩钉截铁地答复了一句道。

    “好,有显儿这句话,这宴朕赴定了,说罢,何时开宴?”

    高宗这会儿只关心能不能救得了灾,至于其他么,却是没想那么许多,一听李显敢打包票,自是**振奋得很,也不给武后再次启齿诘难的时机,一拍几,兴奋地应承了李显的央求。

    “就在明rì巳时,孩儿还预备约请朝中诸般宰辅、尚书们一并见证此事,肯请父皇、母后恩准。”

    李显压根儿就不去看武后那张yīn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的脸,趁热打铁地再次出言求恳道。

    “嗯,好,朕准了,网游之工程盗贼!”

    高宗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给出了承诺。

    “多谢父皇隆恩,孩儿先行告退了。”

    眼瞅着事情已然办妥,李显自是不愿多加耽搁,这便站起了身来,躬身行了个大礼,出言请辞道。

    “嗯,去罢。”

    只需能处理眼下的危厄,高宗便已是心称心足了,自不愿见武后与李显这对母闹得太过生分了去,哪怕高宗本心里便想见着这对母俩在野中构成一个波动的平衡,可闹得太过了却也不是高宗之所愿,此时见李显要走,自是乐得因势利导,自无不准之理。

    “谢父皇。”

    该争的争,该斗的斗,玩玩袖里乾坤自是无碍,可闹到泼妇骂街之地步的话,那李显可是敬谢不敏的,左右该得到的都已是捞到了手,李显也懒得去跟武后生气,躬身逊谢了一声之后,便即旋身参加了房,自行回转东宫去了。

    “陛下,救灾乃是社稷事,岂可如此轻忽之,若是惹出笑话来,岂不贻笑方家。”

    对于李显这突如其来的邀宴,武后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自是十二万分地不愿去赴约,只是这决断是高宗所下,她却是不好直接反对,正自寻思着对策之际,李显却已是离去了,武后不甘之余,便在高宗面前抱怨了起来。

    “唔,媚娘说的也是,只是难得显儿一片孝心,权且让他试试也好,不过么,这赈灾一事么,就先不说破也罢。”

    高宗倒是没听出武后的弦外之音,以为武后是真的为李显此举担忧,心中不免也起了疑虑,微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打算前去赴宴,只是对李显所言的赈灾一事决议先行保密。

    “如此……,也好,就先看看好了,调皮宇宙军历游记。”

    一听高宗如此说法,武后自是不好再进言,只能是勉强地赞同了高宗的意见,然则在低头的瞬间,却有一丝的jīng芒在双眸中一闪而过……

    “知道么,太殿下明rì要开仓放粮了,就在午时!”

    “真的?不会是骗人的罢?”

    “哪能呢,官府里都传开了,说太殿下都领了圣旨了,明rì午时一准放粮,西城的人这会儿都在向南城这儿赶呢。”

    “那敢情是真的,太殿下真大圣人啊,明rì可不敢错过了去!”

    “对,对,同去,同去!”

    ……

    这世上跑得的不是马,也不是风,而是谣言,虽然高宗已下了封口令,不许宫中人等提起李显要赈灾的事情,可不知为何,这音讯还是不胫而走了,越传越疯,城中有数的灾民正拥堵着向皇城所在的城南赶了去,而本来应该有所鉴别的洛阳四门不知何故也尽皆放开,任由各处灾民涌进了城中,目的都只要一个,那便是太所在的东宫,尚未到rì落时分,这事情已是越闹越大了起来。

    “禀殿下,东城难民正在向城南聚集,人数估量已达三万余。”

    “禀殿下,西城难民正疯狂涌来,人数已打破三万!”

    “禀殿下,南大街上已挤满了灾民,人数还在不断添加中!”

    ……

    随着难民cháo的出现,庞大的“鸣镝”系统已是全力运转了起来,监视着难民cháo的一举一动,音讯自是一条接着一条地传了回来,严峻的情势下,东宫书房里的氛围已是一派的压制,张柬之、庄永等人尽皆面sè凝重无比,眼神里满是粉饰不住的忧心之sè,唯有李显的面sè却是安静如水,静静地端坐在文案后头,不动声sè地听着各路哨探的禀报,天书奇道。

    生气么?有一点,但相对不多,虽然明知道这事情的背后一准是武后在捣鬼,可李显却相对不会将jīng神放在无用的感情宣泄上,有那个工夫胡乱发飙,倒不若集中jīng神应付眼前的难打开,李显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在做着的,成绩是要想过得关去却不是件复杂的事情,只因灾民本已是走投无路之辈,一个处理不好,便极有能够酿成滔天之祸,那李显可就真要成为社稷的罪人了。

    “邓诚,商号里还有多少可调动之存粮?”

    面对着嗷嗷待哺的灾民,光靠解释是断然无法压服的,空口白牙的许愿也异样如此,事到如今,不拿出点干货来,怕是很难有斡旋的时机了的,这一条李显心中自是有数得很,故此,哪怕明知道“邓记商号”前不久方捐过大批的粮秣,李显还是不得不向商号再次伸了手。

    “回殿下的话,扣除商号伙计的rì常禄米之外,只余下两千七百石不到一些。”

    虽然早已料到李显会再次向商号伸手,可真到了李显发问之际,邓诚的神sè不由地还是为之一苦,有些个无法地答复了一句道。

    “唔……”

    两千七百石就是三十二万四千斤,听起来是不少,堆起来,也足以塞满一栋偌大的库房,可对于多达二十余万的灾民来说,就算再节省,也就是两、三rì的用度罢了,就这么点粮秣,要想应对如此严重的灾情显然是远远不敷用的,一闻及此,李显的头不由地便大了好几圈。

    “殿下,户部那头该是还有些库粮,若是能先挪些出来,或许能挨到船队抵达之时。”

    眼瞅着李显如此之为难,明知道希望不大,可庄永还是试探着提议道,天茧。

    “户部?不必指望那一头了,本宫即使去了,多也就要个百把石的,浑然派不上甚大用场。”

    李显自是清楚户部尚有些余粮,可那粮本来就不多,还都掌控在武后的手中,要想指望着武后开恩,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来得实践些——此番的灾情虽说来得突然,可有着前世的记忆在,李显却是早早便已预知了的,实践上,早在数月前,李显便已为此事作出了不少的秘密部署,为的便是趁此时机一举切入朝局,就在此时,便有着几支“邓记商号”的船队正沿着运河以及海岸线向东都以及胶州方向急赶着,只消船队一抵达,灾情立马可得以缓解,奈何方案却是赶不上变化,李显万万没想到武后居然敢冒逼反灾民的风险,在此时给本人来上这么一招祸水东引,如此一来,船队的抵达工夫便有些赶不上趟了,在这等情形下,要想渡过难关,可就得另行设法了,至于从武后这个丧尽天良的祸水手中要粮么,真实是半点能够xìng都欠奉的。

    “庄总舵,能否再催催船队,放慢一下航速?”

    李显虽没有解释为何无法从户部要到粮,可张柬之却是心中有数得很,眼瞅着官路上走不通,不得不将主意转回到“鸣镝”掌控中的那几支船队上头。

    “好叫先生得知,属下已传了令,只是近的船队离东都也尚有一百三十余里水路,便是昼夜不停,也得五rì方能抵达。”

    该做的庄永早就已去做了,到了此时,便是庄永再有能耐,却也是无法可想了,面对着张柬之的探问,庄永也只能是报之以苦笑了的。

    两天,就只差这么两天而已,真不算多长的工夫,眨眨眼便过去了,成绩是灾民却是等不起,倘若赈灾停止到一半,突然没了粮,那结果之严重可是不堪想象的,真要是灾民闹起事来,整个东都怕都得大乱上一场,李显真实不敢去想象那等暴乱的场面。

    大意了,着实是有些大意了,李显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武后居然会疯狂到了如此之地步,为了一己之私利,居然敢冒社稷倾覆之大不韪,着实是丧尽天良到了极致,法眼txt下载!一念及此,李显真恨不得一刀活劈了那老贼婆,只是气恼归气恼,却是无法以之来处理摆在眼前的实践难题,该如何着手却是令李显头疼得紧了些。

    “邓诚,即刻联络城中各大世家,不惜一切代价购粮,此事由庄总舵全力配合,若有存粮不售而囤积居奇者,不必理会,先报到本宫处,本宫自会给其一个交代!”

    头疼归头疼,工夫却是不等人的,李显不敢再多犹疑,面sè一肃,yīn冷地下了令。

    “诺!”

    李显既是已有了决断,一众人等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声躬身应了诺,各自就此散了开去……

    戌时正牌,天已是彻底地黑了上去,随着数声钟响,皇城诸门皆已关紧,是到了落匙的时辰了,可武后却并未去休憩,照旧端坐在堆满了折的几后头,但却并不似往rì那般忙着速书不停,而是静静地安坐着不动,似在发呆普通,然则殿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方响起,武后的视野便已是迅捷无比地扫了过去,眼神里隐隐有jīng芒在闪耀不已,直到见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人是司礼宦官程登高,武后眼中的锐利光芒方稍稍收敛了些,但却并未启齿发问,而是一扬眉,摆出了个探询的表情。

    “启禀娘娘,一切都已按您的吩咐安排就绪。”

    程登高自是知晓武后要问的是甚事,忙小跑着凑到近前,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下去罢。”

    武后对程登高的办事能显然极为信任,并没有去追问详细情形,只是不动声sè地吩咐了一声,将程登高打发了出去,自个儿却是呆呆地端坐了好一阵之后,这如获重释般地长出了口大气,站起了身来,行到了东边窗前,神情森然地远眺着东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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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东宫大宴(上)

    七月将近,本就已是盛夏时分,久旱无雨之下,天自是更显热得慌,这才巳时不到而已,气温已是高得吓人,纵使是身着单衣躲于yīn暗处,也难逃热浪之侵袭,更别说穿着整齐的朝服立于**的rì头之下了,这等如处火炉的苦楚当真不是那么好挨的,一众站在东宫门外的大臣们早已尽皆汗透重衣,全都宛若是水里头刚捞上来的一般,可却无人敢稍有轻动,不单因着高宗将至,更因着太子李显就站在众人之前。 百度搜索:看小说

    君前失礼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事儿,诸臣工们自是不敢在这上头有甚闪失的,只是安静归安静,一众人等望向李显的目光里皆满是复杂之神sè,原因无它,只因诸臣工们不止知晓了,先前也曾见识到了啸聚南大街的难民cháo之规模有多惊人,亲近武后的大臣们固然是幸灾乐祸地窃喜着,而亲近李显的大臣们则不免忧虑在心,可不管内心里究竟是怎个想法,在这等场合下,却是谁都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只能是静静地恭候着高宗与武后的到来。

    “天皇陛下、天后娘娘驾到!”

    等待复等待,直到巳时已至,望穿秋水的一众朝臣们总算等到了御驾的到来,但听鼓乐喧天中,旌旗招展,一大队羽林军甲士jīng神抖擞地护卫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金铬车从则天门迤逦而来,随着程登高一声尖细而又高亢的喝道声响起,车帘子一掀,一身明黄单袍高宗与身着紫sè长裙的武后已在一众小宦官们的服侍下,弯腰行下了马车。

    “儿臣(臣等)叩见天皇陛下,叩见天后娘娘。”

    一见到高宗与武后露了面,早已等候多时的李显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按品阶高下抢到近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诸位爱卿都平身罢。”

    天虽热得紧,可却是无碍于高宗的好心情,此际,面对着众人的大礼参拜,但见高宗满脸笑容地虚虚一抬手,和煦地叫了声起。

    “臣等多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宗既已叫了起,诸臣工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依着惯例齐声谢了恩,纷纷起身站到了两旁。

    “父皇,母后,儿臣已着人备妥了诸事,请父皇、母后随儿臣入内就座。”

    见礼一毕,李显也没敢让体弱的高宗在rì头下多暴晒,忙不迭地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请示了一句道。

    “嗯,好,显儿前头带路罢。”

    尽管高宗一下马车伊始便有两名小宦官及时地为其撑起了华盖,算是挡住了**的rì头,可这才方在宫门处稍耽搁了一下,便已被闷热的天气憋出了一身的大汗,自是不想再在这地头上多呆,这便笑着应允了下来,由李显陪着向深宫里行了去。

    “臣妾叩见陛下,叩见娘娘!”

    “孙儿给皇爷爷,皇祖母请安了!”

    高宗等人方才行到宾善门前,却见王妃赵琼以及明月公主、嫣红各领一子迎上了前来,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重义啊,来,到皇爷爷这儿来。”

    高宗人虽是弱懦了些,却是极重亲情,尤其疼爱儿孙,特别是长得粉雕玉琢般的李重义最得其欢心,自打二月份以来,高宗可是没少专门宣李重义进宫作伴,这会儿见到了爱孙,哪还顾得上理会一众媳妇们的见礼,胡乱地敷衍了一句,便即笑容可掬地朝着李重义招手呼唤了起来。

    “皇爷爷。”

    别看李重义只有六岁,可心思却是相当之活泛,该沉稳时严肃,该卖萌之时,却也厉害得紧,高宗方才一呼唤,这小家伙已是兴冲冲地扑到了高宗怀里,带着撒娇意味地唤了一声,小嘴别提有多甜了。

    “哎,小义啊,这两rì没进宫了,想不想皇爷爷啊?”

    高宗本就甚少为帝王的威严,此时搂着小孙子,更是浑然一老翁,舔犊之情一发,也不管身后等满了大臣们,笑呵呵地便逗弄起了小重义来。

    “有啊,孙儿可是天天想皇爷爷来着,只是义儿得习文,还得练武,不能天天陪皇爷爷啊。”

    小重义耷拉在高宗的怀里,仰着头,一脸遗憾之sè地说着,童声清脆而又悦耳,当真是可爱到了极致。

    “是这样啊,那小义都读了甚书了,说来与皇爷爷听听可好?”

    高宗怜爱地刮了刮小重义的鼻子,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道。

    “回皇爷爷的话,义儿已是读完了《千字文》,先生都说了,从下月起,就要教义儿《论语》了,接下来还有《chūn秋》、《大学》、《史记》等等,好多好多的,义儿可都算不过来了。”

    说到成绩,小重义脸上立马露出了自豪的神sè,板着手指头,脆生生地念叨着,直听得高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好好好,吾家小义儿长大了,能识文了,好,甚好,来,与皇爷爷一道宴饮去。”

    高宗被小重义的童真逗得哈哈大笑不已,爱怜无比地牵着小重义的手,说说笑笑地便向深宫里行了去,一众人等见状,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纷纷起步跟在了其后,不多会,便已是到了明德殿中,却见殿中早已是备好了几子碗筷等物,独独不见有食物呈上,一众人等虽有些狐疑,却也无人敢在此时乱发问,只能是各自按着品阶高下入了座。

    “显儿,尔所言的盛宴何在啊?”

    坐都已是坐定了,可多半会了,却不见食物呈上,旁人不敢乱问,高宗却是有些个忍不住了,这便一招手,将侍立在侧的李显叫了过来,狐疑地问了一句道。

    “父皇请稍候,儿臣这就下令开宴。”

    李显恭敬地应答了一声,而后一击掌,旋即便见一队队盛装的宫女手捧着食盒从殿外迤逦而进,手脚麻利地将各sè菜肴一一列在了众人身前的几子上。

    “嗡……”

    诸臣工们都是一大早便到的东宫,又在rì头下熬了良久,早就已是肚子空空了,这一见菜肴已上,自是全都来了jīng神,可再一看,见满几子的菜肴竟无一识得,全都是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大惑不解之下,尽皆乱议了起来,一时间满大殿里噪杂成了一片。

    “显儿,这都是些甚事物,朕怎地都不识得,可能入口么?”

    不止是群臣们茫然不知所以,高宗同样疑惑万千,伸手指点了一下几子上的那些菜肴,有些个迷糊地问道。

    “回父皇的话,这些都是孩儿从海外引来的良种,全是孩儿亲手所种,至于菜谱也是孩儿多番研磨出来的,每一样皆是美食,此为落花生、这是烤红薯,还有这是玉米大骨汤……”

    面对着高宗的疑惑,李显自信地一笑,指点着几子上的各sè菜肴,一一作出了说明。

    “哦?竟是如此,显儿倒是有心了,只是这事物该如何用之?”

    听李显说得如此玄乎,高宗还真有些子来了兴致,打量了一下满几子的食物之后,随后拿起一枚带壳的花生,拿捏了一下,觉得甚是硬梆,却是不敢轻易便入了口,这便狐疑地追问道。

    “父皇,此物名叫落花生,须得剥了壳,方可入口,且容儿臣示范一、二。”

    李显笑着解释了一句,随手从高宗面前的几子上拿起了一枚花生,手指微微一用力,便已将壳捏破,稍一扒拉,两颗咸水花生已是到了手心,也没再多废话,直接便往口中塞了去,咀嚼了几下,满口余香。

    “皇爷爷,这咸水花生可香了,义儿剥给您吃。”

    小重义先前便尝过花生的滋味,自是知晓此物之美味,此时见高宗尚有犹豫之sè,立马讨巧地取过一枚花生,憋足了劲地用牙一咬,只听“圪垯”一声,壳已裂开,小重义用小手一剥,已是取出了内里的两颗花生仁,捧在手心里,乖巧地递到了高宗的面前。

    “好、好、好,皇爷爷吃就是了。”

    面对着爱孙所剥的花生,高宗自是不疑有他,笑呵呵地接了过来,便要向口中送了去。

    “陛下且慢,此物终归须得验过方可食用,来人,验食!”

    武后对李显看不顺眼,恨屋及乌之下,自是也不怎么喜欢小重义,先前见爷孙俩如此乐呵,本就已是不满在心,此时见高宗如此听小重义的话,自是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便寻了个理由,硬生生地打断了高宗的兴头。

    “这……,那就验验罢。”

    帝王宴饮本就带有着试食的宦官,每一道菜肴都须验过了方可食用,说起来乃是定制,不过么,先前李显早已是率先用过了,本已是不必再来上这么一道程序,高宗本人也没这个心思,然则武后既已是开了口,高宗却也不好当众反对,略一犹豫之下,还是同意了武后的进言,只是望向李重义的眼神里却不免带上了几丝的歉疚之sè。

    验食一事说起来并不复杂,就两道手续,一是以银针探食,看有无变sè之反应,这一道倒是很快,左右一众负责验食的宦官都是个中老手了,动作都熟稔得很,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将高宗面前摆放着的所有菜肴都试过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的问题,至于第二道手续么,也不难,就是由人来试吃,只是吃倒是快,可要等反应却须得一炷香的时间,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一众人等除了干坐着外,却也没其他事情好做,于是乎,大殿里的气氛自不免有些子沉闷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东宫大宴(下)

    更新时间:2013-01-28

    “启禀天皇陛下,天后娘娘,已验明各sè食物均无毒,可食用!”

    等待复等待,长时间的等待令人烦闷不已,好在作为标示的香柱总算是燃到了尽头,负责验食的宦官小头目低声地询问了几名尝试菜肴的小宦官,见诸人皆言一切正常,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疾步行到了高宗席前,恭敬地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

    等了如此之久,高宗已是颇为的不悦,自是没给那名宦官小头目丝毫的好脸sè,只是板着脸,轻吭了一声,便将其打发了开去。

    “皇爷爷,给,义儿为您剥好的花生。”

    李重义年岁虽小,可观颜察sè的能耐却是不差,一见高宗心情不爽,立马飞快地剥好了几颗花生,展露着童真的笑颜,乖巧地递到了高宗的面前。

    “嗯,好,那皇爷爷就来尝尝。”

    一见到小重义的纯真笑容,高宗再多的不快也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去,笑呵呵地伸手接过了几粒花生米,往口中一塞,细细地咀嚼了起来,越嚼便越觉得香,脸上的惊喜之sè也就此愈发多了起来。

    “好吃,好吃,不错,不错,诸位爱卿一并都尝尝。”

    高宗对饮食不算很注重,然则毕竟身为帝王,山珍海味自是尝得多了,可却从未曾吃过如此香脆的食物,吃得兴起间,自是叫好连连。

    “唔,确实不错,好东西啊。”

    “这食物香而脆,有嚼头,不错,着实不错!”

    “好吃,不愧是海外的美味,好!”

    ……

    诸臣工们原本就是好奇心正浓,这一见高宗发了话,自是全都动起了手来,不管是花生还是烤红薯,捞着便往嘴里放,这一吃可就吃出了味道来了,赞誉之声顿时便大起了。

    “皇nǎinǎi,这是义儿为您剥的花生仁,请皇nǎinǎi品尝。”

    满大殿里咀嚼声四起,唯有武后却是端坐着没动,面sè虽平静如常,可眼神里却有着丝丝的yīn霾在闪动,李显见状,悄悄地给李重义使了个眼神,乖巧无比的李重义立马端着一小碟剥好的花生米行到了武后面前,脆生生地说了一句道。

    “哟,义儿真乖,来,放皇nǎinǎi这儿,皇nǎinǎi这就吃。”

    武后心中虽不喜李重义,可却绝不会在这当口有所表露,而是展露出个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李重义的头,一派爱怜状地答道。

    “义儿遵命。”

    李重义对武后是半点都不亲,自不会在武后面前撒娇卖巧,只是恭敬地应了诺,将手中的小碟子搁置在了武后指点的位置上,旋即便退到了高宗身侧,一边与高宗说笑着,一边忙乎着为高宗张罗夹菜,祖孙俩自顾自地乐呵个不停,这等情形一出,武后虽依旧淡笑着,可眼中的yīn霾之sè却是就此更浓了几分。

    为了此番盛宴,李显可是早几个月便已做足了准备,各sè菜肴尽是时下没有的稀罕物,又让东宫的大厨们好生cāo练过好几回了,所做出来的菜肴自是sè香味俱全,尽管先前因验食耽搁了些时间,可好在天气热,却也不虞菜肴凉了去,温热得正好,直吃得满大殿之人尽欢颜。

    众人越是吃得开心,武后心中的不满便是愈深,只是在众人面前却又不好随便发作,毕竟形象还是要的,这便悄然地对着贾朝隐使了个眼神,示意其出面搅一下场面。

    “太子殿下,微臣尝闻殿下自言能解得河南、河北之灾情,且不知计将安出焉?”

    贾朝隐乃是武后的心腹之人,自是早就得了武后的预先交待,此时一见武后给出了信号,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朝着李显一拱手,开始发难了。

    “贾相莫急,此事孤既然敢言,自是敢当,且先用膳,过后再议不迟。”

    李显早就料到武后一党会在宴会上搅事,自是不会因贾朝隐的横生枝节而动气,微微一笑,自信无比地回答了一句道。

    “显儿此言怕是不妥罢,两地数百万民众正处食不果腹之危难中,我等身为执掌朝局之人,怎有心盛宴,此事一rì不决,为娘便是一rì不得安生,显儿既言能解得此厄,便拿出稳妥的法子来好了。”

    别看贾朝隐敢于率先发难,可要他跟李显当庭硬抗,却是没那个胆子,被李显一句话便堵得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武后见状,立马从旁插了一句,不给李显留下丝毫回旋的余地。

    “母后教训得是,孩儿自当遵从,只是在孩儿说出法子前,还请父皇、母后以及诸位大臣们随儿臣一并到后园一行。”

    有备自然无患,李显一点都不惧武后挑起的事端,但并未按着武后的节奏去走,而是笑着提出了个邀请。

    “嗯,好,诸位爱卿便随朕一道去罢。”

    高宗虽吃得兴起,可心里头到底是挂念着眼下这场大旱灾,此时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立马毫不犹豫地放下了筷子,率先起了身,一道旨意已是出了口。

    “儿臣(臣等)遵旨!”

    高宗既已放了话,一众人等不管情愿不情愿,那都只能是应诺不迭,纷纷站了起来,由李显领着直奔后园子而去。

    东宫的后园子不算小,足足四十余亩方圆,原本是亭台楼榭间绿草鲜花交错之地,可如今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后园子却是个十足十的大菜地,整整半拉子后园都被李显耕了一遍,种上了一排排奇奇怪怪的植物,还有着一小半空余的田垄,其上的泥土还是新翻过的,很显然,那些田垄上的植物刚被收割下来。

    “显儿,这都是些甚植物,朕怎地尽皆不识?”

    高宗虽是帝王,可对于五谷却还是知道的,此时见那些田里的植物绿得可爱,好奇心立马便起了,走到田边转悠了好一阵子,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一样都没能认出来,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李显。

    “好叫父皇知晓,先前宴席上所用之食材正是来源于此,是儿臣预先收割下来,并制成的菜肴,父皇请看,这一排种的乃是玉米,那些突起之绿囊里便是果实,边上种着的是红薯,其叶可食,其块茎埋于地下,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草丛便是花生,其果亦在地下,还有这垄地种的便是马铃薯,那些挂着红彤彤的果实便是辣椒,乃是绝佳之调味品,儿臣请父皇、母后以及诸公前来,便是想请大家一并做个见证。”

    李显笑容满面地指点着田垄中的植物,如数家珍般地将各种植物的名称一一道了出来,末了却是话锋一转,提出了个要求。

    “见证?此话怎讲?”

    一听李显此言说得蹊跷,高宗登时便有些子糊涂了,疑惑地看了李显一眼,有些子迟疑地追问道。

    李显一躬身,笑着解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打算让宫中侍卫们即刻收割各式植物,请父皇、母后现场看看这些植物的产量究竟如何。”

    “哦?那好啊,这就开始罢。”

    高宗虽不明白李显此举的用心何在,但却并未驳了李显的面子,笑着应承了下来。

    “父皇,母后且请凉亭里安坐,儿臣这就交待宫中侍卫们即刻开始。”

    一听高宗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李显自不敢让高宗在rì头下多呆,这便恭敬地将高宗与武后让到了田垄边的亭子中,安排宫中宦官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这才下令早已在一旁待命多时的侍卫们下田收割。

    李显一声令下之后,一帮子侍卫们立马便忙碌开了,有的去摘玉米,有的去翻田收红薯,还有的在一旁给收割下来的成果称重,饶是参与农活的侍卫人数多达两百余,可也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将事情彻底搞妥。

    “启禀天皇陛下,天后娘娘,各式庄稼已收割完毕,其中红薯共种植五分地,实收两千七百斤;玉米,六分地,实收五百二十斤;马铃薯,五分地,实收四百三十斤;花生,一亩地,实收三百五十斤;辣椒,三分地,实收五十七斤八两。”

    统计数据的工作乃是张明武亲自在管着,待得各项数据汇总之后,张明武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其疾步走进凉亭,朝着高宗与武后一躬身,高声禀报了一番。

    “好,爱卿辛苦了。”

    高宗虽能分辨五谷,可对亩产量的数据却是并无概念,对于张明武所报出的数据自也就无甚特别的反应,也就是随口安抚了一句罢了。

    “陛下,此皆天赐神物啊,若能推而广之,何愁百姓温饱之事不决!”

    高宗听不懂,可户部尚书裴炎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利害之处,心情激荡之下,也没管旁人是怎么想的,率先站了出来,激动万分地嚷了一嗓子。

    “嗯?爱卿何出此言?”

    高宗是真的不懂,这一见裴炎激动若此,好奇心立马便起了,紧赶着便追问道。

    “回陛下的话,臣该管着户部,对五谷之亩产稍有了解,据臣所知,南方之水稻亩产不过五百斤不到,而北方之麦更是只有四百斤上下,庶民大多赖此为生,丰年倒也罢了,一遇减产,则/民不敷用也,若得此神物以为用,何愁天下不大治!”

    裴炎大喘了几口气,稍稍平抑了下激动的心情,这才出言解释了一番。

    “哦?朕倒是不知,原来这些东西还真是件宝来着,显儿且说说这些宝贝都是如何找将出来的?”

    高宗心算了一下红薯等物的亩产,再与裴炎所言的五谷之亩产一对比,兴致立马便高昂了起来,可也没急着下决断,而是饶有兴致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四章举重若轻(上)

    更新时间:2013-01-29

    “父皇,此事说来话长,且容儿臣慢慢道来。”

    李显诸般部署为的便是等高宗这么一问,此时良机已至,李显的心情自是颇为的激动,但却并未因此而失态,只是笑着一躬身,恭敬地回了一句道。

    “嗯,说罢,朕听着呢。”

    高宗的好奇心早已大起,就想着知晓事由之根底,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紧赶着便出言催促道。

    “诺!”李显躬身应了声诺,略一沉吟,飞快地组织了下思路,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好叫父皇得知,早年间,儿臣府上有一亲卫队正,名曰:林虎,字翰宇,京兆人士,为人实诚,后因不慎,犯了军规,儿臣不得不忍痛将其逐出王府,给了其一些资本,以供谋生之用,却不料其人颇具经商之奇才,十年不到,已是大唐有数之海客,手下坐拥大小海船数十,常年于海上讨生活,近至东瀛,远及大食,皆有其麾下船队之身影。”

    “曾记得,那是五年前,儿臣尚在河西之时,因着吐蕃屡屡犯境,军中资粮筹措艰难,遂思变革粮种,奈何遍寻不得,正自愁苦间,赶巧林虎来访,于闲谈中,其言曾在海外行船时救起过一生番,据那人言,远隔万里之海外,有大洲,曰美洲者,其上颇多珍禽异兽,又多珍贵之粮种,儿臣闻之大喜,特委其代为搜寻,儿臣本也就随口一说,并未真放在心中,概因由我大唐去美洲实远,万里海疆无垠,要想抵达,实难于登天,却不想那林虎真率大队人马远行而去,累经数年,远至美洲,与生番激战多场,觅得良种归来,只是其所部损失之惨,令人怵目惊心,去时大小舰船十余艘,得归者不过三艘残舰,三千忠勇之士葬身海外,儿臣闻之,不禁潸然而泪下矣!”

    李显的口才本就极佳,加之早已演练有时,一番话说将下来,自是煽情得很,语到激情处,众人皆为之动容不已,为之扼腕者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这林虎乃真是我大唐之忠臣也,万不可亏待了其,当重赏为上!”

    高宗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主儿,被李显这么一煽情,眼圈登时便红了起来,伸袖子一拂将将脱框而出的泪水,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道。

    “父皇圣明,以林虎如此之大功,依惯例,封关内侯该是能酬其功也。”

    李显本就想着要为林虎请功,这会儿高宗既已开了口,哪有不大蛇随棍上的理儿,只是紧赶着便接上了话茬。

    “殿下,此议怕是不妥罢,林虎虽薄有微功,然一者尚未得证,二来开商人封侯之先例恐有违圣人之道,微臣实不敢苟同,还请陛下明断。”

    关内侯早在秦汉时期,那是仅次于列侯的封爵,算是相当之高级别的了,然则到了唐代,却不过是虚爵而已,不止是没有封地,也无甚实际权力,只是有着上朝面圣的微薄权限罢了,实在算不得甚了不得的封赏,可就算是这样,武后一党也不想给李显一系以丝毫壮大之可能,这不,没等高宗开口,贾朝隐已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劝谏道。

    “唔……”

    高宗原本是想着答应李显的请求的,可被贾朝隐这么一说,却又不免踌躇了起来,一时间还真不好下个决断的。

    “贾相此言差矣,何谓商人不可封侯,本宫之外祖也是商人出身,后为高祖募集军资而受封应国公,按贾相如此说法,yù置本宫之外租于何地,嗯?”

    李显可不是啥善茬子,此番为林虎请功乃是其必yù得手之事,又岂能容得武后一党败坏了去,眼瞅着高宗心意动摇,立马毫不客气地将武后的父亲武士彠之事给搬了出来——武士彠在隋朝时乃是天下有数的大木材商人,家资巨万,后因得罪了隋相杨素,险些丧命,后投奔了李渊,不单尽捐家财,更是以行商为手段,为李渊起兵筹集了大量的军资,凭着此功劳,方才得以受封为应国公。

    “殿下误矣,此何能相较焉,武公行商还是为军用,高祖因之而成事,封国公实属该当之事,可林虎此举虽有微劳,却不足相提并论也。”

    贾朝隐乃是朝中有名的诡辩家,素以雄辩而闻名朝野,自是不肯在李显面前示弱,这便强硬无比地顶了一句道。

    “本宫外祖乃是从龙之巨功也,封国公自是该当,这一条满天下皆知,实无须贾相来说,而林虎此番不惧艰险,远涉重洋,取良种以利天下,乃造福当代,功在千秋之举也,虽不及外祖之功,却也并不相差仿佛,封关内侯又有何不可之说,莫非贾相真yù寒了天下英雄报国之心么?此又是何道理哉?本宫不明,还请指教!”

    轮到辩才,李显才是真个儿的高手,没看其前世混官场那会儿成天开会,嘴皮子上的能耐在满大唐里自承第二的话,就没谁敢称第一的,又哪会被贾朝隐这么轻巧的几句便驳倒了去,但见李显面sè一肃,一连串的诛心之问已是毫不客气地便砸了过去。

    “妄开幸进之门实非朝堂之福,微臣不敢为也。”

    李显的言语极其的犀利,直听得贾朝隐满头大汗狂涌不已,可又不想就此认输了去,这便胡乱找了个理由出来搪塞了一把。

    “幸进?好一个幸进!按贾相之言,莫非有功而不赏方是正道喽?本宫倒是奇怪了,那贾相又是凭何从一介书生而宣麻拜相的,凭的莫非不是苦功么?“

    李显素来就讨厌贾朝隐的为人,这会儿见其已是方寸大乱,又怎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这便毫不客气地出言责问道。

    “微臣,微臣……”

    贾朝隐如何升的官满天下人都知道,并非其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是其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只不过是凭着武后的宠信超拔出来的罢了,这事儿旁人知晓,其自个儿心里头也明白,可被李显如此当众催逼之下,又怎敢说出实情,再说了,他也确实没啥值得称道的政绩可以炫耀的,直憋得面红耳赤不已,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往rì里滔滔善辩的形象一遇到了更为雄辩的李显,瞬间便碎了一地。

    “此事有甚好争的,这些粮种虽看着不错,焉知能否推广于天下,若是只能局限于东都一处,却又有甚意义可言,待得尘埃落定之后再行议功也不迟,显儿可还有甚异议么,嗯?”

    手下的狗被打惨了,身为主人的武后自是再也坐不住了,这便一摆手,作出一派公允状地终止了这场争辩。

    “母后说的是,儿臣自是毫无异议,只是儿臣另有下情要禀,还请母后恩准。”

    李显本就不屑于跟贾朝隐争辩,这会儿见武后出了头,自也乐得结束这场无甚营养的口舌之争,不过么,李显却是没打算就此罢手,这便挖了个大坑,等着武后自个儿往里头跳了去。

    “说。”

    武后原本是想用天后的之威强压住李显对贾朝隐的追击,却没想到李显居然不肯罢手,待得听李显说别有下情之际,心头不由地便是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怕是出了蹊跷,只是在这当口上,却也不能禁止李显开口,没奈何,只能是一扬眉,语带不悦地挤出了一个字来。

    “多谢母后宽仁。”

    李显才不管武后乐意不乐意,这一见其已是半跌入了坑中,心情自是大好,然则城府深,却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谢过了一声之后,这才面带微笑地拱手道:“好叫母后得知,儿臣自打得了这如许多的良种,自不敢轻忽了去,不单在儿臣的宫中亲自栽培,更专程委托了青州、杭州、广州、襄州、兰州、益州等六州刺史以专田试种之,蒙六州刺史之大力襄助,如今六州之成果已出,现有六州刺史奏报于此,容儿臣代为上禀,青州刺史狄仁杰有报,共计拨田百亩,试种红薯三十亩,得红薯十五万三千一百二十一斤;试种之花生三十亩,得带壳花生一万一千两百斤;试种之马铃薯二十亩,实得二万一千七百二十四斤,试种之玉米二十亩,实得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八斤……”

    “嗡……”

    李显话音未停,诸臣工们已是忍不住乱议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些产量实在是太惊人了些,竟比起李显种在东宫里的亩产还要高出不老少,尤其是广、杭两州的亩产量更是惊人无比,光是红薯一项的亩产便已是突破了六千五百斤的大关,比起水稻的产值要高出了整整十倍还多,更令一众朝臣们动心的是——红薯与马铃薯这两种大产量的植物适种地域广阔不说,对地力的要求也不算太高,完全可以在华夏之地大面积推广了去,一旦真能成事,百姓的温饱问题也就大可迎刃而解了,其价值之巨大,便是比之开疆拓土也不差丝毫,在此诸臣工都是jīng明之辈,这个帐自是全都算得通彻无比,这一激动之下,自是难免有些子失了态,浑然忘了此处乃是御前,全都兴奋得如同雀跃的孩童一般……^-^^-^

第六百一十五章举重若轻(中)

    更新时间:2013-01-30

    “……综合上述,儿臣可以断言此数种粮种皆可推而广之,不唯东都,放之四海皆准,所差者只是产量之区别耳,大体上南方所产要高于北方,唯玉米例外,北方之产值要高过南方一截,此般种种皆有实物为证,母后若是不信,可派专人详查之!”

    李显没去理会诸臣工们的乱议,不紧不慢地将六州刺史的奏报一一宣读完毕,末了,极为自信地给出了一个结论。

    “好,好啊,此真乃天赐我大唐之神物也,林虎其人能不惧生死以成其事,该赏!传朕旨意,封其为关内侯,荫一子!”

    不说朝臣们听得激动不已,便是高宗同样也听得热血沸腾不止,也不待武后有甚表示,已是当机立断地准了李显之所请。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只是尚有一事须得恳请父皇恩准。”

    为林虎请功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李显此番大动作的最根本之目的,此际见高宗已是处在了兴头上,李显自是准备趁热打上一回铁了。

    “吾儿有话只管奏来,朕听着呢。”

    高宗此际心情正好,看李显可是越看越顺眼的,自是不会拒绝李显的要求。

    “启禀父皇,这些物种虽都是良种,于种植上皆有大便利,然却有些不利之处,倘若不加管束而盲目推广的话,恐将弥生祸端,却是不可不查。”

    李显做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的,此番隆而重之地推出如此多的良种,自然不光是为了造福于民,还有着其自身的需要所在,眼瞅着时机已然成熟,李显自然是紧赶着便准备上正菜了。

    “哦?此话怎讲?”

    高宗亲口吃过了那些食物,又亲眼见识过了收成的巨大,这会儿满心眼里都是激动之情,可听得李显此言颇为蹊跷,不由地便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看李显,疑惑不解地追问了一句道。

    “父皇明鉴,此间诸物对地力的要求虽是不高,然,若能jīng耕细作,产量还可再上一层楼,且诸般收割之后的青梗等物还可作为饲料、绿肥等之用,此为其一;其二,这些植物可食且美味,然,若是保存不当,却极易生变,就以马铃薯而论,产量固然惊人,可若是一旦块茎发了芽,则有毒焉,至于红薯、玉米、花生等物么,其芽虽是无毒,可一旦霉变,则亦不可入口,食之必大受其害,子曰: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免生民怨,儿臣提议以司农寺为根基,组建一推广机构,以此来行推广事宜,如此一来,必可做到大利天下,只是现任司农卿卫敬业书生意气耳,不识农耕,断难担此重任,儿臣却是信之不过,倒是青州刺史狄仁杰颇有担当,又曾亲自推广过诸般植物之种植,故此,儿臣以为该是合适之人选,恳请父皇圣断!”

    图穷匕首现,李显一番话下来,终于是强势无比地端出了此番盛宴的真实之目的,那便是借助着诸般植物的推广,堂而皇之地将手插入朝局之中!

    “嗯,此事依朕看……”

    狄仁杰在朝为大理寺少卿之时,向以办事能力强而著称,高宗虽少理朝政,可对其之印象却是不错,此时听得李显举荐于其,自是无甚不可之说,这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要就此准了李显之所奏,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发觉武后正在石桌下头猛拉着自个儿的衣袍,神情不由地便是一僵,后头的话自也就此说不下去了。

    “显儿好大的能为么,朝廷重臣能与不能又岂是尔可以随意点评的,狂悖!”

    高宗没能看出李显的真实用心,可武后听到此处却已是彻底醒过了神来,眼瞅着李显这是要将手伸到自个儿的碗里,哪能真遂了李显的意,这便拉下了脸来,毫不客气地训斥了李显一句道。

    “母后且请息怒,儿臣并不敢无礼非法,所言不过据实而已!”

    旁人惧怕武后之威严,李显却是半点都不放在眼中,再说了,到了这等图穷匕见的时分,李显也没必要再跟武后讲甚客气的,当然了,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毕竟“孝道”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得表现一下才是,故此,李显虽持礼甚恭,可言语上却是没半点的退缩之意。

    “据实?好一个据实,本宫怎地看不出这实何在,倒要显儿好生教教娘了。”

    武后心机深沉,轻易不会动怒,可此番已是被李显诸般举措弄得心火上冲,自是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此际朝堂三品以上的重臣尽皆在场,铁青着脸地喝斥了一嗓子,摆明了便是要狠狠地下一下李显的面子,以挫败其将手伸入朝局之举动。

    好个老贼婆,居然整出了泼妇骂街的手段,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一听武后那等胡搅蛮缠的话语,李显纵使城府再深,也不免有些子怒气上冲,当然了,气归气,李显却绝不会因此而乱了分寸,微吐了口气,强自压住了心头的烦躁之意,恭谦无比地朝着武后行了个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母后有问,儿臣自不敢不答,依儿臣看来,为官者,首重品德,其次方是能力,就品德而论,卫司农便算不得一纯臣,据儿臣了解,其人时常出入青楼,乃是之常客,于文人而言,或许可算风流不羁,可于为官则是不端之至,至于贤能么,更是谈不上,历官三载,餐位素食,竟无一可称道之政绩,唯诺诺之辈耳,与狄公之jīng干,何异云泥,此等样人位列庙堂之高,实是我大唐之耻也!”

    “显儿此言可有证据否?”

    高宗本人倒是风流得紧,但却绝不想看到手下大臣是流连青楼之辈,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登时便来了怒气,也不管武后的脸sè有多难看,从旁便打岔了一句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敢虚言欺瞒父皇,此事有据可查,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下旨彻查,定可知端倪!”

    李显此番图谋甚大,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失之处,早就做足了功课,又岂会担心找不出卫敬业行为不轨之证据。

    “混帐东西,拿着朝廷的俸禄,干的竟是些混帐勾当,此等人要来何用,传朕旨意,着大理寺彻查,若属实,严办不怠!”

    高宗火气一上来,可就不管武后乐意不乐意的了,猛地一拍几子,一句话便断了卫敬业的仕途之路。

    “陛下息怒,此间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还是先查查看再定也好。”

    武后也不清楚卫敬业是不是真的时常出入青楼,可一听李显说得如此肯定,料想或许不差,自知此局恐怕要败,但却不愿将此事扩大了去,不管怎么说,卫敬业都是她的手下之一,该出手帮衬的,却也少不得为之掩护一二,这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母后所言甚是,然,良种推广一事却是刻不容缓,儿臣以为此事须得加紧办了去才是,恳请父皇、母后下旨调狄仁杰来朝主持大局。”

    武后想和稀泥,李显却不想让此事再议了去,若真是再议接着再议,黄花菜怕是都得凉了,这便立马站出来再次提议道。

    “嗯,朕准了,回头便与尔旨意。”

    高宗本心便是想着要支持李显一把,不止是为了推广良种一事,更多的则是想李显与武后在朝局上形成一个平衡,只是早前一直没能找到支持李显崛起的良机,此时见李显已是成功地压制住了武后的凶狠反扑,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上一把。

    “父皇圣明,儿臣领旨谢恩。”

    李显整出如此大的阵仗,为的便是这一目的,这一听高宗已然下了决断,心情自是大好,也不给武后再次打岔的机会,紧赶着便谢了恩,将此事彻底敲定了下来。

    眼瞅着局面已然有些失控,武后自不免有些子急了,只是高宗旨意已下,她却是不好当众与高宗唱反调,无奈之下,只能是再次给贾朝隐使了个暗示的眼神。

    “启禀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贾朝隐刚吃了李显的一记闷棍,正担心着李显会与其来个秋后算账,毕竟李显的狠辣手段可是尽人皆知的事儿,奈何武后有令,他却是不敢不从,只能是硬着头皮再次站了出来。

    “嗯?爱卿又有甚事么?”

    几次三番被贾朝隐跳出来打岔,纵使高宗xìng子再好,也有些子不胜其烦了,面sè不愉地扫了贾朝隐一眼,带着强烈不满之意地吭了一声道。

    “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所现的诸般良种固然是件大佳之事,奈何远水却解不得近渴,于将来固是大善,可却并不能解眼下之灾情,先前太子殿下自言能缓解灾情,可微臣却看不出其所以然,只想请太子殿下给微臣作一说明。”

    贾朝隐胆子虽是不小,可被高宗那yīn冷的眼神一扫,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奈何事到如今,他已是无可后退了的,只能是咬紧了牙关,强作镇定状地进言道。

    “唔,那倒是,显儿……”

    被贾朝隐这么一提醒,高宗也想起了此番前来东宫赴宴的初衷,这便侧头望向了李显,开口便要问个究竟,只是话尚未说完,却见一名近侍神情慌张地从外头狂冲了进来,话头不由地便顿住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大批灾民正在向东宫汇聚而来,羽林军就快弹压不住!”

    那名近侍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凉亭前,也不等高宗开口发问,便即慌慌张张地便嚷嚷开了。

    “什么?”

    高宗一听此言,登时便吓了一大跳,霍然跳了起来,面sè瞬间便已是煞白一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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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软弱无能的父皇、野心勃勃的母后以及争夺不休的兄弟,带着三世记忆重生的李显该如何突出重围,重塑大唐之辉煌。 书友群: 29183512盛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