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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镇乌梅汤     武家栋梁txt下载     武家栋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平衡之道

    不提这些家伙在训练中遇到的困难,吉良义时又开始着手对马上用具进行改革,在日本战国时代已经出现类似马铠的武具,也就是战马身上的披甲,马缰绳和辔头早就已经存在,不知道为什么马具就如此落后,就连马镫都没有只用一个皮革做成兜子,然后脚伸到兜子里,这还是贵族享受的待遇,普通人就布做简易马镫。

    马鞍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它,除吉良义时自己的马鞍是特制的之外,其他人还是用一块毡子或者麻布叠起来放在屁股下面,那屁股绝对被磨的惨不忍睹,也难为这些家伙了,一个个苦逼脸啃着腌萝卜和饭团竟然还能承受这种变态的痛苦。

    首先他先把马鞍改成高桥马鞍,一个木制支架上面裹着兽皮,内力填充一些磨碎的干草和羽毛之类的东西,然后在马鞍两边各悬挂一个马镫,在革新的马上用具的过程中,他才注意到日本根本不知道马蹄铁为何物。

    这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很伤马吗!也难怪日本人不重视骑兵建设,本来马匹就少适合做军马的更少,再不重视工具革新,骑兵养起来又费钱费时,还不如简单的骑马武士上马移动,下马作战做方便。

    既然知道这个情况,他还得命铁匠给所有军马打上马掌,好在明国铁匠最擅长打马掌,近江的铁匠跟着他忙前忙后的打了一个月的马掌,才把吉良家配下的所有马匹全部钉上马掌,包括那些准备贩卖的马匹。

    马蹄铁这种东西在武士眼里真的很神奇,尤其看着掌钉打入马蹄里的时候,马迴武士们一个个面部抽搐,好像那不是给马打马掌,而是给他们打马掌一样,好在这些军马都很淡定,打上马掌以后也没有不适的样子,这些家伙只能把疑问咽进肚子里。

    由这个马上用具启发,吉良义时发觉自己又找到一门新生意,于是琵琶屋也开始经营马上用具多件套,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同时还接受钉马掌的业务,琵琶屋的生意越来越好,逐渐侵犯许多经营性质相似的商屋。

    最近琵琶屋也惹出不少官司,三地的商人状告琵琶屋侵犯权益的事件时有发生,堺町的总店吃的亏相对较多,打赢的官司要少一些,堺町的纳屋众很会把握分寸,属于吉良家独占的生意一缕判琵琶屋胜诉,不属于独占的生意多半会输掉,京都有幕府的影响到多半是琵琶屋打赢官司,坂本已经没人敢和琵琶屋竞争,总体经营状况良好。

    在他忙着处理马上用具和琵琶屋的事物时,山本时幸却在苦恼,他对家督整天钻进钱眼里的行为很头疼,一些三河出身的高级武士有些不满意,整天不是接见细川藤孝、松井友闲等奉行众,就是忙着处理坂本的各种事物,而且还要修行枪术,几乎把一天的时间挤的满满的。

    每月三次的评定会上,全是奉行众在谈各类政务,这些三河大老粗又插不上嘴,久而久之总会有些怨言滋生,现在的情况还好但长此以往肯定会产生矛盾,这也是山本时幸感到头疼的原因。

    于是在四月底的某一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吉良义时气喘吁吁的放下手中的木枪,刚要乘马返回坂本城,就被山本时幸给拦住去路,“馆主大人!我想和您谈谈!”

    吉良义时有些惊讶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山本时幸,笑着说:“师匠要找本家谈话?可以啊!在这里谈还是回去谈?”

    “馆主大人!您贵为幕府公方亲点的上総足利家家督,应该勤于政务,重视农事,关心武士,或是经略国人,加强羁绊,您有许多事情要做,但商事恰恰不是最急需做的!”

    “唔!原来如此啊!师匠的意思本家明白了!”吉良义时点点头就要走过去,却又被他拦住。

    “不!馆主大人!我还有话要说!您信重奉行众老臣没有二话,诸位奉行众恪守忠谨是有目共睹的,但您的根基还是三河的武家们,他们才是您在畿内大业的最大支持者,这些人或许没有聪慧的头脑和出色的才干,但他们对您的忠诚以及忠谨也是绝无问题的!如果过分倚重奉行众而忽略三河众的态度,会让许多人感到困惑和担忧的!”山本勘助字字恳切,让吉良义时也不禁动容。

    “师匠的考虑确实有道理……但是本家缺少内政人才啊!在此之前不是只有师匠、忠家、时正三人勉强支撑我吉良家的政务吗?现在有了几位聪慧能干,同时又恭谨忠诚,遵守法度的优秀奉行,不倚重岂不是很没有道理吗?”

    山本时幸越听他的话,脸上的忧色越发浓重,最后不禁叹气道:“话虽然如此,但老臣还是希望馆主大人能在其中把握一个合适的度量,中庸之道在于平衡!”

    “噢!这不就是帝王权术吗?明白啦!原来我也可以玩这么高端洋气上档次的东西啊!”吉良义时一拍脑袋想起这茬,不提平衡他可是怎么也不会想起贯穿中国历史的存在。

    感激的对山本时幸说道:“要不是师匠的提醒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醒悟!我义时在这里要感谢师匠的提醒!”

    ……

    在忙着练兵和修炼枪术的同时,吉良义时也在忙着其他事情,四月中旬,他以足利家一门众的身份参加足利义晴第二回年忌供养,不知不觉这位大御所已经故去一年,这一年里京畿和这天下风起云涌,足利幕府骤然兴起让所有人惊讶,如果大御所泉下有知一定也能欣慰吧。

    自从三月底明国金匠来到坂本,苏我平兵卫就凭借老相识的关系接近他,只用半个月就把翻砂法给套出来,当他把这一消息报告给他的时候,吉良义时当即决定行动,他首先命令细川藤孝传令堺町建立钱屋、三合屋,整个堺町对钱屋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又和吉良家有很深联系的两家屋号联合在一起,其意不言自明。

    钱屋与三合屋在堺町的选址早已做好,甚至前期工作都已经做好,只要把人员货币运过去,建立制度体系和警卫系统即可,不过七天的时间两家商号挨在琵琶屋旁边陆续开张,钱屋与三合屋的收益在随后的半个月里飞速增长,由此确立吉良家商屋在堺町的地位。

    吉良义时亲自去铜屋视察母钱翻砂法第一次使用,听着苏我平兵卫的讲解大致知道工艺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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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翻砂与检地

    第一步制作钱模,要将一块铜块由人工雕刻成最初的雕母,还要锉掉雕母的毛边保证字迹清晰美观,然后再用雕母先翻制若干个母钱,并用母钱来充当铸钱的钱模,这一步的步骤其实下面的步骤一样。

    第二步制作范型,准备好木框固定住,再朝木框中填充优质砂土并压实,然后放置母钱压出准确的轮廓,再将另一个填实砂土的木框叠放在其上,用于翻制面范和背范,然后带钱范凝固后取出母钱,并制作浇口、直浇道、分浇道。

    第三步浇铸钱币,将熔化的铜液用坩埚盛起对准浇铸口进行浇铸,冷却后开范取钱,再进行清理、修整、打磨,钱币的铸造就此完成,由于砂型不再需要缓慢阴干和焙烘,所以铸造的速度非常快。

    然后他又有些为难了,到哪去找雕工,用刻刀一点点雕出来,钱币要非常圆方孔要标准不能有丝毫变形和偏移,而且最要命的是母钱比翻砂出来的铜钱要大一圈,雕母又比母钱大一圈,这个大如何把握,可不是拿着一枚小平钱对着雕刻就行的。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转头一看,苏我平兵卫等着大眼指着自己:“用我啊,我就可以啊!”

    “你确定?”吉良义时狐疑的望着苏我平兵卫,看他其貌不扬的样子难道真的有这本事吗?

    “确定!”苏我平兵卫狠狠的点头,吉良义时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把这事交给苏我平兵卫来办。

    四月二十日,内藤正成短暂的修习日置流弓术结束而回,吉良义时招来他询问修行情况,内藤正成颇带感触的说道:“日置流弓术博大精深,臣下这几个月日夜修炼对弓术的理解又增进一步,但是此弓术与臣下的弓术路数略不契合,臣下只是取其长补其短,学习不会的加强学会的,感觉该学的都学会就回来了。”

    “噢,六角家没留难你吧?”对于自己麾下的猛将,吉良义时还是颇为在意的。

    “没有!”内藤正成感激的鞠下一躬,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过吉田重政殿下几次试探说服臣下加入六角家,都被臣下拒绝了。”

    “拒绝了吗?做的好!”吉良义时大笑道:“我吉良家首席弓大将,一箭射死十河一存的当世名将,怎么可能去六角家!正成忠勇果敢,重义守节!真乃我三河武士之表率!时长!告诉藤孝,从今日起正成的年俸加一百贯!”

    “谢馆主大人恩典!”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将感激涕零,一个劲感谢吉良义时的恩典,吉良义时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干,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的,我看朽木晴纲还有个妹妹不错,比你小三岁年龄也合适,你们俩就结缘吧!”

    四月底的评定会上,在例行讨论当前的领内经济情况后,吉良义时宣布新的命令:“首先,本家决定将坂本城下町向北扩张,北方的坚田也有良港,而且距离坂本也不远,将坚田与坂本联成一体是本家下一阶段的发展方向!其次,本家要对两郡进行检地,同时进行人口普查,以此确立各家税赋及军役负担!”

    “检地!”评定间内一片哗然,三河武士无动于衷甚至略带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这些同僚,滋贺、高岛两郡的国人名义上团结在吉良家的配下,吉良家的奉行也频繁下乡征税,但这些国人只是敬畏于吉良家的强大和吉良义时神鬼莫测的手腕,让他们完全放弃自治乖顺的臣服还是很困难的。

    “馆主大人以前从没提过要检地,怎么……现在又要检地了?”有国人忍不住问道:“我们可是毫无准备啊!”他身旁不少国人跟着点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滋贺、高岛二郡是吉良家所领,我吉良家又不贪你一分土地,只是检地确立税赋及军役负担,馆主大人行使国司权力,这难道还要大惊小怪吗?”一色直高作为骑马大将第一跳出来,秉承其兄的性格脾气,一旦火气上来就像炸药桶一碰就炸。

    另一名近江国人不忿的站起来反诘道:“一色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可什么也没说,您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明白!”设乐贞通当选骑马大将,身为一色直高的同僚,自然要站起来帮忙。

    “肃静!”山本勘助叩击桌面,提醒道:“评定之时,严禁喧哗!”

    吉良义时拿着标志性的蝙蝠扇不停的扇啊扇,脸上看不到丝毫不悦的表情,直到几名闹事的国人坐回座位场面陷入短暂的沉默,笑着说道:“说完啦?没说完本家可以继续等,大家也都可以等你们说,有什么牢骚不满全倒出来,本家在这接着。”

    “……”这下近江国人也不敢再说话,大家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缩手缩脚,他们可是见识过吉良义时的手段,无论是战场上操控人心激励士气的手段,还是背地里神不知鬼不觉解决盘踞在坂本港上百年的座商集团,各种离奇的传闻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算上之前不声不响拿下两郡领地的手段,高岛越中守和他弟弟离奇的死去,他们眼中的吉良义时已经完全变成一个难以想象的可怕领主,许多传闻里都离不开吉良义时一脸标志性的微笑,甚至有人私下传出“不怕三筑发怒,就怕坂本微笑”的传闻,知情者觉得这个传闻有失真实,但武家就爱这种传言。

    吉良义时将蝙蝠扇一合,笑眯眯说道:“没有要说的?那么检地令就这么定下了!本家任命三井虎高为检地奉行,大河内国纲为副役,对两郡展开检地,汝等须配合检地不得有误!”

    “是!”两边八十余人同时俯身应诺。

    检地是一个复杂的工程,首先要制定检地账,记录当地的石高,土地贫富程度,然后重新制定新的税赋,因为土地是有土地肥力差别的,中世的日本农民还不懂得施肥的作用,所以每耕作几年土地的肥力耗尽就必须要休耕,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越种越贫瘠,总之就是懵懵懂懂的去种地,懵懵懂懂的缴纳供赋。

    吉良义时打算改变这个现象,所以他要检地,先了解每一块土地的肥力情况,然后统筹策划种植分布,不在执行以大米为主,杂粮为辅的传统农业制度,当然豪族们可能不理解,认为检地就是为了增加税赋,增加军役、普请役的负担。

    此时正好处于秋收前的几个月并非农忙时期,吉良义时就打算先派人进行宣传,先争取把豪族的工作做通,即税赋与军役会根据地力贫富程度、以及人口总量、年龄层次分布来决定负担,他不打算用粗暴野蛮的石高决定一切。

    中世的日本农民很苦,他感觉比中国的农民还苦,每年的收获六成要缴纳年供,剩下四成里还要应付各种人头税、房屋税,领主摊派的出征税,以及各种普请役,军役,有时年景不好,或者一个骄奢淫逸的领主那就倒大霉了,很容易就闹一揆,甚至那些小豪族,地侍也会跟着造反。

    细川藤孝带着他的命令执行新的扩町计划,但前期的准备还没做完,就在坚田遇到困难,当地有一群名为坚田众抵制吉良家的行动,这让吉良义时很是挠头,这是一群琵琶湖本土的惣村集团,他们既充当水上交通运输又有一伙水军力量,虽然船只不多却十分麻烦,这种地头蛇的性质特殊,惹急他们搞不好会闹出一揆。

    他们是从属于吉良家辖下的自治水军力量,在之前吉良义时没功夫管他们到也相安无事,但是可能是看到淀川众的加入使得吉良水军迅速膨胀,外加吉良家出台检地令的不利消息,细川藤孝又明确要把坂本城下町向坚田扩张,逐步收回坚田众对琵琶湖上交通运输的独占权力已经很明显,这些地头蛇一下炸毛扬言要投靠琵琶湖对岸的浅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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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木曾义仲1、幸诚、baby↗木子、河间砂砾、andy-zfh、莊梁、酃者的打赏!乌梅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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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坚田众之忧

    说到浅井家确实是个麻烦,这家子是琵琶湖对岸浅井郡的第一大豪族,浅井亮政在大永元年发动叛乱,两年后把自己的主君京极高清、京极高峯父子俩放逐出去自立为主,接着为应对六角家的进攻,又在两年后与朝仓结盟对抗六角定赖,后来在天文三年与主君京极高峯和睦,并把他迎回了小谷城,等于实际掌握了北近江三郡。

    而且这家子所掌握的浅井郡、伊香郡、坂田郡里有两个是靠近高岛郡,浅井郡竟然跨湖有一部分紧贴到高岛郡,搞的吉良义时想狠狠打规划分郡的人一顿,就连不没有接壤的滋贺郡也只和浅井郡一湖之隔,这怎么能让吉良义时感到安心。

    不过还好,就如中院家那次谈话里说的一样,浅井家现任当主浅井久政是个暗愚之辈,先是犯蠢和流放的主家京极高延、京极高吉兄弟和解,接着没多久又和这两兄弟对立,而六角定赖时期的六角家权威不断扩大,让浅井久政倒向六角定赖成为外样。

    吉良义时到不怕坚田众倒向浅井家,那样他才有理由出动水军剿灭这群地头蛇,他怕的是坚田众煽动下面的惣村一揆,他们在水路陆路这一闹那些行商敢来往坂本城才有鬼,为了大好的经济局面不被破坏,也为了维护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声誉。

    “不行!我得让保长调查一下这坚田众的情况!”吉良义时叫来服部小四郎,问道:“告诉你父亲!本家要他调查坚田众的资料。”

    “家父在见识三好家的动向……”

    “等等,你父亲亲自去执行任务?你们服部党其他人呢?”吉良义时皱眉道。

    服部小四郎低声说道:“他们负责京都、堺町、关东、三河……所以现在到处缺人手,家父只能亲自出动。”

    “这样啊!”吉良义时思考片刻,对殿外招呼道:“正清!你派出诘众的人员接替你兄长的事物,本家另有任务安排他去做!你亲自跑一趟,搜集坚田众的资料。”

    “是!”服部正清在殿外传来一声恢复又陷入平静,吉良义时又对服部小四郎说道:“等你父亲回来,就告诉他本家需要他回伊贺一趟,他不是还保留伊贺国人十二人众的名份吗?告诉他,想办法把百地,藤林两家的人拉过来。”

    第二天坚田众的资料就摆在他的案头,他一看才发觉这个坚田众还真是够麻烦,它根本不是单纯的惣村自治集团,而是农民、商人、税贼、渔民、船头,在信仰上又以天台宗信众及一向宗信众共同组成这个农业、商业、渔业、运输业的大杂烩集团。

    他们依托坚田港形成合会众,同时周围的惣村又是半耕半渔的性质,许多农民既是渔民又是水贼,甚至还兼职船头,内部通过复杂选举制度维系这个自治体的稳定运行,座商的身上都有很浓厚的天台宗或一向宗色彩,有着水贼的保护可以完全无视吉良家的行政法令,乐市令也管不到他们。

    一百年前曾经发生过天台宗的延历寺与大谷本願寺之间的争斗,本愿寺莲如因为大谷本願寺被烧毁,自己又被延历寺指为佛敌而逃到了堅田,并在这里发展起了一支名为坚田门徒的一向宗信众组织。

    随后这群一向宗势力的主要据点就是盘踞在坚田的本福寺,几十年前在本福寺五代目住持明宗的发展下,坚田门徒的势力大肆扩张,并逐步出现脱离山科本愿寺指挥的苗头,这让本愿寺実如感到很大的压力,其中被认定本福寺为首的近江寺院是不尊本愿寺教谕的罪魁祸首。

    因为当时掌权的是本愿寺実如的外祖父莲淳,他一直致力于加强一向宗内部的中央集权化管理,把那些不听话的一向宗寺院逐步清理掉,所以就捏造了证据想把本福寺给革除教籍,这也是坚田本福寺第一次破门,这次破门没坚持多久就因为被揭穿了阴谋而允许复归。

    但是本福寺不知悔改的继续参与到本愿寺的内部争斗之中,在“大小一揆”中再次站到山科本愿寺的对立面,事后随着本福寺所支持的小一揆失败而陷入沉寂,当时莲淳正忙着收拾加贺的一揆众,没功夫处理本福寺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但本福寺明宗并没有就此把守,他又把“大坂一乱”败给本愿寺実如的弟弟実賢给迎接过来,随后実賢就按照一門寺院的格式给本福寺,并将本福寺改名为称徳寺,这让坚田门徒着实过上几年好日子,没过多久年仅三十四岁的実賢病死,其子只有五岁的実誓继承本福寺住持,又改名慈敬寺。

    大永七年,腾出手来的莲淳再次出手,本愿寺再次将本福寺打成叛逆,不但将他们再度破门,还把寺内财产全部没收,拆毁本福寺伽蓝,并驱散威名一方的坚田门徒,当然这也被看作是莲淳对本福寺表里比兴行为的报复。

    随后本福寺明宗就带着年幼的実誓以及一干僧人蛰居废弃的本福寺内,期望哪一天本愿寺能收回破门令,这种无家可归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几年后的天文元年,山科本愿寺因为法华一揆而被烧讨事件而被驱逐出京都心腹,有火没处发的莲淳又想起那个倒霉的本福寺。

    石山本愿寺指责本福寺没有在烧讨事件中作出应有的救援而发出第三次破门令,革除坚田所有在籍僧人的教籍,同时再次严令取缔坚田门徒,但实际上当时本福寺已经因为两次破门令而实际废寺,根本就没有僧侣也没有门徒的废寺哪有什么人去救援呢。

    而且发出第三次破门令的莲淳,是当时烧讨事件中最先逃跑的人,因此这事也被看作是莲淳颠倒是非,栽赃陷害的伎俩,也是他个人对本福寺的最后一次报复,这次报复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

    本就因为大永七年的第二次破门令而废寺的本福寺,早就没有什么僧侣、门徒,财产也被没收一空的本福寺进一步遭到打击,这次本愿寺来的僧众很干脆的捣毁所有梁柱,连一堵完整的墙都不留给他们,本福寺明宗也被关在垒砌的牢笼里进行迫害,最后致使这位本福寺明宗在天文九年被活活饿死,享年七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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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关于翻砂铸钱术,大家可能不理解,其实江户时代德川幕府也学会这技术了,以宽永通宝为首的“轻钱”曾经大量出现在江南地区,鞑朝乾隆时期曾经彻查过此事,后来发现是日本的“轻钱”就全部禁止流通了。

    同样的东南亚也有许多国家陆续铸造过品质不一的“轻钱”,这些工艺里也就德川家还凑合,但这家偷工减料严重,所以比起吉良家的还是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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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大津的危机

    现在坚田的一向宗信众失去了本福寺的庇护,又接连遭受来自本愿寺的残酷迫害,此时已经成为一盘散沙无力复起,而且延历寺一向很忌讳一向宗的信众,尤其是靠近比睿山的山门附近的一向宗信众更是憎恨无比,自从明宗老僧人饿死之后,比睿山的僧兵就时常下山打击一向宗信众的私下传教行动,甚至还打死过不少人。

    对于坚田一向宗信众的上诉问题,石山本愿寺的现任法主证如选择了不闻不问,反正是一群站错队伍的人现在又彻底废寺,何必为了这群人和天台宗这种庞然大物去做对,因此本愿寺上下很默契的放弃了他们。

    但坚田一向宗信众很顽强的生存下来,坚田门徒不允许他们就改头换面,融入坚田当地的农民、渔民、商人中,这一变化让这群人变的更加隐蔽和难对付,当然坚田众内部天台宗与一向宗的对立情绪也十分尖锐,相对来说一向宗信众的势力要强一些,但天台宗信众背后近在咫尺的比叡山,所以也不怕他们。

    吉良义时在充分了解这一情形,觉得还是要在信仰上下文章,他立刻写信将美浓崇福寺的住持快川绍喜把他请过来,并命令蜷川亲长带着穴太众,在原本福寺的原址上重新建造一座新寺并命名为妙云寺,因为本福寺的原址虽然被拆毁许多,伽蓝也被破坏掉,但是那毕竟也是近江琵琶湖一代有名的大寺,前后经营了上百年的基础使得寺院非常宏大。

    即使被拆毁了许多建筑,但是根基并没有受到损失,所以重建起来也省时省力,为此吉良义时还向坚田众发出普请役要求,这一次是重建佛寺所以普请参与的人非常多,仅仅是坚田一带就有六千多人主动参与普请劳动,因为近江不缺石头,木材,所以此次重建新寺预计只需要花费两千贯文,剩下的伽蓝建造只需要慢慢建造即可。

    快川绍喜收到信件以后就立刻带着崇福寺的一批僧人前往近江,原来这位老禅僧早就对崇福寺内无休止的争权夺利产生厌倦,如果没有吉良义时写信,快川绍喜也会离开崇福寺去外修行,这次吉良义时写来的信件恰好符合他的新意,一座完全没有前任住持干扰的新寺,实在是再好不过。

    所以他立刻带着自己在崇福寺内的教团赶到坚田,经过实地考察后对这座新寺的地理位置和规模都十分满意,在听说了坚田众里混乱的信仰结构后,便立刻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布教活动中,在重建新寺的三个月里,每日风餐露宿坚持依靠化缘在坚田传教,因为高僧的名望和博学的知识立刻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在吉良义时正忙着软化坚田众抵抗意志的时候,一向安稳的滋贺郡也闹出事端,在滋贺郡内检地时受到外力阻挠,这股外力的来源就是六角家的重臣山冈景之,此君在此之前一直在做滋贺、栗太两郡郡代,但是自从吉良义时崛起夺走他掌管的滋贺郡之后,此君就很不满意。

    山冈景之能一直安稳一年多没动弹也是想看吉良家的笑话,但随着吉良家在战场和上场接连创造奇迹,不但让他感到惊慌失措,就连他的主家六角义贤也对此束手无策。

    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对滋贺郡影响力的此君,就借着吉良家检地的机会利用自己在滋贺的领地开始闹事,说吉良义时准备摊派更繁重的军役,还要涨税赋压榨领民,总之就把吉良义时塑造成一个周扒皮,他这一招虽然拙劣,但还真有些一些不明真相的农民被他煽动起来,滋贺似乎有闹一揆的迹象。

    郡内一点风吹草动就被吉良义时立刻洞察道,凭借这一年多来布置的眼线监控,山冈景之的小动作立刻无所遁形,但吉良义时却拿这家伙没办法,一来他躲在栗太郡遥控抓不到现形,再者此人是六角家的重臣,吉良家也不宜翻脸抓人。

    山冈景之似乎笃定吉良家不能拿他怎样,在郡内煽风点火散步谣言各种下作手段都使出来真是百无禁忌,他这么猖狂的行动立刻激起吉良家上下的愤怒,当然高岛郡有多少人看热闹谁也不好说,吉良家还在努力驯服顽固的坚田众,妙云寺刚动工没多久,此时如果闹出什么事端大乱他的计划可就麻烦。

    山冈景之在滋贺郡有九个乡两万石土地,全部集中大津地方,也就是琵琶湖与宇治川相连的膏腴地带,吉良义时早就对这个部参加评定会,也对吉良义时的军役发布不闻不问的家伙感到厌恶,吉良义时容许他这么猖狂可不代表拿他毫无办法。

    在他连续煽动闹事的第五天,吉良家派出奉行官赶往大去闹一揆的地方发布政令,告诉闹事的村民有人图谋不轨散步吉良家的谣言,是向让吉良家陷入内乱让大家的好日子过到头,吉良家从没有说过要加税赋,加派军役也不是针对农民,而是某些逃脱军役的领主,他们是担心吉良家危急他们的地位完全是出于私心。

    事情一讲开再抓几个制造谣言的人当场讯问,问他们的消息从哪来的,吉良家什么时候发布命令要对农民、町民加税,什么时候要加担军役,把几个家伙问的哑口无言,谎言当场被戳破,农民们才知道自己被人愚弄。

    接着就有人站出来说吉良殿下是个好人,大家承蒙吉良殿下的照顾这一年过的越来越好,吉良殿下怎么会害大家呢?大家不要听信谣言,先看吉良殿下怎么说再去闹一揆,要小心咱们之中有人使坏破坏大家的好日子。

    于是刚才还要闹一揆的农民开始迟疑,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信哪边的话,一边是自己的领主一边又是国主,但许多人都觉得吉良义时确实人不错,起码发赏钱特别爽快,而且战死的人都给了一笔赔偿,即使人死了有功的照样一文不缺,而且还允许兄终弟及,子承父业继承战死父兄的功绩,在战场上立功的人当年年供可以减免一部分,这个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在一揆军迟疑的时候,吉良义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来几批奉行进入各乡进行宣传教育,细川藤孝亲自来到大津对这里的农民和町民介绍:“首先要知道检地是做什么,不是摊派军费,吉良殿下虽然比不上京都里的公方殿下富有,但是也不缺他们这点税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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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因为农民固执的认为公方殿下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很快就接受这种看起来很荒谬的理论,可还是有人迟疑道:“那为什么还要检地?检地才会误会吉良殿下,不检地我们也不会被煽动起来啊!”

    “这么说不对!”细川藤孝语气坚决的否定道:“制定检地计划是为了统计各乡的土地肥力情况,肥力就是土地的地力,土地越种越贫瘠需要休耕一整年就是消耗了地力,吉良殿下怜悯大家种田不易,要缴纳年供,还要负担军役,普请役,所以决定每年进行一次检地,然后适当调整税赋。”

    “坂本殿下有他的考虑,但他始终是站在大家的立场上,无情的压榨不是我等武家所为,这一点请诸位放心!”检地奉行三井虎高咳嗽两声,声音嘶哑着说道:“另外滋贺,高岛两郡的军役,普请役将改为考虑地力贫富,人口多寡和壮丁多少决定军役负担,以后绝对不会让大家白出阵,即使跟着吉良家出阵也是当兵吃粮拿赏钱,难道诸位还怕坂本殿下会骗大家么?”

    这几rì三井虎高的压力很大,身为检地奉行他肩负着巨大的压力,同时他家所在的三井乡也在大津附近,这里闹事的农民有许多都是居住几十年的乡里乡亲,这五天时间,在大津只闹事没起一揆也与他拼命做工作有关系,大津町的町民们相对克制,他们中还能多人都和坂本町有联系,自然知道这次的一揆煽动有问题,农民则相对盲目,让三井虎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住。

    农民们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很快放弃对抗,他们本就是听信谣言才从四处聚集起来,现在谣言被戳破就当然要回乡,闹这几天也不知道田里的庄稼如何,当聚集的农民逐渐散去之后,吉良义时开始第二波进攻。

    在大津町内的舆论引导下,开始有人站出来揭发是谁传出的谣言,又是谁煽动大家闹一揆,结果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这都是山冈家的家臣在指使,渐渐的矛头对准在栗太郡内的山冈景之,这片领地就是山冈景之的地盘,他的家臣又主导一揆煽动,说他没有指使谁会相信呢。

    山冈景之还没决定怎么回应质疑的时候,在滋贺大津的山冈家家臣再也坐不住,明明大家都听招呼闹一揆,怎么这一眨眼又转过来敌视他们,接着又有一种说法,山冈家是六角家的家臣属于公方殿下的陪臣,一直眼红幕府直臣吉良殿下的土地,因为他家几代人当滋贺郡代都毫无建树,所以山冈家嫉妒,他们想借着大家的手推翻吉良殿下,然后再由他担任滋贺郡代。

    在这滋贺郡到底谁的声音更大,是一群不受信任的山冈家家臣还是伸手爱戴的吉良家,再说这种说法有鼻子有眼,又有刚发生的一揆煽动做移居变的十分可靠,就算山冈景之也无法辩驳,他确实在嫉妒也确实想取代吉良义时,他作为滋贺郡领主曾经连续多次拒绝吉良义时的邀请和征召,不愿意和他谈滋贺郡的政务,摆出一副六角家重臣的模样招人厌。

    这么一来煽动一揆的山冈家陷入被动,愤怒的平民找到山冈家的家臣要讨个说法,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山冈家的家臣或许是这一年多憋了太多火气,双方从语言冲突上升到肢体碰撞,山冈家的武士身强力壮个个武艺超群,当然这些平民也不是善类,其中还有一些人也是常年出阵的足轻出身,双方一群殴山冈家的武士立刻吃了人数劣势的亏。

    他们那几十个人哪里几百个如狼似虎的平民的对手,山冈家的武士被迫撤退到城内的屋敷缠斗,想凭借狭小的地形限制平民一方的人数优势,但他们的小算盘很快失效,没多久就有不少武士被打倒在地,然后人群一乱起来硬是把人给活活踩死,山冈家的武士一下急眼了,抽出刀子一通乱砍,人头骨碌碌滚下来,硬生生把平民给砍杀的节节败退。

    平民被砍死几十人后不得不撤离,后面的事情就越闹越大,原本只是群殴乱拳打死老师傅那得看自己命,你这一抽刀子岂不是把自己推上平民的对立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天急眼的平民迅速结成一揆军蜂起,几乎在一下午的时间聚集两千一揆众扛着竹枪冲进山冈家的城砦。

    寡不敌众的山冈家的武士,全部穿成葫芦挂在城外,一揆军还顺手把山冈家的城砦烧掉,看着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愤怒的一揆军怒骂和咆哮声,服部正清渐渐隐没在树林里。

    事情闹到这地步虽然喜闻乐见,可身为领主吉良义时也不能总看戏,派人去安抚处理善后事宜,因为山冈家的武士杀人在先,但是杀人烧城是不对的,所以这些一揆军也要受到处罚,处罚的结果就是所有参与一揆的人被他编入吉良家的常备中,以后不许回去种田了。

    然后山冈家的武士因为煽动一揆先,又砍杀平民在后而被罚没领地收归吉良家直领,这两千一揆军当天就被招赶来的三河武士稍稍编练拉到坂本进行整编,吉良家的水军也随即登陆大津建立城砦,完全掌握琵琶湖的出口,这一系列变化如迅雷不及掩耳,让山冈景之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山冈家也不敢怎么着,据说山冈景之当场气背过去,事后山冈家的现任家督山冈景隆来找他了,一上来就表示服从吉良殿的判决,然后表示大家都是公方殿下的家臣,应该同心协力不要发生误会云云。

    吉良义时才明白这个山冈家的家督已经成了足利义藤的直臣,而且按照他的说法,他父亲那是年老昏聩,被罚没滋贺领地也是咎由自取,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山冈景隆这么上道的配合他,又是服从判罚又是道歉,还把价值两万石的九个乡土地就当赔礼送给吉良义时,这事就此揭过。

    ——

    ps:我之前是不好写主角有多少领地,因为领地还在增加,到目前为止,吉良家在近江的领地有四万八千石,其中包括高岛郡一万八千石,坂本一万石,大津两万石,滋贺郡的国人不是被收编,就是被撵走。

    三河老家的领地有三万两千贯文,因为贯高的计量单位各地都有所不同,也不能一概的兑成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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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农业调查

    随着滋贺的骚乱结束,吉良家的检地速度陡然提升一个档次,就连高岛郡的国人也立刻老实下来,谁还不长眼提郡司不入就是作死,这些国人可是看的很清楚,六角家的谱代家老山冈景之,这位可是追随六角氏纲、六角定赖、六角义贤三代家督的老臣。

    在滋贺、栗太有大量直领的强大武家,就这么一眨眼被剥夺滋贺郡所有领地,他们高岛郡那点小身板扛得住凶残的吉良义时吗?答案的否定的,于是这群国人软的像根面条,别说检地你就是查户口我都让你查,只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一切就飞快结束。

    得出结果出来,让吉良义时大跌眼镜,两郡总石高竟然达到十二万八千五百石,这么高的石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就是说这些年两郡国人的隐田都被翻出来,现在他们的家底已经完全暴露在吉良义时的眼皮子底下。

    另外一组数据是调查土地肥力情况,其中下田占两成,中田五成,上田三成,这比他预计的要好一些,这说明近江的土地肥沃事宜种植,这是一件好事,当然还可以做的更好,那就是农家肥料。

    日本的农业真是相当落后,一穷二白没有像样的物产,与大明朝的勘合贸易里除了白银、纯铜之外,也就只有硫磺,武士刀,折扇这几样东西,其他的东西要么根本不入大明朝的眼,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比如日本在这个时代还只会烧陶器,真正学会烧瓷器还得等到几十年后。

    如同日本的马政一塌糊涂相似,日本的农业也是烂的够可以,二毛作洒下良种田地旱了浇点水,雨水多了挖个沟渠排点水,田里草多了除下草,鸟来啄食稻穗就拿着竹竿驱赶,其他的没事干就是喝点粮食吃杂粮挨饿抗到秋收。

    既不懂轮作也不懂施肥,哪怕有日本早就引进《齐民要术》这等农业书籍,也只是被文化人当作学术研究用意,至于怎么把知识运用到实践当中……这完全是开玩笑,文化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谁去管泥腿子的死活。

    于是吉良义时就想到肥料,就他所知的就有厩肥,绿肥,以及最好的用的高温堆肥法,这些肥料从现在开始堆积到秋天种植冬季作物就可以用到,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明年的春季播种前施一次基肥,播种后拔节肥,结穗时再施一遍结穗肥。

    可以对改善地力有很大帮助,结合坂本乐市令里提倡的养殖牛马,集中在町内贩卖的政令,可以依靠大量牛马粪作为肥料,根本不用担心缺少肥料的问题。

    根据调查坂本与坚田大片山地丘陵是下田集中地区,所谓下田就是粮食产量少,不方便建立水田也不能种植稻米,吉良义时及时调整这些乡的种植方式,所有山地丘陵的旱畑改种小麦、大豆两季作物。

    同时发又发现近江特产茶叶也都集中在海拔较高的山地丘陵上,每年的近江山茶都会引来许多茶商来采购,于是吉良义时就让奉行众下到各乡听一下当地的地下人长者的意见,对于适合种茶的山地进行平整,并鼓励他们在春季开始栽种茶苗。

    吉良义时还提出税赋改革令,凡是非产粮地农者课税以物产品相成色折算市价,也就是说奉行众在收税时带着商人一起下乡,在收来的物产由奉行众与当地的地下人长者、商人共同议定价格,由商人当即进行收购,农民也可以派出代表监管收购。

    同时茶农的课税以后就定下完全用茶叶作为年供,同时他还要求茶农提供茶叶籽,提供的茶叶籽吉良家将按照普通菜籽的价格支付酬劳,茶农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原理,反正茶叶籽也不值钱,每年结下的茶叶籽都是丢掉,能换点小钱也不错。

    其实茶叶籽是可以榨油的,当然这和专门榨油的山茶不能比,无论口感还是经济价值都差山茶油一截,压榨出来的茶叶籽油很不好吃,因为茶叶籽油根据不同的茶叶种类口感不一样,有的味道发腻有的则发涩,但并不是说这种茶叶籽油就不好,相反茶叶籽油的营养成分甚至还比山茶油略好一些。

    首先茶叶籽油是一种很高档的补品,对于气血亏损中气不足的人,可以在煲汤时加入茶叶籽油可以增强免疫、提高抗病力、调理身体,补充气血的作用,或许比起阿胶的效用略显不足,但是温补没有后遗症最适合孕妇与产妇搭配在膳食食补。

    另外茶叶籽油还是一种非常好的天然化妆品,抗皱抗衰老,使皮肤润滑有光泽,还对气侯干躁体内上火,嘴唇干冽有很好的效果,外涂内服很快可以消除内火,当然抗动脉硬化,预防心血管疾病,防止骨质酥松之类的老年疾病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不会明白。

    他打算收来茶叶籽压榨成茶叶籽油,再添加各种花瓣熬制的香露制成高级精油,无论是贩售堺町、京都的豪商,还是出售给尼德兰,葡萄牙、西班牙人想必都能获得巨大的利润,有这门生意打底,就不愁南蛮商人不来追着他寻求贸易。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茶叶籽压榨的过程中可以产生大量茶籽饼,他是榨油过程中的茶渣,因为茶叶这种多年生的长寿树木的缘故,无论是茶叶籽油还是压榨出来的茶籽饼都是最好的东西,饼肥里没有比茶籽饼更好的存在。

    因为茶树喜欢生长在海拔高的山上,这也恰好符合山上田地缺少活水而无法种植水稻的情况,近江国的水土很好毗邻琵琶湖基本都是中上等的田地,那些下田正好适合种茶树,只可惜新种茶树起码也要五六年以后才能产生经济效益,他也只能未雨绸缪为当地农民找一份产业。

    时间飞快的步入五月底,足利义藤发布御教书,向甲贺国人永原越前守重兴,下达近江国野洲郡内知行安堵令,接着六月初,又向内蔵头山科言继在山城国山科乡押领御料所,下达了只有天皇和上皇才能使用的女房御书安堵令,这标志着足利将军家的权力全面复兴,朝中公卿又逐渐偏向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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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翻铸永乐钱

    在六月中旬苏我平兵卫终于传来利好消息,经过两个多月的雕刻还真被他做出合格的雕母,苏我平兵卫信雕刻雕母一共四枚被送到吉良义时的手里观赏,这些雕母确实要比普通的永乐钱大出好几圈,而且分量也重出许多,字迹清晰造型美观,文字细瘦高挺,字口深峻,笔画刚劲有力,地章光洁,全身无铸造痕迹,就连他都忍不住想要收藏一枚。

    这四枚雕母分别是洪武通宝、永乐通宝这两种铜钱各两枚,这两种钱也是市场上流通最广泛也最受欢迎的钱,同时苏我平兵卫告诉他,洪武通宝除了小平钱之外以后还会铸折二、当三,当五,当十等大钱的雕母,永乐通宝只需准备折二钱的大钱雕母即可,每一枚面值的铜钱重量都相对应只有极小的误差。

    洪武钱的品相成色各有不同,但因为是大明朝第二批制式铜钱,同时也是流入日本最早的一批铜钱而倍受喜爱,永乐钱的特遣是成色好,造型美观,分量也充足成为这两种钱这么受欢迎的主要原因。

    他现在送来的是小平钱的雕母,折二的大钱还在做最后的修饰,洪武钱折二以上的大钱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翻铸,这个速度已经让他很满意,于是高兴的说:“你做的很好!本家赏你永乐钱五百贯!以后好好干!赏赐还会更多!”

    苏我平兵卫却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似乎在做出什么艰难决断似的,突然大礼拜服下去道:“小人有一事相请,请坂本殿下允许小人出仕吉良家!”

    “你不想做商人了吗?唔!做武士的诱惑确实不小啊!”吉良义时想想也不错,这种高级人才放出去他也部放心,点点头说道:“好吧!本家同意了!赏你三人扶持米,年俸两百贯做本家的匠作奉行吧!”

    “可是……”苏我平兵卫迟疑道。

    吉良义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没什么可是,难道你还想拿着太刀上阵砍脑袋立功?别傻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你就是工匠里的武士,武士里的工匠,以后你这身本领就教给你的子孙以此传家,明白了没有?”

    苏我平兵卫俯身恭敬的说道:“臣下明白!谢馆主大人恩典!”

    洪武通宝按照大明朝的铸钱规则小平钱每文重一钱,折二钱重二钱,当三钱重三钱,当五钱重五钱,当十钱重一两,永乐通宝以同样格式,以他目前的规模来说,还无法大规模铸造增加火漆、镟边、金背等新防伪工艺的嘉靖通宝。

    盗铸永乐钱其实是从应仁之乱前就开始出现,应仁之乱后开始大规模出现,只不过那些大名手里一没有翻砂铸钱的技术,二没有母钱,更不知道母钱是什么东西,所以盗铸出来的铜钱品相低劣,钱体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砂眼”,而且钱体晦暗,并且非常轻,让人一眼就能识破。

    吉良义时铸造的洪武通宝、永乐通宝就已经不能算盗铸,无论选用的翻砂铸钱法还是雕母的制作都严格按照大明朝的工艺,而且这种钱也只作为日本本土流通的货币,根本不用担心明国人发现,即便大明朝发现多出这么多洪武通宝、永乐通宝也不会追究。

    大明朝早期洪武、永乐朝铸造铜钱作为外贸硬通货获得利润,大明朝内部则流行另一套货币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宝钞,这套方法在大明朝开国那几十年一直都还不错。

    到后来因为大明朝廷不懂得回收旧钞保持信用的道理,不停疯狂的印钞导致宝钞的价值一路跳水似的走低,到最后连当厕纸都不稀罕,大明朝廷才不得不终止那套沿用一百多年的传统,开始大规模铸造铜钱作为主要货币。

    但大明朝一直都很缺铜,更缺实用的铜钱,而民间有熔化铜钱制作铜器获利的传统,还有些地主豪商干脆熔出纯铜、纯银铸成大球埋在地窖里,这种恶俗的习惯让本来作为货币流通的功用被无限的转化为收藏作用,市场有多少纯铜、白银够他们这么熔铸的,当然是越缺铜,铜价就越贵,越贵的铜价就促使更多人熔铜储藏,成为一个恶性死循环。

    因为缺铜而引发钱荒也抑制了江南手工业资本化发展的速度,压制了明朝的经济发展速度,而日本恰恰有很多铜,开采和通的出羽国尾去沢矿山到现在已经断断续续开采了八百年,以后还将持续开采四百年。

    吉良义时铸造的新钱按照铜四铅六的标准翻铸,比起原版的杂色洪武通宝自然是好的多,但是比永乐通宝成色上略有些差别,当然这种差别并不明显也只有吉良家的钱屋能区分两者的细微差别。

    吉良义时就通过回收永乐钱回炉熔铸出纯铜,再按照铜4铅6的标准,大量翻铸将成为他重要的收益,这个配比在一百多年后会被某鞑朝的明君用于铸造官方铜钱,新铸的铜钱一贯的重量恰好为七斤四两多一点。

    这个标准正好契合日本通行的尺贯法,尺贯法规定一贯的重量等于七斤五两,已经逼近发型官钱标准,就算流到明朝市面上也不虞担心什么,最多商家诧异这种洪武通宝从没见过,但绝对不会怀疑是吉良家私铸的,他不担心被人戳穿因为采用新工艺的嘉靖通宝,每枚小平钱重一钱二分,一贯钱也不过七斤八两,后来增重到每枚小平钱重一钱二分五,一贯钱八斤重也已经是极限。

    纯铅直接从鐚钱里获取,大批量收购精度略差的粗铜块也能熔出需要的纯铅,有铜有铅就能不停的翻铸铜钱,虽然知道这门生意很赚钱,但是为防泄露吉良义时还不敢招揽近江的人手,因此只能用苏我平兵卫的人速度也上不去。

    吉良义时苦思冥想半天,才想到三河国不是盛产老实巴交的农民么,连忙紧急联络三河的大河内信贞,让他从三河国内遴选出一千名农民,不论年龄出身只要求忠厚老实嘴巴严,如果能居家搬迁更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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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三河的来人

    大河内信贞接到信件后立刻联络吉良义安,两人一商量不就是老实的农民吗?这很好办的!直接到山沟沟里一说他们可以搬到近江国,路费有吉良家承担保证一拉就是一个村子的人,这些农民没见过世面甚至不知道近江在哪,只要给饭吃就是上阵切脑袋都没问题。

    所以三河那边根本没费力气就把这事给摆平,随行而来的大河内基高还押解着吉良家的新盐来坂本,吉良义安在年初就来信希望他的领内也挖一些类似的盐池,并承诺绝不会把技术泄露出去。

    他这么提吉良义时自然不能拒绝,随后三河的新盐数量增加五成,好在来往西国、九州的商人随着坂本町的名声越来越大也来大宗采购,要不然这盐价肯定会因为供大于求而出现大滑坡。

    除了凭借津岛的转运优势贩运三河新盐之外,吉良家又派出最后一批两百多名三河武士,其中就包括幡豆小笠原的摄津守家小笠原安次,安芸守家的小笠原信元,江原丹波守家的江原太郎秀正,高桥出羽守家的政光等人。

    大河内基高的解释是,这些人都是家族里失去继承权的一门众,不甘心在三河蹉跎下去,而今川义元在得知吉良义时在京都大显神威的表现后,立刻着手拉拢安抚起三河吉良家,不但给自己女婿吉良义安增封碧海郡五千贯的领地,还大方的把加茂郡的中条家等奉公众划给了吉良家,反正他划过去的都是靠近尾张国同时又不怎么听话的国人,全当作顺水人情送出去。

    他没功夫管这两百名三河武士的事,直接叫山本时幸领着他们去坂本城外的军营接受改造训练,看着这些趾高气昂的三河武士一个个昂着脑袋走出去,吉良义时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大河内信贞这次超额完成任务,当然他这次超额任务让他很有点哭笑不得。

    他把加茂郡深山里的两个村子共计一千八百多名男女老幼全部搬过来,用大河内基高的话来说算上女人骑马有一千四百名劳动力,另外四百个小孩培养几年也能做工,让他放心这些人身世清白来历干净,几百年一直住在山窝窝里,出了打仗出丁无法避免,加茂的领主都不爱来这山窝里抽税。

    吉良义时只能把这支拖家带口的队伍接下来,并把这些人一起迁入坂本西北部山谷里的工坊中,这个山坳的出口正好是吉良军的大营,山谷四周全是高山密林,连人马都无法通行,三河的备队只需要每隔几次换防一队足轻,就可以确保这个工匠町秘密翻铸不被泄露。

    在六月初刚开始翻铸的速度,是每天没有翻铸50贯新钱,基本上从清早到午夜一刻不停的翻铸,这已经是爆出最大产能的速度,而加入这一千八百多人以后,短期内可以把翻铸速度提高到一天200贯以上,根据苏我平兵卫的估计,半年后每天产量可以提高到500贯新钱的顶峰。

    六月的酷暑炙烤的大地一片闷热,在这流火的季节里,吉良义时也不禁放松枪术修行找个理由躲着偷懒,躲在天守阁里睡一上午才爬起来,刚想出门就碰到阿菊端着茶饮和饼干推门进来,看到吉良义时睡眼惺忪的样子,笑着说道:“殿下好久没睡这么久的觉了呢!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太拼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

    “唔!阿菊来的正好,我快饿死了!”吉良义时拿起糕点狼吞虎咽着,还不忘夸奖道:“这是豆沙糕吗?真的好很吃啊!阿菊的糕点手艺越来越厉害了。”

    阿菊一脸期待的问:“殿下,阿菊可以送胜姬公主一些糕点吗?”

    “可以啊!胜姬一定会很喜欢!”吉良义时拍拍手吃完简单的早餐,活动着筋骨走到露台上看着窗外的琵琶湖景,灵机一动道:“不如去活动下吧!好久没练练弓术了,也不知道还能shè找那个箭靶不?”

    “殿下!阿菊也要去!”

    “阿菊也要去?那可是弓术啊!”

    阿菊略显得意的说道:“是啊!阿菊从小就跟着公主殿下练习投壶,在公主殿下当初可是京都最厉害的投壶高手!所以阿菊很厉害的!”

    “……投壶和shè箭不一样吧!”吉良义时满头黑线的说道。

    “阿菊还没说完呢!公主殿下的弓术也是京都第一,所以阿菊也很厉害的!”阿菊攥着拳头,摆出一副“我很行”的严肃表情,让吉良义时哭笑不得。

    “好吧!咱们去看看!”

    坂本城二丸教场,山冈时长手持弓矢立于数十名侧近众身前,大呼道:“弓马之道即为武家之道,吾等武家起于微末,凭手中六尺长弓扫荡浮囚镇压叛逆,至今常有歌者夸耀镰仓武士之勇武!如今上留存古传名号,那些武威卓著的武士获得的奖赏名为弓矢之誉,最优秀的武士也被称作弓取,如东海第一弓取今川义元便是如此!所以身为武士不通弓马之道是万万不可的!”

    “无论兵法如何,枪术如何,弓矢修行一定不能放弃,我等皆是要马上争得荣誉的武士,不通弓矢之利如何成为马迴武士?好了!开始今天的修行吧!”山冈时长退到一旁,督促侧近众训练弓术。

    正巧吉良义时和阿菊踱着步子走过来,看到山冈时长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喊了声:“善次郎!你怎么没去修炼?”

    “馆主大人!”山冈时长一下绷不住严肃的表情,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躬身一礼,谄媚着说道:“臣下特意抽半天时间监督他们的修行,这些家伙惫懒的很,一天不督促就不知修行。”

    “去!本家的侧近众难道本家还不了解嘛?他们哪有你说的那么惫懒!是你想偷懒才跑过来的吧!”吉良义时抽出折扇敲在山冈时长的脑袋上,“赶快交代一声回去训练,练不好马上技艺小心本家的责罚。”

    “是是!臣下这就去!”山冈时长苦着脸闷头跑掉,阿菊吃吃笑着说:“时长君真的很有趣啊!”

    “那个惫懒的家伙!”吉良义时摇摇头,取来弓矢随便拉几下,这种弹力不强的丸木弓根本不用怎么费力,下短上长的设计更方便手持近两米的长弓,弓弦弹动一根箭矢飞shè而出直直的扎入箭靶的最边缘。

    ——

    ps:许多人不理解搞新武器,觉得这不符合传统……rì本武士有什么传统?rì本武家最直接的传统是弓矢之道,就是骑着马兜圈圈一骑讨。

    镰仓时代蒙古大军两次东征,见识到蒙古人的强大军阵和长枪、刀盾军阵,就学乖了,开始换上长枪增加近战。

    到南北朝引入城堡防守战,又是一次军事改革,笼城也能挡住十万大军,这种反传统对改革在镰仓时代是不可理解的。

    再到室町时代,足利义满用名为“左义长”的爆竹火烧大内义弘,大败大内军,应仁之乱东西两方什么乱七八糟的武器都用过,其中就包括明朝的火铳(不是铁炮),再后来铁炮来了,南蛮人也来了,又是一轮军事改革,rì本武家又开发出放大版的铁炮,名为“大筒”,再后来大友家的3磅南蛮炮“国崩”也来了,主角作为一个穿越者,怎么就不能搞军事改革?

    用许多人的话来说,穿越者还活的跟古人似的,不刷牙,不吃荤腥,循规蹈矩整rì为吃腌萝卜还是吃咸鱼发愁,那还有穿越的意义吗?

    不用担心写出你们不认识的rì本战国,室町时代的rì本武家也没有你们想象的刻板保守。别把思想代入江户武士那种风范。

    什么沉默忠诚勇猛,感情内敛,变态的耻辱观,这边微笑着和你说话,下一刻就骤然拔刀杀人。

    那不是rì本战国的武家,更不是室町时代的武士,江户时代以前的武家就是一群无节cāo,又强调义理的纠结群体,他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坑队友,属于守序与混乱之间摇摆的群体,可以拿两个人做参照,守序如上杉谦信,混乱如武田晴信,就知道是怎么样两极分化了。

    ;

第174章 服部保长归来

    “我擦勒!好悬就脱靶了呢!”吉良义时悄悄擦掉头上的冷汗,听到身旁弓弦“嗡嗡”的颤动声,只见一支箭矢飞速钻入箭靶中心,阿菊欢呼雀跃道:“中了!中了呢!阿菊说过很厉害吧!”

    “……擦!这也行!”吉良义时瞪大眼看着十五间外的靶子,按说这27米远的距离也算适中,经过训练一年半载让箭矢上靶难度不大,可第一箭热身就shè中靶心,这让他有点受不了。

    “不行!继续来!”深吸一口气,吉良义时再次进入聚jīng会神瞄准的状态,信众默念着:“冷静!专注!稳定!出箭!”

    “嗡嗡!”两道弓弦颤动的声音,一道黑影如灵巧的燕子划破徐徐微风的阻隔,shè中靶心。

    “又中了!殿下!阿菊又中了!”阿菊兴奋的像个小孩子,而吉良义时依旧苦着脸怅然若失,他这一箭比刚才略有进步,向靶心移动一寸多大约也就是两环的水平。

    “继续!我不信邪!非要给你中一个红心!”吉良义时铆足力气和那靶子较起劲,一上午在阿菊不时的欢呼声中悄然渡过。

    六月底服部保长伊贺国返回,这次他不负众望的说服百地丹波守、藤林长门守,从伊贺本拠拉来一支由三百名中忍、下忍组成的伊贺忍军,其中还有服部家的一门众上服部家的苗裔,这一支自从失去千贺地一门惣领的身份以来,一直蛰居在伊贺的深山中不出,如果不是服部保长亲自登门拜访,外界很难找到他们。

    在天守阁内吉良义时例行的褒奖过后,宣布道:“保长正式升任本家物见奉行,年俸五百贯文,以后吉良忍军每人三人扶持米,器械费用,出外执行任务的活动费皆由本家拨付,标准就按照每人一年五贯文计算吧!”

    服部保长身体猛然一震,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吉良义时,又想起对面这位小少年的身份,连忙撑地拜下感激涕零着说道:“我保长代表伊贺忍者感谢馆主大人恩典!”

    “哎呀!别哭!这么高兴的事情哭做什么!”轻轻摇动着折扇,吉良义时笑眯眯的看着这位忍术超强的中年人被他唬的胡乱抹一把脸,恭敬的坐直身体。

    他的薪俸被一下提到五百贯文,在是什么概念?二十年后,某猴在长滨城做城主时年俸也不过六百贯文,他服部保长一步跨越到类似城主级的层次,而且看这名称是奉行而不是番组,已经等同于细川藤孝等幕府新参众的地位,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还有一点,忍军每人每年三人扶持米,也就是每人每年六石粮食,另外还有器械费用、活动经费五贯文,这可是吉良家的备队足轻也没有的待遇,由此可见吉良义时对忍者的倚重,对于这个经历半生苦难,现已年过四旬的豪族来说,还有什么比认同和器重更值得。

    吉良义时又说道:“本家还有件事要你去做,利用你在伊贺的身份给本家拉拢甲贺忍者,本家要一直强大的忍军,吉良家的忍军首领就是你服部半蔵一人!”

    “臣下明白了!甲贺忍者那里一定尽力而为!”服部保长默默退下,这一过程中两人都默契的忽略一直缩在天守阁一角的两个女孩,他们是这次伊贺三百忍者中最引人注目一部分。

    “三十名女忍者!啧啧!百地丹波守殿与藤林长门守殿还真看的起本家啊!”吉良义时自言自语的盯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忽然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是!”两名少女一脸羞怯着扬起脑袋,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单从她们的相貌来看也就中上水平,十三四岁的豆芽菜没胸没屁股很无趣,偏偏作出一脸害羞的样子让他有些物语。

    “你们叫什么名字?”吉良义时带着一副奇怪的笑容,看的两个少女更加羞涩。

    “妾身名叫百地枫!”“妾身名叫藤林泷!”两个少女微微伏下身子恭敬着说道。

    “咳咳!别这么看着本家!本家的年纪比你们还小!”吉良义时有些无语的提醒道。

    百地枫红着脸小声说道:“……殿下的意思是喜欢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吗?”

    “我可没这么说啊!别这么看我!我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喜欢啊!”被两个想入非非的花痴少女盯着让他压力很大,他今年虚岁才十一岁,周岁才还不到十岁,你让他这个身体都还没发育好的小屁孩怎么面对两个花痴少女的眼神放电攻击啊。

    吉良义时觉得留着这两个花痴妹有点危险,于是提出新的打算:“咳!本家决定了!女忍者就编入吉良忍军充当本家的特异忍者!这第一任首领就由枫姬担任,泷姬作为副手从旁辅助吧!”

    “殿下!什么叫特异忍者啊?”藤林泷疑惑的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巫女忍军!装作各大神社的巫女在外行走,为本家搜集情报!”

    “啊!要做巫女啊!”两名少女一脸失望的说道:“可是我们要呆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啊!能不能换一份工作呢?”

    “让你们保护本家,最后把本家也给护了那可就悲剧了!”对于两名少女的提议,吉良义时依然笑而不语。

    不过他还是得安抚两名失落的少女,他们是百地与藤林家的投名状,拿出去装扮巫女也不像话,于是宽慰道:“以后表现出sè的话,本家或许会把你们调回中枢做护卫工作哦!当然,本家暂时不需要你们用功,你们可以趁此机会收养一些天资出众的孤儿培养,他们才是这支特异忍者的主力,男子装扮为行商、流民、山伏僧人行走各地,女子就装扮为巫女,明白了吗?”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呆在坂本城里吗?是这样吗?”两名少女暗淡的眼神突然焕发出一抹亮sè,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呃……是吧!应该没问题的吧……”吉良义时为难的挠挠头,又补充一句:“你们可以居住在坂本城内,但是那些孤儿还得在城下町外安排住处,你们俩每人五十贯年俸,女忍的待遇一如吉良忍军,招募孤儿的经费本家就先给你们五百贯,记得省着点花啊!”

    “妾身明白了!”两个少女一点头,兴冲冲的退出天守阁,看起来还是很期待这份工作的。

    “真是两个笨蛋呢!”吉良义时摇头晃脑的站在露台前欣赏琵琶湖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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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妙云寺落成

    七月初,吉良义时收到一份来自中院家的漂亮请柬,中院通実与久我容子的结缘礼将在八月廿二rì正式举行,请柬之外还附带的还一封信笺,信是他舅妈芳御台的亲笔信,作为三条西家的女儿,她对汉学和歌道有着非凡的造诣,甚至不次于他的兄长三条西実澄。

    展信一看果然不凡,字体好看也就罢了,行文措辞也是行云流水,果然是名门三条西家的女儿,吉良义时啧啧赞叹着,信里的大概意思就是他舅舅对他还是支持的,亲近幕府也可以但是要仔细把握好方向,同时希望他多来中院家里作客。

    七月十rì妙云寺建成,作为坚田地区唯一的一座寺院,他的建成给负隅顽抗的坚田众很大的压力,吉良义时在妙云寺建成当rì,高调宣布京都吉良家的菩提寺迁为近江妙云寺,同时从京都妙心寺请来高僧希菴玄密列席参加。

    这位高僧与快川绍喜也是老相识,两人曾一同在妙心寺修行也是相交莫逆的知己,作为多年老友重回近畿担任住持的机会,希菴玄密也赠上佛经手抄本五部,檀木念珠一副,快川绍喜作为开山者主持当天的开基仪式。

    作为开基者吉良义时当场奉上永乐钱2000贯,并依照开基的传统分别向妙云寺寄进平安时代的珍惜佛经20部,镰仓时代佛经100部,并将吉良家重复的各类经典共计300余部寄进妙云寺内,同时还赠予檀香若干,灯油20斤,大米500石,缁衣、麻鞋1000套。

    在释迦堂中供奉一尊释迦摩尼如来佛像,这是妙云寺主供奉的佛陀像,另外在西院建筑一座观音堂,其中供奉着如意轮观音菩萨像,这与三河的実相寺相同,如意轮观音象征着对故去女xìng亲属的哀思,所以被许多信众拜谒,东院建筑一座药师堂,其中供奉着琉璃光王如来佛像,祈求病气不入身体健康也是最受信众所重视的事情,于是妙云寺的三堂陆续建成。

    另外还建有御影堂、讲经堂、传法堂、钟楼、太鼓门、太玄关、三重塔、金堂、食堂等多座建筑,寺内另建実相院、崇福院、安禅院、不动院、戒壇院等塔头,占地面积近万坪在东西南北各有个大门,寺院墙高垒深内部别有洞天,规模之宏大、设施之齐全甚至超越天台寺门宗的园城寺。

    有如此规模和开山时,让这座寺院成为近江名副其实的第一流寺院,吉良义时许诺妙云寺每个季度获得一百贯永乐钱以及两百石粮食,让快川绍喜不用躬耕田间,安心研究佛学即可。

    或许从规模上和僧众上来看,与延历寺、园城寺这等总本山,大本山级的寺院还不能比,但是这座新兴的佛寺用上了许多新式的建筑工艺,而且在快川绍喜三个月来的苦心经营之下,甫一开基就立刻聚集来数千信众,使得寺院内外焕发出的欣欣向荣之意,就连希菴玄密大师也对妙云寺表示了赞赏,后来从交谈中才得知这位大师与快川绍喜早就相识而且关系不错。

    七月下旬,今川家的重臣出使坂本,这次的使者还是那个熟人关口亲永,他送上今川义元给吉良义时的礼物,汉书,和歌集,茶器,笛,筝,名马,强弓,名刀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每样都给了一点,看起来很不显眼,但是折算成铜钱的话可得几千贯才能弄来。

    吉良义时热情的招待关口亲永一行人,请他们在坂本城外新设的居馆内休息,关口亲永对新建的坂本町非常感兴趣,尤其听说乐市令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向去看看情形,刚到坂本町就被热闹繁华的景象所吓住,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城下町在两年前还从没存在过。

    关口亲永一边参观坂本町一边恭维吉良家的强大,来到坂本城内,吉良义时就提出希望今川家增强実相安国禅寺的影响力,并请太原雪斋的徒弟来西三河布教,这个要求自然被关口亲永一口答应下来。

    吉良义时一直担心三河的一向宗势力,他决心借今川家的力量也一定要把幡豆、碧海,额田三郡的一向宗影响力给压下去,同时又担心关口亲永答应的太爽快不干人事,又写信给吉良义安,希望他主动去请太原雪斋的徒弟来三河**。

    同时还给吉良义安出谋划策,让他以吉良家的名义分批次邀请家臣、豪族、地侍们前往吉良家実相安国禅寺礼佛,每个月初一、十五各举行一次,另外还要扩建実相安国禅寺的门前町,逐渐把人气吸引过来,并以此慢慢削弱本证寺的影响力。

    这样一来,就算本证寺、上宮寺、勝鬘寺明知这是在对付他们,这些一向宗的僧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妙心寺派在三河国的势力同样不弱,而且遍布近畿,东海道乃至整个rì本的妙心寺派集团更是庞然大物,虽然没有一向宗这么好战,但是一旦激怒他们,近畿的妙心寺派武家闹起一揆,只怕石山本愿寺也保不住。

    他能确信同为妙心寺派的太原雪斋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妙心寺派出身的今川义元也是同样不能束手旁观,假如三河三寺真的不长眼敢对実相安国禅寺动手,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太原雪斋都会带着今川家的大军来为自己的师弟和徒儿报仇,当然今川义元也不会反对这一点,因为他本人也是妙心寺派出身,座师还是太原雪斋,这里面的渊源太深,外行人根本不明就里。

    七月关东又传来新的消息,自从三月chūn播刚结束,整个关东又陷入新的战事,北条氏康要夺回失守的武藏国领土,而对面的南关东联军又不甘心的卷土重来,这次面对的是里见、太田、千叶、佐竹、小田、结城、真里谷等关东武家所率领的上総,下総、安房、常陆这几国的三万五千军势力。

    为对抗关东的的大军,这次北条氏康亲率一万两千人出江户城,双方在江户城以东的荒川两岸展开对峙,原本在下総的古河公方也应邀参战,簗田晴助带着他外甥足利藤政一起赶过来,还没走到半道就听说上総的里见义尧很不长眼的抬出了小弓公方足利赖纯来做南关东国人众的总帅,他亲自担任副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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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关东烟尘起

    这可把簗田晴助给气坏了,二话不说带着外甥折头回家,这仗不打了由着他里见义尧去闹吧,于是下総的动员力也从五万多人的巅峰,一下滑落到三万五千军势,里见义尧一点也不担心,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反正我这个关东副帅当定了。

    然后双方就这么对峙着,一直持续到四月初的时候,常陆的小田氏治不知道怎么就和下総武家结城政胜闹翻脸,两人在荒川以东的葛西大营里闹的不可开交,小田氏治甚至返回营地里纠集小田军势杀向戒备的结成军差点酿成内讧。

    结果还是里见义尧抬出小弓公方足利赖纯才把事情压下去,年轻的小田氏治作为肇事者却因为是堀越公方一族出身免于处罚,可惜里见义尧不理解他的权威根本不够,就靠抬出小弓公方能压的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因为这个不公正的判决让本就不稳固的南关东联军也因此貌合神离。

    果然没多久结城政胜与小田氏治又发生一次冲突,接着两人就擅自脱离联军带着军队返回领地准备开战,他们俩一走不说还拉走常陆和下総两国的许多亲戚朋友,这两国的国人一呼啦走一大半,就连佐竹家也开始游移不定。

    这下里见义尧急的冒火,一个个去做工作劝说仍然收不到多少实效,他本盘算先下手为强抬出小弓公方,他这手偷梁换柱的本事玩的不错,让这场战争从古河公方动员出阵,变成小弓公方名义下统领的几国联军,再借以关东副帅的名义号令南关东国人,如果能安定赢这场战争,里见家的威名大涨顺利成章的坐实关东名门的屋号,这可比什么关东八屋形实惠的多。

    但是小田氏治根本不给里见义尧的面子,在闹完之后也没怎么理会小弓公方这个傀儡,不但对里见义尧没有感恩戴德,反而继续和结成政胜发生冲突,最后还大剌剌带者军势,哪里把他这个关东副帅放在眼里。

    结城政胜走的更早一些,他本来就是冲着古河公方才出阵的,结果半途中古河公方折返回去,他又被里见义尧出言挽留才勉为其难留下来,没想到出了这件事让他恨透了小田氏治和里见义尧,所以他也没给里见义尧丝毫面子。

    在里见义尧努力的挽留下,佐竹义昭总算还是留下来继续官网,但是联军现在还剩下的人已经少出近一半,原本三万人对北条家一万两千人的优势,变成一万八千对北条家一万两千,傻子也弟子情势不妙。

    北条氏康不愧是战国著名的老狐狸,他及时发现这一变化,瞅准机会夜渡荒川在对岸的平井登陆,在黎明前突袭关东大营引起混乱,关东联军似乎被突然袭来的联军打懵,见到北条家攻势猛烈,佐竹义昭见机立刻撤退,丢下里见和太田两家独木难支。

    最后北条纲成带着黄备杀入里见家本阵,里见义尧见势不妙丢下正木时茂断后,自己带着本队狼狈逃窜,被里见义尧丢下的还有他的挡箭牌足利赖纯,此君可没有正木时茂全身而退的本事,跑不过北条家的骑马武士,最后也不知被谁砍了脑袋领功。

    里见义尧这一跑可坑苦其他几家国人,太田资正被包围住被迫降服,千叶家也顺势投降,真里谷家以多名家臣被讨死为代价护送真里谷信政逃出去,整个南武藏的武家被坑掉一大半,最后以北条家大胜而收场。

    北条氏康兴奋的庆祝一场来之不易的大胜,庆祝南武藏的战事平定,本来高高兴兴的宴会却因为足利赖纯的一颗脑袋给搅合的草草收场,当北条氏康看到这颗脑袋的时候,当场就把酒杯一把摔碎,先后杀死两代古河公方已经让他的名声岌岌可危,这又在阵战中砍掉足利赖纯的脑袋,这只会让别人当作是故意为之。

    小弓公方在阵上竖着自己的足利二引两大旗,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砍他脑袋,你北条家不是故意而为怎么就专砍他脑袋,即便他解释这是黎明突袭光亮不足,北条家的武士砍掉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披头散发的武士脑袋,事后才知道这是足利赖纯,可这理由跟谁说去。

    里见义尧坑死南关东的国人众后,北条氏康也跳进自己挖的坑里爬不出来,连续两次失手杀死两位公方,更坐实暗杀足利义晴的事实,让北条氏康荣膺杀人无算的大魔王,在民间的名声不但没有因为胜利而得到恢复,反而变的更加恶劣,简直就是第六天魔王缩小一号的关东版。

    这种恶劣影响所带来的后果就是武藏国的逃民更多,从两年前大地震开始北条家的元气就一直没有恢复,这连续连年终年连战已经把北条家给耗空,武藏国也因为不停的大战和大肆乱捕让田园荒芜、庄园破败,这次大规模武藏国逃民事件也让北条氏康从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

    关东大乱似乎有向虎头蛇尾的方向发展,北条氏康凭借这两年里接连的胜利打响自己的威名,当然好名声从此离他而去,现在面对满目疮痍的武藏国和荒芜的村庄,他知道这战争已经面临必须停下来休养生息的地步,罢兵熄战是唯一的选择,挽救破产的声望拉拢国民专注领内政务谋求稳固地位。

    比起运气糟糕的北条氏康,倒霉的小弓公方更显得无辜,这个打酱油的足利赖纯今年才刚满二十岁,连个侧室都没娶就死在战场上,其结果就是小弓公方彻底绝嗣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一下里见义尧是既懊悔又恼火,这败仗吃的丢人又丢份窝囊要死。

    他这一败不但让他丢掉小弓公方这张王牌,还因为刚刚摆了古河公方一道,把簗田晴助和足利藤政舅甥俩给得罪的太狠,以后关东副帅是没戏唱的,但他不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认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小田氏治,由此两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下仇怨。

    在里见义尧头疼苦恼的时候,关东其他地方也同样不怎么好,关东联军一场场败下来人心全散了,下野国的宇都宫与那须继续开打,常陆的小田和下総的结城也纠集豪族干起仗来,一直打酱油的千叶家在犹豫是不是重新回到北条家的怀抱,只不过他看到关东国人怒目相视的样子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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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三货通兑

    北武藏的成田长泰重新降服,南武藏的太田资正降服,两者虽然同为降服还略有不同,成田家是看到风头不对主动降服,太田家是被北条大军围住不得不降服,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两家都只是观望而已并没有真心投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扯起反旗继续造北条家的反,不过他们两家一降服武藏国也基本平定,那些乱哄哄的国人失去首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躲在上野平井城的上杉宪政过的很糟,自打上次打酱油差点被杀开始,他就一直缩在队伍最后面随时准备跑路,这次听说足利赖纯被凶残的北条氏康枭首那到酒宴上献功,吓的他现在小心肝还噗噗噗乱跳,直接脚底抹油跑回平井城。

    西上野国人对上杉宪政的态度越发恶劣,明明他这个关东管领什么也没做,却还要面对一堆昔日家臣的冷眼对待,甚至连以前的恭敬作态都欠奉,这让他不能忍啊,他很想把这些家伙叫过来问问他们,到底他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如此的不恭敬,但是他又不敢,因为他手里的力量也不过几百人,守不守得住一个平井城是个问题,又哪敢去找那些国人众去。

    上野国虽然没有像其他几国陷入内乱,但是北武藏的失利还是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尤其上杉宪政的不济事,在合战开始以来丑态百出的表演更让许多上野国人感到耻辱,因此回到上野国以后许多国人就断绝了与上杉宪政的来往,专心致志的发展自己的领地。

    不同于关东的胶着局面,从今年年初武田晴信就开始修筑踯躅崎馆,这很是迷惑住村上义清,让这位北信浓的总大将率领大军在小県郡四处出击,武田家上下人心惶惶,就在双方形势发生逆转的时候,武田家的新家臣真田幸隆突然活跃。

    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与本地的真田乡国人联系上,然后悄悄联络到砥石城内的内应,也是他的从兄弟矢泽赖纲,五月二十六日,矢泽赖纲悄悄打开砥石城大门,真田幸隆只率百余军势在黑夜之中进入砥石城,并趁机夺取了砥石城身后的户石城,整个北信浓的局势因此为之一变。

    因为户石城被攻陷,使得村上家对小県郡的支配产生动摇,更直接波及到他的老巢埴科郡和更级郡,这一下使得原本处于劣势的武田家又把局势给扳了回来,不但让村上义清刚夺回来的优势完全消失,还不得不陷入了劣势之中。

    其实真田幸隆早在砥石崩之前就已经从军,只不过武田晴信不怎么重视他这个信浓新参众,只是把他丢在投靠他的国人众里任其充当炮灰罢了,后来的表现也证明了他在战阵上似乎并没有多么神奇的表现,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比如说砥石崩之前村上义清跑去和高梨政赖内讧的原因就与他有关系。

    原来真田幸隆不知道怎么走通了高梨政赖的关系,与他缔结婚约,让自己的长子源太迎娶了高梨政赖的女儿北与,这本来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哪怕敌我双方的豪族联姻只要不碰上严厉的国主或者完备的分国法也不算什么,比如六角家的家臣就把势力伸到北伊势,也没见六角定赖说什么。

    而且这种联姻也不过是真田家与高梨家的私事,除了当事人和几个家臣没谁知道,可是这事就偏偏传到村上义清的耳朵里去了,而且也不知道传了个什么版本,反正村上义清大怒之下就带着兵马杀到高梨家的中野小馆,双方开始掐架了,也正是因此武田晴信才在刚从关东回来,接到情报就带着兵马匆匆杀到北信浓,结果在那里吃了个大败。

    因为真田幸隆的原因夺取了砥石城,这让武田晴信很兴奋,信浓国人们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就连村上义清也有些坐不住了,但是还没等他开始行动的时候,真田幸隆又开始了他的调略**,先后把村上同族屋代氏,石川氏拉拢过来,这样以来村上义清就没能耐复夺户石城了,只能忙着消灭领内的内乱。

    武田家获得了初步胜利,今川家做的也不错,今川义元没有继续进攻尾张国,而是借助两位盟友艰难应付战争的时机修养生息,连年出兵三河让骏河、远江的军势疲惫,去年又在关东威风了一把,趁着织田家无力抵抗的时机收编不稳固的三河国,确立骏远三的新体系构建成为眼下头等大事。

    今川义元开始着手对骏远三检地,这是要对手下不听话的国人开刀的信号,尤其是远江国的一些不听话的国人是被重点照顾的,他要借此机会梳理自己的威信,然后才能进行全面检地,并借此机会确立主从关系。

    当然三河国暂时不能动,刚降服的收编行动要慢慢来,先给胡萝卜才能亮出大棒,对远江国他是如此,对三河国也同样会如此,三河国人只需要送上人质即可,为表示与三河国的亲善关系,今川义元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三河吉良家的吉良义安。

    这样可以确保三河主体安定,包含从属吉良家的东三河国人也随之失去反叛的名义,没有名义的支持拉起倒台的织田家大旗也翻不出浪花,今川家借此机会成功掌控三河的局势,只是这样一来松平竹千代的利用价值大大降低,今川义元不太在意这个松平家的小孩子,随手丢给他的师父太原雪斋就不再过问。

    随着坂本町、堺町、京都三地的钱屋运行状况良好,随即开始金银铜三货通兑计划,这是吉良义时早就制定好的计划,同时又因为三月份先后与王旦、阿歌特商会两笔交易的影响,强行把京都和坂本钱屋里的储备的钱货全部兑出,造成接连几天钱屋面临无钱可用的尴尬局面。

    京都钱屋的奉行柳沢元政一个劲的抱怨抽的太狠,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尼德兰商会与五峰商会的生意可是难得机会,不赚一笔绝对对不起自己,自从建立钱屋垄断京都、坂本町的永乐钱兑换以来,吉良家的收入就节节攀升,如今随着洪武、永乐的大钱雕母陆续制作完成,手中掌握源源不断的永乐钱,让他萌生出建立三货通兑制度的想法。

    钱屋创立的本意就不是简单的永乐钱与鐚钱兑换,而是主营金银铜三货流通业务,所谓三货通兑就是按照官方比价接受不同成色的金银铜估算,并以估值为客商兑换所需要的货币,当然这种三货流通的价格也一如鐚钱兑换是浮动的。

    三货通兑业务甫一开通就得到近畿商人和町民的热烈欢迎,如果说撰钱令还只是官方半强迫的要求的话,三货通兑就正好迎合了所有人对货币使用的需求,无论是商人还是町民在日常生活中都会遇到黄金,白银,铜钱甚至各种杂七杂八的货物折算货币的情况。

    通常的贸易中交易货物都是选择好脱手的,但是交易的货币选择余地却很小,而且一旦获得难脱手的货币就很难通兑,因为两替商这个行业还没出现,所以收到自己不需要的货币就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花出去,这一来二去就会出现许多商业欺诈和不必要的纠纷。

    吉良义时推行的三货通兑是完全超越所谓两替商的范畴,包括兑换的价格浮动,手续费随着大宗通兑业务可以逐次减免等方式吸引大商家,因为三货通兑的推出反而把不太兴旺的鐚钱兑出也给盘活起来。

    说起来这也很奇怪,民间多使用鐚钱因为日常生活用不了那么多大号货币,但是随着撰钱令的推行波及整个近畿,许多町民在缴税时必须准备永乐钱缴纳,但是并不影响他们平时使用鐚钱,白银和黄金从来都是作为贵重的辅币使用,具体估值要看各家商号的情况,被奸商坑住也是时有的事情。

    但是随着三货通兑的开通后,京都,堺町,坂本三地的货币更加流通,同时大商人兑出手中积存的白银换取永乐钱,然后进行与东国的贸易并赚取东国的白银回到近畿进行再次兑换,渐渐的永乐钱在近畿的数量随着大量商人通兑而再次减少,而鐚钱却显得多了许多。

    这使得鐚钱与永乐钱的兑换比率进一步下降,然后平民为趋利的本性而把手中的鐚钱全部拿到钱屋去兑换,这个结果就是让鐚钱越发贬值,反而越发不受平民阶层的待见,这样以来吉良义时在兑换鐚钱上赚足了铜料,又借助源源不断的永乐钱获得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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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今川家的一元化

    除了钱屋开张的那段时间每日可以赚取上百贯的利润之外,现在市场行情趋于稳定每天可以为他带来几十贯永乐钱的纯利润,简直比印钞机赚的还多,而且钱屋的收益很隐蔽,外行人根本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唯有精通此道的大商人才会隐约察觉一丝不对,当然他们都是圈里人谁也不会得罪如庞然大物的钱屋。

    三货通兑的火爆情景自然给吉良家带来暴利,但三货通兑的业务的经营也不是一番风顺,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有些人没有令人惊艳的天资,却有各种歪点子,他们想出掺杂各种金属的劣质白银,黄金来兑换永乐钱,通常这种小把戏都会被戳穿,偶尔有狡猾的人欺负钱屋的店员不懂,也能坑到一笔钱。

    经过几次恶**故之后,服部家的忍者出动一把揪住几个不法之徒,不但让他们把钱吐出来,还被装进麻袋里丢入淀川喂鱼,钱屋又为此紧急制定一套成色检定机制。

    从钱币色泽、重量以及字迹清晰度上判断金银等贵重金属的成色,金银及其他杂色金属的密度不同,所以同等重量下的体积也会有所不同,借助这一特性钱屋也可以轻易辨别出金银的成色大概几成,此后就再也没发生过被骗走永乐钱的事故。

    有些商家看出钱屋的生意兴隆得了红眼病,也想要来掺一脚,于是京都、堺町、观音寺町以及近畿多地的商町里,都兴起类似钱屋的生意,这些跟风者根本不懂钱屋的内部制度,也不知道钱屋到底怎么赚钱,只会依样画葫芦的筹集些金银铜钱就顺利开张。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与堺町的纳屋众,甚至各地合会众豪商有关系不得而知,但他们并没有赚到什么钱,因为吉良义时不可能允许这些人和他分享钱屋的利润,各地刚开张的钱屋,就被一大波涌来的商人携带大量黄金白银强行兑出所有永乐钱。

    而且更离谱的是,你凑集多少永乐钱他们就拿来多少白银来兑走,最后这些商人和背后的势力再也撑不住这种兑换法,只能终止三货通兑的业务,可他们面对真心想兑取永乐钱的町民怎么解释?最后这些新商号因为刚开张就无钱可兑,声誉破产而被硬生生给挤垮。

    然后又有商人拿着永乐钱来低价收购这些白银,声誉破产的新商号只能选择接受或者拒绝他们,亲自去钱屋兑换永乐钱,但大多数破产的新商号都选择接受这些低价贱卖方式的收购,或许是实在无法面对吉良家钱屋的冷嘲热讽。

    从那以后整个淀川甚至整个近畿地区,都没有人敢和吉良家的钱屋竞争生意,当然吉良义时也不打算去伊势的大凑,尾张的津岛这些地方去开设钱屋,钱屋这门生意在不处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绝对不能乱开,一旦被当地领主发觉其中的秘密,人家一翻脸明抢暗夺给拿走,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其实走出近畿地区,也就只有靠近畿内的四国,尾张、伊势的几个町有点机会开设钱屋,再往远国走更危险不说物流压力也支撑不住。

    吉良义时的三家钱屋就是凭借淀川的水运优势,三货通兑任何一个点上的货币变化都可以通过船运进行补给或提取,离开淀川众的支持他也做不到同时调控坂本町、京都、堺町三地汇率价格的目的。

    八月初,三好家与畠山家的动作越发频繁起来,更有趣的是细川晴元不甘寂寞的跑到近江去找他的小舅子六角义贤,两个人商谈了一阵子又决定趁机与畠山家联合一起对抗三好家,于是六角与细川的联军合并一万两千人又向河内方向进发,近畿之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河国也发生一系列事,说一系列是因为这些事情都与今川家的法度有关,今川义元接连出手惩罚几家不服从《今川假名录》裁决的三河豪族,这些三河豪族都是因为家内争夺继承权,或者两家豪族争夺土地水源等问题,被今川义元叫到骏河裁决。

    当然今川义元的裁决不能得到理解也不奇怪,裁决诉讼自然要有一方的利益受损,经过骏河裁决后这些三河豪族返回本领还会继续闹。

    这就给今川义元出手镇压的机会,接连灭掉几个不听话的三河豪族,完成杀鸡儆猴的例行公事也初步确立今川家对三河国的完全支配权。

    在此事件中无论是吉良家还是松平家都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哪怕这些豪族从属于自己配下也不闻不问,今川义元对这两家的表现非常满意,在骏府把两位家督招来大加褒奖,吉良义安也被找个借口留在骏府长住,用今川义元的话来说,自己的爱女鹤姬故土难离还是在家住比较习惯。

    同时吉良家领的知行增封以及家内大权也落到吉良家的谱代众手里,朝比奈泰能受命担任吉良家的取次役,这完全是要架空吉良义安的打算,这种手段吉良义时

    是很清楚的,历史上松平竹千代也是享受这待遇,好在吉良家的谱代众都很忠诚,西三河谱代忠于京都的吉良义时,东三河的谱代忠于吉良义安,这也注定今川义元的花招派不上多少用场。

    松平竹千代可就惨的多,他只能跟着太原雪斋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徒弟,而吉良家因为兵强马壮又有京都的吉良义时引为奥援,今川义元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拿吉良家动手,所以今川义元就把目光对准接连被削弱的松平家,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个炮灰。

    吉良义时也觉得不能让吉良家继续抽调武士了,抽走太多武士会让三河吉良家失血过多进而完蛋,他就写信给大河内信贞告诉他这个想法,没过多久大河内信贞的来信就寄回来,他的来信里表示不会再向京都输送三河武士。

    三河吉良家配下的武士此时也少了近一半,各家族多余的一门和可能隐藏纷争的家臣都被清理出去,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即使吉良义时不说他也会找个由头停止。

    不用三河武士不代表不用三河农民,比如他手下的两千两百名三河备里有一小半是农民出身,西条备的主体就是三河的富农阶层。

    他们现在也沾吉良义时的光在近江安家,生活安定待遇不错,而且近江一带的水土甚至比矢作川流域还要好些,有山有水还有名山大寺,离京都只有一步之遥,如此妙地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三河人的眼睛。

    所以在吉良义时的暗示下,西条备忙着给家里写信,略同文字的半文盲武士磕磕巴巴写一封鬼画符,文盲农兵实在不会写就找人代写,坂本城下町里专有代写家书的町民,他们也不愁有话捎不回去。

    坚田妙云寺开基的消息在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传播到畿内各个角落,凭借京都吉良家菩提寺的影响而迅速扩大,许多在近畿游学的外地僧人看中佛堂精舍的齐备和丰厚的待遇,随之大量涌入,更有些人看中妙云寺背后的吉良家,其中就有些很有趣的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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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妙心寺门前町内,一名身材高大健壮下颌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僧人突然出现,这雄壮的大汉长的也非常勇猛,一副虎目髭髯的猛将相貌,再配上光头上九点戒疤简直就是缩小一号的花和尚鲁智深,此人名叫朝山日乘。

    “檀越稍等!贫僧观檀越额有朝天骨,眼中有夜光,可谓大福大贵之相!让贫僧为檀越算一卦吧!”壮汉朝山日乘拦住一名准备去妙心寺拜佛的香客。

    这名香客是附近町民,突然遇到一位相貌凶悍的大和尚拦路,吓的一哆嗦:“大……大师是在和我说话吗?”

    “正是!”朝山日乘严肃的点点头。

    “我真的有贵相吗?”这名香客不敢置信的看着朝山日乘,后者很配合的点点头,又补充道:“不但是大福大贵之相,还是多子多福……不对!我还要仔细看看!来来给我到这边坐,贫僧精通相面,手相,西国的尼子晴久殿下年轻时就是在下给看的相,相信我绝对不会有错!”

    “好好!请大师为我仔细看看!”这名香客突然露出为难之色:“只是小人身上带的钱不多,除了拜佛的两贯香油钱,也只有五百文钱怎么办?”

    朝山日乘的眼皮一抖,随即又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道:“不妨事,只要檀越心诚,奉纳五百文还是五贯钱都一样。”

    “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只有等下次再见到大师的时候补上那一份钱吧!”

    如朝山日乘这般招摇撞骗的僧人还有许多,凭借贯穿滋贺,高岛两郡之间的便利通道,妙云寺的影响在几天里扩散到整个近江国,作为郡内的主要势力高岛七头第一时间改信妙心寺派,其中还有几家带着亲眷来到妙云寺礼佛。

    榜样的作用是巨大的,在吉良义时与高岛郡领主先后出入妙云寺不久,滋贺、高岛两郡的领民出现大规模改信临济宗的苗头,而毗邻妙心寺的坚田众内部,也因为信仰的问题很快分化为几派,他们彼此对立并发生剧烈冲突,没多久这群人就惹出坚田一向宗骚乱事件。

    所谓坚田一向宗骚乱事件,是一群聚集起来的一向宗的门徒与与坚田的妙云寺信徒发生了严重冲突,一向宗门徒用非常激烈的手段攻击妙云寺信徒,并残忍的杀害几个试图反抗妙云寺信徒,这一事件引起轩然大波,被视作挑战吉良家权威的严重事件。

    吉良义时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严令近江备出动抓捕嫌犯,只用三天的时间,就完成抓捕、调查、审讯、判决、处决公示坚田地方的过程,随同裁决结果的公布,还一同下达一向宗禁教令,他在向世人表明自己将彻底清除一向宗势力的强烈意愿。

    这一下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坚田众也一下蒙住不知该怎么办,因为当时事件爆发时的在场目击者众多,坚田众也无法抵赖,想闹一揆反抗又说不出理由,而且坚田众内部的天台宗信众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如果有风吹草动肯定不会介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联手吉良家和妙云寺的信众把一向宗的势力连根拔除,好在有人想到石山本愿寺,这个平时根本不关心甚至敌视的存在。

    但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对此事件石山本愿寺的反应很暧昧,这让许多近江的一向宗门徒感到不满,他们在走投无路只得在一向宗禁教令颁布后离开坚田,跑到琵琶湖东岸浅井郡内避难。

    少量故土难离的一向宗信众也被迫表面上放弃一向宗信仰,改信天台宗或临济宗妙心寺派,随后不久坚田众内部作出决议,首先是找到妙云寺派的住持快川绍喜向他陈恳的道歉,并负担死难者家属的赔偿问题。

    随后又拜托快川绍喜中介降服吉良家,坚田众的各头领,猪饲野佐渡守宣尚,带着马场善右卫门,竹内九郎右卫门,居初市郎右卫门,簗濑三郎右卫门,内伝右卫门,居初八郎右卫门,木村安兵卫,辻八郎兵卫等人分别向吉良义时献上誓书,并自愿加入吉良水军。

    由此北近江的一大隐患被彻底解除,同时吉良水军在控制了淀川之后又完整的掌控琵琶湖西岸,成为近畿数一数二的内河水军。

    因为这一事件影响,妙云寺骤然成为坚田第一大势力,来往客商越来越多甚至有向京都、堺町比肩的趋势,因为坚田出在坂本北部的另一个规模小一些的港口,又是陆路通往坂本与敦贺的必经之路,许多由此经过的商旅中都会停在坚田妙云寺的门前町休整礼佛。

    虽然坚田的地位越来越高,坂本町北进战略也被看作年内吉良家最重要的发展环节,在视察坂本城下町建造工地的时候,细川藤孝拿着一摞书状,风风火火的走过来,说道:“预计北进的方略完全实施需要三千贯永乐钱,主要用于坚田町与港口设施的扩建,同时配合坂本町北扩的步骤一共需要七千贯永乐钱,工期一直持续到年底结束!另外大津城的建设也在筹备之中预计在秋收后既可以开工建设,加上大津町与港口的扩建,预计花费五千贯文。”

    “一个七千贯,一个五千贯,一眨眼一万两千贯永乐钱就没了?这还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吉良义时说道。

    对于这么高的开销他也没什么意见,基础设施建设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统一规划的好处在于各町的发展步调一致,町内各色机构齐全,凭借滋贺郡从北到南坚田、坂本、大津三大町的相互配合,他十分有信心将近江的大半资金吸引到这里来。

    而且新建如此多的新町也是为了吸引人口做铺垫,目前坂本在建的新町已经被长长的队伍订满,他们有些是无产的流民,有的是远国的工匠,还有些畿内吸引来的剩余人口,有三地陆续开建的新町做底,不用半年就能吸引来数万人口等待安置。

    人口可以带来税收和赋役,以滋贺高岛两郡的原有人口,已经无法支撑更大规模的军役,尤其大津地区因为一揆事件的影响而被抽走两千壮丁,让该地区面临劳动力严重短缺的困境,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一困境,将会给当地农业带来巨大的影响。

    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吉良家一无所知,坂本町北进的计划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北部坚田与南部的大津也在同一时间开始动工,在八月初整个滋贺郡成为一个忙碌的大工地,超过一万两千人征发普请役,几乎占据滋贺郡总人口的八分之一。

    如此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不但震住近江的六角氏、浅井氏,也把幕府的足利义藤给吓了一跳,畿内的话题一下子从三好与畠山的胜负对决转移到北近江的城下町建设,许多人在期待着新生的滋贺将会是什么样子。

    可他却不清楚这么做恰好戳中延历寺的痛处,延历寺就坐落坂本西北的比睿山上,因为延历寺的地盘庞大,在该寺体系内共有三塔十六谷二別所之称,其中東塔

    下辖北谷、東谷、南谷、西谷、無動寺谷,西塔下辖東谷、南谷、南尾谷、北尾谷、北谷,横川下辖香芳谷、解脱谷、戒心谷、都率谷、般若谷、飯室谷,別所分别

    为黒谷、安楽谷。

    其中又以東塔最为重要,東塔的本堂为根本中堂,是延历寺开山最澄禅师所建立一乗止観院的后身,这里可以算作延历寺的发祥地,当然很不巧的是東塔五谷恰

    好就在坂本,此处距离坂本城的直线距离也不到两里,延历寺的直领恰好就在坂本与坚田之间,自古这一带被延历寺视作自己的势力范围。

    在延历寺看来,当初足利将军家跑到这里避难,那是他们延历寺收留他家,当然六角家也这么看,所以是足利将军家欠他们的,因此在吉良义时雄心勃勃的扩建

    计划,很快就遭到延历寺内僧众的反对,他们找到天台座主尧尊法親王求他下达法旨,命令吉良义时必须立刻停止扩建城下町的行动,因为他这么做将侵犯延历寺的威权。

    在坚田东北部有近江八景之一的“坚田落雁”,说起这近江八景还与近卫家有很深的渊源,在明応9年8月13日,在近江守护六角高赖的热情招待下,于琵琶湖上泛舟的关白左大臣近卫政家作以近江八处风景做和歌八首。

    而这坚田落雁就是在说满月寺浮御堂所在地的风景,这里原是临济宗大徳寺派海门山满月寺的所在地,这座寺院相传是平安时代天台宗山门派高僧,人称“第六祖”的源信禅师所建立的古寺,自室町时代大德寺派鸠占鹊巢夺取,后经历应仁之乱、本愿寺莲如进出坚田而逐渐衰落。

    此时的满月寺浮御堂所,只剩下一些破败的残景,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聚集在这浮御堂前小声嘀咕着:“我们必须要反击!”

    “不能容忍!我们一定要上告座主!”

    “一定要强诉!去朝廷幕府那里讨回公道!”

    几个人义愤填膺着你一句我一句凑出一个主意,其中一名看起来像首领的老者咳嗽两声,慢慢说道:“不急!还是先上告座主请求惩罚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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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猖狂的延历寺(一更)

    八月第一次坂本评定会上,吉良义时正和家臣们讨论施工建设的事物,只见一名年轻僧人大剌剌的直闯评定间,当着评定间内众多家臣的面,傲慢的扫视一眼间内众人,高声道:“吉良义时跪接法旨!”

    “混蛋!”三河的武士被这个僧人无礼行为激怒,纷纷痛斥道:“滚出去!”

    这名僧人被一群愤怒的武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后退几步,又觉得自己太懦弱,强自昂着脑袋威胁道:“吉良义时!我奉天台座主尧尊法親王之命!来传达法旨,你是要拒绝吗?你可呀想清楚了!这是天台座主的法旨!”

    “找死!”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暴怒,看这僧人擅闯评定间来者不善的样子,吉良义时只是冷哼一声:“我义时是临济宗信众,而非天台宗信众,没有义务大礼拜见贵使,贵使有话就直说吧!”

    “好胆!我记住你了!”这僧人还从没受过这气,恶狠狠的盯着吉良义时冷笑道:“奉天台座主尧尊法親王法旨,限令吉良义时在一个月内将坂本、坚田一应扩建事物全部停止,三个月内当建诸建筑全部拆除,若有必将违抗严惩不贷!”

    “好大的口气!”听到如此嚣张跋扈的法旨,别说吉良义时不能忍,就是山本时幸,细川藤孝也随之色变,谁也没想到延历寺竟敢明目张胆的对吉良家下法旨,就是公方殿下和满朝公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这个延历寺竟然以命令的口气要求他“立即停止”,否则将“严惩不贷”。

    “比叡山什么时候管到我吉良家头上来了?”

    “你们延历寺也太霸道了吧?凭什么说停就停!”渡边高纲勃然大怒起身拦住这僧人。大喝道:“还要拆除?这就是比叡山该管的事?是不是觉得我吉良家三千勇士好欺负?唵?”

    “你们要干什么?给我让开……吉良义时!管好你的手下!”这僧人心虚的后退几步。似乎没想到吉良家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连忙放下法旨大呼一声转脸就跑:“法旨已经宣读完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哼!渣滓!”吉良义时突出两个字,阴着脸用目光扫视众臣,三河的武士们大吼着要和延历寺决一雌雄,而细川藤孝等幕府新参众则一个个默然无语,评定会议上商量半天也没拿出一个章程来。

    “好!他不是让停吗?那就停了!”吉良义时当场宣布终止城下町扩建,一脚踹翻案几气冲冲的离去。

    “馆主大人!”山本时幸一瘸一拐的追上吉良义时,说道:“延历寺的决定确实过分。但是还请馆主大人暂且忍耐,就请藤孝殿下作为本家的中介者,去朝廷幕府申诉吧!”

    “申诉?有用吗?”吉良义时冷哼一声道:“比叡山的山法师可是白河院时代天下三不如意之一!你让本家申诉什么?等着比叡山僧众抬着山王的神舆去朝廷强诉吗?”

    白河院就是那位著名的白河天皇,挤倒摄关藤原家总揽朝政,开创院政制度的先河,《平家物语》中记载白河天皇所称的天下三不如意,原话是:“贺茂川之水、双六的赌局与山法师,天下间唯有这三件事不如我意!”

    贺茂川就是鸭川,位于处于贺茂御祖神社之侧而得名,贺茂御祖神社在京都又被称作下鸭神社。所以京都人通常称之为鸭川,京都贺茂川发大水常会带来灾害。同时也有一利,发一次大水就是一次大扫除。因为在京都的河源又是古来刑场和丢弃尸体的地方,大水一来把这些尸体冲走也就解决了积秽的问题。

    双陆是古今中外著名的博具,传自大唐帝国,具体制度是以双陆棋子为马形,黑白各十五或十二枚,两人相博掷骰子按点行棋,直到一方全部棋子率先走到对面为一局胜利,有点类似飞行棋的意思,是中世日本著名的博彩游戏为贵族所爱好,是以朝廷久禁不绝。

    最后这山法师就是比叡山延历寺的武装僧兵,传教大师最澄入大唐帝国修学佛法,并于第二年返回日本,奉朝廷赦令建立延历寺,开创天台宗一脉,而这延历寺也一直作为镇压京都的鬼门,与护国教王寺一道作为镇护国都的道场。

    延历寺住持称为天台座主,在第十三世之前,天台座主多为智证派门徒担任,所以该派声誉颇盛,后来因为第十八世良源极力扩大慈觉派势力,以及永祚元年智证派余庆任第二十世座主时,遭到慈觉派门徒抗拒,所以发生了永祚宣命之乱。

    圆珍派门徒就于正历四年撤离延历寺,而把园城寺作为新的根据地,从此山门延历寺与寺门园城寺彻底对立激烈对抗,很有点像兴福寺两门迹的意思,园城寺后来还曾被延历寺的僧兵烧讨,寺内大量伽蓝被毁到战国时代一直处于废寺状态。

    当时比叡山的僧徒为维护山下庄园私募僧兵,称为山法师,并常与园城寺法师、兴福寺奈良法师交战,被并成为京畿之患横行畿内,让历代朝廷十分苦恼,哪怕镰仓幕府那么彪悍的存在也拿这群山法师没招。

    在白河天皇时代,这些山法师无法无天,一点委屈就耍横到日吉大社,把山王权限的神轿抬到京都左京堵住道路,神轿不是普通人能动的,也不能让山王权限为了这点琐事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下,甚至停放在露天栉风沐雨,所以最后总是白河天皇妥协让步,求法师们把神轿抬回去。

    这个手段在嘉吉之乱后爆发的德政一揆时也曾出现过,朝廷与幕府被土一揆占据京都逼的没办法,只能同意德政令维护这些惣村集团的利益,但在偿还土地的问题上又惹到比叡山延历寺的僧兵头目不满,他们就带着神轿跑到京都撒泼大闹。最后把朝廷幕府逼的没办法又修改德政令。承诺寺社占据的神田不在德政令范围内。

    这么夸张的势力。他吉良义时怎么和比叡山斗?难道学某魔王一把火烧了比叡山吗?那是作死,他还不想死。

    吉良义时被延历寺突如其来的法旨打击的一整天没有精神,又经过一夜辗转反则,把招来重臣商量处理办法,反复讨论良久也无法决断。

    “好你个比睿山延历寺!怪不得织田信长要烧了你的山!别人怕你山王神舆,本家可不怕!真以为本家是泥捏的不成!”

    “馆主大人万万不可莽撞!要知道那可是代代皇族、公卿的信仰地,朝中大半公卿都是延历寺的信众,我吉良家要是惹了这比睿山延历寺。公方殿下也保不住我等呀!”细川藤孝头疼的苦劝着。

    延历寺的地位太过崇高,普通寺院里顶天也就是住持,只有延历寺的住持叫天台座主,每一位天台座主不是皇家的亲王就是五摄家的嫡脉,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首领,实际并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延历寺对距离京都一步之遥的朝廷还是有巨大影响力的。

    延历寺号称“北岭山门”而且还自称“佛教之母山”,从平安时代起对朝廷就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一直都掌握者近畿五山最大的权柄并享有极大的宗教权威,对外朝廷和幕府都不敢轻易惹。对内一直都有强大的自治权力,各种不入的特权不说。还有权选择天台座主的权力,也就是说我们选出来谁掌权,再统治朝廷换哪个派系关系亲密的贵族来担任天台座主。

    “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比叡山打的什么算盘吗?他们是要夺走我吉良家的基业,包括坂本、坚田、大津乃至整个滋贺郡!这背后有谁在推波助澜?六角家有没有暗中鼓动?延历寺的动作这么大,为什么大津的西教寺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吉良义时义愤填膺,他立刻就想到若干个假设,这背后是多么大的一张网在等着他!踏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阴谋?延历寺早就眼馋坂本的富庶,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我们犯错,最后借口步步紧逼,把整个坂本乃至滋贺郡全部夺走?真是一个可怕的阴谋!”山本时幸恍然大悟,这多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疑问豁然开朗,为什么吉良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比叡山,而对方却一直没动静,原来他们一直在盘算怎么夺走吉良家的家业。

    本多时正愤慨道:“馆主大人说的对!我们诀不能退!我吉良家如旭日东升之势不能断绝!现在若是退一步,贪婪的延历寺一定会得寸进尺,到时我们拿什么阻挡?六角家与西教寺联手抢下大津,延历寺抢下坂本,坚田只需一场动乱就化为齑粉,这是要灭亡我吉良家呀!”

    “本家绝不能让步!此例一开本家还怎么统领两郡之地?我吉良家的升势也会就此中止!”吉良义时冷静的思考着:“比叡山再强也不可能无懈可击!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危机!我相信我能做到!”

    很快他就想到了办法,他需要借助民意的力量煽动对抗延历寺的霸权,服部正清很快就把坂本町终止扩建的消息传播出去,并着手制造舆论煽动不满情绪,同时又派出服部忍者通过关系联络北近江藏匿的原一向宗信徒,并悄悄散播出“一向宗骚乱”事件的背后是天台宗门徒的教唆。

    于是有趣的一幕就出现了,吉良家还未公开宣布停止扩建的意见公布出去,整个滋贺郡就被传的路人皆知,这么大的工程被山法师一句话就给蛮横否掉,可想而知这些沾上利益的町民们会怎么想,还有那几万个搭着帐篷等待新町建立预定入住的外地町民又该怎么想。

    滋贺郡的舆论一片哗然,这个消息也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传入畿内,许多人怀疑这一说法的真实性,另一方面被驱逐的坚田一向宗门徒返回坚田,开始频繁的与坚田的领主秘密磋商,一切都在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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