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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镇乌梅汤     武家栋梁txt下载     武家栋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战死的觉悟(第二更)

    焙烙玉的试验很快出来,只是略调了下硝石与硫磺的比例就交给加藤教明来处理,怎么用陶罐密封怎么引燃那是他的事,不过这家伙也确实挺机灵,跑到铁炮队借点火绳就解决这个问题,焙烙玉的制造过程较为缓慢,不适宜规模化量产,好在他也不需要量产,这东西太烫手最好不让人知道。

    吉良义时又命令铁炮队进行船上shè击训练,他一直坚信铁炮队应该与水军搭配起来,在没有火炮的时代里这是最好的办法,根据泷川益重汇报的训练情况,铁炮队已经基本掌握了shè击准头和节奏,不听号令乱放枪的行为基本绝迹,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三百人铁炮队登上十五艘关船正好一船二十人,为了加强这只武装的防护力量,吉良义时又命令淀川众准备二十艘小早快传,共计两百名擅长水上作战的淀川众携带弓矢保护四周,五十人的掷弹队也被掉入水军中备战。

    进入七月中旬随着天气越发炎热,经过一个多月的对峙耗光所有人的耐心,不但武士们十分烦躁,就连配下的农兵也出现了一些sāo动,秋收即将来临,这些农兵一个个归心似箭,但是战争还在继续,他们只能小声抱怨着,军心起了波澜,一些不好的苗头出现让山本勘助很是担忧。

    本来就够烦恼的事情,还要面对足利义藤的拼命催促,从最初三两天一封信,到一天一封,这个不通军略的幕府公方急切的命令,要求他立刻击溃十河一存然后来中尾城救援,战争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吉良义时对足利义藤的军事能力不报任何希望,直接把他的命令当耳旁风。

    就在吉良义时忙于训练的时候,山本时幸急匆匆走来,一眼严肃的问道:“馆主大人还真沉得住气啊!您知不知道,南海道已经开始秋收了?不用一个月三好家就能增派一万,甚至更多的大军,本家差点中了三好长庆的jiān计!”

    “什么!”吉良义时惊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到,急忙问道:“不是说大家都在等秋收吗?为什么三好家会这么快!是因为南海道气候温暖湿润吗?怎么会这样!”

    “是老臣疏忽了!老臣年轻时只在南海道放浪半年,早已记不清那里的风物,要不是今天偶然整理记录,还记不起这件事!三好家能增兵,本家可是无兵可增,和三好家比秋收,本家无论如何都会败!”山本时幸挥舞着拳头,显得气愤极了。

    “这是说,必须速战速决的意思吗?”一脸愁容的吉良义时坐在军帐里自问自答:“如何速战速决?难不成要让本家强行渡河攻击十河一存?这是在作死啊!这种蠢事本家绝不会做的!”

    “诱敌!必须要诱敌深入!”山本勘助走到沙盘前仔细看着,又说道:“必须把十河一存引过河,只有十河一存渡河攻击,才能破掉眼前的危局。”

    “诱敌渡河吗?”吉良义时盯着沙盘上红sè蓝sè的小旗子,惶惑的表情逐渐变的坚定:“诱敌渡河!一定要诱敌,为此本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师匠你做好准备了吗?”

    面对吉良义时的灼热目光,这位智将眯着独眼低声问道:“老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馆主大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呵呵……征战沙场无外乎搏命尔,本家为幕府挣命也为吉良家挣命,如果不幸战死这伏见原,那也是我吉良家气数已尽,怨不得人!”吉良义时闭着眼睛高声念道:“佛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chūn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佛告普广菩萨:未来世中,若有善男子、善女子,闻是地藏菩萨摩诃萨名者,或合掌者、赞叹者、作礼者、恋慕者,是人超越三十劫罪。”山本时幸合掌祈祷曰。

    七月二十四rì,吉良义时率领家臣团进入军营,把五千近江众聚集起来,朽木藤纲站在高台下的大声唱道:“吉良屋形大人到!”报出吉良义时名号,五千多农兵心怀敬畏的跪伏下去。

    这个时代的农民很难熬,他从没打算在这些农民面前摆谱,直接站在高台前,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之中,谁是独子没有家室的,谁家的孩子幼小还未成年的,请站出来走到前面来。”

    农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位贵人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武士老爷们毫无表示,最后还是个傻大胆第一个站出来,渐渐又有许多人稀稀拉拉的站出来,看着农兵们谦卑的表情,吉良义时微笑以对

    山冈时长小声提醒道:“总数大概有六七百人的样子。”

    “知道了!”吉良义时捏着手中的黑檀木念珠,这是他昨夜觉悟后从父母的遗物里拿出来的一物,她母亲生前常手持这串念珠祈祷家业安宁:“世尊曰:人有八苦,即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yīn炽盛苦。”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yīn炽盛这四苦,分别对应七情六yù,怨恨、贪yù、五蕴积身如火炽燃,他就是要借这八苦束缚眼前五千雄兵,默念片刻,吉良义时又说道:“你们都是没有家业的人,家里有父母在上,没有兄弟照拂,一旦战死就会绝嗣,所以本家决定让你们充当本家的本阵,也是为你们争得一分生存之机。”

    “绝……绝嗣?怎么会……”五千农兵似乎被这阵势吓傻了,没打仗就说生离死别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庄稼汉有些惶恐,他们不知道现在是该跪下磕头祈求饶命,还是转身逃走,眼看周围的三河武士把守各门一个个表情冷峻,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下跪祈祷神佛保佑。

    “战争着死中求活!这是世间最可怕的修罗场,怯懦者将在这里灭亡,勇者将浴血重生!越是胆小畏惧死的越快,不但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一样要死!因你们的怯懦而死!你们知道吗?本家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怯懦和卑鄙,你们担心自己的身家、畏惧死亡、只想苟且偷生如飞蝇般残喘着活下去,是这样吗?回答我!”

    “呜呜……”五千多人一片哀鸿,这一下连台上的高岛七头也有些搞不懂,与一群农兵说这个不是浪费口舌吗?

    “你们之中会有一半人死在战场上,剩余的一半人如果侥幸没有遇到更多的追击逃回自己的家乡,还要面临三好家的乱捕……我想你们明白什么是乱捕吗?”吉良义时走下高台,慢慢靠近了人群。

    乱捕就是战争抢劫,就是**掳掠无恶不作,一般烈度的战事双方的总大将都会约束过度乱捕,比如只允许针对战死的敌人和败军俘虏,或者只许乱捕村庄不准进入城下町胡作非为,当然也有不按套路出牌的武家,比如甲斐武田家在武田晴信当政以来,就十分热爱乱捕和人狩、一座城被抢光也不稀奇。

    “哈!嗨!”农兵们胡乱的迎合声里还夹杂着愤懑的叫嚷,那是些不冷静的年轻人发出的声音,他们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周围的中年农兵给按住,然后在那些老兵们施以严厉的眼神,立刻就老实下来。

    “逃回家里这一切就结束了吗?不!远没有那么容易!三好家的大军会冲你们的村子发动乱捕,收割你们田地里所有的粮食,抢走你们最后一份口粮,如果运气不好你们的妻女还会被霸占,如果你们想反抗只会被杀死……对了,如果被三好家发现印有足利家纹的胴丸,竹枪,那死的一定不会只有你们,你的家人都会被砍头,你们的房子会被烧掉。”

    “啊!三好家的混蛋!我要和他们拼了!”压抑了许久的农兵们一下喧哗起来,愤怒的年轻人不顾一切的站起来愤怒的叫喊着:“一揆!暴政!”

    “一揆!一揆!一揆!”一个两个三个……渐渐的五千人全部站起来,他们高举着手中的长柄,发出愤怒的咆哮,百年以来土一揆的血液渗透他们的血液,守护大名不恤民力强征税赋引发恐怖的德政一揆,京都名刹大寺的伽蓝被烧毁,逼迫幕府与朝廷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嘉吉土一揆过去方才百年。

第107章 人心的力量(第三更)

    土一揆在这百年里屡次兴起,最近一次就是山科本愿寺烧讨事件,来自山城、近江的土一揆大军与京都的法华一揆军,六角定赖、细川晴元联合军汇合,将本愿寺莲如亲手创建的山科本愿寺烧成废墟。

    看着群情愤起怒火熊熊的农兵们,吉良义时非常满意的转身对家臣们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人心!人心才是真正的力量!只有掌握人心向背者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导权!”

    “我等明白了!”无论三河亦或是近江出身的武士,在这一刻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力感,山本时幸重复着一句话:“人心向背?掌握人心的力量……吗?”

    制止农兵们无休止的疯狂叫喊,等他们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才接着说:“输了这场合战,站在台上的武士们都将人头落地,这是我们武家的宿命,守护不住身后的土地就只有用死亡来谢罪!但是你们呢?你们能得到什么?就算你们之中有人愿意屈辱的活下去,熬过了三好家的乱捕,承受妻女被辱的耻辱,然后要面对什么?三好家的年供,地子钱,栋别钱,矢钱等等苛捐杂税,而且!今年这份税赋也别想躲掉。”

    “什么!怎么能这样做?他这是要逼死俺们!”近江农兵们惊恐的望着吉良义时,想从这位武士老爷的嘴里得到答复,但是很可惜吉良义时不会安慰他们,刚死掉的今村庆满就是个例子,幕府一方的奉行众在四月征收过一次地子钱,六月今村庆满又去征收,遭到地下人的激烈反抗并酿出大祸。

    “因为你们站在了三好家的对立面,三好长庆会铲除所有敌对他的人!无论你们是在跪地求饶,还是在奋勇反抗都毫无意义,只要敌对他就必须要死!河内的木沢长政,同族的三好宗三,今日的细川晴元与幕府,还有明日的你们!前些日子三好家的今村庆满为了在京都征收地子钱,把广桥权大纳言家的家臣杀死,只要你们反抗三好家也一样会被杀死!”

    “他们不能这样!我们要反抗三好家!我们要反抗!一定要一揆!”呐喊再起,武士们对“一揆”两个字已经日趋免疫,比起刚才的骚动显然淡定许多,胆子很大的年轻武士缩在队伍最后面小声笑谈,似乎把这五千人的怒吼当作一出戏剧。

    近江的惣村体制还有部分得以保留,比如高岛七头就从六角家获得了守护使不入的特权,比睿山延历寺不但有这个特权,还有诸税不入特权,如果当地领主不长眼侵犯他们的权益,这些人就会拿起武器组成一揆军,打败领主的军队逼迫或者杀死领主,以证明自己享有的特权不受侵犯。

    吉良义时就是要利用惣村出身的农民,不断刺激他们隐藏在血液中的愤怒,只有愤怒的农民才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突然大喊道:“你们一无所有!你们退无可退!当我们输掉这场战争中的时候,也是你们死亡的倒计时!你们死了,你们的妻子,父母,兄弟会遭受屈辱,然后反抗中被杀死,我们会死亡!而你们也一定会被灭族!告诉我这是你们的选择吗?”

    “绝不!”五千人潮愤怒的爆发,有些胆小的人开始精神崩溃,跪倒在地没过多久身上散发出一阵尿骚味,嘴里含糊的念叨着:“我不要死啊!父亲、母亲已经故去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我真的不能死啊!”

    同样的事情在五千人潮中偶有出现,有勇敢的人就会有胆怯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他也没奢望过五千农兵个个视死如归不顾一切,但眼前的危局却必须要让这些人去做那些原本做不到的事,否则他凭什么去拼三好家?近江的武士有几个相信这五千农兵,真的有十河一存的四国众那般精锐?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没人愿意说出来,武士的战意尚且不坚定,这些农兵的作战意志又会差到什么程度?真让他们一波突击被打的溃不成军,他吉良义时就可以卷铺盖滚回三河了。

    “你们当然不想死!本家同样不想死!笼中困兽尚知道死斗,我等身为万物之灵呢?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为什么不拿起武器勇敢的反抗?”吉良义时的声调突然拔高,厉声喝道:“知道野兽最容易被杀是什么时候吗?是它们逃跑的那一刻!决死拼杀不见得必死无疑!”

    “是……是!”五千农兵被一下震慑住。

    吉良义时稍稍压下激动的情绪,又高声问道:“站在这里的都是来自滋贺、高岛的同乡,你们都互相认识是吗?”

    农兵们被骤起骤落的节奏控制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机械的跟着点头,一些武士开始悄悄拍打自己的胸口窝,似乎被这一连串似过山车的过程压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吉良义时却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说道:“可是当你们之中出现一个懦夫,当他畏惧眼前的枪阵,漫天泼洒的箭雨又或是对方骑马武士冲过来的时候,抛弃你们背身逃离的那一刻,当这些自私自利的懦夫因为一己之私无情的抛弃自己的战友,让严整的阵实彻底崩溃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做?”

    “怎么……怎么做?”农兵们有些说不出话来,胆怯是人之常情,前一刻可以慷慨激昂,下一刻同样可以抛弃战友肚子逃走,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一个个目光灼灼的望着台上那个幼小的身躯,乞求他给出答案。

    “你们一定不理解什么是军阵之略吧!说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你们都是农民一定知道一根树枝轻轻折断,一捆树枝无论再强壮的樵夫也无法用手掰断的道理吧?军阵就是这个道理!散开的军势如同散落的树枝敌人一折就断,抱团的树枝才能依靠团队的力量抵御外敌!

    但是你们之中有人做了可耻的懦夫,他一个人为了逃跑撞开原本严密的阵势,让阵形崩溃,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包括那个被逼的逃跑者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死!因为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你们穿着铠甲还能跑过骑兵吗?那些胆怯的懦夫从没想过这个道理,所以他一跑连累大家都被害死!

    一个卑鄙的懦夫可以让一场势均力敌的合战蜕变成一场单方屠杀!原本可以活下三千人结果只有三百人侥幸逃生,怯懦者的理由是我活着我不能为别人而死,但是拿起武器的你们是为谁而死?不是为别人而死!

    是为你们身后的土地农田,为你的父母妻儿而死!因为懦夫的卑鄙之心而让所有人的家园破碎、亲友被杀,告诉我你们恨这个懦夫吗?如果你们之中出现这种懦夫,你们该怎样对待他?”

    吉良义时加重语气,厉声喝问道:“告诉我!你们该怎么做?”

    在这一刻,并不雄壮的童音咆哮出来,却让在场所有武士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颤栗感,包括山本时幸在内的武士不禁色变,近江的武士更是被吓的面如土色,有些人全身抖动如筛糠一般,因为他们看到台下一副可怕的景象,仿佛五千名地狱中的魔鬼。

    “杀死他!杀死他!”

    一个个双眼发赤的农兵高举手中的武器,竭尽全力发出嘶吼声,五千人的怒吼声震的台上一片混乱,在场的武士的心神为这股可怕的气势所夺,一个个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下的农兵,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群老实巴交的农民吗?有些武士已经站不住,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倒,他们看向那个少年家督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不可理解的畏惧。

    “疯了!都疯了!全都疯了!”所有近江武士们在心里同一时间想到这句话,但他们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只能随着恐怖的海啸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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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神佛的誓言(第一更)

    “很好!战争是血淋淋的修罗场!你们要时刻铭记着,勇敢者生!怯懦者死!如果你们之中有人出现怯懦者,要抛弃你和你的同伴转身逃跑,就立刻杀死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拯救你们所有人!不要有犹豫!因为在你犹豫的那一刻,懦夫们就已经夺走原本属于你们的,活下去的机会!”

    “杀死懦夫!杀死懦夫!”巨大的声浪冲上云霄,甚至连河对岸的三好军也能听到。

    吉良义时的嗓音变的沙哑,这是刚才怒喝的后遗症,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许多,又继续问:“你们信仰神佛吗?有没有去寺庙和神社里进献供奉过?不要不好意思,我是临济宗妙心寺派的信众,你们呢?”

    “我是日莲宗。”

    “我是天台宗。”

    “我是华严宗。”

    “我是净土真宗。”

    台下的农兵一个个报出自己的信仰,偶尔有些日吉神社的信众也无伤大雅,近江国神佛合一,日吉大社就是延历寺掌握的家社,神社里一水的延历寺僧人也不太稀奇,神佛的力量贯穿整个日本古代史,平安后期天皇出家变为法皇一手掌握宗教大权,一手掌握世俗政权成为惯例,黎庶信仰神佛更是基本规则,无信者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传说也深入人心。

    “你们都信仰神佛是吗?那么就在这里对着满天神佛立下誓言吧!”吉良义时转身走到高台上,深吸一口气大喝道:“跟着我念!我以前生,今生,来生,此三世之功果向神佛发誓!今度洛中合战死战不退!若违誓言,将堕入地狱不得超生!愿神佛保佑我战胜三筑,保土护乡!”

    “我等以前生,今生,来生,此三世之功果向神佛发誓!今度洛中合战死战不退!若违誓言,将堕入地狱不得超生!愿神佛保佑我战胜三筑,保土护乡!”整齐而庄严的声音从这些大字不识的农民嘴里发出来,就连吉良义时身后的武士们也动容,他们也不由自主的站出来跟着吉良义时的庄严誓词各自发下毒誓。

    “馆主大人啊!您的野心到底在何方呢?连老臣也实在触摸不到您的编辑”山本时幸暗暗思索,“无论如何,我勘助将誓死追随您啊!”

    场内庄严的誓言一遍又一遍响起,无论是近江武士还是三河武士都为之震慑,情不自禁的加入其中,一些犹豫的武士看着同伴义无反顾的走出去宣誓,自己窘迫的站在原地尴尬不已,最后也只能跟着站过去发下毒誓。

    “很好!立下这个誓言!你们就和我是同袍兄弟!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你们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可以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自己的同袍!记住!你们之中有人会死去,但是活着的人要照顾死去同伴的遗孀!这是信义!明白吗?”

    “明白!”五千人慨然应诺。

    “接下来就是要从你们之中推选出最严厉最不将情面的人!我需要你们自己推选出一百个这样的人组成目付组,由他们站在所有人的背后督战!立下誓言就必须遵守,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违背了誓言临阵脱逃,就由这一百人目付组来惩罚怯懦者!要记住!勇敢者生!怯懦者死!”

    “勇敢者生!怯懦者死!勇敢者生!怯懦者死……”群情激奋的五千大军大吼着誓词,士气陡然上升到爆棚,原本十分复杂的目付组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推选出来。

    看着一百个面带坚毅之色的农兵,吉良义时走下高台逐个检阅选出的大目付,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将代替我行使处决逃兵的权力!记住,在战场上没有情面可言,只要他逃跑,无论是你的亲人还是故友,都要毫不犹豫的立即处决!这就是忠诚!不但是为本家献忠,也是忠诚你的妻儿家园!他们死后的家眷要勇于承担下来!这就是信义!

    在战场上你们所站的位置就是本阵最后一条线,后退者死!背对敌军者死!战后首实检,只要发现背对敌人而死者一律判为逃兵!督促你的战友不要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让自己的家眷也跟着受辱同样是你们的职责,记住了吗?”

    一百名面色刚毅的大目付齐刷刷回答道:“记住了!”

    “诸位同袍!今日的誓言将载入史册,汝等与我一同名垂青史!无论战争最后胜败若何,我等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战死也要毫无遗憾的去!生还者要继承死去同袍的遗志,守住身后的家园!”

    “战胜三筑,保土护乡!战胜三筑,保土护乡……”

    返回大帐的时候,吉良家的家臣们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无论是三河武士还是近江武士都对吉良义时的演讲惊叹不已,从古至今还从没有人见识过如此具有煽动力的演讲,甚至从来都没有人关心那些农兵的死活,但是吉良义时就这么做了,而且他还用一连串令人热血沸腾的演讲换来所有人的誓言,而原本他们以为吉良义时只是要建立一个目付组而已。

    吉良义时的所作所为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这一次不但让新来的三河武士心悦诚服,就连近江的高岛七头,坂本国人众也心悦诚服的支持他,经过一个月的漫长对峙,士气不但没有损失反而更加旺盛,许多人开始有信心面对三好家的大军。

    接下来就是针对性的严酷训练,为了降低近江众对三好家大军的畏惧,吉良义时特地派遣西条备与赤备参与合练,双方以不带枪头三间棍棒为武器,双方轮流向对方发起攻击,每一次都让滋贺、高岛两备大败亏输,总有些人会在对面冲到面前的那一刻向后退却或者干脆脱离阵线,整个队形总是保持不了一致被一冲就散。

    大目付担当起训练督促的责任,他们也拿着棍棒跟随队伍冲锋在前,有大目付与足轻大将的督促,几天下来终于有所起色,许多犯过错误的农兵知耻而后勇在后面的表现越来越好,在随后的训练里又调来赤备骑马队与马迴众参与合练,在马队合练的第一天目付组就当场捉住一百七十八名擅自后退者,这些人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他们被当众执行了笞刑。

    在吉良义时视察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正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按住,然后是一名头绑白色发带的目付组成员亲自行刑,抹上桐油并经过反复烘烤暴晒的藤条粘着盐水抽在背上就是一道血印子,笞三十足足让这个年轻人嚎了半刻钟。

    “他叫弥平助,今年十六岁,上面有一个兄长和姐姐,他父亲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足轻,但是很不幸的和兄长一起死在了高岛郡,他作为家中的次子接替他父亲继续服军役。”朽木藤纲说道,身为地方领主,他们几乎记得住每一个人的名字,这也是地方领主的基本素质。

    “小子记住了!要是在战场上,就凭你刚才的动作,俺就可以砍下你的脑袋!下次别再让俺看到你后退,否则笞刑加倍!”那名目付组的军汉叫来阵夫将他抬下去。

    “是!俺再也不会后退了!”弥平助趴在简易的担架上大声说道。

    “看起来还不错,希望他们能信守自己的诺言。”吉良义时很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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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阵前筹谋(第二更)

    这种临阵磨枪的训练只是为了提高近江两备的承压力和适应力,从五月开始到七月底两个多月时间里,该练的枪阵也都精熟了,基础的合击技巧每天都在反复练习,遇到什么情况如何应对也有老兵教导,两个备队即使当不了精兵也比那些只能打顺风仗的农兵强出不少。

    士气高昂军心可用,下一步就是如何对付对面那一万骑三好军势出阵,根据多日观察,这一个多月的漫长对峙也让对面的三好家不断消耗士气,因为三好家的大营驻扎在伏见鸟羽地处京都南边的腹地,每天晚上都会有些武士跑到京都喝花酒,对于军纪败坏的行为,十河一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助涨了一些特权武士的气焰。

    另外一方面,伊势贞孝统率的山城国人众因为他的部众不属于三好家所属,所以要自筹粮草,按照十河一存的说法,山城众还应当负担一些粮草补给,只是看他比较可怜免去而已,两千人吃吃喝喝也是笔不笑的负担,就京都伊势家那点家底肯定不够花,所以摊牌费用又引起山城国人的不满,前些日子在大营里闹的很不愉快,山城国人众的士气也滑落到很低的水平。

    同样士气不高的还有畠山家的河内、纪伊国人众,这三千人在游佐信教的率领下就是打酱油的心态,能出兵也是给三好长庆的面子,要不然秋收的时节到处都缺人,谁陪着他在这野地里待上一个月啊。

    因为一些想法还未成熟,吉良义时也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于是在军议的时候就有人开始盘算着山城众下手,首先跳出来的是本多弥八郎,他建议道:“不如趁夜突袭,我等军势连夜从鸭川西南渡河绕像地处南部的山城众,然后一举发动攻击,三好家背后遭袭,必然不战自溃!”

    “好主意!臣下支持!”

    “臣下也支持!”

    “此议大大不妥!胜龙寺城就在河对岸的天王山下,本家这么大动静的夜袭焉能瞒得过城内守军?”山本时幸摇摇头当即否决掉。

    鸭川向南延伸不过三里就与桂川汇合成为淀川的干流,然后一直绵延流淌着奔流如摄津国的大阪湾,胜龙寺城就在两河汇聚的西南角,坐落在天王山的山麓正好斜对着河口,别说大规模的夜间行动躲不过他们的眼睛,就算躲过了一旦战事打响,城内守军从背后突袭吉良军,那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局了。

    现任胜龙寺城城代换成了松永长赖,此君是松永久秀的胞弟也是知名的猛将,由他统率两千四国国人众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山本殿下的意思是此计不可行?那您有什么看法请说出来吧?”一名近江国人不阴不阳的问道。

    “是啊!山本殿下就说说吧?”

    近江国人众不太理解山本时幸到底地位特殊在哪里,一名连家老都不是的家臣怎么就能让三河武士如此信服?山本时幸这两个月对近江两个备队整编也没做太精深的训练,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山本时幸有多么厉害,也没见识过三河众的全部力量,把清水城合战当作吉良义时的功劳,在他们眼里山本勘助只是一个筑城高手,其他的一概不知。

    “请注意言辞,这是本家的军略师范!”

    吉良义时一插手这些近江国人立刻闭上嘴巴,表面上是对他心服口服,但那也只是对他的手腕佩服而已,双方没有主从关系,尤其高岛郡的高岛七头都和六角家有很深的关系,滋贺郡的大津也有六角家的老关系在,距离收他们为家臣还很远。

    类似在军议上的小冲突还有许多,每次冲突都是两帮家臣团之间的不协调,这让吉良义时感到头疼和厌烦,在整个七月下旬里除去整军练兵,就是努力弹压日益愤怒的农兵,或许是那份誓言的后遗症,每日里反复灌输加强誓言的近江农兵们发觉日益忍受不住三好家例行公事似的挑衅,平日里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的辱骂这个时候也变的格外刺耳。

    更大的麻烦是这七千军势不是全部,还有负责安营扎寨,运输粮草,做饭烧水做杂活的阵夫,这些阵夫足有两千人,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些人也需要口粮,因为他们伺候七千军势生活做饭各种杂活都给他们做,吃的也不比农兵少。

    吉良义时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立即提道:“秋收在即领内缺人,本家有意放阵夫回乡秋收务农,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不妥!阵夫们走了军营里的杂务谁来处理?”这个提议刚拿出来就遭到部分人反对,有人反对当然就有人支持,不知不觉又演变成三河与近江的争吵,吉良义时被吵的头疼,立即宣布军议到此为止,他则带着十几名随从走到军营里四处乱转。

    “这鬼天气太热了!”山冈时长拿着扇子胡乱扇风,这些日子他一直跟随马迴众训练,偶尔才有机会过来执勤,用他的话说整日骑在马上屁股都磨出泡来了,还不如跟着他到处转悠舒服。

    “是很热啊!”看着日头高挂空中,吉良义时也只能哀叹一声,转眼瞥见一名阵夫扛着柴禾匆匆走过去,让他又想起军议上的提议,于是对随从招呼道:“过去看看!”

    跟着那名阵夫的身影,他们来到一处阵夫的简易营地,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群帐篷区,中间有一个个临时火塘作为烧水做饭的地方,大白天的阵夫的营地里也没什么人,小心的跟在那名阵夫的身后,来到一见帐篷前停下。

    听到帐篷被时而传来的咳喘声,似乎是有名阵夫生病了,另外一个人在帮他熬药,两个人闲谈了一会儿,又说道今秋的年景,那名不时咳嗽的阵夫声音苍老而疲惫,喘了一会儿才说道:“今年的年景还好,只是不知家里的孩子能不能收完粮食。”

    另一名阵夫叹息道:“唉!这些大老爷们非要在秋粮没收的时节打战,乡里能出力的男丁都来服军役了,我们这些不愿意服军役的只能做阵夫,撇下家里的妇女孩子万一被哪个惫懒货欺负了怎么办?”

    “听说那些孩子们对神佛发下誓言!真是……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另外一名阵夫连忙为他拍打几下顺气,帐篷内的两个人随即止住话头,停在帐篷外的吉良义时,已经悄悄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服部小四郎就带着阵夫的情报来汇报:“阵夫们最近的表现十分不稳,一些阵夫暗自串联准备逃回乡里,如果大战爆发大部分阵夫都会逃离。”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阵夫都跑了就只有用备队来运粮了,这样可是要让本家的白白浪费大量军力做基础运输的啊!”吉良义时的眉头不觉间拧在一起。

    “阵夫的问题一定要尽早解决,也必须得解决!这件事就交给老臣来提吧!”山本时幸当仁不让的接下这件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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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狂妄的十河一存(第三更)

    八月一日傍晚,吉良义时招来山本时幸密议,两人围绕如何诱敌的话题逐次展开,一直议论到二更天,吉良义时才又说道:“师匠!阵夫的安抚工作做的如何?他们对本家的提议如何理解?”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他们还是很感激馆主大人的通情达理,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返乡了。”山本时幸又说道:“馆主大人的计略太险,老臣以为是不是可以减少分兵的数目?”

    吉良义时叹了口气说:“非劣势不可用奇险之计,本家也是被逼无奈啊!就这样吧!明日在军议上宣布。”

    八月二日例行军议,吉良义时以总大将的名义发布命令,以秋收在即为由要求解散两千阵夫回乡秋收,同时命令滋贺、高岛两备各抽出一千人回乡秋收,一个月后准时返回,这个命令一出口当即就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无论三河众还是近江众都对此表示无法理解,阵夫你要撤,两个备队你也要抽人回乡,那军势不乱了套了?

    这次吉良义时根本没打算多费口舌解释,直接发布命令离开军帐,他不需要事事都向人做解释,向家臣妥协成为习惯以后再想反复就难了。

    “馆主大人!”本多时正追过来说道:“馆主大人!您为什么要突然撤军?您不是说过,临阵分兵不是兵家大忌吗?”

    “嗯!弥八郎还记得本家说过的话啊!”吉良义时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的打量他,又说道:“那你应该记得兵者诡道也,这句话吧?”

    本多时正有一套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本书的出典他自然也清楚,张口就说:“出自《孙子兵法》始计篇,全文曰: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很好!琢磨清楚这句话的意义,你就都明白了!”看了一眼正在若有所思的本多时正,吉良义时摇摇头转身离开。

    “馆主大人……”山冈时长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好像很多人在议论您的命令。”

    吉良义时没好气的说道:“这个不用你管,你要做的是先把马迴众全员骑射的事情解决好!”

    回到军帐内,他又把滋贺、高岛两备的十几名足轻大将秘密召集过来,原本不大的军帐一下塞进十几个人变的满满当当,军帐内的武士们一个个面色严肃,他们也知道这位总大将有什么密令要宣布,压抑的气氛似乎让空气都变的不太流畅。

    吉良义时沉默的扫视着在场的武士,突然说道:“我要交给你们一项秘密行动,你们有谁打算退出,现在还可以离开,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来做出决定。”

    沉默而压抑的军帐内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看到最后时刻也没有人站出来离开,吉良义时摆摆手,命令山冈时长放下围帐退出去,然后走到简易的地图前说道:“这次的行动很特殊,你们要带着两千人沿着宇治川返回坂本,注意!不是让你们返回去,而是藏在槙永山附近的镜川待机,等待三好家渡河后,再绕道鸭川登陆从后方突袭三好家。”

    下面的足轻大将纷纷用眼神互相交流,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吉良殿下的意思,是要让五千军势对抗一万大军,再由我们从后突袭前后夹击的意思吗?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太……”

    吉良义时摆摆手示意提问的足轻大将先坐下,然后用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就是因为太过奇险,对你们的要求才更加重要!本家的生死荣辱,两郡五千郎党的性命,还有背后那十几万人父老的殷切期盼,就全压在你们身上了!”

    “看起来吉良殿下已经有所觉悟了!”一名年过半百老人忽然站起来,对着身旁的的同僚说道:“那么诸君就拼了吧!”

    “拼了!”这群中年人也被老人的话语所鼓舞,全都站起来大吼道:“为了守土护乡!为了驱逐三筑!拼了!”

    “好!诸君气势高昂!本家也代表吉良家,代表幕府为你们壮行!”吉良义时一拍手,十几名小姓端着酒具走进来为帐内的武士倒上清酒,清酒的味道并不浓烈,但是在座的武士们却为之动容。

    “这是诸君的家乡自产的清酒,诸君一定很熟悉吧!”吉良义时也端着一只酒杯站起来,说道:“本家年纪尚幼不能饮酒,在此就以水代酒敬诸君一杯!祝诸君武运昌隆!”

    “我等必不复馆主大人重托!”这群热血中年人终于舍得改口,一口气干掉杯中清酒,恭敬的躬身告辞而去。

    一天后,吉良义时不顾群臣反对强行解散大军阵夫,返回坂本的消息传入河对岸三好家的耳朵里,十河一存初时还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派出几路人马严密监视河对岸吉良家的动静,果然被他们看到成队的足轻乘船离开军营,随行的还有扛着行李的阵夫,不到一天的时间对面的大营就空出一大片,这可把十河一存笑歪了嘴。

    “哈哈哈……这个小孩子果真是什么也不懂啊!自作主张解散军势回去收粮食?藏在他背后的家臣一定要被气的切腹了吧!”

    “那个小家督才十岁,十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他的家臣都是笨蛋吗?连一个小孩子都管束不住!我看他们才是最蠢的人!赶快去切腹吧!哈哈哈!”

    “据说对面已经开始军心动摇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逃兵出现了吧?这真是自取灭亡啊!”

    听着家臣们的议论,十河一存大笑道:“我就说过,这个小儿不足挂齿,你看!还没过两个月他就沉不住气自掘坟墓了!我猜的没错吧!哈哈哈!”

    “还是十河殿下高明,一眼就看出对面那个小儿外强中干,我等实不如也!”一时间马屁如潮,各种阿谀之词喷出来,把十河一存乐的开怀大笑。

    “哎哎!别这么说!我也是跟着兄长多长了些见识罢了!诸君就不要吹捧了!我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十河一存的心情不错,还开起了玩笑。

    “十河殿下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大功,未来一定前途无量啊!”众人又是一通马屁派过去。

    十河一存一挥手将帐内的闲杂人等撵出去,而后对众人说道:“有兄长坐镇芥川山城,本家只要努力打赢合战就可以了!此战我必胜无疑!明日整军,后日出阵!诸君就跟随我一存共同出阵吧!将那个吉良小儿剿灭,把藏在山上的小将军给抓回来!”

    “我等谨遵十河殿号令!”在这一刻,三好家的家臣们心悦诚服的拜服下去。

    ————

    ps:铺垫如此多,就是为了明天即将到来的,本书中第一个**情节,敬请大家期待,明日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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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恐怖的三好军(第一更!)

    八月五日黎明时分,十河一存所属一万骑军势拔营,河对岸吉良家先一步得到情报,于前一日傍晚命令水军众载着后撤的两千军势待机,他的要求是务必在中午登陆鸟羽原,阵夫没有再重新募集,此战无论胜败都用不上他们。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三好军开始渡河,河道上密集的船只次第穿梭,一万大军逐次乘船渡河,首先渡河的是三千四国众已经在伏见鸟羽原上从容整军,其次渡河的是摄津、和泉为主的三好军他国众,再次是畠山家的盟军,最后才是伊势贞孝两千山城众。

    与三好家声势浩大的登陆相对应,吉良军也在同一时间作出应对措施,五千大军拔营而起整军列队严阵以待,伏见桃山的山下就有许多山谷,最出名的地方要数平安时代仁明天皇的深草皇陵,在深草皇陵的周围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山谷几十个。

    整座山的山势与北方的稻荷山连成一个大角度的半弧形,仿佛白鹤的两只翅膀,南方的翅膀就是伏见桃山,北方的翅膀就是稻荷山,双翅长开环抱伏见鸟羽地方,沿着山势五千大军依次联结成层层叠叠的鱼鳞阵,此阵以防守坚固著称,为攻坚战首选阵形。

    上午十时许,三好家大半军势已经渡过鸭川列队,军太鼓如雷鸣阵阵跳动,所有人的呼吸与心跳不知不觉与这雷动般的太鼓声融为一体,一面巨大的三階菱五釘抜大旗高高竖起,同时还有一面公饗檜扇旗高高飘扬,前者是三好家的家纹,后者是十河一存的家纹,十河一存身穿大楷的骑着一匹神骏的奥州马静静凝视着远处飘扬的旌旗。

    “吾奉三筑之命出阵京畿,此战志在击破幕府军,攻上中尾山!诸君,我等必胜!”

    “我等必胜!”千军呼啸万马齐喑,端得声势惊人。

    伏见山上吉良家本阵,听着鸟羽原上三好军爆发出的热烈欢呼声,众人的心里也是一阵发紧。

    “水军众什么时候能到?”

    山本时幸回答道:“半个时辰前的情报,已经进入鸭川口。”

    三好军显然还在等待最后一批军势渡河,这时三好家的本阵里,忽然爆发一阵呼喊声:“快看!那是谁家的船?”

    只见自南方淀川杀来十五艘关船外带几十艘小早,关船上各打这一面足利二引两旗,这些贯穿见到来往鸭川的迴船二话不说就是一通齐射,密集的铁炮声如雷震一下把所有人给震住了,河道上惨叫声哀鸣声不绝于耳,几艘没来及逃窜的迴船被当场打成筛子底。

    其他的迴船一看苗头不对,连忙调转船头北上躲避,西岸还有两千山城众被隔绝在河对岸,接着小早上的弓箭手泼洒下一片箭雨,让东岸刚聚集起的阵势又变的散乱,十河一存连声大喝整顿军势,发觉军太鼓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立刻吼道:“不能在等了!给我擂鼓整军!立即出阵!”

    “是!擂鼓!出阵!”十几骑旗本飞驰四散,传递十河一存的将令,不过片刻军太鼓再次响起,十河一存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大喝道:“但有讨死吉良义时者,重赏黄金百两,知行五千石!”

    “哈!”背插三階菱五釘抜旗,以及公饗檜扇旗的足轻,立起手中的长柄大吼着朝对面的军阵突击。

    “命令西条备、赤备严守两翼,绝不能让三好军突破!”

    “是!”侧近众翻身上马带着口令四散传达。

    吉良军本阵足利二引两大旗下,身披熏紫韦威胴丸吉良义时坐在阵幕中眺望山下如潮水般的军势,叹息道:“只能做到这一步了!短尾求生的十河一存果然率领八千人对本阵突击,能不能挡住他们就看诸君了!”

    山本时幸穿着一套色色威腹卷,指着河道上来回穿梭驱赶西岸山城众的水军,说道:“馆主大人不必担心,河道已经被本家封锁,运兵船很快就会赶来,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山冈时长身穿红色具足,跑来汇报:“三好军开始突击了!”

    吉良义时皱眉问道:“第一阵是谁为将?”

    “是高岛备的高岛右兵卫,在他后面的第二阵是滋贺备的浅见大膳亮……”山本时幸很快报出一串名字,这些足轻大将跟着他两个多月,名字早就耳熟能详。

    “为他们祈祷吧!”吉良义时右手握住军配扇,缠在左手上的念珠一直延伸到小臂,出阵前祈祷是武家的传统,在他心里却有另外一层含义。

    “是众生等,生时死时,自得大利,终不堕恶道。若有临命终人,家中眷属,乃至一人,为是病人高声念一佛名,是命终人,除五无间罪,余业报等悉得销灭。是五无间罪,虽至极重,动经亿劫,了不得出,承斯临命终时,他人为其称念佛名,于是罪中,亦渐销灭。何况众生自称自念,获福无量,灭无量罪。”

    看着吉良义时手持念珠默默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山本勘助站起来发布命令:“擂鼓!众军准备接阵!”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随之响起,原本骚乱的军阵逐渐严整,各备足轻大将大吼着:“接战!”

    “放箭!”

    一片“嗡嗡”的弓弦颤动声,漆黑的箭矢如密集的飞蝗,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空,朝着冲过来的三好军势落下,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并没有打乱三好军势进攻的节奏。

    站在吉良军阵列最前方的高岛右兵卫,迎着冲锋的三好大军,转身举起手中的片镰枪,大吼道:“记住你们的誓言!大家跟着我念!愿神佛保佑我战胜三筑,保土护乡!”

    近江的农兵们竖起手中的长柄,面对冲锋的三好军疯狂的吼道:“愿神佛保佑我战胜三筑,保土护乡!”

    一队队身背乱七八糟靠旗的三好足轻,猪突猛进似的冲杀过来,弓箭颤动的轰鸣声不时传来,一排排黑色的雨点落在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时而会有沉闷的破革声,总会有几个人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

    “接战了!对方是摄津、和泉的国人众!”下方一片喧哗声想起,黑压压的三好大军与红色的吉良军碰撞在一起,喊杀声冲上云霄几乎把军太鼓的声音压下来,近江的武士完全是依靠血气之勇与数量、精锐程度远超己方的强敌死拼。

    三好军身为第一阵的摄津、和泉国人众虽然数量只有两千,但这些人都是最早跟随三好长庆,经历太平寺、舍利寺合战的百战精锐,无论士气还是战斗力都颇为不俗,而近江的备队只训练几个月,无论怎么比都要差敌方几筹。

    近江的备队几乎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就被冲开几条巨大的裂隙,阵形崩解分割成几个小块,被青黑色的洪流一点点蚕食消失,嘶吼与哀号声时刻传来,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许多近江武士选择玉石俱焚的战法。

    “愿神佛保佑我战胜三筑,保土护乡!”满身是血的足轻发疯似的扑向冲过来的三好武士,撕开他的吼轮面当,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任凭那名武士的同伴刀劈枪刺也毫不松手。

    “高岛平太夫!被芥川胜之助讨取了!”

    “高岛右兵卫!盐田三兵卫讨取了!第一阵开始崩溃!”

    “第一阵全军坏灭!主将以下全员玉碎!”吉良义时高声的诵读佛号,握着念珠的手在不停发抖。

    两刻钟后传来消息:“第二阵接战了!”

    “第二阵田原五卫门讨死芥川胜之助!”马迴众一阵骚动,三好家的强悍远远出乎他们的想象,近江备放在前面竟然顶不住两刻钟。

    “田原五卫门被讨死!”

    “浅见大膳亮被讨死!第二阵开始崩溃!”

    中条时秀终于坐不住了,他提起太刀向吉良义时一躬身道:“馆主大人稍歇!臣下去阵前督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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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生死较量时刻(第二更!)

    三好军本阵,三阶菱五钉抜旗印随着夏风吹拂的猎猎作响,十河一存铁青着脸立于旗印之下,从开战到现在,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动,随着战事超乎想像的惨烈胶着,他的脸色也越发阴沉难看。

    “为什么还不退?为什么?”十河一存愤怒的挥舞马鞭狠狠抽在旗杆上,战局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想象,面对他三好家精锐大军的突击,幕府军不但没有溃退,反而死缠不放,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情形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摄津、和泉他国众快顶不住了,要不要撤下来?”一宫成佑提醒道。

    “不!现在绝不能撤!让他们撤到右翼继续进攻!为今之计,只有迅速击破幕府军一条路可以选,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十河一存摇着头大喝道:“传令!四国众随我出阵!”

    十几骑人马嘶鸣着冲下山坡,吉良义时仍然默不作声的祈祷着,没过多久又传来消息:“第二阵全军坏灭!主将以下全员玉碎!摄津众残部移往左翼,右翼畠山军战意不强,渡边殿询问西条备是否需要出击!”

    “让他继续等着!没有本家的命令绝不能擅自行动!”吉良义时紧张的满头大汗,本阵里一群武士神色严峻,双眼中满是急躁和焦灼。

    又一骑使番冲入本阵,一时情急连翻身纵跃,连滚带爬着跑过来急说道:“不好了!十河一存要出阵了!十河一存马回众出阵!四国众出阵!第三阵接战!”

    “什么?”吉良义时站起来,厉声喝问道:“你确定他出阵了?”

    “是的!臣下愿用性命担保!”

    吉良义时阴着脸沉默不语,十河一存年岁不过二十,却已经有好几个儿子,在三好几兄弟里不但是最能生儿子的,还是战斗天赋最强的一人,确切的说,这个身高一米七十出头的武士,拥有天生巨力,以及变态的膂力,经常披头散发冲入重重包围杀散敌军,凭借他那堪称恐怖的战斗方式,而赢得“鬼十河”的称号。

    十河一存如此早的出阵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原本预计应该是等待近江备队死死缠住三好军,等到三好军的锐气一消,十河一存必然会坐不住亲自出战,到那时背后突袭的别动队也差不多就位,他有的是办法慢慢磨死这位三好家的大将。

    可这十河一存提前出阵却彻底打乱他的计划,如果被十河一存所部从中央突破,突入到薄弱的本阵中,左右两翼的三河武士必然会回身救援,两翼一放空就要面临一个总崩甚至全灭的危局,届时胜负逆转,一切精心布局都将变为自掘坟墓。

    “第三阵平井幸之助讨死!第三阵崩溃!”

    “第四阵接战!第四阵崩溃!全员讨死!十河一存突击第五阵!第五阵高田与次郎讨死!第四阵全灭!第五阵崩溃!全灭了!怎么办啊!”

    近江的武士彻底陷入疯狂,一阵高过一阵的愤怒咆哮在本阵里响起,阵幕内的武士们也是一片骚动,死的就是他们的同胞兄弟,这让他们焉能安坐不动,朽木藤纲不顾阻拦的冲过来,对着吉良义时大吼道:“不能等了!馆主大人!我要这么打,我等必死无疑!幕府必败无疑啊!”

    “闭嘴!本家自有主张!”吉良义时瞪大眼睛怒吼道:“马回众上马准备!本家要看看十河一存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馆主大人万万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千万不能动啊!”山本时幸死死拉住他的手不松,吉良义时怒视他:“放手!本家荣辱在此一战绝不能袖手旁观!”

    山冈时长大喊道:“馆主大人!快看!登陆了!两千备队登陆了!”

    “好!诸位随我作战,即便战死这深草原也不枉我等武家之名!”吉良义时挣脱山本时幸的拉拽冲出阵幕,看着下方黑色的箭头狠狠扎进红色的阵营里,领头是正是一位手持大身枪所向披靡的大将。

    “那人就是十河一存!”吉良义时死死盯着那名大将,不过片刻又有使番回报:“馆主大人!第六阵全体玉碎!第七阵开始接战!”

    “击破一半了吗!跟我走!”吉良义时作出大胆的举动,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冲下山坡,吓的武士们鸡飞狗跳的追上去,山本时幸想追过去又担心中枢无人指挥,又气又急摔碎心爱的茶杯。

    “还看什么!赶快给我跟紧馆主大人!若有差池你们万死莫赎!”山本时幸大喝一声,把这群不知所措的小姓统统撵走。

    吉良义时一路冲过西条备与赤备的防区,那些足轻大将见到吉良义时轻骑出阵吓的连忙拉住他的马死也不松手,即便被吉良义时连声喝骂也不放开,气急了他就拿起马鞭抽他们,大骂道:“混蛋!本家表示要送死!给我松手!坏了本家大业有你们好看!”

    “馆主大人!您不能去啊!就算打死臣下也不能松手!”

    “善次郎!把这个家伙给我架开!”

    “馆主大人!您真的不能再向前去了啊!”山冈时长跪下来拜服下去,一群马回众全部下马跪下一片。

    “本家要到阵前激励士气!谁敢拦本家!”吉良义时一声大怒,抽出家传的伯耆安纲大喝道:“我以祖先名义起誓,今日必杀十河一存!谁敢阻拦吾必杀之!松手!”

    或许是被他的气势所慑,阻拦的人全部撤开,吉良义时策马冲出阵围,身后的马回众连忙上马追过去,等他们来到西条备阵前时,前方近江备第七阵已然全灭,第八阵正在接战,或许是看到吉良义时的大旗移动到阵前。

    残余的近江国人大吼一声,死死挡在前方猪突猛进的三好军,战场上飘荡着如幽灵般的誓言,“愿神佛保佑我战胜三筑,保土护乡!”

    “主公!快看!那是吉良家的本阵大旗!他们的总大将出阵了!”正杀着起兴的十河一存突然听到身后家臣的呼喊,抬眼一看果然是那足利二引两的大旗已经能够到了二十间外,如此近的距离简直是天赐良机。

    “命令畠山军突击左翼,他国众突击右翼,一定要彻底击溃幕府军!”十河一存大喝道:“诸君!前方就是吉良义时!杀死他此战即可全胜!诸君随我冲锋!”

    “哈!”四国众齐声大吼道,进攻的节奏又快了许多,其实他们已经很累了,连破几阵都是如此难缠,直到最后一人战死也不退,这种精神已经深深镇住一向骄横的四国众,什么样的精神才能让弱者致死不退?刚刚的热血已经随着不停的杀戮而消退,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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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十河一存之死(第三更!)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伏见山下深草谷的一片青碧之间,已经被鲜血杀成一片血红之土,但是顽强的近江备仍然未退一步,双方的枪阵纠结在一起,四国武士强大的战力在一次对刺中得到充分体现。

    近江几备的战力还是太弱,相持不到一刻钟就逐渐开始崩散,即使他们高喊着誓言死战不退,也无法抵挡几支长柄同时攒刺,长枪穿胸而入鲜血如雨一般喷洒,四国众突击之处形成一条鲜血小径。

    四国众冲出一阵又被死死拦住,面对吉良军死缠不退的无赖打法,身为总大将的十河一存勃然大怒,一把摘下了三日月形立兜,披头散发的倒持大身枪骑马冲锋在前,怒喝道:“不要纠缠立刻突击!”

    十河一存率领本部马迴众一马当先的发起冲锋,这群悍勇的武士立刻爆发出强大的战力,尤其那十河一存,左冲右突狂飙猛进,所过之处尸首分离,没有一个人抵挡的住,真是如魔神降临令人战栗的恐怖武士。

    “馆主大人!近江备开始突击了!撤到后方的摄津备已经开始接战,根据观察近江备的战意高昂,已经突破摄津备的防区继续深入!”

    吉良义时没理使番的消息,现在背后的夹击已经没有意义了,唯有挡住眼前的敌人才最重要,他立刻大吼道:“渡边高纲、内藤正成何在?”

    “臣下在!”西条备中最强的两名武将阵参,他感觉心里的底气强很多,举起手中的伯耆安纲指着那披头散发的十河一存问道:“正成!你有多大把握射死那十河一存!”

    内藤正成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拉掉头盔和面当的十河一存,如实回答道:“不到五成!”

    “那就再等等!高纲,把你的枪队调过来守在本家阵前,你有多大把握挡住他?”

    渡边高纲锤击自己的胸口大喊道:“臣下只要一息尚存!那十河一存就休想靠近馆主大人!”

    “好!本家的安危就交予你了。”吉良义时发觉自己的嗓子发出沙沙的沙哑声,又转而对身后的三河武士大吼道:“今度乃本家生死存亡之战,本家立誓合战完,本家将立于此处一步不退!所以,本家的生死就托付于诸君了!”

    “我等一息尚存!必将死守不退护佑馆主大人!”三河武士的怒火被彻底激发出来,一个个等着通红的牛眼怒视十河一存,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

    岛时胜拿着丸木弓大声说道:“馆主大人!我时胜也可以射死那十河一存!”

    “我时益也能保护馆主大人!”泷川时益拿着十文字枪舞了个枪花,信誓旦旦的展示自己的实力。

    “你们俩给本家老实呆着!”吉良义时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岛左近的弓术不错,一会可以试试看。”

    “谢馆主大人!”二小一个兴奋一个沮丧的表情,让紧张的气氛略有缓解。

    “第八阵全灭!第九阵接战!”近江两备守在前面一共只有十阵,现在八阵全灭,剩下两阵六百人顶着对面不下两千人铺面而来的重压,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吉良义时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死死咬住泛白的嘴唇,又问道:“正成!现在有多大把握!”

    “七成!”内藤正成简短而有力的回答道。

    吉良义时摇摇头不在说话,战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变,很快第九阵吃不住劲开始崩溃,兵线已经全部断成一截截,他亲眼看到孤助无援的近江足轻被三名如狼似虎四国武士乱刀砍死,到死他都没有想过后退。

    “第九阵全灭!第十阵接战!”不知从哪飞来一只流失擦着吉良义时的脸颊飞过,把周围的马迴众惊的差点蹦起来,吉良义时看着近江备最后三百人发出绝望的大吼,转脸对内藤正成问道:“现在的把握!”

    “九成以上!”内藤正成坚定的回答道。

    “不能再等了!胜败在此一举!马迴众上箭!弓箭队上箭!给我瞄准前方的十河一存部!听我的号令再射击!”吉良义时郑重的对内藤正成交代道:“本家与幕府的武运就全寄托在你这一箭上!拜托了!”

    “是!臣下一定拼死完成馆主大人的重托!”内藤正成也很紧张,深吸一口气抽出箭矢将四方竹弓缓缓拉开,保持拉弓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睫毛上顺着眼睛流到下巴上,他连眼都不眨一下。

    吉良义时死死盯着艰难行进的十河一存,突然提起太刀指向前方,竭尽全力的吼道:“听我号令!目标十河一存!射击!”

    “嘣嘣嘣!”弓弦来回反弹的嗡嗡声瞬息间接连响起,包括两百马迴众几乎在同一时间驻马拉弓,几乎在瞬息之间出箭,会同三百弓箭队在内的五百支利箭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星,沿着命运的轨迹扎入敌人的胸膛,十河一存很机敏的挥舞大身枪格挡箭矢。

    原本笨重的枪身在他手中却有着异乎寻常的灵活,几乎瞬息之间几支堪称致命的箭矢被他轻易磕掉,在密集的箭雨骤然转歇的空档,突然一支箭矢如灵巧的飞燕疾速飞来,十河一存深吸一口气挥动手中的长枪扫飞那支利箭。

    正当他还在为躲过一劫而庆幸的时候,却没看到这支利箭之后,还隐藏着另一支诡秘如毒蛇的黑箭,凶狠的黑箭转瞬间扎入脖颈刺穿他的喉咙。

    “咳咳咳……是……血!”刚猛的箭势直刺他的脖颈,并把他的脖子刺了个对穿,接着十河一存的脖子就像漏水的葫芦一样,迸射出红色的血箭,十河一存丢下手中的太刀长枪,双手捂住喉咙上那只黑色箭矢。

    艰难的抬头看向对面,一名持弓武士正在缓缓放下自己的长弓,十河一存艰难的趴在马背上咧嘴笑着,口鼻之间的血沫伴随着淅沥沥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下来。

    十河一存猛然抬起头,鲜血迸射而出,大吼道:“兄长!一存先去了!”

    高大的身躯终于倒下,随着他倒下的还有一百多名十河一存的旗本武士,这些亲卫在如此近距离的箭雨打击下几乎每人都扎中致命的箭矢,随着十河一存的临死前的吼声,四国众的攻势为之一滞,四国武士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具慢慢倒下的尸体,许多人绝望的丢弃武器跪下来,整个战场诡异的沉寂。

    “十河一存!被我内藤正成讨死了!”内藤正成一声大吼,把陷入呆滞的四国众唤醒过来,然后这群人奋不顾身的冲向十河一存的尸体,挥刀砍下十河一存的脑袋并紧紧抱住转身逃走。

    “还是差了一点吗?”岛时胜有些失望摇摇头,刚才那两道迅猛的箭矢中的前一支就是他的作品,只可惜还是差了点火候,被更加老辣的内藤正成所利用拔得头筹,不过小左近自己也不觉得很失望,努力给自己鼓气着说:“我会更加努力的!”

    三河的武士们大吼着发起冲击,此时战场变的无比混乱,有的人木然的呆愣在那里,如行尸走肉僵立不动,还有的人看到总大将被讨死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撤退,原本严整的四国众开始崩溃,被如狼似虎的三河武士一个冲锋就一溃千里,狼狈的四处逃窜开来。

    “大势已去!”吉良义时坐在马上一阵摇晃险些摔下马去,抬头看一眼时间不过午后刚过,如此激烈的战斗竟然一刻不停的进行了三个小时!他觉得自己有些脱水,想必正在奋战的武士一定也和他的体会相似。

    “馆主大人!请回本阵休息吧!”山冈时长牵着他的马慢慢回转,他知道吉良义时已经累了,换做谁绷紧精神战斗一上午也会疲累,吉良义时却摇摇头说道:“吩咐主力围住他们逼降!不要多造杀孽!”

    “是!”十几名马迴武士知机的掉转马头四散传递消息,总大将的意志不可置疑,如山般的军令将通过他们的口信传递到四面八方。

    ——

    ps:感谢zdc投了20张催更票,只是乌梅实在不敢接……那得要5更才能完成的,总之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关注和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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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短暂的军议(一更)

    十河一存被讨死的消息几乎在一瞬间就传遍整个战场,三好军开始总崩溃,但是近江众不打算放过他们,掩杀而来的两千近江众反杀而回,逼迫的三好军只能像南逃窜,隔着鸭川的山城众早就被弃舟追击的铁炮队、水军众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近在咫尺的京都竟然城门四闭,走投无路的山城众选择立刻投降。

    最神奇的是伊势贞孝,这家伙被八百人追的丢弃粮草辎重,甚至身上的铠甲,武士刀都丢弃了,然后这位前任政所执事仅带着少量随从逃向胜龙寺城。

    三千近江备分成十阵被全灭九阵,剩下的只有半支残阵咬牙坚持到最后,在三河武士冲锋的时候,他们全部跪下来嚎啕大哭,这些人哭的是如此的伤心,如此的痛苦,似乎眼里流下的不是泪水是而鲜血,哀号声如泣如诉绵绵不绝。

    战场上还躺着许多失去战力的伤员,如果是三好家士兵会被立刻补上一刀然后切下脑袋,整个过程冰冷而无趣,现在没有人还想着贪功冒赏,一些年长的武士一边砍下三好武士的脑袋,一边摇着头说道:“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战场上的见闻真的印证了吉良义时的预言,整个就是个修罗场,地面被鲜红和黑褐色的血迹淹没,闻风而来的乌鸦落在不远处仔细打量战场上的动静,它们是大自然的清道夫,死去的尸体虽然会集体焚烧,但是总有些残渣碎片会便宜这些东西。

    有些侥幸没死的近江备成员,立刻会有人过来搀扶着送往后方救治,但是有些人的伤的四i在太重,重伤濒死实在没办法救治的人,只能由一群人围住跪在那里,一边唱着家乡的童谣,一边送他上路。

    吉良义时休息了片刻就再次骑着坐骑在战场巡视,他巡视的时候恰巧就遇到了这一幕,远处五六个军汉围住一个人低声哭泣,走上前去才听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说道:“虎助大叔,帮我告诉我母亲大人,我弥平助没有做逃兵,我信守了誓言,我为能够保护大家而感到骄傲,不能再看一眼母亲大人,实在太遗憾了……”说着,弥平助的嘴里开始涌出血沫,随即咽下最后一口气。

    “弥平助!我记得那个少年的名字,没想到他也死了吗……”吉良义时无言的驻马不动,静静的望着一群嚎啕大哭的男人,其中还有那名对弥平助执行军法的军目付,他们哭的这样的伤心,又是如此的愤怒,吉良义时不知道自己做么做到底是对是错,获得了所期望的胜利,可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厚葬了弥平助!”对身后的山冈时长交代了几句,吉良义时纵马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战后的首实检只是草草举行就结束,谁也没心思去看砍下的脑袋,一把火把那些尸身烧掉,剩下的首级还要留着给将军检验,吉良义时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召集所有人召开军议。

    “为什么还要召开军议?不是应该召开战后评定会吗?”许多人不理解这是什么寒意,但是吉良义时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什么?还要继续打?而且还是打三好长逸?馆主大人!请您三思啊!”

    “请您三思!”残存的近江武士齐刷刷的拜下去,他们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阵亡三千人,虽然伤号加起来没有五百人,其中一大半还是最后追击时受了点轻伤,但他们这一战差点把最后一点心气给打掉,现在再出兵真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才做的决定,正如我战前所说的,击退即是自败,唯有击溃才是小胜!现在我已经赢了小胜,还要赢一场大胜!不击败三好长逸,京都难安!幕府难安!三好大军随时可以再次集结,三好长逸正是插入京都心腹的一把尖刀,此战必须打,而且必须胜,不胜则亡!”吉良义时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所有人不由的心折。

    这是与山本时幸在战前讨论过的,不动则以一动必须要求全胜,必须要抓住这个时间差,一旦让三好长逸反应过来将必败无疑,当然这个假设只是若干套预案中的一种,偏执如吉良义时这样的家伙就坚信必须要速胜,现在打三好长逸一个时间差是最佳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再想打败有所防备的三好长逸就太难了。

    “所以!虽然本家知道诸位很累,但还是请勉为其难的坚持一下吧!只要打赢这一阵本家亲自为你们请功!”吉良义时的意志太坚定,众国人苦劝无果,再加之刚打赢一场胜利,吉良义时的威望大幅提高,最后只能通过了他的提议。

    午后埋锅造饭,吉良义时命水军众捕来河鱼炖汤犒赏军士,并搬来几大木箱铜钱,对兵士们说道:“这是此战的赏钱,乱捕得来的铠甲,竹枪可以按成色折价卖给本家,本家保证每一位参战的足轻都可以分到一笔赏钱。”

    “噢!吉良大人真是个好人啊!”足轻们拼死拼活的打仗,说到底还是为了获得战争的红利,所以乱捕和赏钱必不可少,砍了几个脑袋就换多少赏钱,吉良义时当初可是承诺过,只要出阵就有赏钱,他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当场就兑现了。

    接着他又宣布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另外我要宣布,所有战死者家人可以获得钱一贯文,大米两石,布一匹的补偿,生前有斩获的分文不少的给予他的家人,战后会由各惣村宿老负责处理此事。”

    “啊!吉良殿下是说战死了也有封赏?这……这……真是一个好人啊!三助!你听到了吗?你也有封赏啊!咱们没白为吉良殿下出生入死哇!呜呜……”不过一会儿军营里就哭声一片,接着就有人放下饭食跪伏下去。

    这些大老粗擦干脸上的泪水,连忙说道:“谢吉良殿下恩典!俺二木村的太郎愿意为吉良大人效死!”

    “俺也是!俺上原村的平吉也愿意为吉良大人效死!”有人带头立刻起了连锁反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跪倒一片。

    “诸位请起,请起……我吉良义时还要拜托诸位一件事!”看着足轻们都静静的听着他的讲话,吉良义时突然高声说道:“请随着我再出阵一次吧!在京都还有最后一股三好家的军势,只要击败了他们,就将京都的敌人全部肃清,我们要彻底击败三好家,为这一场罪恶的侵攻做一个了断!

    战争结束后,我会在此地树立一座墓碑,祭奠战死的同袍,我会请伏见稻荷大社、京都贺茂别雷神社来为他们做祈福,本家还会请东寺、相国寺、大德寺、妙心寺的高僧为战死者超度!日后本家还会上奏朝廷请来赦命给战死者一个体面的身份,汝等将名垂青史功绩为后世所称赞,汝等子孙将以此为荣,请诸位放心大胆的随我出阵吧!”

    “哈!死去的同袍还可以被祈福超度吗?我等也能名垂青史?这真是……太好了!”足轻们欢欣鼓舞连忙跪下来再三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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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慈照寺突袭战(二更)

    饱食之后,吉良义时安排水军众封锁鸭川航道,务必要保证松永长赖的两千军势无法通过鸭川,然后留下受损严重的残阵和伤兵,让他们看押战败俘虏的三好家残余军势,自己则亲自带领余下的不足四千军势乘迴船沿着鸭川逆流而上。

    在穿过三条大桥后开始陆续在东岸登陆,根据服部保长反馈的消息,三好长逸正在银阁寺外布阵,先期的五千军势正在攻击山上的中尾城,而他带着本阵三千军势坐镇银阁寺。

    此时大约下午三点左右,三好长逸展开例行公事的制压,自己正在慈照寺中休息,他每天都会命令大军出阵攻击中尾城,刚开始的半个月里,三好长逸还趁着统领大军的新鲜感天天上山打中尾城,后来新鲜感一过就怠倦下来,贪图慈照寺的繁华御所每日在里面花天酒地把好好的寺院搞的乌烟瘴气,真是人见人厌。

    在得到这个宝贵的情报之后,吉良义时抓住了机会,立刻带着四千军势直扑慈照寺,打了三好长逸一个措手不及,在本阵里的三好家军势只有少数人穿戴整齐,大部分都放松警惕的休憩,所以吉良家的军势突袭而来的时候,本阵立刻陷入了慌乱。

    吉良义时担心这厮赖在慈照寺里负隅顽抗,万一来个玉石俱焚的烧寺之举那可就得不偿失,于是他就命令大军围剿慈照寺的时候,特意围三阙一放他们逃走,而且因为兵力不足,近江备长途奔波过于疲惫的原因,吉良义时只命令强攻正面。

    用铁炮队与弓箭队的远程打击力不断消磨他们的抵抗意志,一时间敢于反抗冲出来的三好乱军死伤无数,听着雷鸣般爆响的声音,三好长逸一边命令所有人拼死抵抗,一边召集家臣商议对策。

    “现在幕府军打上门来了!快说本家怎么办?”

    三好长逸的一门侄子,三好兵库助长胜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与大军汇合再一鼓作气杀回来了吧!”

    “是啊!也只有这样了!”几名家臣都是平庸之辈,否则也不会跟着三好长逸做家臣,有能耐的都想去三好长庆那做直臣,谁会跟着这个老家伙混吃混喝,寺内的僧人把禅房的大门一锁不理他们,三好长逸也颇觉得无计可施。

    “难道本家真得要逃出去吗?”这位三好家地位举足轻重的一门长老,来回踱着步子下不出决断,说到底他还是心存幻想盼着山上的军势能及时赶回来救援。

    他的犹豫没持续多久,隐忍大半天的三河两备队火力全开,其中枪半藏渡边高纲一人当先,带领两百精锐足轻成锋矢阵冲锋在前,手中的大枪连削带刺片刻间杀死五名三好家的武士,接着大喝一声:“渡边枪半藏讨取三好家五名武士!”

    战局瞬息万变,在渡边高纲乘胜突入阵中连斩数人的时候,吉良义时的本阵也在不断向前移动,内藤正成匹马单弓两壶箭挂在马鞍上,手中的长弓如时开时合,任何一个敢于靠近本阵的三好家武士都成了他的箭下亡魂。

    紧急抽调来的三百铁炮队也有不俗的表现,泷川益重指挥着铁炮队做一次次齐射,面对三好家的足轻扎堆冲锋时,不急不躁的端枪瞄准,在距离十间的距离时才开始射击,雷鸣般的震响带着漫天飘起的烟雾遮天蔽日,一轮齐射就打死超过五六十人。

    三好长逸的军势只支撑了两刻不到就全面崩溃,还没想好办法的三好长逸只能狼狈的带着残余三百名军势,向大山里的大军方向逃窜,三千余守军在短暂的交战中战死不过三百余人就全数归降,比起十河一存的本阵真是差出十万八千里。

    吉良义时命令赶来的淀川众负责看押俘虏,又在慈照寺内召开军议,这时焙烙玉也从船上卸下来,一罐罐焙烙玉上塞着被土硝溶液浸泡过的布条,这是他这一战的秘密武器。

    “山道上的地形狭窄险峻不适合大规模作战,所以开战后我们要抓住火力上的优势尽可能的击溃三好家的军势!弓足轻、铁炮队,焙烙投掷队要协同作战,枪最轻注意防护,步盾一定要装备上,我刚才看到许多扔丢弃步盾冲锋,这是错误的行为,必须要严厉制止,听明白了没有?”

    时间很紧张,吉良义时只能拿着服部保长绘制的简易地图,在慈照寺内的钓秋亭内讲解着下一战的战术布置。

    足轻们忙着生火烧水清洗伤口,慈照寺的僧人也拿出草药为伤员进行包扎,寺院住职瀑巌等绅大师也是他的老熟人,这位大师同时也是相国寺第八十四世主持,他允许吉良义时把伤员移动到寺院内的塔林旁休息,这让寺内僧众提供草药,开水以及人员援助,这给了吉良义时很大的帮助。

    “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天黑之前三好家一定会反应过来进而冲下山来,现在我要你们回去做好防卫布置,必须要在这一战歼灭三好家军势!”吉良义时告诫道。

    “是!”众家臣各自散去。

    山本时幸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壶,吉良义时接过来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清冽甘甜的泉水流入体内让他感到精神一振,斜倚着亭内的石柱,抓紧这最后的休息时间闭目养神。

    静谧的夏日带着初秋的一丝清凉微风吹到他的身上,过了会儿,吉良义时低声说道:“师匠,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是错,因为我的手段让很多人死去,我看到他们流着眼泪将濒死的同伴杀死,那场面太残酷了!”

    “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好,出乎我意料的好,换我来也做不出比你更好的选择。”山本时幸摘掉头盔也靠住石柱斜躺着,他脸上的尘土硝烟还未抹去,一头花白的头发随着微风飘舞,这时才吉良义时才想起他已经是个五十岁的老人了。

    山本时幸看着出神的吉良义时,语气平淡着说道:“乱世如苦海,世人若苦海之中的溺者,你我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不必忧伤,你做的很好,身为武家就当坚强。”

    “我想结束这个乱世。”吉良义时沉吟了片刻,又说道:“我讨厌这个乱世,真的非常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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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三好长逸投降(三更)

    八月五rì下午五点左右,天边的太阳已经逐渐西斜,一片片火烧云垂挂在山巅,在不到一个时辰的准备后,简易的木栅栏,以及一捆捆竹子用藤条扎死的竹束被制作出来,为了最大限度的遏制山上三好家的冲锋,吉良义时选择在山道向上眼神三百米的一个急转弯处设置栅栏,可以在最大限度保证这个转弯外形成的夹角可以最大程度的加强远程攻击的效果。

    经过短暂的等待,可以看到山上一串如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亮起,对于普遍患有夜盲症的中世农民来说,傍晚最后一点余晖已经不足以清楚的看到山道下的踪迹,长长的队伍摆成一字长蛇阵沿着幕府整修过的山道下山。

    仔细观察山上的长蛇阵,似乎还有一部分军势留在山上牵制守军,略估算下就能测出山上的断后军势至多也就五百人,三好军第一波先锋仍然是插着三階菱五釘抜靠旗的足轻,他们借着山坡的冲击力冲下山来,与木栅后面的吉良家足轻交上火。

    为了防止己方的足轻被堵住退路,木栅前布置的足轻并不多,加起来百十来个全副武装的赤备武士也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的负责迟滞三好军下山行进的速度,为身后的弓箭队争取后撤的时间,他们借助从山上绵延下来层层叠叠的简易木栅一次又一次迟滞三好家的进攻。

    随着三好军发起冲锋,山上的火光四起更多的火把亮了起来,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似乎是中尾城里的细川军开始动手,山本时幸笑着说:“细川京兆殿还真是个急xìng子,山下还未接战就开始反击了。”

    “早一步也有好处,起码可以分担本家的进攻压力。”对于细川晴元的急xìng子他也能理解,秋收才开始距离征集新一年的兵粮还有一段时间,困守在这高山上一个多月,rì子肯定很不好过。

    细川军能敏锐的察觉山下的异常动静,并在三好军撤离后当即展开反击,就凭这份本事细川晴元就不能说是个军事低能儿,按照这个节奏山上衔尾掩杀山下阻击围杀,就演变成一场典型两头堵剿灭战。

    山上边打边撤的阻击军势在坚持了两刻钟后逐次退入本阵,死在迟滞战术中三好家足轻已经超过两百人,而自身的几乎没有太大损失,频繁跨越栅栏还要应对弓矢打击的三好军显得很憋屈,他们的远程部队压在后方上不来,近战部队被时打时退的赤备武士搅的肝火旺盛,弓兵的远程点杀又很伤士气,让三好军变的更加躁动。

    “师匠你看,三好军已经吼叫着冲下来了。”吉良义时笑了,准备木栅迟滞就是为了打击三好军士气,不能给他们冷静下来思考的机会,否则他这三千多疲兵和对面五千大军对耗下去岂不是要损失更大,不在此前早做打算即使残胜也是输。

    吉良军在山道出口的平地上摆下了一个半圆形的雁行阵,正好把所有敌人罩在口袋在里痛打,当第一批人冲出山道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弓箭队的无情shè杀,一个个惨叫倒毙的尸体,让后续的部队放慢了脚步。

    “别停!冲下去!”

    不知是谁喊出一嗓子,三好家又一轮攻势被组织起来,这一次冲下来不下三百人,吉良义时立刻命令掷弹队出阵,加藤教明憋足力气就为了这一阵,他命令掷弹队拿出焙烙玉点燃,之前他也有偷偷试验过威力,这是新式焙烙玉第一次用于实战,他也很期待实际的效果。

    当一个个冒着火光的陶罐飞向山道中的人群,顿时间雷霆震裂,剧烈的轰爆伴随着陶片四处迸shè,当场就把爆炸中心的几个人撕成碎片,接着倒霉的是他们周围的人,火药爆炸的高温气浪和破片杀伤在一瞬间夺走了他们的xìng命。

    当然这些当场被炸死的人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还是那些距离爆炸中心稍远人,他们有些人的耳朵被炸聋,有些人眼睛被破片崩瞎,高温火焰把身上的竹木铠甲烧着,因为这些火药罐里被他加了料,各种动物植物的油脂被灌了进去,爆炸蹦出的火苗都是一滴滴简易火油,落在这些铠甲上简直是最佳的助燃剂,然后一个个火人挣扎着哀号着活活被烧死。

    还有些这些人侥幸没有被当场炸死或烧死,但随之而来的陶罐破片却把他们迸的血肉模糊,一个个哀号着在地上打滚,现场的惨烈程度真是难以形容,即使天sè渐暗也仍能感受他们承受的痛苦有多么剧烈。

    如此惨烈的阵势一下惊住所有三好军的足轻,他们哪见过这么强大的火药武器,一个个发疯似哭喊着向山上退却,嘴里发疯似的叫嚷道:“恶鬼来啦!夜叉来啦!大家快逃啊!”

    这伙人没走多远就被山上不断涌来的军势又撵回来,几名武士提着沾满血迹的太刀大声喝止,但有发现临阵脱逃者立刻斩首示众,这群武士可不会听信他们的解释,这群人就信奉一句话,你敢退我就敢杀,叫嚷着晦涩难懂的四国腔,强行驱赶三好军冲下山坡,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人不是被炸的血肉横飞,就是被弓箭铁炮秒成一具尸体。

    “焙烙玉,三岛水军的秘密武器,看来三好家并没有见识过他的威力。”吉良义时微笑着说道。

    “三好家应该见识过焙烙玉。”山本时幸说道:“老臣在西国放浪时就曾见过焙烙火矢。”

    “哦?三岛水军的焙烙火矢?威力如何”吉良义时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臣见过的焙烙玉没有这么强的威力,那只不过是一个会爆炸的陶罐,在海上可以炸坏对方的船只,并让船只燃起熊熊大火,能不能炸死人不太清楚,但绝对没有馆主大人制作的这么强,这种新式焙烙玉的威力实在太强了,三好家应该还没意识到这就是焙烙玉。”山本时幸解释道。

    “师匠的意思是说,我改良过的火药配方威力太大了,把他们吓到了?”吉良义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中世rì本的科技水平有限,除了唐宋明三朝的文化传入之外,也只有前几年进入九州的南蛮文化传播,高级火药配方无论在明朝还是南蛮都是机密,根本无法情已掌握。

    rì本现用的还是粗劣的黑火药,所以焙烙玉的威力不行,在海上火药不易储存更会让焙烙玉的威力大打折扣,他制作的颗粒火药就不存在这种问题,而且现有的发shè药与爆炸药两种配比都是经过后世试验的结果,比起最基础的黑火药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

    这场阻击战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几乎是一面倒的无伤围杀局,傻子也知道打下去没有结果,当三好家拼命的冲锋了几次都全灭后,他们仓皇的丢下近一千五百具尸体向山上逃窜,可是这是一条没有其他通路的山道,通往京都的道路被吉良义时封死,山道的尽头的中尾城就攻下三千军势,就算三好长逸八千军势齐整的也要没招,更何况这群残兵败将。

    他们注定只有死路一条,当山上的大军攻下来的时候,吉良义时也同时从山下自下而上的夹攻过来,这群残兵败将早已无路可逃,三好长逸果断的宣布投降。

第117章 上総足利家(一更)

    随着三好军彻底放弃抵抗,这群残兵败将按照命令有序的丢弃手中的武器,脱去铠甲,摘掉靠旗,押解到临时营地中看管,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二更天,吉良义时还没来及喘口气,就被幕府的侍从拦住去路,不用说肯定是幕府公方殿下要见他。

    来到慈照寺常御所,足利义藤兴致勃勃的与一群幕臣庆贺着,他们虽然不清楚具体战绩如何,但十河一存被讨死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三好家毫无疑问的大败亏输,三好军两阵被讨死数千余众,一万八千大军旦夕之间就此覆灭,这不是大胜是什么?

    当吉良义时面见公方时讲述十河一存如何被讨死,怎么打赢合战的过程时,足利义藤的表情近乎扭曲,是的近乎扭曲的亢奋,他竟然非常失礼的狂笑起来,笑的声音沙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笑的近乎歇斯底里。

    “余只恨当时不在场!亲眼看一看那十河一存的最期,真是余这一生第一大恨事啊!三好长庆!余一定要取你首级祭奠先父!”足利义藤双目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此恨之深足以让在场的幕臣在这夏夜里冷的打寒噤。

    “……”吉良义时什么也说不出来,总不能说你丫吹牛不打草稿吧?三好长庆那么大个头说杀就杀的?他废那么大劲又是谋略又是利用轻敌诓骗,甚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上去才换来一阵残胜,这位幕府公方这边就要砍三筑的脑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足利义藤发散了心中的火头,又亲切的拉着吉良义时做到他旁边,对着众臣说道:“义时做的好!这次助我幕府渡过一劫真是功不可没!义时就是我幕府名将,我足利氏的千里驹啊!”

    “全赖公方殿下的鸿福,大御所冥冥中护佑幕府!臣下只是做了应做之事。”吉良义时很谦逊,这个时候再骄横就是不识抬举,他不介意在别人面前装乖孩子。

    看到吉良义时如此谦虚的表态,足利义藤别提有多高兴了,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就是余的上総三郎!我足利氏的上総三郎!余在此宣布!从今日起,吉良氏以上総足利家相称,家格等同御一门!”

    “这……似乎不妥吧?”幕臣们震惊了,吉良家的家格本来就是足利一门众的首席,再进一步就是苗字足利的待遇,出入的居所改称御所,可以说是让吉良氏一只脚踏进足利氏的门内,这么大的变化很难让他们继续保持淡定。

    足利义藤大袖一挥,打断幕臣们的进谏,一脸不悦的说道:“有什么妥不妥啊!比起余的那些没用的従兄弟,还有古河那个没用的亲戚,吉良氏对我幕府的助益有多大?幕府盛时,你们这些一门众只想着弄权,现在幕府衰退又一个个束手无策,若不是余有上総三郎所助,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回坂本城躲着不敢出来,余给他抬家格又怎么了?上総足利家是本家说出来的吗?”

    幕臣们一脸羞惭的垂下脑袋,论起对足利氏的影响力,这些足利家的远亲加在一起也没有足利家的两翼影响力大,所谓两翼就是足利家两大一门,在镰仓时代还没什么三管四职一说,足利氏身为河内源氏最靠近嫡流的御家人自然有自己的郎党护佑自己,其中就以吉良氏与斯波氏最为出名。

    在镰仓时代吉良氏因为代代世袭上総介职,且吉良满氏继承了祖父,三河守护足利义氏的名号“上総三郎”,而被称之为上総足利家,同样享受别格待遇的一门众还有斯波氏,斯波氏又名尾张足利家,因为代代承袭尾张守而获得足利一族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然这两家虽然同为足利家的两翼,还是内外有别的,吉良氏初祖吉良长氏是足利家四代栋梁足利泰氏的庶兄,其子吉良上総三郎满氏就娶了足利泰氏的女儿,做了足利家的女婿由此成为足利家的心腹大将,并在霜月骚动中追随足利家时一同战死,可谓足利家的血亲肱骨而备受器重。

    镰仓时代足利氏没有让一门使用足利苗字的惯例,除了嫡长子和出家、夭亡之外全部别出,斯波氏也是因此被别出一门,但是这一家却没有一门惣领的足利氏亲近,而是直接跑去投靠北条时定,斯波家氏娶了北条时定的女儿,一跃成为北条家的准一门众,地位和一门惣领的足利氏相同,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曾说动北条家换他们家做足利一族的首领,只不过很快失败了。

    可想而知当时足利氏是如何痛恨这个反逆的一门,但不管足利氏有多么痛恨斯波氏、亲近吉良氏,两家的境遇都随着南北朝的观応扰乱又反转过来,斯波氏一跃成为三管领之首,吉良家因为站错队而被打压的连一国守护都没拿到,两厢差距又再次拉开。

    虽然随后吉良家与斯波家拉近关系互相嫁女儿加强关系,但这种差距一直没有弥补回来,即便斯波家彻底没落的今天,也仍然被人普遍认为斯波家的家格要高过吉良家一线,后来经过幕府几次抬家格,让吉良氏做一门众首席等方式拉拢,也无法让吉良家就此释怀。

    无论上下两吉良,奥州的吉良氏都对所谓的“御三家”深以为耻,“御三家”里另外两家和吉良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家格,当年吉良家的祖先为足利家奋战的时候,这些分家还籍籍无名,而今天却要被迫和他们放在一起排在最前面,三管领其实是别格待遇,家格不差他多少,权柄威势更是吉良家望尘莫及,怎能不让人心生怨恨。

    但是现在全部都变了,足利义藤一句话就让吉良义时半步踏入足利御一门,并重提镰仓时代的故実,把上総足利氏给抬出来,幕臣们只能连称不敢,为了这点事情得罪公方殿下外加一个炙手可热的幕府名将显然是不值得的,吉良家抬家格又不碍他们事,幕府愿意给他更高的名份就给呗。

    其他人不说话,不代表大家都没意见,比如表情阴郁的细川晴元就很不高兴,看着足利义藤与吉良义时君臣想得的样子,似乎要计划将他取而代之,细川晴元就觉得心气不顺,这位前管领突然说道:“明日出兵夺取胜龙寺城,然后一口气将三好长庆驱逐出近畿,吉良右兵卫佐殿下一定可以做得到的吧?”

    “是啊!驱逐三筑,重振幕府!义时!余需要你的力量!”足利义藤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臣下确实无能为力,士兵疲敝无力再行出阵啊!”吉良义时坚定的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幕府积弱百年,如今方兴未艾,正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时候,还请公方殿下以大局为重,暂罢兵戈!”

    “这样啊!”足利义藤略有所悟,他也记起吉良义时报出的夸张战损,但细川晴元却抢先一步说道:“吉良右兵卫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打三好家就是不得不战,我们说打三好家就要以大局为重?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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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细川家的变化(二更)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吉良义时坐直了身子,取出一纸书信递给了足利义藤,又说道:“据调查三好家在四国有两万大军随时待命,掌握大阪湾海运线路的安宅家也成为三好家的支族,在海上运输上三好家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另外近畿还有三好长庆的岳父游佐长教掌握的河内畠山家,摄津国也刚被降服,外加早已控制的和泉。

    三好家间接控制着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外加四国的两万大军,三筑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四万大军,这个时候我们突然打了一个胜仗,讨死了十河一存,击溃俘虏了一万八千人的三好家大军,此时我们更需要的是谈判,挟大胜之势与三好家达成和睦。”

    足利义藤看着这张薄薄的纸片,脸sè一会青一会白,一下将手中的纸片攥成团,“除了和睦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吉良义时回答道。

    “刚打败三好家一万八千大军的名将竟然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真是让人惊讶啊!”细川晴元冷笑着说道:“既然吉良左兵卫殿不敢出阵,那就由我晴元为幕府出阵吧!公方殿下与诸君等着我晴元的好消息吧!”

    细川晴元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把细川家的一门众一起叫走,据说要去开军议,讨论明rì出兵胜龙寺城的军务,足利义藤铁青着脸坐着不动,常御所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sè肃然的正姿跪坐着,足利义藤低声说道:“胜龙寺城真的拿不下吗?”

    “合战与攻城战不同,武力夺取的代价太大,一旦短期内无法夺城,就会遭到三好长庆的大军包围,届时再退就晚了。”吉良义时根本不看好细川晴元的表现,松永长赖又不是蠢材,两千jīng锐守着胜龙寺城,就细川晴元那三千人怎么可能拿下来。

    “先等细川右京的消息吧!你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吧!”足利义藤起身离开了大广间。

    第二天一早细川晴元就带着从属他的三千大军杀向胜龙寺城,因为细川晴元与吉良义时的险恶关系,双方并没有进行情报共享,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松永长赖曾经尝试横渡鸭川,但是被水军众阻拦而无功而返。

    他也不清楚伊势贞孝已经被松永长赖押送到芥川山城,三好家已经明确得知十河一存死亡的消息,细川晴元这一去面对的可是三好家两千愤怒之师,等待他的绝对不是美好的结果。

    六角义贤在这场合战里一无所得,甘当路人毫无作为的旁观了史诗般的战争,等到他醒悟到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天sè已晚中尾山合战都打完了,哪里还有残羹剩饭分给他,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退兵而回,之前的辛苦布置变成白费心机,在世人眼里他就是个贻误战机的愚人,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恼火和窝囊。

    不提这两家缘戚有多么愤怒和恼火,吉良义时这边已经忙开了,两场合战打下来死伤惨重同时也缴获颇丰,要进行战功统计还要做首实检,被命名为深草合战的一番功为内藤正成,他一箭shè穿十河一存的喉咙终结了这位三好家的将将,定为一番功并不为过。

    二番功是坚守到最后的第十阵足轻大将山崎家益,给他二番功并不是给他一人,而是给所有战死在深草合战的近江武士,代表吉良义时记得他们的功绩。

    三番功是中条时秀,在十河一存死后,他立刻组织大军连破三好家数路大军,一人斩首三十五级,其中不乏三好家内的数位猛将,他这一阵才是彻底击溃三好军的主力,没有他的出sè表现,三好军不会这么轻易投降,由此他也获得“鬼中条”的外号武名大涨。

    以上三番功绩按照核算功赏,吉良义时将一次拿出五千贯作为赏钱,全部作为有功者的奖励,另拿出五千贯抚恤战死的近江武士的家眷,就是这些武士们死战到最后一刻,才为深草合战的胜利奠定重要基础,抚恤的标准大幅提高也没人多话。

    接着就是慈照寺合战与中尾山合战,一番首是铃木重次,他是三河奉公众多铃木一族寺部流,在铃木一族内以枪术闻名于世,这一次抢来一番首也是为三河铃木家扬了把威名,一番枪自然是渡边高纲,他带着三百人冲锋击溃了三好长逸的本阵,逼迫他抛弃死守的打算狼狈而逃,可以说功不可没。

    一番功给了率领一百五十人迟滞三好大军半个时辰的大河内善兵卫纲高,他是大河内基高的弟弟今年二十五岁,在三河时就常以勇猛善战而闻名,也是三河武士中的中坚人物,作为追随大河内家的族人追随吉良义时并在这场合战中立下功绩。

    二番功给了统领掷弹队立下大功的加藤教明,三番功是铁炮大将泷川益重,这两者结合的巨大威力狠狠的震慑一把三好军势,为最后全胜奠定了基础。

    两场合战的统计出来了,每人都获得一份封赏,吉良义时这半年从坂本积攒的钱袋子又濒临破产,好在俘虏了三好家的俘虏前后加起来足有一万人,其中十河一存所领本部阿波众战死两千人,只余下一千人。

    但是据吉良义时所知,其中就有许多四国众在投降后,仍然被愤怒的近江国人当场杀死,还有些重伤的被毫不留情的补刀,实际讨死的不足两千,摄津、和泉众一共被讨死八百人,还余一千两百人,畠山家的三千大军基本在打酱油几乎没有太多损失,山城众除了跟随伊势贞孝逃跑的少数人之外全部俘虏。

    中尾山合战吉良军势只有战损寥寥无几,慈照寺争夺战三好家战死三百余人,中尾山合战又战死一千五百多人,再加上山细川军杀死的一两百人,一共损失两千人,还有近六千人被俘虏,其中四国众两千多人,其余为近畿几国的国人众。

    最重要的战果其实还是一个死了的十河一存和一个活着的三好长逸,这两样守护才是这两次合战主要收获,cāo作得当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三好长逸是三好长庆的従叔父,父亲长好长则和三好长庆的祖父三好长秀是一父所出,他家这一支始终紧跟三好宗家也立下不少功绩。

    所以在三好长庆崛起后,这位无论年纪还是年龄都长三好长庆不少的家伙论资排辈就成为一方大将,不过他比起十河一存实在差的多,丝毫没有死战的气魄,不过也托了他的福,吉良家的没有遭受更深重的重创。

    定功,核赏,缴获的兵甲入库,酬谢淀川众等工作忙完,就已经一天就过去了,到晚间果然传来不幸的消息,细川晴元在山城强征两千山城众合为五千大军对胜龙寺城发动攻击,结果正碰上因为十河一存战死而无处发泄怒火的三好家大军,据说这用了一阵就击溃毫无战意的山城众。

    接着细川方军势在松永长赖的猛攻下,再也维持不住阵势开始败退,接着败退又变成溃退,被松永长赖穷追猛打衔尾追杀,当场被讨死了八百人,而且还有几位细川家的一门众战死,根据服部家的线报,如果不是松永长赖唯恐有人偷城而终止追击,恐怕细川军会被全部俘获,因为当时细川军已经被追到桂川附近,再进一步就只有下河里游泳。

    ——

    PS:感谢书友ANDY-zfh、地狱1号、宇文玄风、心漂浮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19章 淀川上的麻烦(三更)

    到晚上细川家的军势退回了慈照寺附近扎营,闹哄哄的吵了半夜,直到第二天午后才传来消息,细川家一门众对于细川晴元的无能表现十分失望,在退回慈照寺后就联合逼他交出兵权,细川晴元一气之下连夜离开了慈照寺,据说是去找他岳父六角定赖诉苦去了。

    经过多方了解才得知细川家被讨死了许多亲族,其中就有下和泉当主细川元常的次男细川晴贞,典厩家的原嫡流细川晴贤,这两个人可不是那些地位不高的亲族死了就死了,他们一死立刻引起细川家内部的骚乱,许多人对细川晴元的表现失望,才逼迫他离开慈照寺去六角家客居。

    摄津众的三好政胜与香西元成明确表示反对,他们两人都急于恢复失去的家业,并报复三好长庆对他们的迫害,所以这两人是最坚定的细川派,细川晴元许诺为他们复兴家名,夺取失去的领地,所以他们俩是最不愿意看到细川家分裂的。

    但随着细川晴元在细川内部逐渐失势,他们俩的地位也有些尴尬,他们必须作出新的选择,到底是转而支持幕府还是继续留在细川家打酱油,最后两个人一合计,还决心去丹波碰碰运气。

    因为香西元成这一支的下香西氏,也与出自波多野家的上香西氏家督香西元盛关系密切,香西元盛就是波多野晴通的亲叔叔,当年波多野稙通与柳本贤治就是为了给香西元盛报仇,才帮着细川晴元灭掉细川高国。

    可以说波多野家也是自身的细川晴元派,只随着三好长庆迎娶波多野家的女儿做正室,以及前两年的江口合战才改变态度,后来三好长庆觉得波多野家用处不大,又把波多野家的女儿一脚踢开,迎娶游佐长教的女儿,这让波多野家上下愤恨无比。

    香西元成是细川家的忠臣,三好政胜又是三好政长入道宗三的嫡子,两个人都对三好长庆有着莫大仇恨,一直寄希望细川晴元能为他们成功复仇,但是目前看来是没有可能,这两名反三好的先锋派人士,只能怀揣梦想踏上前往丹波的道路。

    吉良义时没功夫搭理细川家的破事,因为他正被另一件事给缠住,充当拦路虎的泷川时益对他说:“馆主大人!我要出阵!”

    “是啊!馆主大人!三弥也要出阵!”本多三弥扛着小木枪颠颠的跑来为义兄助阵,他也不看看自己的个头才多高就跟着瞎起哄。

    “我源五郎已经做好准备为馆主大人出阵啦!”渡边源五郎特意换了支素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努力作出很有说服力的动作。

    “馆主大人!臣下实在是……”岛时胜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堂来,似乎很勉为其难的样子。

    吉良义时瞅了瞅这四人组,突然笑着说:“本家明白你们的心意了,那么就请回去继续努力修行吧!”

    “呃?”四个加起来不到三十五岁的小个子顿时傻了眼,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获得家督的准许令,这现在成了什么结果呢?本多三弥有些迷惑的拽着泷川时益小声问:“馆主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大概是还不可以的意思吧!”小伙伴们很沮丧,这一次突袭再次可耻的失败了,泷川时益愤愤不平道:“相信我!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战事已经结束,吉良义时却没有解散军势的打算,因为服部保长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三好长庆在得知其弟十河一存战死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宣布再次调集四**势出阵京都,只是这次三好家内的反应不一,暂时还没商讨出合理的结果。

    “继续出阵京都?真当本家手里一万多俘虏是闹着玩的吗?打输合战不坐下来和谈,三好长逸不要了?十河一存的尸体可还在本家手里。”吉良义时不着急,近江备五千人只残存两千余众,三河备因为他的布置而幸免于难,但是这种好运还有第二次吗?他不敢确信。

    整顿军势安抚情绪,救治伤者管理俘虏,这些都需要时间和经历,朝廷让那个逃跑的广桥国光过来慰问幕府军,说了不少褒奖的话还不时用很隐晦的方式试探他的信心,到底有多大把握打败三好长庆。

    吉良义时也理解广桥国光的苦衷,得罪三好长庆已经被迫站到幕府的阵营里,如果还搞不清幕府的实力那就太蠢了,他的试探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吉良义时对他的回答始终是那样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广桥国光也觉得问一个十岁的孩子也得不到结果就放弃了。

    第二天又有消息传过来,慈照寺泉殿内,吉良义时对山本时幸说道:“这次这三好长庆的语气变了,说是对淀川众顽固阻拦松永长赖渡河增援感到无比厌恶,于是他就下令三好军势捉拿淀川众党徒,命令驻守淡路的安宅冬康率领淡路水军挺进淀川,严令他一定要消灭掉封锁鸭川的淀川众!师匠,您怎么看?”

    “这是三好长庆的变招!”山本勘助几乎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的说道:“三好家余力为出,就这么认输一定不甘心,派出水军剿灭相对弱小而又重要的淀川众,以此为机掌控畿内水道,到那时双方的优劣事态转换,本家就是退回坂本城也毫无意义。”

    “是啊!坂本城就在宇治川源头的琵琶湖畔,这一条淀川连接桂川、鸭川、宇治川、木津川等多条支流,一旦被三好家意识到河道的重要性,不但毗邻桂川、鸭川的京都变的十分危险,就是坂本城也变的不再稳固了。”吉良义时揉着发酸的双眼,感觉十分棘手。

    淀川是畿内第一大河流,山城、近江、摄津、河内、大和都其囊括,这条河流几乎贯穿整个畿内所有繁华区域,其他支流旁系更是多不胜数,畿内就是依靠繁复而密集的水道网络,来地区的区位优势,这里人烟稠密客商云集,这里也承担着日本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重任。

    吉良家凭借信息不对称,水道掌握,以及出其不意的优势,成功战胜三好家的名将之星十河一存并将他讨死,这已经是多方面综合优势下所能做到的极限,即便有如此多的优势,这一战的过程仍然惨烈无比,如果暴露自己的优势,丢失水道控制,没有出其不意的机会,这仗还能打吗?

    好在吉良家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凭借不错的保密工作,到目前为止三好长庆还不知道鸭川是被吉良家水军封锁的,三好家一直误以为淀川众作为主力,其实淀川众除了运送士兵之外,只是干些追败兵,看俘虏的酱油工作,说他们是主力真心冤枉人了。

    当天下午,淀川众的首领淀川三右卫门就跑到慈照寺求救,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跟随他来的还有一帮逃难的淀川众,这位淀川三右卫门一进门就跪下来郑重行礼道:“请吉良殿下救救我们淀川上的苦难人吧!这些无辜的人正被三筑大肆捕捉,我们淀川众眼看就要过不下去了!”

    “三右卫门不用焦急,他们是冲着你而来,只要你站出来现身,受到无辜迫害的平民就会被释放。”吉良义时特意把“你”这个字的语气加重,淀川三右卫门立刻有所反应。

    淀川三右卫门深深吸了口气,哀叹道:“只要在下站出来自首就可以获得宽恕吗?在下明白了!臣下这就去自首!告辞!”

    “等等!”看见淀川三右卫门转身就走,吉良义时连忙叫人拦住他,一脸苦笑着说:“三右卫门还真是急性子啊!现在去自首有什么意义?三好家要的是淀川的水路控制权,你的命搭进去可没有任何意义,本家的意思是让你站出来告诉三好家你在哪里,知道你的行踪,他们就不会浪费时间审讯那些平民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看来还是我三右卫门相差了!抱歉!抱歉!”淀川三右卫门是个典型的粗人,虽然粗鲁却有着走南闯北的精明之处,这种人很容易胡思乱想,如果不是吉良义时的急忙阻拦,这个家伙可就真要把事情给办砸了。

    对于这种花花肠子特别多的粗人,吉良义时选择立刻告诫他道:“总之,三右卫门不用担心那些平民的安危,三好家的水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召集你的部众才是目下第一要务,如果打不破三好家的水军围堵,无论本家的水军还是你淀川众,都不会有好下场。”

    “召集部众的事情在下已经在做了!明日午前所有淀川武装都会聚集鸭川流域,请吉良殿下放心!”淀川三右卫门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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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吉良水军的对策(一更)

    解决眼前的麻烦,吉良义时还要为三好家的水军而发愁,他又让小姓招来山本时幸,两人一商议这一阵该怎么打,不把远道而来的淡路水军打回去,以后淀川上甚至琵琶湖内都将被淡路水军所控制,淀川水军众肯定会倒戈向三好家,到那时再说后悔就已为时已晚。

    山本时幸解释道:“三好家犯了忌讳!在这以前三好家一直谨守约定俗成的规矩,外海水军不踏足内河经营,双方互不干涉友好相处,无论濑户内是三岛还是安宅,都与淀川上跑水运的船头们无关,他们各自守着固定的水路航道经营,这一习惯延续了数百年。”

    “唔,源平时代的残留规矩吗?看起来三好长庆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用无力逼迫并控制诺大的淀川流域,这可比霸占京畿做管领代的破坏力小不了多少,依靠淀川上行走的生意可是遍布整个日本,一旦被三好家控制外海内河,在淀川上过活人可就难过了,三好长庆破坏畿内数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已经犯了忌讳,又不分青红皂白捕捉淀川众肯定会激起民愤。”

    吉良义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淀川众始终不愿意融入吉良家的体系内是他所头疼的问题,这次借外力的逼迫让他们站到吉良家的阵营里,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要是不善加利用这个天赐良机可真是亏待了自己。

    吉良义时略微兴奋的说道:“在淀川上刨食的渔民,负责水上载货运输的船头,聚集在一起拥有武装兵垄断河运抽头的水军众等都算作淀川众,三好家这一次抓捕了许多无辜的渔民和船头,却没抓到淀川众的核心,这是要给我吉良家一次掌握主动的机会啊!”

    山本时幸笑着说:“这确实是个机会,那么馆主大人打算怎么做?”

    “师匠又在考验本家吗?既然是水军上的事情,就一定要交给水军来做,九鬼重隆的水军就是本家有力的棋子,另外还有本家的弓箭队与铁炮队可以调用,单凭火力本家可是一点也不吃亏啊!”

    “还有掷弹队!”山本时幸提醒道。

    吉良义时眉毛微蹙着说道:“是的!还有他们!只可惜这次要彻底暴露这张底牌了。”

    “秘密总有被暴露的一天!焙烙玉被暴露的准备,馆主大人一定已经做好了吧!”

    吉良义时尴尬的揉着脑袋,略显无奈的说:“师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给本家留面子啊……”

    总大将吉良义时立刻发布命令,水军大将九鬼重隆率领所部水军与淀川众汇合,弓大将内藤正成、铁炮大将泷川益重、掷弹统领加藤教明随同作战,他们的任务是要将来犯水军一举歼灭,具体作战策略由军议后下定论。

    “此次作战的核心还是诱敌!敌在明我在暗,诱敌深入歼灭来犯敌军是本次作战的核心目的!我吉良家的优势在于情报,在于团结,更在于暗处不可知!劣势是水军人数、船只上的差距,哪怕安宅水军只派出一部,也够你们抗的!所以如何诱敌,如何歼灭,就要靠诸位了!”

    一干家臣凛然道:“我等一定尽力而为!”

    “嗯!既然是和淡路水军打,就必须有明确的情报!根据本家所知,安宅冬康此次并没有作为大将出阵,这次安宅水军的大将为野口冬长,为了对付本家安宅水军也派出一支由五艘安宅船、十五艘关船以及若干小早的庞大队伍,最迟明日下午就会开赴淀川。”

    “嘶!还有安宅船?”这次轮到下面的家臣们惊讶的时候,安宅船可是安宅家的特殊科技,这可不是放大号的关船这么简单,攻击力防御力以及看不见的威慑力都提高一大截,一艘安宅船就等于水上的巨无霸,小船见到他只能绕着走,就吉良家那点水军,全捆在一起也挡不住五艘安宅船。

    加藤教明略带疑虑的说道:“船舷的高度不够,焙烙玉只怕难以奏效吧?”

    “是啊!安宅船的船舷可是高出关船一截,而且安宅船的防御很强,即便铁炮队也很难杀伤船内的三好水军。”泷川益重也跟着摇了摇头。

    九鬼重隆显得有些失望,叹息道:“类似堡垒的船体很难遭到重创,高高的船舷还有隐秘的射击口,这种安宅船还真的很难对付啊!”

    “就是因为安宅船有这样的优势,才作为淡路水军秘密武器的吧?”

    “是啊!”几名精通水军的武士皱眉不语。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打不破那层乌龟壳吗?”吉良义时很失望,他第一次发现安宅船竟然如此难对付,在他眼里中世的所有船只都是渣,有铁炮和焙烙玉应该很容易搞掉,但是从目前的反馈情况来看,似乎很不怎么理想的样子。

    九鬼重隆思考了片刻,才接着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安宅船的尾部是唯一的弱点,载重大,船舷高吃水深也是一个弱点,如果能把安宅船引入淀川的支流里,应该还是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这样说来,假使安宅船不敢进入支流,本家也能借助水路地利的优势,歼灭来犯的关船、小早,剪除羽翼的关船就是大号乌龟壳,必然难以久持而退兵,这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意思吧?本家明白了!那么诸君就请按照这个战略去做布置准备吧!”

    ……

    安宅东康在接到三好长庆派出水军围剿淀川的时候,就考虑到这是个犯忌讳的行为,他觉得如此行动肯定不对,于是派出了自己的弟弟,名声不显的野口冬长作为总大将,本意是剿灭淀川水军就赶快退回来,只是身为此次作战总大将的野口冬长可不这么想,他要抓住机会提高家内的地位,继续尴尬的做的普通一门众简直是在侮辱他。

    于是野口冬长匆忙领命发兵,带着水军船队拖拖拉拉的来到在畿内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所以他就在堺町河港里度过一夜,野口冬长那么大的动作自然被有心人看的一清二楚,在野口冬长刚驻扎进港口后不久,吉良义时就收到信鸽传信。

    人人都说三好四兄弟都有龙凤之姿,其实三好长庆一共五个兄弟,这个野口冬长就是三好四兄弟里的老五,确切点说他的年纪可以排在第二仅在三好长庆之下,但是他的能力实在不行,无论文治武名,还是政略仁德皆逊色他四个兄弟,所以只能屈居四兄弟之外的番外产品。

    能力是决定命运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还算他的出身,并非嫡流所出的野口冬长,论地位自然无法与三好四兄弟这一母同胞相提并论,三好义贤留在宗家,十河一存过继讚岐有力豪族十河氏,安宅冬康继承淡路霸主安宅家,而他则只是继承淡路豪族野口家而已。

    与他的几个兄弟的境遇相比真是天差地别,更让他受不了的是,他继承野口家的家名后,也就成了安宅冬康的手下家臣,即使因为同父出身的起始地位远高过他人,但这也掩盖不了他作为安宅冬康家臣的事实,这使他与三好长庆的距离拉的更远,直臣都做不了只能做陪臣,心生怨怼也就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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