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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anglong     蒙山军txt下载     蒙山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节国会四

    征求国歌国旗及国徽的方案的通知在2月份便发布各军区各省了,议员们另外收到了专门的通知,就国旗等征求方案。声明中选者将获得一万新华元之重奖。

    按照确定的与美元汇率,一万新华元合五千美元,的的确确是一笔巨款了。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又不算多,除非大家都认为国家不值钱。

    宣传局当然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基层,他们必须做更为周到细致的工作。于是宣传局成立了三个专门小组,吸纳各方面的专业人才,特别是音乐美术人才,专门做这件事情。

    会议开始前,三个专门小组共收到各式方案总计数百件之多,其中国旗方案占了七成以上,对于国徽和国歌则少的多。其中,三个专门小组的设计方案共七个,国旗三个,国徽两个,国歌两个。

    将所有方案交给百余名议员研究确定是不合适的,他们中的很多人——超过一半的人缺少必要的知识,特别是音乐方面的只是。根据洪粤诚的指示,专门小组连续加班,遴选优异作品,推荐给议员们。又专门赶制了图册,将所有国旗和国徽的设计方案汇集其中,供议员选择。但国歌则不行了,必须有音乐,所以,只能将遴选出的作品的歌词附上。

    4月17日全天,议员们都在热烈讨论着代表国家的三个至关重要形象作品进行讨论,出乎洪粤诚、宋教仁等组织者的意料。议员们讨论的极为认真热烈,甚至发生了争吵。

    当晚,讨论意见被汇总后报至海晏堂。

    对于国歌,比较一致选用一首古曲《卿云歌》,据说此曲是虞舜所作。歌词云:卿云烂兮,纠漫漫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只有短短的四句话。翻译做现代文就是:像极光一样的云,是如此的灿烂,闪烁着美丽的光芒。太阳与月亮的光辉,永恒地地升起在中国的东方。

    据考证。虞舜作此诗是公元前2070年。

    最热烈鼓吹此曲为国歌的是辜鸿铭先生。民党议员们似乎经过了磋商。表示《卿云歌》作为共和国的国歌最为合适。这里面寄托了这样一种政治诉求,你龙谦不是隐隐地以华盛顿自诩吗?其实不要比外国人,自己的老祖宗虞舜就是在治理好天下后将江山交给了大禹的。

    那时叫做禅让,搁在现在。不就是民主政治吗?

    简报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的发言。龙谦看后只是笑了笑。

    国旗方面。除了军队系统的议员,主流意见选中了一位江西代表设计的五色旗。在当代政治家中,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的概念似乎已经根深蒂固。五色旗就代表了五族共和的精神。而且。泰西诸国多有选用三色两色旗为国旗者,简洁而不失庄重。

    还有不少人推重民党使用过的十八星旗,但马上有人指出,十八星旗将东北、外蒙、西藏都排除在外,显然是不妥的。

    除了五色旗和十八星旗,军队系统推出了一款红底山峰图案,大概是受了军徽的影响,表明国家的诞生功在蒙山军。这款图案还有详细的文字说明,说红色象征了鲜血,共和国的诞生是建立在无数烈士的鲜血之上的。

    龙谦扔下了国旗的设计图案汇总,开始研究国徽。

    推荐的国徽的图案设计有一款编号为004的令龙谦眼前一亮,图案为圆形,蓝色打底,正面是威严的华表,背后是山峰,蜿蜒的长城盘旋其间。

    “用长城代国家很不错啊。”龙谦心中有着浓重的长城情结。

    “不过这一款不是最看好的,他们看好这一款。”秘书王兆挑出那张编号为001的图案。

    这张设计图龙谦看过了,是一张变味了的太极图,整个图案为椭圆形,不过里面两条阴阳鱼被设计为红色和白色。

    “这一定是那些所谓饱学之士的作品,无非是强调我们的文化传承罢了。作为国徽太不严肃了。还是这张好。”龙谦指了指4号作品。

    “有人说华表代表封建制度……”

    “狭隘了。”龙谦轻叩着桌子,“明天的议程还是讨论确定国旗等方案吗?”

    “是的。”

    “好,我去听一听。”

    会议的议程是精心安排的,就绝大多数议员来说,他们更关注总统的推举以及政府机构的组建。但会议偏偏将在很多人看来虚头巴脑的东西放在了前面。其实际意义就是让议员们逐渐适应一种讨论,争论,乃至投票决定的氛围。

    4月18日,龙谦再次列席了国会的分组讨论,上午的议程是讨论国旗,他首先去了山西所在的第一组,这一组有直隶(北京)、内蒙、山西三省,召集人是邓清华。

    议员们对龙谦的到来表示了谨慎的欢迎,主要是由于敬畏,还有些议员对龙谦的抱有极为复杂的心情,比如在直隶当选的良弼和徐世昌。

    满族贵胄中,只有端方与良弼出任了议员,国安总局曾有密报说良弼参加了宗社党的活动,怀疑其是卧底,但龙谦没有在意,“批准”了良弼的资格。

    龙谦到来时,会议已经开始了,他双手虚按示意讨论继续,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就坐下了,对面一位议员手里拿着一面五色旗正在发表意见,见龙谦到来,那位显然是中意五色旗的议员便匆匆结束了发言。

    龙谦没有说话,注意到右手边一个青年军官有些面善,却想不起来此人是谁,忍不住问道,“您是谁?来自哪里?”

    青年军官腾地起身,“报告总司令,偶叫阎锡山。是山西来的。”

    听到军官的五台话,龙谦忍不住笑起来,他见过这个名字,本想单独见一见他,但事情太多竟然忘记了,“哈哈,原来是阎旅长,咱们是老乡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哦,你的部队没有北调……”

    记忆顺畅了。有关阎锡山的资料都浮现脑海。他原是新军四十三混成协八十六标标统,四十三混成协全军起义后被整编为第五师第十四旅,熊勋考察该部后任命阎锡山担任了旅长,第五师去年即北上内蒙。但在山西留了留守部队。就是阎锡山十四旅旅部及一个团。目前驻扎太原。

    “是。卑职愿意北上外蒙,为国戍边。”

    “好好,阎旅长请坐。嗯。今晚有些事想跟阎旅长聊一聊,我派人来接你。哦,对于国旗,你中意哪一个?”

    “报告总司令,卑职觉得五色旗代表的五族共和……”

    “五族共和吗?”龙谦自言自语。

    邓清华知道龙谦喜欢到各组走一遍,于是说道,“大帅时间紧,是不是请大帅就国旗方案谈一谈?”

    议员们鼓掌欢迎。龙谦注意到徐世昌端着茶杯没有放。

    “那好,我就说几句。就我个人而言,是不赞同五色旗为国旗的。理由有三点。第一,五色旗取民族共和之意,但不能代表民族大团结。中华民族不仅有汉满蒙回藏,还有壮、苗等几十个少数民族,五色旗打出来,是不是会让那些民族感到不舒服,感到被排斥于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之外?第二,五色旗没有充分显示我们新生共和国的理念和精髓。没错,泰西诸国多有以简单的颜色旗为国旗者,他们的解释是这样的,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意思,民主,自由,共和,进步,不一而足。我们的国旗必须将共和国的精神表现出来,而且,要有自己的东西。”

    说着,龙谦接过王兆低过的一个黄色丝绸小包,“这里也有一幅图案,请大家看看。”小包打开,是折叠的很整齐的一面旗帜,欧阳中和王兆快步上前,接过旗帜将其悬挂在面板上。

    这是一面底色鲜红的旗帜,左上角有一大四小五颗金黄色星星,四颗小星星围绕着大星。画面简洁,大气,这是所有人对这幅图案的第一感觉。

    “这副图案是我的作品。对不起,它不在国旗征集意见稿中。红色象征着革命,为推翻**建立共和,无数的先烈为共和国的诞生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可以说,国旗是被先烈的鲜血染红的,所以国旗理应以红色为底色。五颗星的含义代表了中华民族的大团结,四颗小星围绕一颗大星,表示着全国四万万人民紧密团结于中央政府周围,再不上演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军阀割据,各自为政的惨痛局面。历史已经证明,只有大一统的中央政权,才能为民族,为民众带来和平和福祉。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多数议员都没想到龙谦会拿出自己的作品。

    乍一看的感觉就是喜庆、简洁、大方。中国人本来对红色就有天生的喜好,红色打底,五颗金黄的星星显得极为鲜艳,给人一种喜庆。富贵的感觉。对于龙谦解释的图案及颜色的寓意,大家未必能理解,但直观上确实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偶觉得很好,比五色旗好。”阎锡山抓住机会第一个表态。

    “确实不错,”徐世昌起身说,“第一眼的感觉是简洁大气,听了龙先生的解释就更好了,全国团结于中央政府周围的寓意很好。的确,大一统的中央政府才是民生幸福的保证。我同意这个图案。”昨日他接到了袁世凯的密信,徐世昌有些心神不宁。

    “菊人兄不要急着表态嘛,我跟大家说明,这是我个人的设计,它成不成,要让议员们决定。不过,我跟大家声明,假如这幅设计成为我们的国旗,奖金我是不要的,全部捐给教育部用来普及义务教育。这点请大家监督。开个玩笑,假如你们投它的票,教育部会多一万元的经费了。哈哈。”

    议员们也笑起来。对于军委会已经推开了义务教育,议员们全部持拥护态度,即使是良弼,也认为这是亘古未有的大善政,唯一可虑的是未必能成功。想一想吧,全国范围普及五年制义务教育,那该要多少钱?而且全部由地方财政支付,联想到满清地方把持财权的历史,宗社党一帮人断言绝对是不可能的,溥伟便说,别说五年,十年也做不到!

    龙谦的目光正好与良弼相遇,“良弼将军,您看如何?”

    良弼没有起立,淡淡地说,“总统的设计自然是好的,我赞成。”

    “可不能这样称呼我啊,是不是总统,决定权在你们手里。哈哈。”

    “这个当然没有任何的悬念,”还是阎锡山,操着浓重的五台口音说,“除了大帅,谁有资格当总统?”

    “马屁精!”徐世昌暗骂道。

    第一组顺利通过了龙谦的设计,上午转过的几个组无一例外。

    下午讨论国歌时,又发生了令议员们惊讶的一幕,龙谦当时在第五组跟两广代表们研究国歌时,说我有一个作品,不过要请大家出去听一听,说罢带领议员们来到勤政殿外面的空地,议员们发现外面不知何时排列了穿着国防军新式军礼服的军乐队。在勤政殿讨论的另外两个组也闻讯出来,于是听了一曲激昂的乐曲。

    “啊,这个太有力了!好!”广西议员、民党出身的马君武激动地叫道,“龙先生,这个歌曲叫什么?”

    “还没有名字……”

    “总该有歌词吧?”

    “有,可以让军乐队唱一曲。”龙谦做了个手势。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用我们的血肉筑起新的长城……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

    心底吟唱过无数回,但熟悉的旋律和昂扬的歌词竟然让龙谦流了泪,那份记忆永存,刻骨铭心。

    “太好了,这才是国歌的样子!国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姜义柳激动地说,“我提议用蒙山军军歌代国歌,总觉得有那么点不贴切,这个就完美无缺了。”

    议员们要求军乐队再唱一次。然后报以热烈的掌声。马君武提议让别的小组也来听一听,意见被采纳,于是昂扬的旋律和高亢嘹亮的歌曲勤政殿前一遍遍奏响。

    龙谦悄悄离开了欢乐的人群。那份留恋,那份惆怅,只能独自回味。他踱回海晏堂,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一遍遍抹去了涌出的泪水。

    “要不,俺去趟江南?”陈淑误会了龙谦是因为许思而伤心。

    “你想偏了。是因为国歌。你听见了吗?只有它,才配得上我们的国家……”

    陈淑看到了丈夫在流泪。她不相信一首歌曲会感动他,能打动他的只有远在江南的那个人。陈淑心情很复杂。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哪个女人愿意丈夫讨小?自己虽然发发牢骚,不也同意了吗?是人家不来嘛。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龙谦赶走陈淑,就在石砌的台阶上坐着,听着东南方向熟悉的乐曲一次次响起,一次次敲打着他的心。

    “司令,您怎么回来了?”欧阳中和王兆找了过来,“大家对司令的国歌很感兴趣,就是它了!一些人认为歌词应当修改一下……”

    “就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嘛,别以为建国了就万事大吉了,还是要居安思危!歌词没什么问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经常想着危险不是什么坏事。”

    “那,司令您去看投票吗?”

    “不去了。我又没有表决权。”龙谦忽然觉得意态萧索,之前的激动无影无踪了,“今晚请山西省的阎锡山议员过来一下。”他对欧阳中吩咐道。(未完待续。。)

第五节国会五

    4月21日是首届国会选举总统的日子,宗社党成员们齐聚载泽的府邸,但已经出任海军司令部高级顾问的载泽却没有参加。

    召集人是载泽的弟弟载涛。自载泽的府邸因载泽的“卖身投靠”而发还后,载涛便搬至载泽的家里,不愿意再与隆裕及载沣等“挤”在一起了,用他对铁良的话说就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载沣已成行尸走肉,太后又日日以泪洗面,整个王府飘散着腐臭的味道……”其实,载涛搬出恭王府的原因主要还是嫌那里太挤了,前大清国母,摄政王以及原主人溥伟都住在里面,他实在排不上号了。如果以百姓的眼光看,几百号人住在偌大的恭王府简直就是天堂,但载涛却受不了。

    宗社党确实存在。其实,将宗社党视为守旧势力的代表,其实是一种很大的偏见。满清最后的贵族,真正的守旧者,既得利益者,在共和国建立后都老实的很。宗社党的发起者良弼,铁良,溥伟,载涛,荫昌数人,都是满清贵胄中的少壮派,他们大都毕业于新式学堂,许多人曾留学日本,良弼与在奉天事变中被杀的吴禄贞还是极要好的同学,肃亲王善耆也是王公中著名的开明派,主持清末警政,对立宪派十分友好。

    这天的会议召集人是溥伟,不是半个主人的载涛。参加议事的有从江宁返回北京定居的铁良和肃亲王善耆。还有一个叫做宗方小太郎的日本人。

    会议的研究主题是以几位满清贵胄在京师附近大约七万亩良田为抵押,向日本正金银行贷款50万日元。溥伟和这个宗方小太郎是双方的牵线者。今天就是商议最后的细节。

    新政府推出的土地流转方面的政策吓坏了急等用钱的宗社党,他们迫切需要在政策尚未得以实施之前拿到那笔急需的巨款。

    日本人根本不问这些前清贵胄要钱干什么,其目的对于日人毫无神秘。

    宗社党的宗旨自然是复国。

    复国?复谁的国?这里有个站在汉人立场上的研究者长期未能意识到的吊诡:当满人中的一部分精英人物接受了西方先进理念的同时,他们也接受了西方的民族国家叙事,因此他们对满汉之防更为敏感,他们可以接受立宪之后的满汉非平等竞选,但不能接受原王朝中的汉人弄权。正是在他们的推动下,一下软弱的摄政王载沣才果断地将袁世凯开缺回籍。然而满人高估了他们对局势的控制力,广州事变一发,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大半江山变了色。脱离了满清的版图。

    在朝廷决定逊位后。宗社党一直不曾放弃复辟,他们出钱出力,计划刺杀他们最痛恨的人:奕劻,袁世凯。龙谦。奕劻逃入租界。放弃了京师的几十万不动产。不仅仅是逃避民国和乱兵(庚子年已经遭遇过乱兵之祸了),更多的是对宗社党的恐惧,他知道他的同胞恨透了他。甚至超过了龙谦。

    然而善耆、溥伟、载涛等人坚持不懈地为家国之仇而斗争,在日本不怀好意的支持下,寻找一切时机出击。在对国家的理解有着不同解释的前提下,说他们卖国是站不住脚的,他们心目中,他们的国在1909年已经亡了。

    今天的会商很顺利,宗方小太郎收下了地契,给了溥伟第一笔20万的正金银行支票。随后,宗方小太郎便告辞了,临走前,他恭敬地对送他出来的溥伟和载涛说,鄙人深知诸位要策划大事,如果需要大日本帝国的协助,请尽管开口。

    溥伟和载涛表示感谢。

    目送罗圈腿的日本人离开,溥伟对载涛说,“老六可是越走越远了啊。”

    载涛没有吭气。

    溥伟所说的老六是载涛的六哥载泽。当初成立宗社党谋划复国,载泽虽然不甚积极,但也是其中发起人之一。载泽出任海军顾问,也是大家商议过的,跟良弼出任“议员”的目的完全一样。但载泽自跟方时俊去了趟美国,心境有很大的变化,让溥伟感到这位镇国公爷真的为新朝卖力了。

    俩人回到议事厅,听善耆和铁良正在议论今日国会的大事。

    “那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你看吧,反对票不会超过五票。”善耆说。

    “端方、志锐皆可杀!”铁良愤愤地说。现在他对端方、志锐的痛恨超过了躲在天津的老混蛋奕劻了。

    “刚才日本人问我们要不要帮助……”溥伟插了一句。

    “不用!日本人只会坏事!再说,日本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在宗社党有很大发言权的铁良沉声道。

    “可是,也只有日本人能帮助我们了。若是志锐守住新疆,好歹还有个容身之所,现在怎么办?程二虎第4师已经开赴奉天,再也不要想回关外了。”

    本来,宗社党希望回关外祖宗发迹之地,为此,他们一直在做张作霖手下的工作,但随着程二虎第4师转隶北方军区,汤玉麟再不敢与宗社党来往,连收的钱都托人退了回来。

    “他是担心俄国人背后下刀子!”铁良沉声道,“俄国人也是扯淡,光抗议有屁的用?人家可是要连唐努乌梁海都要收回了!搞不好连石大寿的第10师都要开到东北去了!这边越是防备,俄国人就越怂。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先带五万元去上海,明日就走。”

    铁良口中的他自然是龙谦。宗社党本希望因出兵外蒙而激怒俄国,他们希望局势混乱,越乱越好。但俄国人竟然认怂了,眼睁睁地看着范德平和迟春先两个杀神奔袭库伦,将一帮蒙古王公杀的人头滚滚。国防军收复外蒙极大地振奋了民心,尤其是知识界更是好评如潮。这给了宗社党极大的压力。眼看国会召开,紧跟着龙谦正式“登基”,复辟的希望越发渺茫,很多积极追随首脑们的下层满人纷纷打的退堂鼓。为了鼓舞士气,他们决定先雇人杀掉将大清朝害惨了的奕劻老贼!此举不仅为大清复仇,同时可以震慑同一阵营正在动摇的队伍,更为重要的是可以解决资金问题。奕劻贪墨多年,集聚的财富谁也说不清楚,那些商铺田产不好动,金银珠宝等硬通货一定被他带在身边。正好可以抢来用于宗庙大事。

    “五万?太多了吧?”日本人的钱是到手了。随时可以从正金银行提出现金来,用日元在黑市兑换成青帮喜欢的银元也没有多大问题,但善耆还是觉得五万元太多了。

    “重赏之下方有勇夫。何况,不能寄希望于一伙人身上。还是按既定的计划办。在天津动手。不能用当地的泼皮。”铁良目光阴冷。“那个人手段非常。如果不搞出点动静,别说是老六,就是良弼。也未必靠得住。”

    “这个,还是要万无一失。第一我们不能引起他们的警惕,第二,局势未必如良弼所言,彰德那个王八蛋绝不会安于做一个富家翁,他的性情我深知之。所以,时间并非对我们绝对不利。”善耆不主张急着打头阵跳出来。

    “那帮民党不是最擅此事吗?怎么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溥伟冷笑数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们。更不要寄希望他们了,黄兴还算有点骨气,其余人你去数一数,还有几个铁了心反抗的?”溥伟骂道。

    同日,日本东京。孙文迎来了从老友宋耀如及正值妙龄的次女庆龄小姐。

    “美国人一直关注着新政府的成立。由于双方经济来往的愈发密切,与之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不需要怀疑了。哦,就是今日吧,北京会有正式的选举结果了。”宋耀如对老朋友说。

    “哼,借民主之名,行独裁之实。这种选举有什么看的?”脸色蜡黄的孙文哼了一句。

    “先生是为昔日的部下大批倒戈而生气吗?”

    “我早就说过,革命党非得自身革命不可。大批的投机分子混迹其中,比如光复会系统,是革命失败的主因。不过没什么,重新来过便是。”光复会几乎整体倒向了蒙山军,其间固然有历史的因素,但陶成章之死是近因。而宋教仁、谭人凤等所谓中部总会的投降更令孙文气愤。

    宋耀如凝视着老朋友。他百折不回的性子依旧,但局势却不同以往了。驱除鞑虏的口号不能提了,新中华已然成立,用什么纲领去凝聚人心?

    “先生不如换一种思路,”宋耀如想了想,“海外华侨对新政府的成立抱有极大的热情,甚至有邀请新总统访美的呼声。毕竟,新中华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令人耳目一新,尤其是断然出兵外蒙平定叛乱,令华侨欢欣鼓舞……以先生的人望,即便返回国内,也会被待若上宾……袁世凯不是出任了军委会的副主席吗?”

    “那是假的!袁氏一世枭雄,如今被人家玩弄于股掌,可鄙!”孙文恼恨龙谦根本不理会他这头大老虎,仿佛完全不存在了,在政治上已经彻底灭亡了!当然,即便北京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也不会俯就的。但人家不理不睬,更让孙氏恼恨。

    其中的缘由宋耀如大致清楚,北洋系虽在山东及锦州与蒙山军大战,但其后的选择却得到了龙谦的原谅,反而是民党上海之为激怒了如今的最高当权者。故有龙谦置流落东京的孙文不作理会之举。

    “那先生准备如何?”

    “当然是重整组织。海外尚有大批坚定的革命同志,革命不会失败,不过是多了挫折而已……”说这番话时孙文的心在滴血,这次的失败与以往绝不相同了,神州易主,一向支持他的日本政府基本断绝了与他的联系,虽然宫崎寅藏等民间人士不离不弃,但获得日本政府支持的可能性已经极小了,而广东湖南等同盟会传统势力强大的地区在龙谦软硬两手下已经彻底沦陷,南方军区和西南军区加强了对盘踞深山的割据势力的清剿和招降。会党被正式取缔,视为非法组织。会党的首领或者进了大牢,或者投降了,孙文在失去大批骨干的同时,正在失去举事的基础,这是他最为可虑的。

    宋耀如当然清楚这一点,不过他不愿意指明。在宋耀如看来,龙谦集团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他们虽然用了半年时间冒着极大的危险来为政府组建做准备工作,却收到了极好的效果。中央银行的成立以及新华元的发行。标志着龙谦集团经济整顿的完成,据说他们得到了美国标准石油及杜邦集团的大力支持以得到了大笔的美元贷款,支撑了新华元的发行。有钱好办事,何况人家手里还有二十多个师的军队。国会的顺利召开。标志着其巩固政权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这位矢志追求革命推翻满清建立民国的老朋友政治上已经死亡。宋耀如此来的目的既为探视老友。也为劝劝他放弃自己的理想,回国做一点实际的工作。凭着他的人望,龙谦绝对会头疼万分。可他却无视国内的现实,不愿意改弦更张……

    当晚,陈其美从日本人哪里得到了北京的消息。龙谦以117票赞成,4票反对,1票弃权的绝对优势正式当选中华共和国首任总统,并受命组建政府。宋耀如对龙谦出任总统毫不怀疑,现在他关心的是政府如何组建,孙系人马究竟能占几个内阁席位了。

    和煦的春风早已吹醒了北京的杨柳,但在遥远的北国名城库伦,仍是冰天雪地。在获知国会总统选举结束后,北方军区司令官鲁山设宴大会出征外蒙的国防军诸将。

    “各位,司令已经正式当选总统。让我们为这个好消息干杯!”鲁山提议。

    众将轰然响应。

    坐在他下首的北方军区副司令兼参谋长范德平道,“司令就是爱闹这些虚的,他妈的,竟然有三个王八蛋不选司令!查出来要他好看!”

    “就是,江山是司令带我们一刀一枪地拼出来的!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这帮龟孙子躲在北京锦衣玉食,我们却在这里吹着西北风受苦,没有我们,他们算老几?!竟然敢投反对票!”独立骑兵旅旅长迟春先愤愤不平。

    “不能这样说,”感至库伦的熊勋摇摇头,“司令不是说过多次了吗?打天下和坐天下不同。而且,司令不希望我们这些带兵之人过于关心政治。有几票反对能咬了球?扯淡。”

    “熊勋说的是。”鲁山扭转了话题,对范德平和迟春先说,“你们大开杀戒,为的是一劳永逸地消除隐患,但也得罪了蒙民,特别是那些信教真诚的蒙民,你们将人家的活佛砍了脑袋了嘛,”鲁山笑笑,“根据总参命令,德平你立即动身返回长春,主持东北军事,总部可能会给你处分,你明白就行,不过是给他们做个样子看嘛。我带老迟的独立旅去唐努乌梁走一遭。熊勋部留驻库伦,按照军区议定的方案开始工作。”

    这就是命令了。迟春先站起来,“哪里用得着你亲去?我的独立旅保证完成任务!”

    “不,根据军情局的情报,唐努乌梁海地区与库伦有些不同。涉及到外交问题,要慎之又慎。我们这些人啊,上阵厮杀都是好手,却不理解司令的大局,又不懂司令的难处。就说这次国会吧,你们当司令愿意受那份罪?直接当皇帝不就妥了!现在我算是明白司令的苦心了,不,也不敢说真明白了。把满清鞑子,民党以及北洋系的全拢过来,肯定比将他们赶出去高明!最近总有人说司令将大批宝座给了我们原先的敌人,这是混账话!袁世凯有什么资格当军委会副主席?因为他在北洋系中有威信!就这么简单。谁也知道,袁世凯就算出面下命令也没有人听,别说我们,便是12师也未必听。但是,把他们原先的老大供在那里,12师北洋系的军官们心里就舒服的多!冯国璋就跟我讲司令气量如海,这不是很好吗?至于位子,第一你们都舍不得军队,第二,”鲁山笑了笑,“政府各部马上就组建了,司令密电我推荐一批人脱下军装,嘿嘿,到时候你们别嫌我不够意思就行。从省长到部长,再到下面的市长局长,位子多啦,就怕你干不了!我鲁山是打定注意带兵了,别说去政府机关,便是到军队的统率机关,我也不去!这辈子就在军队了,而且就在北方!老子真是喜欢上这片土地了,便是死了,也要埋在北国,替国家守卫着北大门!好了,立即行动起来,特别是给养,给我带足了,不能马虎。”

    “不,不,俺可不去政府,鲁司令你就别看俺了。”熊勋笑着摆了摆手。

    “司令,听说国会闭幕要举行阅兵,可惜我们参加不了了。”范德平有些惋惜不能亲眼目睹开国盛况。

    “机会多的是!德平你马上动身,明天就走。长春那边我不放心。”鲁山严肃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节就职

    在前门火车站采访过甫进京的龙谦的远山东新闻驻京记者张远哲作为宣传局创办的定位为政府喉舌的《中华报》首席记者,4月21日全天的活动范围都在怀仁堂里外,目睹了国会首脑及共和国首届总统的诞生。

    张远哲有几项本领为同行难及,第一是记忆力极好,第二是写文章出手快,下笔成文,一般不再修改了。采访的同时往往一心二用,一面引导被采访者吐露心声,一面打腹稿,采访结束,腹稿也就差不多了,花上一两个小时“誊写”出来就可以交卷了。

    《中华报》那位出自军队系统的社长特别交代张远哲,既要抓今日的重头戏,更要发挥你“花边新闻”的长处,写一组妙趣横生的小短文。这样说吧,明日报纸的头版和副刊头版都留给你了!

    《中华报》“出生”不过三个月,据跟张远哲因工作关系而成为朋友的欧阳中说,《中华报》是龙谦必读的报纸。张远哲问龙先生对报纸的观感,欧阳中说,报纸办的不错,尤其是政论类文章很犀利,很有力,缺点是太政治化了,缺少生活趣味。

    对于言禁大开的现在,各种批评蒙山军军政府的声音不绝于耳,《中华报》自然要负起反驳的责任,确实少了些生活趣味。根据欧阳中这位“大内总管”的提示,《中华报》增设了文艺副刊,颇受欢迎,报纸的发行量增加了两成。

    张远哲知道他那位文化不高但颇善于用人的社长希望他写什么。无非是首届总统在本日的一些细节,观众似乎对这个更感兴趣。当初在龙谦进京时做采访,大家都报道龙谦的讲话,他偏偏写了龙谦跟北方军诸将见面的细节,效果非常好。

    全面开花是不行的,张远哲决定将重点放在龙谦身上,虽然选举尚未开始,但龙谦当选是确然无疑的。张远哲凭着加印了照片的特许记者证,早早等候在怀仁堂门外广场,看到许多“大人物”衣冠楚楚地进入会场。却始终未见龙谦的身影。

    本想在会议开始前采访龙谦的计划泡了汤。于是。张远哲按照备用计划,简要地采访了几位议员,他特别关注蒙山军系统外的议员,如梁启超、端方、黎元洪、章炳麟等。根据提前准备的采访大纲。向这些人各提一个自认为他们感兴趣的问题。梁启超是热点人物。一露面就被记者包围了,没逮到机会,但端方、黎元洪及章炳麟都采访到了。没想到插进来另一个章氏,即山东团的章士钊,号称章疯子,原先跟张远哲是认识的,滔滔不绝地对他谈了一气民主:什么是民主?龙先生亲自设计的国旗图案被否决就是民主。

    张远哲倒是觉得龙大帅设计的那幅国旗图案蛮不错的,预选也通过了,偏偏在表决时未过半数,中选方案是一个叫齐如山的北京议员设计的,此人是个戏曲专家,却拿出了令议员们满意的作品。

    主持会议的洪粤诚对结果有些尴尬,但只能宣布中选作品。事后听说龙大帅只是表示了惋惜,并无不满。

    正式选举开始,记者们都退出了会场,聚集在外面的空地闲聊,按照议程,第一项选举是国会议长和副议长,然后才是总统选举。估计龙谦当选后要发表演讲,这是重头戏,张远哲必须集中精力,将龙谦演讲的要点记下来,迅速报给报社,以上明日的头版或二版。因为龙谦讲话的习惯素来没有讲稿,等秘书处整理出文稿就有些晚了。

    所以,张远哲避开几十名记者,躲在僻静处闭目养神。

    “张兄好悠闲,已经抓到重要新闻了吧?”

    张远哲抬头一看,见是熟悉的《大公报》记者东方明,此君单姓东,而不是复兴东方,在京师的新闻圈子里也算名人。

    “是你啊,”张远哲站起身,“论抓新闻的本事,我可比不上你呀。”

    “哪里,老兄身份不同,我是不能比的。”东方明暗指张远哲是御用记者。

    “每次记者会,你都是重点照顾的对象。说这样的话就不厚道了。”

    “开个玩笑嘛。你说,会不会有反对票?哦,我指的是总统选举。”

    “为什么不会?肯定有。”张远哲微笑道。

    “若是普选,也是一个结果。天下是人家打下来的,舍却龙先生,我想不出还有谁能镇住局面。不过,这次选举,无论是国会还是政府,不过是开了个头,今后还会有大动作。听说国会要设立参众两院,众多的军队系统议员要么转行,要么退出,还是要有大手笔。其次是政体,最终还是搞出个不伦不类的结果,总理怕是难干呢。”

    张远哲没有接话。东方明说的是不错的,无论是国会还是政府,未来的几年还要做有力度的调整。国会的完善姑且不论,按照国会批准的政府设立框架,总统委任总理组阁,但政府的某些强力部门,比如内政部,国防部,却是总统决定人选。而且,总理府的大部分决定都需要总统用印方能生效。

    这个政体的特点就是总统大权在握,总理成为了总统的副手,没有什么实权了。

    大概正如议员们所议论,龙谦既要抓权,又不愿意陷入经济事务吧。

    “对了,我要去库伦了,你去不去?”见张远哲不接这个话题,东方明转了话题。

    “是吗?贵报了不起。是采访还是设点?”

    “设点。”东方明得意洋洋,“‘春风绝塞吹芳草,落日荒城照大旗’,那里才有轰动全国的大新闻!”东方明吟了两句龙谦所做的诗,“陈散原老先生号称同光诗坛第一人。对这两句对仗工稳,意境无穷的诗作都赞不绝口呢,”

    陈散原即陈三立,是原湖南巡抚陈宝琛的儿子,精擅古体诗,和一直对共和体制冷嘲热讽的郑孝胥均为当今诗坛名家。听话听音,大概在陈散原眼中,也就这两句尚可入法眼。

    东方明压低了声音,“听说鲁山在库伦大开杀戒,人头滚滚呀。”

    “也不能听信传言。就像长沙大火。现在不是真相大白了?蒙山军军纪森严。滥杀无辜不太可能。”张远哲摇摇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该申请去趟库伦了?《大公报》都设点了,《中华报》反应迟钝就不该了……

    “呀。选举有结果了。”东方明丢下张远哲。急急朝怀仁堂大门跑去。

    张远哲进入会场。人声鼎沸,议员们大都离开了坐位,紧张地注视着台上的唱票。在等着选举的结果出来。台上正在唱总统选举的结果,监票人是于右任和章士钊,唱票人是秋瑾。

    在宣布了议长及副议长的选举结果后,会议进入小**,秋瑾开始高唱总统的选举结果。

    听到秋瑾一连串报出龙谦的名字,下面的议员们,特别是军队系统的发出越来越高的欢呼声。张远哲心道,这有什么可激动的?

    “这样子的话,有几票反对倒是好事了。”张远哲不是好奇选举的结果,而是要见证下总统宣誓就职和演讲,所以往前排挤,希望找一个好位子,希望能够得到采访龙谦的机会,今天意义非比寻常,得到采访总统的机会估计比较难。张远哲一直在寻找龙谦的身影,但一直没看到今天的绝对主角。

    首席监票官于右任宣布龙谦获得117票后,红光满面的会议主持人、刚当选国会议长的洪粤诚大声宣布龙谦当选中华共和国首届总统。

    按照议程,接下来是宣誓就职仪式。喧嚣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挤在过道上的记者自觉地分开,张远哲看到穿了一身崭新的灰色军礼服的龙谦大步从门口方向走过来,他那位剽悍的卫士紧跟在后面。

    龙谦没有理会记者,直接走上主持席,洪粤诚似乎忘了词了,呆了片刻,“祝贺您当选首届总统……”

    “谢谢你,议长先生,”龙谦与洪粤诚握手,转身面对议员和记者们,庄重地敬了个军礼,大声道,“我龙谦在此起誓:遵守宪法和法律,尽心竭力地履行总统职责,为中华共和国的民主、富裕、强盛奋斗不息!”

    说完,龙谦再次向观礼者敬了个军礼。

    这就完了?张远哲有些发呆。但龙谦已经离开了主席台正面。

    之前,他曾想过龙谦会穿什么服装出现在这个场合,最不可能的就是军服。因为龙谦曾在数次谈话中讲到军人要远离政治,为什么在就职仪式上穿军服?表明他是军队的统帅?不需要啊,政体已经明确了总统是共和国武装力量的首脑了。

    “各位,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总统训话。”洪粤诚抢上一步大声道。

    似乎偏离了预定的轨道了……张远哲心想,以洪粤诚谋士出身的身份,如何能制约龙谦如此强势的人物?刚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传说中拿破仑加冕法兰西皇帝的故事。

    龙谦回到主席台,“刚才洪议长用错一个词,我不得不纠正一下。作为总统,在国会永远没有训话的资格。只能是报告和接受质询。

    “感谢议员先生们的信任,使我能够站在这里,以中华共和国第一任总统的身份讲话。首先,请大家全体起立,让我们为在历次抵抗外侮的战争中为了国家的尊严、独立、领土完整和民族自由幸福牺牲的先烈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向几十年来大批艰辛探索国家民主自由之路的前辈们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张远哲拼命记录着,他敏锐地发现龙谦有意含混了时间界限。果然,不管是满清还是民党议员,所有人都站立起来,场面一时肃穆庄严。

    “先生们,蒙山军起兵革掉了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命,这是历史不可逆转的选择。任何企图开历史倒车的人都将被时代的大潮抛进历史的垃圾堆。事实已经证明,我们中国人可以过没有皇帝的生活。事实必将证明。在埋葬掉腐朽愚昧的封建王朝后,我们中国人经过自己的艰苦奋斗,必将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用我们的双手,创造我们中华民族新的灿烂文明。大家想一想吧,世界范围内多少国家成为了历史,文明被断绝,被葬送,成为了考古学家研究的课题。但中华文明却展现了无比顽强的生命力!虽经历了无数的苦厄,总能浴火重生。现在,中华共和国正式成立了。让我们承继祖先的荣光。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团结全国亿兆同胞,奋发进取,努力前行!”

    又是他擅长的那一套。张远哲停下了手里的笔。

    “先生们。在这里。可能有人更想听一听建国方略是什么?的确。建国大业千钧之重,也是总统必须考虑并付之实施的,但我今天想谈的。是我们完全不同于历史的政体。宪法虽尚未正式颁布,但平等、自由、民主将是不容改变的宪法精神。平等不必说了,但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民主?有人说,国会否决了总统的议案就是民主。没错,但有些肤浅了。”

    张远哲心想,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呢……不过这个话题有些意思,不知道他将如何表述。

    “现在,我谈四个问题。第一,自由和责任。我认为,自由和责任密不可分。在现代政治中,民主和自由紧密联系,不可分割。自由是民主的基础,民主为自由提供保障。只有在民主制度下,才能实现最大化的个人自由。

    那么,什么是自由呢?自由就是在良善之法禁止之外的一切事务,公民都有权作出决定。但是要注意,自由和责任密不可分,你有什么样的自由,你就有什么样的责任。你拥有什么样的权利,别人一样拥有。个人必须承担由此而产生的法律,道义责任。自由不等于放肆,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任何人都没有杀人越货的自由,这个谁都清楚。可是,一些小事呢?比如你喜欢唱歌,但别人喜欢安静,你有唱歌的自由,别人有享受静谧时光的自由。如果你的歌声打破了别人的静谧,那就是侵犯别人的自由,就是不容许的行为。无可讳言,总是有人为了追求个人的自由而牺牲别人的自由,千百年来就是这样,我们缔造的新中国,就是要让全体国民在保证别人自由的大前提下充分享受个人自由。”

    这个有点意思……张远哲顾不上往深里琢磨,迅速记下了龙谦的原话。

    “第二,民主不是选圣人。几千年的封建制度下,圣君与昏君之间的差别是巨大的。所以自古以来,特别期盼圣人明君。我们期盼了两千多年,真的出现过一个完美的,不让人失望的圣人吗?没有!就算出现了那样的圣人,他的寿命有限,死了怎么办?他的接班人是坏人怎么办?大概只能忍耐了。民主政治的优越性在于它或许选不出圣人来,但它提供了赶走坏人的制度。民主与**如果打比方,就如竹排和华丽的大船。民主是简陋的竹排,**就是那艘华丽的大船,乘坐的贵宾感到舒服,看起来威风凛凛,一旦遭遇风浪沉没,永远不会再浮起来。但竹排就不同了,第一,它很难沉没,第二,即使翻船了,也会很快地浮上来。但竹排也有不好的一面,那就是驾驶与乘坐的人都不那么舒服,双脚始终要泡在水里,甚至连把坐的椅子都没有。所以,共和国的官员们不能像满清时期一样官威赫赫了,包括我这个总统。大家觉得我不称职,可以通过国会将我赶下台。”

    张远哲琢磨着竹排和大船的比喻,感到很新鲜。但对于龙谦最后的表态,心里却不以为然,议会真能赶你下台?

    “第三,民众的素质并非实施民主政治的前提条件。对于推行民主制度,有这样一种误会,即:眼下老百姓民主素质太低,暂时不适合搞民主政治。为此,很多人撰文讽刺我们,讽刺国会,讽刺选举,认为在我们这样一种现实情况下,推行民主制度简直是幼稚可笑。我知道,其中有些人是打定了主意看我们的笑话的。也有些人是出于善意的关心。

    确实,公民的素质对于民主制度非常重要。但是,我认为,只有在民主制度下,臣民才能变为公民。问大家一个问题,中国是文明古国,几千年的积累下来,为什么老百姓的素质依然较低呢?我认为,公民素质的真正提高,离不开民主制度。人不可能在岸上学会游泳。要想提高公民的民主素质,必须有民主的实践。现在,国会成立了,我相信她会在诸君的共同努力下越来越完善,真正成为代表民众根本利益的最高权力机关……”

    张远哲就是悲观派。但龙谦所说的你不可能在岸上学会游泳很形象……

    “第四,民主作风不等于民主。有人将领袖的施政风格当做**与民主的分野,这是错误的。唐太宗以纳谏流芳百世,但唐太宗的政府绝不是民主政府。领袖作风不民主不是大问题,而缺乏制度保障,一切都靠个人的道德来决定才是大问题。那种制度下即使有民主作风,也靠不住。我不是反对官员作风民主,相反,我提倡我们在工作中,不管是政府还是议会,都尽可能培养和展现一种民主作风,但更要加强制度建设,用制度来保障民主。”

    讲的太妙了!这是一个绝对的亮点……但那种制度在哪里?就是这个有些乌七八糟的国会?

    “我的讲话完了。再次感谢议员先生们的信任。谢谢大家。”龙谦对议员们深深鞠躬。

    掌声响起。张远哲觉得龙谦在这个场合的讲话有些不伦不类。必须承认,自己是喜欢龙谦的讲话的,虽然经常重复一些观点,但可视为是一种必要的宣传。可是,在就职典礼上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张远哲愣神间,记者们已经涌上前去。(未完待续。。)

第七节政府

    政府机构设立方案已经由政务局拿出,并且经过军委会主要成员的三轮讨论和定案。国会成立,政府的组成方案终于出台了。

    实施总统制,确定国名,国旗,国歌,国徽及首都,甚至国会议长及总统的选举虽然都是大事,但在最高层次的人眼中都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研究,倒是新中华政府究竟设立哪些机构,谁来出任部长,以及各省省长人选才是值得关心的。总统也罢,总理也好,总要有一大帮助手来帮衬。就一般官员而言,部长及省长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有一个总理人选。不过,这个注定是龙谦行政副手的大人物肯定是方声远无疑了。

    在国会完成总统选举并明确政体后,转入下一个程序。即委托总统来组建政府。

    媒体突然发现,对于政府机构,外界所知甚少。至少没有权威人士公开谈过此事。除了已经组建并开始运作的国防部、教育部、兵工总署和国安总局外,其余部门都深藏于云雾之中。于是,在国会休会的这天,北京的媒体不约而同地探讨起了政府机构的组建以及可能的部长人选来。新闻界不乏“高手”,他们在国会已经召开,国家的权力架构基本明晰后,抛出的分析颇有见地,吸引了无数的京师民众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

    22日国会休会一天。23日,按照国会批准的《政府组织法》,龙谦提名方声远担任共和国首届总理。当日。国会召开全体会议,批准了对方声远的任命。24日,龙谦提交了政府组建方案(该方案得到了新任总理的副署)。24日下午。龙谦向国会报告了政府机构的设立原则及职责分工。

    按照《政府组织法》,政府机构的设立、取消、职责确定调整权归总统。但须经总理副署方可递交国会。国会在批准方案(含调整方案)后,须在七个工作日内研究批复。机构设置经国会批准后,主官的任命权就不需要国会批复了,只需要总理的副署即可生效。

    对于总统制下的总统大权,这里出现了双重制约,第一是国会对于机构及职能设置的审批权,第二是总理的副署权。

    当前情况下。龙谦可以顺畅地组建政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任总统就未必那么随心所欲了。所以,国会议员们在对总统递交的有总理副署的政府组建方案投票时,颇有些自豪的感觉。觉得国会的权力也蛮大。假如不能通过。总统不是得“乖乖”地拿回去重新修改吗?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在蒙山军系统“把持”国会的情况下,否决总统提案根本就不可能。26日,国会“高效”地批复了政府组建方案。

    根据龙谦提交给国会的政府组建方案。中央分为行政系统,强力系统和司法系统三大块。

    先说行政系统。龙谦及其幕僚们设计的中央行政系统最高权力机关叫政务院,其首长为总理。总理在目前的情况下,其真正的角色却是总统的秘书长,协助总统管理中央行政体系。

    政务院系统设八部、一厅、二署、一行、一局。八个部分别为外交、财政、文教、工业、商业、农林、交通、民政。一厅为总统办公厅。两署分别为兵工总署和新闻出版总署。一行为中央银行。一局为国家安全总局。总计

    其中,国家安全总局在行政上受警政部领导。

    强力系统为国防、监察部及警政部。三部不归政务院领导,直接对总统负责。强力系统这个词是龙谦使用的,方声远等人赶到有些不合适,但有想不出一个更贴切的词汇。

    司法系统为最高法院和司法部。前者实际为宪法法院,后者则管理全国的司法系统。

    12月26日,龙谦发布了强力及司法系统各部门的任命名单。

    国防部长:王明远

    警政部长:陈超

    监察部长:曹敏忠

    司法部长:伍廷芳

    最高法院院长:宋教仁(兼)

    27日,各部部长正式亮相。

    外交部长:唐绍仪

    文化教育部长:蔡元培

    财政部长:段祺瑞

    工业部长:周学熙

    商业部长:张謇

    交通部长:端方

    农林部长:于右任

    民政部长:王士珍

    总统办公厅主任:欧阳中

    兵工总署:连树鹏

    新闻出版总署署长:秋瑾

    中央银行行长:贾继英

    国安总局局长:江云

    在这份备受关注的名单中:蒙山系占了八席,尚不足一半。民党占了三席,北洋系出人意料地占了三席(唐绍仪被划为该系),无党派或派系不明者占了三席(秋瑾、蔡元培、张謇)最令人意外的是,满清权贵还出任了一个重要部门的部长,令所有人没有想到。

    表面上看起来很公道。一时间,国内及国外媒体一片赞誉之声,认为龙谦展示了一种包容天下的气魄。

    名单公布后,媒体马上做出了反应。显然,龙谦只是抓住了军权及警监察之权,其余的都对蒙山军前敌手开放了。考虑到秋瑾及蔡元培的经历,民党和北洋系算是大获全胜。甚至有媒体认为,方声远这个总理不好当,上面有个强势的总统,下面又有一帮“反对党”出任部长要职,这个总理还有什么趣味?

    就行政系统而言,外交、财政、交通三部至关重要,但都给了蒙山军体系外的人。尤其是段祺瑞出任财政部长令很多人没想到。一直传言与龙谦合作不太愉快的段氏要被打发回老家安徽任职,没想到龙谦竟然将财政部如此重要的部门交给了军人出身的段祺瑞!段氏的任命与出任交通部长的端方成为了这份名单中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内容。

    名单是经过反复酝酿过的。反对端方和段祺瑞的声音一直有,包括对王士珍的新任命。直到22日在海宴堂最后的讨论中都未平息。但龙谦坚持,其他人的反对也就无效了。

    自梁启超回国担任国会议员,一直有他将出任政府要职的呼声。结果没有,于是有人分析,梁氏还是没有得到龙谦的信任。其实,一向对权位淡漠的蔡元培的确向龙谦提出让出文教部长的动议,认为梁氏更合适这个职位,但龙谦没有同意。

    国庆日已经确定,4月28日!除了北方军区司令官鲁山身处前线不能前来,其余大区司令齐聚北京,他们是奉命前来参加开国盛典的。跟随他们前来的还有百余名在开国之战中立下战功的官兵代表。这个国家是蒙山军创立的,开国大典最有资格参加的就是军队系统。

    26日,在预定的人员全部抵京后,龙谦在海晏堂召开了军队系统高级将领的秘密会议,会议的主题不是北方军区向唐努乌梁海的进军,而是政府组建,龙谦讲了政府与军队的关系问题,团结问题和山头问题。除方声远、陈超、王明远、曹敏忠、连树鹏和江云之外,政府其他官员未参加这次没有任何报导的会议。(未完待续。。)

    ps:  有事外出,明日恢复正常。

第八节国庆日一

    “你别说,总统的眼光是厉害,这座城门确实有些突兀了,拆掉后会好的多……”王士珍指点着南面的大清门,“千步廊拆掉后确实宽阔了许多。”

    “不光是城门……”国庆庆典总指挥邓清华点头,“总统说的是。北京的城墙是城市的特色之一,但太多的城墙也是个问题。这道该死的城门拆掉后,将建一座英烈祠,让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们永受祭祀……”

    王士珍知道龙谦的这个提议。正是这个提议确定了拆毁大清门的计划。龙谦不仅选定**为开国典礼的主会场,而且要围绕**做大文章了。如果抛开历史的情感,王士珍完全赞同龙谦的建议。没错,**正处于北京的南北中轴线上,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围绕着**做文章是完全正确的。

    现在他却不愿意接邓清华的话。

    邓清华的目光投向正南。天色阴着,好像要下雨,他希望明天是个晴天。广场上曾经堆积如山的垃圾全部清除了,一座临时树立的巨大钢制旗杆已经立起,四名卫兵分立四方,守卫着这座尚未装上国旗的旗杆。广场已经彻底清扫,周围肃立着卫戍区第4师的士兵,几天前,程二虎的一个团接管了广场的警卫,从昨天起,所有的人进入广场都需要卫戍司令部发放的通行证……邓清华的目光从肃静的广场转到东南东交民巷周围那片灰色的空地,琢磨着政府机关的设置问题。这是他的职责。身为首都市长。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他很是羡慕留在军队的战友们。不过,他们中的一些人的命运也要改变了,中央部局算是成立了,却令龙谦不甚满意,从机构的设置到主官的人选都令龙谦有所不满。下决心让一批高级将领脱下军装从政——我们蒙山军不能只会打仗不会建设!这是龙谦在26日军队系统会议上的原话。确实,政府机构的组建让司令头痛万分,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显示蒙山军的胸怀,而是军队系统能够胜任行政工作的太少了,几次去海晏堂汇报国庆大典的筹备。都见龙谦默默地在翻阅着军官名册。他知道龙谦是在遴选干部。对于这件事。龙谦并不瞒他,几次向他咨询北方军系统高级军官的情况,现在他确定,郑双庆和熊勋会被龙谦调出军队了。搞不好连卫戍区石大寿也会脱下军装。当然。不止是北方军区。其他军区的高级将领会有一大批转入地方工作,出任省长或者中枢部长。

    “我还是赞同你的意见,那片空地做训练场太可惜了。正好可以利用起来。”王士珍虽然已出任民政部长,但他一直要在副市长的位子上留任到国庆庆典结束。

    东交民巷是使馆区,庚子国难导致了大批民房被毁,辛丑条约又允许使馆区驻扎军队,那一片“黄金”宝地就成为了废墟,经常可以见到身穿各式军服的外**队在那里出操。

    “国耻啊。”邓清华面沉如水。

    他们的位子在**城楼。身旁是忙碌的工作人员,他们在为明天的庆典做最后的准备,再远一些,是钉子般肃立的卫兵,那是卫戍区派来的部队,**作为观礼台,安全保卫工作从一个月前就从北京警察厅转给了卫戍区负责。

    王士珍抬头看了看硕大的灯笼,灯笼之巨大,足以将三个成年人轻而易举地装进去。为此,几十名匠人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赶制出来,电灯也接通了,夜晚亮起来后非常漂亮。现在,灯笼下金黄的流苏静静地垂着,没有一丝风。

    王士珍还是没有接邓清华刚才的喟叹。他明白邓清华这批人对满清的态度,他们眼中,导致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满清政权。但自己却对效力多年的满清抱有深厚的感情,连辫子都是最近才剪掉的,为此不止一次受到邓清华的讥笑。但那是一种象征,一种文化上的认可。王士珍承认,自己一只脚踏进了新时代,另一只脚却留在了旧时代。不好比邓清华这帮人,完全是以破坏者的心态进入北京的,对于那些饱含了他感情的建筑物,比如城门,城墙以及牌楼,有着邓清华所没有的一份牵挂。

    “聘卿兄,等忙完国庆大典,我请你吃顿涮羊肉。”邓清华转过脸,微笑着对王士珍说,“咱俩合作这几个月,你对我帮助很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客气了。你是北京的父母官,以后还要多关照才是。至少我那个衙门需要你关照。”

    “总统讲一切从简。聘卿兄怕是要过几天紧日子呢。等财政好转了,我们会建一大批楼房来安置各部各局……总统说的对,各部的办公场所还是要集中,越集中越好。”邓清华知道龙谦一直亲自勘察地形,为中枢机关择址。他似乎不看好东南的那片地方,或许他讨厌外**队,现在又不能赶走他们。为了该死的一大堆条约,外交局简直愁死了,“先不说这个了。咱俩还是忙眼前的事吧。这里就这样了,我们再沿着阅兵路线走一遍吧。”

    从长安左门到长安右门,约六里长的马路上已经彻底清场。那些走来走去看上去无所事事的便衣肯定是国安总局的人,他们也加入国庆庆典的安保了。而正在忙碌的人则是他的手下,他们最后一次用白灰标出不同的区域标志,一些人正在树上和建筑物上悬挂灯笼和彩旗。临街的屋子面朝大街的一面全部粉刷了,当那些彩旗和灯笼挂起来之后,一种从未有过的喜庆便现出来了。有几户性急的百姓已经将分发的国旗悬挂了起来,为了国庆庆典,根据方总理的指示。市府专门订制了六万多面不同规格的国旗,保证各机关,主要街道的住户都有一面。

    “其实总统设计的就不错……”邓清华望着最近的一面国旗,因为无风,旗子垂着,遮住了那条威风凛凛的金龙,大概正是这条金龙打动了议员先生们,他们无视满清曾经的龙旗,认为龙是中国人永远的图腾,国旗上怎么能没有巨龙呢?而且。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跟满清的完全不一样了嘛。龙谦先生讲的好,我们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开创嘛。

    但是,参与了国庆庆典的大卫对自己说,这条龙太威风了。会让世界不安的。

    大卫虽然金发碧眼。却已是地道的中国人。至少在蒙山军元老的眼里。他就是中国人。帮助刘晓琦处理完航空事务后便将已然是庞然大物的华美机械扔给了副手,不管不顾地赶回了北京,一直住在龙谦家里。当起了龙府两位公子的英文教师,让无数高官羡慕不已。邓清华知道,大卫是回来参加开国大典的,在他心里,这个新国家也是他的祖国。

    怕中国龙苏醒吗?邓清华心里冷笑,这条巨龙已经醒了!北方军区对外蒙及唐努乌梁海的进军震撼了世界,更振奋了国人。用龙谦的话说就是,列强再也别想在海岸线架几尊大炮就可以威胁中国了!国防军将用鲜血和生命捍卫领土的完整!

    方声远说的也不错,就是要将开国大典办的隆重热烈。节省是应该的,但开国大典有几次?这是历史啊。

    我们都在书写历史,过去是,今后更是。邓清华想。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只是邓清华一个。

    沈子福是第十六师的一名副排级军官,天还未亮,身穿崭新军礼服,左胸佩戴着一级英雄勋章的他已经登上了**城楼,静静地等待着大典的开始。沈子福知道,他在见证历史,作为国防军一名最下层的军官,能获得如此荣誉,值了。

    在德州之战中,刚参军的沈子福奋勇作战,全班战死只剩了他一人而死战不退,被火线提升为班长,在战役的最后一天身负重伤,在医院里足足住了四个月,右手的四根手指被炮弹片削去,只剩了一根大拇指,不仅如此,一颗子弹打穿了右肺叶,导致他总是咳嗽不止。他拒绝了部队要求他复员,坚决要求留在部队,承诺一定可以完成交给他的任何任务。本来像他这样的重伤员是不能再干部队了,是他的老旅长,如今的十六师高师长亲自发了话,才让他继续留在部队,不过不能在连队当兵了,被调入新成立的十六师联勤处从事后勤工作,不久正式提升为军官,被保送至刚成立的后勤学院学习。对于沈子福,好事还没有完,不禁在去年获得一级英雄勋章,让无数士兵羡慕的要死,更大的好事等着他,开国大典要选一批基层官兵前往北京观礼,他幸运地被选中。刚到北京的当晚,龙司令,他们的最高统帅亲赴南苑军营看望军队代表,看到他敬礼的那只残疾的手,不仅庄重地对他还礼,问了陪同的高师长他的情况后,握着他的残手说,“我给你一个特权,以后可以不对上级敬礼了!谁要是问你,就说是我下的命令!”

    他激动万分,竟然流了泪。当初他身负重伤痛得整夜睡不着觉也未曾流过一滴泪。

    随着天光的放亮,附身在胸墙的沈子福看清了东西向大街上整齐排列成一个个方阵的军队,他之前服役的那个团的代表也在其中。一样的军服,一样的个头,让他辨别不清哪个方阵才是自己的老部队。

    周围有不少跟他一样的残疾军人,有的缺了一条腿,有的缺了一只胳膊,还有两个是坐着特制的轮椅被卫戍区士兵抬上城楼的。那些精干的卫兵眼神里有的是尊重,绝无歧视。只有军人才理解军人,用高师长的话说,你不要顾忌自己的残疾,那是你最耀眼的勋章。

    今天会再次见到最高统帅。军队不喜欢称呼总统,更愿意叫司令或者总司令,司令是那些跟随他已久的将军们的对他的称呼,而下级官兵习惯于称呼总司令。他看到了抬着照相机上来的军队记者,他们在选择更好的位置以记录这不寻常的一天。假如能将自己照上可就太美了。让父母弟妹在军报上看到自己跟总司令在一起该多好?沈子福胡思乱想着,看到一队队的百姓开始入场,占据了城楼对面的广场,军人们在指挥着他们,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更多的是兴高采烈的年轻人,估计是北京的大学生们,他们每个人都握着一面小旗,胡乱挥舞着,大声欢笑着。

    沈子福看到了人群里有一个叫李卫国的北京大二年级的学生。他的名字是刚改的。在参加了庆祝国防军出兵外蒙的大游行后。他改了自己的名字,向学校递交了退学申请,要求参加伟大的国防军。他的要求被拒绝,老师说。新中国马上就诞生了。国家更需要像你这样的学子。念书也是为了国家,和那些为国征战的军人一样光荣。现在,李卫国正贪婪地注视着守卫在国旗旗杆下的四个卫兵。觉得他们的军服实在是漂亮极了!参军的念头再次升起,如果有一天自己也穿上灰色的军礼服该有多神气!

    他的父亲是清华留美学堂的教师,去年冬正式加入了科民盟,还是科民盟清华委员会的正式成员。父亲对他改名字的举动完全赞同,却狠狠批评了他参军的要求。如今清华学堂已正式改名为国立清华大学,他的父亲也参加了今天的开国大典,就在左面的人群中,他几次去寻找父亲的身影却没有找到。据说北京大学,原先的京师大学堂将要迁入清华西面与清华为邻了,那样他回家就近了。这些是小事,他现在顾不上想,今天他最想看到的是总统,那个一手推翻满清缔造共和的伟人。最为可惜的是总统去清华视察并对师生发表讲话的那天他恰巧因病请假了,未能目睹总统的风采,而聆听了总统演讲的父亲却激动万分,对他说,你没有聆听总统演讲台可惜了,总统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无比伟大的远景,我相信,他会让国家大变样的!论对教育的认识,对科学民主的认识,跟总统比起来我简直是太肤浅了!

    李卫国的母亲出身名门,识文断字,甚至可以写出不错的古体诗。母亲对他父亲说,出兵平定叛乱固然好,但因此掀起的热潮却将年轻人都引入军队了!在任何时候,穷兵黩武都是恶政!总统出身军人,对国家未必是福。

    父亲不赞成母亲的观点。总统虽是军人出身,但他重视文教,增设学校,强力推行义务教育,据说省长的薪水都低于大学教授,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眼光?岂是一般的武夫所为?你看看,有多少华侨回来了?光是清华一家,就聘了不下二十个洋教授。这么搞下去,国家的复兴就在眼前啊。

    李卫国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见到总统。今天他的位子不错,基本在最前排,就在军乐队方阵的侧后,或许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阎锡山是跟在一帮文官后面登上城楼的,他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九点一刻钟,距开国大典开始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

    城楼的东侧基本是文官队伍。他大部分都不认识,对于一个年方二十七岁的青年标统,他自然不认识共和国权力中枢的大人物们。倒是已出任总统办公厅主任的欧阳中主动跟他寒暄了几句,还将他介绍给外交部长唐绍仪和兵工总署连树鹏署长。听说他将要主政山西,唐部长笑着说,山西可是总统的故乡,你这个总统亲自选拔的省长可要好好干,至少干一个模范省出来!

    而连署长则盯着他看了好久,说,总统很重视太原的军工建设,预定要将一批重要的军工厂设在太原,回头我们好好聊聊。

    对于这些大人物,阎锡山只能唯唯。

    怎么也想不到总统竟然会将山西省交给自己!想来如同做梦一般。在国会分组会上认识总统后,他被总统叫到了海晏堂吃了顿便餐,席间,总统详细问了他的履历,丝毫不在意他在日本加入同盟会的经历,对他说,你不要干军队了!如果干政务,你觉得可以胜任什么职务?当时他真的舍不得离开军队,他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打定主意要在军队干一辈子。但是,总统或许不喜欢同盟会出身的人把持军权吧,于是他说,假如总统信任我,给我一个县,我保证治理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总统哈哈大笑,“百川老弟!第一,你的志向有点低了。一个县长还不值得我关注。第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一个传说,从来也没有真正做到过。不绕圈子了,我准备让你当山西省长,敢不敢干?

    省长就是巡抚啊。阎锡山登时呆了。许久才说,“总统不是开玩笑吧?”说完又后悔,这句话太不敬了。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百川啊,你是山西人,我也是山西人。都希望我们的故乡富起来,山西有条件富起来,也必须富起来。省长就是你了,你好好想一想如何施政,在开国大典后返回山西之前,跟我报告下你的施政纲领,不要怕说错,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当晚,阎锡山彻夜未眠,一连写了几份信,其中一份是给父亲的,他在内心发誓,假如总统真的用自己治理山西,一定要搞出一个模范省出来!随后,他接到办公厅通知,28号那天上**城楼观礼,但不要穿军装了。

    现在,欧阳主任亲口证实了总统绝非开玩笑,所以,他在心情激荡之下,竟然没有对外交部长和兵工总署署长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等唐、连二人离开,阎锡山独自站在角落里,如果我当了省长,就跟那二位是一个级别了!他看过政务局报国会的官职级别表,省长跟部长是平级。自己竟然能跟他们平级?唐绍仪虽不是蒙山旧将,但其资历根本不是自己可比的,而连署长却是总统的铁杆亲信之一,跟随总统南征北战十几年了。自己竟然可以一跃与这些大人物平起平坐?阎锡山恍然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胡思乱想间,猛然看见一帮人顺着阶梯走上来,为首的正是身材高大的龙谦。阎锡山急忙立正敬礼,却想起自己今日未穿军服,很是尴尬,好在龙谦并未在意,对他点点头,在一群你的簇拥下朝前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节国庆日二

    阎锡山没敢主动跟过去,他手搭着扶手朝广场望去,看到正南偏东的学生方阵里似乎有些骚动,但马上平息了。他的目光落在两辆从西面开来的黑色敞篷汽车上,汽车钻进了城门洞不见了。阎锡山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没有顶子的汽车,却不知是干什么用。

    李立国此时却处于惊愕与兴奋中。刚才,就在距离他不远处,两名便装大汉突然抓捕了一个学生方阵中的男子,那个男子已经不算年轻了,显然不是学生,更不是老师,却穿了一件与大多数教师式样相同的大褂,不知何时混入了北京大学的队伍中。两个便衣男子突然拧住了那人,不等那个男子叫喊,便装男子伸手在其下巴处搞了一下,那个人只是荷荷着说不出话了。然后那人被两个大汉左右一夹,迅速离开了广场。

    “是刺客吗?”他身边的畅德君问,然后又自答,“一定是满清余孽!”

    “好了,没事了,请同学们安静。”一个便装男子对有些扰动的学生们说,“请安静,遵守秩序。总统马上要亲手升起第一面国旗了。”

    “总统要来了……我要看到总统了……”张远哲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又陷入激动中。

    “安静,安静,”外文系的于教授大声叫道。

    《中华报》记者张远哲却没有看到广场突然发生的一幕。沾了身份的光,占据了一个相当好的位置。得以近距离观察新中国权力架构。他的身后左右都是记者们,大约有五六十人,其中有十几个洋记者。

    张远哲上了城楼后再次得到提醒,今天总统不接受记者的采访,请不要打扰总统的活动。对于其他人,包括方总理在内,在仪式结束后可以随意采访。

    为什么总统不接受采访?张远哲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需要照相,那件事另有其人,他只负责**城楼开国大典的文字报道,自龙谦出现在城楼。张远哲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总统。他发现在今天这个异常特殊的日子。总统却舍弃军服穿了一身样式特别的灰色便装,不同于洋人所穿的西服,更不同于国人中意的长袍短褂,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式样。

    东面是大群的文官。西面是军服齐整的军人们。完全符合文东武西的传统格局。张远哲注意到龙谦上得城楼。随意跟众人打着招呼,对于高官的问候则很随意地答礼,但对于普通议员和伤残军人则很隆重地回礼。并且与他们交谈着,在一个坐了轮椅失去双腿的年轻军人面前,总统甚至蹲在他身边跟他说了好一阵话。张远哲很想走过去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一道临时拉起黄色绸带隔断了他们,记者们不得越过那条线。

    被戏称为“大内总管”的办公厅主任欧阳中紧跟在总统身后,不时去看腕上的手表。张远哲摸出怀表去看,时间已是九点四十五分,东面的部长们和西面的军区司令官们开始整队,分别在总理方声远和国防部长王明远的带领下分别从东西走下城楼,而龙谦也结束了与几名军人的谈话,带着他那位姓康的卫士长跟在文官队伍身后走下了城楼。张远哲飞快地跑到北面胸墙望下去,见大员们排成了两行队列,而总统则站在队列的前面,正跟方总理说着什么。很快,总统转过身,身影消失在城门洞里。而两列文武紧紧跟在后面。

    李卫国看到了从**走过来的那群人,走过金水桥,沿途的礼兵纷纷立正敬礼。他的目光盯住了为首的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就是总统!凭着直觉,李卫国判定此人便是龙谦!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走在他前面的!李卫国没有注意总统的穿着,而是盯着总统越来越清晰的面容,他的眼睛,眉毛,紧抿着的嘴巴,甚至连他刮的铁青的下巴也看清了……这就是总统,这就是让父亲钦佩万分的总统!

    龙谦大步穿过军乐队,穿过肃穆的人群,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前方,那根已经挂好了国旗的旗杆。马上,他将亲手将这面被议员们选定的旗帜升起来,既然是民众的选择,他就得接受。就让曾经的梦想永留心底,让自己所创造的这个国家在今后的日子里开创属于自己的辉煌吧。

    军乐队猛然奏响雄壮的国歌序曲,经过训练的学生方阵齐唱国歌,在雄壮的大合唱声中,将朱红色绳索握在手里的龙谦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歌声是如此亲切,如此美妙动人,成为他联系两个世界的纽带……他大声唱出了国歌,拉动绳索,缓缓将这面蓝底金龙的国旗升了起来,旗帜升至顶部,歌曲正好结束。龙谦仰起头,国旗迎风招展。

    警政部长陈超站在文官队伍中,悄悄抹去了淌出的泪水。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庄严和神圣,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流泪,完全是情不自禁。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情感,直觉得胸中堵了一种东西,只有泪水才能将其冲刷掉。

    他的前面站立着端方。这位前两江总督、内战时的陆军部尚书、如今的交通部长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辫子早已剪掉了,完全看不到前朝大员的影子。从端方的背影看不出他的心情,但陈超明白,端方一定有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心情。不知何故,龙谦对此人甚为嘉许,而端方接受了交通部长的任命也完全表明了态度。

    他突然看到过道上已经摆了一个铺着紫红色丝绒的台子,龙谦缓步走过去,踏着台阶走了上去,四周瞬时肃静下来。

    “同胞们,朋友们,国防军的将士们,现在我宣布,中华共和国正式成立了!”

    突然,安放在南面城墙根的二十四门礼炮轰然奏响。巨大的轰鸣激动着在场所有的人,人们默默地计数着,礼炮一共鸣响了十声,象征着蒙山军建军十年的历史。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那些获准进入广场的外国记者们就纳闷为什么是十声。

    礼炮刚停歇,数百只鸽子呼啦啦飞起,消散在广场的上空。紧跟着,两个巨大的红色气球缓缓升起,下面拖着的金黄带子上的标语清晰可见:中华共和国万岁!民族大团结万岁!

    巨大的欢呼声响起。周围的学生们尽情地欢呼着。声浪震耳欲聋。

    龙谦快步走下台阶,穿过欢呼的人群,朝着**方向大步走去,阅兵总指挥、首都卫戍区司令官石大寿迎上前来。立正。敬礼。中气十足地大声报告,“报告总统,受阅部队列队完毕。请您检阅!”

    龙谦举了下手,随即等上了打头的第一辆敞篷汽车,石大寿则上了第二辆。军乐队奏响阅兵曲。两辆汽车以时速五公里的速度缓缓向西开去。

    高官们在方声远和王明远的带领下回到了**城楼,陈超看不清龙谦乘车检阅部队的情景,但很快,龙谦和石大寿的车辆返回了,陈超看见龙谦快步走上城楼,广场上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打头的第一个方阵,国防军仪仗队方阵已经高举军旗,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了。

    站在城楼上的国安总局局长江云和警政部副部长兼首都警察厅厅长许公持对视一眼,双方都读出了对方的轻松。到了现在,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过去了。之前纷至沓来的情报让两位负责国庆典礼安保的高官紧张万分,就在今日,两大强力部门还拘捕了四人,三个人是在混进阅兵场时被抓获的,第四个已经成功混入了广场,被国安总局的人识破,现场缴获两枚自制的炸弹和两把手枪。天晓得还有多少隐蔽的刺客!而总统今天的活动很多时候是彻底暴露在外面的,比如登上广场临时布置的讲话席宣布中华共和国成立,是最危险的几分钟时间,尽管广场周围所有制高点都做了布控,谁敢说万无一失?而总统乘坐敞篷车检阅军阵之际也是刺客下手的绝好时机。神枪手出身的许公持强烈反对这两个议程,但无效。整个过程中,为龙谦安全捏着汗的江、许二人根本无心观看过程,直到龙谦返回城楼,标志着主要危险已经消除了。

    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参加国庆典礼的人们没有见过如此震撼的阅兵式,特别是当方阵进入观礼台区域,齐步变为了正步,横竖各十二人的队伍整齐划一,从哪个方向望过去都是令人不可思议的直线,士兵们手里的枪刺闪着寒光,皮靴重重敲击着地面,震动着每个人的心灵,让观众,特别是广场的学子和百姓代表们陷入了一种痴狂。

    这就是我们的军队!

    仪仗队之后,一个个的方阵走过来,旗手高擎的军旗上绣着部队的番号或荣誉称号,“济南军事学院”、“保定陆军士官学校”、“福州海军军官学校”、“元勋团”、“德州守备英雄团”、“汀泗团”、“锦州团”、“骠骑团”、“林家桥团”……年轻的士兵们组成的方阵像一座座移动的群山,赢得观众的阵阵喝彩。尤其是北京各大院校的学子们,几乎要将巴掌拍红了。

    城楼上的将军们比文官们的心情更为激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从蒙山走出的元老耆宿,经历了这支军队成长壮大的所有过程,他们的情感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

    “延冰!六师应该不止出一个英雄团的!可惜了另外两个旅了。十八旅不必说了,老曲的十六旅功劳不在十七旅之下啊。”中央军区司令官封国柱指点着走过**的德州守备英雄团对调任东南军区的叶延冰说。

    “是啊是啊,我上报了三个团。结果只批了一个团!”叶延冰压低了声音,“司令说以后的仗多的是,急什么!好在营连级的荣誉给了不少。六师真是好啊。”

    第六师是国防军王牌主力之一,她浸透了叶延冰的心血,如今却在封国柱的统御之下了。

    “嘿!好像一师弱了不成。有机会建议一下,让老1团和50团做一个对抗演习。”

    “德州团再凶。也不敢赢元勋团啊。那可是全军的老底子。元勋团若是输了,不止是你,我们每个人的面子都挂不住。”叶延冰笑笑。

    元勋团就是老1团,其前身是蒙山军第二营,后来扩编为威胜军右翼第一标,满清陆军第五镇第九协第十七标。蒙山军大半将帅都在这支部队任过职,是有元勋团之称。广州起兵后,攻取衡阳、长沙乃至后来向东南、西北的进军中,该团均有上乘表现。若论反清战役跑路最多,该团恐怕位居第一。但叶延冰话里似乎有不服气之意——该团不过是沾了历史悠久的光罢了。

    “好像你有些不服呢。若是搞演习。还应该加上锦州团才是。”

    “如果鲁山大哥听到你这番话。该批评你山头思想严重了。”

    “哈哈,开个玩笑嘛。”封国柱正色道,“今天这个场合,鲁山是应该在场的。可惜老哥去了唐努乌梁海赶不回来。”

    去年全军整编后。军内流传一种说法。说全军最精锐的三个师是1、6、9师。当初的三个方面军正好各一个。而封、叶两人所议论的三个功勋团队正好分布在三个主力师中。锦州团隶属于原第9师熊勋旅,但北方军最出彩的战役主力却是10师和独立骑兵旅担纲的。好在这次对外蒙用兵,9师有了立功的机会。10师却仍在卫戍区。成为了拱卫首都的御林军。

    城楼上还有几名特邀的外国武官。虽然迄今为止,中华共和国尚未与任何一国缔结正式的外交关系,表面的原因是中国尚未正式建国,背后的折冲樽俎就复杂多了。但是,德、日、美、英、法、奥六国的武官还是受到了邀请,前来观摩新中国的开国大典。

    德国驻青岛参谋长斯特劳斯上校是以武官身份登上城楼的,他拍了拍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队队穿越观礼台的中国国防军受阅方阵的奥国武官弗朗茨少校说,“少校,你有什么看法?”

    “哦,他们的军服很漂亮,的确漂亮……真想不出中国人竟然设计出如此漂亮的军服。”

    “就这些?”

    “必须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高水平的阅兵式。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训练的……”

    “去年的德州战役我去过战场,那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他们展现了一些我们所没有的东西……这是一支伟大的军队,不只是表面展现的这些东西……”斯特劳斯注意到国防军的将军们都在肃穆敬礼,“希望我们和他们不要成为敌手……”

    弗朗茨少校笑笑,“上校,您高看他们了吧?可怜的俄国人……他们似乎被吓住了。”

    “不,最受打击的不是俄国人而是日本人!俄国人的精力被牵制在欧洲了。不然,他们不会坐视中国人在他们的家门口耀武扬威!少校,您没有意识到吗?中国人的强大对我们并非坏事。”

    “当然,不过我不认为他们具备参与欧洲大战的实力。他们能牵制多少俄国人?两个师?三个师?俄国人能轻易动员起三百个师或者更多的军队……”弗朗茨少校的目光瞟向英国武官,见他正与法国武官对下面走过的军列指指点点。真是泾渭分明啊,自德奥意结盟后,双方的对立情绪越来越浓。

    “不,如果中国人站在我们一边,意义绝不止此。他们至少牵制20~30个师的俄军。还有,别忘了英国和法国人在远东都有军事基地。”上校停住不说了,他已经知道,德皇已经决定正式与中国新政府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是大使级而不是公使级!并且准备进一步加强与中国的军事合作。

    “哦,上帝!”弗朗茨少校感到德国同行对中国人的评价太高了。

    斯特劳斯上校突然看见一位不认识的军官快步跑上城楼,叫过一直以立正姿势观礼的总参谋长司徒均将军,低声报告着什么。斯特劳斯看到司徒均脸色大变。

    出了什么事?

    “要不要报告司令?”总参谋部军事情报局局长田书榜紧张地盯着司徒均。

    “等等,我来处理。”司徒均紧走几步,叫过了国防部长王明远。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明远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不会搞错?不是假消息?”

    “不。是真的。我已经核实了。”田书榜沉声道。

    王明远望望站在中央正朝下面挥手的龙谦,阅兵式已经结束,群众游行开始了。

    北方军区司令官鲁山阵亡!就在一小时前!在这个时候,在共和国开国大典的**,国防军顿失重镇!该不该将这个噩耗报告满面春风的总统?

    “不,先不许说!你立即赶回总参。”王明远严肃地对司徒均说。

    “是!”司徒均立正敬礼,带着田书榜快步离开。(未完待续。。)

第四章开国第一战第一节唐努乌梁海一

    4月28日中午,唐努乌梁海博勒图斯镇以北约七公里,在呼啸的西风中,纵马赶来的独立骑兵旅旅长迟春先终于放下了鲁山已经冷却的尸体,他用袖子擦了擦满面流淌的泪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感严重失职欲自杀未成的司令部警卫营长易海龙哑着嗓子说,“司令视察了黄司令的部队,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股俄军,他们突然从那里冲出来,”他红着眼指了指西面的一片灌木林,“他们突然开火……”

    迟春先突然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易海龙十几个耳光,“博勒图斯镇不是司令部所在吗?你的警戒线是怎么布置的?为什么不加强侦察?你要自杀?你确实该死!但不准自杀,去,找到那股敌人,把他们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满嘴都是血沫子的易海龙立正敬礼。

    “等等,迟旅长冷静!”炮兵司令黄锦辉拉住了暴怒的迟春先,“敌人基本被消灭了,还抓了十几个俘虏。”

    “你小子也该死!为什么不派兵保护司令?”迟春先对黄锦辉大吼。

    这是冤枉黄锦辉,漫说他不负鲁山的警卫之责,他手下的炮兵只有拖炮的挽马,怎么跟得上鲁山所带的骑兵警卫连?

    黄锦辉低了头不吭气,心里也懊悔的要死,要是留住司令吃饭就好了……

    进军唐努乌梁海就要冒着与俄军正面交锋的危险,尽管军情局及北方军区情报处证实唐努乌梁海地区并无俄国人的正规部队。有的只是警察。但鲁山不敢大意,所以,他不顾龙谦的命令,亲自统军远征唐努乌梁海,决心一战收复外蒙的全部领土。鲁山精心挑选了部队,除了迟春先经过加强的骑兵旅,鲁山还编组了一个大编制混成旅,两个精锐的步兵团,两个辎重团,还有来自郑双庆第9师、熊勋第5师的四个炮营。为了统一管理这些来自不同部队的炮兵。鲁山委任北方军区老资格的炮兵指挥官黄锦辉为远征军炮兵司令官。统一指挥来自不同建制的四个炮营。

    “还有你!为什么要让司令去视察炮兵?嗯?”迟春先转向了参谋处长石年奎。北方军副司令官兼参谋长范德平奉鲁山将令返回长春后,石年奎就是远征军事实上的参谋长,负责司令部的参谋业务。

    石年奎眼睛红红的,无法回答迟春先的责问。他是鲁山的参谋处长。有什么权力决定司令官的行止?谁又能想到已被远征军控制的博勒图斯镇一带出现了哥萨克骑兵?鲁司令死了。堂堂的军区司令官死于冷枪之下。这如何向总统交代?如何向北方军的袍泽交代?早晨时分,鲁司令还说,今天是我们的开国纪念日。北京不知有多热闹,真想回去看看啊……言犹在耳啊,转瞬之间,生死暌隔了……

    “司令有什么交代没有?当时是什么情况?”迟春先逐渐冷静下来,叫回了准备出发的易海龙。

    “司令胸口中弹,摔下马昏迷了,抢救……却止不住血,司令醒来后,说部队由你指挥,将他埋在这里就行……”易海龙蹲下,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要报告上面……”迟春先再次用袖子擦眼,“先将司令送回司令部,封锁消息,不准让部队知道。”

    “是……迟旅长,已经电报长春及总参谋部了……也不知他们收到消息没有……”石年奎艰难地说。远征军带了三部进口自德国的海军型电台,一部跟着鲁山,一部留在了哈特库勒,还有一部远在后方。电报是个好东西,但隔着数千里,中间还有无数山峰,石年奎望望东方纳马纳山的身影,鲁司令预先在那里留下了一部电台作为中转之用,显然,他预料到了信号受阻的情况。现在,北京会收到报告吗?长春会受到电报吗?远征军失去了主心骨,该如何办?还要继续进兵吗?鲁山的计划是继续西进,一直占领唐努乌梁海全境,彻底肃清俄国人的势力,往西,还有漫长的路程呢。

    看到迟春先望向自己,黄锦辉说,“迟旅长,我怀疑俄国人出兵了,司令遭遇的,可能是俄国兵的前锋。赶紧将你的骑兵旅收回来吧。”

    迟春先吃了一惊。他的骑兵旅是远征军的前锋,目前尚未发现俄国人的正规部队啊,如果……迟春先的脑袋立即大了。

    “立即通知部队停止前进,后队变前队,梯次退回博勒图斯!不,多带些人,将他的连都带上!”迟春先对跟随他的参谋说。

    远征军目前的位置在唐努乌梁海南翼博勒图斯镇与哈特库勒镇之间。唐努乌梁海是一个内陆湖泊,南北长约120公里,东西最宽处约40公里。唐努乌梁海西北不到200公里就是著名的北海(贝加尔湖),贝加尔湖西面就是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要点厄尔口城(伊尔库茨克),那可是不亚于赤塔的俄军要塞,如果俄军从厄尔口城南下至此,直线距离不过300公里,对于剽悍的俄国骑兵,也就是两三日的路程。

    而远征军的骑兵主力——迟春先的独立骑兵旅已经前出博勒图斯镇,混成旅一部(一个加强的步兵团)占据了哈特库勒镇,掩护了主力的北翼,混成旅主力正在两地之间,向博勒图斯镇进发。哈特库勒就在唐努乌梁海南端,距离这个大湖不过几公里的路程。鲁山用兵大胆中不失持重,占据哈特库勒显然是担心北面的危险。

    迟春先在派出部队通知骑兵旅主力收缩回博勒图斯之后,与黄锦辉等人护送着鲁山遗体回到了远征军临时司令部所在地博勒图斯镇。

    下午两点半,为鲁山清洗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军服并安排人手制作棺木后,在远征军简易的司令部,迟春先召集远征军主要军官开了个会,独立骑兵旅参谋长段兴茂,混编旅旅长阎进东,炮兵指挥官黄锦辉以及司令部参谋处长、后勤处长等军官研究了眼下的局势。

    “迟旅长,司令既然有交代,我们听你的命令就是。”阎进东旅长道,“但是,我不建议继续西进了。粮草征集比预想的困难。而且。司令走了……”

    “胡说!”段兴茂大吼道,“司令走了,我们更要打!一直打到俄国去,将俄国人杀光!老子跟他们不共戴天!”

    段兴茂是鲁山进北满后收编的第一批胡子。从连长一路干到了团长。对鲁山的感情很深。

    “老段你冷静些。”迟春先摆摆手,“锦辉你说说。”他更重视黄锦辉的意见。论资格,黄锦辉这位参加过西沽之战的山东老兵比阎、段深的多。

    “我同意段旅长的意见。就兵力而言。我军基本完整,靠抢劫或许也能解决粮草问题,天气逐渐暖和了……可鲁司令不止一次说过,唐努乌梁海地区比外蒙情况更为复杂,当地居民对国家的认可已经很弱了,很多人都不会说汉语了,大家也看到了,越往西,汉人越少,连蒙古人都不多了,说不清是些什么民族……抢劫只能更增添对立,这里据厄尔口城(伊尔库茨克)不远,万一俄国人出动正规军,哪怕是来两三个骑兵师,我们就很困难了,关键是武器无法补充,炮弹打一发少一发……还有,总部有明确指示,如果俄国人出兵,必须得到总部的允许……”

    听了黄锦辉的分析,迟春先沉默了半晌,转脸问刚进来的情报处长史银贵,“那几个俘虏招了没有?”

    考虑到可能发生的情况,远征军带了好几名俄语通译。

    “招了,他们是正规俄军,西伯利亚第3骑兵师,他们的任务是侦察我军的情况。”

    这个消息立即让在场的几位军官全部站立起来。俄国人真的出兵了!

    “来了多少?就一个师?”迟春先急问。

    “是分开审讯的,只有一个少尉说的不一样。其余人证实他们只有一个骑兵连,属于侦察性质的部队,不知怎么就闯进了我们大部队之间。至于整个师是否全来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上尉连长被打死了。”史银贵感到运气太背了,司令想看看混成旅部队,竟然折在敌人的一支侦察队之手!

    “把那些俘虏全给我砍了!他们没用了!留着是浪费粮食。”迟春先下了第一道命令。

    没人反对迟春先的命令。国防军不准杀俘,可是鲁山死于他们之手,哪里还顾得上军纪?

    迟春先扶着桌子坐下,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定了定神,“各位,在接到总部指令之前,按照司令的遗命,部队暂由我指挥。我命令,”

    几位军官齐刷刷站起来。

    “鉴于情势不明,要做好与俄国人打仗的准备。我命令,混成旅集结哈特库勒,骑兵旅收缩至博勒图斯,互为犄角,多派骑兵警戒,加强侦察。等待总部的命令。”

    哈特库勒在博勒图斯东北约60公里。

    黄锦辉一听就急了,“迟旅长,大军分置两地,之间相隔百里,极易被敌分割包围,各个击破。这样不行!”黄锦辉沉声道,“博勒图斯安置不了全军,我同意混成旅主力返回哈特库勒,那里不仅地形好,关键是不缺水!骑兵旅绝不能固守此地,应做机动态势,随时向北靠拢。另外,我们应当做好撤退的准备。如果证实俄国人主力未至,我们就撤退。”

    迟春先清楚哈特库勒的地形比这里好,至少北面有大湖作为屏障。

    “迟旅长,黄司令的意见我同意。”参谋处长石年奎说。

    “我无权退兵。要等总部的命令,至少要范参谋长下令。”迟春先迟疑了一下,“粮草还够多少天?”

    “不足二十天。”后勤处长答道,“如果省一些,可以支持到三十天。他没有说杀马,但真到了那一刻,情况就严重了。

    迟春先仰脸望着房梁,如果鲁司令在,哪里用我操这些心?该怎么办呢?“多派骑兵分队侦察!后勤处将此地的牛羊马匹全部征集!立即报告最新情况!通讯科注意接收来电。阎旅长,你带你的部队回哈特库勒!炮兵留一个营,其余也回去!”

    “是!”军官们立即行动起来。陡然出现的敌情让他们顾不上伤心了。

    半小时后,终于收到了二号电台转来的总参谋部的电文,“迟春先代理远征军司令官。立即安排撤退,方向额鲁特前旗,有部队接应你们。鲁司令官遗体如能保存,带回。”

    显然总参尚未收到最新的电报,如果没有敌情,这样做自然没问题,但敌情来了,步兵带着大批辎重在敌人枪口下撤退,很难!

    黄锦辉和阎进东刚走,第一批骑兵侦察兵回来了,发现俄军主力!就在齐锡希特河右岸!

    “多少人?都是骑兵吗?”

    “都是骑兵!应该就是那个西伯利亚第3师!”

    一个骑兵师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光是自己的骑兵旅就可以对付。但如果不止是一个师呢?迟春先提醒自己冷静,现在两万余大军的命运某种意义上就捏在自己手里了,他附身查看地图,这是军情局从俄国人手里搞来的地图,地名都是临时标上的,齐锡希特河右岸!那就是说他们距离自己并不远了。

    “通知哈特库勒!另外派人追上去,将情况告诉阎旅长和黄司令。部队立即构筑工事,特别是炮兵,立即干起来!”迟春先一叠声下令。

    现在他手里的战斗部队只有一个骑兵团和司令部警卫营,另外就是黄锦辉留下的一个榴炮营。他现在不能动,必须等西出的两个骑兵团撤回来。

    这是一个难熬的下午,迟春先忘记了饥饿,甚至忘记了牺牲的鲁山,全部精力放在了两个前出的骑兵团和北去的混成旅主力身上了。阎进东没有消息,但骑三团不断传来发现俄军并小规模交火的消息,迟春先制止了骑二团团长要求接应的请求,只是不断督促部队拼命构筑工事。

    黄昏时分,骑三团冲破了俄军骑兵的零星拦阻,撤回了博勒图斯镇。骑三团说不清俄军有多少兵力,他们似乎散开了,到处都是小股的骑兵,多是以连为单位。骑三团损失轻微,但未抓到俘虏,骑三团团长被迟春先狠狠训了一气。

    更远的骑一团却没有消息。(未完待续。。)

    ps:  祝书友们国庆长假过的开心。

第二节唐努乌梁海二

    4月28日,北京。设于西苑西八所的总参作战部灯火通明,参加国庆大典的高级军官们及政府主要首脑齐聚总参,焦急地等待着唐努乌梁海的消息。下午已经收到了遭遇俄军的电报,总参紧急研究后的指示电也发出了,却再无消息。

    必须击破当面俄军方可撤兵!这是总参及各军区司令官一致的意见!司徒均最担心的是骤然挑起重担的迟春先不顾实际情况执行总参的上一封命令撤军的电报!如果没有俄军的出现,在失去鲁山后,远征军必须撤退了,但现在临敌退却就太危险了!远离后方依托,地形不熟,民情不熟,在敌重兵威逼下撤退简直太危险了!

    司徒均后悔的要死!当初真不该退让啊!鲁山在拿下库伦、平息外蒙叛乱后进军唐努乌梁海本就是一步险棋,更是一步错棋!可是龙谦竟然同意了鲁山的计划!或许是太信任鲁山了,怎么就想不到唐努乌梁海地区与库伦的不同呢?至少二十年前,俄国就大举渗透唐努乌梁海地区,宣称该地区有俄国的特殊利益。他们或许可以容忍新中国对库伦的收复,但决不允许国防军染指唐努乌梁海!

    外交局的判断也是如此。但龙谦才是最高决策者……随着开国筹备各项工作的顺利完成,龙谦的威信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龙谦的决策从来就没有错过,大家照办就是了!现在,麻烦来了。鲁山牺牲了,远征军遭遇了危险,这不仅仅是两万人的问题,如果这支精锐部队被俄国人歼灭,会带来连锁反应的!

    司徒均望了眼一直肃立在地图前的龙谦,将埋怨的念头压下。王明远说的对,这不是埋怨的时候。鲁山的牺牲,对龙谦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司徒均从未见过龙谦在听到鲁山阵亡后的那种悲痛甚至绝望的神情,蒙山军建军十几年了,期间经历的风风雨雨也不算少了。司徒均眼里的龙谦从来都是自信满满。但那一瞬间的神态吓住了他。

    他突然明白了龙谦的伤心。不只是心痛折了一臂!他还有更大的担心,那就是北方军这个大山头!龙谦是军队的领袖无疑,但龙谦对于北方军更多的是一个精神领袖,鲁山才是实际的统帅!鲁山用开国之战中表现出的忠诚安定了这个游离在外的大山头。如今北方军事实上的领袖死了。龙谦能不担心?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当务之急是应对唐努乌梁海危机!对于封国柱将驻扎库伦的部队调上去的建议。司徒均当即就否决了!不错,库伦一带兵力不少,熊勋第五师师部及麾下一个步兵旅。第9师一个步兵旅,第12师的一个加强步兵团,林林总总也有一个整师了。但绝不能派援兵与俄国人决战唐努乌梁海!唯一正确的选择是靠远征军自身的努力撤回来!

    好在龙谦已经冷静下来。他没有因鲁山的阵亡而失去理智,而是同意远征军暂时退出唐努乌梁海地区。并且同意总参的安排,命令熊勋带一个混编旅西进接应远征军。接着,乾纲独断,命已经从西北撤下来进入山西的第1师加速北上,自大同出内蒙以做声援,令自东南返回山东之第6师立即北调京畿,随时准备出山海关,而绝不动东北的部队西进!

    这是正确的选择,总参谋部立即执行了总统的指示。现在的情况,可以暂时放弃唐努乌梁海,甚至可以暂时退出库伦,但黑龙江和吉林不容有失,那样就全盘皆输了!

    但龙谦似乎做好了与俄国全面开战的准备了,在安排了部队调动后,下令兵工总署全力生产,命令联勤总部全力向北方军区调拨武器弹药,命令总参及外交部迅速商定向德国购买武器的清单,甚至指示外交部以津浦铁路的筑路权为代价获得德方的支持!

    德国是俄国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与俄国爆发一场类似日俄战争规模的大战,我们的军火储备及生产能力怕是难以支持,必须获得可靠的外援。但是,德国即便全力支持,远水也不解近渴啊。该死的!司徒均心里咒骂着。

    当然,与德国人的接触尚未启动。一切要看远征军的情况而定。决不能放弃这支部队!这不仅是军事问题,而且是政治问题了。

    上午在广场放飞的和平鸽并未带来和平。谁能想到就在隆重热烈的开国庆典日就爆发了战争呢?

    “还没有迟春先的消息吗?”王明远再次问司徒均。

    司徒均摇摇头。

    “你看我到长春怎么样?”王明远低声说。

    司徒均眼睛一亮,“有国防部长亲自坐镇,自然最好不过。”

    “那样指挥体系不顺。我想以北方军区司令官的身份去。”

    龙谦已经做了一系列安排,偏偏没有指定北方军区司令!按照惯例,司令官缺位,副司令官顺位接过指挥权。目前北方军区只有范德平一位副司令,还兼着参谋长,应该说军区指挥体系并不存在争议。可是,北方军区部队成分复杂,有原北方军的第9、第5师,还有直隶系的第12师和一个更为特别的第21师。如果第6、第1两个老资格的主力师加入战区,范德平的资望似有不足。以蒙山军已经形成的格局,在鲁山阵亡之后,王明远就是最具影响力的统帅了。北方军体系很多将领曾是他的旧部。但他若是以国防部长名义坐镇长春,确实有悖于刚实现的军令、军政分家的管理指挥体系。所以,王明远才提出以北方军区司令官的身份前往长春。但是,那样的话他就必须辞掉国防部长了。

    “我想还不到那一步!”司徒均清楚,王明远之所以先跟自己商议。就是有些吃不准该不该向总统提出来,“局势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复杂!军情局及北方军区一直没有远东俄军备战的准确情报,即便是厄尔口城的俄军奉命行事,他能出动多少兵力?四个师顶天了!我们困扰后勤问题,他也一样!八成,远征军遭遇的是俄军骑兵,只要迟春先不慌乱,以远征军的装备和训练,击退敌人两三个骑兵师不难。只要东北不乱,局势就不难控制。”

    龙谦走过来。“没有消息吗?那好。我们吃饭。没什么了不起!最坏不过全面开战而已。吃饭!去,给我们每人搞一碗面条来。”龙谦对欧阳中说。

    “是。”欧阳中疾步而去。

    “我看就不要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了,没必要。”龙谦看到总理方声远以下好几个部长都在,“鸣皋。你们先回去吧。注意新闻管制。在未获军方授权之前,不准有关一个字见报!没事了,都回去!包括延冰。国柱你们几个,都回去!”

    陈淑正跟妹妹陈娴说话。见面沉如水的叶延冰进来,急忙迎上去,“究竟出了什么事?”

    “糟糕的很,鲁山牺牲了。”叶延冰将军帽摔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了脑袋。

    “啥?鲁大哥牺牲了?怎么回事?”陈娴跳起来。

    “别问了。真他妈的!”叶延冰难得爆了句粗口。

    陈娴是跟叶延冰来北京的,暂时住在龙谦的府邸,包括陈超和已经抵京的尤氏,暂时都未做正式的安顿。她很想亲眼见识下开国大典的壮观场面,却没有得到上**观礼的机会,不仅她,连陈淑都没有这个待遇。想以普通群众的身份去广场,又因安全问题未获批准。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只能在西苑听隆隆的礼炮和隐约传来的欢呼声了。中午时分,听王兆报告现场抓获刺客的消息,对江云的怨恨便减轻了。一直到黄昏也不见家里的三个男人回来,她和陈淑还以为典礼尚未结束,正在议论中,叶延冰却带来了鲁山阵亡的噩耗。

    陈淑已经哭泣起来。那个大哥般的鲁山竟然牺牲了!昔日一幕幕的场景闪过陈淑的脑海,泪水便止不住流淌出来。半年前,鲁山和李文秀前来海晏堂告别,还说要接她去东北玩玩呢。

    他是十几万人的统帅呀,又不是刚到郑家庄时需要亲自上阵厮杀!怎么会牺牲呢?

    “是跟俄国人打起来了?”陈淑过去使劲摇着叶延冰的肩膀,“你倒是说话呀。”

    她看见叶延冰也是泪流满面。

    他们是生死兄弟!陈淑明白叶延冰的心情,“别哭了,快告诉我,是谁害死了鲁大哥?是民党的刺客吗?”

    “不,是在前线牺牲的,跟俄国人发生了冲突,鲁山意外中弹……唐努乌梁,该死的唐努乌梁!老子非踏平这个鬼地方!”叶延冰大叫起来。

    “延冰!你怎么这样?”陈超正好进来,板着脸对女婿说,“你已经是大区司令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搞不好要与俄国人打一场灭国之战了!却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件事绝对保密。不准跟任何人说起。晚饭别等我了,我要去问一问审讯刺客的情况。”离开城楼的时候,江云向他报告了现场抓获刺客的大致情况,他已经是警政部长,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那他呢?”陈淑问龙谦。

    “你更是个傻子!他哪里有时间回来?”陈超跺了下脚,转身走了。

    “我那苦命的文秀姐呀……”陈淑想到与丈夫分别数年,刚刚团聚半年多的李文秀,失声痛哭起来。

    “不行,我还是要过去,你们也别哭了。没用的。”叶延冰擦了把脸,转身出门,回设在西八所的总参了。

    叶延冰进入被戏称为“白虎节堂”的作战部并未受到阻拦。他感到作战室的气氛似乎变的轻松一些了,几个人围着龙谦正在地图前争论着什么,副总参谋长商凤春迎上来,“谢天谢地,总算联系上了!”

    “什么情况?”

    “你来看,”商凤春将叶延冰带至另一幅小比例的地图前,“迟春先处置的很不错,混成旅缩进了哈特库勒,独立骑兵旅主力在博勒图斯,由迟春先亲自指挥,他们已经打退了俄军的一次猛攻。”

    叶延冰趴在地图上仔细研究着,“两地相隔不到120里……敌人有多少?”

    “初步判断为两个骑兵师。”商凤春语调轻松,“他们的骑兵师跟我们编制不同,全师大约3000~4000人。”

    “那就吃掉他!”叶延冰拍了下桌子。

    “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吃掉狗日的,先给鲁山出一口气再说。”封国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跟前,“现在就看迟春先的了。”(未完待续。。)

第三节唐努乌梁海三

    凄厉的撤退号和连续升起的信号弹将遭遇了重大伤亡的哥萨克骑兵撤了下来。第3西伯利亚骑兵师师长巴达诺夫少将阴沉着脸站在大树边的一块石头上,手里的马鞭不住地抽打着自己沾满尘土泥浆的马靴上,不远处,参谋长**夫上校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乘着日落前的余晖对博勒图斯镇的第一次猛攻遭到了惨败,巴达诺夫将军用一次突击解决对手的希望落空了!中国人的火力太强,他们至少有十几门运用自如的大炮,现在,敌人的大炮仍在轰鸣,在炮弹炸响的火光里不时可以看到自己部队人仰马翻的惨状。但敌人的机关枪已经停止射击了,说明部队已经全部撤了下来。

    刚才给进攻部队造成巨大伤亡的不是大炮,而是对手无数的机关枪组成的密集火网。参加过六年前沈旦堡之战的巴达诺夫少将似乎回到了那场给哥萨克骑手带来永久噩梦的战斗,而面前的对手似乎拥有比秋山好古更多的机关枪。

    巴达诺夫少将当时不过是米舒钦科将军手下的一名骑兵团长。

    “将军,必须调集更多的大炮才行。”**夫上校跑过来,“他们的火力太强了,比日本人更强!”

    “这个我知道!立即整理部队,统计伤亡!”巴达诺夫狠狠地将马鞭抽在树干上。

    参加进攻的是巴达诺夫的两个骑兵团。原想着一举夺占博勒图斯这个要点,巴达诺夫一下子将自己手里的全部兵力撒了出去。却在对手准确的炮击和密不透风的机关枪弹雨中败下阵来。

    “中国人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强悍了?”巴达诺夫想起了那个令他十分不爽的传言,那是日俄战争期间一位彼得堡的学者对俄日两军的评价,开战前,教授断言一个俄国兵可以对付三个日本人;战争尚在激烈进行期间,教授已经悄悄修改了自己的预言,认为一个俄国兵只能对付一个日本人。待奉天战役之后,还是这位教授,提出最新的预言是,三个俄国兵也打不过一个日本人!一直认为欧洲人优越的巴达诺夫对此苦恼不已,但失败总要一个解释。哪怕是安慰自己的谎话也行。也比没有强。所以,巴达诺夫认为在满洲输给日本人不是军队的问题,而是上层瞎指挥,沙皇任命的战争大臣和远东军总司令都是饭桶。可现在对付的不是顽强的日本小锉子。而是脑后留了一个猪尾巴的中国人!百余年来。帝**人什么时候输给过中国人?难道不光彩的记录将要由自己来书写吗?

    但局势来不及他纵情畅想了。在巴达诺夫将军等待参谋长关于伤亡及整顿部队的报告的时候,南北两面几乎同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呐喊声,其间夹杂着轰鸣的马蹄声。“糟糕,敌人乘势反击了!”

    巴达诺夫再次跳上那块大石,举起望远镜借着今日最后一丝余光观察着,然后跳下来,大喊道,“传令顶住,给我顶住,把黄皮猴子给我打回去!”巴达诺夫抓过卫士牵过来的战马,翻身上马。一直跟着他的警卫连也纷纷上马,跟随师长朝东北方向扑去。

    但刚撤下来的哥萨克骑兵却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到处是一副混乱的场景。显然,敌人的大队骑兵早已悄悄运动到镇外了,他们抓住了自己最薄弱的时候发起了反击。

    “杀,用马刀将黄皮猴子赶回去!”巴达诺夫抽出了马刀,但被卫士拽住了马缰,“师长快撤,不然来不及了。”

    连续三发75mm炮弹落在左近,抓住巴达诺夫缰绳不让师长冲锋的卫士跌下了马背,显然他中弹了。巴达诺夫顾不上去救忠心的卫士,拨转马头向西逃去。

    迟春先在击退俄军进攻后断然发起的反击击溃了俄国第3骑兵师主力。4月28日夜间,独立骑兵旅两个团——第2团和第3团追逐着失去有效抵抗的敌手向西而去。

    “既然决定撤退,就必须击溃面前的敌人。不然,我们怎么跟混成旅会合?再说,骑一团还不知所终,必须将其接回来。”迟春先不顾参谋长的反对,迅速发起了反击。

    部队已经获悉了鲁山司令官阵亡的消息,根本无法封锁。部队被激怒了,军官们的情绪影响了士兵们,决心用全歼面前敌人为他们所敬爱的鲁司令报仇。

    暗夜下的骑兵交战简直就是一场混战,旗帜,号音都失效了,双方的指挥官们都无法有效地控制部队,在博勒图斯镇以西的旷野里,大批的骑兵交织在一起,互相射击,用马刀乱砍,场面极为混乱。

    迟春先的骑兵旅占了兵力强的优势,又利用了敌人进攻失败后来不及组织的空档,一次反击便摧毁了巴达诺夫的主力。

    兵力确实不对等。巴达诺夫第3骑兵师辖3个团,每团5个骑兵连,加上1个骑炮连,共16个连。但投入对博勒图斯攻击的只有两个团,另外一个团在阻击华军的另外一支骑兵部队,准备与友军——第7骑兵师合力歼灭那股华军骑兵。

    但迟春先发起反击的部队却有20个骑兵连之多。独立骑兵旅辖3个骑兵团,罕见地设了骑兵少有的营级编制,每营3个连另加一个骑炮连(编4挺重机枪和4门迫击炮),每个团就是12个连,这还没算骑兵连内装备的华源2型轻机枪,这样的大编制骑兵团放眼世界也是独一份。

    巴达诺夫部队沾了暗夜的光,如果在白天,很可能损失更大。不过,暗夜也抵消了哥萨克骑兵娴熟的搏击技能,当各级指挥次第失效,傲慢勇敢的哥萨克骑兵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西方骤然响起的特有的轻机枪射击的声音让担任反击总指挥的独立骑兵旅参谋长段兴茂大喜。那是骑一团!一直担心的骑一团果然被俄国人包围了。段兴茂指挥部队朝枪声方向攻进,一举荡开了俄军的包围,将果断发起突围的骑一团接应了出来——本来他们也是要乘夜突围的。

    段兴茂和司令部所有军官都不准迟春先率军出击了,远征军再不能损失自己的司令官了。而存了为鲁山报仇的段兴茂在发起反击后却冷静下来,司令部参谋处长石年奎的分析是对的,我们在唐努乌梁海地区没有跟俄国人叫板的实力!厄尔口(伊尔库茨克)距此不过200来公里的路程,厄尔口地处西伯利亚大铁路,兵力物资转运方便,而我们已经远离后方上千公里了。单比后勤,双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接出骑一团就是胜利!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段兴茂记着迟春先交代的话。在确认与骑一团主力会合后。段兴茂用信号弹发出了撤退的通知。

    乘着暗夜,华军骑兵旅逐渐与俄军脱离了接触。在收容了伤兵、马匹和俄军遗弃的六门大炮后,段兴买指挥骑二团殿后,朝博勒图斯镇撤去。

    失败的俄军没有发起追击。

    俄军不是不想追击。而是无力发起追击。他们必须固守位于博勒图斯西南50公里的察罕布隆这个要点。那里囤积着第3、第7两个师的全部辎重。如果华军夺取察罕布隆,这两个师就完蛋了!

    4月28日,北京正欢庆着开国。而万里之遥的唐努乌梁海地区,中俄两军以遭遇战的形式展开了较量,其特点就是一个字:乱!

    骑一团是在4月28日上午在察罕布隆东北十五公里被围的,他们正奉命向察罕布隆进发。此地是远征军预定夺取的下一个重要居民点,但没想到俄军主力已经占据该地了。跟巴达诺夫一样,前出的骑一团对察罕布隆的攻击失利,随即发现自己的两翼出现大量的俄军骑兵,骑一团随即陷入混战中,吃了一点亏。俄军第七骑兵师战力不俗,尤其是在机动的骑兵交战中。想到事前制定的与俄国骑兵交战的原则,骑一团收缩了兵力,找了一个大一点的居民点就地固守等待主力的到来。既然察罕布隆出现俄军主力,仅靠骑一团的迫击炮就不够了,必须等自己的炮兵上来。骑一团的主要军官们似乎忘记了之前反复强调的要慎重应对俄军的警告。中下级军官们不太理会战略问题,更不去考虑外交问题,他们只顾及眼前。

    骑一团“蹲下”后。呼啸而来的俄军随即将其包围,马上发起攻击。但攻击照样失利,骑兵对有着大量机关枪的既设阵地的攻击简直就是找死。第7骑兵师的指挥官也很头疼,敌人不是一般的小股力量,至少一个完整的骑兵师。骑7师师长向上级报告,也是要求炮兵火力的支援,但俄军的布阵也乱了,奉命消灭“进犯”华军的四个骑兵师兵分两路,一路夺取博勒图斯,一路攻击确认被华军占领的哈特库勒。担任夺取博勒图斯的第3师与第7师再次分兵,第3师在东,第7师在西,展开宽大正面搜索前进,第7师抓住了华军主力,确与左翼的第3师联系不上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第3师的一个团,第7师师长以右路军司令官的身份命令该团插入华军身后封闭包围圈,第3师的这个团加入后,华军骑兵师确实被包围了,但接下来的战局却急转直下,被包围的华军根本就不是什么主力,他们的主力打垮了该死的巴达诺夫!而且将包围着的猎物救走了!

    中国远征军骑一团并不认为自己被包围了,他们本来还信心满满地等待着主力的到来,好里应外合一举消灭当面的敌人。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后方已经乱了,鲁山意外遇袭身亡是最大的变数,总部已经放弃这次对唐努乌梁海的进军了。几拨派出去与主力联系的骑兵通讯员要么被打死,要么失去了消息。骑一团团长杨忠义跟几位主要军官研究后冷静了下来,原先担心的最坏局面出现了——俄国人出兵了!而且是大批的正规军。这个局面下,先突出去跟主力会师再说是正经。对于崇尚机动作战的骑兵而言,退几十里路不算什么。

    骑一团决定入夜后向东南突围。不走来路,那里显然有较强的俄军拦截。但是情况再次发生变化,激烈的枪炮声越来越近,肯定是主力攻上来了。杨忠义团长顾不上分析为什么是晚上出兵接应,当即下令朝枪炮处攻进,很顺利便与主力会师了。

    费了好大功夫,杨忠义终于见到了老上司段兴茂。段兴茂担任参谋长前是骑一团的团长,杨忠义只是营长。

    “部队损失如何?”段兴茂劈面问。

    “损失不大,建制完整。三营长牺牲了,我已指定副营长接任。”

    “情况有变,立即朝博勒图斯撤退。我带二团断后。”

    “我面前是俄军第7骑兵师,他们的兵力并不强,没有步兵的配合,火炮也不多。主力上来了,正好一举夺取察罕布隆啊。”杨忠义对于撤退有些不解。

    “别废话了。撤退!将伤员全部带上,不许丢下一个。还有,注意将敌人的马匹都带回去。”

    天明时分,出击的骑兵旅主力陆续返回了博勒图斯。清点战果,骑兵旅损失了200余人,包括估计救不活的重伤员。但俄国人的损失显然更重,光是博勒图斯西北及西南遗弃的尸体超过了200余具。至于缴获,因为骑兵旅控制了战场,俄军遗弃的重武器基本被带了回来,但轻武器则由于是暗夜,无法细致打扫只能放弃了。

    迟春先因为骑一团的安全归来而长长松了口气。他将主要军官召集起来,听取了段兴茂出击的汇报,然后决定,“哈特库勒方向发现俄军主力,现在我们面对的俄军至少四个师。必须放弃博勒图斯,全旅向哈特库勒方向转进,先不管西面这两个师,先从敌人背后攻击哈特库勒的俄军,力争将其歼灭。敌人分置两地,正好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具体部署,段参谋长率骑一团、司令部警卫营保护司令部机关及炮兵在天亮后走,向哈特库勒转进。其余两个团休息三个小时,由我带领连夜出发。”(未完待续。。)

第四节唐努乌梁海四

    迟春先用一次坚决果敢的反击击溃了当面之敌,将自己被敌所围的一个骑兵团救了出来,然后遵循兵贵神速的古训,不顾人马疲劳,更不顾西面尚存的敌人,迅速集中了两个骑兵团,连夜北上,夹击攻击哈特库勒的俄军。

    唐努乌梁远征军代理司令官迟春先在接任重任后、这一切做的都极为完美。放弃对当面已处败象的俄军两个骑兵师(第3师已经溃散,其师长巴达诺夫少将在夜战中负伤不治)的继续打击而掉头合击另外一股俄军是正确的选择。其行动的方向和计划建立在哈特库勒混成旅的那部电台上。自昨日起,与总部的联络一直未建立,但哈特库勒与自己的联系却畅通着,俄军的兵力既已知晓,迟春先的信心就有了,他不担心阎进东混成旅的安全,就兵力和火力而言,两个骑兵师绝对打不下哈特库勒,但步兵无法形成对骑兵的运动合围,迟春先要的是歼灭战,要用一次完美的步骑兵配合将北翼的两个俄国师消灭。那样的话,远征军的撤退就安全了。

    4月30日凌晨,哈特库勒战役打响,在华军步兵炽热火力前一筹莫展的俄军骑兵遭受了来自背后的打击,迟春先集中了两个骑兵团首先攻击了北翼俄军第11骑兵师,这个师的位置在哈特库勒西北方向,这个部署彰显了迟春先打歼灭战的决心,他没有先对西南方向的俄军动手,而是绕了一个圈子。将俄军往南赶,用混成旅、自己所带的骑兵旅主力及撤出博勒图斯的骑一团、司令部警卫营、炮兵营等部队构成一个三角型的包围圈。

    迟春先对俄军第11骑兵师的打击首先落在其辎重部队上,一个营的俄军迅速被消灭,大量的辎重落入了迟春先之手,俄军掉头攻击来自后面的敌人,其背后遭受了混成旅的攻击,特别是黄锦辉指挥的炮兵发挥出色,三个炮营冒着误伤友军的危险集中轰击俄军第11师,使得该师迅速崩溃。俄军没想到华军在哈特库勒有如此强大的炮兵力量,大量的炮弹落在集结起来的俄军骑兵中。给予其重大杀伤。等迟春先手里的两个骑兵团发起冲锋。俄军第11师已经很难有效组织对抗了。在黎明的晨曦中,在哈特库勒西北的旷野里,华军骑兵追逐着溃败的俄军向南卷击。而阎进东指挥混成旅的两个步兵团向南分两路冲出哈特库勒,加入到了一面倒的战场中。更加剧了俄军的溃败。另一个俄军师——位于哈特库勒西南攻击线的俄军第10骑兵师来不及援救败下来的第11师。他们必须应对混成旅的步兵攻击了。

    在俄军看来。骑兵在野外对步兵作战是具备极大优势的,尤其是那些自幼长于马背的哥萨克骑手更是蔑视步兵。但哈特库勒战役中俄军面对装备了大量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步兵毫无优势可言,特别是迫击炮给了俄军骑兵以巨大打击。一发发炮弹准确地落入密集的骑兵队伍中,炸得俄军人仰马翻,射程更远的重机关枪的火力成片地扫倒了俄军,对战马的杀伤极为严重。当俄军背后出现另一支华军骑兵后,第10师——俄军司令官亲自统带的这支部队也崩溃了。

    哈特库勒战役只进行了四个半小时。至上午九点半中,战场基本沉寂下来,华军远征军基本歼灭俄军第11师,重创了俄军第10师,俘敌1900余人,毙敌650余人,缴获了北线俄军的全部辎重。由于远征军的武器基本使用俄式口径,所缴获的弹药补充了损耗,让迟春先大大地松了口气。

    客观上讲,华军远征军是不具备远征条件的,尽管鲁山组织了两个辎重团来携带弹药给养,但没有后方源源不断的补充的情况使得远征军事实上是一支“一次性”部队。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一分钟足以发射450~500发子弹,一挺华源2型轻机枪足以发射400发子弹,而一个弹药手随身所携带的子弹勉强可供机枪手两分钟的射击。就算有两个装备大量马车的辎重团也难以供应部队的高强度作战。

    鉴于弹药问题以及战马已经耗尽了力气,迟春先没有追击突围而去的俄军,在收容俘虏打扫战场后,远征军全部撤入了哈特库勒,他们将进行一次短暂的休整,然后带着阵亡司令官的遗体顺着来路回撤。

    俄军自厄尔口派出的四个师在短短三天内就遭遇了毁灭性打击,一个师(第11师)基本损失掉了,另一个师(第3师)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俄军缩回了察罕布隆,其指挥官向上级报告,华军兵力极为庞大且火力凶猛,以现有兵力无法驱逐华军,请求支援。在援军未至之前,他们只能以现有兵力尽可能地迟滞华军向西的进军。

    他们不知道,中国人已经决定撤退了。

    唐努乌梁海之战以一种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式爆发。顺利平定外蒙的鲁山由此坚定了信心,他认为俄国不会进行武装干涉,所以他选择了一鼓作气收复唐努乌梁海。鲁山没有意识到唐努乌梁海与外蒙的不同(俄国人甚至不准外蒙分裂势力将唐努乌梁海划入大蒙古国的版图)

    鲁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更为新生的共和国外交军事格局带来了绝大的变数。从这个意义上讲,唐努乌梁海之战绝不是一般的军事冲突,更不能单纯计算双方的兵力武器损失来判定胜负。

    鲁山远征军进入唐努乌梁海突破了俄国的底线。

    厄尔口驻军司令米舒钦科将军获悉华军进兵唐努乌梁海大怒,不等彼得堡最后的指示,立即调集拼凑了四个骑兵师——那是他全部的骑兵力量。南下唐努乌梁海驱逐华军。

    米舒钦科将军是参加过俄军宿将,他不认为这支进犯帝国神圣领土的华军有着不可侮的力量。显然,他们是从库伦来的,已经确认,出兵库伦的华军不过是一个步兵师另加一个骑兵旅。就算他们全军而来,四个骑兵师也足够应对了。

    米舒钦科将军下令出兵并未接到彼得堡的指令。他确实向上级报告了,但彼得堡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复他的请示。米舒钦科认为这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的事,中国人似乎被收复库伦冲昏头脑了,竟然想到唐努乌梁海捞一把!这绝对不行!

    前段时间,就中国新政府出兵外蒙。俄国上层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是就此出兵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乘机促成外蒙古真正的独立。在西伯利亚大铁路成为远东的生命线之后,关于这条铁路的安全问题也摆上了议事日程。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军事知识,看一看地图就知道了。将外蒙古从中华版图划出去对于西伯利亚大铁路乃至整个西伯利亚意味着什么。所以。俄国一些“目光远大”的人士一直致力于这个伟大的事业。在外蒙投入了很大的力量,用各种手段扶持独立势力。哲布尊丹活佛之所以在1909年秋宣布独立并出任“大蒙古国”皇帝,是看中了中国已经陷入内乱。根本无力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时机选择的确实不错,但没想到蒙山军的反清之战迅速结束,一个比满清要强势无数倍的政权迅速诞生了。这个政权不顾国内尚未真正统一便出兵平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外蒙分裂势力一扫而空,哲布尊丹以下大批分裂首脑被杀,“大蒙古国”仅仅存在了六个多月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过程中,俄国只是提出了抗议。抗议什么?国际上公认外蒙是中华领土,任何一个主权国家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行为都不应受指责,俄国人脸皮很厚,但也不好说中国在侵犯俄国领土,只能抗议北方军在外蒙的“残暴”行为而已。

    这不是俄罗斯帝国的风格。之所以主战派没有实现武装干涉,还是由于俄罗斯帝国内外交困的局面所致,俄罗斯帝国目前根本无力在外蒙乃至唐努乌梁海地区投入更多的军事力量。

    在主张武装干涉的同时,另一种意见也出现了,那就是克制。反对武装干涉外蒙局势的理由很充分,鉴于中国新政府业已存在的与俄**方(主要是远东军区)良好的合作关系,将中国人拉入俄国阵营是他们的根本目的。虽然中国的实力很弱,还不足以让俄罗斯视为战略合作伙伴,但主和派认为,随着蒙山军推翻满清,中国的局势大变,已经完全不是满清时期了。蒙山军拥有一支满清所没有的强大武装,虽然这支武装尚不能左右国际大环境,但分析俄国的情况,真的没有力量在远东发起一场对中国的全面战争。远东军区实际的决策人、参谋长阿尔杰米耶夫中将计算了战争所需的兵力后站在了主和派的一方,他认为,如果要武装促成外蒙的独立,必须歼灭北满的华军主力,那样的话,俄军至少需要集中两个集团军,25~30个师的庞大军力,不然无法达成目的。这还是建立在中国新政府不使出全力的情况下。如果中国人不顾一切地调集全部军队在满洲与俄军作战,俄军将面临比日俄战争更为困难的局面。阿尔杰米耶夫认为华军可以调集三十个或者更多的旅进入满洲,他们调动兵力的时间更快!中国陆军的旅堪比俄军的师,阿尔杰米耶夫是清楚的,他更清楚鲁山指挥的北方军区部队的训练水平和装备,因为阿尔杰米耶夫曾经观摩过北方军区一次团级对抗演习。阿尔杰米耶夫将军给彼得堡的报告中这样写道,“他们的火力已经大大超越了远东俄军,特别是机关枪和迫击炮……特别是其主力第9师,其训练已经超过了日俄战争的日军,他们发明了许多值得注意的战术,这是一支不可轻侮的力量。”

    所以,阿尔杰米耶夫将军不主张对中国开战。认为外蒙问题的解决需要一个好的时机——当欧洲局势转向对帝国有利之时,比如德奥对于俄国的威胁解除后。中国将不在话下。但眼前条件却不具备。当帝国对中国开战,中国人很可能会得到对满洲觊觎良久的日本的直接支持,德国很可能站在中国一方,就此将中国拉入同盟国阵营。阿尔杰米耶夫将军认为,将中国新政府推入同盟国阵营是不明智的,那样的话将牵制帝国更多的力量,为了远东的安全,帝国必须常置30~40个师在远东,而且,随着中国在满洲军事力量的加强。帝国必须随之加强力量以保持均势。这个结果对于帝国是不愿意看到的。而反过来看,如果与中国保持友好,帝国将获得更大的利益,帝国不仅解除了对远东的军事威胁。而且将遏制日本的野心。总有一天。帝国将重新获得满洲,至少可以将旅顺这个不冻港重新收回。

    主和派与主战派的根本分歧在于一个是着眼以后,一个是顾及当前。对于控制满洲和分裂外蒙是一致的。区别只是在时间上。

    唐努乌梁海战役的结果彼得堡比北京更先获得。这个结果大出彼得堡的预料,四个精锐的骑兵师竟然被打的满地找牙,而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沙皇尼古拉二世听取了有关汇报,严厉斥责了“擅自”出兵的米舒钦科将军,下令解除其职务以示惩戒。

    之前,彼得堡研究了唐努乌梁海局势,本来站在了主和派一边、注意力全部放在巴尔干方向的沙皇因中**队进入唐努乌梁海而愤怒了,米舒钦科的军事行动获得了沙皇的嘉许。但严重的失败却令沙皇惶恐起来,米舒钦科这个在奉天战役中立下大功的将军成为了替罪羊。尼古拉二世是一个软弱多变的君主,患得患失是他的性格主要特征,如果俄军在唐努乌梁海获胜,比古拉二世绝不会罢手,他需要一次光荣的胜利来提振信心和稳定局势,但是现在遭遇了可怕的失败,他立即变得犹豫起来,担心局势会进一步恶化以致诱发更大的危机。

    俄军在唐努乌梁海的失败诱发了一系列的变数,彼得堡担心中国人乘机北进攻击并切断西伯利亚铁路,甚至担心起厄尔口城——那是整个西伯利亚大铁路的枢纽,一旦陷落,远东就被孤立了!而远东俄军总兵力不过21个不完整的师。自朴茨茅斯条约签订后,俄军主力撤出了远东,何曾考虑过中国人会对远东产生威胁呢?

    这就要与中国人开一次全面的对决吗?彼得堡为此争论了两天,最后决定调集力量收复唐努乌梁海。如果任凭中国人占领唐努乌梁海,且不说军事上带来什么结果,沙俄帝国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军事计划尚在紧急讨论中,远东军的主要将领被召回彼得堡。但很快,确凿的消息传来,华军远征军撤退了。这个结果令彼得堡长出了一口气,解决唐努乌梁危机带来了新的选择。俄国外交大臣伊兹沃利斯基坚决主张取消对唐努乌梁海乃至满洲的军事行动,用外交手段来解决这次危机。一部分将军赞同外交大臣的意见——在日俄战争中丢尽脸的库洛帕特金将军不同意帝国在远东再来一次没有把握的军事行动,帝国目前决不能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局中,必须集中力量应对巴尔干危机。从海参崴回到彼得堡的阿尔杰米耶夫将军是公认的对新中**事力量有着清晰了解的人,他得到了沙皇的单独召见,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在获知华军主动撤出唐努乌梁海后改变了立场,建议取消进一步的军事行动,转而用外交来解决问题。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向沙皇报告了新中华的军事实力——他们在满洲有不次于日俄战争中日本军队的实力。这一点击中了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软肋。自1905年起沙俄帝国爆发的内政危机皆因此而起,甚至动摇了沙皇的统治。如果再来一次类似于日俄战争的失败……尼古拉二世不敢想下去了。

    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带来了中国人的口信,那是北方军区按照国防部指示传递给他的——华军进入唐努乌梁海是为了清剿外蒙的分裂势力,并无意与俄国为敌。对于两军的冲突,中国人表示遗憾,建议用谈判来解决问题。

    阿尔杰米耶夫中将认为唐努乌梁之战的结果决不能不能公开宣传,而必须隐藏起来,国内和国际局势不允许俄国失败,如果俄军在唐努乌梁海地区的失败消息扩散出去,对于帝国将极其不利。因此,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建议与中国人谈判——要求其赔款并惩罚罪魁祸首,“陛下,我们可以暂时容忍,不仅唐努乌梁海是帝国的领土,包括满洲也终将是帝国的领土,但目前局势下我们需要忍耐。”

    帝国的政治经济局势相当糟糕,尼古拉二世十分清楚。他不愿打仗——在次要方向上耗费更多的资源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既然中国人已经撤走了,那么就用外交的方式来解决吧。“但是,帝国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尼古拉二世厉声道。

    “当然,可鄙的黄皮猴子不是帝国主要考虑的,当帝国腾出手来,完全可以重演1900年的故事。”阿尔杰米耶夫对沙皇说。(未完待续。。)

第五章整肃第一节文武

    突然爆发的唐努乌梁海之战给中国新政府带来的冲击远大于沙俄帝国。

    由于突然爆发的战事,开国大典的喜庆气氛已荡然无存。

    4月30日,由于通讯方面的问题,总参谋部因一直不能明了战局而陷入焦虑中,军方主要将领,政府主要首脑均将办公地点“设”在了西八所,不断研究前方的军情和外交问题。

    这一天,因唐绍仪部长带来俄国特命全权公使廓索维慈的口信,西八所的大人物们爆发了一场冲突。

    廓索维慈找到唐绍仪,就唐努乌梁海军事冲突威胁道,唐努乌梁海地区对于俄罗斯帝国有着特殊的利益!帝国决不允许中国侵犯唐努乌梁海地区!对于因中国国防军进攻唐努乌梁海地区引发的一切后果将由中国负完全责任!

    唐绍仪是新政府内少有的对全球局势有着相对完善分析掌握的高官,自远征军出兵外蒙,不止一次与龙谦总统就沙俄的态度做过分析,并未被廓索维慈公使咄咄逼人的抗议所吓住,反问廓索维慈,唐努乌梁海地区是哪一国的领土?哪一个条约将唐努乌梁海划给了俄国?公使先生的态度代表了沙皇陛下还是代表了自己?

    唐绍仪认为廓索维慈的抗议和威胁并不是沙俄政府的态度,完全是自主行为。既然做了周全安排的远征军出现了与后方联系中断的问题,那么俄国政府也一定不掌握前线的态势。而不掌握前线态势的情况下很难在外交上做出最后的决定。

    唐绍仪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军情局和国安总局都向他通报了远东俄军的情况——至今,俄军并无进攻型调动出现!

    果然,廓索维慈被唐绍仪问住了,他确实没有接到国内的具体指示。与中国政府打交道习惯于高高在上的俄国公使愤愤道,请转告贵国总统,不要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帝国政府决不能容忍以任何形式的对帝国的侵犯!

    唐绍仪平和地回答道,总统先生确定的外交方针是和世界上所有的文明国家友好相处,这当然包括俄国。跟您所说的一样,中国政府也决不允许任何分裂国家的势力存在。

    会谈不欢而散。

    唐绍仪送走廓索维慈。不敢怠慢。急忙跑到西八所去找龙谦,因为这两日龙谦大部分时间都蹲在总参。

    但龙谦却不在。他便将与廓索维慈会谈的情况报告给总理方声远,方声远登时急了,“鲁山死有余辜!未经中枢批准擅自出兵。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该如何是好?”

    他极为担心与俄国爆发全面的战争。

    但方声远这句话却激怒了军方将领。他忽略了军方重将们对鲁山的感情。

    中央军区司令官封国柱当即大怒。“姓方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鲁山死有余辜?你再说一遍?你不要忘了,这个国家是谁打下来的!”

    首都卫戍区司令石大寿是鲁山多年的副手。一向稳重的石大寿也被方声远这句未经思考的评语所激怒,“方总理,且不说鲁司令进兵唐努乌梁海得到了总统的批准,就算是他自作主张,古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既然唐努乌梁海是我国领土,鲁司令身为北方军区司令官,守土有责,带兵前往有何不可?”

    宋教仁见不是话,自忖身份不合适解劝,急忙给洪粤诚递眼色,洪粤诚刚一开口,便被封国柱呛了回来,“你给我闭嘴!今天他必须说清楚,什么叫死有余辜!”

    方声远也觉得失口了,但出于面子又不能当面认错,场面极为困窘。

    刚进来准备向龙谦报告国庆日行刺未遂大案审理情况的陈超立即呵斥道,“封国柱!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总理怎么能这样说话?还有没有规矩?!”

    封国柱不能顶撞陈超,“陈先生,是他胡说八道!鲁大哥为国牺牲,竟然落个‘死有余辜’的下场,以后谁还敢为国征战?”

    “那是总理失言!但你身为军方重将,如此藐视政府,合适吗?!你,立即给总理道歉!”陈超虽然不是方声远的直属部下,但必须维护方声远。如果开国之初便出现武将欺凌文官,对于龙谦的新国家可不是什么幸事。

    “陈部长说的是!”国防部长王明远也不满方声远刚才的话,但不能不出面维护政府威信,“封司令,你态度不对,给总理认个错吧。”

    “不用了不用了,”方声远摆摆手,“封司令,石司令,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刚才用词不当,但我是担心俄国就此动武,我们刚建国,百废待举,如何承受得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打不过也要打!”西北军区司令官吴念插话道,“我军收复失地是正当之举,若是怕了俄国,岂不成了满清政府?岂不是有违总统的教诲?再说,我们未必就输了他!”

    “你少说话!”王明远瞪了吴念一眼,“国柱,刚才是你不对,你给总理道个歉!”

    王明远是封国柱的老上司,不说国防部长是国防军的统帅机关长,就说历史渊源,封国柱也不能不听王明远的,何况还有个身份特别的陈超,封国柱迟疑了下,“方先生,刚才我态度不对,给你认错了。但那句话你不该说,没得伤了国防军百万将士的心!”

    石大寿见陈超望向自己,“方总理,我给您道歉。不该顶撞于您。”

    “算了,此事就此为止吧。”龙谦的声音。他们谁也没注意到龙谦何时进来的,“总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就国力而言,我们确实无法跟俄国全面较量。总理是担心打碎了北方。甚至丢失北满和库伦,我知道。但是,鲁山进军唐努乌梁海没错,军人嘛,以保家卫国为天职,就是要有压倒一切敌人的气概!若是明知打不过就不打,那就不配做军人!鲁司令为国捐躯,注定名垂青史!远征军的所有将士都是英雄,国家将铭记他们的功绩!但是,封国柱。石大寿。你们二人身为国防军大将,而藐视政府首长是极端错误的!是我决不能容忍的!既然你们已经向总理道歉,我就不做更严厉的处分了,罚俸一月。口头道歉外。写一份书面检查给总理。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国防军是国家的军队,必须尊重政府,不得僭越!”

    “是!”封国柱和石大寿立正答道。

    龙谦看似维护了方声远。实际等于各打了五十大板,甚至有些偏向军方了。

    龙谦还没有完,“这件事的责任在我!不在鲁山!出兵唐努乌梁,鲁山是履行了请示手续的,是我低估了俄国的反应。也证明了收复唐努乌梁海目前尚不具备条件,知彼知己方可百战百胜,事前,外交部,包括方总理,都曾劝我在收复库伦后收兵,我没有听你们的意见,批准了鲁山的行动,所以我负完全责任。我已经决定远征军退出唐努乌梁,希望冲突就此结束,为我们创造一个和平建设的环境。但新中国不是晚清,不是卖国政府,外交部绝不准承认唐努乌梁海是俄国领土!那片土地我们迟早要收回来的!这次出兵也不能说失败,它在振奋国人自尊心和自信力的同时,还宣告了我们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决心,让唐努乌梁海地区的人民知道了祖国并未忘记他们,种子既以播下,总会有收获的。少川,俄国人有没有正式的反应?”

    唐绍仪汇报了廓索维慈来访的始末。

    “没什么了不起。如果他们真要打,怕是不用口头恐吓呢。这样,外交方面由你负责,继续与俄方保持联系,可以通报我的撤军决定。但不做领土方面的让步,不赔款,更不惩戒任何人!要打就打吧,我奉陪就是!现在我命令,石大寿接任北方军区司令官,立即前往长春接印,今天就走。卫戍区司令由程二虎接任。国防部立即发布正式命令吧。”

    “是。”王明远和石大寿同时答道。

    “第1,第6师的换防继续进行,而且要加快速度。这个,总参负责,要继续完善对俄作战计划。其余军区的部队也要做好随时开动的准备。最晚明天,各位司令官必须离京,回到你们的岗位去。”

    “是!”将军们齐声应答。

    “大寿,你到了长春要做好北方军区各部将佐的思想工作,特别是范德平!鲁山是为国征战而牺牲,不是死于私斗!这个仇,要记在俄国身上,既然是国家行为,行动必须遵循中枢将令。在做好全面防御的同时,要切实控制部队,不得主动挑衅俄方!对此,你要负安全责任!”

    “是。”

    范德平闻知鲁山阵亡情绪极为激动,请示总参采取下令北方军区全军进入一级战备,令龙谦深为不满。因此,龙谦决定调石大寿回北方军区而不启用范德平。这个决定,龙谦未与任何人商议,但在场的军方重将,特别是王明远和司徒均都深表赞同。

    “司徒,迟春先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还没有。”司徒均沉吟片刻,“总统,我个人认为远征军是安全的,他们能够摆脱危机,只要他们不恋战。另外,熊勋所部已经出发了。”

    “好吧,继续联系。有情况及时报告。”龙谦看了看在场诸人,“总理,两位议长,你们跟我来,我们听一听警政部关于国庆日安保工作的汇报吧。”

    龙谦与方声远、洪粤诚等人离开西八所往海晏堂方向走,走了一段,龙谦对众人说,“屋里太闷,此地甚好,咱们就在这里吧。”说罢席地而坐,对陈超说,“陈部长,你讲还是江云讲?”

    “让他讲吧。”陈超在一张石椅上坐下来。

    “扼要讲即可。”

    “总统,各位首长,奉警政部之命,国安总局接管了此案。经两日紧张审讯,可以确认,国庆日意图行刺者背后是有人指使的,”江云看了眼身旁的许公持,“刺客来自两个方面,民党及满清余孽。已经查明,除了当日擒获的四名刺客外,尚有五名在逃,目前还在缉捕中。”

    宋教仁急忙问道,“那四人是什么来路?”

    “其中两人是民党派出的,他们携带了自制的炸弹,在混入广场是被擒。另外两人则是满清‘宗社党’派遣,其中一人冒充学生混入了广场,幸好被及时擒获了,在他身上搜出了手枪和六发子弹。他们供认,第一目标是总统,第二目标是政府及军方大员……”

    “王八蛋!”洪粤诚骂道。

    “谁指使的?”宋教仁追问。

    江云冷冷道,“民党方面是陈其美。但背后无疑是孙文。宗社党的具体策划者是溥伟和善耆。”

    “不会是胡乱攀咬吧?”方声远道。

    “不会。我们不会冤枉人的。”

    陈超想到那两具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活死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参与了其中一场审讯,实在看不下行动处刑讯专家用刑的残酷,之后就是听汇报了,政治斗争的残酷他算是领教了,钦佩江云的镇定自若,他甚至亲自指挥了刑讯。

    江云面无表情继续汇报,“总理,其中两人未等用刑就交代了,不会错的。从动机上说,他们并无与总统的私仇,绝对是奉命而行。宗社党雇佣的刺客就是北京本地人,都是满族,那个叫叶五的家伙拿了溥伟亲自给的五百两银子,武器也是溥伟给的,还在昌平皇庄受了射击训练。溥伟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五千两白银的重赏。而民党两人都是浙江人,领头的姓蒋,可惜跑了,通缉令已经发出。根据对在押的汪兆铭的提审,此人的身份已经确认,是陈其美的心腹,可能去年对陶成章的刺杀也是此人所为。”

    “溥伟和善耆呢?”方声远问道。

    “善耆跑了,国庆日当天就跑到了天津,躲进了日租界。溥伟已被控制,不过尚未实施抓捕。已经确认的宗社党成员全部布控了,只等命令。”回答的仍是江云,“至于民党方面,确认孙文尚在国外,并未回国。但陈其美回来了,在上海策划了行刺。上海站正在核查其下落,他肯定回国了,估计躲在租界里。这两伙人并无合作,是分开干的。”

    “情况清楚了。各位对此是什么意见?”龙谦问。

    “抓捕,全部抓捕。一网打尽。”洪粤诚毫不犹豫地答道。

    “钝初先生?”

    “总统,开国之初不宜兴大狱,就事论事吧。”

    “总理是什么意见?”

    “听说简州暴乱,暴徒袭击了市府机关,杀害我市长以下多人,报告说是会党之为,我不主张对外用兵,但对内还是要严厉整肃,不然我们什么也干不成。北京作为首都,更要平静才好。宗社党如此肆无忌惮,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我主张严厉整肃。”

    “如果溥伟后面还有人呢?”

    “这个,应当慎重。最好不要牵连到载沣和隆裕太后。”

    “嗯,这件事是警政部分内之事,干吧。”龙谦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浮土,“涉及谋刺者,一个都不要放过。但尽量不要伤人,最后走法律程序好了。对于四川暴乱,我已命令当地驻军行动了。”

    “总统,外患未平,国内还是要镇之以静为好。”宋教仁脸色很难看。

    龙谦冷冷地说,“我亦不想大开杀戒。但总理说的不错,不严厉整肃,我们就难以获得和平的内部环境,什么事都干不成的。陈部长,此事你负完全责任,干吧。”(未完待续。。)

第二节陈超的思考

    西苑“草坪会”后,陈超跟江云乘车回到了设在原怡亲王府的国安总局大院。警政部暂时也设在这里。

    警政部是总统直管的强力部门,原先的名字是叫内政部的,但因为政府组建方案中设了一个负责民事管理的民政部,两个性质和隶属均不同的部容易令局外人混淆,于是方声远建议将内政部改为警政部,这一改,让这个部门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警政部一正二副,部长陈超,副部长兼国安总局局长江云,副部长兼首都警察厅厅长许公持,三个人都是绝对的蒙山军老班底。

    警政部虽已组建,但尚无正式的办公场所,根据江云的建议,陈超暂时在国安总局办公,但老妻尤氏仍住在海晏堂,陈超本来已托人在宣武门附近看好了一栋两进的四合小院,但江云没让他买,江云对陈超说,“陈先生,我知道您和总统一样,都是很不讲究吃穿住用的,但如今身份不同了,您买房子我不反对,但不能这样随便。”

    陈超便取笑江云,“喔,你小子啊,官做大了,谱也摆起来了。”

    “我哪敢在您老人家面前摆谱啊?有两个理由,您一听就明白了。其一,总统已决定修建政府办公大楼,委托邓清华操办此事。因涉及到北京的整体规划,目前尚未定案。但事情肯定要办的,如果各部各选地方,东一个,西一个。办事效率就太低了。您知道,总统喜欢开会商议,光是等人就太浪费时间了。等政府所在地确定,跟着要就近修建政府官员住宅,所以您不必急着买房子。其二,即使买房子,您也不能离着西苑太远,因为干咱们这行,树敌最多,自身的安全不能不考虑。所以啊。我建议您暂时不要买。”

    “可我也不能总住在西苑啊。你说的政府办公大楼和住宅。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呢。”陈超承认江云说的有理。

    “陈先生不要急,我已经让王月蝉动员附近的住户搬家了,”江云划了个圈,“这一片的住宅我准备全买下来。到时候我给您选一套。您跟婶子搬过来就是。很快的。”

    “看来你准备在这里长住了。明朝有东厂胡同。现在有人将你的衙门唤作东厂,这一片是不是要改叫国安胡同?”

    “东厂就是明朝的国家安全局嘛。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我就是要将国安总局打造成令总统放心的铁血机构。谁敢反对总统,我就收拾掉谁!”在陈超面前,江云不需要隐瞒自己的观点。

    龙谦设立警政部的目的江云是清楚的,但陈超出任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却是十二分的乐意。十年的时光对于普通人是短暂的,但对于江云却有脱胎换骨的改变。他已经不是当年跟随龙谦化妆前往陈家崖实地侦察的那个小伙子了,经历了无数事,更读了很多书,江云已经明白,执掌国安总局这样的铁血部门充满了危险,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危险来自于外部,更来自于内部,伴君如伴虎的古训江云时刻牢记着,他的权力地位来自于龙谦,他是龙谦的铁杆亲信无疑,但是,为什么要设立警政部来管制国安总局呢?江云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陈超出任部长就是再好没有的结果了,有他的岳父顶在前面,自己反而后顾无忧了。

    当然,这一切江云不会跟任何人说。警政部成立后,江云将“光杆司令”陈超拉了过来,将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给陈超,又让人事处从局里挑选了四个秘书候选人给陈超,让他自己挑选,陈超看过四人的履历后,挑了一个祖籍山东的叫祖谦之的年轻人做自己的秘书,这还不算,江云干脆将王月蝉的办公室整体交给了陈超,经龙谦批准后,改为警政部办公厅,王月蝉这个主任也水涨船高,成为了正厅级官员了。

    《政府组织法》规定了共和国各机关的级别,在业已成立的十几个部局中,级别是不同的,国安总局、兵工总署、新闻出版总署、总统办公厅是副部级衙门,比其余部门低了半格。王月蝉原先的级别为副厅级,改换门庭后,立即升为了正厅级。

    龙谦对详细规范政府官员的级别有些不愿意,但洪粤诚、方声远认为是绝对必要的,没有这个规定,官员的待遇、晋级就无章可循了。龙谦也就不再坚持了。方声远当然不知道龙谦对于政府官员官僚化和政府机构膨胀化深切的担心。为此,龙谦在一次小范围会议里,给总理方声远交代了一项任务,那就是严格限制政府机构副职的设置,原则上每个岗位不得超过两名副职。

    级别是有了,但待遇尚在制定中,那是方声远的任务,王月蝉从副厅升为正厅,薪水还是老样子,而且那份薪水也是临时确定的,国安总局和兵工总署的薪水标准就不一样,前者比后者低得多,为此江云很有意见,几次催促总理府尽快统一各部门的薪酬。

    这些都是大事,与本章内容无关。现在回到正题吧。

    陈超回到部里,立即命令祖谦之通知许公持过来开会。

    在等许公持到来的时候,陈超静静地思考了即将展开的整肃工作。

    第一是谁来办?陈超手里有两支力量,一是国安总局,二是首都警察厅。该以谁为主呢?

    月初他从山东返京后,住在了海晏堂,有的是时间跟龙谦交流,其中有两次专门谈了警政部业务,按照龙谦的设想,警政部是全国警察总部,同时在行政上领导国安总局。一实一虚,实的是警察,虚的是国安,而警察和国安两大系统,恰恰是维护国家安全的明暗两条线。就人数而言,警察队伍将大大超越国安总局。但目前情况,警察队伍还没有完全组建,而脱胎于蒙山军情报处的国安总局经过数年的发展,已是一个已经基本完备的机构,不仅总局机构相对完善,而且各省都有分站,而警察队伍除了首都警察厅还像个样子,各省的警察队伍刚开始组建,考虑到行动不止在首都。这次的整肃工作只能由国安总局唱主角。

    第二就是办谁。这点陈超还没有想清楚。如果只是清查本次的行刺未遂。龙谦又何必专门布置?显然龙谦的目的不在于此。那么,他究竟要做什么?

    自己那位女婿总是说共和国开创中国历史的新纪元。不仅对别人这样说,对自己也说过多次。开国会,定宪法。建政党。确实为历史所无。但在陈超看来。中华共和国取代满清,说来说去还是一次改朝换代。开国会也罢,建政党也好。都是龙谦巩固自己统治的工具和手段而已。

    想通了这一节,陈超的思路便顺畅起来。中国自有文字的历史以来,有过多少次改朝换代?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一路数下来,足足可以讲半天。而同一个王朝中每一个新皇帝登基,实际上也是一次小的改朝换代嘛。

    改朝换代做什么?招降纳叛是必须的。这点龙谦做的相当成功,一个国会,基本是将国内精英一网打尽了。看看政府各部的部长们,民党的,满清的有多少?一度时间陈超都在担心龙谦的核心班底会有强力的反弹了。他本来以为龙谦会启用大批军队将领进入政府的,但除了邓清华、连树鹏等区区数人,将军们依旧留在了军队,这些打天下的功臣事实上并未享受“胜利果实”。王明远虽然是部长,但实际上还是留在了军队,跟地方没有任何的关系啊。

    陈超跟将军们是熟悉的,不止一次听到将军们不愿离开军队的呼声,他感到可笑。马上打天下安能马上治天下?乱世重武,治世重文,国家如果一直处于战争状态,那就亡国无日了!还是缺少文化啊,竟然看不到就实际权力而言,文官将很快超越武将了。龙谦已经在考虑结束全国范围内的军事管制了,当各省政府成立后,军队将领除了练兵,还能做什么?

    龙谦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呢?认为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军干不了文事?没错,确实一些人不适合到政府工作,比如封国柱,比如吴念,比如程二虎,但其中很多人其实是文武双全的,像被龙谦安排搞了海军的宁时俊,在陈超看来完全可以出任总理。至于叶延冰、胡宗玉、石大寿、蓝心治,包括熊勋,都可以出任政府要职,何至于启用端方、伍廷芳、段祺瑞、王士珍啊?

    还有鲁山。前天晚上,准确地说是昨日凌晨,陈超亲眼看见龙谦独自在书房落了泪。当然是为了鲁山。

    “断了我一根臂膀啊。”龙谦对自己说,“要知道这个结果,无论如何不会同意他亲自远征啊……没有了鲁山,让我怎么办?北方军交给谁?”

    他无法回答。但他已经意识到了失去鲁山的后果。一度时间,陈超非常担心鲁山以及他一手带出来的北方军,那里集中了蒙山军大批优秀的将帅,当初龙谦可是挑选了最好的军官出关的啊。但是鲁山表现了罕有的忠诚,而且,在建国之际甘愿离开中枢再次出镇北疆,这是何等的襟怀?陈超曾经替龙谦想过,至少要给鲁山国防部长或者陆军部长的要职,否则不足于酬其功。可是龙谦还是将鲁山派出去了,而鲁山二话不说就带着家眷启程了。外蒙收回了,而这员为蒙山军建国立下绝世功勋的大将军却意外地阵亡于北疆……如果鲁山有野心,鲁山的死就再好没有,成全了君臣之义,消除了可能发生的内患。但现在这样忖度人家就太小人了,如何对得起鲁山的在天之灵?

    “没有办法,在其家人身上补报吧。”陈超从来没有见龙谦如此伤心。

    “只能如此了,他父母双亡,兄弟姊妹失散,只有一妻一子,我决定亲自抚养鲁山的遗孤……”

    龙谦拒绝了王明远出镇北方军区的请求,而是将石大寿派回了关外。以石大寿的资望,虽然出身北方军,但能不能镇住北方军诸将,陈超心里也没有底。

    陈超的思路回到了起初。改朝换代不止是招降纳叛,更不可少的是整肃,用铁血手段来消除异己,否则不足以稳定局势,不足以巩固新生政权。

    那么,追捕刺客和追查指使者就是一个借口了。可是,时机合适吗?在唐努乌梁海之战尚未见分晓,与俄国爆发全面战争的当口开始国内的整肃合适吗?如果和俄国真的打起来,国内哪些失败者,满清余孽、民党,包括北洋系,会不会借机兴风作浪?

    显然,这三派势力就是龙谦的目标。显然,江云已经领会了龙谦的意图,所以刚才直接点明了满清和民党。但北洋呢?动不动?是没有证据还是江云另有考虑?

    第三就是如何办了。

    刚才龙谦说了,此事交给自己完全负责,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管了?让自己冲在前面为他“背黑锅”?他不怕“背黑锅”,既然他答应出任警政部长,他就做好了必要的准备,他和别人不同,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须为龙谦考虑。

    龙谦不止一次说过,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真理和谬误往往只有半步之遥。所以,整肃不仅要有底线,而且要有主次。龙谦只是撂了那么一句话,目标如何确定,分寸如何掌握,都是不小的难题。

    陈超感到了头疼。他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异味。他知道,即将展开的整肃将决定无数人的生死荣辱,不仅给刚经历了开国大典欢乐的北京,甚至全国带来一场震动。

    当你可以轻易决定他人生死的时候,除了极个别心智失衡的人,大部分人会有陈超同样的感觉。

    “部长,”王月蝉站在门口轻声报告,“许副部长已经到了。”

    “哦,请他们进来吧。”陈超使劲搓了搓脸。(未完待续。。)

第三节端方

    出任共和国交通部长要职的前清重臣端方字午桥,号陶斋,今年虚岁整五十。据说他的祖先是抬旗汉人,本姓陶,端方给自己取了个号为陶斋,即是不忘本之意。

    5月2号晚上,用过晚饭的端方正在对着一幅全国地图发呆。他在琢磨着下午铁路建设研讨会上总统的发言。

    “……交通部的工作重点是铁路而不是公路,铁路是什么?是国民经济的大动脉!你们不要看了山东几条水泥公路就心里痒痒,不要因为铁路建设现实存在的技术、资金等问题畏手畏脚,换个思路看,铁路建设对国民经济的促进作用是巨大的,它不仅可以为过剩人口解决结业问题,而且可以拉动国内若干行业的发展。更不能因为列强的干涉就害了怕。没错,因为满清的无能,很多铁路被列强参股控股甚至控制了,那又怎么样?已经控制的想办法收回来,新线建设不要犯以往的错误就可以了嘛。诸位一定要明白,承担国家交通重担的是铁路而不是公路,公路只是铁路的补充而已……交通部要设立铁道局,铁道局内部要设立规划和勘探分局,专门负责全国铁路的规划和建设,规划很重要,一定要有一个长期规划,五年的,十年的,甚至三十年规划都要拿出来。美国的领土没有我们大,但人家的铁路运营总里程超过了一百万公里,我们才多少?林林总总加起来,有没有三万?所以你们要有雄心壮志。三十年为期,建设一个覆盖全国的铁路网。眼下的铁路如何建设?我的意见是抓好三个项目,一个是津浦铁路,一个是粤汉铁路,另一个就是川汉铁路。这三铁路都有不错的基础,哦,川汉路难度大,基础也差一些,比不得其他两条路,但川汉路的建设涉及到西南经济与国防。意义极为重大。一定要搞好。说到国防,大家都知道了,国防军在唐努乌梁海与俄国人打了几仗,歼灭了他们一个师。打垮了另外三个。仗是打胜了。但远征军不得不退回来,为什么,因为后勤跟不上!如果有一条北京到库伦的铁路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最近有谣言说远征军失败了,被俄国人消灭了,没有那回事!鲁山将军牺牲是事实,但远征军却打了大胜仗!侵略唐努乌梁海的俄军被打垮了!话题扯远了,还是回到铁路问题上,端方部长几年前曾出洋考察了十几个国家,都是经济发展第一流的强国,虽然主旨不是铁路,但列强的铁路建设是亲眼看到了,大家要鼓足信心,在端方部长的领导下制定好长远规划,更要抓紧开始具体的行动。至于资金问题,不外三个解决渠道,第一是财政拨款,第二是民间筹资,第三是向列强贷款。跟大家讲实话吧,依靠中央财政是不行的,段部长就在这里,国家的财政状况他最清楚,暂时,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财政会很紧张,这也是我累次强调政府建构要精简,再精简,开支要压缩再压缩的原因。所以,资金问题要着眼于另外两条路,具体方案,请方总理组织有关部局专题研究。但是,我强调一点,国家再穷,铁路建设也要上!否则我们就连满清政府也不如了!最后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国防部,总参谋部已经在研究组建铁道兵部队了,这支部队是用来建设铁路的!考虑到我们国家地理复杂,全国就那么几块平原,爆破、架桥都是技术活,危险活,组建隶属于国防部的铁道兵部队是完全必要的,很快,端方部长手里就有一支建设大军了……”

    端方已经收起了对总统曾经有的轻视。曾经认为那个人不过是个赳赳武夫而已,靠着枪杆子夺取了大清的江山。现在呢,虽然接触不算久,也不算多,他已经承认,那个人文治功夫相当不错,胸有丘壑,对好多领域都有独到的见解。最大的本事是藐视困难,似乎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他总是从总统那里听到一些新鲜词语,比如铁路是国民经济的大动脉,非常形象贴切。当然,端方每次听到总统贬低满清还是不舒服,有什么办法呢?大清被人家推翻了嘛。但总统对他是尊敬的,不仅私下,更在于公开,坚定地支持他,为他撑腰。

    任命他为新政权的部长虽然有政治上装点门面的意思在里面,端方还是感到舒服。这种舒服是多方位的,比如礼节,共和国消除了大清朝廷那套繁琐的礼仪,用不着三跪九叩,最多就是鞠个躬,握个手而已,很多时候,面对新朝最高执政者,连这些礼仪也用不着,特别是总统那些旧部更是如此。最令端方感慨的是总统那种西方式的平等态度,甚至连侍者上一杯茶都要说声谢谢。

    端方答应出任新朝部长既不是宗社党的卧底,也不是卖身投靠。最近有人总是翻他的“旧账”,深挖他的身世,将他出任新朝部长归结于他的血统。这一点却是错解了他。之所以答应总统,是因为海晏堂的一次家宴,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总统夫人亲自下厨,亲自为他布菜端盘子令他受宠若惊尚在其次,关键是总统对满清的评价以及对他个人评价令他动心了,那是一种难得的公道,将大清的失败放在一种历史的大环境中去看,去评价。这种评价和结论是闻所未闻的。端方承认总统说的是对的,满清的失败在于落伍,在于无视世界潮流的变换而固步自封,在根本体制不做变革的情况下,别说是出一两个能吏,就是满朝都是清官能吏也不行。还是总统说的对,那种腐朽的体制下,绝不肯能出现大批的清官能吏。端方虽是正白旗满人,但他不是靠着祖荫。而是从科举进入官场的,几十年来,官是越做越大了,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思想也偏离了满清主流,戊戌年间他曾赞同康梁变法,靠着荣禄的庇佑躲过了后党的清算,没有受到牵连。但他已经看清了,大清朝不做彻底的变革,亡国无日了!所以。他在参与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后。力主实施宪政改革,因此成为了满清贵胄中的宪政派领袖。

    总统在那次气氛极好的家宴上对他说,如果戊戌年或者更早一些实施宪政,历史完全是另一副样子了。但那只能是一种假设。戊戌变法的失败也不是康梁的轻佻无谋。更不是能归咎于后党。变法失败的根本在于满清最高统治者改革政治的核心是保存满清的统治权。是将家天下的历史延续下去,这个前提下,变法就不可能成功。你也看到了。慈禧太后从太原回京后搞出的新政比康梁的主张走的更远,也涉及到了政治革新的核心,但就立宪而言,满清最高当权者一直采取拖延的法子,形势逼的紧了,步子就快一些,下面安静了,上面又开始动摇。直到局势不可挽回,大家一起完蛋。

    国家是全国民众的国家,政权是全国民众的政权,家天下的做法绝对是走不通的。蒙山军取得了天下,但天下却不是蒙山军一家的,我这个总统也不是终身总统嘛。宪法制定小组搞出的第一稿为我量身定造,就被我否决了嘛。蒙山军搞不好国家,就主动下台,将国家交给更由能力的人来搞,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嘛。你在两湖和两江的做法,证明了你是一个有抱负的官员,你在两江搞了暨南学堂,到处建立师范学院,还搞了省级的图书馆,甚至还搞了全国的第一所幼稚园,都是开风气之先的大好事。我请你出任交通部长,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相信你愿意为国家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至于你说没有搞过铁路,愿意搞教育,那不是问题。蔡元培先生比你更懂教育,这点你不会否认,铁路没人懂,你不懂,我也不懂,我手下的将军们更不懂,不懂就学嘛。曾国藩说过,办大事以找替手为第一,我觉得很有道理,找一些专家来帮助你不就行了?至于担心满清贵胄们的态度就更没有必要了,我多次说过,蒙山军推翻的是满清政权,不是要消灭几百万满族同胞。不止是你,载泽不是帮助方司令搞海军了吗?良弼不是当选国会了吗?我相信满清贵胄中绝大多数都是希望看到我们的祖国繁荣富强的,愿意看着中国一直落后挨打的卖国贼只是极少数!铁良,善耆,甚至载沣先生,假如他愿意出来做事,我一样欢迎。

    就是那次海晏堂家宴,促使端方下定了“出仕”的决心。但总统对满清贵胄的判断显然失误了,宗社党将其视为了叛徒,欲除之而后快,他连续接到了两封匿名警告信,威胁要给他好看……

    恭亲王溥伟曾拉他加入宗社党,他拒绝了。后来又亲自劝阻他不要为蒙山军效力。溥伟断言蒙山军不会成事,别看他们占据了北京甚至全国,他们有几大关口越不过去!第一是财政问题,大清朝都支撑不下去,一帮蒙山上下来的草寇更不行!不出三个月,他们就因为没钱而崩溃了。其次是外交问题,列强全部同情大清而仇视蒙山军,没有列强的认可,蒙山军如何执掌朝政?第三是内政问题,且不说民党和满清,便是北洋,也和他们貌合神离,放眼全国,他们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你千万不要图谋一时的荣华而遗臭万年!

    那是龙谦刚进京的事。几个月来,经济并未崩溃,新朝甚至在美国人的贷款帮助下建立了自己的中央银行并发行了自己的货币——华元。现在,华元已经取得了信用,别的地方不清楚,在北京是站住脚了,拿着华元纸币可以买来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了,甚至连房屋田土的交易也可以不用黄金白银而用华元纸币了。端方清楚,一旦新朝的纸币取得信用,财政危机就不存在了。溥伟的希望落空了一条。而外交问题曾是端方密切关注的,他以为龙谦会亲自找列强去争取承认,但就他所知。龙谦从未找过任何一个外交使团谈建交问题,硬是将东交民巷那帮趾高气扬的洋人晾在了那里!按理说,大清完蛋了,洋人使节们不承认新朝就该撤走了,他们却一家都没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果然,美国人和德国人与自诩为世界领袖的英国人分裂了,美德两国已经私下许诺,一旦蒙山军正式建国,即可在承认大清相关条约的前提下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奥国是德国的跟班。大概也没有问题了,外交就是这样,取得突破口就像大坝决口,再难挡住汹涌的洪水了。端方想起龙谦在建国日前一天晚上会议上的讲话。不要考虑外国人的态度!没有他们我们一样过日子!中国是一个大国。世界离不开中国。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封锁中国,官方封锁,民间也封锁不住!关键是搞好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站稳了,列强回来求我们建立外交关系的!溥伟的第二个愿望也落空了。至于国内的反对势力肯定有,端方对此嗤之以鼻,他曾经大力扶持过的、如今出任商业部长的张謇说的对,当初人家那么点力量都灭不掉,现在就更不行了,除非蒙山军自己垮台,否则没人能搞掉他们的。

    几个月来,端方对蒙山军执政后的一系列举措深为关注,就京师而言,变化是巨大的,不仅是市容的整洁,那些林立的烟馆赌场妓院被强制取消了,此举受到了舆论一致的称赞。大批的瘾君子被抓起来强制戒毒,大批的妓女被安置到北京新开了几所工厂甚至外地谋生,大批的老鸨,帮会头目被公开枪决,社会风气为之一肃。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巨变!满清没有做到,历朝历代任何君王都没有做到过!

    而全国范围内的变化更是巨大。五年义务教育的推广普及,大批高等、中等学校的设立,海外大批学子的归来和外国专家的到来,对地主土地占用的限制和差额土地税的制定出台,扶持工商业的一系列政策讨论出台,让他看到了一个崭新国家的美丽远景。平心而论,除了限制私人土地占有有些抵触外,哪一条不是利国利民呢?石景山电厂已经开工了,电灯不仅是北京达官贵人所专有,普通市民也将结束油灯照明的历史。出洋游历过十几个国家的端方岂能没有感慨?这不过是半年而已,如果就这样搞下去,五年,十年,三十年,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最令端方激动的是国防军对外蒙乃至唐努乌梁海的出兵!作为一个中国人,再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激动的了!看看北京高校组织的游行吧,他们高呼国防军万岁的口号,欢呼国家维护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军事行动,北京市民自发捐款以示支持,那是什么场景?满清建政二百六十余年,何时得到过百姓如此的支持?

    溥伟说蒙山军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这不是胡说吗?那个黄口小儿,竟然想以宗社党复辟大清,岂不是做梦?

    思想发生极大变化的端方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了交通部的组建事务中,这个过程得到了总统和总理极大的信任,部内机构的设置,人员的选调任命基本他说了算,交通部尚未组建完毕,总统已经迫不及待启动铁路建设了……

    书房里这幅全国地图是总参谋部给他的,是目前最为完整详细的全国要图了。端方的目光落在华东这片区域,如果津浦路建成,再接通江宁和上海杭州,全国最繁华的地段就有了一条大动脉!那是何等的光景?运河交通将要成为历史了吧?

    德国人一直对津浦路建设垂涎三尺。希望独揽这条大动脉的建设和经营权,英国人也不甘落后。总统讲了建设铁路资金来源的三个渠道,端方深为赞同。但中枢既然拿不出钱,靠民间筹资又不靠谱,唯有依靠外资了,如何既能利用外资又不出卖主权呢?端方思索着,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直到仆人敲开了书房,告诉他说有客来访。他问是谁,仆人说来人自称姓胡,叫胡思敬。

    是他?原都察院御史,如今跟溥伟一伙打的火热的胡思敬?他来做什么?思索了片刻,“请他到客厅等候,我马上来。”

    “大人,请速救救王爷吧。”胡思敬一见端方,立即双膝跪地,连连叩头。

    “快快请起!你说救谁?”

    “王爷被捕了。大人如今是新朝座上客,而王爷却成了阶下囚。念在满清一脉,请大人务必施以援手。”胡思敬额头已是乌青一片,“今天下午,国安局的人突然抓了王爷……”

    “溥伟?他犯什么事了?”端方吃了一惊。新朝虽然对满清贵胄有些苛刻,但从未抓捕过任何一人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们说王爷是4月28日行刺案的主谋!请大人速速想法子营救吧。”

    “行刺案?我怎么不知道?”端方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第四节监狱

    抓捕是昨晚秘密进行的,高层未做任何通报,下午关于铁路建设规划的研讨会上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大家在休息时讨论的是北方与俄国人的军事冲突,根本无人提及对宗社党的密捕。所以端方根本不知道警政部突然动手,以开国大典谋刺案为由,兵分数路同时动手,突然抓捕了若干“大人物”,就胡思敬所知,宗社党主要成员中除了嗅觉敏锐提前离京的肃亲王善耆,其余诸人被一网打尽。

    令胡思敬胆寒的是,国安总局的便衣警探根本不给前清贵胄任何面子,载涛是摄政王载沣的胞弟,直接闯进去从被窝里揪出来便带走了。而胡思敬的“恩主”,性子刚烈的恭亲王溥伟刚要去摸藏在抽屉里的手枪,被警探一拳打翻在地,直接就给上了绑,根本不管他的王爷身份,更不去理会溥伟是承袭了著名的“鬼子六”奕?爵位的嫡亲孙子。

    “你先说说是行刺案是怎么回事?”端方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大人真的不知吗?”胡思敬脸上写着不信,“据说4月28日伪朝开国日曾有刺客意图谋刺其首脑人物,但被其密探所擒。他们不过是要找个借口而已……其目的乃司马昭之心啊。”

    “太后和摄政王呢?”

    “除非他们得了失心疯,怎么敢去惊扰太后和摄政王?”

    那就是没事。端方已经明白,新朝此举是针对宗社党的。“那你为什么逃脱了钳网?”端方冷冷问道。

    “我不过是个小人物,他们是要将大清朝的栋梁彻底摧毁啊。”

    “大清朝已经完了!退位诏书已经发布七月有余!”端方斩钉截铁地说。

    “大人就算不念大清,也要念昔日的情分吧?”胡思敬对端方的态度感到绝望。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端方端起了茶杯。

    真是个妄人。溥伟铁良依靠这些人如何成得了事?挥退胡思敬,端方独自思考了很久,尽管他们已经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但袖手旁观是不行的,如果溥伟载涛铁良都完了,大清朝不仅在政治上完了,就是最后一点元气也保不住了。这么大的事。总统不可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真的是为了追查凶手吗?

    端方吩咐备车。新朝部长副部长都获得了享受公务用车的待遇,车子自然是山东汽车公司生产的泰山牌。

    “老爷小的斗胆问一句,这么晚了,老爷可是要会客吗?”亲随跟随他已久。比较随便。

    “啊。算了。”端方拍拍脑袋。他本来是准备去西苑觐见龙谦的。但看看已经是晚上九时许,怕打扰了人家休息,于是作罢。只能明天再说了。

    端方忽然想起了在国防部当差的良弼,刚才胡思敬似乎没有提到良弼啊。于是他急忙去找办公厅所发的电话号码簿,给良弼拨了个电话。

    电话系统北京早就有了,不过容量很小。这方面龙谦是舍得花钱的,去年冬,第一套买自美国的电话交换机投入使用,首都政军两界主要首脑家中和办公室都安装了电话,后续的还在建设中。良弼的职务不高,不过是审计局副局长,但他沾了国会议员的光,所以端方可以与他用电话沟通。

    “午桥兄,此事我亦是刚知。军方肯定没有参与,王明远的神态不似作伪。”良弼在电话彼端很是沮丧,“我是宗社党挂了号的,正在等着人家上门抓捕呢。你老兄如今是龙大总统面前的大红人,怎么反而问起了我?”

    良弼最近有些情绪,嫌官低了,人家只任命了他国防部审计局副局长,很是出乎端方的意料。原以为曾担任陆军部侍郎的他即使留在军队,也会给一个相当的职务。比如参加了攻击德州的陈宧,竟然担任了总参二级部的部长,比起来良弼确实有些“亏”。

    “人是昨晚抓的,既然没涉及到你,所以你不要担心了。我本来准备去趟西苑,又恐时间不合适。明天我一定问一问龙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午桥兄,你就不要装糊涂了!这还看不出来吗?整肃!借机对宗社党进行整肃!我早就劝他们行事低调一些,就是不听!蒙山军,嘿嘿,蒙山军也可以啊,唐努乌梁海惹出麻烦,担心内部生变,却用这招来震慑国内!算了,不说了。”良弼似乎意识到什么,不肯再说了。

    唐努乌梁危机端方是清楚的,他的态度完全站在了新朝一边,对国防军收复故土大唱赞歌。同时也担心着俄国人的最终态度,生怕爆发与俄国的全面战争。他不相信市面上有关国防军失败的谣言,否则总统哪有心思参加关于铁路建设的专题会议?不过,良弼身为国防部高级军官,将唐努乌梁海危机与追查行刺案联系起来令端方感到不那么舒服。

    端方一夜未曾合眼,脑子里总是盘旋着良弼所讲的“整肃”二字。第二天早饭后,端方乘车直奔西苑,直接到海晏堂求见龙谦。

    海晏堂已经有客人了,王兆对端方说,“工业部周部长刚来,正与总统谈事,看样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如果您的事情不急,就再约吧。如果紧急,我给您通报一声。”

    “很急。劳烦王秘书通报下总统吧。”

    “好吧,您稍等。”

    龙谦很快来到了会客厅,“午桥先生有何急事?”

    端方直言相问,“为什么抓捕了溥伟、铁良等人?他们犯了何事?”

    “哦,警政部曾有报告查办国庆日大案。我同意了,全权委托陈超部长办理此案。但具体情况却不清楚,也不知道抓了哪些人。如果您想了解此案。我劝您稍微等一等。如果您要为人讲情,我看就不必了。”

    “总统,您行事光明磊落,但您下面就难说了。铁良、溥伟、载涛等人不是一般人,抓捕他们必定引发风波,还请总统三思。”

    “午桥先生,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喊了几千年,总是难以做到,几只落地凤凰,不是一般人是什么?就是跟我征战天下的将军。犯事我照抓不误。陈超部长行事稳重。绝不会胡来的。如果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以去找陈超。至于风波,午桥先生不妨做一些工作,请前清要员们安心。警政部办案。一定重事实。讲证据。好了,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谈吧。王兆,替我送一送午桥先生。”

    龙谦下了逐客令。端方只能告辞出来。驱车直奔警政部求见陈超,但陈超却不在部里,警政部办公厅那位美艳的女主任也说不清陈部长去了哪里,答应等陈部长回来后立即报告他。

    怡亲王府端方来过无数次,如今却成了新朝的秘密警察机关总部。看到熟悉的假山花池,物是人非的情绪自然涌上心头。国安总局是什么机构?端方心里是清楚的,就是东厂嘛。大清朝虽然弊政重重,但特务政治却是没有搞过的,个别帝王设立过一些临时机构来整肃内部,却从来没有设立如明代东西厂锦衣卫一类的机构来侦刺四方。龙谦成立国安总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站在昔日亲王府的大院里,端方突然产生了反感,新朝带给他希望,也带给他不快,比如这个机构,比如身边这个女人!牝鸡司晨乃败家之象,女人出头露面算什么?连新闻出版总署署长都是女人,龙谦实在是做的太过了。

    “王主任,陈部长现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端方急于见到陈超。

    王月蝉沉吟下,如实相告,“陈部长现在去了东局子监狱。”

    端方知道那个地方,立即驱车赶往东局子监狱。

    拘捕的二十几个人被关进了东局子监狱,陈超虑及其中数人的身份,有些不放心,亲自去查看了拘押情况,这座监狱已经归了国安总局管辖,只关押重要人犯。

    行刺案“疑犯”尚未展开审讯,目前被关押在这里,其中重要的人物如铁良、溥伟以及载涛住了“单间”。监狱不是客栈,但在陈超眼中还算不错,外行的部长大人自然挑不出毛病,只是叮嘱陪着他视察的江云在看好人犯的前提下尽量给他们的伙食搞的好一些。这些人锦衣玉食惯了,千万不要出岔子,我们不能给总统帮倒忙。

    江云自然满口答应。心里却想,越是锦衣玉食的大人物越容易屈服,几顿掺沙子的牢饭就让他们苦不堪言了。相反那些江湖汉子却不乏软硬不吃的硬骨头。这些年江云搜罗了不少“奇能异士”为己所用,如有“剃刀”之称的刑讯专家刘喜祥就是一个,正是他用酷刑撬开了两个硬骨头刺客的嘴巴,才将真正的雇主招供出来。

    这次江云将宗社党的要员关进东局子,将隶属于行动处预审科的刘喜祥调入东局子,让他琢磨着如何不用刑就撬开那几个人的嘴巴。江云知道,刘喜祥心理有些变态,专以折磨人犯为乐。但载涛等人是不能轻易动刑的,但希望他们主动招供简直是做梦,刘喜祥说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请总局长放心便是,不出五天,他们一个个乖乖地认罪。

    “小江,”陈超还是不放心,“现在已经有人关注这件事了,不出三日,舆论便是一片哗然。就算他们真的策划了行刺,你也不能乱来,不然很难收场。另外,总统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我心里也没底。今天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我了,载沣都来了电话。连日本公使都派了人来,我们不能不考虑周全些。”

    “已经估计到了嘛。这里面,”江云指了指牢房,“肯定有无辜者,但肯定有主谋元凶。陈先生,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混入广场的刺客的枪响了,我们要交代的就不是载沣了,而是蒙山军百万将士!”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同意了你的名单嘛。”陈超突然想起一事,“南方的追捕行动结束了吗?”

    “王之峰还没有最后消息。那帮人比这帮人机警的多。对了,昨日再审汪兆铭,又获得一些新线索,对我们大为有用。汪兆铭就关在这里,要不要见见他?”

    “我见他做什么?这个人彻底屈服了?”

    “不能这样说。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最近还写了一首诗,据说很有水平。我是不懂的,您学问大,可以看看,”说着,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陈超,“是抄的,不是他的原稿。”

    “还可以写诗啊……”陈超接过了诗稿。

    “血中英响满天涯,不数当年博浪沙。石虎果然能没羽,城狐知否悔磨牙。须衔剑底情何暇,犀照矶头语岂夸。长记越台春欲暮,女墙红遍木棉花。”

    陈超诗才平平,私下所做的几首感怀诗深藏柜底,不肯拿出来示人,也算有自知之明。汪兆铭这首诗典故连环,晦涩难懂,读了几遍才算理解了其中几句的含义,倒也贴切。博浪沙句以张良椎秦自比,石虎是赞飞将军李广武艺高强,“须衔”是指后汉温序咬须自刎殉主,“矶头”大概是指文天祥采石矶头发感慨。最后两句肯定是指南越赵佗向汉朝进贡木棉,给出一副色彩强烈的画面,汪氏的故乡广东,正是当年赵佗割据的南越之地,木棉开在暮春——正是这个季节,英雄故乡开遍了鲜艳的木棉花。

    “以其诗意看,哪里屈服嘛。还自比张良文天祥呢。”陈超承认,这样的诗作自己是写不出的。

    “文天祥?他也配!”江云哼了声,“这个人自去年关在这里,一直受着优待。司令有过交代,不准对他动粗,否则他早就像条狗一样匍匐请罪了。我相信我手下人的判断,此人不过是自命清高而已,未必有必死的决心意志。昨天我向他询问那个姓蒋的情况,他便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了嘛。虽然我是请他喝茶闲聊,他不可能不意识到我是审讯,但不还是很配合?他妈的,司令说世间总是有着太多的不公平,我算是理解了,干坏事干到一定的级别,反而安全了。跟他一起谋刺的那个姓黄的,几次刑讯,最后没有挺过来,早拉出左安门火化了,但这个主谋因为是孙文的骨干,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还他妈有心思作诗呢,呸!”意识到在陈超面前有些失礼,“对不起陈先生,我是有些心急。觉着民党比满清更危险。”

    陈超尚未开口,有人报端方来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替他昔日的同伙求情?陈先生,我看不用理他,省些精力吧。”

    “不,请他到会见室吧。”(未完待续。。)

第五节外交

    陈超浓重的鲁南口音让端方听起来有些吃力,但还是听清楚了。山东话是必须听懂的,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官方语言。

    4月28日的未遂行刺案宗社党毫无疑义是参与了,一个叫叶五的满人在进入广场时被捕,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枚德制木柄手榴弹。叶五是个软骨头,当天中午的第一次突审即招认炸弹是一个叫那松的人给他的,目的是乘龙谦总统走下城楼阅兵时伺机行刺,如果没机会,炸死其他大人物也是好的。为此叶五分三次从那松手里拿了700银元(约合库平银500两),事成之后,那松还会给他7000银元。

    根据叶五的交代,在内务府当差多年的那松在4月29日晨在前门火车站被抓,从其身上搜出14800元正金银行的存单和约1000元新华元纸币和120块银元,另有一把转轮手枪和十二发子弹。

    对那松的审讯得知,那松是受了肃亲王善耆的指使招募行刺人员的,但善耆早已不在北京,国安总局已经查明了善耆的行踪,他在天津日租界已经买了宅子,似乎要在那里长住了。

    另外,那松的家眷已经转移,跑到了天津,跟肃亲王善耆做了邻居。

    “陈部长,您讲的案情似乎只牵连到了善耆,跟溥伟等人没有牵涉啊?”端方表示了质疑。

    “如果没有证据,我们岂能胡乱抓人?实话告诉你吧。那天在长安街现场抓获的另外还有三人,其中一人也是受了宗社党首脑人物的指使。当然,其中还有中间人。”答话的是江云。

    “是谁?”

    “案件仍在调查中,恕我不能奉告。”江云回绝了端方的要求,“善耆躲进日租界也不算完。租界也是我国的领土,总有一天要收回来,日本人庇佑不了他。就算他逃出国也不行,逃到天边我也会将其抓回来!”

    因为善耆成功出逃,江云受到了严厉批评。这是国安总局的重大失误之一。所以,提起善耆。江云便恨由心生。

    “陈部长。以我之见,溥伟等人或许有人涉嫌谋刺,但未必全部参与针对总统的阴谋。警政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端方不相信被抓的人全部参与了密谋。

    “善耆逃了,我们不能不汲取教训。宗社党背后有洋人活动。情况极为复杂。如果证据确凿。那就不止是谋刺了。因为卖国的性质更为严重。我们这样做,也有保护他们的意思在内。他们就在这里,未曾受到虐待。你可以去见他们。不过,涉及案情的话就不要提了,免得我为难。今天我来这里,也是核查重要疑犯的拘押情况,不愿意出现意外。”陈超道。

    见是不想见了。铁良已经与他绝交,溥伟更是恨己入骨,见面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端方谢绝了陈超的好意,离开东局子监狱,驱车去恭王府见载沣和隆裕去了,那两位想必已如坐针毡了吧。

    果然,前满清摄政王载沣一反常态地“接见”了端方。本来载沣是深恨端方的卖身投靠的。载沣通过端方向龙谦提出了一个要求,即皇室迁出北京移居承德避暑山庄,并承诺永远不过问政事。另外,载沣请求龙谦宽大处理涉案的宗社党成员。

    端方当日便将载沣给龙谦的亲笔信转交给了海晏堂。但未见到龙谦本人——他去石景山电厂的施工工地视察去了。

    事件继续发展。就在端方拜访载沣的当日,北京又有七人被捕,其中五人是满人。

    5月4日,《顺天时报》报道了对善耆的采访,正式披露了新政权针对满清贵胄的大规模抓捕。善耆控诉新政权对前清要员的政治迫害,声称一切罪名皆属捏造,完全是伪政权对前清要员有计划的清洗迫害。要求国际社会给予关注并对新政权实施制裁。至此,善耆正式走上了卖国之路。

    《顺天时报》的日本人主办的华文报纸,在京津两地有着稳定的读者群。对善耆的采访一见报,立即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大公报》随即披露了北京针对宗社党要员的密捕,证实前清要员铁良、溥伟、载涛已经失踪。不仅如此,大约数十名前清官员以及满族百姓被抓捕抄家。北京数十万满族人处于万分惶恐中。《大公报》的记者申请采访载沣的要求被拒绝,恭亲王府被北京警察厅严密看护,无有警政部的特别证件不能进入这所居住着前清最高统治者的王府大院。

    《大公报》的影响力超过了顺天时报。这种情况下,警政部必须出面了。5月6日,新闻出版总署署长秋瑾女士主持召开了记者会,邀请了北京十二家新闻媒体记者参加。警政部副部长兼首都警察厅长许公持扼要通报了4月28日开国大典的未遂行刺案,并宣读了部分涉案人员的证词。许公持说,如果不是善耆造谣,警政部将在案件基本结案后再做通报。之所以现在向新闻界报告事情的大致经过,是因为安定人心的需求。政府绝无清洗迫害前清官员的计划,更不是针对普通的满族群众。新政府自占领北京后的一切行为足以证明,新政府是严格遵循与满清达成的政治谅解协议的。违反协议的不是政府,而是一小撮图谋复辟分子。对于涉嫌谋刺共和国领袖的涉案人员,警政部及司法系统将严格根据法律办事,绝不会牵连无辜。

    《中华报》、《每日新闻报》等政府喉舌在转载记者会的同时,组织力量对于善耆的卖国行为进行了严厉驳斥。

    但记者会没有透露谋刺案的另一条线索——对民党涉案分子的抓捕情况。

    5月8日晚,在广东新安。国安总局的特工抓获了准备出逃香港的疑犯蒋志清。根据已经掌握的证据,将掩护蒋志清潜逃并为其出具假证件提供旅费的东南军区动员部副部长许崇智逮捕。留学日本、和蒋方震、蔡锷、张孝准同期毕业于日本陆士的许崇智是同盟会早期会员,和蒋志清有着相当好的私交。蒋志清潜逃回杭州后,许崇智认为东南特别是上海杭州两地的风声太紧,建议蒋氏去广东暂避。许崇智帮助蒋志清搞到了宁波至广州的船票并亲自护送其上了船。但许氏没想到他早已被掌握蒋志清全部社会关系的国安总局盯上了,之所以不在浙江抓捕,是为了挖掘出更多的线索。但蒋志清到了广州后并未联系任何人,而是一路跑到了惠州,然后又跑到濒临珠江口的新安县,开始图谋乘船出海。国安总局行动处及广州站不再“钓鱼”了。立即实施了抓捕,并迅速动用海军将其押送北京。

    蒋志清案牵连到了另一位民党重要人物张增澄。其人以字行,说张静江就熟悉多了。此人为浙江商界巨子,曾大力资助过孙文反清。孙文曾为张氏撰一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张静江未因孙文失败而出逃国外。依旧做他的生意。据说四月份有人曾在张府见过蒋氏。为此浙江警察厅传讯了张氏,但很快就将其释放了。

    张氏被警察厅传讯时间虽短,但引发了浙江富商的恐慌。连张謇都感到不安了。跑去问总理方声远。随着张静江被释放,风波逐渐平息。

    蒋志清在新朝并无官职。已经查明蒋氏去年跟随其结义大哥陈其美去了日本。何时回国并着手实施谋刺是以后审讯调查的事了。但国安总局不会放过许崇智。因为许氏是现役军官,警政部无权调查军内,案件转给了国防部,随即开始了对东南及南方两大军区的整肃——当初起义的民党部队基本在这两大军区。一批出身民党的军队将佐被传讯或者逮捕,连总参工程兵司令张孝准、保定军校校长蒋方震及38旅旅长蔡锷都受到传唤——了解许崇智的社会关系。张孝准感到担心,但蒋方震镇定自若,对老同学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跟民党又没有来往,你又没有与那些人来往,担心什么?另外,总统依靠的就是这支军队,所以绝不会让军队人人自危的。

    蒋方震的估计是对的。对于军队的调查很快就终止了,除了东南、南方两大军区外,其余军区基本没有涉及。而北京关于满清“余孽”的抓捕也渐告尾声,抓人的消息越来越少,而一部分经甄别清白的人已经释放,有公职的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标志着新朝建立的第一场风波渐告平息了。

    但事件是不可能彻底遮掩的。《泰晤士报》迅速报道了关于军队整肃的报导。声称中华共和国政府意图通过一场子虚乌有的谋刺案来清理整肃民党和前清两股势力。

    《泰晤士报》是英国人的报纸,在全球具有相当的影响力。这段时间,围绕着唐努乌梁海冲突,该报做了很多歪曲事实的报道。

    似乎是要回击英国人,军方喉舌、脱胎于《第五镇通讯》的《国防军报》在5月9日正式报道了唐努乌梁海之战的过程,热情讴歌了为国捐躯的鲁山将军及英勇奋战的北方军区远征军部队,证实该部已经撤出唐努乌梁海——此举不是对俄**事干涉的屈服,而是顾及远东地区的和平——战事爆发后,一些关心远东局势的国家进行了调停,希望冲突双方保持克制,尽快恢复该地区的原状……这里面就有英国政府。英国政府歪曲事实的报道是不负责任的,是对中国政府及国防军的污蔑,中国人民和军队对此表示极大的愤慨。

    《国防军报》声称,唐努乌梁海是中国无可争议的领土,俄军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是对中国**裸的侵略。国防军撤出唐努乌梁海,是尊重国际社会调停的表现,要求俄军立即撤出该地区,不然,国防军保留采取军事行动的权力。

    舆情从对前清要员和民党的整肃转到了军事方面。5月12日,北京十万群众集会游行。抗议俄国对唐努乌梁海的侵略。

    这是首都第三次大规模的集会游行了。除了国庆日欢庆游行外,两次是为了唐努乌梁海。对此,俄国政府至为愤慨,特命全权公使廓索维慈在东交民巷召集列强公使会议,受其外交部的委托,希望各强国在与中国的关系方面达成一致。核心就是不与中国建交,并且在经济、政治方面给与中国制裁。沙皇尼古拉二世已经决定“退让”,在中国远征军主动撤出唐努乌梁海地区后,一切针对中国的军事计划全部中止,连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遭受严重损失的俄军骑兵部队已经开始分批北撤了。不能将精力转移到远东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但不等于俄国政府可以就此罢休。面对国内汹涌的舆情。俄国政府决定暂缓与中国的建交并策动对中国的孤立。

    但俄国人打错了算盘。现在不是十年前了。列强间的矛盾,特别是欧洲互为假想敌的两大阵营正式形成,列强们不可能在中国问题上取得一致了。

    这个会议除德国之外,驻京的列强公使都参加了。却未达成一致。法国表示了对俄国提议的支持。日本和英国态度**。美国和奥国表示反对。他们已经接到了国内的明确指示,在满足必要的条件下,可以与中国新政权建立外交关系。所以。美国公使说,将中国摒弃于文明世界之外不符合美利坚的利益,但有关条约必须得到中国新政权的承认是(建立外交关系)一个大前提。

    廓索维慈惊讶于英国的态度,他以为在当前情况下(中国新政府所流露的反英情绪),英国人肯定会采取行动的。但英国人竟然不做明确的表态以支持俄国的提议。这令俄国人至为失望。

    令俄国人失望的还在后面。两日后,美国政府率先与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而且是大使级。次日,德国与奥国也与中国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更令俄国人气愤的是,德国政府与中国联合发布的外交公告中,特别声明了唐努乌梁海地区是中国的固有国土。那是一片东西长八百公里、南北宽三百公里的辽阔领土。

    其实,美德两国早已与就建交问题中国秘密磋商了很久了。谈判成功瞒过了其他国家,地点不在北京而是在济南。由于山东实业与德美两国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美德两国官员赴山东考察未引起英日等国特别的怀疑。

    坚冰一旦打破,主动权就转到了中国。与欧美三国外交关系的正式确立,让国内所有关心外交问题的人士欢欣鼓舞,唐努乌梁海之战爆发以来,特别是国庆日之后对某些势力的整肃的关注被转移了。外交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国人,巩固了新政权。

    在与美德两国签订建交文件后,相关的经济、军事合作谈判加快了进度,涉及交通、工业、军事诸多方面。特别是处于生产过剩的美国,急需找到一个新兴市场,所以,美方对于中国提出的贷款购买设备兴建工厂的要求表示了极大兴趣。中国人的胃口很大,开出的清单涉及十几个行业,贷款总计高达8000万美元之巨。中国人毫不掩饰他们对于工业化的野心。美方建议中方组织一个高级别的代表团赴美进行相关的商谈,中国表示赞成。而洛克菲勒、杜邦等财团早已等不及了,他们迫切需要加大对中国的投资,以期获得更大的利益。美国人受够了老牌列强的歧视,就全球范围,一切可能的市场几乎被英法瓜分完毕,中国应当是最后一个大市场了。美国驻华外交机构在得出蒙山军政府已经切实掌控局势后,建议美国资本进入中国市场。

    “日本在日俄战争之后将美国视为假想敌已经是不需争论的事情了。中国人渴望获得资金和技术以建设他们极为孱弱的工业,对于美国是有利的,他们不可能构成对美国的任何威胁,而美国却可以就此掌控中国。特别是中国希望加强海军建设的要求应当予以满足,中国海军的逐步强大对于日本是一个现实的牵制,它将有利于太平洋的安全。总之,一个亲美的中国在远东崛起符合美国的利益。”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现在是大使了,给华盛顿的报告这样写道。

    德国人也不甘落后。他们在取得津浦铁路的独家修筑权后,承诺与中国在军事领域展开更为紧密的合作,承诺转让化学、光学、冶金等一系列军工技术并合资建立相关的工厂。款项除以关税偿还外,德国希望得到中国的矿产,特别是石油。中国方面表示同意。

    建交的代价是有的。那就是对于一系列满清丧权辱国条约的承认——庚子赔款、关税以及租界的合法性。外交部曾受到了军方极大的压力,但被龙谦所压制。

    龙谦在5月10日晚的秘密会议上对军方及政府主要首脑们说,外交并无神秘,全看实力。你们也不要感谢美国和德国,假如他们不是在中国有着利益诉求,他们也会与俄国一样。寄希望于一下子收回被满清出卖的主权是不现实的,要慢慢来。缔结与列强的外交关系有利于国家的复苏,更有利于国家的发展。我们必须先咽下这口气,专心致志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先将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吧。加强军备是军方正当的要求,更是全国人民的企盼。但加强军备需要先将经济搞好,这个道理小孩子也能想明白。所以,我们要过很长时间的苦日子,齐心协力抓好经济建设,这是我们长时间的大局。唐努乌梁海会收回来的,下一次出兵,我们就不会再撤退了。不仅唐努乌梁海,而且台湾、澎湖、香港、澳门以及一切被列强霸占的领土全部要收回。我是有这个决心的,即使我有生之年看不到这天,我相信我们的后代也会完成这件伟业。或许有人说你这样说太令人泄气了,严重缺乏勇气。不,这不是勇气问题,而是实力!你们也不要泄气,我敢断言,不出五年,国际局势一定会发生有利于我们的变局,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机会就在那里,但没有实力的话即使机会到来也抓不住。同志们,让我们坚定信心,勒紧裤带,沉下心来狠狠干上几年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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