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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anglong     蒙山军txt下载     蒙山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节家事国事

    与德美等国成功建交的消息冲淡了警政部对前清要员及民党整肃带来的恐惧。在陈超的严令下,国安总局于5月10日正式收手了。比江云预定的抓捕规模小了一半左右,大约还有60名左右预定的前清官员逃脱了建国后的第一次打击。江云主持制定的在天津日租界诱捕善耆的行动也被陈超叫停了,江云知道命令来自于最高层,肯定是在外交取得重大突破形势下的无奈选择,有些遗憾地撤回了潜入日租界的十几名行动处特工,备用计划随即启动,开始物色打入善耆身边的人选,江云判断经此一役,善耆已是惊弓之鸟,别说回北京,连公开活动也未必有胆量了,尽管他是晚清警察系统的主要奠基人。

    整肃转入下一个阶段,一些疑犯开始走司法程序,属于军队系统的交军法部门,其余的陆续移交司法部。

    醉心于建立现代司法体系的伍廷芳老先生在建国前即推出了《宪法》、《刑法》、《刑事诉讼法》、《民法》、《民事诉讼法》、《商法》、《破产法》、《婚姻法》等十几部重要法律,其中一些法律文本基本借鉴了之前工作的成果,经国会“象征性”地审议后正式颁布全国。按照立国原则,法律的制定权在国会,但现在的国会还是一个“橡皮图章”,需要大力建设才行。

    值得一提的是,《婚姻法》是崭新的一部法律,它正式将一夫一妻制写入了法律条文。纳妾成为非法行为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博得知识界一片喝彩声。特别是文教部长蔡元培,连续三天在《教育报》上撰文对《婚姻法》的进步意义进行阐述,替司法部及国会当了一次免费的宣传员。这件事的背后有很多可笑之事,其中最可笑的是起草这部重要法律的先生们多是多妻制的拥护实践者,或者出身于多妻制家庭。不管怎么样说,公开的多妻制正式宣告结束了。

    为此,文人们打了好长一段时间嘴仗。十年前曾与龙谦在北京有过一段交往的辜鸿铭先生就持激烈的反对意见。因为与龙谦的治国观点多有不合,辜先生拒绝了在新朝为官,而是进入北京大学外文系当了教授,公开在讲堂上批评新《婚姻法》。说中国从来就是一夫一妻制。没有实行过多妻制,那些所谓事实上的多妻制理论都是强词夺理。还举出了什么茶杯茶壶论,将男人比作茶壶,女人比作茶杯。一把茶壶可以配几个茶杯。一个茶杯不可能拥有几把茶壶。被学生们群起而攻之。成为一时之新闻。此君算是典型的保守派。不剪辫子,赞成裹足,对共和国推行的若干新政尽兴抨击。甚至直接点了龙谦的名,认为他摧毁中华传统文化,是罪大恶极的罪人。不过,此君的学问真是一流,并非沽名钓誉,所以,批评也罢,谩骂也好,他已久做他的教授,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回到正题。由于法律体系的初步建立,使得审理谋刺案成为了可能。北京市法院依照有关法律开始审理这一得到中外关注的大案。很快,法院释放了被拘押十数日的宗社党要员铁良,理由是证据不足。但溥伟、载涛被一审认定有罪。

    载沣因为铁良的无罪开释稍微安心了些,因端方给龙谦带的口信一直没有回复。载沣在压力之下给龙谦写了封亲笔信,为弟弟载涛和溥伟说情,要求龙谦念在其年轻给予宽赦。如有可能,希望援引宪法赋予国家元首的特赦权力释放二人。并再次提出了皇室北去承德的要求。龙谦给载沣回了封信,拒绝了载沣宽赦甚至特赦的要求,在进入司法程序后,作为总统,绝不能干涉司法审理,至于特赦,法院并未做出最后判决,无从援引特赦。其次,谋刺国家元首不仅触犯刑法,而且危害国家安全,不仅是针对我个人,而且是在颠覆政权了,似不符合特赦之例。至于北上承德,龙谦认为暂不可行,请载沣及前清皇室成员安心在北京生活。若要工作,也是可以的。龙谦在信中表示,对于前清部分人员的抓捕绝非有目的的整肃,而是就事论事。载涛犯罪,自有其一人承当,跟别人无涉。

    在北京乃至中外关注这件大案审理的同时,因唐努乌梁海之战而中断的重要人事任命陆续公布,各省、直辖市的省长和市长人选确定并以政务院总理的名义委任,其中大部分一把手并非出身蒙山军系统,虽然有天下人治天下的美誉,实际上反映了蒙山军系统文官队伍严重缺乏的现实。一些人选是早已确定了的,比如浙江汤寿潜、江苏程德全、湖北汤化龙、湖南谭延闿、山东张莲芬、云南唐继尧等,他们事实上已经“上岗”了,最早转入政界的邓清华此番获得了升迁,被任命为直隶省长兼北京市长,一些军队将领脱下军装转入了政界,副总参谋长,原山东军参谋长张玉林出任奉天省长,第9师师长郑双庆出任了黑龙江省省长,北方军区副司令兼参谋长范德平被任命为上海市长,第7师参谋长赵自立被任命为陕西省长,第8师师长姜义柳出任广东省长,而原先确定转业的第5师师长熊勋则接替了范德平在北方军区的职务,纷传被卷入谋刺案的北洋系军官陈宧被任命为四川省长和不满三十岁的阎锡山以标统之职一跃而为山西省长最引轰动。舆论开始关注和研究省长们的出身派系师承,专注于整肃案的舆论被政界新星所吸引了。

    龙谦确实没有干预警政部的工作,他在确认唐努乌梁海危机基本结束后,精力转到了外交和政务方面,外交已获突破。在于德美两国正式建交后,龙谦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战略构想。政务就是第一位的了。

    当前最棘手的是迅速展开工业布局,他已经决定由方声远带队出访美国,司徒均带队出访德国,寻求经济与军事的合作支持。前者是关键,建立一个相对完备工业体系需要科学规划,更需要大笔资金,依靠自身的积累是来不及的。龙谦自己有一个时间表,没有跟任何人说,所以方声远周学熙等人赶到有些不解。现在一面抓紧确定设备、技术购买引进的明细。一面研究探讨全国性的工业布局。先将最基础的工业部门建立起来,比如采矿。同时,等待美方正式的回复。龙谦希望至少获得五千万美元的贷款,这是一笔海量的资金。就算是富裕第一的美国怕是也一下子拿不出这笔资金。龙谦的计划是依托已经实力不俗华美机械。直接与美国几大财团接触。间接影响华府和国会山的决策,反正钱到位都花在美国,中国的现状是什么都缺。尤其缺少机械加工设备,那是有多少要多少,有些饥不择食的味道了。

    在办这件大事之间,龙谦督促政务院正式出台了公务人员薪酬暂行办法,解决了一件大事。

    王士珍领导的民政部属政务院系统,有些不管部的意味在里面。当然,职责是基本明确的,主要是民生管理。该部内部设立的第一个业务性机构是统计调查局。各部内部的机构设置是部长的权力,连总理一般都不过问,总统就更不该管了,但一次就甘肃赈灾问题的汇报中龙谦听到了统计调查局这个名字,便好奇地插问,“聘卿先生,你再说一遍,你那个调查机构叫什么?”

    王士珍却误会了龙谦的意思,以为是嫌他不信任地方关于灾情的报告了,“前清多有谎报灾情者,属下认为,核实当为定例。”

    “核实是对的,我是问你那个调查机构的名称。”

    “哦,统计调查局。怎么,不合适吗?”

    “哈哈,合适,很合适。”龙谦有些尴尬,当初他曾恶趣味地想命名江云的部门冠以此名,没想到却出现在了民政部,“对不起,打断你的话了,请继续。”

    这个统计调查局的作用还真不能小觑。在公务人员薪酬确定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建国是一件复杂至极的系统工程。就算龙谦和他的战友们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来筹备,但还是有些重要事项未曾确定,公务人员薪酬就是其中之一。

    从去年十月总部进京,组建了领导建国的军委会,一直到现在,中枢机关人员的薪水标准是方声远暂定的,分了三等,一等300银元,二等150银元,三等50银元。大人物们自然领了一等薪水,中层,如处长们就是二等了,绝大多数划入了三等,就是连龙谦的秘书王兆,领的也是三等薪水。

    当然,军队系统依然延续了老办法。

    为什么没有意见?大人物们不在意或者不愿提,蒙山军系统进入公务系统的不多,比如邓清华,长时间过着供给制的生活,家庭负担又小,300银元很不少了。前清、北洋、民党三系投靠人员,一来家底丰厚,二来享受了很多福利,比如住房,用车都是免费,三来也不敢提待遇问题。而中层和下层的薪水标准就当时的物价水平不算低,所以半年来一直比较平静。

    但随着国会和政府机构的正式建立,官员级别正式形成,正式确定官员薪酬的呼声就高起来了。

    政务院系统确定的各部机构设置等级分为了四级,部、厅(局)处、科。厅长和科长都列入了中层,同领第二等的薪水显然不合适。

    这只是中枢而已,随着各省政府的陆续组建,公务人员薪水待遇的问题就更加凸显出来。

    原先曾明确反对细化级别的军队将领也转变了态度,变为支持了。龙谦私下对方声远和洪粤诚说,打天下易,坐天下难啊。官僚化的迹象现在就出现了,你看吧,薪水问题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后面还有一个军衔问题,你我要坐在火炉子上了,屁股搞不好会被烧糊的。

    龙谦的话里有开玩笑的成分,但其凝重的神态却让方、洪二人笑不出声。

    龙谦知道。蒙山军原先那一套“军事**”制度肯定不行了。跟随他打天下的元勋宿将们要求享受胜利的果实,职务是一方面,待遇也很重要,如果不给待遇,必然导致大面积**的发生。

    但是,薪酬问题却不是单独存在的,其牵连甚广。

    第一,政府的机构设置及职数问题。政府刚组建,就出现调整机构设置的呼声。龙谦知道,治理如此庞大的国家。十几个部局肯定是不够的。比如周学熙的工业部,将来肯定会派生出若干分工更细的部局出来,但眼下却只能如此,尽量压缩部局的数量。同时尽量精简公务人员。也就是精简职数。

    第二。公务人员职务消费问题。大部分人尚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复杂性,但龙谦是清楚的。如果开始不定好规矩,以后就不好处理了。如何确定公务人员的非薪酬待遇。直接决定着薪酬水平的确定。

    第三,公务人员的薪酬确定原则。走不走高薪养廉之路?就历史而言,宋朝的公务员待遇是极高的,廉洁指数究竟如何,龙谦也说不准。明清两代公务人员的账面工资却极低,比如清朝总督是从一品大员,薪俸却只有180两,而且是年俸。这不是开玩笑吗?在北京办一桌上档次的宴席,如果席面上有鱼翅熊掌一类珍肴,没有三十两白银下不来。一位类似于共和国大区司令官的高官,一年的薪水就吃半桌好菜?所以,贪污是必然的了。所以,才出现海瑞那样极端的清官,连吃一次肉都成了官场新闻。清代雍正朝之前,官员“正当”贪污的路子主要是火耗银子,火耗的水平基本看出当地主官的廉洁程度。所以,锐意改革的雍正帝才推出了火耗归公的政策,杜绝了官员对百姓的公开盘剥。同时推出了养廉银制度,等于承认官员的薪俸太低了。如两江总督,一年的养廉银就高达27000两白银,是其正常薪水的150倍!

    共和国当然不能走清朝的旧路。

    在建国之前,龙谦正式委托方声远牵头研究制定公务人员薪酬问题。为此,龙谦召集了军委会各局主要官员开了一个专题会,讲了他对机构设置,职数确定以及薪酬问题的基本原则。

    当时他便委托王士珍做一个专门调查,调查什么?就是历史上各朝各代百姓与官员的比例问题,他承认自己读书不多,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基本为零,但隐约记得一个资料上说西汉的官民比例是最低的,大约九千名百姓才奉养一个官员,之后就越来越不堪了,满清是多少,不知道。需要专门的人员查阅资料。

    龙谦说,今天我讲三个问题,第一是薪水问题,第二是编制问题,第三是职务消费问题。

    先说第一个。官员的薪俸来自税收,税收来自百姓,所以官员的数量和薪俸水平牵连甚广,直接影响到百姓的生活。与其让官员低薪过苦日子,然后养一帮人监督官员,不如直接将薪水定的合理一些。合理是多少?济南的大学教授月薪300元,中小学教师月薪100月或者更多一些,什么级别的官员可以比大学教授?济南的工厂多,据说技术工人可以拿到30~50元,而一般的小工,大概在10~15元。好几年没有去了,不知道这个数字确切否。我说这些,就是一个参照物的问题。中级官员不能高于大学教授,下级公务员不能高于中小学教师,这个原则希望你们考虑。高级公务人员,比如我这个总统该拿多少钱?大概让做具体方案的人感到不好办,我说一个标准好了,20倍!什么的20倍?就是普通市民收入的20倍。这是一个上限,很可以了,不能再高啦。我的薪水大概是系列中最高的,确定了我的,其他的就好办了。

    第二个是编制问题。要特别注意压缩编制,你们或许不信,我说一个预言,编制总是要膨胀的,一直膨胀到老百姓承受不住,大家一起完蛋。所以,我们这些奠定共和国最初基础的人,要目光长远些。一个字,就是紧。机构编制要从紧。能用一个人的,绝不用两个人。副职的职数,原则上不超过两个,能不设的就不设,能用一个的就不用两个。我的意见,政务院在出台公务人员薪酬标准前,应当先将政府各部机构框架确定下来,搞一个原则性的东西出来,不仅指导中央部局,也管各省。不然不好办。

    还要注意一个问题。那就是“编外”人员的问题。据说朱元璋曾因为江南某县一些不在编制内的公务人员大发雷霆,杀了好多人。朱洪武是苦出身,晓得百姓奉养官员的难处,编制外的官员吃的也是皇粮国税。要严禁出现这种现象。许公持的警察厅就叫唤人手不足。希望开一个口子。允许他招募1200名编外警察,邓市长向我报告,我没有同意。这个口子不好开。一开就不得了。不信你们去问一问专家,看历史上有没有这种现象?我告诉你们,有的,每当一个王朝快完蛋时,这种编外人员就格外多,等超过一定比例,王朝就轰然倒塌了。

    第三是职务消费。这个词是我发明的,意思大家都理解。一些现象大家已经视为当然了,比如住房,比如用车,比如请客吃饭。很多人觉得,请客是为了公事嘛,外交局请洋人谈事,不能说是私事。理论上不能完全杜绝职务消费,但要定一个规矩。比如总理,比如唐局长,这类消费肯定少不了,让他们都自掏腰包,我担心他们不久就会打辞呈给我了。(笑)但不加限制会出问题!我跟你们说,我最近就常请人吃饭,开销都是我的薪水,太太意见很大,连呼吃不消。(大笑)我跟太太说,凭什么我挣那么高的薪水?就是有接待客人的意思在里面嘛。但太太不认这个帐,所以工作还得做,不然后院就不安宁。

    我请客真的是为了工作,我相信大家也一样。但日子久了,问题肯定会出现,假公济私是免不了的。所以,我要政务院在研究薪酬、编制的同时,研究一下职务消费问题,将规矩立起来就好办了。职务消费花的是公款,是民脂民膏,所以必须接受调查审计,要过监察部那一关。发现经费使用不当的,要处理。轻则罚款,重则降职撤职,再严重的追究法律责任。所以,宣传局要在法律上完善这点。

    总之,我的基本态度是,官员的薪水可以高一点,但要有限度。官员的日子不能自由,权力不能滥用没有约束。从我这个总统做起,你们各位都做好了,下面就好办了。共和国不同于满清,不同于封建王朝,就体现在这些方面。我们要开创一个跳出治乱循环的盛世,必须严厉管制官员,而不是管制百姓!谁要是觉得当官太难了,请他离开好了。

    根据龙谦的指示原则,方声远着手制定一系列制度。委托拟出任民政部长的王士珍进行调查,王士珍先成立了调查统计局,对北京、上海、天津、济南、广州、南京(江宁正式改名南京)六座大城市各类人员的薪水、实际物价进行了科学细致的调查,形成了一份让龙谦颇感兴趣的调查报告,龙谦特意指示王士珍奖励调查局,认为这份报告做的极好。

    目前,六座大城市的薪水和物价水平都不一样,最高的竟然不是上海而是济南!这点大出龙谦的意料,本来他以为上海应当是最高的。

    这个时候的物价比较低。就以上海为例,一石大米3~4元,煤炭一石一角四分,食盐一斤4分半,白糖一角一斤,猪肉一斤3角,活鸡一斤8分,鲜蛋一个2分,豆油一斤2角5分,煤油一斤6分,肥皂一块5分,一盒老刀牌香烟3分,绍兴酒一斤一角钱。调查局一名调查员拿了一块钱(银元)请客,六个人,茶资8个铜板,吃了生煎馒头,蟹壳黄等小吃,一共花了不到30个铜板。1块银元大约可兑换250个铜板(上海华元流通不算好,主要是银元和铜板)。

    地价不等。上海在100~300元之间(地段不等),比南京、广州要高一些。南京郊区一亩年产400斤稻谷的农田售价不过120元。北京大致也是这个水平,而济南则高于北京,在150元左右。

    就工资而言,工人的薪酬水平普遍高于警察,也高于政府工作人员。上海的巡警月薪在10~13元之间,但上海的纺织女工月薪约20~25元(技术熟练工)。济南更高,华源枪厂的工人平均薪水在40元以上,高级技工的薪水竟然达到了150元,一个月的薪水就可以买一亩地了。而上海早已成立的卫生局的一名科长,薪水不过30元。

    有了这份翔实的调查报告,方声远的工作就好做了。

    在确定政府机构编制方案和职务消费规则之前,政务院首先拿出了公务人员等级级别和薪水标准的草案,几经讨论修改,报国会审议批准后算是定案了。

    方案确定共和国政府工作人员(简称公务员)等级共18级,对应确定薪酬。最高为年薪为总统,12000华元,最低为600元,是政府雇佣的杂役。最高和最低相差20倍。

    龙谦感觉到自己的薪水有点高了,月薪1000元明显超过了他20倍的限额,但政务院及国会认为在限制了高级领导人职务消费后,这个薪水不算高。横向比各国元首,基本是最低的了。

    这天,龙谦从石景山电厂工地回到西苑,在海晏堂大门口遇见了在国防军总医院工作的张红草。

    “咦,到吃饭的时间了,为什么要走,留下吃饭吧。”

    “不了。刚才跟夫人聊了好久了。”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龙谦对那几个“活下来”的女兵一直很关切,“陈淑为什么不送你?”

    “刚来了客人,是方总理的夫人,我便告辞出来了。”张红草看周围无人,“司令,许小姐的情况你知道了吗?”

    “什么情况?”

    “她生了。”

    “生了?什么时候?男孩女孩?她身体没事吧?”

    “4月28日夜里。她身体没事。我刚从那边回来,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是个男孩子,很漂亮的男孩子……”

    “是吗?她怎么说?”

    “司令,你真的不管她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你跟陈淑讲了?”

    “没有。要讲也是你讲。我说算什么?”

    “她的态度我知道。其实,做一个普通人未尝不好……”

    “她其实一直关心你。听说了国庆日的事,反复问了我几遍。司令,你的心太硬了……”

    “红草,这件事我做错了。已经错了,再改错误就更大……她的性子很强,我知道。红草,到了我这步,一些事就由不得我了……谢谢你,我知道了。”

    张红草看龙谦神态萧索,“司令,孩子是没错的,你不能让他没有父亲。”

    “我知道,知道……”(未完待续。。)

    ps:  出差回来后身体一直不好,坚持更新,很想休息两天。

    这一节结束算是一个小段落,总算将建国初的事情基本交代清楚了。后面会快一些,一战是一个小**。新中华必须为一战积蓄力量。

第六章出巡第一节济南

    1911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六。料峭春寒中,中央军区司令官封国柱、山东省长张莲芬率山东文武大员肃立在站台上,等候着总统专列的到来。

    火车站已经彻底戒严,除了有资格接站的高官外,没有一个记者。预示着总统的出巡带有秘密色彩。

    自1906年底离开山东,龙谦还是第一次回来。

    元月份津浦路北段通车,使得龙谦有了乘坐专列出巡的可能。自1909年进京,迄今一年半时光,龙谦一直“窝在”北京,出巡的第一站选在济南,足以证明他对自己发迹之地的重视。

    终于,喷着白烟的火车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高官们自觉地整了队,分成了以封国柱和张莲芬为首的两列。列车停稳,首先从前后车厢里下来的是康继勇率领的总统卫队,一个严密的警戒圈形成后,龙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后面是宋教仁、于右任、周学熙、曹敏忠等随行大员。

    “毓蕖兄,”龙谦跳下站台,紧走两步,握住了张莲芬的手,“天气这么冷,您不该来的。”

    “怎么可以?总统回家,我这把老骨头说什么也要来接站的。”

    “气色很好嘛。”龙谦端详着张莲芬,“我们差不多有五年没见啦。”

    “四年零八个月。时间不算长,但却已改天换地。总统再看山东,已是大变样啦。”

    “真正的改变在后面!不过。山东干的不错,虽然我未曾回来,但一直关注着山东的消息。辛苦你啦。”龙谦使劲握了握张省长的手,然后将目光转向张莲芬身边的吴永。

    “永川兄辛苦了,也瘦了,看来农业和交通真是不好干啊。”

    “哪里,有总统的英明领导,困难都会客服的。”

    “永川兄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英明个屁,于部长说你这里搞的不错,是执行《土地法》最好的省份。我这回来就是跟你取经的。”龙谦凝视着吴永。十年前怀来初见的影像已经模糊了,“永川,我们是老朋友,老同事了。千万不要学旧官场那一套。”

    吴永身后的文官们羡慕地望着和总统交谈的吴副省长。这份交情可是最大的资本啊。以后对于吴副省长的命令可得当回事了。

    逐一跟文武大员们握手见面后,龙谦与封国柱同乘一车,离开了戒备森严的济南车站。

    “你这样搞。很快就有人知道我的行踪了。”龙谦有些不满。

    “不小心不行啊,今晨欧阳中还在电话里向我落实安保情况呢。”

    “别听他们辖起哄,哪有那么多的刺客?”龙谦撩起窗帘,瞭望着街景,“准备让我住在哪里?”

    “迎宾馆或者军区司令部,两处都准备妥当了。既然你不想声张,我看还是住军区吧。”

    “你说了算。”龙谦放下窗帘,“真是胡闹,怎么连大街都戒严了?”

    “你就别挑刺了!胡宗玉的教训在前,谁敢大意?王之峰亲自布置的警戒,其实我没太操心,只调给他一个团。”

    去年腊月,南方军区司令官胡宗玉在广州遭遇炸弹袭击,幸赖警卫得力,只是负了轻伤。所以,警政部及总统办公厅对龙谦出巡很是小心在意,生恐出乱子。

    “要我看还是杀人太少了!去年陈先生和江、许二人虎头蛇尾,要是交给我,哪有这些后患?”

    “杀人容易,真正收服人心就难了……”

    “十年前是什么样子我清楚。他们不能昧了良心。我不敢说人人都吃饱肚子,但逃荒要饭的真的很少了。若是说城里的工人,日子更是了不得。你看那边的楼房,都是普通市面的住宅……”

    “哦?什么价格?”

    “这我可不知道。对了,振华为什么不带来?”

    “他不是上学了吗?对了,你家封刚也上学了吧?”

    “上了。淘气的很,不是念书种子,将来当兵好了。”

    “我听说了,竟然捉弄的老师哭鼻子?嘿嘿,跟我那老二有一比。淘气的孩子未必没出息,我倒觉得兴华不会弱于他哥哥。”

    “都是你偏心老二,看来是真的。”

    “哈哈。”龙谦开怀大笑。

    “司令,这次你可要看看部队才是。”

    “看时间吧,我主要是看看华源和中兴,还有汽车厂。另外,想看看《土地法》执行的情况。如果时间够,还想回趟蒙山,看看鲁山的墓,你跟我一起去。部队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倒是没有……”

    “6师回来了?”

    “瞿鸿翔率18旅跟直属队已经返回,另外两个旅还在冀东。”

    “对军衔制,有什么议论?”

    “大家就是着急,国防部动作也太慢了,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着急?着什么急?”

    “盼着授衔呗。”

    “国柱,你觉得你该授什么衔?”

    “我才不想呢。你给我什么我就戴什么。对了,鲁山的孩子好吗?”

    “挺好,跟振华一个班。学习挺用功的,就是脑子有点慢。啊,迎宾馆整修过了……”

    “就是将大门修了下,里面基本还是老样子。”

    “城里变化不小,路面基本硬化了,走在了北京前面。”龙谦扫视着街景残留的春节气息,“今年北京也要大兴土木了,因为这个,政务院吵得一塌糊涂……哦,到你的老窝了。”汽车已经拐进了司令部大院,这里曾是第五镇司令部所在,龙谦一家曾在后院住了好几年,看着熟悉的建筑,龙谦感到亲切。“应该早些回来的。”

    “那就多住几天!”封国柱下车,亲自为龙谦拉开车门。

    “王兆,”龙谦对跟过来的秘书说,“东北的消息不要耽误,立即送来。”

    “是。”王兆答应一声。东北有两件事总统高度关注,其一是哈尔滨爆发的严重鼠疫,为此,整个城市实施了军事管制,国防军总医院的防疫专家去东北两批了,生怕扩散到其他城市。其二是年底爆发的陶克陶胡蒙匪之乱。奉石大寿之命。张作霖亲自带21师主力进剿,一半是为了练兵。王兆知道总统更关注哈尔滨的疫情。

    “让我住哪里啊?”龙谦望了望熟悉的院子。

    “嘿嘿,司令,我将后院腾出来了。我想你一定更喜欢住原来的屋子。”

    “那不是将你赶走了?怎么好意思?”陈淑笑着说。她当然比龙谦更对故居有感情。

    “我只是待两三天而已。随便找间屋子就行。”

    “已经腾出来了。”封国柱往里走。“周学熙他们住前院,有事也好商量。”

    “傻小子,还记得不记得这里了?”陈淑拉了兴华的手。跟着封国柱去了后院。

    “距吃饭还有点时间,”龙谦看看表,“毓蕖先生,是不是将山东整体情况跟我说说?”

    “总统车马劳顿,还是先歇息吧。已经准备好了欢迎宴会,不过要总统移驾到迎宾馆了。”张省长说。

    “搞什么欢迎宴会?欧阳中没跟你们交代吗?”龙谦登时不悦了。

    “你总得给我一个面子嘛。这是省里正当的开支,说实话,比起过去,新朝真是节俭的可以啦。不信,你可以让曹部长查一查嘛。你不嫌冷,我还嫌冷呢,赶紧回屋吧。”张莲芬是老资格,比不得封国柱曹敏忠连树鹏那伙从蒙山下来的元老,但也有胆量在某些方面跟龙谦掰掰手腕。

    “按照您的年纪,我确实不该驳您的面子,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出京,不能坏了规矩。既然是你省里的正当开支,”龙谦对随行的大员们说,“你们几位谁想去吃就吃吧,我不去。”

    这番话登时让张莲芬下不了台。的确,欧阳中事前确有通知,此番总统出京视察,不搞迎送宴会,不送土特产,除了省里和军区主要负责人外,总统点谁的名,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哪个部门的负责人出面,其余人一律不陪同。

    “司令,”兵工总署署长连树鹏见龙谦已经掉头进了后院,“老吴,我看这样吧,你把酒席移过来不就行了?就这样办吧。”他对吴永使个眼色,拽了张莲芬一把,“总统不是生你的气,是怕坏了规矩。”

    “张省长,总统原先就住这里吗?”宋教仁没想到龙谦如此不给老部下面子,急忙换了个话题。

    “是啊,”张莲芬苦笑一声,“您是?”

    “他便是咱们最高的**官啊,宋钝初,宋副议长。”曹敏忠介绍道。

    “原来是宋副议长……”张莲芬不习惯握手礼,对宋教仁抱拳作揖。

    宋教仁急忙还礼,“不敢,您是前辈。没少听总统讲您老的功绩。”

    曹敏忠哈哈一笑,“老张,你老就别往心里去了,总统在京从来不赴宴请的,可不是因为对你有看法。山东的各项工作走在前面,这次带了我们来,就是要总结山东的经验用来指导全国。走,外面太冷了。”曹敏忠挽了张莲芬的手,朝后院走去。

    王兆小跑着出来,“张省长,总统请两位故交过来一同用饭,其中一位在华源集团工作,烦请你安排接一下。”

    “谁?”

    “武烈,是总统的老战友了。”

    “我听说过此人。”张莲芬喊过自己的秘书,“带我的车去华源,将武烈先生接来,不要提总统到济南,明白吗?”

    龙谦要接的除了武烈,还有在中央军区医院工作的孙娟,都是当年蒙山的老战友,用龙谦的话说,我们这帮人活到现在不易啊。

    “毓蕖先生,非是我不给您面子,但官场迎来送往是历代的痼疾,其中弊端重重,不可胜记。最大的弊端就是浪费,一顿饭吃掉农民一年的口粮。心里实在不忍。国家穷,我们这些上位者不能不做表率出来。我敢吃一顿,下面就敢吃十顿!满清从来没搞过一次全国性的财政预算,我们搞了,你猜是什么结果?赤字8900万!将段部长愁得要命!这还是将本来拟建设的中央政府建筑大部分都砍掉的结果!可是教育、交通、采矿、水利等项目是不能不上的,怎么办?印票子吗?会带来物价飞涨!只能发行公债,只能从牙缝里省,政务院已经决定,今年各部局的预定经费一律下调两成。这个形势下,我这个总统怎么能大吃大喝呢?”

    因为龙谦的解释。张莲芬心里舒坦了许多。但也不以为然,“我知道国家困难,但山东是总统的发迹之所,总统来了故土。哪怕是我们自掏腰包呢。也应该请总统吃顿好饭嘛。”

    “自掏腰包也应该我掏。我比你们工资高嘛。”

    王兆担心龙谦会因为迎宾馆送来的大餐而生气。但在随后的宴席上却龙谦却没有吭气,照吃,不过没有上酒。“既然菜都做了,吃吧,不吃就浪费了。但酒就不要喝了吧,下午还要工作。等我离开山东,如果有心情的话,我请大家喝酒。来,毓蕖先生,永川先生,还有国柱、老武,孙娟,你们几个坐过来。”龙谦将几人招呼至自己那桌,席间没有谈工作,而是问了各人的家庭生活情况,听说盛光的妻子黄玉辞掉了军职回鲁南了,龙谦叹息良久,“黄玉为什么要辞掉军职呢?胡来嘛。如果在济南不顺心,可以到北京嘛。孙娟你跟她联系下,如果可能,我想见她一面。算起来已经五年未见了。盛光牺牲在锦州,鲁山又折在北疆,当年蒙山的战友是越来越少啦。”

    孙娟知道黄玉辞去军职的原因,但不愿扫了兴致,她没想到龙谦如此念旧,一到济南就想到了自己,声音哽咽,“如果不是遇到司令,我们哪里想到能有今天?我们这些人全沾了司令的光啦。”

    “孙娟这话说的好。”武烈连连点头。

    “国柱啊,你这个司令官可要照顾好他们这些旧部啊。我不是要你徇私,而是关心,知道吗?”

    “司令在批评我呢,我一定照办。”封国柱急忙表态。

    宋教仁、于右任算是见到了龙谦的另一面。相处的日子不算短了,宋、于这些“投诚分子”早已不再将龙谦看做是粗鄙无文的赳赳武夫,共和国成立之前之后推出的一系列政策和举措让他们看到了国家振兴的希望,特别是方总理出访美国的成功,极大地振奋了人心。精心讨论的三年经济建设总体规划为共和国描绘了一副美好蓝图,涉及采矿、石油、炼钢、机械加工、化工、橡胶、造船等重工业布局和纺织、制糖、食品、医疗器械、制药、印刷、造纸等大批轻工业企业的上马,如果这份规划得以实现,将极大缩短与东邻日本在工业上的差距。宋、于万万没有想到美国华美机械及瑞士斑马公司竟然是蒙山军的实业,如今自然成了国家的实业了。而龙谦简朴的工作作风也令他们钦佩,蒙山军出身的官员还好,满清、北洋系官员触动最大,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新朝对官员的要求如此严苛,不仅不许赌博嫖娼,连公款吃喝都控制的如此严,在海晏堂用餐也不算少,从来花的都是总统自己的薪俸。

    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气象!除了极少数的高官有所抱怨外,绝大多数人都盛赞新朝的立国气象。宋教仁和于右任都是赞成派,认为这才是新朝应有的作风。所以,龙谦来济南给张莲芬的“下马威”在他俩看来太好了,如果各省各地都照总统的要求做,中华振兴真不是空言了。

    总统并非不讲感情的人。平时龙谦给他们的印象有些不近人情。看来不对,人家不是牵挂着昔日的战友吗?不是对普通人如此关心吗?

    本来是准备听山东省的汇报的,但饭后龙谦改了主意,“不听你们的汇报了,我直接看。先去华源吧。于部长,宋副议长,你们不想去也可以,可以留在这里休息,也可以到省府对口的部门了解情况。其余人就跟我一起去吧。”

    “我们早就想去看看著名的华源集团了。”宋教仁和于右任同时答道。

    华源和中兴成了新中华的工业“母鸡”,在初步确定共和国的工业布局后。华源中兴两大集团的业务做了大幅度的调整,首先将军工跟民用做了分割,然后是进一步的细分,很多军工分厂整体搬迁至其他城市,调出了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就更多了,随着美国设备的运抵,在武汉、太原、奉天、长春、西安、广州、南昌、重庆、成都等城市布了点。太原及奉天的炮厂、南京及长春的枪厂,西安、成都及南昌的火炸药及雷管工厂,上海的无线电厂,武汉的子弹及炮弹厂。都有华源和中兴的血脉。

    龙谦直接到了华源炮一厂。这里是75mm以上口径火炮的总成厂。龙谦没有听工厂负责人的汇报,而是直接去了车间,一面走,一面询问工厂的情况。在产在研的产品。生产能力。技术和设备的瓶颈,人员状况,职员的收入跟后勤情况。问的很详细,让连树鹏一脑门子汗,生怕厂长回答不上来。好在炮厂的厂长非常内行,除了工厂的赢利情况说不好,其余的回答都令龙谦满意。几个分厂走下来,天就快黑了。了解到目前都是两班制生产,在炮厂的食堂跟工人们一起吃了简单的晚饭,然后直接去了枪厂继续视察,临走对厂长说,你讲不出赢利还是亏损,我不怪你。这个问题是连署长造成的,他将你们搞成了完全的计划经济,只管生产和研究,而不管经济效益。这个不行!没错,炮厂是为军队生产的,但也要核算成本,兵工总署要对产品逐一定价而不是只布置生产任务!我的感觉,你们的浪费是惊人的,生产现场也管理的不好,这都是连署长的问题,周部长也有责任。你不定价,工厂就不去关心成本了嘛。本来可以生产十门炮的材料和时间,结果只生产了八门炮!这方面反而比原来倒退了!

    在宋教仁和于右任眼里却不是浪费问题了,而是震惊!一门门正在组装的大口径火炮震撼了他们,这都是卫国利器呀!特别是听了厂长说的几种新产品,更令他们激动。

    “想不到我们已经生产这么大的大炮了呀,”于右任说,“嘿,我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于部长是少见多怪了。跟列强比起来我们还差的远。华源刚能生产105mm口径的,德军、法军已经普遍列装150甚至更大口径的火炮了。至于弹药的生产能力就差距更大了,下一场战争打起来,你们根本想不到一场战役消耗几百万发炮弹会是什么情景。”龙谦脸上看不出喜悦。

    “几百万发?”封国柱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华源值得肯定的地方也不少,新产品研发抓的很紧,生产能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支援了全国建设后,还保持如此水平说明这些年你们的工作是不错的。另外,工人的薪水不低,伙食也可以。”刚才在食堂吃饭,工人们看厂长总工程师等人毕恭毕敬的神态,只晓得是大人物来视察,却不知道是谁。

    在枪厂龙谦重点视察了根据他的“设计”完善定型的“中华1型”半自动步枪生产线,还用已经定型但尚未正式装备部队的半自动步枪在工厂的靶场打了约四十发子弹,将自己的感受提了好几条,“不行啦,好久不摸枪,手生了。”

    总统高超的射击技巧令厂方震惊,“我们没想到总统竟然是射击高手……”

    “哈哈,想不到吧?当年论枪法,我在蒙山军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是不是国柱?”

    “那是。现在我也达不到司令的水平。”封国柱笑笑。

    “不用练了。你的任务是带好兵,打好仗,用不着苦练枪法了。这支枪不错,真不错。”龙谦爱惜地抚摸着枪身,将其交还给枪厂的厂长。

    “部队就盼着换装呢。”

    “嗯,这次你的中央军区第一个换。要让士兵尽快熟悉新枪,不要舍不得枪和子弹,平时多练几百发上千发子弹,上了战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多谢司令。老连,你记住了?不许跟我耍滑头,司令可是放了话啦。”封国柱大喜。(未完待续。。)

第二节齐河

    自初六日下午视察华源枪炮厂之后,龙谦开始了高强度的考察工作,先后考察了华源民用分厂,山东汽车公司,山东工业大学,济南石油专科学校,济南机械专科学校以及由第五镇随营学校——山东武备学堂一路走来俨然是国防最高学府的济南军事学院。留下周学熙、连树鹏以及连呼身体吃不消的张莲芬继续调研济南的工商业,龙谦自正月初十带着宋教仁和于右任在吴永的陪同下乘汽车考察了临近济南的齐河县,重点调研《土地法》的执行情况。

    在已经颁布的诸项法律中,《土地法》的出台是最为艰难的,从起草者到审议者,均争议重重。对于国内土地状况缺乏科学细致调研是一方面(数据基本来自山东、直隶两省),土地占有情况及农村社会关系的复杂是另一方面的重要因素,所以很多人激烈反对仓促出台这项法律。

    一度时间连龙谦也有些犹豫了。但他清楚,不推出这项注定引发巨大风波的律法,已经绘就的工业化蓝图就是一张废纸!所以,龙谦利用国会多数代表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优势,强行通过并在精心选择的省份颁布试行《土地法》。该法的核心有条,其一是解除地主对农民的奴役,明确赋予农民完整的公民权,以实现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其二是明确地租的上限不得超过土地收入的25%,各省有权根据自身情况下调地租,但不得法律规定的上限。以限制地主对雇农的盘剥;其三是确定了等级土地税制度,人均占有土地十亩以下(含十亩)不纳土地税,十亩以上则累进征税,以扭转土地私人占有;其四是规范了土地出售转让诸多事项,明确了政府收购私人土地的流程和价格。因各省各地因人口、经济发展的不平衡,转让和收购价格由各省出台细则加以明确。其五是对“宗地”的处置办法。农村存在着大量属于宗族、寺庙等的土地,属于半公田性质,以取消“宗地”来打击宗法势力。其六是鼓励地主投资工商业,辅之以减税免税等政策,以实现沉淀于私人的资金向工商业投入。

    之所以没有将《土地法》全面推开。是考虑到以下几个因素:蒙山军统治权的强弱。工业基础的好坏,人口的密集疏松以及民族问题。首批纳入试点的省份有山东、直隶、江苏、广东、山西、湖北六省。

    这是去年十月初的事。去年四季度一直做着宣传准备工作,特别是普法教育工作。果然,自今年元月一日正式六省试行以来。不过一个月而已。各省各地因贯彻执行《土地法》而爆发的矛盾冲突不胜枚举。尤其是直隶、江苏两省最为严重。直隶爆发多起官民冲突,死伤近百人,江苏发生烧毁县府。殴杀县长的事件,龙谦越过政务院直接发出总统令,将贯彻《土地法》作为考核试点各省省长业绩的主要指标,强行推行该项法律。凡执行《土地法》不力的省份,给予政府主要首长以经济处罚、降职直至免职的处分。

    龙谦决定出巡,主要是想看一看各地《土地法》执行情况,以取得第一手资料。

    山东在《土地法》正式生效的元月一日同时颁布了相关的配套政策,这说明省里对这项工作抓的是比较紧的,也做了认真的研究。有赖于执行了数年的农村自治,豪强地主及宗法势力被瓦解打压了大半,而济南府兴起的工业吸引了农村劳动力及资金的转移,一部分精明的地主在计算了农业和工业的巨大收益差后开始弃农务工了,特别是济阳油田的开发建设,带动了鲁北地区经济的变化,所以,《土地法》在两地的贯彻并未得到特别大的阻力。据吴永的介绍,齐河是执行《土地法》较好的县份,所以龙谦到齐河实地调研,根据陪同视察的齐河县长提供的统计数字,一个月来,县府按照省里的规定的价格收回耕地23000亩,已租给无地农户14000亩,兴办实业占用2100亩。主要的问题一是带来了县里的资金紧张,二是“宗地”的问题不好解决,农民对政府收回宗地的抵触很大,包括雇农在内,普遍认为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无地农民拥有的土地是政府租给的,政府手里的土地是大地主转让的,这个看上去合理的转圈却加剧了政府资金的紧张,因为赤贫户拿不出钱向政府买地,只能采取租种的方式用粮食来归还地款。许多赤贫户似乎不愿意种地了,因为他们发现跑到济南或者济阳找一份工作更挣钱。

    “宗地”是普遍存在的现象,据鲁南的统计,“宗地”竟占了农村全部耕地的20%以上。表面上是集体(家族)共有,实际上被豪强(族长)所操控,进一步加强了宗族在农村的权力。由于蒙山军乡村自治运动的推行,执行该制度一般是退伍或残废军人,而他们更多出身于贫寒之家,所以,山东农村的矛盾主要集中于宗法与自治委员会之间。近年来,随着蒙山军在全国的胜利,得到军队支持的自治委员会逐渐占了上风,由此出现了一些打杀豪强地主的现象。龙谦在齐河召集的田主族长座谈会上,两个胆子大的地主就哭诉自治委员会对他们的欺压,要求大总统为他们做主。

    龙谦不是断案来的。他详细了解了下面对《土地法》的执行情况,询问田主们对《土地法》的真实看法并详细解释了《土地法》出台的宗旨。对于一些个别的侵害田主的案例,龙谦委托曹敏忠的监察部进行调查核实。

    龙谦对与会代表说,共和国政府是所有人的政府,既不是地主阶层的靠山。也不偏向雇农或者穷人。推行土地革命,是为了发展经济而实现共同富裕。政府不能允许治下出现残酷的剥削,也不能容忍对合法财产的侵犯。推出《土地法》的目的是将闲置在农村的一部分资金和人口转移到城市中。大家已经看到并且感受到了山东工业的兴起,依靠传统的地租显然不如投资工业。而且,长期存在一大批仅能果腹甚至不能维持最低生活的赤贫人口是政府的耻辱。中华共和国不是满清,不能对此视而不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大家的目光要长远些,不要紧盯着自己那些土地,挣钱的路子很多,要改变观念。龙谦指出。宗法势力中有一些丑陋的东西。阻碍了经济和文明的发展,是导致国家贫弱的原因之一,必须加以铲除。谁敢阻挡,政府就拿谁开刀!绝不会客气!希望大家认清形势。跟上形势。

    龙谦除了召开田主族长座谈会外。还视察了齐河的一个他根据地图随机选定的叫沙土集的小村子。走访了三户看上去很是贫寒的农户,向其了解了家庭人口、土地及收入情况并向每户捐赠了20元现金,最后。龙谦还查看了处于放假中的一所村办小学,并向小学捐款100元。于右任、宋教仁、曹敏忠和吴永各自捐款50元。

    龙谦在山东算是赫赫有名。村民们不习惯称呼总统而习惯称呼司令或者大帅,沙土集的村民没想到龙谦竟然在过年期间出现在村子里,最初的紧张过后是兴奋,一些胆子大的村民涌到学校门口,截住了龙谦,七嘴八舌地向他们心目中的皇帝老爷讲诉他们认为应该报告的情况,让龙谦的行程为之耽误了半天。吴永十分紧张,生怕龙谦因此生气,好在村民们并未讲官府的坏话,只是讲一些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而龙谦竟然耐心地听完村民们的倾诉,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跟随龙谦视察农村的有一个女性。她叫吕碧城,今年28岁了,竟然还云英未嫁。她原是《大公报》编辑,也是该报的第一位女编辑,因为发表一系列鼓吹妇女解放的文章,《敬告中国女同胞》《兴女权贵有坚韧之志》两篇文章引起了秋瑾的关注,蒙山军建国后秋瑾专门拜访了吕碧城,将其延揽至新闻出版总署自己的麾下,元旦前夕,偶然听说欧阳中为龙谦物色文字方面的秘书,秋瑾便“忍痛”推荐了吕碧城。原以为吕碧城不一定愿意到总统府工作,谁知吕碧城慨然应允,到龙谦身边做了见习秘书。

    欧阳中之所以为龙谦物色第二名秘书,是因为龙谦身边实在缺人。王兆文才平平,而事务性工作已经非常繁重,根本无力帮助龙谦处理文案工作了。所以一直强调精简人员的龙谦同意欧阳中为他再遴选一名文字方面的秘书。本来龙谦对欧阳中找一个单身女性有些不满意,但看了吕碧城的资料后却同意了。试用后认为还行,吕碧城就留在了总统办公厅。这次龙谦出巡,吕碧城也随行了,她的任务是写一篇《总统出巡记》,这是欧阳主任的交代。

    吕碧城之所以到龙谦身边工作,并不是倾慕权力,而是龙谦“创作”的几首流传于外的诗词打动了她。吕碧城是南社成员,在诗词上的造诣极高,她尤为激赏因国防军出兵漠北的七律(大漠千里白云低),很想看看那个被传言形象各异的最高统治者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这一切都深藏心底,未跟任何人包括好友秋瑾提起。

    吕碧城进入总统府担任龙谦的文字秘书时间并不长,她的办公室在海晏堂主楼对面的一间平房里,龙谦似乎习惯了自己起草电文报告了,亲自交代她的任务很少,也就是让王兆找她找一些资料,比如一些典故词语的出处之类的事情。直到最近,龙谦才尝试着使用这位女秘书,一般是准备在《中华报》一类大报上发表就时事政治类的评论时,采用口授要点的方式,将文章交给吕碧城撰写。龙谦显然对吕碧城的文笔比较满意,她写就的稿子,龙谦改动不多,完全不能用的只有关于《土地法》条文颁布后的一篇评论。那次龙谦叫她去自己的书房,说这篇文章不行!立场站错了!得推倒重来。然后问了她的家庭情况,笑了笑,难怪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农民的疾苦。《土地法》是一场革命,革的是封建土地制度的命,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解放农村生产力,二是为国家的工业化奠定基础。因此,必须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我承认好多地主的财产是勤劳积累所得。但有什么办法呢?英国人搞圈地运动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对《土地法》是有所保留的,它应该更激进一些才好……最后,那篇措辞激烈的文章是总统亲自起草的。

    尽管在一所院子里工作。吕碧城却很少见到龙谦。她印象中的总统基本是一名军人。形象作风都是军人做派。而龙谦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她想象的开国总统的欢愉威风。

    这次跟龙谦出巡,看到了龙谦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接触了她所不知道的社会的另一面。很难想象共和国的开国总统会走进农户询问其生活。她的出身令她难以接受这点。她认为这不是总统应当管的时期。但农村的贫困又震惊了她。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贫寒的家庭,家徒四壁,几无一件像样的家具,甚至连褥子都没有。所以,她也悄悄将身上的钱留给了农妇,农妇千恩万谢令她心酸,也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对于龙谦所展示的忧虑多了几分理解。

    离开沙土集,当晚回到齐河县城。吃了顿简单之极的便饭后,龙谦召集县长等官员开了个会,听了他们对贯彻《土地法》的汇报。因为沙土集之行,县长的汇报吞吞吐吐,生怕总统不满意而丢了乌纱帽。龙谦却没有批评,很是抚慰了一气几名基层官员,说了一番令吕碧城感慨的话。

    龙谦说,《土地法》的贯彻执行是长时间的事情。你们做的算是不错了,至少下面已经大致了解了国家的政策,县里也已经行动起来了,这很好。工作中出现问题是正常的,不要有包袱,更不要因为出现问题就裹足不前。

    你们一定要明白共和国政府与满清政府的不同。这种不同是多方面的,首先表现在工作作风上,官员不再是百姓头上的老爷,而是为百姓服务的,因为俸禄来自百姓,所以不能总坐在县衙里,要深入基层了解并解决民众的问题。其次要遵纪守法,按规矩办事,让百姓守法,官员自己就要带头守法,不能搞例外原则。县长在这片土地是最大的官,就可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那不行。认识曹部长了吧?他是共和国的监察部长,他的任务就是监督检查你们这些官员守法情况的。对了,对于《土地法》贯彻情况,建议监察部搞一次专项的督查,以保证政策不走偏。这些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任务是将你们的经济搞上去!首先是农业,要真正解决吃饭问题。齐河的自然情况不错,人均占有耕地不算少,没有理由不将农业搞好。因此要花力气研究农业问题,大力兴修水利,培育推广良种,彻底杜绝荒地,千方百计提高粮食产量。听你们说,齐河平均亩产尚不足300斤,而且基本是玉米高粱,这不行。有没有信心用三年时间将亩产提高100斤?如果做到了,我会亲自来为你们颁奖。

    县长是山东军的退役军官,原先是山东军司令官搞后勤的,当即站起来表态说,一定完成司令给的任务。龙谦笑着说,亩产的提高不是件容易事,你先不要表态,要认真研究,扎实工作。哪怕提高50斤,都是很了不得的事。龙谦对吴永说,省里要给各县制定符合其特点的考核指标,首先就是农业方面的指标!吃不饱肚子,给城市提供不了余粮,其他的做的再好也不行。其次就是义务教育,必须不折不扣地搞好,沙土集那所学校不错,看了让我高兴。你这个县长,官不算大,担子却很重。好好干吧,下次我再来济南,一定过来看看齐河的变化。

    因为预定明日要去鲁南,所以当晚连夜返回。返回济南的路上,吕碧城跟龙谦同乘一车,她说,“总统,我没想到农村情况这样复杂,而且,实在是太穷了。”

    “你偏向谁?地主还是农民?”

    “我觉得都有理……真的。”

    黑暗里,龙谦无声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才能致富农村?我觉得太难了。”

    “也不要泄气。只要我们政策对路,扑下身子狠狠干上十年,基本让国人吃饱饭是可以实现的。扫除文盲也可以做到。至于致富农村,却要看工业化的进程。”

    “我倒觉得工业化不难。想不到济南的工厂竟然有如此规模。”

    “你不懂的,那个难度比这个大多了……”龙谦深有忧色。(未完待续。。)

第三节蒙山

    这就是蒙山。

    不止是陈淑,宋教仁、于右任、周学熙等人都对此山心存敬畏。自蒙山军举兵反清成功,蒙山这座本来籍籍无名的鲁南群山中的一座山头一跃而成为天下名山。

    沿着济南至沂州的“高等级”公路,封国柱所调的骑兵营护送龙谦一行到蒙阴打尖后,直接上了蒙山。

    跟宋教仁等的敬畏不同,封国柱、曹敏忠、连树鹏则是怀旧了。自蒙山军1900年初整军完成离开蒙山后,这座多年被响马盘踞的山峰就失去了常住人口,光明寺也一直空着,直到前年,两个游方僧人才占据了光明寺,算是恢复了佛门香火。

    自蒙阴有大道上山。当初孙德旺兄弟带领蒙山寨主力就是从这条路下山突围乃至中伏全军覆灭的。当初对垒的对手曹锟如今已是国防军师长,十年一个轮回,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或者阵亡,或者叛变,或者被囚,曾经的敌手却成了战友。

    十年时光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一朵浪花,但足以让当事人喟叹了咀嚼了。牵着龙家老二的手步行上山的曹敏忠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曹叔叔,你走过这条路吗?”算是在城里长大的兴华第一次登山,兴奋不已。

    “走过。”

    “我爸爸也走过?”

    “不,也没有。”

    “为什么你有而他没有?”

    跟在后面的陈淑也颇有兴趣。

    “当初你爸爸留在山上掩护我们撤退,结果我们中了官军的伏击。队伍被打散了,我幸运地逃回了山上,才成为了你老子的兵。以后,我们就胜利接胜利了。”曹敏忠一把抱起了兴华,将其架在自己脖子上,“对于蒙山军,这条路却是失败之路啊。你还小,将来会懂的。”曹敏忠想起了周毅,他就是跟着负伤的周毅撤回蒙山,跟龙谦所率领的八、六两队会合。正式成立了蒙山军。

    “曹哥。当初你们有多少人?”陈淑气喘吁吁地跟过来。

    “嘿嘿,满打满算也不到三百人。当初司令跟我们讲,哦,快上来了。看见那个碉堡了?那是最东的一个哨卡。司令集合我们说。从今天起。我们不是响马了,而是军队,是蒙山军!我哪里懂军队和响马的区别?心里只是想。我们能不散伙吗?能活下去吗?哈哈。”

    陈淑也笑起来,“曹哥,啥时候你就有信心了?”

    “其实还不到打开郑家庄。司令在蒙山整军,定了一大堆条条框框,连上茅房洗澡都管,很多人都嫌麻烦,我却认定跟着司令会成大事的!嘿嘿,也就是十年嘛,老曹是不是很有眼光?”

    陈淑很少见曹敏忠这副神态。有“曹阎王”之称的曹敏忠如今很少看到笑脸,更不用说开玩笑了,“曹部长也会开玩笑?”

    “唉,”曹敏忠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马匹是现成的,但走在前头的龙谦跟宋教仁、封国柱等人一直是步行,而且越走越快,将陈淑他们几个甩在了后面。

    “这就是东寨。大队失败后就空了。后来关从毛阳镇抓来的官兵俘虏,”曹敏忠给陈淑当了义务解说员,一直跟他们走在一起的于右任注意倾听着,“嘿嘿,石大寿,梁华达,张玉林,还有谁来着,当时可是俺们的俘虏,杜三立整天训斥他们,哈哈。”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故事,曹敏忠开心地笑起来。

    半年来,于右任差不多都认识了国防军的高级将领了,跟石大寿、张玉林还打过交道,却不知道如今的北方军区司令官,奉天省长曾是蒙山军的俘虏。

    “曹哥,他当时住在哪里?”陈淑问。

    “那边,我们都住那边。”

    “你让他走。还想着当兵呢,不吃苦哪行?”陈淑将儿子从曹敏忠肩头抱下来,兴华立即蹦跳着追赶父亲去了。

    “想不到石司令还在这里遭过罪。”陈淑喃喃道。

    “也没遭什么罪,不过是干点活儿罢了。大寿是第一批申请加入俺们的,论眼光,他可比他的老上司曹锟强多啦。哈哈。”

    顺着山道继续向西,远远地看见了光明寺暗红色的围墙,龙谦一行在寺门前跟什么人在说这话。

    “就是这儿了,光明寺。当初司令就住里面。喔,啥时候住了和尚了?”曹敏忠看见两个灰色僧袍的僧人双手合十低头说着什么,“往南就是咄咄寨,八队原先就住那边,孙娟她们也住那边……当间有个练兵场,那时候那兵练的啊……”

    “走,看看鲁山的墓。”龙谦对曹敏忠说。

    曹敏忠神情一肃,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鲁山遗体被送回,没有安葬北京,而是由龙谦做主葬于蒙山了。此番龙谦上山不只为凭吊往事,更为祭奠老战友。

    鲁山的墓在天门附近的一块空地,十几个石匠正在打磨着墓碑。

    “碑文我来写,很快就给你们,”龙谦对陪同上山的蒙阴县长说,“一定要搞的好一些。将来我死了,也会来这里陪他的。”

    “总统,我觉得碑文是现成的,”吕碧城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多有不满,特别是陈淑。

    “嗯?”

    “正面刻上鲁山将军之墓!背面用总统纪念出兵漠北的那首七律就蛮好……‘天兵已报过辽西’不妨就叫‘天兵西’好了。”吕碧城侃侃而谈。

    “好。意见很好。就这样办!”龙谦立即同意了,“百十个字,无以概括鲁山的功绩。就用那首诗吧。‘苏武平生最萧瑟,终边垂老听征鼙!’就算鲁山有为国戍边之志,我也不能让他孤零零地留在北疆。这里是我们起兵之所,鲁山不止一次跟我所想回蒙山看看,他住在这里应该是满意的……”龙谦虎目含泪,招手叫过王兆,拿过事前准备好的祭品,亲自率一帮文武大员恭敬庄重地祭奠了鲁山。

    陈淑想起鲁山的音容笑貌,泣不成声。封国柱、曹敏忠和连树鹏也颇为伤感。

    “兄弟,我发誓,唐努乌梁海一定要收回的!你未了的心愿,我们替你完成!”龙谦再次对鲁山的墓鞠躬。

    “总统。亲眼看了总统的发迹之地。很是感慨啊。”宋教仁见龙谦沉湎于往事,换了个话题。

    “感慨?钝初先生有何感慨?”

    “孙先生曾说,潮流浩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蒙山军当年虽兵微将寡。却抓住了历史的潮流。不瞒总统。看了济南的实业,看了济南的城市建设,看了这条水泥马路。特别是看了总统整军经武之所,蒙山军夺取天下绝非偶然啊。”

    龙谦想了想,“蒙山整军是一段重要的历史,让大家摆脱了响马的陋习,有了军人的基本素质。要说确立远大理想,却是在击破袁世凯对我的三次围攻,双方达成合议,允许我以武卫右军名义北上勤王与八国联军血战京畿之后了。目睹国家残破,将士们终于明白了军人的职责。可是西沽一战,折损了我一手训练的数百精锐,若是他们活着……”龙谦摇摇头,似不愿回忆当年血肉横飞的战场。

    “带我去看看你当年住的地方吧,”陈淑拉了下龙谦的袖子。

    “淑儿,若是我走在你前头,一定将我埋在蒙山……回到这里,仿佛听见了当初练兵的喊杀声……因为一件小错,我撤了鲁山的连长之职,他毫不抱怨,更加勤勉了,老天爷夺我臂膀啊……算了,走,回庙里看看。”

    “乱说什么?!那都是啥时候的事?”陈淑不愿丈夫说这些令人伤感的事。

    在蒙山盘桓良久,一行人在大批警卫的护送下从原路下山,当晚住在蒙阴县城。次日,龙谦一行顺蒙阴至郑家庄大道西行,回到了郑家庄老根据地。或许是因为周毅,龙谦没有进郑家庄,而是直接去了与郑家庄比邻的陈家崖,住进了陈超旧居。

    陈家自龙谦出任沂州兖州镇守使而举家迁入沂州后,性情豪爽的陈超就将祖宅无偿交给了自治委员会,陈宅的两进院落住了四户乡民。直到去年夏,张莲芬亲自指示沂州政府将陈宅腾出来,花了些钱恢复旧观。原先留下的家具或者毁损,或者被住户带走了,蒙阴县出资购置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使得陈宅具备了住人的条件。这些事既不是龙谦的命令,也不是陈超的吩咐,起因完全是陈娴的一句话,当初叶延冰尚担任中央军区司令,是山东省绝对的一把手,陈娴对前来汇报工作的吴永说,陈家老宅是不是可以还给俺?要不,回趟老家都得住店了——俺那个地方小,连个客栈都没有。

    当地政府立即办理了此事,陈家旧宅又归还给了陈家。

    当晚,龙谦在陈家崖开了个座谈会,向根据地乡亲代表了解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居民生活、义务教育、政党活动及吏治民情诸多问题。座谈会是事先安排的,王兆打了前站。根据地乡亲们听说坐了朝廷的龙司令回来,奔走相告,在陈家崖和郑家庄村口的那座小桥边挤满了意欲一见的乡亲。龙谦的车子到来,大家喊着龙司令,都往上涌,龙谦的卫队长康继勇很是担心,招呼卫士们拉起警戒线,被龙谦训了几句:我这是回家了,他们都是自己人,若是我信得过谁,他们是最信任的一拨人,连这个都不懂?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龙谦跟涌过来的乡亲们一一握手寒暄,表现出少有的激动。一直被乡亲们涌进了陈宅,封国柱大声对跟进来的乡亲们说司令还没有吃饭,是不是先让司令歇息片刻再说?领头接待的程大牛急忙出来劝退了热情的乡亲们,院子里才告安静。

    晚饭早已备好,是地道的“家乡饭”,龙谦很是满意,表扬了王兆几句。刚吃完饭,便来了二十多个来自根据地各村的“代表”。以程大牛为首,将当年陈超的书房挤了个满满当当,好多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就那么站着。参加“座谈会”的宋教仁、于右任很有些不习惯。

    在龙谦看来,根据地的经济并无起色,但居民的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证据就是陈家崖旧堡之外出现了一个新村,都是陈家崖居民新建的瓦房。钱从哪里来?因为根据地大批青壮去了沂州和兖州做工了。另外就是大批跟随龙谦征战四方的根据地子弟如今都是军队或者政府的高级领导,自然会接济老家的亲人。根据地走出的最大的官就是郑双庆了,跟随鲁山出关。从第9师参谋长、第9师师长一路高升。如今是黑龙江省省长。他父母还在郑家庄生活,并未被郑双庆接入北进乃至哈尔滨。

    龙司令回到根据地,令乡亲们兴奋异常,周围十里八乡的头面人物纷纷带了礼品前来拜谒大总统。程大牛做主。每个村来两个人觐见龙谦。汇报下根据地的工作。

    龙谦只是听。基本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最多不过就某件事细问一下。

    会议一直开到凌晨,最后还是陈淑发了话。“各位叔叔大爷,司令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是不是今天就到这儿?有话咱们明天再说吧。”

    “对对,司令早些歇息。”程大牛轰走了乡亲们。

    “大牛老哥,乡亲们的礼物我不能要,既是规矩,也因为我过意不去。根据地还很穷,要说礼物,该是我带礼物回来才是。”龙谦吩咐康继勇将各村带来的土产全部还回去。

    “这可是乡亲们的心意,司令,俺不管你的规矩,别人的不收,根据地乡亲们给你的不能不要。”程大牛生气了。最终那些小米、柿饼,红枣甚至几双布鞋都留在了陈宅。

    “要不要去看看周毅?”陈淑等人们散去,悄声问丈夫。

    “睡吧,我真的累了。”

    二里外的郑家大宅,周毅和郑婵彻夜无眠。龙谦回到陈家崖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黄昏时分,封国柱、曹敏忠、连树鹏三位共和国高官联袂来到郑家老宅,探视了当年的蒙山军副司令。并且在郑宅跟周氏夫妇一同用了晚饭。没有瞒龙谦回来的消息,也没有说他们是不是奉命而来,话题只是谈及过去,以及各自的家庭。他们给周毅留下了礼物,烟酒书籍以及夹在书籍里的一些钱。

    在封国柱等人眼里,昔日风华正茂的周毅已经苍老的不似一代人了。

    “扯淡,司令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就算周毅有罪,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毕竟我们曾在一个锅里搅过勺子。”探视周毅是封国柱的决定,在济南确定回蒙山及郑家庄老根据地,封国柱便吩咐手下准备了给周毅夫妇的礼物,拽着曹敏忠和连树鹏一同过来,面对连树鹏的疑问,封国柱毫不在乎,“我还要劝劝司令,冯仑已经死了,再怎么说,周毅也比宋教仁那帮人有功吧?当年你们跟司令北上勤王,若不是周毅,根据地早就被李纯那帮人占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龙谦夫妇便出了陈家崖,没有叫住在前院的宋、于等人,径直朝郑家庄走去,康继勇和两名卫士跟在后面。在进入郑家庄庄门时,龙谦跟站岗的士兵聊了几句。因为周毅的缘故,郑家庄常驻一个连的军队。

    路过郑家老宅的大门,龙谦只是向立正敬礼的士兵还了个礼,没有停留,朝郑家祠堂而去,他要看一看为根据地阵亡子弟立的纪念碑。

    默读着刻于石碑背后的那一长串名字,龙谦的眼睛湿润了。一些鲜活的面容浮现眼前,他们大多是在蒙山军建军之初牺牲的,等部队南下两湖后牺牲的人就少多了,“淑儿,若是我治理不好国家,他们就算白死了。”

    “都说这两年变化巨大嘛。”

    “千万不要听这种恭维话。到了我这个地步,想听句真话就难啦。”

    “确实变化挺大的,村里的路面都铺了水泥……”

    “这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乡亲们的收入。若不是一部分出去打工,而且有‘老丈人款’,我看根据地的生活没多少变化。你回来带了多少钱?”

    “不到2000块。”

    “去给学校捐一点,另外给我准备几份,嗯,六份吧,我去看看烈士家里。”

    “行,啊,是郑婵,”借着放亮的天光,陈淑一眼看见路口站立着郑婵。

    龙谦走过去,“你好吗?好多年没见了。”

    “司令,”郑婵拼命忍着,“司令,您总算回来了,他想见见你,行不?”

    “哦,行。你先回去,我马上过去。”

    “谢谢您了,”郑婵流着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快起来,这是作甚?咱们是老朋友了,可不能这样。”龙谦一把拉起了郑婵,“好吧,这就去。”

    进了郑家大宅,龙谦对陈淑说,“你跟郑小姐聊聊,我去看看老周。”

    封国柱等人是住在郑家庄的,他们去了陈家崖,却听说龙谦来了郑家庄,于是跟已经起床的宋教仁、于右任一同又回到郑家庄,一路上给宋、于二人讲诉着当年蒙山军驻扎郑家庄一带练兵打仗的往事,在郑家大宅门口看见康继勇,问清楚龙谦去看周毅,封国柱大声说,“我就说司令会看周副司令嘛,你们还不信。”说完对赶来的驻军连长说,“你的任务是保护周毅,明白吗?当初我们跟总统打天下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驻军连长陡然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很是紧张,对于封司令官交代中的含义其实并未领会,只是一个劲儿地回答“是,是!”(未完待续。。)

第四节南京一

    江苏省长程德全曾署理黑龙江将军,蒙山军反清时为江苏巡抚,有政声。1909年大变发生,程德全跟一般选择站队的官员不同,他没有去站队,而是以维持地方秩序、保护地方经济和百姓安定为目标。由于其态度**,1910年东南军区并未推举其为国会首届议员,但曾是立宪派大将的他却得到龙谦的青睐,终获江苏省长的任命。

    接到总统办公厅的通知,程德全有些忐忑不安。总统自沂州南下巡视江苏,已经到了两淮巡视盐业,但却没有叫他前往两淮迎驾,所以五十一岁的程省长有些感到不安。

    就算山东实业突飞猛进,就经济的总量以及底蕴,江苏依旧在全国首屈一指。重工业方面除了钢铁和石油不如山东之外,其余如机械、造船乃至化工都强于山东,轻工业方面更是不可比。就算华源集团搞出无数的新产品,就税收总量,距离江苏仍然差着距离。

    程德全虽然迄今尚未见过总统,但已经确认这位马上得天下的蒙山军大帅对于经济的关注,对于经济的理解都超出了他的想象。尽管他不同意中枢推出的《土地法》,但工业部那份令他钦佩无已的《工业建设五年规划》征求意见稿他是认真研究过的,在回复北京之前,程省长三次召集专题研究会,力争将针对江苏的那部分规划搞的更合理。

    国家真是要大变了!无论是内政外交,共和国都显示了超越程德全最好期望的苗头。自美德奥三国与中国建交后。四个月内,列强,包括一度时间与中国关系异常紧张的俄国,全部与中国建立了大使级外交关系。所有对蒙山军军政府的质疑随着外交的胜利烟消云散了。而新政府断然出兵平定外蒙叛乱并出兵唐努乌梁海,令程德全钦佩万分。他是坚定的反俄派,对于俄国人的贪婪无耻,在黑龙江任职并差点死于俄军之手的程德全最有发言权。中枢不畏强暴的强硬态度令程德全激动万分,一度时间他以为外蒙完了,蒙古分裂势力背后站着谁程德全一清二楚。倘若失去外蒙,中国北方的国防形势将更为不堪。他没有进攻思维。不会去想俄国铁路线的安全。但他懂一些防御。没想到中枢不顾内政为齐断然出兵平叛,一举将外蒙至于中央直辖之下!为此,程德全置酒高会,大醉了一回。随后。方总理出访美德所取得的成果令他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光是美国。就拿到了四千八百万美元的贷款!虽然贷款都化为了专利、机器等东西。但中枢精心制定的《五年规划》不是一纸空文了,有五千万美元打底,中国将涌现多少工厂?修筑多少铁路码头?多年来的洋务梦、维新梦竟然真要实现了!

    工业部所搞的《五年规划》江苏是重点省份之一。突出在造船、航空、纺织、食品及电子工业五个方面。上海、南京、苏州是三个重点城市。除了列为直辖市的上海,其余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陪同总统出巡的工业部长周学熙已经先期到来南京,跟他讲了总统视察江苏的三要点,工业、农业以及教育。程德全深以为然,认为都是最高统治者应当关注的大事。

    工业和教育不怕总统垂询,尤其是五年义务教育的推行,程德全算是不遗余力。赖江苏良好的教育基础,大量的私塾存在,使得推行义务教育的难度比其他省小的多,而且得到了地方的拥护。但在农业方面,程德全至今未开始《土地法》的推行,也没有着手制定必要的价格流程等方面文件。周学熙听了程德全的介绍,对他说,老兄,你怕是要挨批了。总统极为关心《土地法》的推行,基本上是走一路问一路,你这是要往总统的枪口上撞啊。

    “缉之兄,此事我当面禀报总统好了。《土地法》非善法,正如王安石之新法。中枢的用意或许是好的,但下面的情况却千差万别,岂能一哄而起?岂不是损害总统的英名?”

    “如何是一哄而起?你以为总统是谁?若论体察国情民瘼,举国超过总统的我还没见到。总统在山东时便格外关注农事,多次讲过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无粮不稳一类的话。现在总统将实现国家的工业化与推行新法联系在一起,又亲选了数省试点,是对老兄的信任啊,没想到你竟然顶着不办……这个于右任,也不知道在总统面前报过没有江苏的情况。”

    “于部长那边我是汇报过的。缉之兄,非是我顶着不办,而是江苏不适合嘛。此事我当面解释好了。另外一事,我有些吃不准该不该禀报总统……”

    “何事?”

    “上海本是江苏所辖,如今却辟为中央直辖的特别市,这也罢了。上海的工业确实实力不俗了。如今出任上海市长的范将军,却与我多有不睦,两地紧密相连,又不能不打交道,叫我好生为难……我虽未见过总统,但观其用人行事,皆英明非常。窃以为总统用范德平治沪,失策了。”

    “此事你最好不提罢。范德平将军乃是总统起家老班底之一,曾是鲁山将军的副手。因在对俄关系上违逆总统外交军事大局,所以才被解除军职调任上海。有事不妨通过叶司令,最好不要与范某人直接发生冲突……”

    程德全叹了口气。他与刚到任的范德平的矛盾起因于工业布局,本来准备将购自美国布点于南京的航空三厂(发动机厂)却被范德平抓到了上海!这个官司程德全打不赢,在方声远的干预下,工业部及总参航空局调整了规划。

    这本是小事。起因却在政区规划。上海五十年前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渔村,如今却发展为国内一流的大城市。特别是占据了最好地段的几大租界,更是一片繁华景象。中央将上海确定为直辖市,无疑是损害了江苏的整体实力,至少在税收上受到了影响。

    “总统下榻之所我已经安排了。缉之兄是总统旧部,熟悉总统的饮食起居,一定要帮我挑挑毛病才是。”

    “这个却无妨。总统是马上天子,最不讲究的,复杂了反而不美。你还是好好琢磨下如何解释农业问题吧。”

    龙谦是2月14日乘火轮抵达南京的。陈淑及兴华留在了鲁南没有跟来,本来她们就是回乡省亲的。但陪同视察的多了海军司令方时俊、东南军区司令官叶延冰、上海市长范德平及国安总局局长江云等巨头,他们是在运河登上了龙谦的坐舰。进入长江后。逆流而上过镇江而至南京。

    购自美国的巡洋舰海雄号缓缓停靠码头。听着岸边不断响起的鞭炮声,叶延冰笑着对龙谦说,“今日是正月十五,可不是百姓放炮欢迎你。”

    龙谦身后的于右任看了眼叶司令官。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嫡系。换做他人。未必敢说这种话。

    龙谦望着码头上的人群。其中大部分是军人,知道那是叶延冰的安排的警卫,“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给百姓带来实惠。百姓干嘛欢迎我?另外,就算致富百姓,也是我分内之事,百姓有理由享受越来越好的生活。即便是放炮欢迎,那也是官场之为,不值得我高兴。”

    “那个穿酱色长袍的就是程德全。”军装笔挺的叶延冰给龙谦介绍后,第一个走下舷梯。

    南京这个季节的气候其实很冷,不同于北方,是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阴冷。程德全看到身材高大魁梧的总统并未穿大衣,而是一身精干的深灰色便装,连帽子都没戴,留着少有的短发。看到龙谦走下舷梯,他疾走几步迎上前去,“属下程德全见过大总统!”

    “纯如兄,你好啊。咱们总算见面了。”龙谦伸出双手,握住了程德全冰冷的手。

    “南京的冬天不好过呢,总统穿的少了些。”

    “是吗?比他们如何?”龙谦抬手指了指西面,警戒线之外,一群衣衫褴褛的民夫正在给一艘挂着米字旗的轮船卸货。

    程德全顿感尴尬。

    “司令,是不是先到下榻之所?”江云凑过来说。

    “哈哈,到了程省长的地头,一切听他的安排便是。不过,南京是六朝古都,王气所聚之所,汽车绕一绕,让我欣赏下南京的市容吧。纯如兄,我就坐你的车吧。”

    几辆轿车已经驶过来,程德全拉开一辆进口轿车的车门,龙谦却没有理会,而是上了后面一辆泰山牌轿车。江云轻推了下程德全。自己上了打头的汽车。

    程德全有些紧张,他感到这位爷不那么好伺候,原先的信心消失了不少。

    “纯如兄,你注意到过没有市民的神情?唯,车子开的慢一些。”进入城门,汽车激起的积水溅着了行人,龙谦有些不高兴了。

    “市民的神态?”这个程德全真没有注意过。车窗外,市民们纷纷躲避疾驰过来的车队。

    “麻木。一切事物都与己无关,建国一年半了,让人不安的麻木之态并未消除。我还以为南京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会好一些。纯如兄,南京市区的道路应当整修了……”泰山牌轿车的避震很差,龙谦不由得怀念起曾经有过的享受,“城市改造是花大钱的买卖,又涉及城市保护,需要妥为筹措。但至少要干净整洁。你不妨派人去济南取取经……”车速放慢了,前导车干脆停下来等候。

    这就是批评了。程德全赶紧说,“一定照总统的吩咐办。”

    “环境是会改变人的。洋人总在讥讽我们落后愚昧,改造百姓的习惯比改造城市难,那就先改造城市吧。先让垃圾出城,然后改造下水道,然后硬化路面,增设路灯、路牌和垃圾箱,然后引进自来水和电灯,然后考虑改造居民的取暖烧饭习惯,就这样循序渐进地一步步来,但要抓紧。今年北京城市改造的计划很雄伟,南京作为陪都不能落后啊。虽然你不兼南京市长,但这也是你应当关注的事。”

    “是,一定照总统的指示办。”程德全心想,按照你说的那一套做下来,钱可不是小数。

    “济南城市改造创造了一些经验。比如商业街的兴建,不仅没有花钱,还挣了不少钱。南京的经济底蕴肯定超过济南了,完全有条件效仿。经济手段是多样的,在于官员开动脑筋的程度。”

    “这可奇了!属下一定亲自到济南取经……”

    “说破了不值一文,不过是盘活百姓手里的钱而已。纯如兄是在原两江总督府办公吗?”

    “是。”

    “听说那里是《石头记》作者曹雪芹曾经的家,是这样吗?”

    “是。原先是江宁织造府。后来被长毛所占,变为伪天王府……”

    “再后来又成为两江总督府,对吧?南京古迹甚多,要注意保护。首都已在规划政府办公区,计划在五年内将西苑腾出来归还市民,我看南京也应当这样办。《石头记》是天下奇书,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迷恋这本书的,冲着曹雪芹的面子,也要去看看其生活过的所在。办成一个遗址公园,收点门票,既保护了文化古迹,又为市民增添一处休闲娱乐之所,一举两得呢。当然,目前财政紧张,可以先占着,将来应当搬出来……像洪秀全那种搞法,不亡简直没有天理了。对了,清理市容,军队可以出力。我会交代叶司令的。哦,这就是秦淮河了吧?”

    “是。那边是贡院,南闱旧迹啊。总统此来,应当多留几日,四处看看的。”

    “身为总统,是没有资格旅游的。等我退下来成为一介平民再尽情欣赏吧。”龙谦拉上了窗帘,不再去欣赏街景。

    “退下来成为一介平民?”程德全不敢接这个话。《宪法》已经颁布,规定总统的任职期限为六年,可连选连任,但无特别情况,总统任职不超过两届。这个条款曾引起巨大的争议,在中国,除了王朝覆灭,谁见过最高统治者退位而做平民?(未完待续。。)

第五节南京二

    果然不好伺候。程德全为龙谦举办的接风宴极为丰盛,坐了上席的龙谦虽未发作,但用提早离席表示了他的不满。

    其实他心情不快并非由程德全而起。

    范德平见龙谦离席,随后也跟了出去,向康继勇问清楚龙谦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范德平便追了过去。

    “司令是嫌酒席太奢华了吗?”

    “官场陋习必须改。你们可不要学他们这一套。”龙谦哼了一声。满清属官多少都沾了旧制度下的毛病,程德全也是循例而已,换个角度,他怎么敢怠慢龙谦?

    “司令不生我的气了?”

    “你哪里惹我生气了?”龙谦冷冷地看着范德平,没让他坐。

    “我已经想通了。既然司令让我从政,那我就好好在上海干出一番局面来。绝不给司令丢人。”范德平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嗯?”

    “司令,您知道的,我们这帮人谁愿意离开军队?我做错事,您降职撤职都行,可是一下子剥去了我的军装,心里实在郁闷。”

    “脱了军装的多了。又不是你一个!姜义柳郑双庆不是立马上任了?说来说去还是你自恃立了点微功,尾巴翘到了天上,心里早就没有纪律的约束了。我说的不对吗?”

    “司令冤枉我了。我岂敢自作主张?鲁司令牺牲,我必须做好跟俄国人打大仗的准备嘛。”

    “有没有那点心思,你自己清楚。范德平。不要以为自己打天下有功,不要摆老资格,天下离了谁都行!别说是你,就是我龙谦退下,国家一样进步!说实话,你很让我失望。”

    范德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龙谦也没拉他起来。“司令,我尽管不愿意,但您让我去上海,我二话不说就去了,这些日子。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工作。我是跟你成长起来的。就怕丢了你的脸。”

    “嗯,这倒是事实。你在上海的情况我知道,也算满意。尤其是整治帮会,做得好。你起来吧。以后少用这一套。我最烦封建社会那套尊卑礼仪了。德平。你,时俊、清华,还有蓝心治。是我最早选的参谋,现在一个个都担当大任了。我让你去上海,不是贬斥你,更不是因为你在东北全面备战,而是你有一些不合适的讲话!知道吗?外交大政,必须出自中枢,哪有军人随意公开发表意见的?还有重用北洋民党满清的人物,既是大局的需要,更是因为人才难得。这岂是你能评价的?嗯?这个毛病惯出来,岂不要军人干政?上海是极为重要的所在,别看只是一个直辖市。你好好做吧,我给你几个任务,第一,上海多洋人,而且有外国领事机构,你要处理好跟洋人的关系,做到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绝不准丢了国家的脸面,更不准擅自引发外交纠纷;第二,千方百计振兴上海的经济,特别是金融和实业,将上海给我打造为全国经济的火车头;第三,移风易俗,用你的实际行动改变上海的风气,培养质朴刚健勤俭的社会风气,绝不要沾了满清那一套陋习。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

    “吹牛吧。这三件事,没有一件事容易的。你要拿出当年学习参谋业务的那股子劲头来,虚心学习,不耻下问。需要你学习的东西多啦。脱军装?难道我们蒙山军的将领只能打仗?治理地方必须依靠别人?你去数一数,全国的省长、直辖市长,有多少是我们军队系统的人?除了政治方面的因素,更是因为我们没有民政人才!这点你要学习邓清华,现在你落后他多了。”

    “是。司令教训的是。”

    “上海要成立警备区,你兼任司令官。任命很快下达,别再提脱军装的事了!这件事我跟延冰时俊说了,关于部队配备等具体事宜你跟他俩商量,拿出个章程,报王明远和司徒均批准。警备区配部队却不是单纯为了防御。你要深刻理解,多跟时俊沟通,把上海的造船航空业搞好,这是最重要的。跟德国人合作的潜艇,跟美国人合作的飞机发动机,都是事关国防及国家前程的重要项目,要切实保证项目进度和保密安全!另外,上海注定是国家对外的主要窗口,是各国间谍活动的最佳舞台,国安局的上海站要升格为分局,你还要关注协调好反间谍工作。”

    “是。司令交代的我都记下了。”

    “这次我不去你那里了。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好。知道什么事吗?”

    “司令是指民党要员?”范德平跑到两淮接龙谦,目的就是像将龙谦请到上海转一圈,龙谦明确说他不去上海,令范德平至为失望。

    “你脑子还没有生锈嘛。”龙谦指指椅子,“黄兴、张静江,还有林森居正等人都要密切关注,但不准轻易动他们!对于从日本或者南阳潜回上海的民党要员,也不要轻易动。这是政治。明白吗?不仅不要动,而且要关心他们的生活,争取将他们拉过来!比如王宠惠,是难得的外交、司法人才,不用可惜了。还有湖南人熊希龄,据说也在上海。给你一个具体的任务,黄兴张静江也就罢了,但要将王宠惠、熊希龄争取过来,让他们为我们出力!你给他们带我一个口信,就说我不在意他们过去的立场及政治主张,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今后在振兴中华的大旗下,我希望他们发挥作用,只要他们愿意为新政府效力,我绝不吝高官显禄。但是那些青洪帮一类的组织,毫不客气地给我打扫干净!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军队,动用警备区的力量!我的国家绝不允许那些乌七八糟的组织存在!”

    “是!”

    “你这就滚回上海吧。不要跟着我了。”龙谦挥退了范德平。

    接风宴后,龙谦一刻不停地开始了他的考察。程德全是旧官僚。完全不适应龙谦的作风,让他有些苦不堪言的感觉了。

    程德全在满清的最后一个职位是江苏巡抚,官够大了。顶头上司就是两江总督了,由于不同城,程德全实际上不受制约。至于皇帝南巡,那就更不可能了。自乾隆帝之后,满清帝王身上的雄性因子急剧减少,别说江南,连京师都少出了。如果不是外敌入侵,什么热河山西。统统不会去。所以程德全最多不过接待一下京师来的部堂御史。好酒好菜地吃上两顿,程仪土产带上一批,一切就妥当了。而总统出巡却颠覆了他已有的知识和习惯,一是去哪里。看什么。根本不听他的。二是总统巡视的方法让他吃不消,比如到了南京一家织布厂,从工厂的资产。设备,人员,产品,市场、技术水准及盈利状况一路问下来,这些问题连工厂主都不能完全说得清楚,他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不仅如此,总统还到织机边跟工人亲自交谈,询问他们的收入,住房,子女上学等情况,还问及工人是否了解国家出台的有关工人养老金政策,恰好这个厂子是没有执行民政部关于施行养老金制度的,大冷天的,工厂主一脑门子汗,连声说马上补办,马上补办。

    总统没有批评企业主,而是冷着脸问出身蒙山军南方军系统的南京市长,“政府首长的主要任务就是执行政令,确保中央法律政令的通畅。实施企业职员养老金制度是事关无数企业职员切身利益的大事,却不是企业主愿意执行的。你身为市长,这样重大的问题不去关注,失职了。”

    军人出身的市长急忙表态,立即整改。龙谦说,“要学会管理城市,更要学会管理企业,不是去管工厂做什么,而是管政策法律在工厂的执行。私人的是一方面,还有国家的工厂,更要管好。”

    确实出现了国企。美国贷款到位后,一批新型企业落户江苏,南京和苏州是两个重点城市,南京电子厂是列入总参和工业部重点关注的企业,终极产品是无线电收发报机,技术完全来自于美国,目前尚在未完成基础建设。在电子厂尚自萧条的工地,龙谦问程德全该厂的土地如何征得的。程德全也不清楚情况,急忙找相关部门,龙谦制止了他,“程省长,我知道你对《土地法》有不同的看法。但顶着不办不行。我对下属的要求是思想可以不统一,但行动必须统一!或许你有自认为充分的理由,可是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而且,《土地法》并非统死了各省的自主权,中央是注意到了各省形势的不同的,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启动这项工作,逾期不办,我立即换人。”

    程德全默然良久,“总统……”

    “你不要解释了。我不想听。我只是告诉你,不对旧有的封建土地制度进行变革,工业化就是一句空话!你办工业的人员来自哪里?办工厂的土地来自哪里?资金来自哪里?不能依靠外国的贷款,更不能依靠中央的拨款。现阶段,农业必须做出牺牲,以取得工业化需要的一切!牺牲农业不等于牺牲农民,面面俱到的政策我定不出来,那么,地主就只能付出一定的代价了。这就是我的大道理!程省长,你给我表一个态,办不办?”

    程德全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总统,我办。”

    “那好。我等着来自江苏的好消息。既要执行《土地法》,还不准江苏的农业水平下降!这就是我对你的要求!自明季始,江苏就是国家的财赋重地,也是国家的主要粮食基地之一!今年你要向中央财政上缴1500万元税款,这个任务,同样必须完成!我看了两淮盐场,弊端重重,不知流失了多少税收。江苏隐田甚多,我是知道的,要彻底清理!是站在少数地主的立场上执政,还是站在国家大局上行动,你要拎得清轻重!”

    程德全顿感压力巨大。

    “程省长,你要相信,国家推出的政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富国强军!谁挡了国家富国强军的路,我就让谁滚蛋!我知道你是支持我对俄强硬的,但我现在硬度有限,没办法,国家实力太弱了,打人家不过,牺牲了我的大将军,打赢了俄国的干涉军,我还得乖乖退出自己的领土。这口气我是咽不下的!这些话你好好想一想吧。江苏的情况总体上我不满意,你好之为之吧。苏州之行,你不要跟我去了,江苏总体情况的汇报我也不听了。你好好学习下中央的政策,理一理思路,迎头赶上吧。至于跟上海的关系,跟军方的关系,我不偏袒他们,有困难,跟我讲!有委屈,跟我讲!但要在国家经济建设的总体方针下迅速行动起来!”

    当日,龙谦便乘军舰离开南京去了苏州。到苏州的当晚,江云对龙谦说,“要不要去趟无锡?那边的情况我清楚,她在,一切安好。”

    龙谦默然良久,“不去了。那边的事,你费点心,不要让她们母子受人欺负就行。做个太平世道的平民,未尝不是幸福。等我退位了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六节武昌

    2月21日,龙谦乘海雄号抵达武昌。南方军区司令官胡宗玉、驻武昌第14师师长黎元洪、湖北省长汤化龙等军政高官在码头迎迓。大批记者涌入码头,希望得到机会采访大总统。若能得到一次近距离接触总统并提问的机会,哪怕总统只是片言只语,立刻便能身价百倍。

    在南京及苏州,龙谦的行踪已彻底暴露,东南及中枢的大报公开披露了总统巡视四方的消息,武汉的记者们轻而易举地便获得了龙谦抵鄂的准确日期,看到大批欢迎的人群,站在龙谦身后的江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好在一切正常。龙谦并未接见记者,只是隔着警戒线向记者及欢呼的百姓们(估计是汤化龙安排的)挥挥手,便上了汽车回到了汤化龙的省府大院(原湖广总督府)。

    甫一落座,龙谦劈头问起了防洪问题,令汤化龙等文官措手不及。现在尚处早春季节,何来洪灾?去年长江确发水患,为此胡宗玉将黎元洪第14师整体调防湖北,更集结了湖北、河南、湖南三省预备役官兵6500人用于抗洪。幸赖军队出力甚巨,未酿成大灾。国防军抗击水患的成就赢得了湖北人民的衷心爱戴,媒体盛赞这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但总统此时提起防洪,是不是有些不着调?

    “今年仍有水患,不可掉以轻心。特别是湖南!”龙谦对胡宗玉和黎元洪说,“去年你们做的很好。为军队增了光。其意义不亚于远征军在唐努乌梁海的胜利。但暴露了若干问题,你们给国防部的报告我看了,总结的很到位。今年要预备比去年更严峻的形势,提前储备物资,准备预案,方能化险为夷。”

    “这个……”胡宗玉有些疑惑。

    “别问了。这不是危言耸听。老天爷的事,谁能说得准?”龙谦冷声道,“都说湖广熟,天下足。湖北去年反而要从江浙调粮,这怎么行?黎师长去年的行动我很满意。现在我将此事交给你。”龙谦对胖乎乎像座弥勒佛的黎元洪说,“你坐镇长沙,亲自了解湖南水文情况,提早预防罢。我会给谭延闿发一道指令。让他全力做好防洪准备。”

    “是。大总统。”黎元洪打了个立正。

    “所有抗洪牺牲的官兵。一律按阵亡烈士对待。有功官兵。在授衔时予以嘉奖,高定军衔。”龙谦补充了一句。

    “这将极大地激励军心。”胡宗玉道。

    “总统何来消息今年两湖会再次遭遇天灾?”汤化龙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是老天爷的参谋长!但湖北去年的狼狈相今年不准再出现了!老天爷的事我们管不了,但自己的事要管好。”龙谦厉声道。“不准死一个人,不准任何一座城市被淹!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死命令!”

    进入1911年,龙谦的一些记忆“复苏”了,哈尔滨爆发的鼠疫是第一个“炸弹”,炸醒了龙谦。历史书上的1911年夏,两湖流域的大水让上千万人民流离失所,接下来是四川的护路运动,天灾**接踵而至,摧毁了另一个大清王朝。龙谦“侵入”这个时空,大部分时候不相信自己的记忆,觉得是一场梦而已,基本是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尤其是在政治军事方面。但哈尔滨鼠疫的爆发提醒他,历史正在重演,一些可能爆发的天灾假如提前预防,情况会好的多。

    “天灾多是**,”龙谦换了舒缓的口气,示意文武大员们落座,“水利不修,过度砍伐森林是酿成大洪水的元凶。我们不要怪老天爷了,要从自身找原因。汤省长,湖北是最早设立统计局的省份之一,你的统计局有关于人口方面的数字吗?”

    “有……”汤化龙开始搜索枯肠,找寻人口的记忆。

    “我是问出生率和人口增长率。有吗?”

    “这个……”这个真没有。

    “从山东江苏一路走来,一直留意人口增长问题,值得关注啊。出生率升高,人口增长是对政府工作的肯定,也被视为盛世的主要指标之一。但是,我出一道题给你们,假如湖北人口增长率超过千分之五,看看二十年后是什么概念?”

    这个问题在场的没有人想过,甚至不是所有人都懂千分之五增长率是什么意思。

    “不要琢磨了,你将这道题交给你的统计局去计算好了。先生们,人口不仅是财富,也是负担。教育问题,粮食问题,耕地问题,住房问题,交通问题,医疗问题,背后都是人口问题。在北京时,我曾跟方总理等人探讨过此事,这次出来实地了解了一下,比我预料的还要严重。汤省长,假如你治下的人口翻一番,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好好琢磨下吧。”

    汤化龙立即瞠目结舌。这个不要想,光是吃饭问题就让他头疼死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政府还能管住老百姓生孩子?

    “好了,不谈这个了。这一路没有多理军务,14师抗洪有功,我去看看官兵们。不,不要集结部队,我去军营看望大家即可。另外,汉阳的厂子是一定要去的。关于《土地法》的执行情况,我会随机选择一两个县调研一下。另外,有时间的话,我想调研一下武汉的商业情况。你们不要全部陪我了,需要谁,我就点谁的名,其余的人,各忙各事吧。”

    吕碧城听了龙谦刚才关于人口的一番议论也吃了一惊。确实,总统一路上有意无意都在了解这方面情况,她以为总统是在关心民生。多子多福是传统观念,一对夫妇生上七八个娃儿被视为有福之人,但仔细想一想。却令人不寒而栗。她很想听一听总统对此有何对策,但龙谦不再提这件事了。

    龙谦去视察军队,吕碧城没有跟随。反正欧阳主任交代的文章中不会出现军队方面的内容,于是吕碧城便留在省府整理她数日间的记录,构思那篇必须完成的文章。

    她还没动手作文,有客来访,问清是唐群英,吕碧城只好接待。

    唐群英是秋瑾的好友,是民党一系的女杰,因主张女权曾被孙文誉为两万万妇女的杰出代表。吕碧城不认识此人。却听秋瑾多次讲过。不过没想到湖南人唐群英如今却在湖北《大江报》做了女记者。

    共和国成立后虽未大张旗鼓地鼓吹妇女解放。但相关政策却足以说明共和国最高层在女权解放上的开明,妇女出任共和国部长级高官,义务教育法不分男女一体实行,特别全国范围内取缔妓院娼寮的行动更是得到了女权主义者的喝彩。最显著的证据是《婚姻法》的颁布。将公开的纳妾划上了句号。实际行动胜于口号。反而让主管新闻宣传的秋瑾不去组织鼓吹女权的文章了。

    唐群英自我介绍后。吕碧城笑道,“北京虽是首都,却没见到女性记者。唐女士找我有何指教?”

    “女性可以出任总统的秘书。何况区区记者?”唐群英没有举秋瑾的例子,“我知道你与秋瑾交好。所以冒昧前来,想对总统做一次专门的采访,不知可不可以为我安排?”

    “你高估我了。总统历来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别说是我,便是欧阳主任也无权安排总统的活动。而且,自出京以来,总统尚未见过任何一名记者呢。不知你要采访总统什么?”

    “国家大事我不想问。问了也未必回答。”唐群英沉吟片刻,“也罢,见到你最好。我的打算是写一篇关于总统个人的文章……”

    “写总统个人?什么意思?”

    “《大江报》的订户比较杂,以文化界和商界人士为多。最近我们做了个调查,问及读者对时下人物的关注,总统以绝对多数票高居榜首。詹大悲先生认为,如果《大江报》就总统私务出一期专刊,必定大大提高我报的名气。”

    看来秋瑾的介绍也不实呀。吕碧城印象里唐群英是类比秋瑾的豪爽女杰,关心政治为第一要务。没想到此人更像是一个浸淫于商界的文人了。

    “总统自然为民众所关心,这并不奇怪……”

    “吕小姐既然为总统秘书,自然对总统是极为了解的,我这里有几个题目,想请吕小姐说一说……”

    “且慢。我们有纪律,对于总统的一切,未经授权,是决不能泄露的。”吕碧城笑道,“唐女士这是要咂我的饭碗呀。”

    “我郑重承诺,你跟我谈的一切关于总统的事情,未经你的许可,绝不透露他人,更不会见报。这总可以了吧?我可以现在就给你出具书面的保证。”

    “那你如何完成詹先生的任务?”詹大悲自汉口事件后,成为共和国新闻界的名人,吕碧城是知道此人的。

    “詹主笔认为,结束封建帝制,建立煌煌共和,论功绩总统实为第一人。其超越孙文先生多矣。而建国一年半来,内政外交的成绩,令人目不暇接,确已看到了民族复兴的曙光。百姓们自然对总统的私事极为关心,偏偏很少看到关于总统个人的报道,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詹先生很有意思。唐女士,恕我直言了,您是孙先生赞誉的民党女杰,如今民党失势,孙先生至今流亡国外,汪兆铭、许崇智被判刑,唐女士的政治态度已经变了呀。”

    “我不主张政治暗杀。”唐群英正色道,“而且,共和国成立以来的种种,也不容诋毁。还是那句老话,事实胜于雄辩。我想,孙先生如果认清现实,也会改变态度的。孙先生所主张的一切,特别是平均地权的主张,现在不是正在实现吗?还是不谈政治罢,吕小姐能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不知唐女士要问什么?”

    “关于总统的私人生活。他的家庭,他的衣食住行,比如总统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娱乐?总统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总统有没有休息日?爱看什么书?爱不爱听戏?这些东西。却是百姓所关心的。这不涉及政治吧?”

    “涉及倒是不涉及。”吕碧城沉吟道,“其实你所问的,也是我关心的。说来也许你不信,我虽在总统办公厅工作,第一呢,时间很短,不过三个月。第二呢,平时接触总统并不多。既然你是秋署长的朋友,我是信得过你的,我所讲的。未经总统许可。不能透露他人,更不能见报。可以吗?”

    “完全可以。我已经对你承诺了嘛。”唐群英摸出纸笔。

    “总统一妻二子,夫人闲居在家,并未参加任何工作。总统的两个儿子。长子已经上学了。据说天资聪颖。直接读了三年级,老师认为此子完全可以读中学了,不过总统没有答应。目前还在读三年级。总统平时吃什么我不知道,但他总是留客,据王秘书讲,总统的饮食极为简单,待客不过两荤两素一汤而已,若是无客人,一荤一素而已。不抽烟,一般不饮酒,不过据说酒量甚宏。这次跟随总统出巡,据我观察,总统深恶奢华,力行简朴。至于穿衣,我觉得他更简单了,军装为多,便服就那么两身。他读什么书我不知道,不过他让我查过一些资料,觉得总统涉猎很广,以历史经济类为多。总统懂英文,大概手边有不少外文书籍吧。至于爱好,我看总统没什么爱好,早上跑步锻炼坚持不懈,从不看戏,他也没有休息日。我跟他不在一起办公,他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我可不晓得。”

    “唔,岂不是很无趣?”

    “这点你说对了。我觉得很无趣。每日间一大帮人找他议事,开不完的会,批不完的公文。倒是出巡反倒轻松些……原先不知道,现在算是知道了,百姓们的日子,跟大人物们完全不一样。”

    “你说的这些或许是真的。但没法子写。写出来也没人看,没人感兴趣。总统就没有一些有趣的故事?”

    “我不知道你说的有趣是什么。对了,总统律己甚严,大凡个人开销,全是出自其薪水,连他平时待客的茶也是自己买。王兆秘书管杂务,听他说,他去年买了刚上市的新茶,夫人嫌贵,传为办公厅的笑谈……这次出巡,好多钱都是总统自己掏腰包,比如到学校,总统总要捐一点款子,五十元,最多一百元。下面觉得寒酸,却不知那是总统自己的薪水……”

    “不会吧?”唐群英绝对不信。

    “我起初也不信。但这是事实。有史以来,未见自律如此的最高统治者。去年一年,北京因花公帑吃饭看戏送礼被处分的官员有几十人,官场风气为之一肃……”

    “这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看难以持久。按你说的,总统做起来也没什么趣味了。”

    “所以总统不止一次说他退下来如何如何……”

    “十年后的事,谁说的准?《宪法》也是可以修订的呀。”

    “至少总统目前是这样。我坚信,有总统的榜样在,官场陋习总是会改不少的。欧阳主任跟随总统很久了,据他说,总统并非苦行僧,在音乐方面造诣匪浅,但既为总统,不得不注意影响……”

    “古人讲贵易友,富易妻。总统正值盛年,难道对女色也没有兴趣吗?”

    “你这样说就是侮辱总统了。”吕碧城正色道,“我在海晏堂工作已经三个月了,从未见总统有过轻佻之举!”

    “吕小姐,”唐群英笑道,“听秋瑾讲,你眼界甚高,莫不是喜欢上了总统?”

    “唐群英!你我不过初见,为何如此相戏?总统若是有心纳妾,岂能力主推出《婚姻法》?总统对旧部的关心我是亲眼见过了,足见他是念旧之人,岂会做出停妻另娶之事?若是打探此无聊之事,我们就没什么可谈了。”吕碧城有些恼了。

    “吕小姐莫急。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素知吕小姐大才,你为慈禧所撰挽联我是极佩服的。你所介绍的总统我已经基本了解了,的确很了不起……孙先生为我所钦佩之人,若是……怕是比不上龙大总统了。”唐群英见吕碧城变了脸色,急忙挽回。

    龙谦回来后,吕碧城向他报告了唐群英来访之事。龙谦想了想,“我听说过此人。记者会是准备开的,有些事还要借记者的笔宣传下,到时候可以请她参加。不过,关于我的文章,永远不要见报了。以后也不要跟任何人谈及我的私事。要立一个规矩,永远不要宣传个人,不止是我,其他领导人也一样。除非是为国牺牲的鲁山将军,那是必须宣传的。上位者有上位者的责任,一些事,本来是上位者应当做的,上位者做了大家却觉得奇怪。千百年来,标准被扭曲了,正常的事反而变的不正常了,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明天我要去汉阳,你跟我去。汉阳钢厂搞的不错,产量已经超过了八幡制铁,值得给他们鼓吹一番。你实地看一看,然后做些必要的调研,理清汉阳钢厂与日本间的关系,然后组织一篇文章,为他们吹一吹。”

    “行。就怕我写不好这一类的文章。”

    “关键是要深入下去。沂州钢铁的人才资金支持是一方面,但美国设备抵达后安装调试的时间比预想的快的多,这是最令我感到满意的。肯定他们花了大力气无疑。现在就是需要这种干劲,这种只争朝夕的精神。你不妨在这方面入手。等文章写好了,交给工业部钢铁局看一看,然后在《中华报》上发表。注意不是平铺事实,而是做典型事迹的宣传。”

    “明白了。”吕碧城见龙谦情绪不错,大概视察军队没有发现令其不快之事。(未完待续。。)

第七节太原

    秘书处长胥络站在后面约8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让他听不清大人物的谈话,又可以保证召之即到。

    事实上,在雾气弥漫的河岸边,总统负手而立已经很久了,并未与一步之遥的阎省长谈什么,似乎在欣赏着风景。

    早春的气候还很是寒冷。胥络注意到大概是因为总统的缘故,阎省长也没有穿大衣。

    有什么可看的?浑浊的河水,长满了灌木蒿草的河岸,对面的河西更是一片荒凉,今天有雾,看不清西山的轮廓。

    今天是总统抵并的第四天,早饭后出来,全部穿了便装,包括总统剽悍的警卫。安步当车,先去了省府东的新道街转了一圈,然后便一路向东,从旱西关出了城,来到汾河岸边。

    胥络掏出怀表看了下,已经35分钟了,总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凭吊还是怀旧?

    阎省长很想知道总统的祖籍,不,总统祖籍太原是大家都知道的,为此,阎省长曾秘密调查了所有的户籍资料,希望从中找到线索。这件事就交给了胥络。龙姓是一个少见的姓氏,确实查到了两户,一户在城里,住辑虎营,另一户在小北门外。但令胥络失望的是,这两户龙姓人家根本没有祖先出洋,自然也就跟总统没有任何瓜葛了……

    终于,总统调转了身子,跟阎省长说了句什么。阎省长前行一步,指着北面开始解释。看样子似乎在说汾河……总统开始背着手向南踱步。阎省长跟上,总统一动,他的警卫圈也动了,依旧将总统装在一个“笼子”里。

    总统手指着河西说着什么,阎省长不断点头。然后总统又指向南面,阎省长挥舞着手臂解说着。

    他们似乎在讲城市规划。胥络慢慢朝南走着,保持着与两位大人物的距离。今天出来时,跟随总统巡视山西的宋副议长,周、于部长两位部长均未跟来,只有他那位秘书跟着。胥络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兆。见他正朝城里的方向张望着。胥络心里一动,走上前去,“王秘书,”

    “哦。胥处长……”

    “总统先人旧居的情况。王秘书知道多少?”

    “总统只记得母亲提到过新道街。实在没什么线索了。这件事不要提了。”

    新道街的住户已经调查过了,根本就没有龙姓人家。

    “比起北京,太原就小多了呀。”王兆没话找话。

    “那是。北京是明清两代的帝京。太原如何能比?”

    “太原的历史不简单。还是唐朝的北都呢。从河南过来的路上,总统还批评我历史知识太过肤浅呢。胥处长,能不能给我找一本太原的方志?”

    “那没问题。”胥络笑道,“得知总统祖籍太原,别说太原,便是全省都兴奋异常。有总统的关心,太原一定会大变样的。”

    “哈哈,总统在苏州就提醒市长,城市改造一是要量力而行,二是要确立自己的文化特点,三是要注意保护历史古迹,千万不能胡拆乱改,古迹拆毁了就永远没有了。”

    “总统指教的是。省长确实想做很多事,但钱紧,只能忍耐。看过济南后,阎省长很受刺激,决心砸锅卖铁也要将城里的道路先改了,结束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的历史,谁知道这道理改造也不简单呢,光是这污水处理就有大学问。我想,总统肯定是不同意将污水排入汾河的……”

    胥络猜对了。龙谦确实对阎锡山讲了环境问题,“百川,工业没有兴起时,生活废水排入河道也不是问题,但太原已确定为工业规划的重镇,这就必须注意了。千万不能将汾河污染的一塌糊涂,别说鱼儿,连人都下不了河,你这个省长的罪过可就大了。我看你对交通、工业乃至教育抓的都很紧,方案措施均好,但似乎没有注意到环境问题,这不行。要统筹兼顾。山西,还有西面的陕西,是中华文明最早的发源地,但环境却恶劣的很,大部分山都秃了,水土流失很严重。没有办法,文明越早的地方,环境就坏的早。你要注意植树造林这个问题,这方面搞好了,山西人民会记住你阎锡山的。”

    “偶还是那句话。山西是总统的故乡,一定给总统争光。”阎锡山大声道。

    “百川,我看到的情景都很令我振奋,你干的不错!当时有人说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怎么能当省长呢?你用事实堵上了怀疑者的嘴巴。”

    “总统过奖了。”阎锡山顿觉骨头都轻了二两。三天来,龙谦视察了太原正在建设的四个厂长,还看了阳曲县中学。却没有做任何的表态。今天总统提出到城里随便转转,却来到这荒凉的汾河岸边,没头没脑地说起了环境保护。说实在话,阎锡山从来没想过环境问题,不让城北工厂群的污水排入汾河,排哪里去?

    “抓教育,抓交通,抓工业都是对的。但要科学规划,一些事是急不得的。你用强力手段在全省集资上太潞线,心情我完全理解,可一而不可再。因为老百姓实在太穷了。过去总讲山西人有钱,大概就是因为晋中出了几个票号吧。晚清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出了个贾继英,成为共和国的首任央行行长,算是给山西钱庄争了光。但票号的历史算是结束了。山西要过几年苦日子呢。”

    “总统体察故乡,我一定将总统对家乡的关怀传达至全省。”

    龙谦摆了摆手,“办交通上工厂轰轰烈烈,让老百姓吃饱肚子却是第一位的。所以农业和林业不能放松。特别是林业,你试着摸索一条路子,让老百姓愿意种树。多种树。却不能用修太潞线的强制办法。行吗?山西表里山河,太行、管涔、吕梁、中条、太岳纵贯全省,若是山西能在植树造林上趟出一条路子来,意义可就大了……另外就是水利,山西十年九旱,洪涝的危险不大,缺水是主要问题,汾河水就这样白白流入黄河,流入大海可惜了,要建水库蓄水。既能防洪。主要是抗旱。”

    “偶一定不折不扣地执行总统指示。用上五年时间,把咱山西的农业水利做好。”

    “五年?十五年能做到也是奇迹了。这件事不能急,要制定长远规划,一代代人做下去。眼下还是要将工业抓好。你治理山西的思路是对的。该求中央的。还是要开口。要琢磨好山西的特产,特别是煤,这是一个大优势。直隶、河南都缺煤。江南更缺,煤是你手里的一张王牌啊。打好这张牌,山西就不缺钱了。不过,要先修好铁路,没有铁路,你的煤也运不出去嘛。这也是同意你上太潞线的主要原因,修好这条路,山西就多了一个出口。”

    “省里也是这个看法。晋太、同蒲以及太潞三条线修好,运煤就方便了。那玩意儿容易的很,挖开个口子就是。”阎锡山兴奋地搓着手。原先的问题是运不出去煤,现在大上铁路,这个问题眼看就解决了,想到煤炭将换来滚滚的钱财,阎锡山便兴奋的睡不着觉。

    “平鲁、朔州一带有大煤田。是可以露天开采的,我已经跟缉之说过了,工业部已成立一个煤炭局,省里也要成立相应的机构。同蒲北线修通后,可以往平鲁方向修一条支线,那边的煤就运出来了。露天矿的好处很多,安全是最显著的特点。我听说大同矿每年都死不少人,这不行!不要以为矿上给了抚恤就完事了,人命关天呐,死一个人,毁掉的是一个家庭。工业部会考核你煤矿的伤亡数,你要当回事。”

    “是,总统悲悯胸怀,令属下钦佩万分。”

    “这不是什么悲悯胸怀!而是起码的道德!百川啊,山西的煤会给你带来滚滚财源,这是可以想见的。但我要提醒你,第一,山西煤炭不止是山西的,更是国家的。所以,财政部会从中抽税,你要正确对待这个事情。第二,不能让个人开采煤矿,必须是省里或者市里管,这是纪律!不止是煤,其他的矿产也一样!山东石油就是工业部石油局直管嘛。第三,就是注意环境,不能在大规模开采煤矿后青山绿水没有了,留下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总统高瞻远瞩,属下一定认真研究……”阎锡山被龙谦所送的朔州、平鲁一带的可以露天开采的大煤田所震惊。据说济阳油田就是总统发现的,阎锡山有一种立即去雁北查勘的冲动了……

    由于工业部、兵工总署的倾斜,山西在工业五年规划中受益极大,包括布点在上党的山西钢厂,总计有十四个厂子被布点山西,其中有八个是兵工项目,涉及火炮、火炸药、枪械、弹药等主要部类,使得太原成为全国新的军工重镇。至于在上党设立钢厂,主要是考虑到当地丰富的煤铁资源,第一期建设纲领为十万吨。龙谦自河南入晋,第一站就视察了已经开工的长治钢铁基地,公司的组建已经完成,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在开春后将正式展开。

    阎锡山自认为他这一年多干得不赖。贯彻中枢指令可谓不遗余力。特别是在普及义务教育方面,阎锡山想了很多办法,动员了全社会的力量,投入的资金和精力都是巨大的,他尤为重视乡村的组织建设,搞出了很多龙谦认为值得在全国借鉴推广的东西,展现了这个年轻省长的政治才华。而阎锡山在推广义务教育方面的动力来自于他完全赞成中枢狠抓教育的决策,认为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阎锡山在全省县长会议上讲,什么钱都可以省,唯独教育不能省。而且,这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今天你投进入一块钱,十年,十五年后你就可以收回一百块,一千块了……

    另一个大事是办交通。正太铁路、同蒲铁路已经获得交通部的支持,因为上党钢铁,阎锡山决定全省筹资修建太潞线(太原——潞安),去年冬天已经开始了勘址,阎锡山的口号是山西的事情山西人办,修好铁路致富山西。在阎锡山

    为此,交通部上报政务院表彰山西省的做法,号召全国学习山西。

    第三件事则是大力推行《土地法》。山西以极为强硬的姿态和铁血手段来推行《土地法》,好不手软地打击抵抗势力,杀头判刑数位居全国第二,仅次于邓清华领导的直隶省。得到了政务院的高度肯定。

    果然,龙谦视察山西没有一句批评山西的话。

    “百川,马上就要为全军授衔了。你是学军事的,改行做了文官,后不后悔啊?”

    “不后悔。总统,偶不过是一个标统,看了国防部发的军衔条例征求意见稿,最多偶也就是个上校了。而您却简拔偶为省长,这份恩情天高地厚,偶哪里还会后悔?”

    “哈哈。这倒是。就级别而言,你这个省长至少抵个师长了,不算亏。本来想去内蒙转一转,北京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实行军衔制不能拖了,国会面临中期选举,这实际是第一次自由选举,一帮人在那里整日争吵不休。内蒙是去不成了。明天我就返京,中午咱们就找个地道的山西馆子吃顿家乡饭吧。临走之际,我提醒你注意吏治,特别是煤矿上的问题,我敢打赌,随着山西煤炭业的兴起,贪污横行是难以避免的。你呢,一是要自身立得正,不要打捞钱的歪主意。二呢,要从严处理,对于贪腐,一露头就要打下去,砍上几颗几十颗人头,方能刹住贪污的风气。不然,等监察部全面介入,我就不好为山西说话了。三呢,要花好煤炭带来的钱,不要只顾眼前不顾长远。要谋划成立一个煤炭研究院,研究煤炭的综合利用问题,不要只是懂得挖煤卖煤,煤炭的用处大了,据说德国人可以从煤炭里提炼出石油来,你想不到吧?晋人治晋,热情是有的,对于有利于后世的基础建设,要舍得投入。但也要注意吸收各地的人才,不能搞出‘会说五台话,就把洋刀挎’的小圈子来。百川啊,我给你十年时间,励精图治,将山西变成全国一流的富裕省份,在各项指标上都领先全国,能不能做到?”

    “有总统的英明领导,一定可以的。”听得龙谦批评他重用五台人,阎锡山很有些惶恐。

    “山西的位置极为重要,是内蒙的支撑,是国家对北战略的重心。明代设立九个边镇,山西是重点之一。我国现阶段的国防重点仍然在北不在南,所以中枢才将好几个重要的兵工厂设在山西,你要深刻理解山西在国防建设中的位置,加紧修好同蒲线和太原的兵工厂,以保证国防的需要。下一步,要将归绥一带建设好,山西就是稳妥的大后方了。”

    “请总统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中央交给的任务。”

    “好。我相信你。等我退下来,就在这汾河边盖所房子,钓钓鱼,读读书。你呢,争取再升升官,到中央去负更大的责任。好不好?”

    “总统开玩笑了。国家可离不开总统的……”阎锡山大喜。他尚不足三十,进入中枢的希望很大。他看看时间,招手叫过胥络,安排他去物色饭店,务必要雅静、干净。

    “不说这些遥远的事情了。河西要尽快开发起来,这一片,”龙谦用手划了个圈,“建个公园,还要修铁桥,让两岸变通途。等我再回太原,看看这里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七章体制与军衔

    1911年春,随着哈尔滨鼠疫疫情的控制,共和国高层关注着两件事,一是将于明年举行的国会中期选举,第二就是在全国范围内逐渐进入**的土地改革。

    龙谦首次出巡极大地推动了《土地法》的贯彻执行。对于国防军实行军衔制,政界及百姓反而不大关注了。

    汹涌的舆情集中在了《政党组织法》和《国会组织法》的出台。这两部超重量级的法律基本奠定了共和国的政治结构和权力框架。

    1910年首届国会召开,标志着龙谦设计的国家结构基本成型。首部《宪法》的颁布,从法理上明确了国家的政体和组织结构。但缺失处仍多,特别是国会的组成、职权及运作仍难以担负《宪法》赋予的职能。近一年来,以洪粤诚、宋教仁为首的原宣传局班子继续努力,终于在辛亥年春节后推出了两部必不可少的《组织法》。

    梁启超对共和国建国之前的政治力量曾有过精辟的分析。那时内战尚未爆发,他给暂时退出政治舞台蛰伏彰德的袁世凯写信说,中国的政治力量可分为三派,一是以袁世凯龙谦为首的实力派,二是由立宪派转化而来的改良派,三是以孙文为首的革命派。第一派毋庸组党,第二派必须组党,第三派应改造为党。

    党禁在满清未亡之时实际已经解除了。共和国成立后,首届国会出台了《政党登记条例》,从法律上初步规范了政党的组织运行。

    中国人被压抑了几千年的政治热情似乎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到1911年春,登记注册的政党竟有三百个之多!政党谱系的复杂程度堪比《石头记》四大家族族谱。

    比较著名的政党有洪粤诚为主席的科学民主同盟,陈超为总书记的农工党,这两党的背后站着军队,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两党。科民盟登记会员已有200万,组织渐臻完善,会员大会都开过两届了。农工党人数更多,光是山东一省就有正式党员百万余人,东三省、山西、陕西都是农工党的大本营,不过。就组织和宣传上。农工党却逊科民盟一筹。而同盟会留在国内的势力分分合合,成立了以林森居正为首脑的国民联合党和刘揆一、李平书为首的民主建国党;北洋系徐世昌、赵秉均、陆建章成立了以北京天津为基地的共和党。除此之外,宋教仁汤化龙林长民的共和建设讨论会,章炳麟、熊希龄、张謇的统一党。陈锦涛、王宠惠的国民共进会。岑春煊的国民公党。也算有一定的影响力。不过比起前四个政党就差了。

    而享有大名的梁启超,反而在政党纷出之际置身党政之外,专心搞起了学问。他给文教部长蔡元培关于组建国学研究院的建议已获批准。本来文教部就有成立集天下英才为一体的中央研究院,其研究范围却不局限于文史哲,梁氏的报告促成了中央研究院的提前诞生,据说政务院已内定蔡元培兼任中央研究院院长,聘梁启超为历史语言研究分院院长了。

    《政党组织法》的出台是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它从法律上规范了政党的组建和运作。其目的显然是结束两年多来的混乱局势,为实现《宪法》中确定的政治结构做法律上的保证。

    《政党组织法》最为关键的有这么几条,1、国内所有政党必须以遵守《宪法》维护国体为前提,否则将视为非法组织予以取缔,情节严重者以叛国者治罪。2、军队、警察现役人员不得加入任何政党。3、个人不得跨党,即不得同时参加几个政党。4、自《组织法》颁布后,现有政党须重新登记并进行三个月为期的整顿。

    关于国会将出台《政党组织法》的传言是早就有了,毕竟现状实在是太过混乱了。这种局面下很难实现真正的民主政治。热衷于政党政治的国会副议长宋教仁是《政党组织法》的起草者。毕竟第一届国会的诞生是在特殊情况下的产物,和宋教仁心目中的政党政治差距甚大。在龙谦的支持下,去年一年,宋教仁埋首于此事,终于在春节前推出了这部影响深远的法律。

    不出意料,《政党组织法》及《国会组织法》颁布后引起了国内政界的大哗,也引起了国际上的注意。

    遵守宪法维护国体是题中应有之意,政党必须在《宪法》的框架内运作。这个倒不出意外。不准现役军人甚至警察加入政党,其目的显然是让国家的武装力量和强力机关超然于政争之外,这也没什么说的,绝大多数政党都为之喝彩。只有不准跨党运作引起了混乱。因为现状是,跨党运作成为了普遍现象。

    据统计,在目前出名的政治人物中,刘揆一、李平书四党,章炳麟五党,梁士诒、杨度六党,张謇、唐绍仪七党,熊希龄、赵秉均八党,最多的是伍廷芳,竟然加入了十一党!

    个人只能有一个政治选择的规定出台,必然造成现有政党的分化重组。政党必得首领,首领必得名人,否则难以开展工作,这是唐绍仪、伍廷芳等加入若干政党的原因。《政党组织法》的出台,使得现有政坛上的“大腕”们必须认真考虑了,因为在《政党组织法》之后,还有一个《国会组织法》的修订出台,后者的分量更重,它将直接决定政务院的组成。

    《政党组织法》不过是规范了政党的组建运作,《国会组织法》将决定共和国的权力构架。

    《国会组织法》分国会为参众两院,参议院议席暂定为90席。之所以是90席,是按每省(含与省级政府平级的直辖市)三席确定的。现在,全国共设26省:直隶、黑龙江、吉林、辽宁、江苏、安徽、山西、山东、河南、陕西、甘肃、浙江、江西、湖北、湖南、四川、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新疆、内蒙、外蒙、青海、西藏计26省。另有北京、上海、济南及广州四个直辖市。

    辽宁即奉天。早在1910年10月。根据总统的提议,政务院改奉天省为辽宁省。奉天市为沈阳市。

    众议院设议席460席。各省数额不等,是根据各省人口确定的。共和国成立之初及启动了人口普查工作,由民政部牵头,警政部配合,历时一年,初步查清了版图内人口状况。当然不含被割让的台湾、香港、澳门等地人口。计有人口大数为4.6亿,按百万人出一名众议员的原则,共设众议员460人。

    《国会组织法》规定,各省按照名额选举众议员550人组成众议院。然后众议院按照每省3名的名额从已当选的众议员中再行选举90人组成参议院。

    众议员按人口产生。体现了民主的基本含义。为了保证人口基数少的省份权利,参议院不再考虑人口现状,而是不分多少,一律3人。

    《国会组织法》的出台。基本实现了《宪法》所确定的共和国行政、立法及司法权的分立。总统作为共和国元首享有行政权。是共和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国会作为共和国的立法机构享有立法权。最高法院作为共和国的独立司法机构享有不受总统府、政务院及国会约束的终极司法权。

    《宪法》已经明确,总统作为国家元首,拥有行政最高权力。是共和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行政方面,总统提名总理人选给国会,经参众两院分别审议后进行投票,超过半数即行生效。总理对总统负责,受命组建政务院,作为国家的最高行政机关。各部部长、各省省长的任免经总理提名,报总统批准后后生效。其中,国防部、警政部及司法部由总统直管,不受政务院领导。

    军队方面,国防军现役部队,预备役部队均归总统领导。军队的编组、调动、将领任命均归总统或有总统授权的机构负责。

    就国会而言,权力不仅局限于立法。就表面意义,国会拥有的权力是最大的。

    第一是决定总统及副总统人选。按照《宪法》修订案及《国会组织法》的规定,今后总统的产生由众议院多数党提名,名额为两个,即众议院第一、第二两大政党各自提出自己的总统人选,得到众议院超过半数议员的认可后交参议院闭门选举,以产生总统及副总统。副总统在总统因故不能视事时代行总统职权。

    第二是国家重大事项的决定权。国家对外宣战、建立与断绝外交关系、政府预算均需国会的批准。

    第三是国家要务的知情权。总统每年至少一次向国会报告工作,接受国会的审议。

    不仅如此,国会还拥有对总统的弹劾权,假如国会认为总统违宪或者违法,或者渎职,可以启动弹劾程序。当同意票超过三分之二,弹劾即生效,总统必须下台,并接受司法调查。

    《国会组织法》还详细规定了参众两院的工作内容及职权。参议院和众议院的权力是不等的。众议院像是一个初级评议机构,有关事务须经参议院的批准。参议院有权否决众议院的议案,而众议院却无权否决参议院的决定。

    国会议员,不管是参议员还是众议员均享有司法豁免权。在未经法定机构解除议员身份之前,共和国各强力机构不得限制议员的人身自由。

    在《国会组织法》附属的文件中还明确了参众两院议员的待遇,参议院议长、众议员议长比照总统薪酬,两院副议长比照总理薪酬。议员的薪酬高于部长及省长。

    新中华所确定的政体不同于现有所谓民主国家的任何一个。原以为中国会照搬美国政体的人们发现其中的差别是巨大的。同为总统制而不是内阁制,但新中华确定的政体确有特殊之处。

    《国会组织法》在明确了参众两院的权利义务后还明确了政府机构中厅级以上官员一律不得担任议员。这是极为重要的一条。此举让国会和政府“分裂”了,议员们不担任政府高级公职。而且不得经商,坐而论道,专心于国家大事的讨论。而政府高级职员不得参与国会就国家要务的讨论确定,专心于政务。想要对国家大政施以影响,那么就通过你所在的政党实现吧。

    这样一来,在国会担任职务的政府高级官员,比如担任最高法院院长的宋教仁,就必须做出选择了。

    这种体制下,政党的作用就凸显了。没有具有影响力的政党,政治人物很难进入众议院。不进入众议院。自然不可能进入具有极大权力的参议院。那么,自然不可能通过制定或废除法律来对国家大政实施影响,更不可能通过参议院选举决定总统的人选,从而影响政府的组成人选了。

    所以。《政党组织法》出台。立即让现有政党及政治人物们吵做一团。春节后。全国的政党都在分化重组当中,以积极应对明年后半年展开的中期选举,希望在国会两院中占据更多的议席。同时。也在抓紧磋商确定已经进入政府担任高级职务人选的归宿问题,是进入国会还是留在政府?

    “天下大乱了。”陈超甫一见龙谦,劈头来了这么一句。

    “意料之中嘛。没什么了不起的。”龙谦返回北京,陈超正好在海晏堂。龙谦转而一想,以陈超的职务,他要获得自己的详细行踪很很容易,并不需要通过欧阳中。

    “我是担心局势会失控……”

    “只要军队和警政部不乱就不会有大事。”龙谦很笃定。

    “军队有声音,认为你过于放权给国会了。现在大家都盯着议员席位,那些人总算找到大展拳脚的地方了。”陈超感到忧虑。他所说的那些人,当然是指民党、满清及北洋系。至于比较分散形不成合力的原立宪派,反而不需要关注了。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既然我们不能将反对派斩尽杀绝,那么与其让他们在暗中捣乱,还不如放到明面来,给他们一个施展拳脚的舞台。你放心好了,别说农工党和科民盟都是我们组建的政党,就是没这两个党,他们也翻不了天!一直没有东北平乱的消息,总参有没有报告?”龙谦惦记着内蒙东部的蒙匪叛乱。

    “我不清楚。”

    “这个石大寿,连几个蒙匪也拿不下吗?”龙谦有些不满。出巡的路上倒是接到了总参及东北军区的两份报告,说平叛取得了重大进展,但匪首陶克陶胡却一直没有抓到。

    “哈尔滨倒是有好消息。鼠疫已经彻底控制,连续三天没有报染病人员了。”陈超给龙谦带来个好消息,“这次防治鼠疫,那个叫英籍华侨伍连德立了大功,郑双庆给政务院有专门的报告,国安局也有类似的报告。”

    “我听说了。要表彰这个人,重奖!两年来归国华侨超过了三千人,表彰伍连德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哦,还有,宋钝初决定辞掉国会的职务了。”

    “好嘛。我留着政务院副总理的位置给他呢。鸣皋确实需要一个副手。不过,最高法院需要人选,不知王宠惠到京了没有?”

    “到了。跟宋钝初住在一起。”

    “这就好。有空我见见他。”龙谦有心让宋教仁转到政府系统来,充当方声远的副手。经过一年多的观察,龙谦对宋教仁的人品能力都是满意的,但此人对于政党政治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向内阁制推动,这点让龙谦不太放心。如果毕业于耶鲁对法律外交都有精深造诣的王宠惠还中意,那么接替宋教仁的人选就有了。现在司法尚未真正独立,司法部还是总统管辖的部门,真正递到最高法院的案子极少,掌握全国政权一年半了,正式建国也快一年了,最高法院只审理了汪兆铭及溥伟两件大案。未判一人死刑(除以死于狱中的人之外),两案主要涉案人员汪兆铭、溥伟被判20年监禁,许崇智10年,陈璧君、载涛经作保后训诫释放,10年内不享有选举和被选举权。最重的是蒋志清,被处终身监禁。最高法院的审理为终审判决。为此,多方势力都不满意,尤其是蒙山军系统,认为针对总统的谋杀都不处死刑,简直是儿戏。而民党势力受到重创,因为许崇智的影响,他们在军中本来就极为孱弱的势力被整肃一空。

    “你要重用此人吗?”

    “嗯,要当面谈谈才能定。对了,袁世凯最近做什么?”

    “他还算老实。除了跟徐世昌、杨度、赵秉均等数人有着密切的书信往来外,跟曹锟、冯国璋基本没有来往,跟王士珍的交往也不多了。倒是他的大公子袁克定不大安分……”

    “老袁不是个甘心退出的人。让江云继续盯紧吧。他不插手军队就不要惊动他。对了,他身体如何?”

    “没听说有什么病。江云那小子真可以,连袁蔚庭每日吃几顿饭,吃些什么都知道。他每日早上都是一大海碗鸡丝汤面,每日必食鸭肝鸭皮,肉丝炒韭黄,红烧肉也是必备,连粥都是好几种,可比你会享受多了。”

    “哈哈,能吃是好事。途径河南时,曾有去彰德的念头。后来想想算了,反正我不准他出来做事,见面无益。只要他消停不闹事,做个富家翁是可以的。”

    “退思!我想我还是到国会工作吧。”

    龙谦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觉得那边或许更适合我。只靠南劭一人撑着,不大靠谱。”

    这是很贴心的话了。警政部长位高权重,若不是为了龙谦的江山,陈超不会舍弃警政部长的高位。

    “我看不必。国会有些反对的声音是好事,不是坏事。我们需要一批监督者,现在需要,将来也需要。而且,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替你。现在我不担心国会上层,倒是对明年基层的选举有些不放心。你不要动,替我管好警政部,特别是各省警察厅的组建,你要费点心。最近总听到一些消息,可能是事实,也可能夸大了,在推行《土地法》的过程中,有些省份走的急了些,让警察厅背了黑锅。取缔帮会也错杀了不少人。建议你抽空下去转转,工作变动等过几年再说吧。”

    “你不打算过问国会的事?”

    “不过问。除非洪南劭找我。现在要办的是两件事,一是军衔制,二是北京城的改造。对于军衔制,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明远坐上了火炉子。上将以上倒还好说,中将往下就争得厉害。对了,究竟准备授几个元帅?”

    “他们几个坐不住了吗?延冰是不是找过你?”

    “你冤枉延冰了。他从来没找过我。”

    “除了鲁山,一个都不授。后面的仗还很多,现在授了元帅,将来就没有进步的余地了。”龙谦笑了笑,他可以想见几位重将的心情,《军衔条例》由国防部颁布后,不着急反而不对了。

    “现在乱糟糟的,为什么这个时候搞军衔制?方鸣皋和段芝泉都担心会增加一大笔开支。”

    “当然要增加军官们的待遇。你想啊,本来大家就对我重用一大批降将降人有意见,他们的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情况下当然要安抚下军队。越之先生,你记住吧,我们依靠的终极力量还是军队,国家的富强,也要靠军队打出来。军衔制实行之后,就要着手搞警衔了,你提前谋划一下。这两天我要听国防部的汇报,你到时候列席听一听。”(未完待续。。)

第二节军衔

    早在1910年初,龙谦便指示已经出任国防部长的王明远牵头研究制定军衔制。

    这个机构设在了国防部宣传局,就叫军衔设计小组。以王明远为正,司徒均为副,起初只有七八个人,后来逐渐扩大为近百人。

    到去年年底,王明远和司徒均领导的军衔设计小组在收集调研了各**衔制资料后,参照德国陆军拿出了一个方案,共六级十八档。第一级为元帅级,设计了两档,分别为大元帅、元帅;第二级为将官,四档:一级上将、上将、中将、少将;第三级为校官,三档:上校、中校、少校;第四级为尉官,三档:上尉、中尉、少尉;第五级为士官,四档:上士、中士、下士;第六级为兵,两档:上等兵、列兵。

    军衔制定小组同时拿出了军衔对应的职务(编制军衔)与评衔标准,这个很重要,没有这个就没法子进行评衔了。

    军衔方案中军衔严格对应了职务。一级上将为国防部长、总参谋长、各军种司令,军区司令的基本军衔。上将为副总长、军种副司令、军区副司令的基准军衔,中将对应师长,少将对应副师正旅,上校对应副旅正团,中校对应副团级,上尉对应营级,中尉对应连级,少尉和上士对应排长。中士和下士对应班长。

    报告上报龙谦后,划掉了大元帅一级,显然这个军衔是给他留的。除掉他,没人当得起这个军衔。但他认为没这个必要了。

    龙谦仔细阅审过方案后批了一段话:军衔设立要考虑国防军的现状和发展。还要考虑与外军对等来往的基本原则。似应从严从简为宜。

    大约在春节前,龙谦召集了方声远、洪粤诚、王明远、司徒均、商凤春、宋晋国等人开了个会,专题研究了军衔问题。对于方声远坚持设立大元帅的要求,龙谦说,“这个军衔显然是留给我的,但不合适。宪法已经规定总统为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授大元帅给总统就重复了。再说,封建制度被我们反掉了,民主共和制度已初步成型,未来的总统未必是军人出身。为长久计。不要让后人为难吧。”

    于是,大元帅一档被去掉了。

    去掉大元帅后,元帅无疑是国防军最高军衔,是军人的最高荣誉。对于元帅一档。龙谦谈了自己的看法。第一设置元帅是必要的。但标准应从严。以维护其神圣性。如果国防军搞出几十个元帅,那就不是元帅而是大白菜了。第二是随着国防军的发展,军兵种的日益细分。有没有必要设置军种元帅呢?比如陆军元帅,海军元帅,炮兵元帅,工程兵元帅……如果这样,那么无疑还要设共和国元帅了。这令我很困惑。如果设共和国元帅,那样的话,共和国元帅与大元帅有什么区别呢?另外,他对一级上将的设置也不甚满意,将来在领徽肩章上的区别也麻烦,如果在上将与元帅间需要过渡的话,还不如直接设置大将军衔呢。

    对于少将之下直接到上校,龙谦认为美军设准将很有道理,军衔当然应对应军职,但也要考虑资历问题。合理的情况是,每一个职务都应当对应两个军衔,比如团长,可以是上校,也可以是中校。龙谦对于设立军衔的基本思路是低配,因为国防军放在世界范围内看还很弱小,自大就可笑了,现在低配军衔没有坏处。那么,少将军衔主要就留给师职了,旅职军官一些资历老的授准将挺好,将来与外军交往,也沾些便宜,对等交往嘛,准将也是将嘛。所以龙谦认为将级还是设为四级好,有了准将,少、中、上三级的含金量相应升高,一级上将或者大将就不必设了。

    司徒均赞成龙谦低配军衔的意见。但王明远却认为高配未必不好。目前国防军还很弱小,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个师,加上预备役部队,也就百十万人的规模。但国土面积决定我们肯定要扩军,二十几个师无论如何是不能满足国防需要的。前次唐努乌梁危机,精锐部队全部调入北方只能勉强应付东北方向,新疆那边还敞着大口子,这怎么能行呢?军队理解总统先顾及经济发展的战略,但为了国家根本利益,应提高军人的待遇,让优秀青年将从军视为人生的第一选择,这才是最关键的。军衔制有益于增加军人的优越性和自豪感,我认为设立大将军衔并且高配。

    龙谦肯定了王明远关于提高军人待遇的意见,“军衔制实施后,肯定要修订军官的待遇,高于政府公务人员是应该的。确定的原则是,正师对应省部长,旅长对应市局长,团长对应县处长。但稍高于政府首长。明远也提到了国家经济还很困难,不宜过高。考虑到军人的在住房、伙食、服装上的优惠,我们还要提高伤残、牺牲军人的待遇,军人的实际收入肯定明显高于地方。我一直认为,体现社会地位的主要因素是经济地位,我们这套组合拳打出去,军心不会不稳的。明远刚才的发言没有点透一件大事,那就是宣传问题。总政治部取消了,并入了国防部,要注意大力宣传建国诸次战役,平定外蒙以及唐努乌梁海战役的英雄人物,大力宣传鲁山,在全社会培养和树立尚武风气,让军队系统的英雄模范人物成为青年们学习效仿的榜样。要彻底扭转自宋代以降社会重文抑武的风气。这件大事事关国家前途,必须抓紧抓好。在这个前提下,军衔制的设置评定却要从低从严,要给军官们留下进步的空间。假如世界局势发生重大变故,国防军投身于世界范围的大战争,我们再修改军衔条例嘛。”

    会议结束后。龙谦将会议纪要批转给师长以上将领以征求他们的意见。封国柱、程二虎、叶延冰、蓝心治、胡宗玉、石大寿、吴念、熊勋等将帅均对即将实行的军衔制感到振奋和期待,认为军衔制的实行标志着国防军正规化建设的进步,有益于提高军人的荣誉感。对于军衔等级的设立等技术细节,他们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不约而同地提出了设立大元帅军衔的要求,认为该军衔既是最高军衔,也是最终军衔,除了蒙山军的缔造者,无人有资格享有该军衔。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特定的,一次性的军衔。

    “如果司令不出任大元帅。对全军的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胡宗玉这样写道。

    根据主要将领们的意见。国防部及总参谋部最终确定的军衔制为六级十七档,取消了原方案中大元帅与一级上将两种军衔,但增加了准将一级。

    龙谦回京后的第三天召集了一个主题为军衔制的高级别会议,除了国防部、总参谋部这两个军政军令系统的主要首脑外。政府、议会、海军、联勤总部及卫戍区的主要首脑都参加了。军衔评定小组的成员自然也参加了会议。王明远在通报意见征集后。最后通报了军衔制的设置、评定及授予系列准备工作的完成情况。

    设置军衔序列是最简单的,评定则复杂的多。解决了序列设定后,王明远牵头的工作小组已经拿出了军衔评定的实施细致。以现有职务为基准,同时参考军龄和战功两个因素。会议的重点是讨论评定细则。

    在讨论开始前,龙谦就实行军衔制讲了话,他在阐述了实施军衔制的意义后,讲了四点意见。

    第一,他对军衔工作小组一年多来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谢,“这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也是一件得罪人的事。你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使得我们可以坐在这里讨论确定了。我建议明远对于参加这项工作的同志们进行专项嘉奖,并给与现金奖励。”

    第二,自己绝不出任大元帅一职,“这个,绝对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大部分老战友的心情,但情况变了,我们即将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废除终身制是其主要特点,军队要适应这个变化。所以,军衔制中不设大元帅一级了。这个军衔,我不要,以后也不会有人要了。”

    第三,活着的,不授元帅。在座的很多将帅为新中华的诞生立下了大功,注定是要写入历史的!西沽对八国联军的血战,白岭支队在黑沟台、沈旦堡的战功,时俊、延冰指挥的德州战役,大寿、熊勋、范德平、盛光等人指挥的锦州战役,封国柱等人指挥的长沙、汀泗战役,王明远平定东南,蓝心治、吴念向西南及西北的进军,奠定了蒙山军全国胜利基础。而司徒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是优秀的总参谋长啊。还有宋晋国、连树鹏等后勤战线的元勋们,一样是功勋卓著。授他们元帅该不该呢?完全应该,开国元勋嘛。但是,我还是不主张授他们元帅军衔的,为什么?因为我们夺取政权的胜利其实很渺小,后面的大仗、恶仗还很多!你们要相信,当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后,再回头看我们现在的功绩,其实很渺小,不值一提。元帅军衔给你们留着,等你们再建大功特别国战的大功的后授予,那样更有意义,更令人服气。但这次还是要授一名元帅的,授给谁?我想你们不会忘记蒙山,不会忘记遥远荒凉的唐努乌梁海,我应为,元帅军衔应当追授给他。”

    鲁山!王明远,宁时俊及程二虎的眼睛湿润了,尤其是封国柱这个曾长时间担任鲁山副手的人,立即被浓烈的怀旧情绪所笼罩。鲁山的战功,才华以及对龙谦的忠诚都应列蒙山军诸将之首,可惜天妒英才,在开国大典的同日阵亡于蒙古高原了。

    “鲁将军山殁于国战,授予元帅的理应是他。”司徒均站起来道,“我不能与鲁将军比,也不能与明远诸位将军比,元帅一职我担不起,便是上将也高了。”

    “司徒总长的话我同意一半。”宁时俊道,“我们谁都不能跟鲁山比。司令考虑的很周到。但司徒总长不仅协助司令指挥全军有大功,在创立军校和军队正规化上也有大功。授予上将军衔是必须的。如果总参谋长这个军队大脑都不授上将,其他人也没几个有资格接受此军衔了。”

    “好好,”方声远笑道,“两位将军的话很是。但是有一条,不少军队的高级将领出任政府要职,他们授不授军衔呢?”

    “这就是我要强调的第四点。凡是离开军队的,一律不授军衔。”龙谦神情凝重,“比如邓清华,他是老资格了。在蒙山就是参谋处主要负责人之一。在东北协助鲁山打仗有战功。但是现在他不干军队了,就不评。谁也不敢预料以后,如果清华有朝一日回到军队,还是要给相应的军衔的。唐朝初期大臣都是出将入相。文武皆备。所以才有盛唐朝气蓬勃的气象。我们为何不能学一学古人?我一直强调军队的高级将领要加强学习,不仅学军事,更要学经济民政嘛。”龙谦讲道。

    “总统。”洪粤诚站起来说,“北洋系不少将领投诚后担任军队要职,论战功他们怎么跟蒙山军诸将比?如果按照国防部制定的军衔条例,他们跟蒙山军同级将帅授予一样的军衔,会不会有不好的效果?”

    龙谦看了看低下头的宋教仁,“这个不需要争论了。就按国防部的意见办。我们不能回头去追究过去,换一种思路,假如北洋系不投诚,就那么打下去,要死多少人?损伤国家的多少元气?这就是功劳嘛。要理直气壮地宣传这点。”龙谦想了想,“就是建国后,他们也是有功的,冯华甫在东北积极备战练兵,曹仲珊在四川剿匪,都做的很好。曹锟写信给我,愿意带兵入藏,气势很壮,精神可嘉!这就是资格嘛。”

    评议会断断续续开了两天半,主要研究了高级军官的军衔问题。决定授予王明远、封国柱、司徒均、方时俊、叶延冰、石大寿六人上将军衔。宋晋国、蓝心治、胡宗玉、吴念、范德平、熊勋、程二虎、张作霖、冯国璋、曹锟、黎元洪、商凤春、张玉林、迟春先十四人中将军衔。

    这就是开国授衔的一帅、六上将、十四中将。

    再往下如杜三立、蒋存先、韩子英、瞿鸿翔、黄锦辉、贡开辰、张振明、蒋方震、张孝准、丁小富、阎树林、侯招弟、蔡锷、田书榜、梁华达、高虎子、郭海昌、薛晓才、李准、梁俊山、晋瑞功等21名师级军官获得少将军衔。卢广达、程建国、段兴茂、阎进东、曲致庸、古小林、柴守业、王耀、冯如、孙武等45名旅级军官获得准将军衔。

    邓清华、连树鹏等因进入政府系统,一律没有授予军衔。范德平因为兼任上海警备区司令官,令人羡慕地获得了中将军衔。田书榜是军情局局长,因为军情局隶属于总参,所以获得了军衔。而江云、王之峰等有资格获得军衔的情报系高级军官因为离开了军队系统进入警政系统,将来只能被授予警衔了。

    全军准将以上高级军官共计86人。参考国防军已有和潜在的规模,军衔的含金量是很高的。但其中海军及尚未成型的空军将领极少,是国防军不可忽视的弱点。就此,龙谦对因授衔而陆续抵京的高级将领们说,“今后要大力加强海军及空军的建设,一部分人要改行!不能只搞陆军了。就是陆军内部,炮兵、工程兵、通信兵、联勤系统等特殊军种的建设也要加强。另外就是军事院校工作,也要加强。这次授予蒋方震少将军衔还有人不服气,说他根本不够格。你们去保定士官学校看一看就服气了。我觉得蒋校长的军衔是低了而不是高了。另外如梁俊山,是我军通讯系统的创始人之一,现在大家都感到通信问题的重要了,梁俊山授少将不应该吗?还有冯如博士,为航空兵及航空教育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客观地讲,我们与列强比,海军不值一提,陆军也是个小孩子,但空军却是走在前面的!我们已经建立了三所航空工厂和两所航空学校,拥有四十多架飞机了!世界范围内军队如我们这样重视航空的还不多,将来会证明航空在军事领域的战略意义的!”

    至三月底。全军的评衔工作全部结束,授衔工作正式展开。四月一日,在怀仁堂举行了隆重的授衔仪式,总统龙谦授予王明远等六人上将军衔,总理方声远授予宋晋国等十四人中将军衔。秋瑾的新闻出版总署以及国防部宣传局精心组织了授衔仪式的摄影照相及宣传工作,为后世留下了极为珍贵的历史资料。连续数日,《国防报》、《中华报》等主流媒体大幅度报道了授衔工作,对获得中将军衔以上的高级军官做了详细报道并采访了到京的全部高级军官,为他们做了专题报道,盛赞他们为建立和壮大军队、抗击外侮方面建立的卓越功勋。

    专门为准将以上高级军官订制的军礼服受到社会特别是青年们的热捧。海蓝色呢子面料。挺括的式样佩上金光灿灿的肩章、领花以及挂在左胸显示军龄资格的勋历牌显得极为威武庄严。国防部宣传局设计的军衔标志有两种。一种是礼服性质的,另一种是作战训练服。礼服军衔用肩章区分,将军级的肩章以缀有金色的国徽和金星,准将为一颗星。少将两颗星。中将三颗星。上将为四颗星。作训服的军衔则标在领章上,取消了硬板式肩章。另外,军衔也区分了军种。礼服在领花上区分,用枪支、小炮、斧头等造型区分步兵、炮兵、工程兵等不同军种。作训服在袖口饰线上用颜色予以区分,红色为步兵,黑色为水兵,黄色为炮兵、蓝色为航空兵、咖啡色为骑兵、绿色为后勤兵、橙色为通信兵、灰色为工程兵……军衔制的实施极大地推动了青年学生的参军热,据统计,当年报考各类军校的人数翻了两番之多。

    少将以下军官的授衔工作由国防部组织进行。参加怀仁堂授衔的中将以上高级军官缺席四人:上将石大寿主持东北军务请假未至,中将蓝心治、曹锟、吴念因军务紧张请了假,蓝心治与曹锟在谋划向西藏的进军,吴念因新疆局势不稳,均未出席极具意义的授衔仪式,引为终身遗憾。

    龙谦带王明远、商凤春亲自将元帅证书及军服(含肩章、领花)送至鲁山遗属李文秀家中。

    鲁山牺牲后,根据龙谦的安排,李文秀携独子鲁大勇回到了北京,李文秀及鲁山的母亲(其父已过世)被安排住进西苑,鲁大勇也被安排进入小学念书,跟龙谦长子龙振华编在一班。

    龙谦对李文秀说,“这是鲁山应当获得的荣誉。他虽然牺牲了,但他永远是国防军的元帅,军史上永远有他的地位。这些东西你保存好,传给后人,让他们永远记住祖先的荣光。”

    鲁山身后极具哀荣冲淡了李文秀的悲伤,她很感谢龙谦及丈夫生前战友们的关怀,“鲁山跟对了人。如果不是跟了司令,他哪有今天的风光?”

    “不。荣誉是鲁山自己打拼得来的。鲁山阵亡于唐努乌梁海对于国家,对于我们这支年轻的国防军都是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他的牺牲,我有责任,他的部下有责任,他自己也有责任。我们的高级将领还不完全适应时代的变化,身先士卒是应该的,应当提倡这种精神,而不是错误的做法!范德平严厉处分了相关责任人员,我认为是对的!那个石年奎本来是可以授准将的,但只授了上校,就因为他对鲁山的阵亡富有严重的责任!这种事情以后再不能发生了!文秀啊,生活上,国家和军队会帮助你的,带好大勇,让他成为有用之人,将来接他老子的班!”

    授衔的背后是对军队系统功劳的肯定和褒扬。1911年全军大授衔留给了后世研究蒙山军史的人们无尽的话题。不仅研究他们的军衔,而且排名前后也成为了专门研究的课题。一些人明显低授了,身为总联勤部长的宋晋国本来是有资格获得上将军衔的,最初的评定也是准备授予这位蒙山军后勤体系奠基人为上将的。但本人认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坚辞上将不就,结果被低授中将(排名中将第一)。授予少将军衔的杜三立时任第1师师长,以第1师在全军的地位以及他的职务资历,授予中将是完全可以的。毕竟同为师长的曹锟、冯国璋、张作霖、黎元洪等“降将”还授予了中将嘛。但杜三立只被授予了少将(排名第一)。有人说是杜三立在西北杀人太多,中枢顾忌西北各民族的情绪才低授了他军衔。为此杜三立很是不满,扬言不戴军衔。

    宋晋国让衔之举受到龙谦的高度称赞。认为在高官显禄面前最见人性。宋部长就是全军的一面镜子,认为自己的军衔授低了的,那些因为授衔而闹情绪的,哭鼻子的,去和宋部长比一比,不觉得丢人吗?杜三立当然受到了龙谦的严厉批评,他让西北军区司令官吴念转告杜三立,不戴可以,连军装也给我脱掉!(未完待续。。)

第三节不是尾声的尾声

    国防军授衔结束后,根据国防部及总参谋部的指令,一批中高级军官离开部队进入济南军事学院高级班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短期进修。名单经过了龙谦的审定,总计41人,军衔最高的为少将,最低的为中校。

    这批军官来自各大军区,在赴济南受训之前,全部抵京接受总统的召见和训话。

    2师6旅旅长程建国准将是其中一员。4月14日,他跟2师受训的3名军官一同来到北京,能够见到总统,并且能够很快见到家人,令程建国很是兴奋。

    同行的3名军官职务均低于程建国。对于参加过西沽之战的程旅长,他们没有不服气。西沽之战是国防军极为重要的一次对外作战,就规模而言,不过是千余人的一次野战对决。但其影响力却不容小觑。参加过西沽血战成为了国防军内的一种资历,就刚刚获得上将中将的国防军柱石人物中,一大半都参加过那场战斗。

    但那3名旅团级军官(一名副旅长,两名团长)却不晓得程建国与总统很熟悉。

    当他们参加了西苑为他们举办的欢迎宴会,龙谦握着程建国的手聊起了家常,龙谦谈到了两个月前与其父的会面,批评程建国没有让妻儿省亲并要求他在学习之余一定回去看望父母。那3名同事才晓得程旅长来头极大。

    而程建国也见到了昔日的同班战友,如今一样担任了主力旅旅长的阎树林准将。俩人愉快地谈起了当年伏击捕获快马陶三的情景。当时俩人不过是副班长和战士。如今双双迈入了将军行列。

    龙谦设家宴请了当年的几个老部下,其中就有阎树林、程建国和黄锦辉。阎树林是山西人,算龙谦的老乡,而黄锦辉和程建国都是在郑家庄老根据地参军的,彼此很熟悉。

    龙谦详细问了部队的装备、训练及军心士气,对几个老部下说,你们是第一批,对于中高级军官的培训要成为常态。什么是常态?就是家常便饭。部队的装备在更新,战术也要及时更新。你们要忘记自己的职务,像真正的学员一样将老师教的东西学到手。未来的战争方式跟过去不一样了。不仅和我们战西沽、反李纯围剿不同,跟前年的反清战争也有了很大的区别。不能追踪最新的战术,不能适应新装备下的战争模式,那就一定会打败仗。所以你们要虚心学习。不要摆谱。更不要自以为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准将上校们是蒙山军的中坚力量。有着不可估量的光辉前程,要珍惜荣誉,不要吃老本。要立新功。等你们结业了,可能会给你们换新的单位,到新的部队去,也可能来总部任职。国防军将领的调动要成为常态,一个人总在一个部队搞不好,要五湖四海才行。

    龙谦跟几名老部下合影留念,还给每个人赠送了一套他精选的书籍,让他们认真阅读,深刻理解。

    国防军大授衔的热议尚未结束,与日本的外交风波又起。4月17日午间,国安总局在外国人云集的六国饭店拘捕了一名叫松本清一的日本武官以及与其交谈的一名中国人,松本清一被强行带走。

    日本大使伊集院彦吉当日到外交部进行交涉,抗议秘密警察粗暴限制日本外交官(松本是驻华武官,少佐军衔)人身自由的行为,要求中国方面立即释放松本少佐并正式道歉。否则,引发日中关系巨变的责任必须由中国方面承担。

    接待伊集院大使的是外交部亚洲司司长王正廷。王正廷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国安总局并未知会外交部),不敢怠慢,立即到西苑找到正在总理府议事的唐绍仪,报告了情况。

    唐绍仪很生气,马上打电话给国安总局,责问为何拘捕有正式外交身份的日本人。江云没有接电话,电话是局本部五处(反间谍处)处长韩策接的,韩策说人犯正在审问,已有确凿的证据。

    一直倾听两人通话的方声远骂了句鲁莽。

    唐绍仪想,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抓人家的外交官就不是鲁莽了,简直是挑衅。就算对方的武官参与了间谍活动,但人家毕竟是正式的外交人员,国安总局如此做事不是为好不容易打开的外交局面添堵吗?

    “少川兄,请你立即回去坐镇吧。这个江云,简直不把政府放在眼里。我这就去海晏堂见总统。我们电话联系,千万不要让事态扩大。”

    方声远郁郁不乐地去了海晏堂,正好江云在向龙谦汇报工作。见总理进来,江云便从头将针对日本外交武官刺探我军装备的案件报告了一遍,方声远吃了一惊,向松本少佐提供情报的竟然是国安总局控制的密谍,其人确实是联勤总部的现役军官,奉联勤总部首长的命令配合国安总局的工作。现在,有关日本外交武官刺探我军军情的铁证已被掌握,不仅有两人接头的照片,而且有松本少佐索要情报的手写清单。

    方声远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感到了担心。国安总局显然是在下套,设了陷阱网住了贪婪的日本人。

    “鸣皋不必担心。中华共和国不是满清政府,由不得他们肆无忌惮了。这件事交给唐绍仪按照外交惯例办即可。”龙谦看出了方声远的心事,冷笑一声,“日本人坐不住了,他们被新中华飞速发展感到了担心。如果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还以为我是慈禧呢。”

    “总统,我们搞经济建设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

    “是的。但和平发展的环境不能靠人家赐予。必须用大炮来争取。我知道日本的综合国力超过了我们,但也不要害怕。现在不是庚子年了。日本人很现实,至少他们的政治家很现实,绝不会因为小小的外交事件而发动战争的!他们外债缠身,日子并不比我们好过。而且,你要明白,中国从人口资源诸多方面都远胜日本,之所以甲午一战败北,是因为缺少一个强有力的,能够洞察局势和凝聚军心民意的中央政府!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很清楚,海上我没办法。但陆战嘛。就算他倾全国之兵而来,也未必能讨了好。”

    果然,当外交部向日本使馆出示了松本清一的相关证据后,日本人沉默了。秘密的交涉不为人知。4月19日晚。松本清一少佐在被拘押两天半后释放。随即被遣返回国。松本清一少佐成为了第一个因“从事与其身份不合的事务”被驱逐出境的外交武官。

    松本事件使得本来就冷淡的中日关系更加趋冷。正在进行的原油出口商务谈判被中方叫停。随着山东油田的稳步扩产,中国有了一定的原油出口能力。严重缺油的日本当然希望就近进口石油,那样可以节省巨额的运输费用。从1911年初春。日本政府就派出了一个由大藏省牵头的商务代表团赴华商谈购买石油事项。日本希望中国用石油抵顶马关及辛丑条约所欠日本的战争赔款,障碍主要在价格上。但由于松本事件的发生,中方终止了该项谈判。

    日本驻华大使伊集院彦吉在4月26日结束了驻华大使的使命,另一名老资格的外交官林权助接替了他的职务。驻华大使的更换是否因为松本事件的影响不得而知。伊集院彦吉在回国后向内阁递交了一份秘密报告,就新中华政治、经济、军事情况做了全面的阐述。算是对新中华做了一份全面的诊断。

    伊集院彦吉认为,龙谦集团在借助美国专项贷款已经成功稳定了经济,未出现帝国预料的经济崩溃。其币制改革的顺利实施和新华元的成功上市是最显著的标志。经济的稳定标志着龙谦集团真正掌控了中国局势。所有公开的、潜在的反对势力已溃不成军。随着蒙山军对遍布全国的土匪的严厉清剿,公开的武装反抗势力基本被消灭。估计有不少于十万人被杀。传统的帮派会党势力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连运行了不少于二百年的洪门也被取缔了。

    目前,中国国内尚无一股足以对蒙山军军政府构成威胁的力量。唯一的动乱产生于龙谦集团强行推行的旨在剥夺地主土地的《土地法》,直隶、四川、安徽、福建以及浙江都出现了不同规模的骚乱,骚乱正在受到镇压,一些认为执行《土地法》不得力的官员被撤职和警告……蒙山军军政府敢于启动议会的中期选举,足以证明其对局势掌控的信心。

    在经济方面,蒙山军军政府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工业及交通振兴计划,上海、南京、武汉、太原及西安将成为新的工业中心。其内阁总理方声远出访美国获得了极大成功,在美国杜邦、洛克菲勒等财团的帮助下,方声远获得了五千万美元的贷款,用来购置设备和技术。在采矿、炼钢、采煤、造船、医药、发电、采炼石油、水泥、化工以及电子工业方面全面开花,令人忧虑。就钢铁一项,新中华沂州、汉阳两大基地总产量已经突破三十万吨的水平,在山西、辽宁等省正在建设新的大型钢铁企业,据可靠消息,蒙山军军政府的目标是五年内突破120万吨的水平,这将全面压倒帝国,决不能漠然视之。考虑到支那辽阔的国土,丰富之极的资源,一旦其工业化成功,再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必将影响帝国亚洲乃至全球的战略。

    伊集院彦吉还专门花了大段的篇幅叙述新中华的军事工业。坦承其军工制造领域的成就也令人忧虑。支那人利用美国的贷款,蒙山军军政府获得了使其军工建设足够的资金和技术。支那政府正在花重金对济南的军工集团进行产能方面的升级,并且在西安、太原、武汉等城市建立更多的军工厂。他们已经可以制造一般性的陆军武器了,并且产量和质量稳步提升。从今年起,其北方军区、卫戍区的部队开始换装新式步枪。这是一种崭新的步枪,其性能明显超过了帝国陆军的现役步枪。蒙山军的炮兵建设也进展迅速。在其主力师团中已经普遍编制炮兵,现役陆军主力师都已配属一个不低于36门大口径火炮的炮兵团。旅、团两级还有小口径近程火炮和大量的迫击炮。据可靠消息,他们还定型了一款比现有的马克沁轻便的多的新式重机关枪和对原有的轻型机关枪进行了性能方面的重大改进。这些武器极大地提高了蒙山军陆军部队的火力。大使馆的陆军武官认为,蒙山军团级火力已经达到或超过了帝国陆军联队火力配系,而且进步仍在进行。随着其生产能力的提高,更多的师在装备上将赶上和接近其陆军主力第1、第6和第9师。

    蒙山军军事装备的迅速提升除了外国援助外,还依赖于自身的研究机构。蒙山军军政府设立的兵工总署是领导军事装备研究制造的专门机构,据说已经成立的研究所超过了十个!一些研究成果被外军(主要是德军)所重视,具体情况尚不能完全掌握。

    对于新中华的军事方面,伊集院彦吉认为目前蒙山军军政府尚未公开扩军。其军队规模仍维持1909年的水平。与帝国日俄战争的数量相当。但已超过帝国目前的军备了。尤其是其预备役建设的成绩是明显的。1910年冬,其总参谋部在西北、东南两军区组织了预备役部队的冬季演练并授予了参演部队正式番号。据估计,如果发生全面战争,支那可以在两个月之内扩军十个师六十个团。其军事院校的建设保证了军官的大量需求。目前已有十一所不同专业和规模的军事学校。除陆军两所综合性军校——济南军事学院、保定陆军士官学校和一所海军军官学校——福州海军军官学校之外。他们今年还将在南京成立一所以培养下级军官为主要目标的南京陆军军官学院。除此之外。他们还成立了海军、通信、航空、工程兵等专门军校。预计在校学员已超过万人了。对此,我曾咨询过其外交部和国防部,认为维持现有军队规模是不需要如此庞大的后备军官的。显然。蒙山军军政府有着大扩军的打算。但支那政府断然予以了否认。

    必须说明,蒙山军军政府的保密意识极强。帝国及其他列强对于支那军事情报的获得越来越困难了。他们成立了专门的反间谍机构——国家安全总局,这是一个高效而专业的情报机构,脱胎于蒙山军情报处,据说其内部人员高达数千人之多。帝国目前尚无这样的专门机构。松本清一就是被该机构盯梢的。据意大利朋友说,几乎所有的在华外籍人士都受到了国安总局的监视。这绝不是耸人听闻。在北京,我们收买的线人越来越少了,一部分失踪了,怀疑被秘密逮捕。而另一部分仍保持联系的,有证据显示他们受到了“策反”,给我们提供一些支那政府想透露的假消息以蒙蔽我们。帝国应当加强对支那的情报工作,建立专门的机构,预算更多的资金,以掌握这个野心勃勃的军政府的动向。

    其他方面,如教育文化领域,蒙山军军政府严厉推行了五年义务教育法的同时,还大力兴建了一大批中高等专业学院。目的是培养亟需的工业建设人才。义务教育的普及程度是不等的,总体上说,内地省份,特别是经济基础较为发达的省份该项工作开展的较好,但边疆省份则差得多。北京已在筹建一所民族大学,以专门招收汉族以外的学员,其用意极为深远。

    蒙山军军政府对于交通的关注和投入也是巨大的。有消息说支那政府将新成立几个部,从农林部分出水利部,从工业部分出铁道部和矿业部。铁道部的成立无疑将推进支那铁路建设。目前津浦铁路已经通车,粤汉铁路、川汉铁路正在紧张施工中,粤汉铁路预计将在年底通车,连接已经运营的京汉线后,构成了支那纵贯南北的交通线。其列入交通部规划的陇海铁路(海州至兰州)已经基本完成了勘察,东半段(海州至郑州)将在明年正式动工。另外,支那还规划了京奉铁路新线(北京——张北——承德——奉天),支那一流的铁路专家詹天佑已出任该线建设指挥部总指挥。为此。支那推出了总额高达3500万新华元的铁路建设债券,其中一半由美国人帮助在美国发行筹集,另一半在国内筹集。西安至太原,太原至归绥的铁路也已立项,预计在1914~1915年度完工。这些铁路的建设,将极大地提高支那经济与国防的实力。支那为了更快地修建铁路,已经筹建铁道兵部队了。据已掌握的消息,他们计划成立三个铁道兵师,其中一个师由现役部队改编,另外两个师为新建。但目前尚未公布确切的消息。

    支那在矿业勘探上的成就同样显著。山东油田是例证之一。据说在南直隶又发现了大油田,目前尚未最后证实。除石油外,铁矿、铜矿、铝矿甚至钨矿不断被发现。江西南部已经确认有一个规模很大的钨矿,其矿石主要出口德国。石油以及其他矿物的出口越来越成为支那政府重要的收入来源并且取得与德奥的交易本钱。

    蒙山军军政府在外交上倒向了德国和美国。更主要是德国。人们为美国对支那的经济援助所吸引的背后是支那与德国在军事领域的全面合作。德国除了向支那转移军事技术特别是火炮、火炸药、火工品、造船等方面的技术外。他们在支那各大军校都有教官。都是德军的现役优秀军官。支那国防军的一些特种部队,比如炮兵及工程兵部队还配备了德军顾问,但人数不详。德军的全面帮助无疑是蒙山军实力飞速提升的重要因素。英法。特别是法国对此深感忧虑,担心支那军事实力的提升将对安南等法属殖民地的安全构成威胁。近日,法国大使专门拜会了我,希望在某些方面与帝国取得良好的配合,以限制支那军事力量的提升。

    值得庆幸的是,支那在海军方面的进步很小,他们在掌握政权后只添置了一艘美制4500吨级的巡洋舰以及两艘2100吨的训练舰。有不确定的消息说支那政府购买了德国的潜艇技术正在制造潜水艇,但无法证实。

    伊集院彦吉最后总结道,支那新政府已经成立一年了,实际掌握政权的时间超过了一年半。就我个人感觉,支那新政府有如下几个特点,第一是廉洁,或许有赖于监察部的有效监察(该部一年来仅在北京已查处数十起针对中高级公务人员的案件),支那政府总体上是廉洁的,用金钱来收买比较困难。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支那人难以克服的秉性将再次占据上风。但目前必须承认,蒙山军军政府暂时打造了一支廉洁的公务人员队伍。其次是高效。由于中枢各部人数的极度精简,支那新政府的运作效率与满清政府不可同日而语了。其三是法制的推广。支那最高领导人显然藐视传统的儒家思想,更为崇尚法家治国的理念,法律的普及及执行较为严格,即使是一些过去不值得处理的小事也被严格处理,带来了民众对法律的敬畏。支那新政府在取缔吸毒卖淫赌博等方面的成效是巨大的,仅在北京一地,至少有数千人(有人推测过万了)因违反法律被遣送满洲垦荒。不过,因为是首都,执行较为彻底,但其国内各城市尚达不到北京的程度。

    我个人认为,最值得忧虑的不是其经济的复苏,而是支那民气的上扬。蒙山军军政府不遗余力地进行着旨在清算包括帝国在内的历史宣传,即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蒙山军军史上的一些战例被编入了学校的统一教材。使得支那青年以从军为荣,其国防军授衔更加助长了这种风气……帝国政府必须正视支那经济与军事实力的增强了,支那已经并且越来越成为帝国强劲的敌手,必须引起帝国高度重视。

    伊集院大使的报告按照渠道递交了上去,至于帝国内阁和军部如何观感就不是他所知道的事了。作为外交官,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二卷一战血火第一章骰子已经转起来第一节军事代表团

    1914年6月,洛克菲勒基金会捐赠的北京协和医学院和协和医院同时建成,小洛克菲勒专程至北京参加了医学院和其附属的实习医院的落成典礼。6月30日上午,一个闷热无风的日子,典礼仪式摆在了建立于东城闹市区的协和医院具有浓郁中式风格的主楼广场。医学院距这儿还有二十里的路程,按照北京市的市政规划,协和医学院建在了大学密集的海淀区,毗邻着正在建设中的中央行政区,未来的总统府,总理府及绝大多数部委的办公楼都建在那里。

    典礼落成仪式由卫生部长齐尚明主持,政务院副总理宋教仁,直隶省长兼北京市长邓清华,民政部部长王士珍,最高法院院长兼中美联谊会名誉主席王宠惠,外交部部长助理顾维钧等政府高官出席仪式,表示了官方的重视。除了政府官员,还有大约三百名北京市各界代表到会。这种场合,美国驻华大使芮恩施先生是不可能不在场的。齐尚明部长介绍莅临现场的嘉宾后邀请捐赠方——美孚石油董事长洛克菲勒先生讲话,小洛克菲勒首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顾维钧充当了一次同声翻译。小洛克菲勒称协和医学院及协和医院的选址、建设过程中得到了北京市政府的大力帮助,他深表感谢。新中华成立以来的四年里,文化教育及医疗事业飞速发展为世界所瞩目,洛克菲勒基金会能为中国人民的健康事业做一点事情深感荣幸。

    小洛克菲勒致辞之后。政务院副总理宋教仁致答辞,对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慷慨捐赠表示了衷心感谢,宋副总理说,协和医学院和协和医院的建成投入使用,见证了中美人民的伟大友谊。在中美两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协和医学院将是亚洲第一流的医学院,协和医院将是亚洲第一流的医院。

    小洛克菲勒希望在典礼仪式上见到龙谦总统,遗憾的是龙谦却没有露面,连总理和外交部长也没有出席。显然,这跟欧洲突发的局势有关。小洛克菲勒身上带着伍罗德.威尔逊总统给龙谦的私信。他必须亲手交给那个与威尔逊建立了不错私交的“独裁者”。

    去年中国总统在巴尔干战争进行期间应邀访美。威尔逊曾设家宴于白宫宴请龙谦夫妇。事后,威尔逊对小洛克菲勒谈了对客人的观感,坦承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言语风趣。目光敏锐。对世界局势有着深刻的见解。然而。威尔逊总统意味深长地说,龙先生在亚洲建立了第一个共和国,但他还是一名独裁者。中国距离真正的民主尚有很远的路要走。

    洛克菲勒财团对医学院和附属医院的出资是在华美机械集团公司的牵线下促成的,所以,华美集团公司董事长刘晓琦陪同小洛克菲勒一同来北京。这两个项目花掉了洛克菲勒基金会两百余万美元的巨款。不过,比起在中国获取了巨额收益的美孚中国来,这不过是个小数目。

    典礼大约进行了四十分钟。结束后,小洛克菲勒在宋教仁、王士珍、顾维钧等人的陪同下驱车前往总统府,芮恩施大使也一同前往。

    齐尚明没有去,他知道总统正在召集一个重要的会议,当然是研究塞尔维亚突发事件。作为卫生部长,他没有资格参加那个会议。

    卫生部是1912年新设立的,同时成立的还有水利、矿业及铁道部。1911年春哈尔滨鼠疫,特别是1911年夏两湖再发大水后的疫情促使中央成立了管理指导全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卫生部,国防军老资格的军医处长出任了卫生部的首任部长。

    齐尚明目送着车队沿着整修过的长安街一路向东而去,对现场的一位穿着短袖军礼服的将军招了招手。

    航空兵司令部参谋长程建国少将走过来,“齐大部长有何指示?你高升了,也不请我们吃顿饭?”

    “要请也是你请。”齐尚明笑道,“准将里你是第一批晋升少将的,现在你的薪水可比我高,据说航空兵的更高。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空军放假了吗?”

    “嘿嘿,我今晚出差,处理点私事,正好碰到你们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过美国人还真是慷慨。200万美元那,能造多少个机场?”

    “美国人哪有那么慷慨,羊毛出在羊身上,前面的标准石油,现在的美孚,从中国捞了多少钱?对了,你要去哪里?”

    “保密。”程建国摘下军帽,擦了把汗水,“天气可真热。我要处理点私事,没时间了,再见吧。那顿饭欠着,回来再找你。”

    “等等,你说,欧洲的仗真能打起来?”

    “我又不是威廉二世。哈哈。”程建国戴正军帽,向齐尚明敬了个潇洒的军礼,朝自己老旧的泰山牌轿车走去。近距离目睹了山东汽车集团最新款的麒麟牌轿车,泰山牌就过于寒酸了。不过也不错,如果不是肩章上多了一颗星,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程建国1911年第一期中高级军官短训班毕业后便离开了他深爱的陆军指挥岗位,被调入正在组建的航空兵司令部出任了代理参谋长。司令官是由第一副总参谋长商凤春中将兼任,足见该司令部的级别之高。1912年,程建国在冯如兼任校长的西安航空学院学习了六个月,学会了驾机飞行。毕业后遂正式转入航空兵司令部出任参谋长,商凤春也正式调离了总参,出任了航空兵司令官。

    注意,航空兵是军种不是兵种,按照总统的解释,航空兵将是平行于陆海军的国防军第三大军种。

    1913年秋,根据军衔管理条例。程建国晋升少将。这是军种司令部参谋长对应的最低军衔。

    当年,已经确定在北京长期工作的程建国在东四四条买了一所小四合院,正式在北京安了家。

    北京市的城市改造是在1912年开始的。之前经过了一年多的反复论证,请出了曾任满清高官、热爱营造的朱启钤老先生出任北京市城市建设委员会副主任(主任由邓清华兼任),列出了应予保护保留的建筑名单。朱启钤赞同北京市城市改造的第二号方案,该方案的要点是建造新城,将占据西苑的中枢首脑机关搬出外城,在西郊三里河以西规划建造包括总统府在内的大批建筑群,而不是如北京市政府力主的在前门以东建造中央行政区。军队自成体系,没有在西郊建设自己的办公区。而是选择在了南郊。国防部、总参谋部、联勤总部等大机关总部大楼的建设已经先于政府建筑群开始。其中也有航空司令部大楼。同时建设的还有大片的宿舍楼。但程建国有些等不及了,因为其母在1912年生了一场重病,差点要了命,自觉亏欠父母养育之恩的程建国力主将父母接入北京。于是拿出自己积攒的军饷。在东四买了所小院子。将父母接入北京,也方便给母亲治病(属心脏方面的)。

    协和医学院及其附属医院的建设是程建国所关心的,因为美方将有大批医学专家来医学院及医院工作。程建国曾有安排母亲赴美治病的念头。据说美国人可以做心脏方面的外科手术,而国内还不行。但母亲坚决不同意。因为弟弟在德州战殁,程建国下定决心要父母安享晚年,为之可以不计代价。协和医学院的竣工,让他看到了彻底根治母亲暗疾的希望。

    程建国回到东西的家里,跟父母说了自己将要出趟远差,可能需要两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协和医学院和协和医院已经正式建成了,他已经安排同事办住院手续,钱的事情不要你们考虑了,他已做安排。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住院,一定按照医生的要求办,不要怕麻烦,不要怕花钱。

    程大牛没有问儿子去哪里,只是叮嘱他好好工作,如今你肩上的担子重,可不能辜负司令的希望。

    去年下半年结束的国会中期选举,程大牛作为农工党山东委员会的副主任当选众议院议员,并担任了众议院农业农村农民委员会(简称三农委员会)的副主任,算是众议院的领袖之一,儿子买的房子正好派上了用场(程建国一般不回家而是住机关宿舍),跟儿媳,孙子一同生活,也算其乐融融。

    程建国在家里只待了半小时,等媳妇为他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后赶紧到火车站,跟赴德军事代表团的十三名成员一起,先到天津,然后搭乘海军军舰前往德国。

    他还是代表团的副团长,团长是国防部副部长冯国璋中将。

    程建国在前门火车站候车厅等候火车的时候,脑子里一直盘算着这次德国之行。国防军赴德军事代表团的级别蛮高,一名中将,两名少将,四名准将以及七名上校,囊括了陆军、海军及航空兵三大军种,驻青岛德军司令官施特劳斯少将那名长了一副上翘大胡子的参谋长格奥尔格.德玛维茨中校将陪同他们一同前往。德玛维茨中校刚到中国时根本看不起国防军,认为亚洲人只有日本人还会打仗,距离欧洲军队也差的远。中国?他们不过是一群拿着步枪的农夫罢了。但去年莱州的中德联合演习“教育”了这个傲慢的德**人,除了航空兵的优异表现外,德玛维茨中校对华军步兵的小分队进攻战术十分感兴趣,尽管航空兵作用巨大,但华军步兵犀利的小分队突破将精心布置的防线刺穿了,他们精悍的战斗工兵表现出极高的取胜意识、牺牲精神和战斗技能,赢得了德玛维茨的尊敬。事后,德玛维茨中校在两军高层的联欢宴会上两次向程建国敬酒,说了一大堆同行间不愿说的钦佩之语。

    莱州演习的陆军部队是第6师第17旅及第16师的一个团。德州战役奠定了其地位的第6师素来以防御强悍著称,但这次却在进攻中露了脸。得到了亲临现场观摩演习的总参谋长司徒均上将的喝彩。

    自去年中德两军在莱州举行联合军事演习后就在酝酿此行了。德军对于中国国防军展现的航空兵战术极为感兴趣,尤其是中国方面解决了机关枪上飞机的技术难题后,德军一直寻求与华军在航空兵方面的合作。之前,飞机只用于侦察和通讯,但中国人将重机关枪装上了飞机,而且巧妙解决了子弹与叶片的干涉问题,使得飞机成为了有效的对地攻击武器。不仅如此,中方还在演习中展示了高效的对地轰炸技术,让德国人大吃一惊。他们大概没有估计到飞机的威力,那次演习。华军的大编队机群在开战之初便摧毁了德军的重炮阵地。演习也就一面倒,没什么看头了。

    这一次赴德考察,程建国将奉命转让一部分航空技术和战术……

    那些技术都是花了大工夫摸索得来的,战术的形成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光是今年。已经掉了四架飞机牺牲了两名飞行员了。就这样“白白”给了德国人?

    但命令就是命令。容不得含糊。一个月前,赴德军事代表团正式组成,在海晏堂。总统接见了团长冯国璋、副团长尤慧生和他。尤慧生是兵工总署副署长。就赴德事项,总统谈了他的原则性要求。程建国很清楚地记得总统说了一句话,欧洲局势危险,爆发欧洲大战乃至世界性大战的可能性极大。你们到德国后要虚心学习,特别是德军在动员、编组方面的经验,比起德军,我们只能是小学生……对于预定的中德军事合作项目,总统却有不同的意见,短期项目可以,长期项目暂停不搞了。

    从中德建交的起,四年来中德军事合作项目超过了五十项,从陆军到海军到后来的航空兵,几乎是全面开花。德军转让了他们在火炮、光学瞄准、潜艇及化工方面的一大批关键技术,中国则毫无保留地将几种新式武器的全套图纸转让给了德方。其中包括一款受到陆军极大欢迎的野战小炮,该炮极为轻便,全重不足250公斤,炮身低矮不足50厘米,口径却不小,达到了75mm,对于近距离摧毁敌方防御工事和重机枪阵地是一款利器,在和迫击炮配合使用后,可以极大地增强营级分队的进攻火力。但德军对小炮不太在意,反而对兵工总署研制的半自动步枪和新式轻重机枪十分感兴趣。

    令程建国惊异地注意到,从五月起,军队逐渐进入了临战状态,总参进入了战时状态,建立了领导24小时值班制度,即作战部长、副总长或总长至少有一个人坚守岗位。这很反常,绝不是因为准备实施的代号为“和平堡垒”的大演习。因为演习年年有,总参却从未进入过如此级别的临战状态。不仅总参如此,海军司令部及航空兵司令部也接到了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的联合指令,要求建立首长战备值班制度。

    “和平堡垒”的演习指令是下达给中央军区的,封国柱上将担任演习总指挥,规模很大,除中央军区部队全部参加外,驻扎保定拱卫京畿的第1师、驻武汉的第14师预定参加,这两个师的部队已经开始向山东集结了。而航空兵则全部参加——已经编成的五个飞行联队奉命转场进入济南、青州、即墨、廊坊等机场,在加紧训练的同时,戒备等级也提升了,已经进入临战状态。

    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在里面……

    海晏堂召见一个月后,也就是昨天,传来了奥匈皇位继承人佛拉茨.费迪南大公在奥匈帝国领土最南端波斯尼亚省萨拉热窝市被刺杀的消息。

    这个消息在航空兵司令部并未引起多大波澜。费迪南大公是什么人,他被刺会发生什么变故,程建国根本说不清楚。但他已经意识到,总统一个月前所预言的欧洲局势将大变的预言兑现了。这个时候去德国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程建国说不清楚。但总统似乎应当指示一下最新的方略。昨天晚上,他,以及尤慧生在冯国璋的办公室就明天启程之事碰了下头,冯国璋给总统的大管家欧阳中主任去了个电话,问总统有没有时间,他想求见总统。欧阳中说如果是赴德军事代表团的事情的话,总统已经有很明确的指示,不必要觐见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程参谋长,该进站了。”总参动员部关文杰上校提醒道。

    程建国站起身,拎起自己那个黑色的皮箱跟在尤慧生后面朝进站口走去。习惯了有随从跟随的生活,程建国有些不习惯自己带行李了。(未完待续。。)

第二节小洛克菲勒

    小洛克菲勒从麒麟牌轿车钻出来,回头仔细打量了这辆车子,不得不承认,汽车的外观很漂亮,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轿车,无论是外形还是尺寸都超过了美国所有的车子,这绝非福特公司的作品,中国人竟然可以设计出如此漂亮的汽车?“好在”除了外观外,性能很一般,噪音大,而且避震不好。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强。”小洛克菲勒想,“那个缠足,脑后留着一根可笑的小辫子的中国已经不见了……”他回味着从前门下火车以来所见到的那些普通市民,虽然看上去依旧贫穷,但很多人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并未因见到一个高鼻子深眼眶的白种人而惊异或者害怕。而且,他所见到的北京已经有了现代化的气息,宽阔的、铺了沥青的大街,街道两边的造型漂亮的路灯以及漆成黄黑两色的垃圾箱,甚至有了公共汽车……

    “董事长先生,请这边走。”顾维钧那标准的美式英语打断了小洛克菲勒的思索。

    他第一次进入这座著名的皇家别院,如今新中华的政治中心。从沉思中惊醒,小洛克菲勒感到了一丝有别于外面的清爽凉意。

    “谢谢。这就是尊敬的总统先生的官邸吗?”

    “只能说是临时的。”顾维钧笑笑,“我们学习了贵国的很多制度,包括官邸制。新的总统府已经在修建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的现在,总统就可以到他的新官邸办公了。”

    顾维钧退后两步,给宋教仁和王士珍让出位子。总统秘书邵冲迎出来,“各位请进吧,勤政殿会议尚未结束,请各位稍待片刻。”

    “可不可以在附近散散步?风景太美了,非常美。”小洛克菲勒听顾维钧翻译了邵秘书的话,却不想进海晏堂去等待。

    “当然可以。”宋教仁说,“少川你就陪着他四处走走嘛。我不成了,天气太热。得进去凉快下。邵秘书。给我将总统最好的茶取出来,不准藏私。”

    “成。二位首长请进。”邵冲微笑应道。他来海晏堂已经近九个月,熟悉了中枢大人物的礼仪和玩笑,知道该如何称呼不同的人了。

    邵冲是北洋大学堂(现已改名天津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进入工业部办公厅。经周学熙部长推荐。去年接替了被外放上海工作的王兆成为龙谦的生活秘书。

    “邵秘书,”宋教仁目送小洛克菲勒和顾维钧向北而去,“你是跟总统去过美国的。听说彼国总统府比我们的豪奢很多,当真?”

    “白宫为美国总统官邸,不仅是总统家人的生活所在,总统的工作班子也在其中,就规模而言,海晏堂自然不能与白宫比……”邵冲斟酌着词语。

    “等总统府建好就好了。海晏堂确实小了些,连欧阳大主任都挤在斗室中。”王士珍打量着不大的院落,西式主楼的二楼住着龙谦的家人,一楼是会客厅(兼餐厅),办公室的混合区,还住着他的贴身警卫和生活秘书,其他工作人员,警卫、厨师、秘书,包括总统办公厅主任欧阳中也只好占据院子南面的一排平房,狭小潮湿,采光不好。办公厅曾有修缮扩建的申请,龙谦不准,说是要保护文物。

    “我最佩服总统这点。”宋教仁向闻讯走出的陈淑点点头,“总统保持一贯的朴素节俭,下面就不大敢胡来,端方不止一次对我赞叹政府的简朴作风,其实应将功劳归于总统。算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等吧。你说他见总统会谈什么事?”他对王士珍说。

    “估计有美国官方的信件或者口信。他们这些财团对政局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啊。”王士珍躲进南房的阴凉处,避开近乎直射的烈日。

    “财团?我觉得华源和中兴也有财团气象了……邵秘书,你去问一问,勤政殿的会议还早吗?”王士珍的话触动了宋教仁,他数次听到对华源、中兴这两大实业集团的微词。虽然其军工部分被剥离出来,但近年仍发展迅猛,子(分)公司遍布全国,在一些行业形成了事实上的垄断,比如华源的烟草和自行车,中兴的橡胶及机械制造。据说华源实业一家的利润便超过了甘肃省的财政总和。

    “好的。”邵冲答应一声出去了。

    “又要让总统破费了。”宋教仁对端来酸梅汤的陈淑笑道,“看来洛克菲勒先生要在这里用午餐了。中午准备请那位财神爷吃什么?”

    “总以为他的薪水高,那也架不住花销大啊。还嫌我不会管家呢,幸亏我听了兰清(吕碧城)的建议记了帐,他才没话说。如果不是中兴最近分红,还得借钱过日子了!说出去谁信?您问吃什么?本来是准备订西餐的,他说西餐人家不稀罕,还不如吃点正宗的中国菜,李师傅负责,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陈淑将托盘放在茶几上,“二位请自便吧,天气热,喝点酸梅汤解暑气。”那边吕碧城早已拖出两把椅子和一个小茶几给两位高官临时使用。

    “自从夫人去了,妇女联合会气势更盛了。那个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草案让洪南劭很是头疼呢。”宋教仁算是海晏堂的常客,不客气地用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咕咚咚地喝了下去,顿觉浑身舒坦,暑气顿消。

    “最难的是那个《计划生育法》。众议院否决两次了,再提交也难以通过。”王士珍也舀了一碗酸梅汤,不过却不似宋教仁那样,而是优雅地小口酌着。

    “他们都是鼠目寸光。”陈淑在次子兴华上学后终于“出仕”了,跑到秋瑾任主席的中华妇女联合会找了份差事,“帐算的很清楚了。如果再不控制人口的增加。再有十年,全国人口将超过六亿五千万!粮食的增加赶不上人口增加是肯定的了。”

    “这是移风易俗的大变革,需要继续做细致艰苦的工作。你们最近在《妇女解放报》上连载的文章真不错,连我太太都被打动了,成了计划生育的铁杆支持者。”

    《计划生育法》是年初由民政部、卫生部和妇联联合起草的,规定了每对夫妇允许生育的孩子数量不超过三个,少生的给予奖励,超生的给予经济处罚,按照累进计算法收取社会抚养费。却遭到了国会的抵制。

    当然,推出《计划生育法》是建立在避孕措施普及的基础上的。新中华在大力推进医疗设施建设的同时。加强了计划生育的宣传,免费向公民发放避孕药物和用具。

    但该法草案一经公布,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自从盘古开天地,还没有一朝政府管过女人生孩子呢。除了极少数赞同者。几乎是一片反对声。卫生部在众议院做了两次解释。虽然数据详实。但仍无法说服议员们。

    “勤政殿的会散了,顾先生他们在外面截住了总统,正在在湖边聊着呢……”邵冲的报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宋教仁知道今天的会议是针对欧洲那个莫名其妙的刺杀的。对于宋教仁来说。欧洲发生的刺杀事件距离中国太遥远了,看不到其与中国的直接关系。他更关注着眼下繁杂的政务,眼看着曾经残破不堪的国家日益走上兴盛,分管农业、民政、卫生等事务的宋教仁干劲极大,认为又一个盛世真的来临了。

    最值得骄傲的是农业。经过四年多的努力,全国耕地总面积在1913年超过了9.23亿亩,年产粮食约4150亿斤。平均亩产超过了450斤,基本解决了粮食问题,使得国家第一次有了存粮。光是在通州,前年修建的可以储存一万五千吨粮食的大粮仓堆的满满当当。

    增产粮食终于找到了办法,不再依赖荒地的开垦而是提高亩产。两个办法,一是水利的兴建,二是肥料的更新。而后者的作用更为明显。由于化工产业的兴起,第一次出现了化学肥料。在试用化学肥料的地区,亩产甚至超过了800斤,给彻底解决粮食问题开辟了光明的前景。但化肥的产粮严重不足,而且总统对化肥带来的副作用顾忌极深,严格限制了试点的地区,只允许黑龙江及吉林的四所国营农场试用,尚未在全国推广。

    而无限制的垦荒受到限制,为此,山西、陕西、甘肃以及河套地区的垦荒被基本叫停,代之以畜牧。对于垦荒热情很高的山西省长阎锡山被叫入北京当面接受总统的训诫。那次宋教仁参加了,总统提了个问题,让阎省长查阅资料后回答。总统说他最近阅读史籍发现一处令他大惑不解的问题,那就是黄河水患问题。原以为乱世多水患,治世情况应当好一些,结果却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去查一查,也可以请教专家。

    这个问题饶有兴趣。宋教仁真的跑到北京大学找了专家,几天后结论得出来了,真如总统所言。但这不符合常识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专家也大惑不解。宋教仁和阎锡山再次回来请教龙谦,龙谦说他的感觉是这样,乱世多战争,人口减少,对黄河上游的土地多有荒废,减少了泥沙进入河道,水患就少了。治世则相反,人口的扩张逼迫着向荒地要粮食,水土流失加剧,黄河泛滥就成为了必然。

    宋教仁将总统的判断反馈给北大,引发了北大历史系的极大兴趣,据说他们成立了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总统的结论是否符合规律。

    龙谦对阎锡山说,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有很多,单纯增加种植面积是笨办法,晋西北适合放牧的地方不妨去研究下放牧,既能保护环境,还可以改善膳食结构。

    幸好提高亩产的方法被找到了。西北地区的垦荒基本叫停了。

    在总量增加的情况下,粮食的品种得到了改善,细粮(大米和小麦)所占的比例超过了40%。东北的大豆成为国际上极为抢手的货物,和石油、纺织品构成了三大出口商品。极大地缓解了财政压力。而且,养殖业的兴起改善了公民的膳食结构,减少了粮食的需求,老百姓吃饱肚子成为了现实。吃肉曾经是普通居民的奢望,但国家在新疆、内外蒙古及东北推行的一系列政策,比如改放养为圈养,一方面保护了草场,另一方面则增加了牛羊的产量,为城市提供了大量的肉制品,低廉的价格使得城市居民有条件吃肉了。据北京市社会统计局的调查数据。1913年全市居民人均消费肉类为48.5斤。每天接近一两肉了。

    在宋教仁看来,这就是最大的仁政!那些敌视、怀疑新政府治国能力的都可以闭上嘴巴了!去年年底赴江南考察农业,在上海见到了病势日重的黄克强,黄兴感慨地说。他们站住脚了。谁也无法取代他们了。

    是的。且不说新中华在文化教育、工业交通以及军事领域的成就。光是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就让一切的反对派闭上了嘴巴。

    小洛克菲勒看着大群佩戴将星的军官们从勤政殿走出来,明白刚才的会议是研究军事问题了。他是一个商人。但对政治有着浓厚的兴趣。当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容不得你置身于政治之外了。《反垄断法》肢解了标准石油,但小洛克菲勒仍然是美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顶级资本家,欧洲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他感到担心,比起中国的大部分官员,他更明白费迪南被刺意味着什么。

    “总统,这位就是洛克菲勒先生……”顾维钧迎上前去,为龙谦介绍着客人。

    “欢迎你,洛克菲勒先生。”龙谦用英语打着招呼,朝洛克菲勒伸出了大手,“感谢您的慷慨捐赠。本来我是要参加落成仪式的,您看到了,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备了便饭,地道的中餐,请您品尝下中餐的味道吧。”

    “不胜荣幸。”小洛克菲勒扫视着从他身边走过的将军们,他们大都很年轻,合体的军装显得很威武,“总统先生认为欧洲的局势会波及到亚洲吗?”

    “这个很难说。美洲一个蝴蝶煽动翅膀,或许就能在西太平洋掀起一场飓风。”

    “哈哈,您真是风趣。”

    洛克菲勒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来华的主要目的是扩大与中国在石油领域的合作。继山东济阳后,中国矿业部所属的石油探勘总公司在直隶南部发现了一个新油田,如果说济阳油田是依赖洛克菲勒公司的技术勘探确认的话,直隶油田的勘探则完全是中国人独立完成的,尽管设备及技术完全来自于美方。根据获得的消息,该油田第一口井日产原油已经超过了千吨,前景极为广阔。比起济阳,该地交通及其他配套设施均极为妥善,投入收效比很好。中国人现有的勘探及冶炼能力还很弱,这给了美孚发财的机会。小洛克菲勒以出席协和医学院落成典礼为名来北京,主要的目的是与中方就直隶油田的扩展开发进行深入商谈。石油化工对于中国是一个崭新的领域,有着极为广阔的前景,美孚如果做的好,完全可以垄断中国的石油深加工行业,进而扩大至亚洲其他国家。

    临来之前,洛克菲勒拜会了威尔逊总统。威尔逊总统托他转交一份给中国最高领导人的亲笔信。这封信小洛克菲勒看过了,并无特别机密的内容,完全是外交辞令式的,威尔逊总统问候那位中国“独裁者”,希望两国在政治、经济、军事诸多方面展开更深入的交流和合作。

    中国新政府成立后,在经济上严重依赖美国,是美国几笔巨额贷款稳定了中国的经济,帮助他们整顿了金融,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但换来的是中国市场对美方的全面开放,那些贷款的大部分都变为了针对美国的订单,给被产能严重过剩的美国经济注入了活力。不仅洛克菲勒财团对中国市场有着浓厚的兴趣,杜邦财团也加进来了,他们在化工特别是火炸药行业与中国展开了密切的合作,现在,摩根财团也不甘寂寞了,他们盯住了中国的钢铁和铁路,希望在中国方兴未艾的建设大潮中分一杯羹。

    这种情况下,中国最高领导人出访美国就顺理成章了。在小洛克菲勒看来,中国最高领袖的美国之行是成功的,他们获得的东西或许超过了预期:美国减免了中国四分之一的战争赔款,这部分资金将用于发展文化教育事业,当然是在美国的监督下。余额的偿还时间被延长一倍,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中国新政府的财政危机。美国承诺给予中国更多的贷款用于发展他们极为落后的工业,开发更多的矿山,修建更多的铁路,当然,有关的设备技术将购自美国。

    小洛克菲勒在政界有着广泛的人脉,他知道在那些公布的合作事项外,美中之间还签署了一系列秘密协议,主要集中于海军和航空。中国人似乎更热衷于航空,但还是承诺向美国购买四艘巡洋舰和十二艘驱逐舰,用于扩大他们曾被日本人摧毁的舰队。令小洛克菲勒不解的是,中国人拒绝了美方提出的为中国建造主力战舰的要求,当全球海军进入超无畏舰时代后,十几艘只有速度优势的巡洋舰和驱逐舰有什么作用呢?能对日本人构成什么威胁呢?倒是中美联合成立的太平洋远航公司有点意思,假如中日发生战争——这在小洛克菲勒看来是完全可能的,那个悬挂了美国旗帜的远洋运输公司可以避免日本人对中国的海上封锁。至于送更多的海军学员进入美国海军学院学习就更不值一提了。中国人有句古话说得好:远水不解近渴。培育一支远洋海军即需要深厚的国力,更需要时间。至少二十年内,日本海军将全面压倒中国,所以,美国政府及军方对扶持中国海军没有任何的顾虑。

    小洛克菲勒也是在与中国山东石油紧密合作后才发现中国人竟然在美国早早布局了,如今已经是庞然大物的华美机械集团公司竟然有中国的股份,接替其父出任董事局主席的大卫.狄文曾在中国生活多年,与中国新总统有着极为深厚的私交,华美机械在机械领域向中国提供了大量的设备和技术,而且拥有福特汽车的不少股份。这解释了中国汽车业的兴起。由于华美机械的帮助,使得中国在钢铁和汽车制造领域一举超越了日本。

    民主党人威尔逊是在1913年击败塔夫脱入主白宫的。在小洛克菲勒看来,威尔逊比塔夫脱更具领导能力,对全球事务更具野心。威尔逊希望美国影响并主导亚洲事务,尽管亚洲比起欧洲还很落后。一个亲美的中国政府是威尔逊热烈欢迎的,特别因为日本海军将美国视为假想敌的情况下,扶持中国被国会山所认可。用威尔逊总统的话说就是,一个文明、进步的中国出现在东亚完全符合美国的利益。

    小洛克菲勒在海晏堂的午宴是在一种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的,菜肴不多,但很精美,令小洛克菲勒十分满意。龙谦总统对于小洛克菲勒在石油化工方面的合作要求全盘照准,“没有问题。你们可以加入直隶油田的开发,我这里没有任何的限制……请转告威尔逊总统,我希望他在方便的时候出访中国。太平洋虽然辽阔,但挡不住中美两国人民浓厚的友谊。”

    小洛克菲勒很想与总统先生谈一谈他在美国生活的经历,但话题总被总统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总统先生的英语虽然流利,但口音存在问题,据大卫先生说,总统先生曾在加利福尼亚州生活过很长时间,但总统的口音显然不对。龙谦热情地介绍了中国,特别是中国数不胜数的名胜古迹,希望小洛克菲勒去看一看。但小洛克菲勒更关心他的生意,他在完成对北京的造访后将乘火车前往山东,视察已经颇具规模的山东油田。然后他将去直隶,据说两地相距不远。如果直隶油田具有前景,他必须考虑美孚在中国的布局了。(未完待续。。)

第三节和平堡垒

    1914年7月6日傍晚,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沉闷的雷声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舍弃了配属的指挥汽车坚持和司令部机关徒步(有时也骑马)开进的第14师师长孙武站定,问了下跟在后面的参谋处长,“距离预定的宿营地还有多远?”

    “报告师长,不到五里了。”参谋处长白玉平迅速答道。他刚看过地图。

    “加把劲儿,到宿营地休息。”孙武仰头看了下黑沉沉的天空,脖子上一凉,雨终于来了。

    “加速前进,马上就到宿营地了。”孙武大声对疲敝不堪的行军纵队喊道。

    警卫员已经递过了军用雨衣,但被孙武推开了。太热了,他甚至希望洗个雨水澡。

    就是这五里地,瓢泼大雨将孙武淋成了落汤鸡。

    远处的灯光近了,后勤处长迎上来,“师长,山东老乡真是好,一切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谢谢你们了。”在手电筒的引导下,孙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一个打着雨伞的便装汉子说。

    “将军客气了。迎接大军过境是俺们的义务……”汉子是本村村长,他看清了对面军人衣领上的两颗金星,好大的官!“将军跟俺来吧,啥都准备好了。”

    “传令下去,尽量不要打扰乡亲们……叫军法处检查军纪执行情况。”

    每到一个宿营地,孙武都下达同样的命令。

    跟着汉子进入了村公所,站在屋檐下。孙武脱去了湿透的军衣,光着膀子痛快地喊了一声。

    接到总参命令,孙武没有选择走水路至南京然后转乘火车北上济南,而是决定全师全副武装徒步开进,在路上完成集结。这是检验部队战斗力的好方法。进入山东境内后,部队明显感受到了不同,毕竟是模范省,老百姓拥军热情异常高涨,地方政府的组织工作水平也不是湖北河南可以比的,部队严格按照预定的行军方案开进。每到一地。都受到了周到细致的接待。

    他现在的位子在诸城以北的昌社。这个村庄是师部的预定驻扎地。对于师部机关,艰苦的行军终于结束了。最多再有两天,14师各部就全部抵达指定位置了……孙武听了参谋处就各部开进的最新报告,对着地图比划了一阵。心里轻松了许多。比总参规定的时间将提前三天。

    孙武是1912年冬接任14师师长的。老师长黎元洪出任了江西省长。告别了军旅。那是一次大调整,许多将领离开军队转入了地方,一些野战部队指挥官被调入了国防部、总参谋长部或联勤总部机关。包括冯国璋在内。而在总参已经找到感觉的他却意外地被任命为陆军第14师师长,接过了这支以湖北新军为老底子改编的国防军乙等师的指挥权。

    他就是湖北新军出身,其背景算作同盟会一系。有关总统整肃军队消除异己的传言对于他是不适用的。在北京工作的两年里,他跟总统没有任何一次私人来往,所说的话加起来不到十句,都是在一些会议上的寒暄而已。倒是他接任14师即将离京前,由张副总长陪着去海晏堂吃了顿饭,总统交代了他治军的一些要务,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

    1913年春,孙武被晋升为陆军少将。

    “和平堡垒”大演习最初并没有14师的份,命令是六月十号下达的,要求14师全员全装进入山东,参加总参组织的“和平堡垒”演习。就这样,14师的近两万官兵告别了湖北,千里跋涉来到了山东。令孙武奇怪的是,这次规模空前的大演习(预计有四个师参加,其中两个是甲种师)竟然没有下发预案!

    一到宿营地,孙武立即命令开通电台,向充当“和平堡垒”演习总指挥部的中央军区司令部报告了他已抵达指定位置。据说演习总指挥、中央军区司令官封国柱上将是一位很难伺候的主儿,他必须小心在意。

    晚饭后他准备去看看司令部各机关的住宿情况,他们或许要在这一带住一段时间呢。但参谋长张连胜过来了,“师长,指挥部回电。要你和我明天赶去潍坊开会,限18时前到。”

    “哦?”

    “道路我问过了,一马的水泥路,坐汽车三个钟头准到。我已经安排警卫连准备了,明天咱吃过早饭出发,中午就到了。”

    “坐,你说,这次演习究竟有什么名堂?”

    “我哪里晓得?脑子里尽想着别丢咱14师的脸面了。你看,1师和6师不必说了,16师虽是乙等师,却已换装完毕,炮兵肯定比咱们强……”

    的确,14师在全军的野战师中不算主力,就是在南方军区,14师的地位也比不上第8师。只是在几年前的抗洪抢险中露过脸,受到过国防部的通令嘉奖。

    “通知司令部各处处长来开会吧。”孙武有些不踏实。跟辎重团走在一起的副师长还在后面,明天他和参谋长走后,需要指定部队的负责人,安排部队的急务。

    孙武很晚才睡觉。他没有将“和平堡垒”大演习与欧洲急剧变化的局势联系起来。欧洲跟这里实在太遥远了。但就是今天,当德皇威廉二世收到德国驻维也纳大使亨瑞克.冯.契尔什基关于奥匈帝国不要对塞尔维亚采取过激行动的电报后,威廉二世大怒,大叫大嚷道,“胡说!胡说!谁给他权力那样做?塞尔维亚必须收到惩罚!而且立即执行!”

    德皇的叫嚣立即给奥匈打了一阵强心剂。

    亨瑞克.冯.契尔什基是一个老派贵族,他其实赞同强硬的态度。但作为驻维也纳大使。对于奥匈帝国这个有着复杂内政的二元帝国有着比柏林那些大人物更为直观深切的认识,奥匈已经是二流国家了,而且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亨瑞克.冯.契尔什基给友人的信中这样说,有多少次我扪心自问,我们值得这样拖曳那个所有关节都吱吱作响的国家吗?

    亨瑞克.冯.契尔什基意识到了德国的不安全。地处欧洲腹地的德国一直存在两线作战的危险,西面是老牌强国法国,东面是庞大的有欧洲轧道机之称的俄罗斯,还有一个更为危险的已经倒向了法俄阵营的英国。而自己祖国的盟友只有一个“所有关节都吱吱作响”的奥地利!

    亨瑞克.冯.契尔什基特别怀念“老船长”俾斯麦。假如德意志帝国这艘大船的方向舵仍握在俾斯麦手里,德国不会面临如此恶劣的局面。俾斯麦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他总能敏锐地抓住机会而且能神奇地化敌为友。可惜这位将四分五裂的德国整合成为一个实力蒸蒸日上的世界性强国的领航人不在了。他被继位为君的威廉二世赶下了台。威廉二世显然没有他的祖先宽阔的胸怀肚量。如果延续俾斯麦的外交思路。德意志帝国或许不会出现一个实力强大的敌对集团。

    萨拉热窝事件正朝着不可知的方向滑行。可是,柏林几乎所有的上层人物都为萨拉热窝的刺杀狂躁不安,费迪南大公的遇刺正在发酵。这不是塞尔维亚和奥地利两家的事情,这件该死的刺杀事件正在将整个欧洲拖向未知的领域!

    在严厉批评了驻奥大使后。就在当地事件7月5日。德皇和代理外交部长齐默曼会见了维也纳特使。德皇明确地告诉奥地利特殊。这一次必须对塞尔维亚采取行动,而且要快!奥地利需要什么帮助,德国就提供什么。这就是一张空白支票。奥地利判断德国将不惜代价与维也纳站在一起。

    德**方——战争大臣埃里希.冯.法金汉见过奥地利特使并看了奥皇弗拉茨.约瑟夫的信函后认为奥地利并未下定决心,法金汉与他的大部分同事认为,很可能只有采取刺激的办法才能让奥地利人采取行动。德**方基于两个假设,第一是奥地利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塞尔维亚,第二是塞尔维亚的保护者俄国人不会介入,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等俄国人反应过来,战争(或者叫一次惩罚性的军事行动更为贴切)就已经结束了。

    7月7日,孙武和张连胜乘坐汽车在一个排的警卫护送下前往潍坊。路况确实很好,让习惯了骑马出行的两位高级军官对于汽车有了新的认识。从1913年,越来越多的各类汽车开始装备部队,取代了老式的马车,给部队的管理带来了一系列问题。一度时间,孙武为严重缺少汽车修理兵而苦恼,交付部队的1.5吨和2吨载重汽车总是故障不断,下面也抱怨不止。但7月7日的“长途”旅行让孙武对于汽车运输有了新的认识,假如都像山东境内的路况,汽车这个新的运输工具简直太好了。

    潍坊附近已经实施了军事管制,他们不断受到佩戴军事宪兵袖标的盘查,在潍坊东南的树林里扎满了墨绿色的军用帐篷,像一朵朵绿色的蘑菇。孙武甚至看见了停在公路一旁的巨型的臼炮——他在总参就晓得国防军向德国购买了六门口径超过了200mm用于摧毁要塞的超级大炮。难道这次演习会使用这些由总参炮兵司令部直接管辖的重炮兵吗?

    孙武和张连胜是最后一批抵达的指定参会者。由于他们的提前到达,军事会议在当日下午而不是次日召开了,除了指定的参会者,所有随员都不得进入警卫森严的会议室。演习司令部会议室设在一所小学校(已放暑假)的校长办公室,孙武看见了一脸疲倦的司徒均总长,后者对他点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孙武少将见会议室里的人不多,大部分认识,有赖在总参作战部工作的那段经历,让他结识了全军大部分将军。但最后进来的三名身穿浅蓝色航空兵作训服的军官却不认识。

    绷着脸的封国柱上将走到台前,看了眼司徒均,后者点点头,上将敲了瞧桌子,屋子里安静下来,“现在开会。这次会议列为绝密。不准记录,不准传达。”封国柱威严地扫了眼打开记录本的各师师长参谋长以及总部高级军官,见他们纷纷收起了笔记本,“奉国防部命令,‘和平堡垒’大演习现在进入实施阶段。下面各部报告部队集结情况,第6师!”封上将首先点了中央军区的王牌部队。

    瞿鸿翔少将站起来,“按照军区命令,职部齐装满员,已经抵达指定位置。”

    接下来是第16师,也已经展开了部队。但两个“客军”师,来自卫戍区的第1师和来自南方军区的第14师尚需两至三日方能全部抵达。

    等最后汇报的孙武上将报告完毕。封国柱点点头,“很好,各部都保证了战役集结时间。特别表扬第1和第14师,在千里开进的过程中严格执行了军纪,保持了蒙山军的荣誉。根据国防部命令,从现在起,上述部队全部隶属中央军区指挥,进入战时状态。下面,请司徒总长传达演习总方案。”

    “现在我传达经总统批准的‘和平堡垒’演习方案要旨。”司徒均亲自拉开了深蓝色的丝绒,一副巨大的战区地形图展现在在座将领们面前。随着司徒均冷淡的语调,孙武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这不是演习,而是战争!

    “和平堡垒”演习基于这样一种假设:欧洲因奥国皇位继承人遇刺而爆发全面战争。日本将投入法俄一方对德奥宣战。他们将借此进攻青岛——理由是充分的,因为那里盘踞着六千德军陆军以及一支实力不俗的分舰队。但日本的目的不是德国,而是中国。山东的军工以及石油严重引发日本的不安。

    “两种情况,第一,德军让出青岛。”司徒均的嗓音有些沙哑,“我军将和平接管青岛,只对付跨海而来的日军。第二种就相对不利了,德军固守青岛,我军将首先用武力夺取青岛,然后对付日军。‘和平堡垒’的真实意图就是如此。之前的所有调动展开都用演习来掩盖,未经司令部批准,不得向下传达!”司徒均厉声道。(未完待续。。)

第四节欧洲滑向战争

    世界的目光集中到了欧洲,除了日本人,没有人理会在遥远东方举行的一次夏季军事演习。就演习的规模而言不算小了,总计有27个步兵团,10个炮兵团另四个旅属炮兵营参加演习,还有数目不详的飞行部队,总兵力超过了18万!

    军队总是要演习的,也许不值得大惊小怪。

    在德皇的空头支票开出后,奥匈帝国外交大臣贝希托尔德在7月7日召开了一次奥匈帝国的内阁会议,商讨如何惩罚塞尔维亚人并制止塞尔维亚的阴谋。除了匈牙利总理蒂萨外,所有阁员都赞成采取一种“过激”的措施,即认为“合理”的外交手段或许会被塞尔维亚满足,但毫无价值,会“彰显奥匈帝国的软弱”。萨蒂警告说,你们这样做将会面临欧洲大战的可怕灾难。但无人理会他的警告。

    会议实际上决定了对塞尔维亚动武。但带来一个新的问题,奥匈军队侵入塞尔维亚后如何处置战败的塞尔维亚?彻底吞并是不行的,还是萨蒂在泼凉水,但这一次大家都接受他的看法,因为俄国绝不会允许他的斯拉夫兄弟被吞并。因此,合理的方案是削减其领土。

    这次内阁会议后,奥匈帝国进入一段寂静的等待。为了保密,奥匈帝国甚至没有备战。这点令奥匈帝**队的实际指挥者,陆军元帅、总参谋长弗拉茨.康拉德感到惊愕和不解。一直拖到了19日,奥匈帝国才正式拿出了针对塞尔维亚的10点要求。奥匈帝国精心选择了照会递交的时间。他们要等法国总统离开彼得堡之后再向塞尔维亚宣读,以避免法俄就此商定一致的行动。

    这份苛刻的带有最后通牒性质的照会(奥匈帝国要求周六即7月25日下午6时前答复)并未当时就遭到拒绝。塞尔维亚外交大臣需要报告首相。除了俄国,其实没有人关注这件事。英国正在受困于《爱尔兰地方自治法案》引发的暴力危机,没有精力关注巴尔干问题。英国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只是建议最后期限应当延期。

    只有俄国感到了愤怒。他们认为德国和奥地利正合伙密谋将俄国赶出巴尔干。俄国外交大臣赛奇.萨索诺夫对奥地利驻俄大使说,“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你们在火烧欧洲!”

    其背景是俄国内部感到了危机。沙皇的亲信们对他说,俄国人民可以接受外蒙古的失败,但不允许再一次出卖南斯拉夫兄弟!因为后者的血缘文化要比蒙古人近的多!如果不采取有力的措施,俄国将彻底失去巴尔干,俄国将蒙受羞辱,在欧洲失去尊重。将引发较1905年更为严重的内部危机!

    7月24日。萨索诺夫让俄军总参谋长开始战争动员。俄国人判定,只要俄国表现出足够的强硬,奥地利必将退缩。但这步棋显然走错了,在俄国人手里。一次外交危机转化为一次全球性的战争。

    7月25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塞尔维亚按时提交了答复。他们接受了10点要求的一半。奥匈帝国驻塞尔维亚大使吉赛男爵按照事前定下的程序宣布塞尔维亚的答复不能接受,立即断绝了与塞尔维亚的外交关系。这位男爵在半小时后即登上了返回国的火车,可见他的行囊早已备好。一切都是预先确定的。

    随即,塞尔维亚和奥匈帝国宣布战争动员。俄国宣布进入“战争准备期”,还不算正式的动员,休假的军官被召回,夏季拉练的军队返回了军营。喀山军区、基辅军区、莫斯科军区及敖德萨军区进入了戒备状态。而华沙军区、维尔那军区和彼得堡军区的军事调动也开始了,这三个军区直接威胁着德国,具有特别危险的意义。

    “战争动员”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词汇,虽然它并不意味着战争。但是他表示了一种距离战争相当接近的状态。不同的国家对于战争动员有着不同的定义,这种差异埋下了冲突的种子。对于俄国,由于其国土极为辽阔,交通状况又不好,国家的行政效率又低,所以动员的时间要长的多,这点根本不能与有着精确组织和良好铁路网的德国相比。

    危机升级了。

    26日,英国外交大臣格雷感到了危机。他立即找到了德国驻英大使卡尔.林克瑙斯基进行交流,格雷建议立即召开一个有英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参加的国际会议来解决巴尔干危机。林克瑙斯基清楚英国的立场,知道如果欧洲本土爆发战争,英国会站到德国的对立面去。所以,在格雷提出意见后,林克瑙斯基拼命想抓住这一个机会,他给柏林的电报中说,“请注意格雷建议的重要性。我看这是避免发生世界大战的唯一机会。”

    决定欧洲局势的不是塞尔维亚和奥地利,甚至不是英国,而是德、法、俄三国。法国总统普恩家来正在海上航行,无法参与到欧洲危机的解决中,实际上就剩了德俄两国。假如德国和俄国保持克制,奥地利和塞尔维亚不会打起来,即使冲突也是局部性质的,就像两年前连续爆发的巴尔干危机,最后都被平安化解。但这一次失控了,俄国未经宣布的军事动员被德国察觉,德国一名驻彼得堡的大使馆专员向俄方提出质询,但俄方用谎言来作答。随着更多的关于俄军集结的证据被掌握,柏林开始感到紧张了。

    7月28日下午,中**事代表团抵达柏林。他们并未感到柏林已经染上了战争的气氛,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表明和平依在。从不莱梅登岸,陪同的德方人员已经向中国同行通报了最近的局势,中**事代表团的成员们感到了吃惊。特别是俄国已经秘密动员的消息让他们感到了惊讶。国防军这两年不断进行着中小规模的演习,动员意味着什么他们完全清楚。陪同中国同行回国的玛德维茨中校听说了俄国业已动员的消息后先是喜形于色,后来又紧锁愁眉。令注意观察他的程建国不明究里。

    刚一抵达菩提树大街驻地,代表团便得到一个消息,是中国驻德军事观察员高明少校报告的,他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到祖国来的“亲人们”很是激动,但他顾不上寒暄,劈头向将军们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奥匈帝国已正式对塞尔维亚宣战了!

    “这次德国绝不会置身事外的!”高少校肯定地说,他在若干挂着三颗、两颗和一颗金星的将军们面前感到一丝紧张。但他还是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高明的言外之意是代表团来的太不巧了。德军很快将进入战争。这是世界规模的战争而不是一次简单的边境冲突,德方将没有兴趣接待代表团了。

    高明的判断不尽正确。当晚,德国方面出面接待中国代表团的级别相当高,德国战争大臣埃里希.冯.法金汉竟然出席了欢迎宴会。德军总参谋部的好几名高级军官都出席了欢迎宴会。令代表团团长冯国璋中将受宠若惊。相貌堂堂的法金汉将军极为健谈。他先是夸赞中国同行的军服漂亮,认为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军服,这方面德军应当向中国同行学习了。法金汉言外之意中**事代表团的成员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就是除了军服外德军全面压倒华军。于是好几个成员脸上便写了不忿。但冯国璋是接受过德国教官培训的,对德国陆军的那一套东西十分的钦服,并没有觉得法金汉失礼。

    不过,接下来法金汉的话就令中国人舒服多了,他竟然熟悉四年前中国国防军在唐努乌梁海与俄军的那次规模不算小的军事冲突,盛赞中国人的英勇善战,“但你们不应退缩。事物往往就是这样,退缩一步将前功尽弃。”对于冯国璋中将婉转表示出的中方对欧洲局势表现出的担心,法金汉微笑着说,“德国不惧怕战争,任何敌人都会被击倒——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假如欧洲战争真的爆发,贵国会不会站在德意志一边呢?德国很多军官,特别是去过贵国的军官们,对贵国抱有极大的好感,对贵**队深表钦佩。德意志和中华共和国没有利害冲突,过去曾发生过的一些不愉快完全可以解决。但德意志和中国却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俄国!或许还有日本。现在沙俄仍占据着贵国包括唐努乌梁海在内的大片领土。我相信,贵国伟大的领导人,一手创立贵国国防军的龙谦将军不会坐视国家的领土被俄罗斯占据。假如,我说是假如,欧洲战争因奥地利和塞尔维亚而全面爆发,德国和俄国难以避免一场对决了,在这场决定世界局势的决斗中,如果贵国能在远东充分牵制俄国,德意志帝国将不胜感谢,在我们取得这场决斗的胜利后,贵国不仅将拿回失去的东西,而且会获得更多。”

    在场的中**人均大吃一惊,包括冯国璋在内。法金汉是德国战争大臣,深受德皇的信重。法金汉的意见完全可以视为德国的态度。中**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冯国璋中将。

    “尊敬的大臣阁下,请原谅,我并未得到总统关于外交大政的授权。所以,对于大臣阁下的建议,我将如实报告敝国总统。但就我个人而言,愿意跟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共同战斗。这也是国防军很多将领的态度。”

    代表团副团长尤慧生松了口气。冯国璋的回答很得体,没有丝毫的越权。

    “哈哈,很感谢冯将军的坦率。这样吧,有关你们来访的事务我方已做充分的安排。如果可能,伟大的皇帝陛下还会见你们的。”

    在欧洲局势迅速滑向战争的那几天里,中**事代表团根据德方的安排分头活动了。负责联系程建国的是德国总参谋部一名叫阿尔斯莱本的上校,也是搞航空兵的。程建国将向德方转交一些资料,并实地观摩德国航空兵的演习。作为国防军航空兵司令部参谋长。程建国对德国航空兵的建设情况不甚了了,他从青岛德军指挥官的口中得出结论,德国航空兵的状况是不如中国的。那些资料包括战术与技术两大部分,最为关键的是航空炸弹的制造和运用,这是莱州演习后德方的要求,国防部已经全盘照准。技术问题对于底蕴深厚的德国而言就是一张窗户纸,临行前兵工总署的专家说,德国人在看到图纸后,一礼拜就可以拿出样品来。

    7月30日,局势终于让欧洲人清醒了。他们意识到了战争的可能性。人们急着去银行取钱。奥地利、德国、俄国开始从外国银行取回外汇储备。股民们开始恐慌性地抛售手里的股票,柏林和布鲁塞尔的股市被迫关闭了。

    这天晚上,沙皇尼古拉二世发了一封愚蠢的电报给柏林,他的本意是表示俄国并无对德国的敌意。但他的电文却让德国更加警惕。因为他说。“所有的军事准备措施都是在五天前决定的。其目的是为了防备奥地利的战争动员。”威廉二世在看完电报后得出一个结论。“俄国已经领先德国一周时间进行战争动员了,这意味着我必须立即进行战争动员。”

    也就是这天,俄国外交大臣萨索诺夫接到军方一个坏消息。军方说根本无法执行“战争准备期”的军事计划。这个只针对奥地利的“局部动员令”让俄军陷入了极大混乱,要么停止,要么就是战争总动员。萨索诺夫准备地理解了军方的质疑,他给沙皇尼古拉二世打电话,阐述军方的理由,请求沙皇批准实施总动员。但尼古拉二世断然拒绝了。萨索诺夫争取了好久,终于答应下午三点面谈。

    萨索诺夫与沙皇的会谈时间很长,沙皇显得很焦虑,这是任何一个拥有决策权的决策者在面对重大问题是难以回避的焦虑,特别是在如此重大甚至决定国家命运的时刻。萨索诺夫拼命说服沙皇,甚至举了四年前唐努乌梁危机的例证,动员不一定必然导致战争,假如当时俄国动员以威逼中国,或许他们退出的就不是唐努乌梁海了,恐怕连外蒙都不敢驻军了。但当时沙皇满足中国人主动撤退,就此结束了一次边境危机,算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口子,奥地利人会不会想到远东那次冲突呢?

    沙皇焦躁不安地对萨索诺夫喊道,“德国不是中国!想一想你要我担负的责任!想一想你要我送成千上万人去死!”但萨索诺夫坚持认为,俄国的总动员未必会导致战争,关键的因素在德国,我们可以用外交渠道让德国人相信,俄国的总动员不针对德国!

    性格软弱的尼古拉二世最终答应了萨索诺夫的要求。他们忽视了俄国总动员带给德国的恐惧,德国的将军们必然要求政府作出反应以应对这场危机。尼古拉二世和萨索诺夫忽略了两个关键的问题,第一是他们没有想到德国的动员速度如此之快,第二是德国一旦动员,根本就停不下来,而且无法作出“灵活”的调整。

    事实上,在俄国进行总动员之前,德国是欧洲大陆唯一一个没有进行军事准备的国家。

    在奥地利对塞尔维亚宣战48小时之后,俄国决定实施战争总动员。俄国的决定使其增加了90万现役兵力,而且将征召400万预备役人员。如此庞大的数字足以吓坏地球上的所有国家,与俄国比邻的德国自然不会再犹豫了。

    鉴于已经掌握的情报,德军总参谋长毛奇带着战争大臣法金汉于当晚九时去了首相府面见首相贝特曼,告知他德国必须动员了:英国海军大臣丘吉尔已经命令英国大舰队在北海占据有利阵位,法国人也开始了行动,准备承担与俄国结盟的义务。而俄国更是明目张胆地行动了,德国处于极不安全的状态,决不能再等待了!

    贝特曼明白德国一旦进入总动员状态意味着什么,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祖国处于不安全状态,于是他告诉来访的两人,明天,也就是7月31日中午前将作出最后的决定。

    这是人类进入空前惨烈的世界性大战前最后的和平希望。德皇和沙皇在进行了最后的电报交流,他们本是私交极好的表兄弟,现在则分别掌控着对立的两个国家,威廉二世要求尼古拉二世停止战争动员,否则德国将被迫在12小时后进入动员状态。尼古拉二世则明确告诉德国,从技术上讲,俄国的动员已无法停止了。但如果维也纳不对塞尔维亚开火,他的军队将绝对处于受控状态,不会与包括德国在内的任何国家发生冲突。

    和平随着俄国略带鲁莽的动员彻底破灭了。德国在7月31日中午对法俄两国发出了最后通牒,这就是著名的双重通牒。对俄国的通牒要求“如果俄国不停止针对奥匈帝国的所有军事措施,德国将在12小时后进行战争动员。对法国的通牒则要求法国宣布中立。截止时间是次日(8月1日)下午。

    德国的双重通牒可以视为在绝境中最后一次避免战争的努力,更多的是在外交努力失败后为西线动武提供借口。因为德国总参谋部已经有针对法俄两国的完整的战争计划,那就是著名的施里芬计划。德国将采取西攻东守战略,在俄国尚未正式攻击德国之前(德国人清楚俄国人的道路状况和效率,估算俄国没有一个月无法完成军队的集结)用一次决定性的战略突击先击败宿敌法国,然后掉头收拾地域广大的俄国。所以,德国人在“被迫”进入战争状态后,必须刺激法国,以找到对法开战的借口。所以,德国人在双重通牒之后,通过外交渠道给法国人提了一个他们难以接受的附加要求,即中立的法国应交出凡尔登和土尔的大型军事要塞,待德国与俄国的战争结束后再行交还。德国人很清楚,因为普法战争对德国心怀仇恨的法国人根本不会接受这样的要求。

    德国因为其尴尬的地理位置,决定了速度将是取胜的关键。它无法等待,等待意味着灭亡。要么不干,要么早干。它必须在俄国进入攻击状态前解决西面的敌人。所以,外交方面的虚耗时间是德军将领们深感恐惧的。如果法国和俄国全部做好了准备,德国将面临两线作战的困境,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军事素养也清楚,面积尚不足50万平方公里的德国是不能做持久作战的,它必须速战速决,先打倒一个敌人,然后再对付另外的敌人。首先选择的进攻目标必然是法国,而不是有着极广战略纵深的俄国。

    德国的“双重通牒”自然遭到了拒绝。8月1日,德国在法国进入战争动员后15分钟正式进入了战争总动员状态,欧洲的局势终于由一次愚蠢的刺杀而不可收拾,数十年积累的财富,整整一代人,甚至对世界的领导地位,都将在空前惨烈的战火中化为乌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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