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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三国好孩子txt下载     三国好孩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乐极生悲

    小袁三公派来安抚慰问并打听刘备军出征所需的使者,给紧张sāo动不安的刘皇叔吃了一颗定心丸,觉得自己的缓兵之计已经成功,小袁三公为了让自己出兵去救yīn陵,很可能已经放弃了与自己翻脸的打算。所以稍微轻松之余,刘皇叔少不得与袁术军使者假惺惺的讨价还价一番,争取多稳住小袁三公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袁术军使者的客套,亲自将使者送出了大营,微笑着目送袁术军使者走远,转过身来后,刘皇叔第一道命令就是,“快,立即着手搭建肥水浮桥,今夜三更之前,至少要搭好一条浮桥,明rì清晨前,至少要搭建起三道浮桥。”

    军械官唱诺答应,匆匆领命而起,始终陪伴在刘皇叔身边的关羽则疑惑的问道:“兄长,你真想出兵去救yīn陵?如果出兵,不要说yīn陵战场上的陶应小贼主力了,就是肥水东岸的伪君子军,我们也没有把握对付啊?”

    “是否去救yīn陵,容后再议,但浮桥必须立即着手搭建,能有大用。”刘皇叔回答得很是简单,道:“淮南队伍如果派人来问,就说我们是在为明天渡河出兵做准备,顺便向淮南军队伍要一些建桥材料。”

    关羽素来敬佩刘皇叔的智谋,听完后不再多问,只是点头答应,刘皇叔则又向关羽张飞低声交代了一句,“二弟三弟,袁术匹夫虽然遣使安抚,但其用意究竟如何。目前我等还是一无所知,为谨慎起见,二位贤弟从现在开始轮流休息,轮休值守,外松内紧,随时应对不测!”关羽张飞对视一眼,很快就一起抱拳答应。

    麾下士卒开始着手搭建浮桥后。袁术军那边果然又派来了使者打听原因,刘皇叔亲自出面接待,解释说是为了第二天出兵方便而为。袁术军使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小心徐州军队夺桥抢渡便告辞离去。而这第二名袁术军使者离去之后,乘着直肠子的关羽张飞不在现场。知道一些内情的简雍凑到了刘皇叔面前,低声说道:“主公,现在就搭建浮桥是否太急了些?公佑先生去见陶应,目前还没有回音,如果陶应不肯出兵,我军又将浮桥搭好,那我军明rì岂不是得必须出兵了?”

    “现在只能做好两手准备了。”刘皇叔不动声sè的答道:“袁术匹夫秘密备战,其目标九成就是我军,我若不做出让步,袁术匹夫必然与我军翻脸。为未雨绸缪计。我只能做好两手准备,陶应若是守盟出兵,我现在搭建的浮桥就是他的过河桥梁,陶应小贼若是不守盟约,我也只能渡过肥水。避开袁术匹夫的刀锋正面。”

    “可是过河之后,如果陶应翻脸开战……?”简雍还是有些担心。

    “那就打吧。”刘皇叔语气平静,还露出了一些笑容,道:“陶应小贼的主力在六十里外的yīn陵战场,我军即便打不过他的偏师,及时转移也还是来得及的。到时候我军就算退不回寿chūn,也可以向其他地方退却嘛。”简雍恍然大悟,赶紧躬身退下。

    此后一直到天sè全黑都相安无事,二更的梆子也即将敲响,就在刘皇叔逐渐放松jǐng惕的时候,一支来自曹老大旧军队伍的斥候小队却急匆匆的回到了刘备军大营,给刘皇叔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天sè刚一入黑,一支袁术军队伍便悄悄潜行到了肥水上游的芍陂湖口,调出了袁术军强行扣留在芍陂湖中的二十余条民船靠岸听用,发现这一情况的刘备军斥候凭借丰富经验冒险潜伏靠近,发现这队袁术军士兵竟然正在把民船改造成火船!

    听到这一消息,饶是刘皇叔城府再深,此刻也不禁脸上变sè,跳起来喝问道:“探察清楚了?淮南队伍,确实是在肥水上游改造火船?”

    “回禀主公,小人仔细看清楚了,确实是在改造火船。”斥候队长答道:“淮南兵把木柴茅草搬上船,又泼上了火油和硝黄等引火之物,绝对是准备在水面纵火之用。小人当年跟随曹公打黄巾贼时,还曾经亲手造过这样的火船去烧黄巾贼的浮桥,绝不会认错。”

    刘皇叔凝视这名曹军旧卒老兵,脸上yīn晴不定,许久后,刘皇叔大喝一声,“吹号,升帐,召众将到大帐议事!”帐中卫士答应,赶紧依令而行,不一刻,关羽、张飞、龚都、刘辟和简雍等文武官员先后到齐,刘皇叔也不客气,马上又指着那斥候队长吩咐道:“把你探察到的情况,再向众人介绍一便。”

    斥候队长按吩咐复述,而听完之后,关羽和简雍等人也都是大吃一惊,纷纷质疑小袁三公此举用意,脾气暴躁的张飞更是勃然大怒,大吼道:“袁术老匹夫是打算干什么?想烧我们的浮桥,还是想把我军切为两截?”

    “三弟,稍安勿躁,听兄长一言。”刘皇叔先挥手制止住张飞,然后缓缓站起了身来,脸sè凝重的说道:“诸公,二弟三弟,情况你们大概也知道了,我军自渡淮以来,为袁术匹夫……。”

    “嘭!”忽然传来的号炮声响打断了刘皇叔酝酿已久的动情演说,刘皇叔的长篇大论也只说了一个开头便戛然而止,紧接着,震天喊杀声的也从刘备军大营的南北西三面同时响起,无数的口号声愤怒呐喊,“活捉大耳贼!活捉大耳贼!杀啊——!活捉大耳贼……中计了!”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可怜的刘皇叔先是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脑袋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中计了!我中计了!我用缓兵之计,袁术匹夫也在用缓兵之计,他怕我狗急跳墙抢先动手。所以故意装做中计,装做就好象相信我要出兵去救yīn陵一样……。”

    小袁三公的这次动手其实早有征兆,一直被袁术军当做炮灰使用的刘备军队伍也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小袁三公,所以袁术军这次动手虽然时机相当突然,但是刘备军众将在渡过了最初的惊愕之后,迅速醒悟了过来,纷纷大叫道:“敌袭!主公。是敌袭,袁术老匹夫果然对我们下手了!”

    “众将各回营地,坚守营防!”刘皇叔也很快恢复了理智。飞快命令道:“龚都去肥水渡口,保护正在修建的浮桥,催促工兵加快修桥速度。但千万小心上游来的火船!刘辟守中军大营,全力加固中军营防!二弟,三弟,你们率领两千军队随我出营,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将唱诺,各自按令行事,关羽和张飞也领了最能打的两千核心队伍保护刘皇叔匆匆赶往前营,到营门前去查看情况,出得防卫最为严密的中军营盘时,前营与左右两营早已是杀声纷乱。火光冲天,难以数计的袁术军队伍打着火把,接连不断的冲击刘备军的营寨防线,有所准备的刘备军将士则在基层将领的指挥下,依托护营工事坚决死守。以弓弩长枪与冲营敌人对阵,天空中火箭羽箭来往不绝,喊杀声惊天动地,厮杀得更是万分激烈。

    刘皇叔再飞奔到大营门前,大营门外早已是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袁术军士兵,见刘皇叔的队伍打着火把靠近。二话不说只是用弓弩招呼,弓箭弩箭不要命一样的往刘备军大营里倾泻,刘皇叔不要说出营答话了,就是靠进大门都难,关羽和张飞也怕刘皇叔有失,赶紧拉住刘皇叔大叫,“兄长,贼军的弓箭太密,不能过去!”

    刘皇叔也不反抗,任由关羽张飞拉着后退,一双细长眼只是鹰隼一样yīn毒的盯着大营门外的袁术军队伍,心里飞快盘算,“袁术匹夫的弓箭和火箭都这么猛烈,看样子仅仅是在大营门外的敌人都至少在万人以上,袁术老匹夫也是铁了心要把我彻底铲除了,怎么办?是继续等孙乾的消息,还是立即渡河保存实力?”

    “主公!主公!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天遂人愿,就在这时候,穿着普通士兵服装的孙乾大喊大叫,艰难的穿过密集刘备军队伍向刘皇叔靠近,听到这天籁一般的声音,刘皇叔顿时激动万分,赶紧让士兵散开让孙乾靠近,又主动下马迎向孙乾,不等孙乾行礼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孙乾抹着脸上的汗水和灰尘,喘着粗气向刘皇叔展露了一个比天使姐姐还要动人的开心笑容,看到孙乾这副笑容,刘皇叔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大吼大叫道:“传令全军,坚决死守营寨,坚持一段时间,我军的援军就能赶到!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尽管不太清楚刘皇叔说的援军是那一支,可是看到一向保命为先的主公如此信心十足,刘备军上下还是士气上升,开始在刘皇叔的亲自指挥下全力抵挡起袁术军的无耻偷袭。而袁术军这边也是仗着兵力优势和准备充足的优势,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冲击刘备军的营寨防线,把原本准备用来对付徐州军队的昂贵武器抛洒到刘备军头上,铺天盖地的火箭几乎将刘备军的外围营帐尽数点燃,原本应该联手抵抗陶副主任的两军士兵在火光中浴血奋战,拼命的收割对方的宝贵生命,也拼命的消耗对方本就不占优势的实力,死伤同样惨重。

    混战中,刘备军依托营防工事坚决死守,袁术军则仗着兵多轮番冲击,一度打得难分难解,不过随着刘备军营寨外围的壕沟被尸体和沙包逐渐填平,拒马、鹿角和栅栏被捣毁被烧毁,刘备军的外围防线逐渐开始告急,好几个兵力薄弱处都被淮南军突破。但就算如此,早有准备的刘皇叔也不慌乱,只是指挥着各支队伍有条不紊的撤回中军营地,到工事更加坚固完善的中军营地继续死守,关羽和张飞二将则各领一千jīng兵殿后,拦截乘势追杀的淮南军队,淮南军队虽然也发现了这点,几次打算突袭冲散刘备军的队伍。但也都被关羽张飞杀退,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刘备军撤往中军营地,保存实力继续坚守。

    如此奋战至接近四更,当张飞最后一个退回中军营地时,刘备军的喜讯接连传来,首先是第一道过河浮桥终于搭好,剩下的两道浮桥搭建也进入了尾声;紧接着。肥水西岸的远处黑暗之中,终于出现了无数迎风飘荡的旗帜与火把,火把密密麻麻。有如银河繁星,将半边天际映得通红。看到这火光,其实还在有点提心吊胆的刘皇叔顿时欢呼起来。“援军来了!陶使君来了!把消息告诉全军将士,我们的援军来了!陶使君的队伍就是我们援军,是来帮我们收拾忘恩负义的袁术匹夫的!”

    “大哥,陶应小贼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的援军了?”关羽目瞪口呆的问道。

    “这个问题等以后再说。”刘皇叔潇洒的一挥大手,呵呵笑道:“总之,为兄已经与陶使君化敌为友,准备联手对付恩将仇报的袁术匹夫!所以二弟三弟,一会你们见到陶使君的队伍时,可别象以前那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

    说罢,刘皇叔也不敢解释自己为什么未卜先知料到小袁三公恩将仇报的。只是催促众将把自己的话转述到每一支队伍里,而孤立无援的刘备军将士听说徐州军队变成自军盟友好,士气确实大为振奋,差不多每一支队伍都是欢声如雷,甚至还有人喊出了陶使君万岁的口号。益发凶猛的把冲击中军营地的袁术军杀退,也给袁术军制造了更多无谓伤亡。

    与此同时,亲自指挥这场围剿战的小袁三公也发现了徐州军队的逼近,脸sè一白下,小袁三公赶紧向旁边的主薄阎象问道:“阎公,陶应小贼派兵来了。怎么办?”

    “应该无妨。”阎象有些迟疑,盘算半晌才答道:“主公,应该无妨!才打了两个时辰,陶应小贼的主力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现在就抵达战场,不出意外的话,来的应该是陶应小贼留守曲阳的队伍,兵力肯定不多!况且我军早在肥水上游布置的火船,可以随时烧断肥水河上的浮桥,让陶应小贼的队伍无法过河浑水摸鱼,臣下认为,在陶应小贼的主力抵达之前,只要我军能够冲破刘备jiān贼的中军大营,控制渡口,那么陶应小贼就是来再多兵力也没办法!”

    “阎公之言,正合孤意!”小袁三公鼓掌,顺手抽出自己的配剑,递给旁边的从弟袁胤,喝道:“传孤命令,不用理会徐州贼兵,全力攻打大耳贼营寨!汝拿孤这把剑去督战,无论是谁后退一步,都用孤这把宝剑砍了!”袁胤唱诺,捧剑领命而去,小袁三公又听了阎象的建议,命令火船立即出动烧桥不提。

    因为没有猜到刘皇叔的脸皮真正厚度,足智多谋的阎象主薄在敌情分析上出现了难以避免的错误,不过这个错误不仅没有致命,相反还有一些歪打正着的效果。小袁三公不许后退一步的死命令下达后,原本士气已经有些衰竭的袁术军将士士气有所回升,开始又一次冲击刘备军的坚固营寨,刘备军士兵虽然拼命死守,但营寨工事毕竟远远比不上城墙工事,伤亡在苦战中开始扩大,准备充足的袁术军队伍则一边以各种各样的杂物填塞壕沟,一边纵火焚烧刘备军的营防工事,再有一边就是拼命上前,向刘备军施加更重压力,双方队伍在刘备军的中军营寨防线上杀得难分难解,伤亡一起继续加大。

    与此同时,在收到小袁三公的命令之后,三十条由渔船和民船改造成的火船也倾巢出动,分为三队顺流而下,浩浩荡荡的杀向刘备军紧急搭建的临时浮桥。看到河面上驶来的火船,刘皇叔难免是心急如焚,赶紧又派孙乾踏桥过河去与徐州军队联系,要求徐州军队加快速度过河,以免浮桥被烧断后无法过河增援,又派能一些会水士兵乘船出击,逆流而上去拦截淮南军队的火船。

    战斗益发白热化,地面上,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袁术军呈半圆形围着刘备军的营地猛冲猛打,刘备军凭借工事顽强抵抗;河面上,刘备军的工兵争分夺秒的抢搭浮桥,刘备军手里的三十多条小船渔船也倾巢出动,摇撸划桨迎向袁术军火船,或是点火烧船,或是跳上火船杀人夺船,河面上和地面上一起杀声如雷,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只有肥水西岸悄然无声,急行军赶赴战场的徐州军队就地休息,隔岸观火。

    如此血战至四更过半,袁术军的火船虽然在刘备军士兵的舍命拦截下没能靠上浮桥,可是对岸的徐州军队还是不肯抓住机会渡河,派去与徐州军队联系的孙乾也死活不见回来,刘皇叔心里也开始察觉不妙了。正打算再派使者过河查看情况时,孙乾终于连滚带爬的从肥水西岸冲了回来,远远就大叫道:“主公,不好,不好了,事有变故。”

    “有什么变故?”刘皇叔紧张问道。

    “桥蕤……,桥蕤,桥蕤可能是知道了消息。”过河时被浓烟呛到的孙乾咳嗽着说道:“所以陶使君准备亲自率领主力西进救援时,桥蕤出兵攻打陶使君的营寨,陶使君被迫迎敌,再所以现在率军过来救援的是臧霸臧宣高,只有六千来人。臧霸将军说,他手里的兵力突破肥水防线十分困难,他不能冒险,所以臧霸将军给主公你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坚守营地,等待陶使君的主力抵达,二是率军撤过肥水,臧霸将军在西岸接应我军。”

    “匹夫!”刘皇叔勃然大怒,咆哮道:“袁术匹夫攻得这么急,这个时候下令撤军,我军马上就是大乱,守得住的营寨也守不住,伤亡还会更大!亏他臧霸匹夫还是久经沙场,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骂完了,刘皇叔又狐疑的问道:“桥蕤匹夫也有胆量出城袭击徐州营寨?这消息是真是假?”

    孙乾不懂军事,茫然摇头答道:“臧霸将军是这么介绍,具体是真是假,乾不知道。”

    刘皇叔在心里骂了一句孙乾废物,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简雍时,简雍犹豫着说道:“主公,不管是真是假,臧霸不肯过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我军是继续坚守,还是撤过肥水西岸,只能请主公定夺。”

    刘皇叔不答,只是脸sèyīn沉的把目光转向远处的营防战场,而此刻刘备军的中军大营寨栅防线上已经是到处火起,到处都是火海一片,袁术军不惜血本的用出了大量火油焚烧刘备军的营防工事,刘备军之前修建的寨栅工事被彻底摧毁已经只是时间问题,刘备军士兵则在火海面前救之不急,被烈火烧得节节后退,援军何在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士气已然动摇,看到这样的情况,刘皇叔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命令道:“撤,保存实力为上!”

    决定撤退后,负责抢修浮桥和阻拦火船的龚都队伍因为拥挤在渡口附近,自然是第一支得以撤退的幸运儿,而当刘皇叔的命令传达到龚都队伍中后,龚都队伍中顿时欢声雷动,大小将士争先恐后的冲上三道已经基本搭好的临时浮桥,欢呼着冲向安全的彼岸,刘皇叔的好基友龚都将军借口指挥军队有序撤退,还冲在了撤退的最前面…………

    同一时间的肥水西岸,早就已经是严阵以待的臧霸和陶基两支队伍终于等到了刘备军撤退这一刻,优秀山贼臧霸与缺德青年陶基先是对视狞笑,然后一起挥动手臂,异口同声的怒吼道:“放箭!送大耳贼归天!”

    “咻咻咻咻咻!”密如蜂鸣的弓弦振动声中,一支支利箭脱弦而出,带着徐州军队对刘皇叔的新仇旧恨,也带着天下最为卑鄙的背叛与最恶毒的欺骗,呼啸着,飞翔着,铺天盖地的飞向三道浮桥,扑向浮桥上欢呼冲来的刘备军将士…………

    “啊!”可怜的龚都将军首当其冲,被至少十支的弓箭同时命中,全身剧痛间,龚都将军的垂死惨叫之声,也在肥水河面之上回荡起来,“错了!我是友军!友军!不要放箭!不要————!”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兵临寿春

    “错了!不要放箭!友军!我们是友军!我们是友军啊——!”

    可怜的刘备军将士再怎么绝望叫喊和表明身份也没用了,先不要说心如蛇蝎、xìng如豺狼的陶副主任对徐州军队下达过坚决全歼的死命令,就是陶应没有下这道命令,臧霸和陶基麾下的徐州将士也不会有半点手下留情——琅琊兵和君子军,可是徐州军队中与刘备军血仇最深的队伍还没有之一!当年的留县大战、孙康之死和后来的曲阳之战,还有君子军刚组建蹒跚学步时刘皇叔搞的那些小动作,这一切都让琅琊兵与君子军对刘备军充满了仇恨与愤怒,所以刘备军的队伍想要指望琅琊兵和君子军手下留情,那基本上就是和白rì做梦没多少区别了。

    如此一来,可怜的自然是刘皇叔麾下的无辜将士,连绵不绝的箭镞呼啸声中,徐州军队的羽箭接连不断的飞向三道浮桥,淤挤在狭窄浮桥是的刘备军士兵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一个接一个中箭倒下,一个接一个的中箭落水,惨叫着摔落河中,绝望挣扎着消失在波涛深处,一股接一股的鲜血飞溅,桥面上倒满尸体与伤兵,层层叠叠铺起老高,可后面的刘备军士兵黑夜中看不清楚情况,还在拼命的向前拥挤,还在把前面的同伴推上浮桥去充当徐州军队的活靶子,惨叫声、惊叫声与叱骂声在肥水河上汇为一股,嘈杂得不可开交。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这些声音。正在指挥队伍有序渡河的刘皇叔当然是大吃一惊,赶紧亲自领军到渡口处登上高地查看情况时,刘皇叔顿时呆住了,肥水对岸,徐州军队的弓弩手成群成片,列队守住桥口,有条不紊的轮流拉弓放箭。拼命shè杀浮桥上的自家士兵,而自家士兵拥堵在狭窄的浮桥之上,象是待宰羔羊一样的被徐州弓弩手尽情屠杀。短短片刻之间,肥水河上就已经飘满了自家士兵的尸体和伤兵。

    “陶应!jiān贼!jiān贼!”看到这一情况,城府极深的刘皇叔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歇斯底里了。跺着脚红着眼睛嘶哑嗓子疯狂咆哮,“jiān贼!jiān贼!你这个天下第一的无耻jiān贼!天下第一的无耻恶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最为失魂落魄的还是刘皇叔的御用外交使者孙乾,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陶使君,可是答应了出兵救援我军,怎么他派来的队伍,反倒对我们放箭下手?”

    “怎么可能?!”同样惊讶万分的还有小袁三公,当袁术军在河面上斥候快船把消息送到小袁三公面前时,小袁三公也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惊叫道:“怎么可能?陶应小贼的队伍不但没有趁火打劫,还帮着我军对付大耳贼?孤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主公。这并不奇怪。”主薄阎象开口了,沉声说道:“陶应小贼最恨刘备jiān贼,对刘备jiān贼落井下石,半点都不奇怪!这是一个把刘备jiān贼彻底铲除的天赐良机,请主公千万不要错过!”

    “对对。”小袁三公其实可能比陶应更恨刘皇叔。听了阎象的话后立即点头,赶紧吩咐道:“擂鼓,全力总攻,一定要把大耳贼灭在肥水!”

    “主公,应该把火船撤回来了。”阎象又jiān笑着建议道:“既然陶应小贼不肯对我军趁火打劫,只对大耳贼落井下石。那我军完全可以不用去理会大耳贼的过河浮桥,给大耳贼留下一条过河逃命的道路,既可以减轻我军的正面压力,又可以借陶应小贼的手,替我们收拾一些大耳贼的队伍。”小袁三公闻言哈哈大笑,立即依计而行。

    接下来的战斗对可怜的刘皇叔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场生平未见的噩梦了,陆地战场上,小袁三公的淮南军猛冲猛打,蚂蚁咬死象一样的拼命用兵力与刘备军对耗,河面战场上,全靠弓箭吃饭的君子军和琅琊兵联手,用强弓硬弩把浮桥封锁得密不透风,任何胆敢踏上浮桥的刘备军士兵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乱箭shè成刺猬蜂窝煤!可怜的刘备军士兵进退不得,守是死,逃也是亡,被袁术军和徐州军联手夹在中间拳脚相交的猛揍狂打,死者伤者无数,哭喊震天。

    混战中,无数的刘备军士兵或是刚摆脱了袁术军的砍杀退到河旁,马上就被徐州军的乱箭shè死,或是刚刚躲开了徐州军队铺天盖地的羽箭,逃到西面避箭,却马上又被无数的袁术军士兵淹没,乱刀砍成肉酱。刘备军坚固的中军营寨几乎是在瞬间被袁术军突破,大股大股的袁术军队伍突入刘备军营地杀人放火,浮桥上堆满躺满刘备军的伤兵和尸体,沉甸甸的几乎把浮桥压垮,更有无数的刘备军士兵轰抢仅有三十多条小船渔船,你争我斗拔刀相向,自相践踏死者无数,载不了几个人的小船也被压沉无数。

    很快的,率军在正面抵挡的关羽和张飞也挡不住不断涌来的袁术军队伍了,只能是领着残兵败将逃回渡口与刘皇叔会合,袁术军乘机全面掩上,瞬间彻底推平刘备军的寨栅防线,欢呼着cháo水一般涌进刘备军的中军营地,淹没了无数熊熊燃烧的刘备军营帐,也淹没了无数来不及撤走的刘备军队伍和落单士兵,震天的口号声也在刘备军的营地中回荡起来,“活捉大耳贼!活捉大耳贼!”

    仗打到了这一步,刘皇叔就是韩信白起转世也扭转不了败局了,为了活命,刘皇叔一度组织军队向肥水撤退,让敢死队以长盾开路一边清理桥上尸体伤兵,一边举着长盾向东岸挺进,妄图抢占一块滩头阵地掩护主力渡河,因此无数中箭未死的刘备军士兵被自家同伴推下冰凉河水。惨叫着被活活淹死。但这些敢死队也注定无法完成任务,当他们好不容易顶着箭雨即将冲到桥头时,在这里等待已久的徐州士兵立即对着浮桥的绳索支柱刀砍斧劈——兵力不多的徐州军队可没兴趣和狗急跳墙的刘备军正面硬拼。三下两下把绳子砍断,把支柱劈碎失去支撑的浮桥轰然沉没,舍命突击的刘备军敢死队士兵也无一例外的惨叫落水,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岸上的徐州士兵乱枪捅死,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登上东岸。徐州弓箭手则迅速推进到河边岸旁,继续以远程弓箭shè击对岸的刘备军士兵,发泄郁积已久的胸中怒气。

    天sè全明时。刘备军三座匆匆赶建的临时浮桥尽数被毁,失去过河道路的刘皇叔yù哭无泪,只能听从关羽建议率军向南突围。经过一番不惜代价的奋力厮杀后,靠着关羽和张飞两大绝世猛男的奋勇争先,刘备军队伍虽然侥幸杀出了一条生路,逃出已经是一片血海火海的自家营地逃向了南面,但一万三千军队也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同时刘皇叔的好基友刘辟也惨死在了乱军之中,被自家败兵活活踩成了肉酱——可怜的刘辟将军在逃命这方面的经验,确实差桃子三兄弟差得太多。

    侥幸逃出了尸山血海的营地战场,并不意味着刘皇叔三兄弟就此可以安全,就此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或者安安全全的跑去祸害下一个诸侯。恨刘皇叔恨得蛋疼的小袁三公几乎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马上就派出了梁刚、刘威和袁嗣等将率军全力追杀;徐州军队这边也分出了君子军隔岸追击,一路尾随刘皇叔的败兵队伍南下,随时准备封堵刘皇叔的过河逃命道路——如果不是臧霸拦着,愣头青陶基原本还打算率领君子军渡河追击的。

    刘皇叔的噩梦还在继续。向南逃了十几里路,十倍于刘备军的袁术军都在后面穷追不舍,几次打算从水缓处抢渡肥水,也都被君子军的乱箭shè了回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是一边破口大骂着陶应和袁术的恶毒,一边无可奈何的继续向南逃命,最后又被袁术军的追兵堵在了芍陂湖畔,围着猛砍猛杀一场,可怜的刘皇叔又一次亡命突围成功时,身边的士兵已经不到千人。

    事情还在没完,为了活命,刘皇叔抱着最后的希望向西逃命,打算强渡泄水逃往安风或者阳泉,可是当刘皇叔花费无数力气和无数代价,好不容易勉强摆脱了淮南军队追击,在天sè将黑前逃到泄水河畔时,之前分批潜行至芍陂湖中的徐州水师却又突然杀出,奉陶应的命令放弃对袁术军的突袭行动,全力封杀刘皇叔的逃命道路。又是一场大战下来,筋疲力尽的刘皇叔队伍实在冲不破徐州水师的生力军阻拦,只能是放弃抢渡泄水逃往淮南腹地的计划,率领最后的一百多残兵败将,借着夜sè掩护逃往北方的汝南方向。

    “陶应jiān贼!**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这当然是刘皇叔摆脱徐州水师追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肥水一战,小袁三公虽然如愿以偿的铲除了刘皇叔这个巨大的隐患,但不管是小袁三公自己还是淮南军队的智囊阎象都很清楚,肥水大战真正的赢家其实是徐州军队,因为一场大战下来,袁术军不仅替陶应除掉了最大的眼中钉刘皇叔,自身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兵士伤亡超过八千人,大量宝贵的守城物资消耗殆尽,但小袁三公和阎象也没有办法——刘皇叔这个隐患实在太危险了。

    所以没办法,即便明知和刘皇叔火并只会便宜陶应,小袁三公和阎象也只能硬着头皮让淮南军队打下去,不过还好,小袁三公在徐州军队的斗争中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徐州军队为了全力阻杀刘皇叔,主动暴露了埋伏在芍陂湖中的伏兵,小袁三公惊出一身冷汗之余,自然也加强了对泄水后路的保护,徐州的菜鸟水师们再想突袭泄水切断小袁三公的后路,难度自然也增加了许多。

    现在来看看yīn陵城的情况吧,其实臧霸和陶基倒也没有完全对孙乾说谎。小袁三公对刘皇叔下手的当天夜里三更左右,桥蕤确实出兵偷袭了徐州主力军队的营寨——虽然这么做是典型的以卵击石,但是没办法,小袁三公当时不清楚陶应对刘皇叔的态度,为了牵制住徐州主力,争取到单独收拾刘皇叔的宝贵时间,小袁三公也只好硬着头皮让桥蕤以卵击石一次了。

    桥蕤劫营的结果是理所当然的。队伍出城不久便被rì夜cāo纵襄阳炮轰击yīn陵城的徐州军队发现,飞报到陶应面前后,陶应立即出兵迎战。一番夜战下来,桥蕤派出三千军队只有不到五百人逃回yīn陵城,余下的不是被徐州军队歼灭。就是被迫放弃武器向徐州军投降,yīn陵城中的最新状况也通过俘虏之口,交代到了陶应面前。

    从俘虏的交代来看,yīn陵城中的粮草和守军兵力都问题不大,粮草至少可以坚持半年以上,守军兵力也还有六千以上,足以和徐州军队抗衡一番。但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守军士气十分低落,上上下下都对长期久守yīn陵城的信心严重不足,很多守军将领都在打着向南突围的主意;同时徐州军队的襄阳炮对yīn陵城墙的破坏很大。主战场西门的城墙已经出现了多条裂缝,桥蕤虽然指挥军队全力修补,但是效果不大,估计要不了四五天时间,就有可能彻底垮塌。

    摸清楚了这些情况。又确认了没有刘皇叔这个最大威胁,陶应再不客气,命令襄阳炮继续轰击yīn陵城墙之余,也开始拿出全部jīng力攻打yīn陵城,又调来了当涂的宋宪生力军以及宋宪麾下的炮灰新降兵,集中了所有攻坚力量。rì夜不停的全力攻打yīn陵城。而经过一天多时间的苦战之后,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段yīn陵城墙终于在襄阳炮的连续轰击面前彻底垮塌,徐州将士踏着城墙废墟杀入yīn陵城内,桥蕤被迫无奈,只得率军向没有徐州军队的南门突围,陶应派出高顺率军追杀封堵,桥蕤几次试图逃回寿chūn都被高顺杀退,走投无路下只能向南逃往合肥,高顺率军紧追不舍,几乎将桥蕤败兵杀光诛绝,最后桥蕤逃回合肥城时,身边士卒已经不到二十人。

    至此,淮南北部的重镇除了寿chūn外,已经尽数落入了徐州军队之手,同时淮南军队的两波援军也被徐州军队尽数杀败,再加上刘繇也开始在历阳一带搞风搞雨,牢牢牵制住了淮南军的历阳主力,淮南军队的其他援军也已经指望不上,所以寿chūn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而陶应也没有满足现有胜果,让主力队伍稍做休整后立即挥师西进,集结包括新降兵在内的四万五千大军兵临肥水河畔,刀锋直指淮南军队的大本营——寿chūn!

    这还是陶应第一次亲临肥水战场,和斥候探报的一样,肥水河面的平均宽度大约在八十步左右,属于一条不大也不小的河流,突破不易但只要舍得伤亡也难度不高。而唯一让陶应皱眉的是寿chūn的护城河,寿chūn城紧邻肥水,护城河自然也引入了肥水活水,又深又宽填塞极难,同时寿chūn的城墙也比yīn陵的城墙高出了半丈以上,正面强攻十分不易,徐州军队想要强攻得手,付出的伤亡恐怕绝对不小。

    隔着肥水用原始望远镜观察了寿chūn城防许久,放下了望远镜后,陶应向旁边的鲁肃和高顺等人问道:“子敬,各位将军,怎么样?你们觉得这寿chūn城该如何打?”

    “恐怕不好打。”沙场经验丰富的高顺第一个摇头,沉声说道:“寿chūn城池太过坚固,我军攻取不易,主公恐怕得做好长期苦战的准备。”

    “肃也是这么认为。”鲁肃附和道:“姑且不说寿chūn还有肥水这条天险可守,我军突破必须付出一定代价,就算寿chūn城下是一马平川,我军想要拿下寿chūn也不容易。毕竟,寿chūn是袁术匹夫的都城,守备之完善,远在淮南诸城之上,我军想要一战而下,甚是艰难。”

    “时间,我们倒是还有一些。”陶应沉吟道:“不过就算我们可以长期久持,恐怕也耗不过袁术匹夫,袁术老匹夫穷兵黩武,重敛于民,寿chūn城中肯定囤积了大量粮草,我军怕是与之对耗到明年,也耗不光他城里的粮草。强攻强渡的话,伤亡过大,今后的仗也没办法打了…………。”

    盘算了片刻,陶应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点时间,不用急着抢渡肥水,先在肥水西岸扎下大营,派军士四处采伐合用木材,多赶造一些霹雳车侯用。再有,把霹雳车推到河边去,把对岸的敌人工事该摧毁的都摧毁了。至于具体如何攻城破城,容我仔细考虑。”

    徐州众文武一起躬身唱诺,陶应随意点头,尽是坏水的脑袋里却在不断苦苦思索,“该怎么拿下寿chūn坚城?历史上的曹老大,是怎么拿下寿chūn城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寿chūn城和袁术的队伍里,又到底存在那些破绽?”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狐假虎威

    “该怎么拿下寿chūn城呢?”亲自探城归来后,这个问题始终盘桓在陶应心头。(.)在陶应看来,以寿chūn的城防状况,徐州军队如果不惜代价的强攻,再配合超越时代的配重式襄阳炮,攻破寿chūn城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伤亡肯定是徐州军队无法承受之痛,将极不利于徐州军队接下来的攻占淮南全境的战事,所以陶应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正面强攻,打定了主意要智取寿chūn城,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寿chūn这座淮南第一重镇。

    智取寿chūn,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首先第一点就是用计前提条件极其不足,寿chūn城中既然没有徐州军队的得力内应,也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无法做到知己知彼,同时寿chūn四面环水的特殊地形也为徐州军队的突袭行动制造了许多麻烦,强渡肥水后打草惊蛇。想要小袁三公掉以轻心露出破绽那是难上加难,不强渡肥水又无发直接突袭寿chūn城,进退两难,自相矛盾,所以足智多谋是如陶副主任,一时半会间也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迅速拿下寿chūn城。

    不过还好,徐州军队现在还有点时间,最危险的隐患刘皇叔已经被徐州军和淮南军联手铲除,淮南军的庐江和历阳两波援军也被徐州军队各个击破,除寿chūn外的淮南北线的重镇城池及城中粮草也已经尽数落入徐州军队之手,在一定时间内后顾可以无忧,陶应也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布置准备攻城战事,琢磨拿手的yīn谋诡计对付小袁三公。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徐州军队除了抓紧时间采伐合用树木赶造襄阳炮外,并没有发起一次抢渡战事,只是把现有的二十架襄阳炮推到了肥水岸边,向着对岸的袁术军河防工事狂轰乱炸,将袁术军树立的鹿角拒马摧毁许多,袁术军不敢渡河突袭徐州军的襄阳炮队,只能是一边小心躲避不时飞来的巨大石弹。一边随时抢修临时工事,乌龟不出壳坚决与徐州军队隔河对耗。

    鉴于襄阳炮对这些临时工事的破坏效果不大,袁术军又随时修补重建这些简单的临时工事。也有徐州将领向陶应建议停止投石,减少襄阳炮的磨损以便将来攻城,把好钢留在刀刃上。但陶应却摇头拒绝了这个好心建议,道:“不用急着停止投石,要让敌人亲眼看到襄阳炮的威力,让敌人知道他们的寿chūn城未必就是牢不可破,生出胆怯心理,然后我们才有可能抓到钻空子的机会,所以暂时别停投石,等霹雳车取得一定战果再说。”

    提出这个建议的徐盛唯唯诺诺,老实退下,一旁正在替陶应署理徐州后方文的鲁肃却听出了端倪。试探着问道:“让敌人生出胆怯心理,主公莫非想用攻心战术?”

    陶应没有急着回答鲁肃的这个问题,沉吟了许久才慢慢的答道:“就目前的情况,攻心战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我现在对寿chūn城里的情况。还有袁术军队伍里的情况都是一无所知,敌情不明,只能是凭空想象和揣测袁术目前的心理状况,想要攻心也无从下手,更没把握。”

    “是啊,我们对寿chūn敌情的掌握实在是太少了。无法做到知己知彼,因地制宜。”鲁肃附和着感叹,又恨恨说道:“可恶那袁术匹夫不仅严密封锁了寿chūn城门,让我军细作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城,还不顾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道义规矩,悍然杀害我军使者,不然的话,我军使者随便找个借口入城与袁术匹夫见面,或许就能摸到一点寿chūn目前的情况。”

    “道义规矩?”陶应不屑的冷哼,“袁术匹夫自大成狂,又做梦都想当皇帝,寻常世人的道义规矩,那里约束得了他?在这个匹夫眼里,他的话就是道义,他的利益就是规矩……,咦?”

    和平常一样,老实人鲁肃的一句老实话,常常能点醒比水晶猴子jīng滑三分的陶副主任,这次也一样,随口说着闲话陶副主任的心里动了一动,一双三角眼里的绿豆眼珠子立即就飞快转了起来,嘴巴里也开始习惯xìng的喃喃,“使者?使者?”鲁肃与陶应相处已久,知道陶应的古怪习惯,赶紧把嘴巴闭上,不敢打扰陶应的思路,耐心等待陶应盘算和完善肯定又是缺德得祖坟冒烟的yīn谋诡计。

    果不其然,绿豆眼珠转了几十转后,陶应果然一拍案几,喜道:“多亏子敬提醒,我差点忘了还有使者入城坑蒙拐骗这一招,快,马上把宋恺那小子叫来见我。”

    “主公,袁术匹夫恨我军入骨,可是已经杀过我军使者的,宋恺进城怕是白白送死?”鲁肃大惊提醒道。

    “宋恺打着我军的旗号进城,确实是白白送死。”陶应jiān笑答道:“可是宋恺打着另一位诸侯的旗号进城,袁术匹夫就一定不会杀他,还一定会亲自接见于他!”

    “打着另一位诸侯的旗号进城?那位诸侯?”老实人鲁肃显然一时间脑袋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说呢?”陶应微笑反问道。

    鲁肃的眼珠子也转了几转,然后马上一拍额头,笑道:“肃糊涂了,让宋恺打着他的旗号过河入城,袁术匹夫是不敢杀宋恺,还一定会亲自接见宋恺!”

    ……………………

    一天后的寿chūn城中,结束了每天例行的祭拜天地祈求神灵保佑自己早rì龙登九五的祷告,小袁三公终于来到了议事大厅,与淮南诸文武商议退敌之策,了解目前的寿chūn战况。大摇大摆的在正中坐定,直到淮南众官行了跪拜礼后,小袁三公才不伦不类的哼道:“平身,都起来,徐州贼军那边,今rì可有动静?”

    “回禀主公,还是那样。”小袁三公最信任的大将之一的袁嗣恭敬答道:“天刚亮就把他们的发石车推到了肥水岸边。对着我军防线不断投石,到目前为止,我军将士中有四人躲避不慎被砸死,两人受伤。其他的和昨天一样,徐州贼军的主力在肥水西岸按兵不动,我军将士随时抢修河防工事,严密巡视肥水河岸。不给徐州贼军半点空子可钻。”

    “这样就好。”小袁三公很是满意,道:“只要陶应小贼不敢强渡肥水就好,守住了肥水。寿chūn就可以安若泰山,再等庐江和历阳的后续援军赶到,我军就可以图谋反击。夺回所有被占土地城池了。”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象小袁三公这样的充满自信,至少主薄阎象就没敢随便乐观,未得小袁三公允许便向袁嗣问道:“袁将军,目前我军肥水防线上的队伍士气如何?徐州贼军不断用发石机轰击我军防线,对士气的影响如何?”

    “徐州贼军的发石机,对我军的士气影响还是很大。”袁嗣老实答道:“现在我军将士基本上都不敢靠近徐州贼军发石机的四百步内,抢修工事的辅兵也必须有督战队随时盯着,不然贼军的发石机一旦靠近,我们的辅兵就有可能逃得干干净净。为此,我军督战队已经斩杀了一个队率。两个什长和十几名逃兵,但我们的士兵还是很害怕徐州贼军的发石机,还有下层将领希望能够贼军发石机停止投石的晚上再抢修河防工事,白天专心躲避贼军的发石机……。”

    “放屁!”袁嗣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袁三公就已经是勃然大怒不顾身份的乱骂。喝道:“河防工事,必须随时修缮重建,绝对不能放任不管,不然的话,徐州贼军突然抢渡肥水怎么办?传令下去,再有偷懒不肯修补河防工事者。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全部斩首问罪!”

    用不着亲自到襄阳炮覆盖范围内抢修工事的袁嗣恭敬答应,旁边淮南军队的几个有头脑的谋士却都忧心忡忡,已经彻底失宠的舒邵小心翼翼说道:“此事完不可掉以轻心,我军野战本就不如徐州贼军,如果士气再持续下滑,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小袁三公横了舒邵一眼,yīn阳怪气的说道:“难道仲应先生又想让孤派人去寻找玄德公,把玄德公重新请回来?”

    “主公误会了,臣下不是那个意思。”引狼入室的舒邵万分尴尬,赶紧解释,旁边的阎象又站了出来,向小袁三公拱手说道:“主公,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舒仲应也是为了主公着想,士气可鼓不可泄,如果士气持续下滑,对我军接下来的战事确实十分不利。”

    以德报怨的替舒邵辩解了一句,阎象又皱着眉头说道:“其实依臣下之见,不仅军心动摇这点必须注意,更应该注意的还有两点,一是徐州贼军的发石机可投石四百步,寿chūn的护城河又不可能加宽到四百步以上,徐州贼军一旦抢渡肥水得手,寿chūn的城墙恐怕就得象yīn陵一样,得被徐州贼军的发石机rì夜不停的轰击了。第二点,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冬麦再有一个多月就得下种了,如果不尽快把徐州贼军击退恢复农耕,明年的淮南饥荒,怕是就更严重了。”

    小袁三公yīn沉下了脸,咬着牙齿盘算片刻后,小袁三公喝道:“从现在开始,全力加固寿chūn城墙,预防万一!这事由阎公你和袁嗣亲自负责,一定要汲取yīn陵的教训。”

    阎象恭敬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公,那恢复农耕一事如何处理?臣下建议,在肥水防线失守前,可以允许城中农人百姓早出晚归,耕耘土地,播种劳作,以备来年……。”

    “不行!”小袁三公粗暴的打断阎象的话,没好气的说道:“阎公,你是孤的智囊,怎么也犯这样的糊涂?打开城门允许百姓早出晚归,万一徐州贼军的细作乘机混进城怎么办?寿chūn的农田,荒就荒了,只要打退了徐州贼军,来年我们可以从南面调粮。”

    “那寿chūn百姓怎么办?”阎象心里嘀咕,有些想要坚持,却又知道小袁三公的话不是毫无道理,徐州军队善用内jiān带路党。曲阳城就是因为徐州军队收买的内jiān在城中放火作乱,这才导致了曲阳城池一夜失守,打开了城门允许百姓出入耕作,确实会给徐州军队故技重施的大好机会,所以小袁三公的这个决定虽然残忍,在军事上却十分正确,阎象也就不好再误导小袁三公犯错。

    这时候。厅外忽然进来一个传令兵,凑在了小袁三公从弟袁胤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袁胤的脸sè也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偷看着小袁三公yù言又止,小袁三公瞟见动静,便喝问道:“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向孤奏报?”

    “回主公。是使者拜访的事,臣下兼着客曹的差事,所以传令兵就先向臣下禀报了。”袁胤解释原因,又战战兢兢的说道:“主公,你的兄长本初公……,派使者来了,这使者从徐州贼军的营中出来,打着白旗到肥水渡口请求渡河,希望主公你能接见……。”

    “砰!”小袁三公重重一巴掌拍着面前案几上,一张瘦脸也一下子涨得通红。狂吼道:“妾生家奴!纵容他的女婿犯孤淮南土地,杀孤淮南将士,竟然还敢派遣使者前来拜见于孤?不见,叫他滚!”

    袁胤战战兢兢的唱诺,却不敢马上下令赶走袁绍使者——袁胤是大小袁三公共同的族弟。实在太了解这对极品兄弟之间的恩怨了,也太了解小袁三公对大袁三公又恨又怕又妒忌的心思了,所以在小袁三公真正拍板之前,袁胤还真不敢执行小袁三公的气话——否则的话,黑锅搞不好就得让袁胤这个族弟背了。

    果不其然,同样了解小袁三公xìng格的阎象站了出来修台阶。向小袁三公行礼说道:“主公,臣下认为不妨一见,不管怎么说,袁本初也是主公你的兄长,拒绝接见他的使者,既不合礼法,也不合亲情。”

    说到这,阎象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况且,我军目前的敌人陶应小贼,乃是本初公的女婿,徐州贼军敢倾巢南下,也是得到了袁本初的允许与眷护,与本初公保持联络,必要时刻也可以用兄弟之情,借本初公的手压制陶应小贼,甚至……,逼迫陶应小贼退兵。”

    大堂中鸦雀无声,所有的袁术军文武都希望小袁三公能够接见袁绍使者给自军留下一条退路,可又都不象阎象这么得宠,不敢随便开口劝说,只是屏息静气的等待小袁三公的决定。而小袁三公咬着黄板牙迟疑了许久后,终于还是不敢彻底得罪同父异母的大哥,很是勉强的说道:“既然阎公说了兄弟之情,那看在亲情的份上,就让妾生家奴的使者过河拜见。”

    袁胤松了口气,赶紧把这条命令传达下去,过了半个多时辰后,袁绍军的使者、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文士被领进了大厅之中,到了小袁三公面前拱手鞠躬,不卑不亢的行礼说道:“祁乡侯袁公府中幕宾宋恺宋北安,奉主公之命,拜见本家次主、左将军、阳翟侯袁公,袁公金安。此乃主公信,请袁公收纳。”

    恭敬说着,宋恺将一道信双手捧起,躬身举过头顶,左右卫士上来接过,转呈到小袁三公面前,小袁三公则象嫌脏一样的懒得去接,只是努嘴让卫士把信放在案上,然后冷冷哼道:“本家次主?是那个妾生……,是孤那个兄长教你这么称呼孤的?孤乃袁家嫡子,也是袁家唯一家主,什么时候变成了袁家次主了?袁家的长主又是谁?难道是他袁绍袁本初,他也配?!”

    宋恺闭着嘴不敢说话,只是在心里大骂自己的老大害人,不知道袁绍军官员对小袁三公的称呼就算了,还教了自己一个惹小袁三公不高兴的尊称。不过还好,内心里其实十分畏惧兄长的小袁三公也没在这事上过于计较,哼了几句见宋恺不说话,也懒得和一个自己袁家的食客计较,顺手就抓起了袁绍的亲笔信观看,然而小袁三公愤怒的是,大袁三公在信中除了假惺惺的叙述一些兄弟之情和问候兄弟安康之外,再无一句有实质意义的话,完全就是废话连天,写了等于没写!

    “袁本初派汝至此,难道就是为了送这么一道信?”小袁三公抖着信,很是愤怒的说道:“他一再问候孤的身体安康与饮食起居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说,要孤保重好的身体,不要被他的孝顺女婿气死害死?!”

    “袁公误会了,我家主公绝无此意。”宋恺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否认,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家主公也知道袁公一定会问,他为什么在信中言之无物?具体原因小使也不敢欺瞒袁公,是因为我家主公有一些话不方便着于笔墨,所以才没有写于信之上,只是让小人捎带口信。”

    “什么口信?说!”小袁三公不耐烦的催促道。

    “诺。”宋恺恭敬答应,又更加恭敬的说道:“我家主公让小人禀奏袁公,他之所以允许女婿陶应出兵淮南,并非为了兄弟阋墙,而是因为袁公你贪墨传国玉玺,拒绝将玉玺奉还天子驾前,他不得已而为之…………。”

    “拒绝将传给玉玺奉还天子驾前?”小袁三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怒极反笑道:“他袁本初眼里什么时候又有天子了?他如果真的供奉天子,那当年要伙同韩馥拥立刘虞为帝?寡廉鲜耻至此,也只有他袁绍袁本初了!”

    宋恺又有些颤抖,偷看了小袁三公一眼,见小袁三公并没有把自己推出去砍了的打算,这才稍微心安,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袁公,我家主公让小使问你,不知袁公可愿我主出面,调停袁公与徐州军队的战事,让陶应以侍奉叔父之礼,侍奉袁公?”

    大袁三公的尾巴刚翘起来,小袁三公就知道大哥准备拉什么屎!所以宋恺话刚说完,小袁三公马上就笑了起来,怒道:“汝的话是否尚未说完?孤的那位兄长是否还想谁,如果要他出面调停战事,就得把传国玉玺交给他?!”

    “袁公圣明,确实如此。”宋恺战战兢兢的点头,又更加战战兢兢的说道:“除此之外,我家主公还希望袁公能够拿出粮草三十万斛,金银各五百斤,彩缎千匹,做为贺礼赠与我家主公之女,补祝我主之女新婚大喜,若能如此,我家主公不仅担保可以调停袁公与徐州军队的战事,还可以让女婿如数交还夺得的淮南土地城池……。”

    战战兢兢的说到这里,徐州的外交小骗子宋恺先生双腿都已经在再次发抖了,可是宋恺和幕后主使陶副主任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听到宋恺替大袁三公开出的这个调停条件,咱们的小袁三公,竟然心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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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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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袁三公真的心动了,因为大袁三公开出的调停条件其实并不苛刻,粮草三十万斛、金银各五百斤和彩缎千匹,对于钱粮丰足的淮南来说绝对是在可承受范围之内,而且大袁三公是要小袁三公以贺礼的名誉把这些钱粮布匹支付过徐州军队——当叔叔的给亲侄女一笔丰厚的嫁妆,这点不仅丝毫不丢脸,还可以说是天经地义,小袁三公在面子上并不受损。所以小袁三公难免生出这样的念头,拿一点钱粮换陶应那个瘟神滚出淮南,交换所有被夺占的淮南土地城池,难道不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大袁三公的条件也有小袁三公无法接受的一点,那就是交出传国玉玺,对于做梦都想当皇帝的小袁三公来说,这无异是比杀头还难受的事,所以心动归心动,小袁三公也最多只是心中犹豫盘算,没有开口答应宋恺代表大袁三公开出的调停条件,但也没有开口叱骂拒绝,将提出无礼条件的宋恺赶出大厅。

    “咦?”在场的淮南文武都是小袁三公的心腹亲信,也都熟知小袁三公目空一切又sè厉内荏的xìng格,见宋恺替大袁三公开出无礼条件后小袁三公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大发雷霆。还流露出了迟疑神sè,所有的小袁三公心腹亲信心里也顿时明白——小袁三公动心了!不过仔细一想后。包括阎象这样的淮南智囊也难免有些心动,纷纷暗道:“如果主公答应袁本初的条件。袁本初也能够言而有信,逼着陶应小贼归还淮南土地,这倒是一个挽回败局的大好机会,未尝不值得一试。”

    这时,小袁三公开口了,外强中干的哼哼道:“袁本初太小家子气了。袁芳是孤侄女,她既出嫁,孤赏她一些嫁妆本是应该,用得着他袁本初遣使索要?回去告诉袁本初。给侄女的嫁妆吾自会送去,用不着他开口索要!”

    “诺。”一直在提心吊胆的宋恺松了口气,赶紧拱手答应,又赶紧行礼告辞道:“袁公,如果没有其他的交代,那小人就告辞了。”

    “急什么?”小袁三公有些心慌,忙哼哼道:“汝既自冀州远道而来,那就在寿chūn城里用过酒饭再走,免得你家那个主公又在背后笑孤吝啬,连一顿饭都不赏给你。”

    “多谢袁公。但小使已经在徐州军营用过饭了,就不打扰了。”宋恺生怕夜长梦多,那里敢在寿chūn城里久呆,一个劲的只是告辞,宋恺的神情虽然有些慌张,但小袁三公和淮南文武却都没有生出疑心——大小袁三公关系最恶劣时没少在战场上杀害对方将士,所以宋恺害怕小袁三公翻脸动手的慌张神情反倒是合情合理。同时宋恺为了摆脱小袁三公的挽留,还有补充道:“况且小使是从徐州军营而来,时间久了。怕是陶应会生出疑心。”

    “北安先生,有一事不知先生能否赐教?”阎象插口问道:“先生从冀州而来,先经徐州军营又抵寿chūn,不知先生用的是什么借口,让陶应jiān贼允许先生入城出使?象冒昧揣测,陶应小贼应该不会允许先生入城商谈调停战事吧?”

    “先生所言极是,正是如此。”宋恺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忙答道:“小使用的是劝降借口,小使告诉陶应,进城是为了劝说袁公向徐州军队求和,劝袁公割让九江一郡换取与徐州军队停战,陶应信以为真,这才允许小使入城。至于小使用的是出使借口,是替主公监督陶应夺回传国玉玺,再将玉玺送往冀州,顺便就是不得滥杀袁氏族人,陶应的徐州北线全赖我主保护,故而陶应不敢不允许小使随军。”

    “原来如此。”阎象点头相信,又试探着问道:“象再请问先生,先生现在如果与冀州本初公联系,一来一回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问这问题干什么?”宋恺心中纳闷,脸上则不敢慌乱,大约掐算了一下,宋恺估摸着答道:“大概需要五十天左右吧,徐州军队现在有求于我军,不敢阻拦小使派往冀州联络的信使,就是兖州比较麻烦,曹cāo最是痛恨我主与徐州军队缔盟,我军信使在兖州通行甚是不便。”

    “需要五十天左右?”阎象心头一沉开始失望,但也不便表露了出来,向宋恺道谢后便退回了班列。那边宋恺又再三提出告辞,小袁三公挽留不住,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武力扣留强势大哥的使者,只能是勉强点头同意宋恺告辞,还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北安先生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进城来拜见于孤,你是吾袁氏家臣,吾的军队不会为难于你。”只可惜算命先生出身的宋恺只擅长察言观sè,随机应变,对小袁三公的弦外之音毫不理解,所以小袁三公的这番媚眼也算是做给瞎子看了……下午申时左右,宋恺顺利回到了徐州军队的大营之中,向陶应报告了自己入城拜访小袁三公的前后经过,还有就是报告了自己入城时看到的寿chūn城中情况——也就是淮南军队正在拼命的加固城防,囤积守城物资,禁止百姓出入城池,这些鸡毛蒜皮级的情报,真正的干货没有多少。不过陶应也没指望宋恺能够在淮南军的严密监视下弄到大量有用情报,所以陶应从一开始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宋恺与小袁三公的见面过程上,要求宋恺努力回忆小袁三公的言谈举止,还有神情变化,借此分析和揣摩小袁三公的心理状况。

    结果很快的。一个重要情况就被陶应迅速发现,忍不住向宋恺反复问道:“你说完袁绍开出的假条件后?袁术匹夫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勃然大怒,这点你确认没有记错?”

    “回主公。小人不敢记错。”宋恺苦笑着答道:“之前小人出发时,主公你和军师都再三jǐng告过小人,说是袁术匹夫的脾气非常不好,自视极高,替袁绍开出敲诈条件后,袁术匹夫有可能会翻脸。所以小人当时非常害怕,一直偷看着袁术的神情,不敢记错他的反应。”

    “那袁术匹夫当时的神情是什么模样?”陶应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仔细回忆一下,越仔细越好。”

    “这个……。”宋恺的文化不高。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描述小袁三公当时的神情模样,只能是打了个比方,道:“主公恕罪,小人觉得,袁术匹夫当时就象是小人以前在测字算命时碰到的一些客人,想要测字算命可又怕掏钱,就好象要把手里的钱攥出水来一样。”

    陶应和鲁肃都被宋恺这个形容给逗乐了,笑完了以后,陶应的心里也大概有了底,沉吟着说道:“这么说来。袁术匹夫的内心深处,其实很希望袁绍能够出面调停,甚至逼着我军交还夺得的土地城池,可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立即答应……。应该是这样,就算错也不会太多。”

    “主公,我军何不在这点上做些文章?”鲁肃建议道。

    陶应不答,又盘算了许久才摇头说道:“这个问题不好做文章,寿chūn和冀州离得太远。一来一回得将近两个月时间,要想伪装袁绍的意图出面调停,准备的时间长了没意义,短了的话又等于是告诉袁术我们在使诈。让宋恺直接代表袁绍出面调停更不可能,袁术匹夫再蠢,也不会相信袁绍会派一个无名小卒代表他出面调停淮南战事。”

    鲁肃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失望道:“这么说来,北安先生这次冒险进寿chūn城,等于是白跑一趟了?”

    “绝对不是白跑一趟。”陶应继续摇头,道:“最起码,北安替我们摸清楚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那就是袁术匹夫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光凭他的淮南队伍想把我军杀退夺回沦陷土地,很难!再有一点就是,如果袁绍真的出面调停我军与袁术的战事,只要条件不是十分苛刻,袁术匹夫就有可能会接受!”

    “可是这两点,对我军来说意义不大啊?”鲁肃苦笑说道。

    这次终于换陶应哑口无言了,苦思冥想许久,找不到可以利用小袁三公这些心理的法子,陶应正打算放弃,帐外却进来了一名传令兵,在陶应面前单膝跪下说道:“禀主公,有一寿chūn使者手打白旗乘船过河,自称是淮南主薄阎象,请求主公亲自接见,值守河防的侯成将军已按礼节招待与他,遣小人请问主公是否接见?”

    “袁术匹夫主动派使者来了?”正发愁找不到空子可钻的陶应大喜过望,忙吩咐道:“快,有请阎象先生。”

    传令兵唱诺,起身正要出去时,陶应却又改了主意,喝道:“且慢,让侯成把那个阎象捆了押来!仲康,安排一队刀斧手在帐中侍侯!”

    传令兵和许褚一起答应,分头依令而行,旁边的鲁肃却彻底糊涂了,疑惑道:“主公,袁术匹夫主动遣使与我军联络,这是从中行事的大好机会啊,主公你怎么要如此对待阎象先生?”

    “子敬还是太老实了。”陶应笑着回答道:“袁术匹夫上次斩了我的使者,旧仇未报,这次袁术匹夫主动遣使联络,我若是对他使者的态度不尽量恶劣一些,岂不是告诉袁术匹夫,我早就在盼着他主动和我联络了?”鲁肃恍然大悟,赶紧大拍马屁,称赞陶副主任的心细如发,陶副主任则洋洋得意,命令宋恺立即回避不提。

    和陶应揣测的一样,徐州将士奉命将阎象捆好了押进自家大营,淮南军目前的第一智囊阎象不仅没有半点愤怒和恐惧,相反还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小袁三公杀使在先,徐州军队如果不虐待一下淮南军的使者,那才是不合情理。所以再当阎象被押进徐州中军大帐。看到大帐两旁肃立的徐州刀斧手后,颇为自信的阎象也就更加觉得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很是礼貌的向陶应鞠躬行礼,恭敬说道:“左将军府主薄阎象。拜见徐州刺史陶使君,使君金安。”

    陶应凝视须发微白的阎象许久,半晌才恶狠狠的说道:“人言阎主薄胆大,屡屡犯上直谏,今rì得见,吾始信传言不虚——阎主薄果然够大胆。想不到上次袁术匹夫杀了吾的使者,阎主薄今rì竟然还敢到吾的军中送死?”

    “陶使君责备得是,前番斩使一事,确是我军之过。象阻拦不力,使君要斩象报仇,象亦无怨无悔。”阎象是个爽快人,老实承认了自军上次斩使确实有错,然后又朗声说道:“但是使君在斩象之前,还请先听阎象一言,待象将话说完,象死而无恨矣。”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陶应粗俗的喝道。

    “谢陶使君。”阎象道谢,又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不瞒使君,象此番舍命出使,并非为了淮南队伍,而是为了徐州队伍而来!徐州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使君费尽无数心血,耗费无数钱粮,付出的无数牺牲,夺得的淮南土地,取得的累累战果。就即将化为乌有了!”

    陶应楞了一楞,又和鲁肃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冷哼道:“少来这套先惊后抚的说客伎俩,说到说客之术,吾见过的,比汝听过的还多!”

    “先惊后抚?”阎象哑然失笑,道:“难道使君认为,象是在恐吓使君?使君虽然年少有为,聪明过人,但使君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有人早就已经在把使君的战果据为已有,用于敲诈勒索了!”

    “此话怎讲?”陶应开始露出惊讶神sè。

    “使君可知,今rì袁绍使者宋恺入城之后,与我家主公说了些什么?”阎主薄显然也是一个狠角sè,差不多是毫不犹豫的就把大袁三公卖了一个好价钱——也就是把宋恺进城后说的话向陶应复述,添油加醋的着重说明了大袁三公准备靠出卖徐州军队胜果换取淮南臣服与传国玉玺一事,然后阎象微笑着向陶应问道:“敢问陶使君,若是我主答应袁绍条件,答应交出传国玉玺并向兄长臣服,本初公勒令使君交还夺占的淮南土地城池,使君又当如之奈何?”

    “真有此事?!”陶副主任脸上变sè了,心里则暗暗有些佩服阎主薄,暗道:“狠角sè啊,见缝插针和顺水推舟的本事还真不小,如果袁绍的使者不是假的,老子和袁绍目前的蜜月关系还真得被这家伙给离间了!”

    “空口无凭,使君可以不信。”阎象察言观sè,胸有成竹的答道:“但使君是聪明人,可以自己盘算一下,以袁本初的为人,能否做出这样的事?”

    陶应的脸sèyīn晴变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皱眉沉思,时而还攥紧拳头,就好象是在愤怒袁绍的无耻背叛一样。许久后,陶应终于恨恨说了一句,“吾就说嘛,袁绍匹夫的使者,怎么会好心到替吾劝降?果然,没安好心!”

    “陶使君,诗经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见火候已到,阎象放缓了语气,无比诚恳的说道:“我家主公袁公路虽与袁本初不和,但他们毕竟是兄弟之亲,袁本初准许使君兵犯淮南,不过是想借使君之手,责罚一下不敬兄长的我家主公,倘若我家主公真向袁本初低头,袁本初念及兄弟之情,又如何能容许使君真将我军灭亡?又如何能容许使君真将我主领地吞并?届时,使君的一切努力牺牲,岂不都是付诸东流?”

    陶应枯坐案后,凝视阎象许久后,陶应忽然又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袁术匹夫是岳丈大人的兄弟不假,吾也是岳丈的女婿,女婿与兄弟相争,岳丈大人难道还要偏袒于谁不成?”

    “使君所言极是,袁本初确实不打算偏袒于谁。”阎象微笑答道:“所以本初公才向我主提出,要求我主拿出粮草三十万斛、金银各五百斤与彩缎千匹,做为贺礼补偿使君——本初公如此疼爱贤婿,不知使君做何感想?”

    陶应又闭上了嘴巴。低头做沉思状,还佯装去看鲁肃的反应。乘机对鲁肃使了一个眼sè,鲁肃与陶应搭档已有两年。对陶应的脾气早就烂熟于胸,顿时会意,也立即拍案大怒道:“袁本初欺人太甚,我军自渡淮以来,牺牲将士已达万人,耗费钱粮也以百万计。难道想用这么一点点区区钱粮,就想让我军拱手让出目前所得?!”

    当年鲁肃替陶应向小袁三公求和时,阎象是见过鲁肃的,所以这会阎象也不用旁人介绍。马上就转向鲁肃微笑说道:“子敬先生,形势所逼,倘若袁本初真的出面调停,要求贵军退还已占土地,贵军又将如之奈何?若一口拒绝,以袁本初的脾气,贵军的北线,怕是再无安宁了吧?”

    鲁肃嘴笨语塞,满脸怒sè的咬紧牙齿,陶应则脸上继续yīn晴不定。也不说话,阎象见有机可乘,忙又恭敬说道:“使君勿忧,我主有一策,或可使贵军与使君不必为难——我主认为,既然袁本初注定是要出面调停贵军两军相争一事的,那么贵我两军也不必劳烦袁本初出面调停,倘若使君能够退出淮南,与我主划淮河为界。那么我主将补偿给使君粮草五十万斛、金银各八百斤与彩缎两千匹,如此一来,使君岂不是既多有所获,又不必冒着开罪岳丈的不孝风险?!”

    “人才啊!”陶副主任益发的欣赏阎主薄了,在心中暗道:“这家伙威逼利诱的本事恐怕不在我之下,如果袁绍真的在这个时候出面调停,逼着我交还已经夺得的淮南土地,我恐怕还真得硬着头皮他开出的条件,和袁术私下里谈和停战。而且这家伙这么做,既离间我和袁绍的关系,还避免了被袁绍老东西狮子大张口狂敲竹杠的风险,一箭数雕,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响!”

    欣赏归欣赏,但现在也不是欣赏人才的时候,稍一盘算后,陶应忽然一拍面前案几,咆哮道:“闭嘴!区区几十万斛粮,就想让吾忘记袁术匹夫的欺辱入寇之仇,就想让吾交出徐州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从反国贼子手中夺回的大汉土地?做梦!”

    “陶使君切勿动怒。”阎象不卑不亢的提醒道:“本初公的使者就在贵军之中,若他将使君言语呈报到本初公面前,本初公责怪下来,使君怕是吃罪……。”

    “少拿岳丈大人压我!”陶应粗暴的打断阎象,又狞笑道:“回去告诉袁公路,他如果想被我的岳父敲诈勒索,那他就尽管去吧,从寿chūn到冀州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两个月时间,两个月时间,足够吾的大军拿下寿chūn城了!城破之后,吾第一件事就是砍下他袁术匹夫的首级,呈献于岳丈大人面前,看岳父大人他怎么调停!”

    狞笑完了,陶应又转向旁边的鲁肃喝道:“子敬,传令下去,明rì起,全力攻打肥水防线,三天之内,务必要给我突破肥水,兵临寿chūn城下!十天之内,务必要给我拿下寿chūn城,砍下袁术匹夫的首级!”

    鲁肃飞快唱诺,弄巧成拙的阎象则满头黑线,赶紧道:“陶使君请勿动怒,我家主公可是很有诚意与使君谈和停战的,使君如果有什么条件,可以……。”

    “闭嘴!”陶应又一次打断阎象,怒喝道:“我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开是不是?好!只要他袁术匹夫交出传国玉玺,交出九江全郡,那我就和他停战罢兵,如若不然,寿chūn城破之rì,就是他袁术匹夫人头落地之时!滚回去报信吧,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军突破了肥水还没有满意答复,他袁术匹夫就洗干净脖子准备等死吧!”

    见陶应被激出了真怒,阎象也没了办法,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告辞离去,而阎象人刚出帐,陶应脸上的怒sè也就马上一扫而空,还鼓掌笑道:“袁术匹夫已然彻底胆怯,寿chūn城我军破定矣!”

    “寿chūn破定矣?”虽然又配合着陶应演了一出戏,但鲁肃至今还是满头的雾水,赶紧问道:“主公为何认定寿chūn不难破矣?还有,主公派宋恺冒充袁绍使者拜见袁术匹夫,看模样是已经无意中提醒袁术还有袁绍这个兄长可以出面制约我军了,如果袁术匹夫真的去求袁绍出面调停,那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没有我们提醒,袁术也迟早会拉下脸去求袁绍调停的,迟点早点无所谓,袁绍的胃口也不会小到那里去,未必就会马上答应出面调停。”陶应自信满满的一挥手,又笑道:“至于我说寿chūn不难矣,当然是因为袁术匹夫很快就要放弃死守寿chūn的打算了。快,马上把宋恺给我叫来,他得给我再进一次寿chūn城,劝袁术放弃寿chūn,以空间换时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操旧业(求月票)

    利用大袁三公威逼利诱徐州军队退兵这么高明的主意,当然是出自淮南军智囊阎象之手——换了小袁三公,除了傻乎乎的直接去求胃口比无底洞还深的同父异母大哥被肆意敲诈勒索,还真想不出这么高明的借势压人主意。不过很可惜,阎主薄虽然高明,但他的妙计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了错误的基础上,所以一番交涉下来,可怜的阎主薄也只能是灰头土脸的回到寿chūn城,磨磨蹭蹭的向小袁三公报告弄巧成拙的消息了。

    结果也正如陶应预料,当听完阎象带回来的徐州军队答复后,sè厉内荏的小袁三公楞了足足有五分钟时间,然后才暴跳如雷起来,“小贼!小贼!陶应这个狂妄自大的小贼,竟敢扬言要攻下孤的寿chūn,取下孤的首级?!好,让他来吧,孤倒要看看,这个小贼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臣下无能,不仅没有说服陶应小贼退兵,还让主公空受羞辱,臣下罪该万死!”阎象坦白认罪,又jǐng告道:“主公,陶应小贼扬言三天攻破肥水,十天拿下寿chūn,言语虽然狂妄,但也不能排除陶应小贼存有速战速决之心,还请主公命令众将善加防范,预防万一。”

    小袁三公脸sè十分难看,半晌后才勉强点了点头,道:“阎公言之有理,孤这就下令梁刚、雷薄与刘威三将,让他们全力死守肥水防线,不可后退一步。至于说服陶应小贼退兵不成。在也不能责怪阎公,是那小贼太过可恶。与阎公无关。”

    阎象抱拳行礼,谢了小袁三公的不予追究之恩。一旁的袁胤则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事已至此,主公是否需要做好最坏打算,尽快把使者派往冀州,请袁本初出面调停,逼迫陶应小贼撤军?”

    小袁三公板着脸不说话。迟迟不肯下定决心,那边阎象、袁胤和金尚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sè,忽然一起向小袁三公双膝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公。事已至此,就请不要吝啬传国玉玺这样的身外之物了,求救于袁绍,已经是我军现今唯一的退兵之策!若主公吝啬玉玺,淮南全境沦陷于陶贼之手,主公将何处安身,王霸之业又如何兴盛?还请主公速下决心,万不可迟疑不决,迁延rì久,错失最后的退敌良机啊!”

    小袁三公的脸sè益发难看。斜瞟着麾下的几大忠臣许久,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以为孤不想早派使者恳求袁绍?早在陶应小贼突破淮河时,孤就已经动过这个念头了,孤也不是舍不得传国玉玺,是孤太了解那个妾生家奴了,他的胃口比陶应小贼大上不知多少倍!求他出面调停战事,不等于是把竹杠送上门去请他敲是什么?!”

    “主公,袁本初是不太可能只满足于一枚传国玉玺,可是我们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袁胤哭丧着脸说道:“陶应小贼兵锋锐利。突破淮水也只能用了区区几个时辰,肥水小河能够挡住陶贼多少时间,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寿chūn又是四面环水,被肥水、泄水、芍陂湖与淮水四面包围,肥水防线一旦被突破,寿chūn立即就是无路可退的一座孤城,主公若不早下决心,只怕就是想往淮南腹地撤退都办不到了!”

    说实话,小袁三公心里没有动摇那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要把代表着天命所归的传国玉玺拱手交出去,做梦都想当皇帝的小袁三公却又象刀绞一样的心疼,迟疑着只是推脱,喃喃道:“话虽有理,可是时间也来不及啊,从寿chūn到冀州往返至少得要五十天时间,再稍微耽搁一下,没有两个月时间下不来……,肥水防线,能坚持两个月?”

    小袁三公这句推脱的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足智多谋如阎象、金尚之流都被小袁三公问得哑口无言——现在小袁三公就算拉下脸向大袁三公低头,至少也要两个月时间才有希望争取到袁绍出面调停,可是肥水防线和寿chūn城池又能坚持住两个月吗?万一在此期间寿chūn被徐州军队攻破,小袁三公的脑袋也被徐州军队砍下,那就算顺利求到了大袁三公出面调停,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阎象和袁胤等人正犹豫的时候,堂外忽然又进来了一个传令兵,照样是附到了袁胤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袁胤这次不再迟疑,赶紧向小袁三公奏道:“主公,冀州的宋恺宋北安先生又来了,还是化装成了徐州贼军的巡哨士卒来的,说是有机密军情要奏报主公,请主公立即接见。”

    “宋恺?机密军情?”小袁三公楞了一楞,有些糊涂大哥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但也由不得小袁三公多想,只能是赶紧命令道:“快请,快准备酒宴,款待北安先生!”那边阎象和金尚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宋恺为什么去而复返,还回来得这么快?

    一起紧张的等待了不少时间,穿着徐州士兵服装的宋恺终于被请了进来,刚一进堂,宋恺马上就到小袁三公面前行礼,不等小袁三公开口询问来意,宋恺便焦急的主动说道:“袁公,大事不好了,小人在徐州营中探得消息,徐州军队已经放弃了先攻寿chūn还是先攻历阳接应刘繇北上的争论,决定不惜代价的全力抢渡肥水,强攻寿chūn!目前徐州军队已经着手准备强渡战事,估计明天徐州军队就有可能抢渡肥水了!”

    “还真是来通报机密军情的?”小袁三公和阎象都傻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小袁三公迟疑着问道:“北安先生,你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袁公,徐州军队就要对寿chūn下手了!”说得这么大声了小袁三公还没听清楚了。宋恺自然是急得直跺脚,赶紧又说道:“袁公可能有所不知。徐州军队前两rì之所以没有决定抢渡肥水,是因为徐州军队内部有强攻寿chūn与南下接应刘繇之争。有人建议先拿下寿chūn再南下,也有人认为寿chūn城池坚固急切难下,建议陶应留一军牵制寿chūn即可,主力南下先接应了刘繇渡江北上,借刘繇之力牵制袁公你的庐江队伍,然后再回头安心拿下寿chūn!”

    宋恺介绍的徐州军队内部战术之争正合兵家之理。由不得小袁三公不信,阎象也是连连点头,宋恺则又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原本陶应一直在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是先拿下寿chūn。还是先南下接应刘繇渡江。可是两个多时辰前,陶应小贼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着了,突然就拿定了主意,下令全军备战,准备抢渡肥水,还调了驻扎下蔡码头的水师参战!小人探得消息不敢怠慢,赶紧换了衣服混出徐州军营,过河来向袁公报信!”

    徐州军队准备抢渡肥水的消息,小袁三公早从阎象口中得知。这会从宋恺嘴里得到的只是证实,小袁三公对此当然毫不吃惊,惟独让小袁三公疑惑的是另外一点,忍不住好奇问道:“北安先生,你只是孤的兄长之臣,孤对你毫无恩惠,如此军情大事,先生为何要冒险过河告知于孤?”

    “这个……。”宋恺jīng滑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犹豫,盘算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不知袁公可曾听闻。听闻过我家主公府中的……,府中的兄弟之争,我家主公的大公子与三公子为了争宠,经常在背后互相……,互相捅刀子?”

    “北安先生是显思(袁谭)公子的人?”阎象何等聪明,立即就猜出了宋恺的袁氏兄弟党争中的立场,也忍不住惊喜问道。

    宋恺把脑袋点成鸡啄米,又笑了笑,道:“阎主薄果然高明,小人确实是大公子的人,大公子的心腹郭图郭公则先生,还是小人的表姐夫,只是大公子和姐丈为了不让三公子说什么任人唯亲,没让小人公开这层关系。不然的话,主公这次遣使南下,三公子绝对不会同意主公派遣小人出使徐州——陶应小贼不仅是三公子的亲妹夫,还把吕温侯的赤兔马也送给了三公子,现在三公子和陶应小贼可亲密着呢。”

    “哎呀!”小袁三公忽然大叫了一声,把宋恺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小袁三公不仅没有下令卫士把宋恺推下去斩了,还亲自跑下堂来,一边亲自搀起宋恺,一边满面笑容的说道:“原来北安先生是孤大贤侄袁谭的人,先生为什么不早说?如果孤早知道先生的真正身份,又怎么会让下面的人怠慢先生?先生快快请起,孤已命人备下了酒宴,正好为先生接风洗尘,也顺便感谢先生的告jǐng之情。”

    小袁三公麾下的细作内jiān也不全是废物,袁谭和袁尚兄弟之争这么大的事,早就被淮南众人知晓,所以听到了宋恺表明身份,不仅小袁三公欣喜若狂,金尚袁胤等淮南忠臣也是个个喜形于sè,赶紧众星捧月一样的涌向宋恺,又是行礼又是问安,亲热得简直就象是看到亲人一样。宋恺则解释道:“小人上次之所以没有自保身份,是因为小人不清楚袁公对大公子的态度,害怕袁公倾向三公子,小人贪生怕死,所以才……。”

    “没关系,没关系。”小袁三公笑着打断宋恺的请罪,又满面微笑的说道:“至于孤对显思贤侄的态度,北安先生可真是说笑了,显思贤侄乃是正室之子,孤的嫡亲侄子,岂是那继室所生的袁尚匹夫可比?孤的心里,可是只有显思这么一位侄子!”

    “多谢袁公,我家大公子若是知道袁公如此待他,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宋恺没口子的道谢,又笑着说道:“其实我家大公子对袁公你这位叔父也是万分尊敬,这次陶应小贼兵犯淮南,大公子就曾在主公面前极力阻拦,只可惜那袁尚小儿贪图陶应小贼贿赂,极力鼓动主公支持陶应小贼侵犯淮南,还有我家主公那个继室刘氏,也是在主公面前大吹枕头风,我家主公一时糊涂,这才答应了允许陶应小贼出兵淮南。”

    说到这。宋恺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家大公子还要小人秘密禀奏袁公。经过我家大公子、辛佐治先生与小人姐丈的极力劝说,我家主公已经开始后悔纵容陶应小贼养虎遗患。也开始反感陶应小贼企图吞并淮南钱粮丰足之地。除此之外,我家大公子还密令小人抵达淮南之后,务必要暗中协助袁公你抵挡陶应小贼,所以请袁公放心,今后陶应小贼一有异动,小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知会袁公!”

    “好!好!多谢先生了。请先生告诉孤的贤侄显思,他这个侄子,孤是认定了!”小袁三公笑得连嘴都合不拢,赶紧亲自把宋恺搀到席旁坐好。又命卫士奉上酒宴,与宋恺把酒言欢,阎象和袁胤等人做陪,对宋恺言辞十分恭敬,也与宋恺言谈极欢。

    酒过三巡,宋恺又主动向小袁三公说道:“袁公,小人这里还得替小人此行的差事说一句话,我家主公确实有制约陶应小贼吞并淮南之意,还请袁公早下决心,早rì遣使至冀州向我主求和。请求我家主公出面调停战事。还有请袁公放心,届时,我家大公子也一定会极力帮腔,帮袁公你劝说主公出面调停淮南战事,逼着那陶应小贼交还夺得的淮南土地城池,让这小贼空耗兵力钱粮,最终一无所获!”

    小袁三公把玩着青铜酒爵不肯说话,半晌才说道:“北安先生,孤有一事问你。希望先生能够如实相告——孤那位兄长,真的只满足于一枚传国玉玺即可?”

    “这个……。”宋恺当然不敢一口确认露出痕迹,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回禀袁公,此事莫说小人不知,便是我家大公子都不知道,大公子与小人唯一知道的是,我家主公之所以容许陶应小贼入寇淮南,最大的目的是……,袁公恕罪,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袁公之前的不敬之罪,想逼着袁公交出传国玉玺。至于其他的,我家主公并不十分在意。”

    小袁三公又不说话了,旁边的阎象和袁胤等人则心急如焚,金尚胆子比较大,小心说道:“主公,试一试吧,只要本初公能够出面调停,逼着陶应小贼交还淮南土地城池,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啊。”

    小袁三公心疼玉玺,不肯随便下定决心,那边宋恺则也小心说道:“袁公,小人还有一句冒昧之言,不管袁公是否决定请我家主公出面调停,袁公你都不能留在这寿chūn了。”

    “为何?”小袁三公终于开口,很是惊奇的问道:“孤不留在这寿chūn城,到何出容身?”

    “袁公到何地容身,这个问题小人无法回答。”宋恺摇头,又诚恳的说道:“但小人还是那句话,袁公绝不能留在寿chūn城里了,必须避其锋芒,暂寻他地安身。寿chūn一旦被徐州贼军包围,袁公你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家主公就算答应出面调停,恐怕也来不及了。”

    “避其锋芒?暂寻他地安身?”

    虽说历史上给小袁三公想出这个馊主意的杨宏长史现在已经姓了陶,可是听到宋恺提出这个馊主意,正在为徐州军队即将重兵围城而提心吊胆的小袁三公还是眼睛一亮,心道:“对啊,孤为什么要留在这寿chūn孤城等死,暂时转移到淮南腹地岂不是更好?只要暂时避开了徐州贼军的锋芒,保住了孤的金枝玉叶之身,将来大不了向妾生家奴暂时低头委曲求全,孤还可以妾生家奴的力量,把陶应小贼赶出淮南啊?!”

    “主公,北安先生之言,值得考虑啊。”袁胤也忍不住开口说道:“主公暂率一军撤往庐江腹地,留一军守寿chūn,同时派遣使者向袁本初求和,请求袁本初出面调停,逼着陶应小贼交还淮南土地城池,这么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主公既争取了邀请袁本初出面调停的时间,又可以避开陶应小贼的锋芒,确保万全啊!”

    阎象皱着眉头不说话,这倒不是阎象觉得宋恺是在胡说八道,而是阎象很清楚,这个时候小袁三公如果弃寿chūn而逃,那么不管留下多少军队守卫寿chūn,寿chūn守军都肯定是士气大泄,无法长期久持,到时候寿chūn一旦沦陷,不仅寿chūn城里囤积的大批钱粮必然落入徐州军队之手,再想夺回寿chūn这个淮南第一重镇,也就只能指望大袁三公出面帮忙了。所以犹豫再三后,阎象还是小心提醒道:“主公,暂避锋芒虽然是一个好主意,可是主公临战而走,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恐怕很大。”

    “这个无所谓。”袁胤自信的说道:“只要本初兄能够出面调停,寿chūn就算暂时沦陷,也有机会重新拿回来。况且寿chūn城池坚固,只要留下的守将坚决死守,未必就不能坚持到本初兄出面调停,逼迫陶应小贼退出淮南!”

    “没那么容易。”阎象犹豫着摇头,道:“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皆因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主公临战而走,对军心士气的打击还是很大,军心一旦松散,士气一旦利落,寿chūn城池再是坚固,再是城高壕深,怕也难守了。”

    “阎主薄的话也有道理,小人只是建议,如果说错,还请袁公勿怪。”算命先生出身的宋恺最擅长的就是yù擒故纵,自作主张的故意向小袁三公说道:“明公若不愿离开寿chūn,那还请袁公尽快派出心腹人北上冀州,全权代表明公与我家主公谈判嫡和,让我主出面调停战事。不然的话,徐州贼军一旦突破肥水四面围城,不仅明公无法脱离险地,恐怕就是与我主联络的使者,恐怕也过不了已经被徐州贼军控制的淮河了。”

    听到宋恺这话,正在紧张盘算中的小袁三公瞳孔忽然剧烈一收缩,心里也生出了这个念头,“孤必须得走!孤暂时离开寿chūn死地,保住了金枝玉叶之身,就算寿chūn失守,将来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可如果孤被困在了寿chūn,连求援的使者都派不出去,寿chūn城池又一旦有什么闪失,那可就什么都完了……徐州军队的二号外交骗子宋恺大人,直到第二天天sè微明时才回到徐州大营,提心吊胆等了一夜没睡觉的鲁肃大喜,不及派人到后帐禀报陶应,马上就亲自迎到中军大营门前,与宋恺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问道:“如何?事成否?”

    宋恺开心一笑,低声答道:“禀军师,主公实在太高明了,听了小人一席话,那袁术匹夫马上就决定了率领三万守军撤往庐江,留袁嗣和梁刚等将死守寿chūn孤城。昨天晚上寿chūn城里折腾了一夜,就是袁术匹夫在准备率军撤退,这个时候,袁术匹夫应该已经悄悄打开了寿chūn西门,率领三万大军撤往泄水渡河逃命了!”

    “事成矣!”鲁肃大喜过望,赶紧一把拉起宋恺的手道:“走,去向主公道喜请功去!”

    请功请赏这样的好事,宋恺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当鲁肃和宋恺急匆匆赶到陶应的寝帐时,陶应却还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鲁肃正正衣冠,正要上来摇醒陶应,咱们的陶副主任却说起了鲁肃和宋恺都听不懂的梦话…………

    “同志,签字吧,人家开发商在合同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只要你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开发商就给你二十万的补偿,然后等新楼盘建好,你就可以搬回来住又干净又漂亮的商品房了,还是电梯房噢,又有钱拿又有新房子住,这样的好事天下上那里找去?签了吧,在这合同上签了字,二十万和一百二十个平方的电梯房就是你的了。”

    “……什么?不签?不搬?那个城管的谁,推土机开来没有?把推土机开过来,先把这家钉子户的围墙给我撞了!自来水断了,电线也剪了,还有下水道,也给我挖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攻破寿春

    陶副主任的拿手绝技绝对不是盖的,架不住陶副主任的花言巧语、威逼利诱与暴力恫吓,又一个拆迁户……,哦不,小袁三公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领着三万多主力军队跑了,渡过泄水取道安风,撤往相对安全的淮南腹地,逃离了寿chūn这个四面环水的‘死地’,留下袁嗣、梁刚与刘威等将死守肥水防线和寿chūn城池,等待大袁三公的出面调停与解围。

    为了不致被徐州军队阻拦截击,小袁三公选择在第二天的清晨时分出城西渡,领着三万多守城主力、同时也是淮南军队在北线最能打的jīng锐战兵,快马加鞭的赶赴四十里外的泄水西渡,已经基本控制了淮河附近河段的徐州水师斥候船发现了这一情况,飞船将消息禀报到陶应面前,徐州众将欣喜之余,纷纷到陶应面前请战,请求立即出兵抢渡肥水,追杀小袁三公,再有就是乘势攻取寿chūn城。

    让人意外的是,往常很是擅长抓住战机的陶应这一次却选择了放弃,思虑再三后摇头说道:“不追了,让袁术匹夫安心渡河跑吧,这次就放袁术一马。”

    “主公,只有四十多里地,水路我军又占优势,未必就追不上啊?”曹xìngxìng急的大叫道:“如果能在袁术匹夫渡河的时候,往他背后捅上一刀,就算拿不下他的人头,也可以重创的队伍,有利于我军将来的庐江战事啊。”

    “距离确实不长,但中间还有一条肥水防线。”陶应皱眉答道:“这个时候抢渡肥水。不仅会遭到淮南军队的全力阻击,袁术匹夫也有可能派军回援,拼死抵挡我军争取渡河时间,而且上次我们为了堵截大耳贼暴露了芍陂湖伏兵后,袁术匹夫加强了对泄水的保护,还在泄水河上搭建了四道浮桥,撤退很是容易。我们就算不惜代价的抢渡肥水得手,也很难再追上袁术匹夫的队伍。”

    说到这,陶应顿了一顿。又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袁术匹夫全军渡河,然后我们再抢渡肥水。届时袁术留下的军队为了留下余力守城,肯定不会拼死守卫肥水防线,情况稍微不对就会撤回城中,我军抢渡肥水,也会容易许多。”

    听了陶应这番言语,徐州众将倒也心服口服,不再催促陶应出兵抢渡,而陶应本人却没有闲着,掐着指头计算了片刻后,陶应开口把新降将周泰叫出班列。道:“幼平,若我所料不差,袁术匹夫大概在傍晚时分就能全军渡过泄水,我也打算在傍晚时分发起抢渡,连夜突破肥水防线。到时候不出意外的话。淮南军队应该会连夜撤回寿chūn守城,黑夜混战之中撤军回城,淮南军队伍也肯定会出现混乱——我的意思,你明白没有?”

    “这……,末将……,不太明白。”周泰打仗虽然舍得玩命。可是在搞yīn谋诡计方面却毫无天赋,被陶应这么一问,自然就傻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陶应的问题。

    “主公莫非是想让周幼平化装成淮南军士兵,黑夜时乘乱混回寿chūn城中?”另一个新降将蒋钦比较聪明,很快就从提示中猜出了陶应的真正用意所在。见陶应含笑点头,周泰恍然大悟之余,蒋钦也抢着说道:“主公,末将请令与周泰将军同去,末将曾在淮南军中担任卒伯一职,十分熟悉淮南军情况,愿与周泰将军同去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接应主公大军攻城!”

    “这可是一个冒险的差使,二位将军可要想好了,如果觉得危险,可以不去。”陶应假惺惺的说道。

    结果很自然的,蒋钦和周泰马上就一起双膝跪倒,抱拳异口同声的说道:“末将等自归顺主公以来,每感主公厚恩,虽肝脑涂地,亦不能补报!今潜入寿chūn虽然犯险,却也是末将等誓死回报主公的天赐良机,末将等愿舍命而行,万望主公恩准!”陶应闻言大喜,赶紧起身亲自将蒋钦、周泰二将温言抚慰,又叮嘱二将行事千万小心,再有就是让蒋钦和周泰到归降的淮南兵中挑选百余勇士跟随入城,蒋钦和周泰再三拜谢,依令准备不提。

    和陶应估算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渡河准备充足的袁术军便全部渡过了泄水,屯驻到了相对安全但极不利于回援的泄水西岸,奉命死守肥水防线掩护小袁三公逃命的袁嗣和梁刚等将刚松了口气时,整个白天都按兵不动的徐州军队却乘着月sè明朗,全面展开了抢渡肥水的战事。无数陆路运输而来的小船如脱弦之箭,载着徐州军队永远的步战先锋陷阵营冲向西岸,与此同时,早就屯驻在了肥水河口的徐州水师也把所有的机动小船快船派进了肥水,顶着寿chūn城墙上的密集箭雨逆流而上,赶赴渡口战场支援主力抢渡。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守卫河防的淮南军的羽箭密集得有如狂风暴雨,把小船上的陷阵营将士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是躲在盾牌之后,一边让身体紧贴舱底,一边奋力摇撸划浆,尽可能快的冲向对岸,无数的士兵水手中箭。东岸这边的徐州军队也不甘示弱,二十架襄阳炮与三十多架临时赶造的投石机接连不断的向对岸抛shè石弹自然不说,君子军、风羽军和徐州军队的普通步弓手也倾巢出动,在肥水西岸列队向对岸拼命倾泻弓箭弩箭,肥水河面的上空羽箭飞石来往如雨,密集得几乎将天空掩盖。

    终于,第一艘小船靠上了八十步外的肥水东岸,船上的十余名陷阵营士兵举着盾牌呐喊冲上,成为第一批冲上肥水东岸的徐州将士,后面的小船也接二连三的靠上东岸,身披jīng甲的陷阵营将士挥舞着盾牌挡箭,一个接一个的跳上滩头阵地。

    见形势危急。主持河防的梁刚也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五百余人的敢死队发起反击,企图把几十名徐州将士赶回河中,重新夺回滩头阵地,但很可惜,梁刚的战术虽然正确得不能再正确,jīng挑细选出来的淮南军敢死队也不是不够勇猛,但这些敢死队却非常不幸的碰上了全天下都板着指头数得着的虎狼之师陷阵营。见淮南军敢死队冲来。登陆人数还不到五十人的陷阵营将士不惧反喜,毫不犹豫又兴高采烈的发起了反冲锋,抛去了挡箭盾牌。欢呼着呐喊着,挥舞着刀斧长枪冲向十倍于己的敌人。

    两军在月sè下刚一相碰,梁刚和淮南军的敢死队马上就发现了自己们简直太天真了。因为他们的碰到敌人简直强得就不象是娘生爹养的变.态!很多淮南军的敢死队勇士甚至连敌人长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脑袋就已经被陷阵营将士的钢刀和铁斧砍下,或者肚子和胸膛被陷阵营将士的长矛和铁枪洞穿,不到五十人的陷阵营将士组成一个小型战斗队列,在淮南军的队伍中来回冲杀,所向披靡,淮南军士兵大呼小叫,却说什么都围不死这四十余名陷阵营将士,相反还被陷阵营将士杀得是尸横遍野,鬼哭狼嚎。后面的陷阵营将士则乘机抢上滩头。逐渐控制了一小块滩头阵地。

    十倍于敌的敢死队jīng兵仍然被敌人杀得丢盔卸甲,少见多怪的梁刚将军目瞪口呆之余,也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投入兵力争夺滩头阵地,二就是狠下心来以弓箭无差别覆盖滩头阵地——不过这么做对淮南军将士的士气打击自然很大。基本上还是属于致命打击。所以梁刚稍一犹豫后,终于还是派出了两千步兵上前冲锋,妄图以当初对付玄德公的人海战术,象蚂蚁咬死大象一样用充足兵力把陷阵营队伍彻底淹没。

    梁刚将军的这个选择当然不太对,首先第一点就是陷阵营的jīng锐程度远在他的想象之上,绝非刘皇叔七拼八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可比。所以梁刚如果选择以弓箭无差别覆盖滩头阵地,那么还能给陷阵营制造不少伤亡与麻烦,但是选择使用添油战术往滩头阵地增兵,这点就错得不能再错了,还简直就是以己之断,攻敌之长!

    所以当两千淮南步兵投入滩头阵地后,从组建开始就是为了冲锋陷阵近战而存在的陷阵营将士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了,已经登陆的陷阵营将士迅速组成了一支支战斗小队,呐喊欢呼着冲进密集敌群,凶狠的挥舞着刀枪疯狂砍杀捅刺,还专门挑淮南军的基层将领下手,一支十来人的小队就敢冲向敌阵斩将夺旗,但凡敢率军冲锋的淮南军将领无不中招,被凶猛扑上的陷阵营小队掀翻砍倒,剁成肉酱,他们的人头也成为了全都已经在徐州娶妻立家的家用补贴,他们身边的淮南士兵则无不魂飞魄散,逃得一个比一个快,眼睁睁的看着上司将领惨死在修罗恶煞一样的陷阵营士兵之手,两千步兵不仅没能把陷阵营将士淹没,相反还被陷阵营搅得一片大乱,淮南士兵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死者无数,也把淮南军队修建的临时工事冲垮无数。

    当梁刚发现了自己的这个致命错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七百多人的陷阵营队伍除了中箭阵亡的将士外,已经全部冲上肥水东岸,渡船迅速返回西岸,又将上千徐州士兵送上了已经被陷阵营控制的东岸河段——肥水只是一条最宽处仅有八十余步的中小河流,徐州军队的渡船往返自然迅捷。而当第二批徐州将士冲上肥水东岸后,更多的徐州水师快船也出现了交战双方的视野之中,徐州将士欢声雷动,淮南将士则心惊胆战。

    战事发展到了这一步,身上还肩负着率军退回寿chūn守城使命的梁刚不由生出了撤退念头,想要放弃根本不可能长期坚守的肥水防线——这点连狂妄到了没边的小袁三公都承认,率军撤往寿chūn保留实力,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副手刘威少将军却说什么都不干,还自告奋勇率军冲杀,把不到两千的徐州登陆队伍赶下河。有人想当炮灰梁刚当然不会拒绝,马上就点头同意。让刘威率军三千冲向滩头阵地,再一次往滩头战场添加兵力。

    刘威少将军的这个愚蠢举动当然给了陷阵营更多的捞取战功机会,而刘威少将军的愚蠢举动还没到这里,在陷阵营明显专挑淮南军将领下手的情况下,刘威少将军竟然还敢穿着将领盔甲让亲兵打着自己的旗帜冲锋,还一口气冲到了混战最激烈的战场地带,结果也很自然的。想捞战功换奖励的陷阵营将士马上象苍蝇闻到血的一样扑了上来,你争我抢的杀向刘威将军,陷阵营主将高顺还老不羞的冲在最前面。

    “来将通名!刘威刀下。不斩无名鼠辈!”见同样身着将领铠甲的高顺冲在最前面,咱们的刘威少将军马上挥刀摆出一个火候十足的白鹤亮翅,威风凛凛的喝完高顺姓名——结果很自然的。刘威少将军的起手势刚刚摆好,高顺手中的钢刀就已经闪电一般带着凛冽风声砍到了他的胸膛上,一刀就结束了刘威少将军这位淮南未来名将的xìng命,然后十几个陷阵营将士饿狼一样扑上来,手起刀落三下两下把未来名将刘威少将军砍成肉酱,刘威少将军身后的亲兵也个个双腿发软,马上屁滚尿流的逃得远了。

    “近身混战时还敢问敌人名字,那来的白痴?”这是高顺对刘威少将军这位对手的唯一评价。

    刘威一死,他带来的三千步兵群虫无首,即便不溃逃也是留下来给陷阵营捞功劳的命。陷阵营将士拼命向前专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锋,拼命搅乱淮南军的队伍,后面的徐州军队乘机抢渡淮河,又利用数量众多的水师快船在肥水上迅速抢搭浮桥。见情况不妙,手里已经只有一万多军队的梁刚被逼无奈。只得马上派出信使回城,向留守寿chūn城池的小袁三公心腹袁嗣报告战情,请示是否立即弃守河岸防线,退回寿chūn城?

    jīng心构建了许久的河岸防线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徐州军队突破,位居梁刚之上的袁嗣当然是大发雷霆,马上下令梁刚坚决死守。不让徐州军队付出点代价绝不许后退一步!命令传达到梁刚面前,可怜的梁刚将军也没了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挥军上前,拼死堵截徐州军队的过河队伍,而这么一来,兵力已经被抽调了一半的淮南军在漫长的河岸防线上调兵遣将也就更加捉襟见肘,再加上徐州水师快船队伍已经抵达了战场,也已经开始载着徐州军队四处寻找新的突破口,淮南军的防线上自然更是处处告急,不只一处被徐州军队突破得手,越来越多的徐州将士也冲上了肥水东岸,逐渐扭转了滩头阵地的强弱之势,也大大加速了淮南军队的混乱。

    当东岸阵地彻底混乱时,一百五十名穿回淮南军服的徐州新降兵,也在蒋钦和周泰两大猛男的率领下动手了,或是不打火把乘船在上游远处渡河,或是干脆直接泅渡过河,在到处一片大乱的东岸阵地上汇聚成群,又迅速混进了淮南军的队伍…………

    肥水抢渡战一直持续到了三更过半,直到见梁刚实在挡不住徐州队伍抢渡,留守寿chūn的袁嗣才无可奈何的下令收兵,士气早已低落到了极点的淮南军如蒙大赦,梁刚一马当先,带头逃回寿chūn城,背后的淮南军士兵则逃得漫山遍野,乱糟糟的逃向寿chūn城池,徐州军队接陶应命令故意追杀到寿chūn南门之下,逼得袁胤逼门自保,也逼得无数的淮南败兵迂回到西门和北门入城,尽最大努力制造淮南军的混乱,也为蒋钦和周泰的队伍制造混水摸鱼的机会。

    第二天清晨,十道浮桥搭好,徐州军队全线渡过肥水,将自家大营搬迁到了寿chūn南门城外,营寨尚未立稳,陶应又马上出动了步兵开始填塞护城河,争分夺秒的准备攻打寿chūn的攻坚大战,并且让所有襄阳炮上阵,拼命轰击扫荡寿chūn城墙上的城楼建筑。袁嗣和梁刚不敢出城送死,也只能是以弓箭迟滞徐州军队的填河速度,同时拼命加固城防,准备迎接徐州军队的猛烈攻城战事。

    在护城河下拉锯作战四天后,寿chūn南门的护城河终于被填平几段,移动桥车也一口气赶造出了二十多辆,担心蒋钦和周泰暴露身份的陶应不敢迟疑。让队伍稍做休整,抢渡得手的第五天下午,徐州军队便展开了攻打寿chūn的战斗,同时陶应又故意命令军队只攻南门,放开西门给淮南军留下逃命道路,借以动摇守军军心,涣散敌人士气。

    因为是第一次展开攻城。守军的守城物资还比较充足,徐州军队攻打寿chūn的行动进行得很不顺利,城墙上矢石、灰瓶与擂木如雨。火油火把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疯狂投掷,徐州将士伤亡惨重仍然冲不上城墙,事前潜伏入城的蒋钦和周泰也死活不见动静。陶应内心万分焦急。表面上却不动声sè,还一度亲临前线鼓舞士气,徐州将士上下士气受到激昂,军威大振,一度冲上寿chūn城墙,虽然最终又被淮南军以人海战术赶下城墙,却也大大鼓舞了攻城士气,也让守军心生胆怯。

    夕阳逐渐西下,黑夜渐渐来临,徐州军队的攻城大战却还在持续。成百上千的徐州士兵一波接一拨的扑向寿chūn城墙,进攻的队列犹如那海波一般汹涌不息,数以百计的飞梯不断搭上寿chūn城墙,全身都是血迹烟熏痕迹的徐州将士踏梯而上,源源不绝的冲上寿chūn城墙。又不时惨叫着从高处坠落下来;巨大的云梯车艰难穿过密集人群,顶着密集的火箭与燕尾炬逼近城墙,一架接一架的云梯车起火燃烧,梯上的徐州士兵奔走避火,战况激烈得无法以笔墨描述。

    “怎么还没动静?伤亡已经很大了,难道要让这些将士白白牺牲?”有节奏的咬着大拇指上的指甲。陶应心里急得几乎想大吼大叫,“老罗是不是又在骗我?蒋钦和周泰其实不是象我这样忠贞不二的好孩子?其实是象吕奉先或者大耳贼那样的反复无常之徒?!”

    “主公,我们的伤亡有些太大了。”不只陶应一个人觉得伤亡过大,好几名徐州将领也涌到了陶应面前抱怨,还纷纷道:“主公,要不鸣金吧?让将士们撤下来休息一个晚上,等明天再攻城?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不用急着攻城第一天就拿下寿chūn坚城。”

    “主公,蒋钦和周泰两位将军是不是出意外了?城里的袁嗣和梁刚其实已经把他们揭穿并且杀害了,又故意没有把他们的人头挂上城楼,诱我军不惜代价的强攻寿chūn?”

    “蒋钦和周泰都是新降将,归降我军时,还让主公在曲阳百姓面前万分难堪,会不会……?”

    也有人这么担心的质疑,但陶应脸上始终没有半点表情,只是默默的咬着指甲,心里却益发的焦急。也就在这时候,当夕阳彻底落下地平线的时候,寿chūn南门城墙上忽然大乱了起来,守军主将袁嗣的帅旗还被人砍倒,扔下了寿chūn城墙,帅旗一倒,早就被徐州军队不惜代价强攻吓破了胆的寿chūn守军顿时士气崩溃,惊叫惨叫着四处奔散,同时袁嗣帅旗所在的位置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无数的守军士兵拔刀互斩砍杀,乱得不可开交。

    “动手了!”陶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想也不想就大吼道:“擂鼓,总攻!一鼓作气,给我拿下寿chūn城!”

    两百多面一人多高的牛皮巨鼓同时敲响,徐州军队最强悍的预备队陷阵营一马当先,高顺身先士卒,率先冲向大乱的寿chūn城墙,后面的徐州队伍更是有如奔腾巨cháo,欢呼呐喊着cháo水一样扑向寿chūn城墙,更多的飞梯迅速搭上寿chūn城墙,陷阵营率先冲上城墙又砍又杀,攻势凌厉到了极点,与淮南守军逐个逐个的争夺城墙垛口,逐尺逐寸的扩大城墙阵地,后面的徐州将士乘机迅速冲上城墙,与守军展开浴血奋战,城墙上下尸横累累,血流冉冉。

    当四架巨大云梯车先后在登城士兵的掩护下靠上城墙,徐州将士得以快速顺利的冲上寿chūn城墙时,与陶应并肩观战的鲁肃和陈应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一起道:“没问题了,寿chūn城基本上可以拿下了,这个蒋钦和周泰,到底搞什么鬼,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动手接应?”

    “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现在猜也没用。”陶应也松了口气,苦笑道:“老实说,我也差点怀疑蒋钦和周泰了,不过还好,他们没让失望,拖到现在才动手,肯定有他们的苦衷。”

    这里说明一下,蒋钦和周泰确实有说不出的苦衷,因为他们的队伍恰好被安排在寿chūn西门的北段值守,徐州军队又一直在攻打南门,所以他们再怎么心急如焚也没办法,直到南门守军伤亡惨重,袁嗣从西门调军增援主战场时,蒋钦和周泰的队伍才得以赶赴战场参战。也是抓住了经过袁嗣旗阵的机会,快急疯了的周泰亡命冲了上去,一刀砍翻了袁嗣,蒋钦也率军砍散了袁嗣亲兵并且砍倒袁嗣的帅旗,这才引发了守军大乱。

    松懈下来后,已经几个时辰水米未进的陶应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渴得快要冒烟,叫亲兵端来茶水连饮两杯仍不解渴,又捧起第三杯时,旗阵外忽然飞奔来了一名传令兵,奏道:“禀主公,杨宏长史的信使来了,带来了杨长史的亲笔书信,请求主公接见。”

    “这个杨宏,三个多月了,终于舍得来一封书信了,我差点以为他又发现曹贼那边更好,归降曹贼了。”心情轻松的陶副主任笑了笑,马上就点头同意接见。

    让陶应意外的是,杨宏派来的信使的模样,简直是让自己大吃一惊——这倒霉信使不仅衣服破**乞丐还要凄惨三分,一只脚光着尽是鲜血,还面黄肌瘦象是饿了不少时间,更离谱的是,杨宏大人派来的这位倒霉信使刚把浸满汗水味道的书信拿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已经歪在了陶应面前昏了过去。

    “快,把他抬下去抢救!”陶应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让卫士把杨宏的信使抬下去抢救,又亲自拣起了杨宏的书信,先把第三杯茶水灌进嘴里,然后把茶杯递给鲁肃腾出手来打开书信,可是展开书信借着卫士手中的火把光芒仔细一看后,咱们的陶副主任却差点没被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呛死,情不自禁的疯狂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主公,怎么了?”鲁肃也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可怜的陶副主任正咳得厉害,根本无法回答鲁肃的问题,只能是剧烈咳嗽着把书信递给鲁肃。

    “到底出什么事了?”鲁肃紧张的接过书信,可是展开书信仔细看了后,鲁肃手里的茶杯却砰然落地,整个人也彻底呆住了,目光呆滞失魂落魄,拿着杨宏大人的书信仿佛已经痴傻,嘴里也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太不可思议了!杨仲明他……,他……,他竟然……。”

    “二哥,二哥!”这时候,陶副主任的便宜堂弟陶基也跑了过来,一边给陶应行礼,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二哥,我们的队伍已经冲上城墙了,寿chūn破定了,小弟的君子军也已经好久没上战场了,是不是让小弟也带队伍冲一冲,锻炼一下我们君子军的攻城本事?”

    “咳咳咳!咳咳咳……!”陶副主任咳嗽了许久,几乎把小脸呛成猪肝sè后,才终于咳出了一句大吼,“你攻个屁的城?马上!马上让君子军休息,战马也休息,准备出征,准备和我远征!”

    想知道杨宏大人的书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居然几乎把咱们的陶副主任呛死吗?——虽然陶副主任确实该死,不过想知道详细原因,还请订阅下章,《别得罪小人》!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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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别得罪小人

    “好生大的力气!这块青石怕是有三百斤重,典韦将军你竟然一只手就能举起来,还能举过头顶转着玩,简直就是天生神力,英雄无双,那西楚霸王项羽也追之不及!杨宏井底之蛙,之前一直以为徐州的许褚许仲康就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大力士了,可今天见了典将军你的盖世神威,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还有强中手!将军神威,天下无双,宏景仰之至!将军神力,拔山倒海,宏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难以言表!啊!力拔山兮气盖世……!”

    好了,下面来看一看咱们杨宏杨长史的情况。为了在迎还献帝的行动中捞一些政治分,咱们的陶副主任通过威逼利诱,迫使曹老大同意徐州军队派一支使节团随军西征勤王,陪同曹军营救史上数得着的倒霉皇帝汉献帝,然后咱们的陶副主任又放着治下一大堆的名士清流不用,出人意料的让声名狼藉的杨宏长史担任使节团团长,率领五十名老练士兵携带重礼加入曹老大的西征队伍,代表徐州刺史府去迎接汉献帝东归。

    迎驾救驾这样的光彩事,换了其他的清流名士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的美差,可是在咱们现实主义者杨宏长史的眼睛里,那却是没有半点油水可捞的大苦差,一度再三拒绝领命而行,但陶副主任却偏偏看中了杨长史的一些特殊能力,坚持要让杨长史去干这趟苦差,最后咱们的杨长史细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好是含着眼睛悄悄咒骂着新主公的不近人情,率队加入了曹老大的迎驾队伍。

    而与曹军同行之后,杨长史既是出于习惯,又是害怕曹老大乘机下毒手制造什么山贼袭杀徐州使者团的人间惨剧,所以前面类似的话语咱们的杨长史自然是每天都说,差不多对每一位曹军大将都如此说,差不多是见面就奉承。开口便阿谀,但很可惜,曹军上上下下对咱们杨长史的阿谀奉承却从不感冒——就好象这次。咱们杨长史的马屁话还没有说完,正在举着石头锻炼身体的典韦将军就已经没好气的喝道:“闭嘴!许褚的力气如何,我比你更清楚。少在这里乱给我戴高帽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妈拉个巴子,给你三分颜sè就敢开染坊,迟早有一天要你这个龟儿子好看!”与陶副主任同属一路货sè的杨长史当然在心里如此嘀咕,还加入了从新主公那里学来的脏话。不过心里骂归心里骂,杨长史可不敢当着典韦的面把心里话骂出来,只能是点头哈腰的说道:“烦恼典校尉禀奏曹公,就说小使有要事求见,请明公务必接见。”

    “又有要事求见?”典韦更不高兴了,喝道:“你到底有多少要事?前次是你的马车车轴断了。非要借双马大辂坐乘,说有要事求见!上次是嫌男人把你服侍不好,要借随军歌姬侍侯你,也是有要事求见!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当我家主公很闲是不是?”

    “妈拉个巴子。又不是跟你借,你急个**?”杨长史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从陶副主任那里学来的脏话,脸上则赔笑说道:“典将军明鉴,这次是真有要事,小人带来的帐篷破了,这几天又一直在下细雨。把小人淋坏了原本不打紧,可是马上就要抵达洛阳叩见皇上万岁了,小人如果带病朝见未免不敬,所以小人想借一顶大帐……。”

    “滚远点!”杨长史的话还没有说完,典韦就已经把石头摔在了地上,铁青着脸咆哮道:“马上给我滚!你个***东西,帐篷破了不会自己补,为这样的小事麻烦我家主公,你想找死是不是?滚!再不滚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吼叫着,典韦还真的举起了醋坛子大的拳头,吓得咱们的杨长史是屁滚尿流,赶紧领着身后随连滚带爬的逃离曹军中军营地,留下典韦在原地破口大骂,杨长史带来的随从也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大人,你的帐篷破了补补不就行了,或者暂时住一顶小帐,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来求见曹贼,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你懂了个屁?我这么做既是为了主公的差使,也是为了你们的小命!”杨长史瞪了随从一眼,低声解释道:“自我们随曹贼西行以来,曹贼就没主动召见过我一次,也没有收我送去的礼物,证明这个老东西还在恨我们徐州人!洛阳这一带现在又是兵荒马乱,盗贼横行,要是曹贼派人冒充山匪盗贼把我们干掉怎么办?我想方设法的找借口拜见曹贼,就是想和他拉好关系,讨这个老东西的欢心,免得这个老东西生出歹念,坏了你们的小命!我这是在救你们,懂不懂?”

    杨长史带来的这位随从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沛国给陶应带路的老兵油子徐州老兵李郎,以前冒充山贼盗匪抢劫过路客商的事没少干过,因为与杨长史臭味相投这次才被杨长史点名带来同行,这会听了杨长史的解释自然深以为然,忙道:“原来大人是为了这个啊,这倒是不得不防,不过大人,你应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帐篷破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曹贼怎么可能亲自接见你?”

    “我也知道这个借口太勉强,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啊,可恨前番两次接见,那典韦匹夫都拦着不许我进帐,那怕让我见到曹贼一次也好啊。**”杨长史有些愁眉苦脸,这时,正好曹老大的绝对心腹夏侯惇昂首向中军营地走来,杨长史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前去点头哈腰的阿谀,“元让将军,久违了,小人杨宏拜见元让将军,将军往中军营地而去,莫非是去拜见曹公,小人斗胆……。”

    杨长史的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夏侯惇就象没看到杨长史一样,已经从杨长史的身旁昂首而过,完全把杨长史当成了空气,杨长史难免又是尴尬又是愤怒,忍不住心里破口大骂了起来,“曹贼帐下,都没一个好东西!曹cāo老贼。更不是什么东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象周瑜匹夫一样,死得苦不堪言!”

    骂归骂。可是帐前校尉典韦死活拦着不让杨长史进到曹军大帐拜见,曹军众文武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给杨长史引见,杨长史也没了办法。只能是提心吊胆的随着曹军继续西进,并于当天傍晚抵达早已是十室九空的荥阳境内,距离洛阳也只剩下了两百二十里路。但就在这时候,前方却传来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现任车骑将军杨奉与国舅董承的队伍抢先抵达了汜水关,控制了汜水关这座中原雄关,挡住了曹军的西进脚步,质问曹军来意,曹军前锋大将曹洪借口西进勤王,杨奉不是笨蛋当然不信,曹洪又拿不准主意是否强攻汜水关。只得派人回来报信。

    听到这消息,肩负着代表徐州刺史府迎驾任务的杨长史不仅没有半点担心,反而笑得连嘴都合不拢,幸灾乐祸到了极点,心说你曹贼不是狂吗?现在傻眼了?汜水关可是天下数得着的雄关。这次我看你怎么攻下汜水关,怎么杀进洛阳劫夺圣驾?然而更让杨长史意外的还在后面,第二天上午,曹老大竟然破天荒的主动遣人来请杨长史相见,杨长史本想犯贱摆些架子,可又不敢在曹军营中开罪曹老大。只能是老老实实的随着曹老大卫士前去拜见曹老大。

    曹老大的卫士并没有把杨长史带到中军大帐,而是把杨长史领到曹军的后营工场之中,胆小如鼠的杨长史一度怀疑曹老大的卫士是想动手,直到亲眼看到又黑又矮的曹老大确实在一架正在赶造中的襄阳炮旁边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去给曹老大行礼,张口就是马屁翻飞,大肆阿谀谄媚,但曹老大根本就不吃杨长史这一套,只是指着那架赶造中的襄阳炮向杨长史问道:“汝是徐州来的使者,替吾看看,吾的工匠打造的霹雳车,可有遗误之处?若能指出,定有重赏。”

    “搞了半天是为了这事啊。”杨长史大失所望,再转眼仔细去看曹军赶造的襄阳炮时,一眼就看出这架襄阳炮与徐州军队用的襄阳炮不尽相同,投臂明显细了些和短了些,配重箱也明显偏大,很显然是陶应在把襄阳炮草图交给曹老大时做了手脚。但杨长史这会就算想出卖陶应讨好曹老大,也因为曹军众将对自己态度恶劣没那个兴趣,便推托道:“明公勿怪,小人是文职,没有参与武器打造,不太清楚贵军工匠是否有误。”

    曹老大冷冷的斜了杨长史一眼,哼道:“既然如此,贵使请回,等吾打破了汜水关,再抽空接见与你。”

    “明公,迎驾的事,小使还想与你仔细商量。”

    杨长史有些急了,赶紧开口争取与曹老大的谈话时间,但曹老大根本就懒得理会杨长史这样的卑鄙小人,哼了一声就把脸扭开,道:“用不着商量,吾一诺千金,届时吾见到天子后,自会替贵使引见,贵使若是焦急面见天子,可以自己去洛阳求见,吾已收到准确探报,天子现在就在洛阳城中!贵使如果有本事就去,吾不阻拦。”

    旁边的曹军众将一起大笑,全都对杨长史这样卖主求荣的小人鄙夷之至,也更加痛恨杨长史一手撮合陶袁结盟,使得曹老大投鼠忌器不敢攻打徐州替死鬼老爸报仇。咱们的杨长史心胸狭窄远在周郎之上,对曹老大的奚落与曹军众将的嘲笑自然是勃然大怒,心中暗道:“笑!让你们笑个够,看谁笑到最后!你曹贼赶造霹雳车,看来是想武力攻下汜水关了,很好,恰好主公曾经在我面前说过霹雳车的破解之法,看我怎么把你的霹雳车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心里存了恶心曹老大的念头,杨长史也不犹豫,回到自己的帐中就提笔做,写了一封匿名信教杨奉军如何应付襄阳炮,又召来心腹李郎交代一番,让李郎携混出曹军大营。到无人处换上百姓衣服,避开曹军斥候一路赶往汜水关送信。而李郎依计行事后,又运气很好的在路上遇见了杨奉派出关来哨探的杨奉军斥候,李郎大喜下赶紧上前与杨奉军斥候交涉,把匿名信硬塞给杨奉军斥候,要求杨奉军斥候献给杨奉,然后不做任何解释撒腿就跑。杨奉军斥候心知有异,赶紧把匿名信送回汜水关交给杨奉不提。

    杨长史的用心固然与陶副主任一样歹毒,但是考虑却明显有欠周全——襄阳炮本来就是陶应交换给曹老大的技术。也至今无人能够破解襄阳炮攻城,杨长史把破解襄阳炮的战术教给杨奉,杨奉如果真的突然使出把襄阳炮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比狐狸还jiān猾三分的曹老大又岂能不马上猜到杨长史在其中搞鬼?再以曹老大的狠毒,又岂能放过杨长史这个自带干粮的杨奉内jiān?

    苍天无眼,正当人憎狗厌的杨长史自鸣得意的踏进死路时,也当曹军rì夜赶造襄阳炮准备强攻汜水关时,形势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在长安内讧打得头破血流的李傕郭汜两位老大,忽然又一起懊悔窝里斗让杨奉和董承劫跑汉献帝,再加上某位受封宣义将军的贾某人力劝李郭和解,曾经的好兄弟李傕郭汜还真放下马刀重新握手在了一起,合军扑向洛阳打算劫回汉献帝。

    消息传到汜水关。两面受敌又兵力较弱的杨奉顿时慌了手脚,而曹老大在历史上的好基友议郎董昭乘机站了出来,力劝杨奉与曹老大的勤王大军联手共敌李郭,国舅董承这会也还没有看清楚曹老大的真面目,觉得联手曹老大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便也力劝杨奉与曹老大联手缔和,腹背受敌的杨奉一时糊涂,也就象历史上一样犯了糊涂引狼入室,派出使者与曹老大联络,请求缔和联手共保汉室。

    当然了,杨奉杨车骑虽然比较忠厚。可也不傻,看到杨长史的匿名信虽然没有尽信,却也有些将信将疑,更知道写这封匿名信的人肯定出自曹军内部还倾向自己,所以杨奉也毫不犹豫的没有出卖杨长史的亲笔匿名信,还连董承董昭都没有让他们知道这封匿名信的存在,只是把这封匿名信暗藏身边,等有机会再找出此人看看能否利用,咱们的杨长史也无比侥幸的躲过了一次大劫。

    杨奉主动遣使求和,引狼入室邀请曹老大共赴洛阳抵御李傕郭汜,正担心强攻汜水关伤亡会不会伤亡过大的曹老大当然是大喜过望,又从董昭那里获得内线消息知道杨奉此举并非用诈,曹老大再不犹豫,马上就在汜水关下与杨奉缔结了盟约,宣称与杨奉联手共保天子,不费一兵一卒的就越过了汜水雄关,与杨奉军共赴洛阳救驾。咱们的杨长史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的随军西进,快马加鞭的赶赴洛阳见驾。

    西进途中,出于礼节和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保命后路预防万一,还有因为一个特殊的目的,咱们的杨长史少不得携带礼物到杨奉军中拜见,与徐州刺史府进贡使者的身份与杨奉见面。而白波军出身又在董老大麾下当过不少时间走狗的杨奉对自己的出身很是有些自卑,见杨长史这样的地方重臣代表恭敬求见,还送上了丰厚礼物,当然是欢喜不甚,不仅没有拒绝见面,还领着心腹大将徐某人亲自迎到营门,将杨长史恭敬请进大帐设宴款待。曹军细作虽将消息奏报到曹老大面前,曹老大却没有在意,也更没有理会。

    杨长史擅长阿谀,出身低微的杨奉又敬杨长史的徐州刺史府代表身份,被杨长史阿谀奉承了一番便飘飘yù仙,不仅与杨长史言谈极欢,还把杨长史当成了知心人对待。而杨长史听杨奉介绍说自己的心腹大将徐某人力斩郭汜军大将崔勇与白波军大将李乐的故事后,倒也不敢怠慢,赶紧又施展马屁神功,直将徐某人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下独无,徐某人为人严谨虽不十分受用,却也颇为感激身居高位的杨长史的一再称赞,对杨长史好感大生。

    把杨奉捧得yù仙yù死后,杨长史乘机执行陶副主任交代的一个特殊任务,向杨奉说道:“杨车骑,小使斗胆车骑将军一句,听说车骑将军曾在李傕帐下潜龙屈身,不知将军与李傕帐下的谋士贾诩贾文和先生的关系如何?是否相熟?”

    “奉与文和先生是否相熟?仲明先生为何问起此事?”杨奉惊讶反问道。

    “不瞒车骑,不是小使要问,是我家主公陶使君想与文和先生联系。”杨长史倒也坦白,老实答道:“我家主公陶使君素来景仰文和先生的才具智谋,虽与文和先生素未谋面,却也始终将文和先生敬为师长。所以小使此次奉令朝贡天子,主公还有交代,那就是让小使设法与文和先生见上一面,或者转寄一封信与些许薄礼,向文和先生聊表敬意,邀请文和先生有空到徐州一行。”

    “原来如此。”杨奉恍然大悟,微笑说道:“奉与文和先生确实曾经共事,但不是十分相熟,不过文和先生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忠厚长者,奉在李贼帐下暂时栖身时,没少受文和先生照拂,与文和先生算是认识。”

    “是吗?”杨长史大喜,忙又问道:“既如此,不知杨车骑可有办法让宏与文和先生取得联系?若将军能为在下引见文和先生,宏必然厚报将军,徐州上下与我家主公,也必然对将军感激不尽,将军若有差遣,我主也必然全力效命。”

    “没把握,只能替先生试一试。”看在杨长史送上的丰厚礼品与阿谀奉承份上,杨奉倒也没有拒绝帮忙,道:“文和先生现在仍然屈身李傕帐下,直接联络甚是困难,奉只能是尽力试上一试。这样,先生可以做一道信与文和先生,奉遣一西凉旧卒潜往李傕军中,设法将先生信交与文和先生,但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

    “多谢车骑将军。”杨长史大喜赶紧道谢,又道:“乞借绢笔一用,宏这就写信与文和先生,拜托将军将信送去李傕大营,若能侥幸与文和先生取得联系,再设法将我主礼物信送与文和先生不迟。”

    杨奉一挥手,徐某人亲自取来绢笔,杨长史为了让杨奉知道自己与贾某人联系确实只是为了送封信和送点礼物,也就当着杨奉的面提笔做,然而咱们有时糊涂有时jiān诈的杨长史提笔只写得几行字后,杨奉和徐某人都一起脸sè变了,杨奉还赶紧拿出里那封匿名信对照笔迹。稍一对比之下,杨奉就傻了眼睛,而杨长史发现不对抬头看到自己的亲笔匿名信,再低头一看自己的笔迹,然后杨长史也顿时傻了眼睛,汗水也迅速渗出了额头。

    杨长史与杨奉面面相觑的傻眼,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倒是旁边的徐某人先开了口,很是疑惑的问道:“仲明先生,这道匿名信,难道是先生所写?先生随曹军而来,为何要暗中向我主告jǐng告密?”

    “这……。”杨长史更是傻眼,不过杨长史也很有急智,灵机一动之下,杨长史干脆压低了声音说道:“杨车骑,公明将军,事已至此,宏也不敢欺瞒你们,在下是随曹贼朝贡勤王而来,本不该泄露曹贼机密,可是在下这番随曹贼西进期间,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曹贼机密,知道了曹贼西进勤王的真正目的,气愤不过,这才秘密向贵军报jǐng,本想帮助将军固守汜水关,阻止曹贼邪恶野心,不曾想yīn错阳差,曹贼大军终于还是过了汜水关。”

    “曹cāo西进勤王,到底有什么目的?”杨奉将信将疑的问道。

    “劫夺圣驾,逼迫天子移驾兖州,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了活命,杨长史自然毫不犹豫的就把曹老大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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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孔明先生

    “匹夫!大胆!竟敢挑拨中伤,离间吾与曹孟德的关系!”杨奉忽然发起怒来,一脚踢翻了杨长史面前的案几,把文房四宝踢得满天飞舞,墨汁淋了不少在杨长史的脸上。但杨奉显然还不肯解气,又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架在杨长史的脖子上咆哮道:“吾与孟德公刚刚缔盟,联手勤王护驾,共保大汉江山!汝乃徐州之使,为何从中挑拨离间,污蔑孟德公的勤王忠心?说!汝是何居心?背后又是受何人指使?!”

    杨长史的胆小如鼠是朋友们都知道的,但杨奉的这番恐吓却偏偏吓不住杨长史——杨长史心说你杨奉诈唬谁呢?如果你真这么信任曹cāo老贼,怎么会出兵抢占汜水关,挡住曹老贼西进勤王的道路?所以杨长史也破天荒的没有在钢刀架颈时当场尿裤子,还非常冷静的说道:“杨车骑可以不信小使的话,但小使只想请问杨车骑一个问题,如果小使不是心向将军,又如何要告诉将军这些机密?将军之前是小使的旧交,还是小使的好友?”

    “那是你想挑拨离间,让本将军与孟德公自相残杀!让你们徐州刺史府坐收渔利!”杨奉气势汹汹的吼道。

    “哈!挑拨离间?”杨长史笑出了声来,道:“小使写这封信时,用得着挑拨离间吗?如果不是收到消息李傕郭汜二贼联手侵犯洛阳,车骑将军你现在已经和孟德公在汜水关打得你死我活了吧?小使还用得着挑拨离间?再说了。杨车骑与曹孟德刀兵相见,我徐州刺史府又如何坐收渔利。又坐收什么渔利?”

    杨奉语塞,转着焦黄的眼珠子盘算。旁边的杨奉亲信徐某人则将信将疑的问道:“杨大人,可你说的霹雳车,我们都没有见到啊?我们又如何相信你所言不虚?chūn秋战国时是有发石车的记载,可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曹贼已经赶造出了一批霹雳车,应该还没有重新拆散,公明将军和车骑将军可以自己派人探听。”杨长史回答得很爽快。又大言不惭的说道:“车骑将军派人探听之后,若是发现杨宏所言不确,那么将军既可以亲自动手,也可以把这封书信交给曹贼。让曹贼取下杨宏项上人头!宏言尽至此,请将军决之!”

    杨长史这话提醒了杨奉,想到手里捏着这封杨长史亲笔的匿名信,等于就是捏住了杨长史的xìng命,杨奉倒也觉得杨宏不太可能撒谎,稍一盘算后,杨奉沉吟着说道:“如此说来,汝寄书与我,只是为了助我守卫汜水关了?”

    “确实如此。”杨长史大力点头,毫不脸红的说道:“宏世受君恩。祖宗皆食汉禄,对当今万岁忠心不二,发现曹贼有劫驾之心,又知车骑将军你将天子救出火海,乃是当世忠臣,岂有不助将军反助cāo贼之理?”

    “既如此,汝为何匿名作书,不在书信上留下真名?”杨奉追问道。

    “车骑将军,之前宏与你素不相识。贸然寄书与你,你又如何敢信?万一书信中途落入曹贼之手,宏岂能再有暗助将军的机会?”杨长史更不脸红的鬼扯道:“宏之所以用真实笔迹匿名作书,原本是想让将军先看到曹贼霹雳车的威力,相信宏书中之言,然后再设法与将军联系,告之将军宏的身份,与将军联手匡扶汉室,上报君恩,下安黎庶。不曾想yīn错阳差,汜水战事未开将军便与曹贼和解,宏书信中的言语未及得到证实,便先被明察秋毫的车骑将军发现了宏的身份。”

    杨奉又盘算了许久,终于缓缓收剑,内心里确实还是颇为紧张的杨长史也终于松了口气,不曾想杨奉又用剑尖指着杨长史的咽喉,道:“好,吾姑且信你一次,霹雳车一事,吾会派人去探察,若你所言不假,奉自会向你道谢,也会全力助你与文和先生取得联系!若你所言有假……,哼!”

    “宏忠君之心可鉴rì月,车骑将军可尽情细查之!”杨长史回答得斩钉截铁,心里则在连珠价的叫苦,“糟了,霹雳车的事我虽然是没说一句假话,可就算证实了我没说假话,我也等于是上了杨奉的贼船啊?主公……,陶应小jiān贼是派我来陪同曹贼迎驾的,杨奉如果逼着我帮他护驾,不让天子被曹贼劫走,不就等于是违背了陶应小jiān贼的命令了?以那个小jiān贼的脾气,还不得把我给剁了啊?”

    ……………………

    再怎么叫苦也没用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杨奉已经对曹老大的勤王目的产生了疑心,也就少不得要仔细查证杨长史的言语真假了,弄巧成拙闯了大祸的杨长史如果再想改口,那杨奉也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挑拨离间’的杨长史了。所以没办法,杨长史也只是是浑浑噩噩的离开杨奉大营,在随从的簇拥下提心吊胆的回到曹军大营,一夜难眠,脑袋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事情闹大了怎么办?事情闹大了,曹贼肯定不会放过我,陶应那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也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就死定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更让杨长史心惊胆战的还在后面,第二天曹军拔营起寨,继续赶往洛阳勤王护驾,当杨长史的随从们还在收拾行李和车仗时,曹老大却又主动派来了卫士,要求杨长史过去拜见。听到曹老大卫士的传令,咱们做贼心虚的杨长史差点没有瘫在地上,可是曹老大的卫士却压根不管那么多,一个劲的只是催促杨长史速去拜见,最后杨长史也没了办法,只好象是被拖拽一样的被曹老大卫士拉到了中军营地,见到了已经上马准备出发的曹老大。

    和上次见面一样。曹老大身边照样是跟满了一大堆的猛男勇将,但和上次见面不一样的是。曹老大这一次看到杨长史时,不再是冷漠得就好象没有看到杨长史一样。而是满脸的冷笑,冷笑中还带着几分狰狞,冷笑说道:“长史大人昨夜做得好大事,吾的军中机密,被长史大人泄露了多少给杨车骑啊?”

    杨长史这次真的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曹老大的狞笑全身发抖,颤抖得简直就象是在打摆子。看到杨长史这不打自招的狼狈模样,曹军众文武自然是个个面有怒sè,典韦还干脆一把提起杨长史。怒喝道:“匹夫!我家主公问你话,回答!我军机密,被你泄露了多少给杨奉?!”

    被全天下都数得着的猛男典韦抓住了这么一摇晃,杨长史自然是面如土sè不敢回答半个字,还当场就尿了裤裆,尿水顺着袍摆历历落落的流淌,溅湿了典韦的鞋子,典韦大怒抬手要抽杨长史的耳光,幸得曹老大及时喝道:“恶来,住手!吾还有话问他。”

    “诺。”典韦悻悻放下巴掌。曹老大则又喝道:“说。昨夜汝与杨奉交谈,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

    杨长史的脸sè干脆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颤抖得更是厉害,又那里说得出一句话来?见杨长史窝囊成了这样,曹老大也懒得和杨长史罗嗦,只是喝道:“汝听好了,今后汝与杨奉交谈时,再敢将吾的军情军机泄露一字半句,休怪吾下手无情!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昨天晚上的事,改天再找你算帐!”

    典韦一把将杨长史抛出三四丈远,把可怜的杨长史摔得是七荤八素,过了许久才勉强爬起,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得远了。看着杨长史这窝囊猥琐到了极点的背影,曹老大不由又哼了一声,道:“陶应小贼真是没有识人之能,竟然重用如此卑鄙小人,还把迎驾重任交托于他,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主公,我军并未在汜水关使用霹雳车,杨奉却亲自来打听霹雳车一事,还要求我军演示霹雳车cāo作。”旁边的满宠恨恨问道:“此事十有**乃是这杨宏小人泄露给的杨奉,主公为何不将他处斩问罪,还将他放走?”

    “伯宁,事都要看长远啊。”曹老大很是无奈的答道:“我军这次迎驾东归,事情如果顺利得手,必然招来袁绍妒忌,甚至与袁绍交恶,吾之所以忍气吞声答应陶应小贼遣使随行,朝贡天子,实际上就是想把陶应小儿拉下水,让陶应小儿也参与到迎驾东归一事中,与吾平摊袁绍怒火。届时我军万一真与袁绍交恶,也有可能将陶应小贼拉到我军一方,确保我军后方安全。所以这杨宏小人绝不能杀,只能让他继续随行,将徐州贡品送到天子面前。”

    说到这,曹老大又补充道:”况且杨奉也已经说明,杨宏这个卑鄙小人是酒后失言,无意中说起了我军拥有攻城利器霹雳车,既然只是无意之过,吾也难得与他计较。“

    “原来主公是做此考虑。”满宠点头表示明白,又道:“还好,主公不让此贼参与军机,他就算想故意出卖我军军机也是无能为力,最多也就把我军拥有霹雳车一事泄露给杨奉。不过宠还有一事不明,杨奉亲自上门打听霹雳车一事,主公为何不矢口否认霹雳车这样的秘密武器存在,还开恩允许杨奉参观霹雳车,甚至还允许杨奉亲眼目睹我军霹雳车的威力?”

    “吾此举当然是想让杨奉见识我军军威。”曹老大笑着答道:“董公仁已经秘报与吾,目前洛阳城中杨奉、韩暹、张扬与董承四股势力争斗不休,争权夺利各自为战,其中韩暹目前态度不明,张扬是吕布生死之交肯定与吾为难,董承稍微倾向于吾,兵力最强的杨奉态度暧昧,吾让他见识一下吾的军威,董公仁再想劝说杨奉倾向于吾,岂不是要容易许多?”满宠恍然大悟,赶紧连赞曹老大高明,未雨绸缪见识深远,劫夺天子移驾兖州,肯定是易如反掌。

    曹老大肯定得后悔自己没有对杨长史把话说明白,因为到了下午的时候,徐州使节团忽然遣人来报。说是团长杨长史骑马到黄河岸边大解,不知为何竟然不见了踪影。杨长史的随从们遍寻不得,只得向曹老大求援。请求曹老大派人协助寻找杨长史!听到这消息,曹老大顿时是哭笑不得,知道肯定是自己早上的恐吓太过于甚,已经把杨长史彻底吓傻,所以胆小如鼠的杨长史只好是脚底抹油溜了。

    苦笑过后,曹老大也只好叫来主管斥候的大将夏侯惇。无奈的向他吩咐道:“马上派斥候探马去找,找到杨宏告诉他,吾只是不满他酒后失言,泄露我军拥有霹雳车一事。对他呵斥了几句,实际上没有害他的心思,叫他赶紧回来,吾给他摆酒压惊。再有,善待徐州使节队,让徐州使节团继续随军西进,吾还要利用他们把陶应小贼拖下水。”夏侯惇唱诺依令而行,赶紧派出斥候探马四处寻找杨长史不提。

    还有杨宏这边,当听到杨长史失踪的消息后,原本打算在夜里邀请杨长史入营用宴的杨奉将军大惊失sè。顿时误会了杨长史失踪的原因,惊叫道:“糟糕!难道风声走漏,曹贼杀人灭口,制造了仲明先生失踪的假象?”

    “有这个可能!”杨奉的心腹徐姓大将也生出了怀疑,道:“主公今rì清晨拜访曹贼,请求参观曹贼并未使用过的攻城武器霹雳车,曹贼肯定是在这点上生出了疑心,顺藤摸瓜查到了仲明先生身上,所以才把仲明先生杀人灭口!”

    “好狠毒的曹贼!”杨奉勃然大怒。咆哮道:“吾提出参观霹雳车时,已经解释过说是在与仲明的言谈中无意间得知此事,好奇下请求参观,间接替仲明先生做了解释,想不到这jiān诈老贼竟然还是生出了疑心,把仲明先生杀人灭口!看来仲明先生之言,全然属实了!”

    “仲明先生舍命帮助我军,是不可能对主公撒谎。”徐姓大将点头,又建议道:“主公,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最好还是派一些斥候探马仔细搜索一下,如果能找到仲明先生本人当然最好,或者找到他的尸身,也可以证明曹贼确实来意不善,把仲明先生杀人灭口!”

    “有理!”杨奉大力点头,恶狠狠的说道:“马上多派斥候探马,给我四处探寻仲明先生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姓大将答应,赶紧也是多派斥候探马四处寻找杨长史的下落不提,杨奉则又紧咬着牙齿在心里暗道:“不管能不能找到仲明先生,看来都得和韩暹、张扬他们仔细谈谈了。如果我们能搁置内斗团结对外,再加上李傕郭汜西犯的机会,未必就不能打败曹贼,阻止曹贼的劫驾野心!”

    …………………………

    咱们的杨长史肯定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临阵脱逃会引发这么多连锁反应,现在的杨长史只认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逃已经不行了!曹老大已经知道了杨长史向杨奉泄露军机的事,扬言要找杨长史算帐了!同时杨长史恶心曹老大时弄巧成拙,被杨奉抓到了杨长史出卖曹老大机密军情的把柄,肯定要逼着杨长史上杨奉的贼船了,杨长史要是敢踏上杨奉的贼船,不仅曹老大饶不了杨长史,陶应也肯定饶不了杨长史!而杨长史如果敢不上杨奉的贼船,杨奉只要把那封杨长史亲笔的匿名信往曹老大手里一送,曹老大肯定会更快动手,把杨长史扒皮抽筋!

    鉴于这些情况,爱惜生命的杨长史也就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一个活命选择,那就是赶快逃出洛阳这个是非旋涡,逃出徐州军队另投明主!既保住宝贵生命,又有机会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到了下午时分,胆小如鼠的杨长史也就下定了决心,揣了一些贵重珠宝借口到无人处大便,骑了一匹马离开了徐州使节团,单人匹马逃到了黄河岸边,又在下游处寻得一条渡船,以重金收买渔夫渡了自己和战马过河,逃到了河内郡境内,准备先去投奔河内太守张扬暂时容身——因为情报支持不足,咱们的杨长史还不知道张扬其实现在还在洛阳城里…………

    杨长史很幸运的渡过了黄河时,时间已经是接近傍晚,又从渡船渔翁口中得知此地名叫陈沟,往北不远有一座清风岭。岭上住有人家,杨长史忙谢了渔翁。乘着夕阳尚未完全落山,快马加鞭的赶往清风岭投宿——当然了。咱们有时聪明又有时糊涂的杨长史又忘记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没有把渔翁杀人灭口…………

    杨长史单骑北行了数里,天sè即将黑定时,杨长史终于看到了一座高冈的山腰燃有灯火,赶紧冲到山下,牵马沿阶而上。很快到得一座仅有几间简陋茅庐的小庄门前。然而让杨长史意外的是,这座偏僻小庄的门前竟然颇为热闹,有二十余名jīng壮汉子守在门前,手里有两匹在中原十分昂贵的西域骏马。似乎来历不俗。见杨长史牵马走近,一个汉子立即上前阻拦,大声喝道:“站住,汝为何事而来?”

    “过路客人,因迷路误至此地,天sè已黑,无处容身,特来借宿。”杨长史当然不会说真话,只是恭敬行礼说道:“烦劳壮士通禀此间主人,若蒙收留。在下必然厚报!”

    “这……。”那汉子甚有家教,尽管为难也没有恶言驱逐杨长史离开,只是放缓声气说道:“先生莫怪,此间主人正在会客,不便相见,还请先生另寻他处投宿。先生下山之后西行三里,也有人家。”

    “壮士,天已经这么黑了,今天又是初一。月sè不明,在下又人生地不熟……。”

    杨长史哭丧起了脸,还习惯的伸手入袖准备掏钱贿赂,可就在这时候,庄内却响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声,“谁说主人不便见客?阿异,你的家人怎么替为师做起了主,驱逐远来客人?”

    说话声中,一名中年文士挑灯出屋,在院中温和笑语,而在中年文士身旁稍后,还有一名体形瘦削的青年,向那中年文士拱手行礼,无比恭敬的说道:“老师勿怪,学生家的下人也是怕老师接待客人后,更不肯随学生下山移居,故而冒昧拒绝。”

    “为师已经说过了,在这里住得很好,阿异你无须多劝,为师是不会随你走的,如此穷乡僻壤,料那乱兵也不会来袭扰。”那中年文士摆手,又向杨长史拱手说道:“先生既然前来借宿,那么先生若是不嫌草庐简陋,尽可移步屈就。”杨长史大喜,赶紧谢了那中年文士,把战马牵进了庄门拴好,又在那中年文士的邀请下进到了草堂。

    也是进到了燃有灯火的草堂,杨长史才算看清楚了那中年文士的模样,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葛巾布袍,麻鞋皂涤,衣着甚是简陋,但相貌却着实不俗,淡眉长目器宇不凡。而那被中年文士唤做阿异的青年仅有十七八岁,衣着甚是华贵,相貌俊美,言谈举止也甚有礼貌,向杨长史恭敬行礼,口称先生,又替老师请杨长史坐了,还亲手给杨长史捧来煮好的茶水。

    宾主坐定,那中年文士首先开口,微笑说道:“不知大人高姓大名,因何迷路至此?”

    “大人?”杨长史低头看了看自己特意穿的书生儒衫,又摸摸头上的方巾,很是疑惑的问道:“不知先生如何得知在下乃是官吏?”

    “大人的鞋子,还有大人的马鞍。”那中年文士微笑答道:“大人尽管是做书生打扮,但鞋子却是官员所穿之朝鞋。还有大人的马鞍,也是官府马匹专用,与民间马鞍并不相同。”

    “还有大人的腰带。”那青年阿异也行礼说道:“大人的腰带一端打双结,一端垂于身后,此乃大汉官员专用,百姓黔首的腰带不会如此束结,因为劳作不便,普通文人富商不敢随便僭越。”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化装竟然有这么多漏洞,杨长史倒吸一口凉气之余,倒也不敢随口鬼扯否认,只得老实还礼答道:“先生与这位公子果然高明,在下确实是在职官吏,在下姓杨名宏,字仲明,见过先生,见过公子。”

    “杨宏杨仲明?”那中年文士眉毛一扬,道:“莫非先生就是曾经的扬州长史,现在的徐州长史杨宏杨大人?”

    “先生听说过在下薄名?”杨长史又惊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名声可不太好。

    “长史大名,在下虽在村野,却也早有耳闻。”那中年文士显然并不在意杨长史的恶劣名声,还很客气的说道:“杨长史弃暗投明,毅然舍袁术之强横残暴,投入陶应仁义之主麾下,造福徐州五郡,在下早有耳闻,也对杨长史的忠义万分钦佩。”

    “忠义?这家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杨长史心里有些纳闷,又试探着问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贵字为何?”

    那中年文士似乎对杨长史印象不错,很是客气的回答了自己的姓名与表字。而杨长史听到这中年文士的姓名之后,也惊得猛的跳了起来,赶紧到那中年文士面前长揖到地,无比激动的说道:“原来先生便是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想不到先生竟然隐居在此,宏久闻孔明先生大名,仰慕万分,今rì得见孔明先生尊容,宏三生有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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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杨长史神威

    “长史大人切勿多礼。”被杨长史尊称为孔明先生的中年文士离席还礼,很有风度的微笑着说道:“想不到杨长史也知道在下薄名,昭真是不胜荣幸。”

    咱们杨长史眼高于顶和势利无比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在这位衣着简陋的孔明先生面前,咱们的杨长史还真不敢摆徐州重臣的架子,只是一边行礼一边无比恭敬的说道:“孔明先生过谦了,先生大才,天下知名,甚至就连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本初袁公,也再三乞求先生出仕而不得,宏前后两任主公陶使君与袁公路,也对孔明先生是万分尊崇,只恨无缘得见先生尊容,常常引以为憾,宏今rì侥幸得见先生尊容,今生无憾矣。”

    “陶使君也知道在下薄名?”孔明先生有些惊奇。

    “我家主公岂止知道先生大名,还常言神机妙算、德才兼备者,天下惟孔明先生一人矣。”杨长史这话倒不是乱拍马屁,而是陶应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然了,杨长史并不知道陶应说的彼孔明并非此孔明。

    “陶使君过奖了,昭实不敢当。”孔明先生继续谦虚,又微笑说道:“其实在下与陶使君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无缘相识,故而在下虽与陶使君见过一面,却并不认识。”

    “孔明先生与我家主公见过面?宏冒昧,此事为何主公从未提起?”杨长史有些惊讶。心说怎么可能?以孔明先生的诺大声望,陶应那个附庸风雅的小jiān贼如果与孔明先生见过面。岂能没有时常挂在嘴边炫耀之理?

    “事情是这样。”孔明先生解释道:“两年多前,昭游学至徐州。本想拜访徐州大儒郑玄公讨教学问,不曾想赶上了曹军入寇徐州,被困在了徐州城中,几乎与徐州军民尽被曹军屠杀。后陶使君舍身跳下油锅,换取曹cāo退兵,回城之时。昭便在人群之中得睹了使君尊容,却又无缘得与使君交谈,故而陶使君并不知道昭曾经见过他。”

    “原来如此,那先生当时为何不主动表明身份。以孔明先生大名,我徐州两代主公必然倒履相迎啊?”杨长史又是遗憾又是暗暗欢喜,心说好,就凭陶应小jiān贼间接救了孔明先生一次这份恩情,我今天晚上混一顿饭吃是绝对没问题了。

    “当时徐州两代使君忙于款待玄德公一行,政务繁忙,昭一介乡野村夫,志在耕读,便没有冒昧上门叨扰。”孔明先生笑了笑解释,咱们的杨长史则不断跺脚嗟叹。连声替陶应惋惜,就好象真对咱们的陶副主任忠心耿耿一样。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孔明先生入席,亲自与学生阿异下厨端来了粗茶淡饭款待杨长史,咱们的杨长史提心吊胆了一天,差不多是一天都水米未进,这会稍得安全自然胃口大开,所以孔明先生准备的饭菜虽然简陋可怜,但咱们的杨长史还是吃得十分香甜。狼吞虎咽的把高粱饭与酱瓜一扫而空。孔明先生察言观sè,便又微笑说道:“长史大人真是迷路至此?昭看不象,冒昧问一句,难道长史大人有什么危难之事,其实是逃难至此?”

    孔明先生的观察十分细致,杨长史在他面前也不敢过于鬼扯,便老实点了点头,道:“孔明先生慧眼如炬,宏不敢欺瞒,宏确实是逃难至此,想借孔明先生的宝舍暂宿一夜,然后去投河内太守雅叔公。”

    “杨长史乃是徐州重臣,就算蒙难,也可以返回徐州向陶使君求助,为何要去投奔张雅叔?”孔明先生好奇问道:“再有,徐州与河内相距极远,仲明先生身为徐州长史,为何会来到这河内小郡?”

    这个问题杨长史是早考虑好了答案准备应付张扬的,这会用来应付孔明先生倒也一样,所以咱们的杨长史很快就鬼扯起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是自己奉陶应之命率队与曹cāo大军同到洛阳朝贡天子,不曾想突然发现曹贼名为勤王实为劫驾,自己身为汉臣世食汉禄愤怒之至,便将此事密报与大汉忠臣车骑将军杨奉,不料风声走漏,曹老大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乘着自己离队方便的机会遣使暗杀,自己运气好侥幸摆脱曹贼杀手,匹马逃至黄河岸边,想回徐州报信道路又被曹cāo军队控制,不得已生出了暂投张扬容身的念头——然后才误打误撞来到了这清风岭,见到了名满天下的孔明先生。

    杨长史这番解释半真半假,不过好在准备充足破绽不多,孔明先生又不是当事人不知真假,所以也只能选择暂时相信杨长史,还对杨长史这位大汉忠臣的不幸遭遇嗟叹同情不已,也对企图劫驾犯上的曹老大颇为不满。而孔明先生那位年轻学生阿异却忽然开口说道:“仲明先生勿怪,先生想去投奔本郡府君怕是很难,晚生收到消息,本郡张府君也已经率军去了洛阳勤王,目前尚未返回怀县(河内郡治)。”

    “啊!张雅叔正在洛阳?”杨长史有些傻眼,心说张扬怎么能不在怀县?他不在怀县,我去怀县投奔谁?又到那里暂且栖身?

    “仲明先生勿忧,若先生不弃,可在此草庐暂且栖身,待rì后再另寻出路。”孔明先生很是热情,看出杨长史的为难便主动邀请杨长史留在自己家中暂住,又道:“先生请放心,此地偏僻,曹孟德的刺客很难寻到此地,就算真的到此,在下也会出面替先生周旋。”

    无路可走的杨长史大喜,赶紧向孔明先生再三道谢,那边华服青年阿异却急了,忙道:“老师,清风岭虽然偏僻,但是距离黄河太近,曹军队伍与乱军贼将未必就不会来此sāo扰。还请恩师移驾,到学生家中暂避兵火。不管怎么说。学生家中好歹也有家兵保护,少许乱兵不敢随意侵犯。”

    说到这。阿异又非常细心的转向杨长史拱手说道:“当然了,也请仲明先生移驾到晚生家中下榻,晚生一定尽力款待先生。”

    杨长史更是大喜,赶紧又向阿异道谢——杨长史是聪明人,光看这阿异的随从队伍和华贵衣服就知道他家里肯定穷到那里,到他家里暂时借宿。至少在衣食住行方面比在这破草屋里好上无数倍。不料孔明先生却坚决摇头说道:“阿异,你不用劝了,为师是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为师在山野之中已经住惯。不想到你家中叨扰。”

    “恩师,你怎么能说给学生添麻烦?”阿异急了,赶紧离席向孔明先生下跪,诚恳的说道:“且不说老师的救命之恩,学生粉身碎骨亦难以回报,就说老师对学生的授业之恩,学生也是结草衔环,难报万一!学生斗胆,恳请老师务必随学生离开此地,到学生家中暂避兵火。待到东都战火停歇,老师再行返回此地隐居不迟!”

    说罢,阿异向孔明先生连连磕头,情真意切之至。但那孔明先生却还是连连摇头,再三拒绝,说什么都不肯到学生家里暂避战火,又微笑着说道:“阿异,如果你一定要给为师做点什么,那么正好。为师正有一事想要请你帮忙。”

    “恩师有何事要学生去办?请尽管吩咐,学生一定尽力而为。”阿异大喜问道。

    “派几个家兵到洛阳去,替为师打探那里的动静。”孔明先生的脸上仿佛永远都是从容的微笑,道:“若为师所料不差,洛阳的形势即将更加混乱了,大汉天子的命运又要多舛了。阿异你替为师仔细打探洛阳的动静,若有机会,为师想替天子寻一处稍微安生的所在驻驾,尽一分大汉臣民之力。”

    “这个没问题,学生马上安排家兵去洛阳详细打探。”阿异一口答应,又好奇问道:“恩师,你不是一向不管庙堂俗事吗?怎么这一次忽然关心起天子的安危了?还有,恕学生冒昧,恩师你虽然才追天人,德配寰宇,但无官无职更无职无权,又如何能为天子寻到一处安生所在?”

    “不要问,将来你就会明白了。”孔明先生摇头,又微笑说道:“天sè已晚,阿异你也回不去了,叫你的下人都进来住下吧,乘机多向仲明先生讨教一些学问,仲明先生不仅在书法上颇有造诣,文采也相当华丽,《贺阳翟侯受封赋》、《贺祥瑞降淮南赋》与《贺溧阳侯新婚词》几篇绝妙文章,都是出自仲明先生妙笔,汝年少气盛,锋芒太露,应该多向仲明先生讨教,学习先生的为人处世之道。”

    杨长史的脸皮在东汉末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现在听了孔明先生这一席话,也不禁脸上有些发烧,表情开始尴尬。杨长史的书法是不错——就好象高俅、蔡京、秦桧和严嵩的书法也不错一样,是有点资格指点一个晚生后辈,可是孔明先生提到的几篇杨长史的得意之作,却是淮南和徐州都公认了的超一流马屁文章,除了被杨长史拍马屁的小袁三公和陶副主任之外没有人不在背后嘲笑,现在孔明先生却点名要得意门生向杨长史学习这几篇文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的杨长史自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

    让杨长史意外的是,那个叫阿异的青年听到孔明先生如此吩咐后,不仅没有半点反感,还向杨长史一揖到地,无比恭敬的说道:“仲明先生,小可不才,久仰先生大明,确实想向先生讨教书法文章,还望先生不吝指点,晚生定然聆听赐教,重谢先生教导之恩。”

    “好说,好说,公子请起,既然公子如此求学若渴,宏一定竭尽所能,将生平所学教与公子。”见这阿异言语诚恳,没有半点讥讽之意,脸皮有些挂不住的杨长史松了口气,忙问道:“对了,适才匆忙,宏还没有来得及请教公子姓名,家居何处?”

    阿异恭敬回答了杨长史的问题,原来这阿异就是本地人,出身于书香门第,长兄目前还是在职官员,只因闻听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在此隐居。诚意上门求学,孔明先生也欣赏这个阿异的聪明好学。收下了这个学生,还在机缘巧合下救过这个学生一命。所以这个阿异简直就是把孔明先生当成了再生父母一样的孝敬。前rì这阿异闻听洛阳战火将起,担心波及到孔明先生的隐居之地,便率领家兵前来劝说老师到自家躲避战火,这才偶遇了咱们的杨长史。

    至于这阿异的姓名——反正他的名字在咱们眼高于顶的杨长史面前,不过只是一个无名鼠辈,所以这里也就用不着浪费墨水。略过不提了。

    听了阿异的自我介绍,咱们的杨长史更是欢喜,心中暗道:“很好,看来这小子是个很孝顺很有礼貌的好孩子。只要他能把我当成孔明先生一样的尊敬孝顺,把我的阿谀神功倾囊相授也没什么,多个有钱学生,将来说不定也可以多一条活路。”

    于是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咱们的杨长史也就接受了孔明先生的邀请,暂时在孔明先生的茅庐中住了下来,每rì与孔明先生谈些诗文歌赋,交换一些书法造诣,rì子倒也过得平静而又逍遥。而阿异也是一个勤学上进的好孩子。不仅恭敬求教杨长史的指点教导,还对杨长史也执以师礼,甚至也在孔明先生的茅庐里又住了下来,每天不断向孔明先生讨教学问,向杨长史讨教为人处世之道,又派家人从家中取来酒肉华服讨好咱们的杨长史,让咱们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杨长史万分欢喜,对这个临时学生更是万分喜爱。

    在此期间,曹老大和杨奉的斥候都曾通过渔翁提供的线索寻到了清风岭下。但咱们的杨长史却谁都不敢见,两次都躲进了茅庐后的竹林之中藏身,孔明先生和阿异也都很讲义气的没有出卖杨长史,借口从没见过杨长史这个人把曹军斥候与杨军斥候都打发走了,所以杨长史的藏身之处始终都没有暴露,得以在孔明先生的茅庐中过了几天逍遥rì子。

    如此过了十余rì,一天上午,正当咱们的杨长史在茅庐后的竹林中赏竹时,孔明先生却派阿异来请杨长史,还说明了是有要事要商,杨长史不敢怠慢,赶紧随阿异回到了茅庐,又在茅庐书房中见到了孔明先生。

    杨长史进到书房时,孔明先生正倚坐在书案旁闭目休息,手指头还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书案,似乎若有所思,杨长史上前行礼后,孔明先生先是礼貌的请杨长史坐下,然后坐直身体,温和微笑问道:“冒昧请问长史大人一句,当rì大人真是因为刺客追杀,才被迫离开曹军队伍的吗?”

    “孔明先生为这个干什么?”杨长史一楞,有些心虚的答道:“宏不敢欺瞒先生,当时确实是因为曹贼刺客追杀,宏走投无路,这才被迫渡河逃到此地。”

    孔明先生微笑着凝视杨长史,清澈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直接插入了杨长史的五脏肺腑,杨长史更是心慌,有些胆怯的把目光悄悄移开,不敢与孔明先生的清澈目光对视。不过还好,孔明先生虽然已经猜到了杨长史没有说实话,却也没有深究下去,还主动说道:“长史大人肯定是误会了,那个刺客肯定不是曹孟德派遣,先生向杨车骑揭发曹孟德企图劫驾一事,风声也绝对没有走漏,曹孟德派人四处寻找大人,也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什么?”杨长史彻底傻了眼睛了,惊叫道:“孔明先生,你说什么?曹贼派人四处寻找我,不是为了杀我?我向杨奉告密的事,也没有走漏风声?”

    “确实如此。”孔明先生郑重点头,难得收起温和微笑,严肃说道:“阿异派去洛阳打听消息的家人已经回来了,带来了准确消息,徐州刺史府的使节队,已经顺利觐见到了当今天子,天子还对徐州刺史府进贡的徐州新名产火腿赞不绝口,下诏正式册封陶使君为徐州牧、溧阳侯,陶使君的安东将军职衔也被升了一级,册封为左将军。除此之外,途中失踪的长史大人你,也被天子下诏册封为北客曹侍郎,汉楼亭侯,甚至就连代表大人你拜见天子的副手李郎将军,也被天子封为骑都尉,一飞冲天了。”

    可怜的杨长史把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三个鸡蛋。说什么也没想到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皇帝还给徐州这么丰厚的封赐。甚至就连那个给自己洗脚的亲兵李郎,竟然也捞到了一个天子亲封的骑都尉职位!

    “还有一个消息。长史大人你肯定更想不到。”孔明先生接下来的话更让杨长史震惊,“曹孟德被杨奉yīn惨了,曹孟德与杨奉、韩暹组成联军,在谷城一带迎战李傕郭汜联军,不料当天夜里,杨奉、韩暹忽然率军作乱。在曹军营中到处放火杀人,接应李傕郭汜入营,四军联手共破曹军,张扬和董承也率军从洛阳城中杀出。偷袭曹军背后,曹孟德的五万大军遭到空前惨败,目前已经退到了巩县!”

    “杨奉、韩暹和李傕、郭汜联手,共破曹军?”杨长史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孔明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杨奉是李傕的帐下叛将,怎么可能重新联手?还有,曹贼是何等jiān诈之人,怎么可能被杨奉、韩暹轻易偷袭得手?”

    “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孔明先生表情更是严肃,又道:“不知长史大人可知。因为争权夺利而彼此不和的杨奉、韩暹、张扬、董承四人,为何抛弃前嫌联手抗曹?李傕与叛将杨奉为何又联手合作,联手大破曹孟德?”

    “为何?”杨长史紧张问道。

    “因为一个人。”孔明先生露齿一笑,忽然又一指杨长史,道:“因为长史大人你,他们才抛弃前嫌联手合作!还是因为长史大人你,曹孟德才没有提防杨奉、韩暹等人忽然作乱,被杨奉和韩暹等人侥幸偷袭得手!”

    “因为我?”杨长史又傻眼了。

    “难以置信吗?且听昭为大人细细道来。”孔明先生笑了,道:“若昭所料不差。整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大人你向杨车骑的告密,大人告密之后,风声也没有走漏,当时杨车骑或者还是将信将疑,可是大人你的突然失踪,却让杨车骑怀疑曹孟德是在杀人灭口,对大人你的告密彻底相信!再然后,为了阻止曹孟德的劫驾野心,杨奉才力劝韩暹、董承和张扬抛弃前嫌,又秘密联络了李傕和郭汜,定下联手大破曹军。”

    看看张口结舌的杨长史,孔明先生又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曹孟德呢,他就是因为不知道先生你已经向杨奉告密,不知道杨奉已经对他生出敌意,为了争取杨奉对他移驾兖州一事的支持,才对杨奉百般忍让,要粮给粮,要武器给武器,缓解了杨奉韩暹等人缺少军粮的燃眉之急,还破例允许杨奉和韩暹率军进驻他的大营,拱手给了杨奉和韩暹突然偷袭的机会,却全然没有想到,杨奉早在大人你的影响下已经决心与旧rì对头联手破曹!措手不及之下,曹孟德想不吃大亏也不行了。”

    瞠目结舌的看着孔明先生许久,咱们的杨长史好不容易才颤抖出一句话来,“孔明先生,你真不是在说笑?事情真会象你猜测的一样,我一封匿名的告密书信,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匿名的告密信?”孔明先生眉毛一扬,脸上又露出了笑意,道:“昭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也敢断言,整件事的真相八成应该如此。”

    说到这,孔明先生难得皱了一下眉头,又道:“昭现在唯一不明白的事,以杨奉之能,应该很难琢磨出如此高明的破敌之策,还有,杨奉到底又是如何取得曹孟德如此信任的?看来整件事的背后,或许还有一位高人在出谋划策,助杨奉骗得曹cāo信任,此人到底是谁呢?如此高明之士,不可能出自杨奉或者韩暹等人帐下啊?”

    “或许还有一位高人在出谋划策?这位高人是谁?”杨长史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也越听越觉得玄幻。

    “不知道。”孔明先生摇头,又凝视着杨长史说道:“如果长史大人能将整件事如实相告,不再对昭有丝毫隐瞒,那么昭或许能够猜到更多内情。”

    “这个……。”杨长史脸又红了,也这才知道孔明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全说实话。

    见杨长史吞吞吐吐,孔明先生隐约猜到原因,便又说道:“长史大人,如果你实在不便说出,那昭绝不勉强。但大人也可以放心,如果大人能坦承相告,昭也可以保证绝不对外泄露一字半句。能否如实相告,请长史大人自决。”

    又犹豫了许久,杨长史终于下定了决心,红着老脸说道:“孔明先生勿怪,宏对先生有所隐瞒,不是因为怕先生泄露,其实……,其实是怕先生嘲笑。既然事已至此,那宏也豁出去了,也不怕先生笑话,其实宏是心胸狭窄,贪生怕死……。”

    当下杨长史也不隐瞒,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孔明先生如实相告,言明自己是因为不满曹军众将的蔑视嘲笑故意给曹老大下绊,写匿名告密信教杨奉对付霹雳车的战术,结果一时糊涂用了真正笔迹,然后曹杨被迫停战,自己又无意中被杨奉识破笔迹——也是当杨长史说到自己是写信给贾某人被杨奉识破笔迹时,孔明先生眼睛顿时一亮,一拍案几欢喜叫道:“原来是他!吾就说嘛,普天之下,能有如此机心智谋者,怎么可能默默无名?”

    “孔明先生在说谁?”杨长史至今还是稀里糊涂。

    “一会再对大人解释,请大人继续说下去,越详细越好。”孔明先生摇头没有解答杨长史的疑问,只是催促杨长史继续说下去,而当杨长史红着脸把所有经过详细说完后,孔明先生顿时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曹孟德啊曹孟德,天意让你无法得逞啊,如此机缘巧合之事,若非上天安排,又岂能有如此凑巧,又岂能有如此yīn错阳差?!天意!天意让你大败啊!”

    “孔明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宏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杨长史的脑袋自然赶不上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至今还如身处梦中。

    “这些慢慢再说。”孔明先生还是不肯解答,只是神秘兮兮的向杨长史问道:“仲明先生,在下还有一句话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家主公陶使君,可有将天子迎到徐州之意?”

    “不知道。”这次杨长史换摇头了,道:“我家主公并未在宏面前提起过这事,派在下率领使队朝贡天子,也不过是想迎驾勤王一事中分一杯羹,捞一些官职册封。”

    孔明先生又凝视杨长史双眼,发现杨长史这次没有撒慌后,孔明先生开始盘算了,“是否应该帮这个忙呢?应该帮,不管怎么说,以陶使君的xìng格为人,行事作风……,起码不会对他太过份。”

    盘算一定,孔明先生也不犹豫,马上向杨长史微笑说道:“仲明先生,去洛阳吧,现在你去洛阳不仅会很安全,我还有一个功劳送给你,天大的功劳!”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洛阳乱局

    直到杨长史看到洛阳城墙时,都不明白贪生怕死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孔明先生给忽悠到这里的,杨长史惟独只清楚的一点是,貌似温和人畜无害的孔明先生忽悠人的本事,绝对不在自家主公陶应那个小jiān贼之下!就象当年陶应小jiān贼忽悠自己返回袁术大营做内jiān一样,这位孔明先生也用数之不清的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把自己忽悠到了洛阳,替他干一件对孔明先生来说绝对属于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

    除了忽悠人的本事不小之外,孔明先生还很有识人之能,知道以杨长史的贪生怕死和胆小如鼠,不管诱之以再多的功名利禄和金钱美女,也不一定真敢去闯洛阳这个九死一生的险地,说不定又会在半路脚底抹油溜之乎也,所以孔明先生干脆向有钱学生阿异借了十名家兵,‘护送’咱们的杨长史前往洛阳——这也是咱们几次企图在半路逃跑的杨长史最为痛恨孔明先生的一点。**

    阿异的家兵只把杨长史护送到了平yīn,又用渡船把杨长史送过了黄河,然后就与咱们的杨长史拱手告辞,越想越怕的杨长史原本还想抓住这个机会逃命,可惜这些家兵把杨长史护送到这里不是没有原因——平yīn这一段的黄河南岸到处都是杨奉、韩暹等军的斥候,杨长史的船刚一靠岸,马上就被一大群凶神恶煞的洛阳诸军斥候包围,气势汹汹的喝问杨长史的来历身份,杨长史别说是故技重施临阵脱逃了。就是想不报自己的真正姓名身份都不行了。

    结果很自然的,当杨长史战战兢兢的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姓名后,不仅正在四处寻找杨长史的杨奉军斥候马上作揖行礼,来自韩暹、董承和张扬队伍的斥候也纷纷抱拳拱手,口称大人,派出快马向洛阳飞报喜讯自然不说,又抽调了jīng锐士兵严密保护杨长史南下洛阳——咱们的杨长史自然也就更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让咱们杨长史长舒了一口气的是。洛阳城里的情况被孔明先生料中,目前联手控制着汉献帝的杨奉、韩暹、张扬和董承四大军阀对杨长史的态度不仅友善,还是非常的友善。以至于当杨长史抵达谷水北岸时,杨奉韩暹等四大军阀都已经抢先抵达了谷水桥头,亲自来迎接杨长史凯旋而归。其中实力最强的杨奉还拉着杨长史的手激动的说道:“长史大人,奉真没想到还有机会能与你见面,上次你忽然失踪,我道你已经遭了曹贼的毒手,还给你设了衣冠冢,在你的灵位前痛哭了一番,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又回到了奉的面前,上次是奉误会了你,奉向长史大人道歉。请杨长史大人大量,不要与奉一般见识。”

    “衣冠冢?你杨奉是想咒我早死?”可怜的杨长史脑门上尽是黑线,可又不敢发作,只能是与杨奉虚伪客套,同时也连声道歉。主动说明自己是遭遇刺客被迫逃过黄河藏身,直到确定已经安全才赶来洛阳与杨奉等人会面——这也是孔明先生教给杨长史的法子,让杨长史一口咬定存在一个不明身份的刺客,让杨奉等人去尽情疑神疑鬼,杨长史则以受害人的身份躲在一旁看热闹。

    果不其然,听说杨长史确实是因为刺客追杀而被迫逃命后。杨奉和韩暹等人果然认定刺客必是曹老大派遣,对杨长史的舍命告jǐng也更是感激。而让杨长史喜出望外的是,李郎等徐州使节团成员竟然也来到了面前,原来这些徐州使节团和杨长史一样走运,谷城大战时全都留在了洛阳城里,并没有随曹老大到谷城迎战李傕郭汜,自然也躲过了那天夜里的七军大乱战。同时李郎等使节团成员又沾了杨长史的光,在曹老大败往巩县后不仅没有受到牵连,还被杨奉和韩暹等人以礼相待,没有一个人意外丢命,这会也随着杨奉等人来到了杨长史面前行礼问安,李郎还当场与杨长史抱头痛哭,一起庆幸自己们的侥幸死里逃生。

    好不容易结束了与杨奉、韩暹等人的虚伪客套,接下来身为大汉臣子的杨长史自然少不得进洛阳长拜见汉献帝,然而洛阳城里现在的情况却让咱们的杨长史大吃一惊,昔rì繁华富甲天下的洛阳城里现在已经到处都是残垣废墟,到处都是荆棘杂草,几乎找不到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屋,四大军阀的队伍全都驻扎在荆棘废墟之中,甚至就连堂堂皇帝刘协,也都是住在临时搭建的茅庐之中!

    看到这样的情景,咱们对大汉朝廷忠心耿耿的汉室忠良杨长史难免是目瞪口呆,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肯定没有象样的房子住了,也肯定没有漂亮宫女服侍我洗脚上床了!

    还好,咱们的杨长史是一个很懂得调节情绪的人,目瞪口呆归目瞪口呆,可是当见到今年刚满十五岁的汉献帝时,咱们的杨长史还是隔着三五十步就双膝跪下,一边手脚并用的在瓦砾沙石上爬向汉献帝,一边声泪具下的嚎啕大哭,“微臣杨宏,拜见大汉天子!万岁,微臣罪该万死,微臣不知万岁受此磨难,未能尽早赶到天子面前护驾勤王,为万岁效犬马之劳,即便粉身碎骨,也难赎微臣罪之万一!万岁————!”

    长嘶着,咱们的杨长史爬到了汉献帝的面前,以头抢地的疯狂号哭,直哭得是天昏地暗,rì月无光,拼命谴责自己勤王来迟,罪该万万死——然后咱们的杨长史又小心的控制了以头抢地的力度和位置,以免已经磕头出血的额头伤口又碰到地上的尖石头。但不管怎么说,光看咱们杨长史磕头出血的这副模样,还真把董承、伏完等著名大汉忠臣给比了下去,感动得左右的文武百官也是个个痛哭出声。少不更事的汉献帝也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只恨自己德薄福浅,没能早些遇到杨长史这样的大汉忠良。

    杨长史的卖力表演也不是没有收获,汉献帝无比感动的亲自搀起大忠臣杨长史后,又给杨长史升了一级官职,封为大汉客曹左丞——但俸禄必须得让陶应给杨长史发,官印也必须让杨长史自己去铸。而杨长史虽然不稀罕这样的无用虚衔。却也少不得又向汉献帝磕头谢恩,大表忠心,汉献帝则又一次亲自搀起杨长史。哽咽道:“汉室不幸,屡遭磨难,若非卿与杨爱卿这样的忠臣忠心扶持。朕早已尸骨无存矣。前次听闻爱卿失踪,朕亦是不胜担忧,幸得苍天开眼,又将杨卿送回了朕的身边,真乃朕之幸也。”

    “万岁,微臣都是托了天子洪福才死里逃生,侥幸得睹圣容啊。”

    杨长史假惺惺的又是放声大哭,可就在这时候,百官队伍中站出一人,却是与杨长史有过一面之缘的议郎董昭董公仁。很是好奇的向汉献帝说道:“万岁,杨左丞忽然失踪,又忽然来到洛阳,万岁为何不向杨左丞问问原因,问问杨左丞都经历什么样的风险。才来到万岁面前叩见圣颜?”

    被董昭提醒,汉献帝顿时也是万分好奇,忙向杨长史问道:“杨爱卿,前番朕听说你在朝贡途中忽然失踪,杨车骑与jiān贼曹cāo派出无数人手都寻你不得,最后只能是让卿的副手替你觐见。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卿为何突然失踪又突然归来?”

    “这家伙为什么关心这事?还要借皇帝的口向我打听?”杨长史用眼角瞟了董昭一眼,心里有些疑惑,可是在汉献帝面前又不便直接质问,只能是按着孔明先生的预先指点,把自己遭遇神秘刺客而被迫逃难的所谓经过复述了一遍,汉献帝再好奇询问杨长史可知刺客身份时,杨长史又一口咬定自己不知,还说自己只知道那个刺客一上来就想要自己的命,蒙着面还cāo着一口青州口音——这也是孔明先生的高明之处,曹老大是兖州刺史杨长史说刺客是青州口音自然没有指责曹老大的意思,但每个人又都知道,曹老大队伍里别的兵不多,就是青州兵最多!

    听了杨长史的这番解释,不明真相的汉献帝自然是嗟叹不已,对杨长史意外遇刺一事万分同情。董昭则也有些将信将疑,心中暗道:“青州口音的刺客?难道真是孟德公动的手?可是不可能啊,孟德公从一开始就想把陶应小贼拉下水,没必要派人去刺杀徐州使者啊?杨宏这个马屁jīng撒谎?也不可能啊,陶应小贼派他随孟德公来朝贡天子,摆明了是想在迎驾勤王一事中分一杯羹,杨宏没必要往孟德公身上泼脏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顺便解释一句,为了行事机密不致走漏风声,让曹老大有了准备,杨长史揭发曹老大企图劫驾一事杨奉并没有过于张扬,目前真正知道此事的,在洛阳城里其实只有杨奉、徐晃、韩暹、张扬和董承等区区几人,甚至就连汉献帝,都还是靠着老丈人董承的密报得知,为了不致连累老丈人,也更加不敢随便张扬。所以不要说被杨奉韩暹闷棍打得晕头转向的曹老大了,就是曹老大在洛阳城里自带干粮的内jiān董昭,都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杨奉等人决心联手反水,真正起因其实是来自杨长史的一封匿名告密信。

    ………………

    疑惑归疑惑,杨长史被刺客所逼失踪半月有余后又忽然来到洛阳城,如此重要的消息,曹军带路党董议郎也不敢不报告给曹老大,结束了陪同汉献帝接见杨长史的朝会后,董昭马上就写下了信,派心腹家人抄芒山小路赶往巩县,把消息送与曹老大知晓。

    董昭的家人把消息顺利送抵曹老大面前后,左手胳膊还挂在胸前的曹老大也彻底糊涂了,转向左右谋士问道:“青州口音的刺客?是真有这么一个刺客?还是那杨宏小人凭空捏造,掩饰他胆怯逃命的丑行?”

    曹老大这个问题实在太刁难人了,因为情报支持不足,聪明如荀攸、郭嘉、程昱和满宠等谋士都是面面相觑。一起摇头不知,郭嘉还咳嗽着说道:“主公勿须计较杨宏小人的言语真假,但必须提防一事,这杨宏小人受陶应小贼差遣,力劝杨奉、韩暹等贼移驾徐州!以小博大,以弱并强,借杨韩之力谋得天子!”

    “移驾徐州?奉孝可真会说笑。”身上仍然带着战伤的曹老大笑了。道:“徐州那来的帝王之气,天子如何肯移驾徐州?况且杨奉韩暹等贼并不傻,又如何舍得将手中天子拱手献出?”

    “主公。嘉绝非说笑,只是就事论事。”郭嘉表情甚是严肃,道:“杨奉韩暹等贼虽靠无耻背叛侥幸胜得一仗。将我军击败,但我军仍有三万五千余人,尚有一战之力,李傕郭汜也没有撤离谷县,仍然威胁洛阳安危,杨奉韩暹等贼周边仍然危机重重,且兵粮不足,难以久持,势急之下,如果再有陶应小贼幕后指使杨宏小人出面劝说。杨奉韩暹等贼难免会生出移驾徐州的念头。届时董承独力难支,且未必就不会被杨宏说动,张扬兵少孱弱无力制止,且张扬恨我军入骨,恐怕未必就不会卖陶应小贼这个人情。故意恶心主公。”

    曹老大眨巴起了jiān诈的三角眼,许久后才哼道:“就算他陶应小贼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力,他的主力远在淮南,赶赴洛阳千山万水!借杨奉韩暹二贼之力移驾徐州,道路也被我军控制。如果此二贼有胆量突破我军封锁,那就尽管来!吾的臂伤,也正好清算!”

    “主公,杨奉韩暹用不着冒险突破我军封锁。”郭嘉慢条斯理的说道:“主公忘了颖川、汝南这条路了?颖川自前任太守盖勋故后,一直群龙无首,黄巾贼、地方豪族与部分官兵残余割据一方,无一人能够威胁到杨奉韩暹队伍,汝南情况更甚,简直就是乱成一锅粥,杨奉韩暹二贼强行穿过汝南,更是易如反掌!届时,二贼一旦与陶应小贼在淮水会师,我军就算是不惜代价追杀至淮水北岸,也挡不住陶应小贼以逸待劳的徐州主力了。”

    曹老大又眨了眨jiān猾三角眼,忽然象安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飞快冲到大帐旁边的架旁,手忙脚乱的单手拿出大汉地图,又在郭嘉和荀攸的帮助下展开地图,仔细看了片刻后,曹老大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陶应小贼,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陶副主任:……曹老大你骂我干什么?我又没想过劫走汉献帝,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好不好?)

    “主公莫恼,杨奉韩暹二贼想把天子劫到淮南,也不是那么容易。”郭嘉不慌不忙的说道:“杨奉韩暹二贼想要劫驾南下,必经梁县,主公可分一军赶往梁县守卫隘口,未雨绸缪预防万一。再命董公仁在洛阳城中散播谣言,就说陶应小贼浑水摸鱼,企图诱使杨奉韩暹二贼移驾徐州,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独霸朝政,杨奉韩暹二贼乃有勇无谋之辈,闻听谣言必然生疑,杨宏小人如果真敢劝说杨奉韩暹移驾南下淮水,那便是自寻死路!自己找死!”

    虽说曹老大打算在劫驾兖州一事中把徐州军队拉下水分担袁绍压力,可是一想到陶副主任的‘邪恶企图’,曹老大就气不打一出来,所以只稍一盘算,马上就咬着牙齿说道:“就这么半,派夏侯惇率领三千jīng兵赶赴梁县,守卫关隘,再给董公仁去一封信,让他依计行事!”

    ……………………

    同一时间的谷县郊外的李傕军大营中,曾经一度反目为仇的李傕和郭汜两位老大又聚在了一起,开始讨论目前军情,商量如何把汉献帝重新抢回手里。然而仔细商量之后,李傕郭汜两位老大却又有些小心眼犯愁,因为目前洛阳的局势实在太乱了,自己两军加上曹老大、杨奉、韩暹、董承和张扬的队伍,总共有七股势力都在对汉献帝虎视耽耽,互相锁着连环结,李傕和郭汜两位老大又在内讧中大伤了元气,实力一起遭到重创,根本无法压倒其他五股势力,以武力夺回天子,强攻洛阳不仅难以得手,搞不好还会被曹老大有样学样在背后捅上一刀,死得更惨!所以商量来商量去都是束手无策,大眼对小眼的发愁。

    还好。李傕和郭汜两位老大麾下还有一位靠得住的谋士,郭汜提议将他请来商议后,这位让陶副主任垂涎三尺的谋士贾某人很快就笑道:“二位将军莫急,某有一计,可使二位将军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杨奉韩暹拱手献出天子。”

    李郭两位老大大喜,赶紧求问详细。贾某人微笑答道:“二位将军可知那曹cāo兵败之后,为何还要屯兵巩县不肯撤走?其目的有二,一是曹贼仍在垂涎天子。二是曹贼在等待洛阳内乱,杨奉、韩暹、董承与张扬四贼彼此争权夺利,矛盾深积。若势急则互相救援,势缓则互相争斗,且曹贼深知我军与杨奉、韩暹等贼联手合作,也是因为惧怕他的军力不得已联手,势若缓便必然内讧,所以才赖在巩县死活不走,只等洛阳六军内乱,便可乘机出手夺取天子!”

    “文和先生,我们是问你怎么夺得天子,你怎么反倒分析起曹贼的用意了?”李傕不高兴的问道。

    “将军莫急。且听诩说完。”贾某人笑得更是轻松,道:“诩替二位将军分析曹贼用意,其实是想提醒二位将军,曹贼等得,二位将军又如何等不得?二位将军只需耐心驻扎谷县隔岸观火。待到洛阳粮尽,杨奉韩暹二贼走投无路,必然只能寻找生路,此二贼又刚刚重创曹贼,必然不敢前去投奔曹贼,又与二位将军联手破曹。关系缓和。如此一来,二位将军只要与杨奉韩暹二贼暂时虚与委蛇,待到洛阳粮尽,还怕他杨奉韩暹二贼不向二位将军低头,拱手献出天子?!”

    李傕和郭汜两位老大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面露喜sè,然后细一盘算后,比较有头脑的郭汜却又惊叫道:“慢着!文和先生,你怎么能忘了河内太守张扬?他的河内距离洛阳近在咫尺,粮草补给容易,而我军粮草全靠劫掠所得,如何能敖得过杨奉韩暹?”

    “三个原因,注定了杨奉韩暹二贼敖不过我军!”贾某人毫不犹豫的举起三个指头,一一道:“一,今岁中原大旱,粮食歉收严重,河内存粮不多,张扬也不敢把所有粮食都送到洛阳,就算运送部分粮食至洛阳,也必然以此为要挟,与杨奉韩暹争权夺利,威逼二贼低头激怒二贼!二,河内近在咫尺,我军可以劫夺河内粮食补给,杨奉韩暹却绝对不敢!三,曹贼远来,粮草转运艰难,为了尽快耗死杨奉韩暹等贼激发洛阳内乱,曹贼必向河内下手,在死对头张扬的土地上劫粮补给,不惜代价sāo扰切断张扬粮道,不让河内粮草送抵洛阳!如此一来,对耗下去,杨奉韩暹二贼必然耗不过我军!”

    李傕和郭汜二位老大终于哈哈大笑起来,连声称赞文和先生高明,神机妙算,鬼神莫测。贾某人却又提醒道:“二位将军,有一事二位将军一定得提防,杨奉韩暹二贼势急之下,未必就不会生出劫驾南下之心,或是前往荆州,或是前往淮南,二位将军务必要分出一军前往伊阙关,借口防范刘表劫驾,扼住杨奉韩暹二贼的南下咽喉,让二位无路可走,只能向二位将军低头!”

    “这事好办。”李傕大模大样的说道:“伊阙关这边,我派侄子李暹和李别率敢死军前去封锁,劫夺河内粮食的事,就交给你老郭如何?”郭汜露齿一笑,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

    还是同一时间的洛阳城中,咱们的杨长史见驾之后,杨奉、韩暹和张扬等人都邀请杨长史过营用宴,为杨长史接风洗尘,摆酒压惊,但咱们的杨长史需要回营更衣然后赴宴,所以就先与李郎等人回到了徐州使节团的营地之中。然而回帐之后,咱们的杨长史却没有急着更换衣服去大吃二喝,而是飞快拿出了随团带来的大汉十三州地图,趴在地图上仔细观看,心中仔细琢磨。

    “孔明先生,你是在开玩笑?让我劝杨奉韩暹护驾南下,经颖川汝南到淮南与陶应小jiān贼会合,借杨奉韩暹二贼之力把天子送到徐州,这怎么可能?从洛阳到淮南道路千里,中间还有汝南这个盗匪横行的鬼地方,连粮食都难以补给,杨奉韩暹的队伍倒是可以吃树皮草根充饥,我怎么办?难道要我也去吃草根树皮野果子,我金枝玉叶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还有,还要我力劝杨奉和韩暹尽快移驾南下,以免李傕郭汜和曹贼封锁梁县和伊阙关,这个怎么可能?人家杨奉和韩暹现在在洛阳过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扔下洛阳,带着天子和我南下,这不是说笑么?还说什么杨奉韩暹现在说不定已经生出投奔了徐州之心,你是神仙啊,隔着几百里就能猜准杨奉和韩暹的心思?开什么玩笑!”

    “不行,必须得另外想办法!能不能把天子弄到徐州关我屁事,关键是我的荣华富贵,我的权势地位,这些必须得保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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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吐血了

    “大人,吃饭了。\\.. \\”杨长史的亲兵队长李郎象做贼一样的摸进帐里,打开用布紧紧蒙着的饭桶,露出了满满一桶浓稠的野菜麦粥,麦粥中还搀有许多切细的火腿丝,热腾腾的香味扑鼻,然后李郎又满脸谄媚的说道:“按长史的吩咐,小人切了半斤火腿肉丝加进粥里,大人快请乘热用。”

    “怎么又是粥?”杨长史拉长了脸,很是不满的说道:“我不是叫你做麦饭吗?怎么又给我熬粥?回洛阳八天了,除了第一天晚上吃了顿干饭,剩下顿顿都是野菜粥,再吃下去本大人都要变野菜粥了!”

    “大人,你就将就一下吧。”李郎无可奈何的说道:“杨车骑的队伍也快断粮了,士兵吃的全是清得可以照人影的野菜粥,给我们的五十斛粮食,也是杨车骑从牙缝里扣出来的,下次就算杨车骑舍得借粮,恐怕也拿不出粮食来了,我们也必须得省着点,防着将来断粮,细水长流才是长远之计。再说了,大人你好歹还有火腿丝添着熬粥,这样的伙食,洛阳城里也就天子和皇后能够比得上。”

    “本大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杨长史哼了一句,垂头丧气的拿起汤勺,一边专挑火腿丝吃饭,一边含糊不清的埋怨,“都怪你这个白痴,进贡给天子的一百条火腿,你怎么就克扣了十条,要是留下一半多好?现在我们用得着担心断粮?”

    “大人。你又没有交代过克扣一半,小人私自做主克扣了十条。已经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了啊。”李郎哭丧起了脸,又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徐州?小人和弟兄们想回去都快想疯了,洛阳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简直比沛国还穷还苦,小人们都想早些回彭城、回下邳过好rì子啊。”

    “什么时候回徐州?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杨长史没好气的说道:“别以为我不想回去,主公交代的差使还没有办完,现在回去别说没法子向主公交代。杨奉和韩暹他们也不准我们走!”

    “不准我们走?”李郎一楞,疑惑问道:“杨车骑他们为什么不许我们走?我们是徐州官兵,又不归他管,凭什么不许我们离开洛阳回徐州?”

    杨长史哭丧着脸不说话。现在杨长史那里敢回什么徐州啊?随曹老大迎驾兖州的事被杨长史亲手弄成这样,就这么回到徐州去,心狠手辣的陶副主任还不得把杨长史的皮给剥了啊?而且杨长史也对孔明先生的分析不是有十分把握,不敢断定曹老大真不知道自己把他卖了的事,生怕自己一离开有着杨奉军队保护的徐州城,马上就会被曹老大的队伍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所以杨长史也没办法了,只能是借口杨奉不许徐州使节团离开,带着五十名徐州士兵留在洛阳城里了——不过咱们的杨长史倒也不是完全撒谎,出于各种考虑。杨长史就算真想杨奉提出告辞,杨奉也未必会答应让徐州使节团离开。

    这时,帐外忽然有士兵来报,说是杨奉邀请杨长史到大帐议事,目前正仰人鼻息的杨长史不敢怠慢,赶紧把桶里的野菜火腿粥三下两下扒光,领了几个徐州士兵离开营地,穿过到处都是残垣废墟的洛阳街道,一路来到位于城东的杨奉营地。并且很顺利的进到了杨奉军大帐。然而让杨长史意外的是,洛阳四大巨头除了河内太守张扬外,杨奉、韩暹和董承竟然都在大帐之中,此外还有杨奉的心腹大将徐某人和议郎董昭董公仁也在帐中,董昭还冲着杨长史连连微笑,脸上尽是亲切。

    “怎么都在这里?”抱着满肚子的疑问,杨长史很有礼貌的向杨奉和韩暹等人行了礼,众人还礼,杨奉又非常客气的邀请杨长史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杨左丞,今天把你请来,是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张雅叔的运粮队在李城一带被曹贼大将张辽和李典率军劫了,河内押粮大将杨丑无耻降了曹贼,张雅叔的两万斛粮食,也尽数落入了曹贼之手。<.. ..>”

    “河内粮草被劫了?”杨长史楞了一楞,没心没肺的说道:“劫了就劫了吧,区区两万斛粮不算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小心些就行了,不过杨车骑得催催张雅叔,请他尽快把下一批粮食送来,缓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说了不怕杨车骑笑话,在下这几天吃野菜粥吃得都在拉肚子了。”

    “让张扬尽快把下一批粮草送来?”洛阳三大巨头杨奉、韩暹和董承差点吐血,一起心说你杨大人话得可真轻松,你可知道我们为了能让张扬答应送这批粮草到洛阳,在朝堂上对张扬做出多大的让步?还有,今年中原大荒,饿殍千里,你可知道张扬为了筹集这两万斛粮食,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和时间?你又可知道,因为听到这两万斛粮食丢了消息,张雅叔当场就气得吐了血!

    “拿不出来了,张雅叔拿不出来了。”董承摇头说道:“为了这两万斛粮,张雅叔的郡库都已经见了底,叫他再送军粮到洛阳,就是把他逼死也拿不出来了。”

    “两万斛粮郡库就见了底?”杨长史有些疑惑,道:“河内可是中原大郡,怎么区区两万斛粮就把郡库弄得见了底?我们徐州最穷的琅琊郡,郡库存粮也随时保持十五万斛以上啊?”

    “果然来了!”董承、杨奉和韩暹三大巨头都是心里一凛,知道杨长史是打算利用徐州的富庶繁华,鼓动自己们保护皇帝移驾徐州了。那边曹老大的好基友董昭则乐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赶紧迫不及待的下套道:“杨左丞,既然徐州富庶至此。那么不知杨左丞能否与陶使君稍做联络,借给洛阳一批粮食。缓解一下洛阳粮荒的燃眉之急?”

    “这个没问题,粮食徐州有的是。不要说借粮给几位将军,就是送给几位将军十万八万斛粮,小人也可以拍板做主。但远水解不了近渴,道路不通,徐州有粮也运不过来啊。”杨长史无奈的摊手回答,却没有乘机唆使杨奉等人护驾移驻徐州。

    听到杨长史的这番回答。杨奉和韩暹等人面面相觑,董昭目瞪口呆,等了许久不见杨长史有下文,董昭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杨长史。这就完了?”

    “完了啊?公仁先生还想听在下说什么?”杨长史比董昭更疑惑,又得意洋洋的说道:“在下绝不是在说便宜话做空头人情,如果道路通畅,在下马上就可以派人返回徐州,让徐州马上送五万斛粮到洛阳送给三位将军!陈元龙在徐州屯田八年,修缮水利挖渠几十条,开垦荒地以十万亩计!笮融叛贼昔rì做一场佛事耗钱万万计,设席五十里,任由百姓饮食酒饭!普天之下徐州如果自称粮产天下第二,就没那个州府敢称第一!在下也算是徐州重臣。区区几万斛粮,在下还做得了主。”

    又等了许久不见杨长史有下文,董昭彻底糊涂了,心说这么好的机会,这个卑鄙小人怎么不乘机劝说杨奉韩暹等贼移驾?难道这个卑鄙小人想放长线钓大鱼,等杨奉和韩暹等贼主动开口求他?旁边杨奉和韩暹等人更是面面相觑,一起心说难道传言有诈,徐州并没有迎驾之意?否则的话,这时候杨宏就应该乘机劝我们护驾移驻徐州了啊?

    抱着肚子的疑惑。杨奉又故意下套道:“杨左丞,眼下洛阳城里城外的情况,想必杨左丞都已经知道了……。”

    “车骑将军勿怪,在下不知。”杨长史有些害羞的实话实说道:“在下除了每天早朝拜见天子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太关心洛阳的周边形势,到洛阳八天来更是没有出城一步,所以在下还真不太清楚洛阳目前的情况。”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杨奉差点又喷出一口老血,那边董昭则在心中冷哼道:“好jiān贼,果然jiān诈,人在洛阳城中,身边又有士兵随从可以差遣,既然还敢说对洛阳形势一无所知?装得还真象!”

    无可奈何之下,杨奉也只好对杨长史大概介绍了一下洛阳目前的形势,曹老大屯兵巩县死活不肯撤军,不断分兵劫掠河内,破坏洛阳粮仓河内郡;李傕郭汜也毫不犹豫的出兵河内劫掠补给,同时杨奉又承认自己上了李傕郭汜的大当,之前李傕郭汜承诺只要获得天子的赦罪诏书与官职册封,联手击退曹cāo后退兵返回长安,结果洛阳四巨头出力出兵帮着李傕郭汜破曹之后,才收到消息长安已被张济控制,李傕和郭汜其实早已是无家可归,自然也不可能守诺撤兵——至于曹老大出兵抢占梁县和李傕分兵抢占伊阙关的消息,杨奉则故意没向咱们的杨长史介绍。

    介绍完了这些,杨奉又假惺惺的叹道:“社稷不幸,天子蒙难,洛阳城池崩塌,粮食奇缺,周边又是饿狼环伺,张雅叔的河内虽近在咫尺,但中原连年旱荒,河内灾情十分严重,又被李傕、郭汜、曹cāo三贼各自劫掠,再让张雅叔供奉天子已无可能,天子与我等都已是进退两难,守洛阳是死,不守洛阳也是亡,真不知道这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天子与我等的容身之地啊?”

    杨奉都已经把话说到这步了,咱们的杨长史再想劝说杨奉和韩暹等人护驾临幸徐州自然已经是易如反掌了,可咱们的杨长史却偏不这么做,还在心里嘀咕道:“你们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天子无处容身,又关我鸟事?虽然孔明先生教过可以保护天子走颖川、汝南那条路去淮南,但老子没那么傻,那条路又危险又没有粮食补给,只怕还没走到淮南老子就已经饿死了!何况还有曹贼和李傕郭汜可能出兵追杀,一旦追上天子鸾驾,老子这个劝说天子移驾的罪魁祸首,就非得被剥皮抽筋了!不干,这么危险的助人不利己的事。老子绝对不干!”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杨长史说话,又见杨长史脸上表情yīn沉。肩负重任揭穿杨长史劫驾罪行的董昭大急,忍不住又说道:“杨左丞。事已至此,难道大人就不想为车骑将军排忧解难,助车骑将军化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杨奉又不是我儿子,老子凭什么帮他?再说了,老子又不是神仙,能变出军队和粮食?”杨长史悄悄翻白眼。摇头说道:“公仁先生勿要说笑,杨宏何德何能,有何本领替车骑将军排忧解难?再说了,形势恶劣至此。宏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计可施了。”

    “这家伙,到底是真没办法,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韩暹和董昭等人全都迷惑了,对杨长史印象不错的杨奉和徐晃则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是我们误会仲明先生了,如果仲明先生真是那样的野心小人,早该劝说我们护驾南下了,董公仁也真是多疑,一再怂恿我们试探仲明先生。先下手为强消弭隐患,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眼看就要yīn错阳差的渡过这个险关,咱们的杨长史却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脱口说道:“慢着!好象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等得心焦的杨奉董昭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同时董昭少不得嘴角狞笑,脾气暴躁的韩暹也悄悄去摸腰上剑柄,可是咱们杨长史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在场五人喷了老血——咱们的杨长史摆了摆手,道:“各位且慢。且容宏再仔细思虑一下,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杨奉和董昭等人屏息静气的等待了许久,咱们的杨长史终于露出了微笑,向杨奉拱手说道:“车骑将军,某已思得一计,可以化解目前危机,让天子转危为安,使曹cāo、李傕、郭汜等人不敢正眼窥视天子鸾驾一眼。”

    “何计?!”杨奉飞快问道,同时杨奉又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敢劝老子移驾徐州,小子你就等死吧!”

    “请天子移驾……。”杨长史回答得很爽快,然而就在杨奉、董承、韩暹三人一起手按剑柄和董昭面露狞笑时,咱们的杨长史却又在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冀州!”

    “请天子移驾冀州?!”董昭当场就跳了起来,一张小脸也变得无比苍白——如果杨奉和韩暹等人真的护驾北上冀州去投大袁三公,那么曹老大可就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不错!去冀州,投袁绍!”咱们的杨长史好不容易琢磨出一个绝妙主意,激动得是小脸涨红,迫不及待的点头飞快说道:“冀州袁绍本初公不仅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去投奔于他不仅可以确保天子安全,车骑将军你们也可以获得本初公庇护,曹李郭三贼不敢再正眼窥视天子与诸位将军一眼!而且冀州距离洛阳极尽,诸位将军只需保护天子穿过由张雅叔控制的河内郡,便可抵达冀州,获得本初公保护,远胜过另投他人!”

    董昭彻底傻了眼睛了,那边杨奉和韩暹目瞪口呆之余,也纷纷动心,心说不错,我们怎么就没想过去投袁绍呢?袁绍兵力之强甲于天下,我等护送天子去投奔于他,不仅可以确保xìng命无虞,还可以为袁绍建立功勋,获得袁绍重赏重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远胜过在这无粮无援的洛阳坐以待毙啊?

    “不可!”对汉献帝最忠心的董承这时跳了出来,摇头说道:“不可去投袁绍,袁绍虽然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但此贼曾经拥立刘虞为帝,毫无人臣自觉,护送天子前去投奔于他,不仅将天子置于险地,且袁绍未必会收留天子与我等!”

    “国舅此言差矣。”咱们的杨长史赶紧摇头,道:“袁本初前番虽然有过拥立刘虞之举,但全是因为天子被董卓挟制,赏功罚罪,任用官吏,大权全被董卓把持,不得以而为之,后也万分懊悔!今番天子主动去投奔于他,本初公定然会将功补罪,执人臣之礼恭敬迎驾,在冀州为天子建都筑宫,重新我大汉基业啊!”

    “不可!万万不可!”董昭彻底慌了手脚了,口不择言的说道:“昭曾为袁绍部属,深知其人狂妄自负。不敬天子,天子若去投他。必然受其所害!且昭还知道,去岁沮授也曾建议袁绍将天子迎于邺城建都。但袁绍却听了郭图、淳于琼之言,觉得将天子迎到冀州须得事事请示,既麻烦又受天子牵制,便拒绝采纳沮授之言!如此不臣乱贼,天子若去投奔于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请本初公迎驾一事。包在宏身上!”咱们的杨长史拍起了胸口,大言不惭的说道:“宏之前出使冀州拜见本初公时,本初公对宏十分欣赏,不仅亲自接见于宏。还听了宏之劝说,与当时处于敌对关系的我家主公陶使君化干戈为玉帛,和解缔盟,甚至还将爱女袁芳许配给了我家主公陶使君为妻!本初公爱子袁尚公子,与宏更是亲密无间,对宏敬若师长!宏只需寄书一封与本初公,定然劝得本初公出兵勤王,迎天子于冀州!”

    “仲明先生,你真有这个把握?”董承终于开始心动。

    “宏有十成把握!”咱们的杨长史握起了拳头,还又在心里jiān笑道:“本初公。我把天子送给你,你应该重重封赏于我吧?陶应小jiān贼,老子把天子送给了袁绍,又在袁绍的麾下出仕为官,我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仲明先生,你是徐州之臣,怎能劝说天子移驾冀州?”董昭差点没有发疯,干脆说道:“你是徐州之臣,应该劝说天子移驾徐州才对啊?!”

    “公仁先生此言大谬!”咱们的杨长史干脆利落的摇头。振振有辞的说道:“杨宏是徐州之臣不假,但杨宏更是大汉之臣!大汉天子蒙难,宏自当舍生忘死全力护驾,也更当为天子寻思最为稳妥的龙驭之所,冀州距离洛阳最近,道路平坦安全,沿途又有粮草补给,宏身为臣子不劝天子移驾冀州?难道还要劝天子舍易取难,历经千难万险移驾徐州?途中若是天子稍有闪失,宏就是死上一万次,亦难赎罪之万一了!”

    董昭哑口无言了,看着杨长史的目光中尽是失魂落魄。心里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误会了!误会了!孟德公和我都误会仲明先生了!如果早知道仲明先生没有骗驾南下的心思就好了,如果争取得杨长史支持,我完全可以和他联手移驾兖州啊!”

    “传言是假的了,必须得查到底是谁散播的这条谣言,到底是何居心!”董承在心里咬牙切齿了一句,又转向杨奉和韩暹说道:“杨车骑,韩征东,依承之见,杨左丞之言可以考虑,我等不如请杨长史先寄书一封与袁绍,试探袁绍的迎驾之意,若袁绍真能出兵勤王,我等护驾北上冀州,也不失为一个上上之选!”

    “在下这就写信!”不等杨奉和韩暹拿定主意,咱们的杨长史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先写一封书信给本初公,请本初公出兵勤王迎驾,若本初公同意出兵勤王,诸位将军便可护驾北上冀州,若本初公不肯迎驾,诸位将军再另寻他策不迟。”

    低声与韩暹商量了片刻后,杨奉终于点了点头,道:“此事需禀奏天子,征求天子同意,不过仲明先生可以先将书信写下,若天子同意移驾冀州,我等便可立即遣使北上,去与袁本初联络。公明,为仲明先生准备绢笔,还有,为仲明先生准备酒饭,我要亲自答谢仲明先生的献策之恩!”

    晕头转向的董昭赶紧把消息送到巩县后,咱们的曹老大是真的吐血了,拍着案几只是疯狂咆哮,“杨宏小人,吾誓杀汝!吾誓杀汝!袁本初本就对迎驾一事动过心,再看你的书信,万一生出劫驾之心怎么办?!陶应小贼,你调教的好臣子,这种吃里扒外损己利人的事,也只有你的臣子干得出来!也只有你的宠臣杨宏小人干得出来————!”

    “主公,我们必须分兵河内,预防万一!”荀攸大声jǐng告道:“袁本初虽然优柔寡断,毫无远见,但他的麾下却不乏智谋之士,别的不说,沮授与田丰二人若是看到杨宏小人书信,就必然力劝袁绍出兵迎驾,坐享其成!我军必须马上出兵河内切断道路,做好万一准备!”

    “怎么是冀州?怎么能是冀州?”真正吐出了血的是鬼才郭嘉,难以置信的咳嗽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可怜的郭奉孝终于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口中喃喃,“怎么是冀州?不合情理,这不合情理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霉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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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老丈人董承的耐心劝说,差不多已经是走投无路的汉献帝终于还是接受了杨长史移驾冀州的建议,决定下诏命袁绍出兵勤王,迎驾迁都——这也是汉献帝必然的选择,杨奉和韩暹目前对汉献帝虽然还算尊敬,可是这两位老大始终还是山贼出身,不是太懂礼法与规矩,对汉献帝即便心存尊敬也常有失礼之处,同时这两位老大的实力也太弱了些,就连最起码的吃食都无法给汉献帝保证,而袁绍既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又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所以即便是继续做傀儡,汉献帝也更愿意到丰衣足食又相对安全的冀州去做傀儡。\/\/..\/\/

    咱们的杨长史大概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敲定移驾冀州之前,咱们年少无知的汉献帝竟然还向董承问过这样的话,“国舅,朕在洛阳蒙难,袁绍近在咫尺,始终不理不睬,倒是徐州陶应不远千里遣使送来贡品,高下已判,朕既然必须移驾,那么与其移驾冀州,不如移驾徐州更好啊?”

    “万岁,臣何尝不知移驾徐州远胜过移驾冀州?”董承苦笑答道:“可是天意弄人,徐州偏偏距离洛阳最远,道路又被逆贼曹cāo控制,臣与杨车骑他们就是想护驾徐州,也突不破曹贼的封锁啊。”

    “可惜。朕要是能到徐州就好了,象杨宏爱卿的忠臣。朕还从来没有见过。”可怜的汉献帝叹了一口气,被迫无奈的同意了移驾冀州。但心里却始终觉得,自己如果能到徐州接受陶应保护,肯定要胜过到冀州接受曾经企图另立皇帝的袁绍保护更好——当然了,可怜的汉献帝肯定不知道,与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陶副主任比起来,相对还算忠厚的大袁三公或许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汉献帝同意了移驾冀州的决议。已经在靠野菜裹腹的杨奉和韩暹也没有犹豫,马上就派出了使者以天子名誉赶赴冀州与袁绍联系,颁布诏书命令大袁三公出兵勤王,除此之外。为了防着大袁三公不肯遵旨行事,与大袁三公‘交情深厚’的杨长史的亲笔书信自然少不得让使者带上,一同带到冀州献给大袁三公。

    与此同时,鉴于李傕郭汜和曹老大都纷纷出兵劫掠河内,后方告急的河内太守张扬不得不离开洛阳,率军返回河内守土安民,同时也给汉献帝保护一下通往冀州的道路,为汉献帝移驾冀州做好准备——张扬的实力实在太弱了些,就算有挟持天子的心也没了那个胆,同时因为好基友吕布惨死在曹老大之手的原因。与曹老大不共戴天的张扬也是宁可把汉献帝送给别人,也绝不会容许把汉献帝交给曹老大!

    得知汉献帝已经同意移驾徐州,又看到了杨奉遣使联络大袁三公和张扬退守河内保护道路,自带干粮的曹军洛阳内线董昭自然是彻底慌了手脚,赶紧派出心腹赶赴巩县,把这些消息禀报给曹老大,而曹老大收到这些消息后大发雷霆之余,也只好赶紧召集众谋士商议对策,讨论如何避免汉献帝落入大袁三公之手。

    “主公。留过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号称谋主的荀攸向曹老大jǐng告道:“必须尽快设法劫到天子,袁绍一旦出兵迎驾,那可就是大事去矣,攸揣测,留给主公的时间已经最多只有一个月了。”

    “吾也知道时间不多,可是束手无策啊。”曹老大沉着脸说道:“谷县一战,我军伤亡颇大,现在仅有三万五千兵力一部驻扎梁县,一部劫掠河内粮草补给大军,驻扎巩县的队伍已经只有两万余人,且还要留一部分人马保卫巩县粮仓,能够出动的兵马更少,这点兵力强攻洛阳把握不大,而且旁边还有李傕郭汜二贼虎视耽耽,我军强攻洛阳,也只会让这两个董卓余孽坐收渔利。”

    “某有一计,或许可行。”荀攸不是很有把握的说道:“主公何不遣人去与李傕、郭汜联系,借口腾出兵力攻打张扬,与李傕郭汜讲和停战,期间故意将天子即将移驾冀州一事告知二贼,二贼闻讯沉不住气,又见我军出兵河内,或许就会抢先动手劫驾,待到二贼与杨奉韩暹等贼战至两败俱伤,那便是我军坐收渔利了。”

    “或许?”曹老大眉毛一扬,疑惑道:“公达先生此计颇妙,李傕郭汜二贼有勇无谋又脾气暴躁,闻讯后必然出兵攻打洛阳,先生为何要说或许?”

    “李傕郭汜二贼有勇无谋,让他们中计确实不难。”荀攸无奈的答道:“可是此计却未必能瞒过一个人的眼睛,前番我军误中的杨奉献媚之计,便是出自此人谋划,力劝李傕郭汜搁置前嫌与杨奉韩暹联手大破我军的,也是此人,有此人在,在下此计实无把握。”

    “贾诩!贾文和!”曹老大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主公,此计可分两步走。”郭嘉咳嗽着说道:“主公可先寄书一封与贾诩,书中尽写贾诩暗通我军言语,然后派人送往谷县交与贾诩,途中故意让李郭贼军斥候截获信使,李傕郭汜二贼皆是残暴无谋之辈,见书必然斩杀贾诩,待到贾诩死后,主公再依公达先生之计行事不迟。”

    曹老大抿着嘴不说话了,许久后才咬牙说道:“吾爱惜文和先生才谋久矣,本yù设法收服招揽,但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这么办,先除掉贾文和,然后再依公达先生之计行事!再有,快马传令夏侯惇,让他立即放弃梁县,率军撤回巩县侯命!”

    荀攸等谋士唱诺领命后。咱们颇有涵养的曹老大也终于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了起来,“rì他娘的先人祖宗!老子这次出兵迎驾。到底是走什么背字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被杨奉韩暹狗贼yīn了,接着天子又莫名其妙的决定移驾冀州去抱袁本初的粗大腿。老子之前的一切布置全都泡汤不说,还连耗都不敢和粮草短缺的杨奉韩暹狗贼耗下去!老子这一次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了?!”

    曹老大的霉运绝对还没有走完,化装成普通百姓的信使携带伪书出营后,曹老大又派心腹亲兵扮做李傕军士兵模样,暗中尾随这个信使赶往谷城,待路上遭遇真正的李傕军巡哨斥候后。扮成李傕军士兵的曹老大卫士马上跳出来大喊大叫捉拿细作,假意上前捕拿信使,真正的李傕军斥候信使不知是计,迅速冲上来拿住这个倒霉信使兼曹军死间。倒霉信使身上的密书,自然也落到了李傕军斥候之手,曹老大卫士则乘乱逃脱,迅速消失在李傕军斥候视野之外,返回巩县向曹老大道喜去了。\\.. \\

    计划进行到这里当然是一切顺利,只等斥候将书信送到脾气暴躁的李傕郭汜两位老大面前,曹老大自然也就可以为心仪已久的好基友贾某人哭鼻子抹眼泪哀叹有缘无份了,然而就在这时候,曹老大的霉运光环忽然全开——截获书信的李傕军斥候在回营时,竟然在大营门前恰好碰到了一位贾姓某人!贾某人见斥候押来一位百姓。自然少不得随口问问原因,斥候也不敢不向在李傕军中位高权重的贾某人如实禀报,还呈上了从细作身上搜出的书信请贾某人观看。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无关痛痒的小细作,杀了就是了。”看完书信后,贾某人不动声sè的命令士兵将信使当场斩杀,又准备把那封足以让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书信收走销毁,可就在这时候,郭汜的从弟郭chūn却偏巧巡营至此。也是上来打听原因,贾某人情急智生,道:“巡哨斥候拿获一名曹军细作,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曹贼密信,书信至此,请将军观阅。”

    说着,贾某人还真把那道书信递到了郭chūn面前,郭chūn却摇头苦笑,道:“文和先生就别开玩笑了,末将斗大的字不识一担,这道书信还是请先生进献给大将军和车骑将军吧。”

    “车骑将军派我出营办事,这道书信还请将军代为转呈。”贾某人面不改sè的回答,又微笑说道:“正好,郭车骑交代之事催促甚急,将军若借战马一用,某片刻就能来回。”郭chūn也没有犹豫,马上就让亲兵把自己的战马牵给了贾某人,又从贾某人手里接过书信,押着倒霉细作送往大帐去了,贾某人则单骑出营,急匆匆的去给郭汜老大办事去了。

    ……………………

    “文和先生!文和先生!在下小生久仰文和先生大名,今rì得见先生尊容,宏三生有幸矣!宏就说嘛,今天早上一大清早就有那么多喜鹊在洛阳城里叫,肯定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但在下真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文和先生弃暗投明,回归大汉朝廷,这可是天子之幸,苍生之幸,洛阳之幸!天子之福,苍生之福,洛阳之福,我等之福啊!”

    收到消息连滚带爬的冲进杨奉军大帐,咱们的杨长史甚至都来不及向杨奉行礼问安,马上就冲到了贾诩的面前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阿谀谄媚马屁不断,贾诩则是满头的雾水,一边很有礼貌的向杨长史还礼,一边转向高坐正中的杨奉疑惑问道:“车骑将军,这位是……?”

    “杨宏杨仲明,徐州长史,前次奉在书信中向文和先生提起过的徐州朝贡使者。”杨奉微笑答道。

    “原来是仲明先生,在下也是久仰先生大名,今rì得见先生尊容,真乃诩之万幸。”喜欢抱粗大腿的贾诩赶紧向杨长史还礼。

    “文和先生客气,宏一介书生,如何敢蒙大名鼎鼎的文和先生如此夸赞?”咱们的杨长史很有礼貌的谦虚,又好奇问道:“文和先生,听说你是在李傕郭汜二贼的追兵追杀下逃进的洛阳城,宏素闻那李傕郭汜二贼对先生也是万分尊敬,不知此二贼为何与先生反目成仇。甚至还出兵追杀先生啊?”

    杨长史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贾诩就满肚子的窝火。自己本来是打算去投目前最强势的曹老大的,谁知道李傕郭汜的追兵来得如此迅捷。自己刚跑到洛阳城附近追兵就追了上来,不得已才跑进洛阳这个死地躲避追兵,结果好嘛,等于就是死刑缓期执行,自己还得向昔rì部下杨奉卑躬屈膝,恳求收留保护——不过还好。杨奉还算有点良心,对自己算是十分尊敬。

    “曹贼用离间计,企图借李傕郭汜之手杀诩,诩也是侥幸逃出生天啊。”窝火归窝火。但现在身在杨奉军中,贾诩也不可能直接说自己其实最愿意去投曹老大,只是李傕郭汜追得太紧才不得不逃进洛阳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鬼地方。所以贾某人也没了办法,只能是把事情的经过对杨长史大概介绍了一遍,又叹道:“诩当时看到曹贼那道伪书,马上就明白以李傕郭汜二贼之残暴无情,定然不会饶过在下,不得不设计逃出贼军大营,幸得那郭汜之侄郭chūn一字不识,不然的话。诩人头早已落地矣。”

    “先生能够重返天子驾前,真乃社稷之幸,天子之幸。”杨奉倒也没有计较贾诩穷急无路才来投奔,只是很有礼貌的说道:“请先生稍待片刻,奉已遣人禀奏天子,相信片刻之后,天子便有旨意召见先生——天子曾经不只一次在奉面前提起过,当年在长安若非先生暗中庇护,他早已被李郭二贼所害矣。对先生也是万分挂念。”

    “文和先生,你的家眷怎么办?”杨长史又赶紧问道:“若先生家眷还在贼军营中,那可就糟之乎矣。”

    “多谢仲明先生关怀,诩家眷正在长安,不在贼军营中。”贾诩还礼答谢,又道:“长安目前是被张济控制,张济之侄张绣与诩素来交好,有他庇护,料来妻小无碍。”

    贾诩解释的话刚说完,汉献帝的老丈人董承已经来到杨奉帐中,亲自替汉献帝传旨召见贾诩,必恭必敬的表示亲自给贾诩领路,贾诩不敢怠慢,赶紧与咱们的杨长史拱手告罪,告辞先去拜见天子,咱们的杨长史也厚着脸皮同行——准备混一顿汉献帝给贾诩的接风洗尘酒宴。而看到贾诩被众人前呼后拥的模样,杨长史还礼之余难免又是妒忌又是羡慕,暗道:“娘的,名气大就是不一样,临阵叛变过来都有这么多大人物马上接见,了不得!不过老子反正不打算回徐州了,陶应小贼送给你的礼物,老子也就替你收了。”

    嘀咕间,咱们的杨长史忽然又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那就是随同董承前来宣旨的正议郎董昭偶然扭头,脸sè竟然难看得象是刚死了爹娘舅舅,无奈中还带着那么一点愤怒,对董昭印象不算太好的杨长史难免心中暗乐,“哈,看来又是一个犯妒忌的卑鄙小人,担心大名鼎鼎的贾诩贾文和回到朝廷,就没你小子说话的份了!哈,活该!”

    让董昭更加如丧考妣的还在后面,当贾诩拜见了汉献帝说明了自己来到洛阳的原因后,汉献帝庆幸曾经多次暗救自己xìng命的贾诩回归之余,难免又是万分好奇,问道:“贾卿,汝与曹cāojiān贼到底是有何仇恨,为何那曹贼要设计陷害于卿?以卿的和善为人,不可能与他人无故结仇啊?”

    “这……。”贾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实话实说道:“回禀万岁,诩与曹贼确实是素无冤仇,曹贼设计害臣,原因若是下臣所料不差的话,那是曹贼打算设计诱使李傕郭汜二贼攻打洛阳,担心臣下居中戳穿,故而先行下手,设计除掉微臣!”

    “曹贼设计诱使李傕郭汜攻打洛阳?真有此事?!”汉献帝大惊失sè——洛阳城墙崩塌严重,又没有钱粮修缮重建,李傕郭汜如果挥军攻城,那洛阳可就肯定是一场苦战了!

    “仈jiǔ如此。”贾诩坦然答道:“洛阳城郭崩倒,损坏严重,攻之不难,曹贼与李傕郭汜二贼之所以不敢强攻洛阳,皆因担心对方坐收渔利,互相牵制平衡,洛阳方才侥幸维持至今。曹贼若想稳cāo胜算,上策便是诱使李郭二贼先攻洛阳,然后他坐收渔利,将万岁的护驾军队与李郭二贼一举击败!李郭二贼贪而无智,有勇无谋,曹贼诈之不难,惟有臣下小有智谋,是曹贼的拦路石,故而曹贼方yù除微臣而后快。”

    听到贾诩这番分析,董昭的小脸都已经成了死灰sè了,咱们的杨长史则悄悄撇嘴,暗道:“又一个象孔明先生一样自作聪明的人,你以为你是神仙啊,隔着上百里路,曹贼的心思企图你都能全部猜中?依我看,你小子八成是贪污李傕郭汜的钱粮,事发了被李傕郭汜追杀,这才扯出这些鬼话来哄骗小皇帝!”

    咱们的杨长史只是听过贾诩的名声,没领教过贾诩的本事,自然对贾诩的自信分析嗤之以鼻。但汉献帝、董承和杨奉等人却都是亲身领教过贾诩料事如神的本事的,听了贾诩的话不仅半点怀疑,还都一起脸上变sè,汉献帝还失声惊叫道:“若曹贼jiān计得逞,李郭二贼真来强攻洛阳,那可如何是好?朕派去冀州的使者,才刚出发几天,不可能马上有消息啊?”

    “冀州?!”贾诩的细长秀目中忽然光芒一闪,心中暗道:“难怪曹孟德要急着拿下洛阳,原来天子动了移驾冀州的心思,孟德公若是不赶紧动手,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等等,使者才刚出发几天?曹贼为何如此迅捷便得到消息?难道说,洛阳城中有孟德公的内线?!”

    “文和先生,事已至此,不知文和先生可有妙计教与我等,助我等化解这眼下的燃眉之急?”董承满脸期待的问道。

    看了看左右文武众人,贾诩犹豫了一下,向董承拱手答道:“国舅莫怪,诩初到洛阳,对洛阳情况不明,须得细加了解,或许方能献计天子阶前!”

    “这个好办,我的军中文书,文和先生可以尽情观看。”董承想都不想就答道。

    “还有我和韩征东的军中文书,文和先生也可以尽情查阅,斥候探报,我们也会立即送到先生面前。”杨奉也飞快说道。然后杨奉又悄悄一拉旁边的韩暹,低声说道:“老韩你别撇嘴,文和先生的本事你是没见过,比传言中更厉害!当初在洛阳,如果不是文和先生暗中为万岁出谋划策,万岁根本不可能摆脱李傕郭汜的魔爪!有文和先生帮忙,我们护送天子移驾冀州,起码多了三成把握!”

    “麻烦了。”董昭小心肝发颤,暗暗道:“孟德公拉的弓放的箭,shè下来的鸟,怎么就掉进了洛阳城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可怕了

    “怎么又是野菜粥?苍天啊,大地啊,你就让本大人吃一顿干饭吧,喝了十几天的野菜粥了,再喝下去本大人就要变野菜粥了!”

    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了许久,咱们的杨长史终于还是无可奈何的拿起勺子,愁眉苦脸的开吃诅咒过无数次的野菜麦粥,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垂头丧气听杨长史抱怨的李郎才开口,好奇的向杨长史说道:“大人,杨车骑他们是不是要撤离洛阳了?车骑将军有没有对大人你露口风?”

    “撤离洛阳?漏什么口风?”杨长史停住汤勺疑惑问道。

    “没有?” 李郎一楞,忙道:“我们的随行士兵来报,他们刚才在洛阳城里闲逛时,发现杨车骑和韩征东的队伍都在把辎重装车,天子小宫那边,也在开始把符册典籍和御用之物装车,我们的士卒都怀疑这是天子和杨车骑准备撤离洛阳的征兆,所以请小人向大人你打听消息,弟兄们都在盼着早些回徐州……。”

    李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咱们杨长史已经扔下了汤勺跳了起来,一边连滚带爬的冲出帐篷,一边大声呼喝,“我直接去问杨奉,把野菜粥给我收好,上次本大王出帐拉个肚子,王五那个狗rì的就敢偷本大王的野菜粥吃,这次他再敢偷吃,直接给本大王打五十军棍!”李郎恭敬答应,可是杨长史前脚刚出帐后,李郎却又把汤勺伸进杨长史的粥桶里。专挑火腿丝吃了起来。

    急匆匆的赶到了杨奉大营,杨奉营中的军士确实在把辎重装车。似乎真有撤离洛阳的打算,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杨长史心中暗怒。赶紧向营门士兵提出求见。不过还好,杨奉还是很痛快的同意接见了杨长史,而当杨长史进到杨奉大帐时,不仅韩暹和董承正在杨奉帐内,刚回归汉廷没有几天的贾诩也正在帐中。

    “杨左丞来得正好,奉还正打算派人去知会于你。”杨奉主动说道:“请左丞做好准备。鉴于洛阳形势危急,明天一早,我们就将撤离洛阳前往河内,然后等袁本初有了消息。就马上从河内撤往冀州。这是刚决定不久的计划,撤军的准备又是千头万绪,所以还没来得及知会左丞,左丞勿怪,奉真不是故意不知会杨左丞你。”

    “终于不用喝野菜粥了!”杨长史大喜过望,这才明白自己是误会杨奉,忙又道:“车骑将军下定决心了?之前在下几次劝你尽早放弃洛阳撤往河内,车骑将军都没有同意,今天怎么又突然敲定了撤兵计划?”

    “不撤不行了。”杨奉无奈的摇头,答道:“我军斥候探到消息。曹贼已经撤回了派往梁县的偏师,主力队伍也开始了北渡黄河,文和先生认定,这必然是曹贼为了诱使李傕郭汜强攻洛阳而做出的调整,同时曹贼也很可能与李郭二贼达成了秘密协议,任由李郭攻打洛阳。而我军如果不尽快撤离洛阳,李傕郭汜二贼一旦展开攻城,曹贼也封锁了河内道路,那么我军别说护送天子移驾冀州了。就是想撤出洛阳恐怕都难。”

    “好,好,尽早撤出洛阳就好。”做梦都想离开洛阳这个鬼地方的杨长史眉花眼笑,但稍一思索后,杨长史又担心的说道:“可是杨车骑,谷县与洛阳近在咫尺,我们放弃洛阳撤往河内,李郭二贼如果出兵追杀怎么办?北渡黄河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在渡河时被李郭二贼追上,那军队可就是前后不能接应了。”

    “这个无妨,文和先生已经定下了妙计,今天晚上准备给李郭二贼来一个狠的,让他们明天无力追杀。”杨奉答道。

    “今天晚上就给李郭二贼来一招狠的?这么自信?”杨长史并不是十分服气贾诩,偷看贾诩神情,发现贾诩脸上尽是微笑,似乎十分轻松,杨长史心中不由又嘀咕了一句,“狂夫,狂妄得得简直和陶应小jiān贼有得一比!”

    书中说明,咱们的贾老毒物当然不是拿自己的一世jiān名乱开玩笑,而是真的给杨奉、韩暹和董承等人制定了一个靠谱的偷袭计划,利用李傕郭汜两位老大对杨奉等人死活不敢出城作战的轻敌心理,也利用李傕郭汜与曹老大停战言和后的放松心理,突然出兵劫营出奇制胜。同时熟悉李傕郭汜大营情况的贾诩还建议杨奉首先偷袭李郭联军的敢死军营地——别看敢死军这个名字很牛叉,其实这支队伍全是李傕郭汜在弘农拉来的民兵,战斗力最弱也最缺乏战场经验,先对这支菜鸟队伍下手不仅把握最大,同时还可以利用败兵免费打前锋,冲乱李傕郭汜联军的jīng锐主力队伍。

    再顺便说一句,贾老毒物这么做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个人考虑,首先第一点就是贾老毒物是刚从李傕郭汜那边叛变过来,绝不能给李傕郭汜全力追杀杨奉队伍的机会,第二嘛,贾老毒物也希望把汉献帝保护过河,关键时刻,汉献帝自然也就是贾老毒物的保命法宝,晋身阶梯,所以不管贾老毒物愿不愿意,也非得给杨奉韩暹等人用心出谋划策一次了。

    言归正传,虽然心里并不是很信服贾诩的计划,能够迅速离开洛阳这个只有野菜粥可喝的鬼地方,咱们的杨长史还是很兴奋的,正打算与杨奉拱手告辞回去收拾行礼,但是话到嘴边,咱们的杨长史却又心中一动,赶紧又问道:“杨车骑勿怪,在下再请问将军一句,我们从那个渡口渡河?又走那条路到冀州?”

    “杨左丞问这做什么?”杨奉有些奇怪一向老实的杨长史忽然关心起军情大事,不过看在杨长史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份上。杨奉还是如实答道:“从平yīn渡河北上,走官道先到轵县。然后再到冀州。”

    “走平yīn渡河?”杨长史哭丧起了脸,试探着说道:“杨车骑。改为走平县渡河行不行?先到河阳,然后再到轵县转上官道?”

    “为什么?”杨奉脸sè有些古怪,那边贾诩也是眉毛一扬,开始对杨长史的行为产生疑心,然而杨长史回答却让杨奉和贾诩差点吐血——咱们杨长史羞答答的说道:“在下在温县有一个学生,他家的位置在温县西南。离河阳很近,在下想顺便去探望他一下。”

    “杨左丞……,拜托你别胡闹了好不好?”杨奉花了许多力气才压下胸中怒火,怒道:“为了你探望学生。就要修改进兵路线?杨左丞可知道,为了方便我军渡河北上,张雅叔已经在平yīn渡口修建了浮桥,还留有军队保护接应,改走平县渡河,你叫张雅叔重新为你在平县渡口修一座浮桥?!”

    到好学生阿异家里混吃混喝的希望落空,杨长史也只好讪讪的告辞回去准备撤退了,看着杨长史点头哈腰离去的背影,贾诩不禁面sè也逐渐古怪了起来,心中暗道:“这个杨仲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里看上去,好象除了阿谀谄媚拍马屁,其他什么都不会,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却又是什么都明白,甚至就连……,看不懂,真是看不懂!能够任用如此高明之士的陶应使君,肯定就更不简单了。”

    贾老毒物对敌人心理的揣摩还真不是盖的。当天夜里,当杨奉韩暹派出jīng兵劫营时,刚刚与曹老大秘密言和停战的李傕郭汜两位老大果然严重疏于防范,徐晃和胡才率领的杨韩联军很轻松就摸到了李郭联军的大营边上,又轻而易举的杀进了敢死军的营地,李傕郭汜两位强征来的敢死军彻底大乱,为了活命疯狂逃向李郭联军的主力大营寻求庇护,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徐皇和胡才则驱逐着败兵为前锋,在李傕郭汜营中到处杀人放火,李傕郭汜联军大败,甚至就连郭chūn都被徐晃一斧斩于马下,最后还是武艺不错的李傕郭汜亲自率军出马,这才勉强挡住徐晃胡才避免了全面溃败,不过当徐晃胡才收兵回城时,士气本来就不高的李傕郭汜联军已然散去近半,无数士卒乘乱逃亡,李傕郭汜无奈,也只得赶紧派军捕拿逃兵,收拾营寨整理队伍。

    乘着李傕郭汜两位老大善后的天赐良机,第二天清晨,洛阳城里的杨奉韩暹队伍乘机保护着汉献帝开始胜利大逃亡了,韩暹率军开路,董承率军护驾,杨奉亲自率军殿后,总共大概八千人余人的队伍以最快速度北上,快马加鞭的赶往平yīn抢渡黄河。同时值得一提的是,咱们的杨长史借口帮忙护驾,领着徐州使节团始终混在最得重兵保护的中军队伍之中,然而让杨长史意外的是,大名鼎鼎贾诩贾文和先生竟然已经抢先守在了汉献帝身边,还始终陪伴在汉献帝左右,得到的保护也自然比杨长史更多,弄得咱们的杨长史是唏嘘万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居然比我更怕死啊。”

    因为没有料到杨奉军刚打了胜仗就马上逃出洛阳,李傕郭汜两位老大对此的反应当然是措手不及,又刚刚吃了败仗队伍溃散严重,好不容易才组织起了大约一万五千的兵力前来追击,还直到孟津一带才追上杨奉的后军。见李傕郭汜追来,杨奉也没有犹豫,马上就率军回头死战,拼死挡住李傕郭汜追兵,前方的韩暹和董承则乘机在张扬队伍的接应下抢渡黄河,咱们的杨长史也靠着随行的徐州士兵拼死保护,在混乱中经浮桥渡过了黄河,踏上了相对安全的黄河北岸——杨长史队伍里的丹阳流氓兵可不是吃素的,在渡河时为了给杨长史开路,至少把二三十名朝廷官员和友军士兵推下了黄河!

    李傕和郭汜两位老大到底兵多将广,差不多是在杨长史踏上北岸的同时,就有一支分兵已经追杀到了黄河渡口,未及渡河的士兵和官员宫人哭喊震天,争相渡河互相拥挤,落水无数,李郭联军则乘机冲杀,逐渐逼近浮桥。见此情景,咱们的杨长史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大吼道:“砍断浮桥!不能让贼军渡河!”

    “砍断浮桥!不能让贼军渡河!”

    异口同声和咱们杨长史同时喊出这句话的当然是文和先生,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杨长史后。贾诩又转向旁边的汉献帝拱手说道:“陛下,请马上下旨砍断浮桥。绝不能让贼军渡河!不必担心杨车骑,微臣与杨车骑早有约定,若贼军追逼过紧,形势危急,只要陛下过河,便可将浮桥立即捣毁堵断追兵。杨车骑他们也会向下游转移,到平县渡口渡河,那里有我军早已秘密备好的渡船接应!”

    听贾诩把话说到这一步了,早已是吓得面如土sè的汉献帝当然不再犹豫。马上就点头同意毁桥,心急如焚的杨长史也马上挥手下令,徐州队伍里的丹阳流氓兵更是立即扑上,刀砍斧劈很快就把浮桥的立柱劈断,浮桥也应声落水,浮桥上的董承军士兵和官员宫人号哭惨叫着摔落黄河,南岸来不及渡河的士兵官员更是嚎哭震天,场面凄惨得不忍卒读。

    见此情景,汉献帝、董承、伏完和董昭等汉廷文武官员纷纷泪下,伏皇后更是在她兄长伏德的背上哭昏过去。咱们的杨长史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还露出了一些欣慰微笑,然而就在此时,杨长史又感觉好象有人在拍自己肩膀,回头看去时,却见站在自己身后之人却是大名鼎鼎的贾诩贾文和先生——还和杨长史一样脸上有些微笑。

    “仲明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万望先生赐教。”贾诩很是诚恳的问道:“不知诩与杨车骑商议的退兵之策,先生是如何得知?平县渡口的隐秘退路。砍断浮桥的应急之策,这些先生是如何提前得知?”

    “如何提前得知?”杨长史有些傻眼,喃喃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们在平县渡口还有一条隐秘退路,也不知道你们早就准备了要砍断浮桥啊?”

    足智多谋的贾文和终于是难得疑惑一次了,打量了杨长史片刻,贾诩又试探着问道:“仲明先生,诩可是诚心求教,还望先生如实相告——先生昨rì借口探望学生,故意提到平县渡口,难道不是在告诉我等,你已经知道了平县渡口的准备了?”

    “我真是去探望学生。”杨长史大声喊起冤来,道:“我有个叫阿异学生住在那里,我想顺路去探访于他,所以才建议你们改走平县渡口的。”

    “藏得还真深,不过算了,不愿说就不说吧。”贾诩心里嘀咕,便也没有和杨长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是又向杨长史低声问道:“诩再冒昧请教仲明先生,以先生之见,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以仲明先生之能,想必早已猜到,潜伏在我们之中的曹军内jiān,肯定已经把我们北渡黄河的消息提前密报到了曹cāo面前,不出意外的话,曹cāo大军也该着手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布置埋伏了,不知先生认为,曹贼最有可能在何地伏击我等?”

    “曹贼内jiān?!”杨长史脸sè又变了。

    “仲明先生,同舟共济,同舟共济!”见咱们的杨长史一再装傻,贾诩涵养再好也有些生气了,低声道:“仲明先生,你我同舟共济共保天子,又何必一再欺瞒在下?天子刚决定遣使冀州,命令袁本初领兵南下接驾,曹cāo马上就计划腾出兵力,借口讨伐张扬北上河内,切断我军北上道路——若非内jiān通风报信,曹贼如何能有如此灵通的消息?”

    “是啊?曹贼如何能有如此灵通的消息?”一语点醒梦中人,咱们的杨长史终于察觉事情不对了,而发现事情不对后,之前无意中发现几个小细节也迅速跃入杨长史脑海,紧接着,咱们的杨长史几乎是毫不迟疑的,马上就扭过头去,盯住了百官队伍里的其中一人!

    顺着杨长史的目光看去,见杨长史目光炯炯的盯住了正议郎董昭董公仁,贾诩也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低声道:“果然也是他,不瞒先生,在下其实也在怀疑他了,因为在下从车骑将军和董国舅口中得知,当初力劝杨车骑、董国舅与曹cāo罢兵的人,也正是这位董议郎!不过先生万勿揭破,此人……。”

    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咱们早已决心投奔大袁三公的杨长史已经指着董昭大吼了起来,“李郎,王五,上!把董昭jiān贼拿下!马上拿下!”

    “先生……。”本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贾诩大惊,想要开口阻止已经晚了,杨长史的亲兵李郎和王五已经飞一般的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董昭按在了地上,祸从天降的董昭大惊失sè,大叫大喊的挣扎,正在痛哭流涕的文武百官也是一片大乱,之前首先的韩暹也急匆匆的过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好jiān贼!”咱们的杨长史也没有犹豫,冲到董昭面前抬腿就踢,一边踢一边骂,“狗贼!我就说嘛,洛阳城里的情况,曹cāo逆贼怎么会知道得如此之快?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这jiān贼在其中搞鬼!”

    听到杨长史这番话,做贼心虚的董昭当然是马上就瘫了,汉献帝和韩暹等人却是大吃一惊,一起追问杨长史所言何意,杨长史则指着董昭愤怒吼道:“你们问他,问他到底向曹贼出卖了多少我军机密?如果不是文和先生提醒,发现了你这个内jiān,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曹贼队伍在等着我们!”

    “狗贼!”脾气暴躁的韩暹彻底暴怒了,一把揪着董昭提了起来,摇晃着吼道:“搞了半天,原来你这个jiān贼竟然是曹贼的内jiān!说,你到底把我们的机密出卖了多少给曹贼?”

    董昭面如死灰,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是勉强把脸扭开,不敢再看韩暹暴怒的神情,见董昭不打自招,韩暹也没有犹豫,一把将董昭摔在地上,拔出刀来就是当头一刀,当场结果这个自带干粮的曹军内线!汉献帝等人个个战栗,既不敢开口阻止,也无比痛恨董昭的吃里爬外,引狼入室。

    “文和先生,内jiān已经结果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提起董昭的人头,咱们的杨长史兴高采烈的向贾诩问道,咱们贾老毒物则满脸无奈的看了杨长史一眼,答道:“按原计,先请天子到轵县容身,待杨车骑过渡河与我们会合后再商量下一步吧。”

    说完了,贾诩又悄悄瞟了杨长史一眼,心中嘀咕,“这家伙是怎么发现我心向曹cāo的?竟然故意把我拖下水杀了董昭,断了我与曹孟德联络的渠道,也断了我投靠曹孟德的后路,狠!简直比我还狠!不过这家伙怎么拼命鼓动天子移驾冀州呢?天子移驾冀州,并不符合徐州的利益啊?”

    想到这里,聪明得过了头的贾诩忽然心中一凛,暗道:“难道说,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想借曹孟德和李傕郭汜的手,逐步削弱天子身边的护驾队伍,把天子逼得无路可走,然后再鼓动天子……!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简直就太可怕了!心肠比我狠毒百倍啊!”

第一百六十章 鸡同鸭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李傕郭汜两位老大在内讧中严重大伤了元气,头一天夜里又被敌人劫营得手重创了士气,但一番苦战下来,杨奉和徐晃率领的两千殿后军队,还是只有不到六百人逃过了黄河,逃到轵县与韩暹、董承的队伍取得会师,李傕和郭汜两位老大则抓紧时间整理队伍,抢搭浮桥准备渡河追击不提。

    凭心而论,在有着强势敌人紧紧追击的情况下,总数仅有八千余人的汉献帝队伍能够有五千余人渡河成功,已经算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奇迹了,不过咱们的杨长史却对这样的奇迹嗤之以鼻,觉得杨奉拿自己的队伍殿后便宜其他人,简直就是犯傻!不过咱们杨长史并不知道的是,因为听了贾诩的建议与调和,杨奉率领的两千殿后队伍中,真正属于杨奉队伍的兵力只有六百余人,余下的炮灰队伍由董承和韩暹平均分担,同时因为壮士断腕的毁桥之举,实际上受损最大的反而是对汉献帝最忠诚的董承队伍,真正负责殿后的杨奉队伍损失反而不大。

    不管怎么说,杨奉和徐晃能够领着将近六百的后队赶到轵县会师,还是给提心吊胆的汉献帝队伍打了一针强心针,也让兵力单薄的董承与队伍战斗力较弱的韩暹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一个喜讯送到轵县,那就是屯兵野王的张扬派人送来消息,说是他已在野王紧急筹集一批粮草。只等汉献帝的队伍抵达邘城,便可将粮草送到邘城。暂时缓解汉献帝队伍的燃眉之急。这个消息公布后,吃得比杨长史还惨的汉献帝队伍上下当然是欢声雷动。对顺利抵达冀州获得大袁三公庇护充满了信心。

    当然了,月有yīn晴圆缺,也不是所有人心情都好,至少贾老毒物就一直心事重重,面有忧sè,还有杨奉和徐晃得知董昭之事后。也是马上的破口大骂,只恨没能亲手宰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二五仔!而好不容易骂完后,杨奉少不得向咱们的杨长史和贾老毒物表示感谢,感谢他们揪出了董昭这个曹军内jiān。避免了进军路线被曹老大提前知晓的人间惨剧。

    面对杨奉和韩暹等人的真诚致谢,咱们的杨长史当然是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模样,贾老毒物却毫无喜sè,只是摇了摇头,语气担忧的说道:“车骑将军不必客气,诩身为汉臣,理当如此,但董昭这事还绝对没完,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这个jiān贼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进兵冀州的路线提前泄露给曹贼队伍,更不知道曹贼队伍是否已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陷阱?”

    “文和先生说得对,这点是不得不防。”杨奉点头,又转向旁边的韩暹埋怨道:“老韩你的脾气就是改不了,抓到了董昭jiān贼,你起码得先拷问一下情况再动手嘛,就这么把他杀了倒是解气了,可这个jiān贼到底泄露了什么军情给曹贼,我们就没办法知道了。”

    “是怪我。我当时气坏了,没想那么多就下了手。”韩暹倒也爽快,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冲动,又道:“不过也没关系,不管董贼有没有把消息泄露给曹贼,我们换一条路走不就行了?”

    “不能换路。”贾诩摇头,脸上担忧更深,道:“我们的队伍缺乏战马,老弱妇孺又多,还携带有大量的朝廷典籍与御用之物,行军速度快不起来,如果弃大道走小路,行军速度只会更慢,李傕郭汜二贼一旦领兵追来,只怕……。”

    杨奉和韩暹等人都闭上了嘴巴,都知道贾诩的担忧全是实情,倒是咱们的杨长史满不在乎,道:“杨车骑,韩征东,文和先生,在下冒昧建议,我等可以先走波县到野王,直接在野王补充了粮草再北上邘城转走官道。这么一来,只要我们能在李郭二贼追上前抵达野王就安全了,到时候我们能走就走,不能走就坚守野王等待援军就行了,只要本初公的迎驾军队一到,看他李傕郭阿多和曹孟德敢放半个屁不?”

    听了杨长史这番话,杨奉和韩暹都是大点其头——杨奉等人之所以弃守洛阳,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洛阳缺粮和城池残破,无法长期久持,不得以才弃洛阳奔河内,而野王有粮又有城池保护,实在不行完全可以坚守野王等待援军,所以杨奉、韩暹和董承等人没有犹豫,也没再征求贾诩意见,马上就一致决定先把汉献帝送到野王再说,还立即派出信使赶往野王,通知张扬做好迎驾准备。

    杨奉等人做出这个决定时,贾诩始终面无表情,瞟了杨长史一眼后,贾诩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这家伙果然够狠,嫌张雅叔的实力被削弱得还不够,一定要祸水全部引到张雅叔身上才舒心。”

    “不过也没那么容易。”贾诩又在心里暗暗琢磨道:“张雅叔是大汉忠臣不假,但他也没有忠心到痴傻的地步,这次为了迎驾护驾,他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牺牲,怎么可能还继续给天子陪葬?这次就算张雅叔肯,只怕他的麾下文武也不肯了。”

    被贾老毒物的乌鸦嘴言中,第二天,当杨奉等人听了杨长史的馊主意弃官道走小路后,不仅行军速度下降了许多,直到下午才抵达早已在战乱中废弃的波县小城,还没等汉献帝的队伍渡过沇水,张扬就又派人送来了消息,说是鉴于曹贼主力渡河,河内郡治怀县告急,自己只能是赶紧率军押粮赶往怀县救援,所以请汉献帝不要再移驾已经是空城一座的野王,继续按原计划走官道往冀州,答应进贡给汉献帝的五百斛粮食,自己也已经派心腹将领送到邘城,只等汉献帝的队伍抵达便可获得补给。

    听到这消息。到野王去吃一顿干饭的梦想落空,咱们的杨长史当然是如遭雷击。杨奉、韩暹和董承则是急得直跺脚,大骂张扬糊涂。不急着来迎天子反而去救怀县,简直就是糊涂透顶!惟有贾诩是不动声sè,知道张扬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以自保为上——这个时候把汉献帝迎到身边护驾,不是主动勾引李傕郭汜和曹老大围殴张扬是什么?已经在迎驾护驾一事中元气大伤的张扬队伍,还敢不敢想有以后了?

    再怎么大骂都没用了,张扬已经带着队伍和粮食跑了。缺粮少兵的汉献帝队伍就是继续赶到野王也没用了,所以杨奉和董承等汉廷忠臣也没了办法,只能是又改回原来的进兵计划,走官道到邘城补给粮草。好在波县距离东汉年间的河内官道不远。往北走了仈jiǔ里路,天sè将黑时就已经转上了官道,又在同样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泌水城外扎下行营,休息过夜。

    天渐渐的黑了,被杨长史的馊主意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汉献帝等人纷纷早早安歇,临时行营里到处都是鼾声四起,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外,就只有偶尔响起的饥饿呻吟声与哭泣声,气氛沉闷凄惨让人忍不住落泪,被迫加入这支队伍的贾诩也是心事重重。抱膝孤坐在自己的小帐之中,迟迟没有半分睡意。

    “文和先生在吗?在下杨宏求见。”这时,小帐外忽然响起了杨长史熟悉的阿谀声音,听到这声音,贾诩先是微微一笑,先是心说一句终于还是来了,然后才答道:“在,仲明先生请进。”

    帐帘掀开,咱们的杨长史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见贾诩孤身一人坐在席上,杨长史顿时满面喜sè,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说道:“这么晚了打搅文和先生,真是抱歉,想不过真是想不到,都快二更了,文和先生居然还没休息。”

    “睡不着,不想睡。”贾诩一边邀请杨长史坐到自己对面,一边微笑说道:“仲明先生终于还是来了,看来仲明先生也收到消息了。”

    “收到消息?收到什么消息?”杨长史又被贾诩绕糊涂了。

    “事已至此,先生就不必再隐瞒了吧?”贾诩温和一笑,又向杨长史伸出了手,道:“先生请拿来吧,诩已经等了很久了。”

    “拿什么?”咱们的杨长史彻底糊涂了。

    贾诩很是不喜欢杨长史这种什么都明白又喜欢装成什么都不明白的脾气,颇为不满的说道:“当然是陶使君给在下的书信,先生如果不是已经收到了李郭二贼已在今天全军抢渡黄河的消息,知道李傕郭汜二贼已经决心全力追杀我军的目的,能现在就把陶使君的书信送来?”

    “文和先生如何得知我家主公与你的?”杨长史大惊失sè了。

    “当然是杨车骑告诉在下的。”贾诩淡淡的说道:“仲明先生手中握有陶使君给在下的书信,却迟迟没有交与在下,难道先生不是在等这个形势万分危急的机会?诩虽愚笨,却也知道仲明先生如此行事,必有深意。”

    “杨奉那个长舌妇,真是多嘴!看来陶应小jiān贼有礼物准备送给贾文和的事,也肯定被杨奉这个长舌妇告诉给贾文和了!”原本打算贪污陶应给贾诩礼物的杨长史心中窝火,可是事情已被揭穿,咱们的杨长史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贪污了,只能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假意伸手入怀去拿书信,然后又故做惊讶的尴尬说道:“文和先生勿怪,在下刚才更衣时可能是把书信放在床头,忘记带来了,不过没关系,在下这就让人去取。”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诩也曾犯过类似错误,无碍。”确实忘记过东西的贾诩很是大度,没有和咱们的杨长史一般见识。咱们的杨长史松了口气,赶紧出帐交代随行来的亲兵王五回帐去取书信礼物——然后又暗中交代把那些贵重礼物私扣一半,王五唱诺而去,咱们的杨长史这才重新回到小帐,再次坐回了贾诩对面。

    又很尴尬的向贾诩笑了笑,见贾诩默不作声的等待自己说话,咱们的杨长史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低声说道:“文和先生请恕罪。在下与先生结识不过数rì,本不应该交浅言深。但是形势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了,有些本不应该说的话。在下也不得不对先生吐露了。”

    “仲明先生有话请说,无须顾忌,在下洗耳恭听。”见一直以来始终深藏不露的杨长史终于不再装糊涂,贾诩倒也有些欢喜。

    “文和先生,眼下我们前有曹贼拦路,后有李郭二贼追兵。想要护送天子顺利通过河内前往冀州,怕是已经不可能了。”杨长史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确实几乎没这个可能了。”在聪明人面前不装糊涂,贾诩也坦然答道:“如果诩所料不差的话,最迟明天夜里。李傕郭汜二贼就能追上我们,就算有杨奉、韩暹、董承舍命断后,杀退李郭二贼追兵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强弱悬殊过大,这是注定的事。而且就算我们侥幸摆脱李傕郭汜的追兵,也必然遭到曹cāo大军拦截,再想冲破曹cāo大军拦截,那除非是出现奇迹,强弱更加悬殊,非计谋所能扭转。”

    “文和先生所言极是。在下也是如此认为!”见名满天下的贾诩认同自己的主张,在淮南和徐州都是声名狼藉的杨长史当然是大喜过望,忙又道:“在下还认为,我军就算想要坚守待援也没有可能,河内紧邻洛阳,早在董卓之乱时就常被乱军劫掠破坏,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也到处都是荒无人烟,几座勉强有些城防和粮食的城池又距离太远。我军既无兵又无粮,张扬在前面准备的五百斛粮又是杯水车薪,想要据险而守等待本初公的援军抵达,也是几乎毫无可能。”

    贾诩默默点头,承认杨长史所言,正是自己心中所忧。而点头过后,贾诩又试探着向杨长史问道:“那不知仲明先生能否赐教,对此窘境,仲明先生可有妙计化解?”

    出乎贾诩的预料,咱们的杨长史这一次终于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妙计不敢当,雕虫小计在下倒是寻思得了一条,虽不能化解眼前窘境,却也有八成把握,可以让天子躲过曹李郭三贼的前堵后追,脱险离开河内。”

    “请仲明先生试言之。”贾诩也压低了声音。

    “四个字,金蝉脱壳。”杨长史低声答道:“请天子化装成普通百姓,然后由小股jīng兵保护离开大队,杨车骑和韩征东他们率领大队走官道继续北上冀州,吸引李傕郭汜和曹贼前堵后追,天子则抄小路前往冀州,然后再请杨车骑和韩征东他们暗中做好准备,在危急时刻制造火灾,留一具与天子相似的假尸体迷惑贼军,制造天子已死的假象。如此一来,李傕郭汜和曹cāo三贼不再堵截尾追,既可以让天子摆脱追击离开河内,杨车骑和韩征东他们也可以乘机前往冀州。”

    “厉害啊!”同样考虑过这个计策的贾诩心中惊叹,暗道:“到底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用心果然高明——让天子离开河内,让杨奉和韩暹前往冀州,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太天真了!”

    心中嘀咕完了,贾诩叹了口气,道:“仲明先生的金蝉脱壳之计虽然高明,也绝对可行,可是杨奉和韩暹他们却绝不会听!请仲明先生想一想,换了先生是杨奉韩暹,又如何可能允许天子单独离开,离开他们的控制?”

    听到贾诩这番话,咱们的杨长史心顿时凉了半截,这才发现自己考虑得实在太天真了——杨奉和韩暹怎么可能容许汉献帝化装成百姓离开队伍?可就在咱们的杨长史正要讪讪的自嘲时,贾诩却又象陶副主任一样的心头一动,脱口道:“咦?我怎么钻了牛角尖了?此计其实可行啊!”

    “可行?”杨长史眼睛一亮,惊喜道:“文和先生有把握说服杨车骑和韩征东依计行事?不瞒先生,在下今夜暗中前来拜见先生,就是在下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力说服天子和杨征东依计行事,又知道天子和杨车骑都对先生十分尊敬,所以才前来请先生帮忙出面劝说!”

    “杨车骑和韩征东没人可以说服,诩也无能为力。”贾诩摇头,又微笑说道:“但有一人,诩却可以说服他依计行事!而且他也有能力和机会依计行事,瞒过李傕郭汜曹孟德,甚至瞒过杨奉韩暹,把化装成普通百姓的天子顺利送出险境。”

    “何人?”

    杨长史差点就张嘴问出这句绝对会让贾诩对他降低评价的蠢话,不过咱们的杨长史运气一向不错,偏巧就在此时,李郎和王五把陶副主任给贾诩的书信和礼物送来了,在帐外开口求见及时制止了杨长史的蠢话。紧接着,李郎和王五将书信和礼物送进小帐,咱们陶副主任给心仪基友贾老毒物的亲密书信,历经千难万险与无数波折之后,也终于送到了贾诩手里——不容易啊,咱们的杨长史如果不是还没有抵达冀州,肯定就已经把这封信给烧了。

    因为与贾诩素未谋面更没有半点交情,咱们陶副主任在给贾诩书信上当然没有直接了当的说什么拉拢招揽的话,除了表达对贾诩的敬意拍马屁之类的花言巧语外,再有就是小心翼翼的邀请贾诩有空到徐州一坐,自己一定倒履相迎,尽力招待,十分隐晦的流露了一点招揽之意——当然了,陶副主任的招揽言语再是隐晦,看到了贾诩眼里,心里自然也是跟明镜似的。

    仔细看完了陶副主任的书信,又看了看被杨长史克扣一半后仍然异常贵重的陶副主任礼物,贾诩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又稍微盘算了一下后,贾诩终于下定了决心,低声向咱们的杨长史严肃说道:“陶使君的重礼与好意,诩都收下了,请仲明先生放心,先生的用意诩明白,诩自当协助先生达成所愿,但成与不成,诩并没有十分把握,只能是尽力为之,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多谢文和先生,多谢文和先生!”杨长史的一张瘦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心道:“有文和先生全力帮忙,看来把天子送到冀州希望大增了。本初公,我把当今天子送给你,还把大名鼎鼎的贾诩贾文和也带来送给你,你可一定要重重奖赏我噢!”

    下定了决心后,贾诩再不犹豫,马上就起身行礼说道:“仲明先生可先回去准备,静侯佳音,在下这就去见董国舅,劝说他依先生之计行事,但是其他的事必须等救出了天子再说,仲明先生切莫提前声张,以免节外生枝,坏了先生的护驾南下大事。”

    “护驾南下?还他娘的贾文和呢,冀州在北方都不知道,不过如此嘛!”杨长史在心里鄙夷了贾诩一句,但也没有表露出来,仅是起身还礼,还笑道:“那就多谢文和先生了,大恩不言谢,事成之后,杨宏一定重重回报先生。至于宏的准备,不瞒先生,其实宏早在洛阳城时就准备好了足够的百姓衣衫,随时可以化装成百姓护驾离队。”

    说完了,咱们的杨长史又在肚子里补充了一句,“实在拐不走天子,本大人化装成百姓逃命也方便,这么重要的准备,本大人怎么可能忘了?”

    “早在洛阳城里就准备好了?果然处心积虑,志在必得!”对杨长史越来越佩服的贾诩也是在心里赞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蝉脱壳

    天sè即将全黑时,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汉献帝队伍,终于还是抵达了坐落在太行山脉最南端的邘城,这是一个挂名为城的乡间小集市,集上仅有几间东倒西歪的破茅草房,张扬留给汉献帝队伍的五百斛粮食就囤积在这几间破草房中,由一百名张扬军士兵看着,集上百姓则被驱逐到了北面的太行山区,躲在草丛乱石后惊恐的看着这支在他们眼里庞大无比的队伍。\/\/..\/\/

    见张扬到底没把事情做绝,遵守诺言给邘城送来了五百斛粮,杨奉和韩暹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慌忙让军队就地屯扎,同时迅速商量如何分配粮食,而五百斛粮对于尚有五千余人的汉献帝队伍来说,实在只是杯水车薪,平均每个人最多只能分到三斤粮食,所以在如何分配粮食这个问题上,难免让杨奉、韩暹和董承三大巨头伤透脑筋,为了谁的队伍多分一点粮食而争执不下。

    这时,咱们的杨长史也跑来凑热闹了,借口徐州队伍已经缺粮,要求杨奉分一些粮食给自己。听到杨长史的无理要求,正在为粮草不足而苦恼的杨奉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难得对杨长史没好脸sè的喝道:“仲明先生,你是到底要多少粮食才够?你的队伍在洛阳五十个人就分了五十斛粮,人均一斛,比我的亲兵队和战兵队伍还高,你还不满足?”

    “五十个人五十斛粮就很多?”杨长史哭丧着脸说道:“我们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月两斛粮的标准,现在一个人一斛粮。就算靠野菜粥撑了二十多天,存粮也快见底了,再不分点粮食给我们,我们的粮食就肯定撑不到冀州了。”

    “没有人的粮食能撑到冀州。”杨奉痛苦的摇摇头,然后叹道:“算了,就再给你两斛粮吧,最后两斛。以后能不能再有粮草补给,我也不知道了。”

    杨长史本想继续争取,可是看到杨奉韩暹的麾下众将大都已是面现怒sè。杨长史也没了那个胆子,只得老实接受了杨奉的分配标准,叫帮凶李郎和王五背了这六十多斤粮食告辞离开。垂头丧气的返回自己的营地做饭,然而离开了分粮现场没走多远,背后忽然有人拉住了杨长史,杨长史回头一看时,却意外发现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杨奉心腹大将徐晃。

    “仲明先生,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我家主公有些话不便直接明说。”徐晃低声说道:“我家主公让末将知会于你,回去后请尽快生火造饭,顺便准备些干粮,睡觉也jǐng醒些。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再有,夜里如果出现意外,先生务必要立即率队前来与我军会合,千万不要脱离大队,李傕郭汜二贼最好杀戮无辜。单独行动更加危险。”

    “李傕郭汜就要追上来了?”杨长史大惊失sè,徐晃轻轻点了点头,向杨长史一拱手,又赶紧回到了杨奉身边。见徐晃神情凝重至此,杨长史不敢怠慢,赶紧领着李郎和王五匆匆回到营地。一边迅速生火造饭,一边飞快穿上百姓衣服又外罩官服,做好随时逃命的准备不提。

    因为这次领到了两斛粮全是小米,蒸熟后同样容易携带,所以咱们的杨长史咬了咬牙,下令将六十多斤小米全部蒸熟,准备让队伍吃一顿饱饭好有力气逃命,而当小米下锅香气逐渐四溢,二十多天来全靠野菜麦粥充饥的徐州使节团上下口水狂流的时候,贾诩也急匆匆的来到了徐州营地,把杨长史从饭锅边拉到无人初,同样是低声叮嘱道:“仲明先生,今夜如果贼兵突至,你千万不要离开这个营地,董国舅会把天子送到这里,联手单独突围,假天子乘鸾驾随大队突围,吸引李傕郭汜和杨奉韩暹的注意力。切记,千万不要离开营地,不然天子找不到你!”

    “留在营地?”杨长史楞了一楞,苦笑道:“文和先生要在下危急时刻率队留在营地,杨车骑却要在下在危急时刻率队前去与他会合,文和先生与杨车骑的吩咐自相矛盾,真是让在下为难了。”

    杨长史不过是随口苦笑了一句,可是这话听到了贾诩耳里,却让贾诩是大吃一惊,惊道:“什么?杨车骑要先生率队去他会合?!真有此事?”

    见杨长史点头,贾诩的脸sè顿时变了,稍一盘算就咬牙道:“糟了,杨奉也打算乘乱劫驾了!”

    “杨车骑打算乘乱劫驾?”终于轮到杨长史大吃一惊了。

    “先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贾诩摇头,叹息道:“杨车骑要你在危急时刻率队去与他会合,却没有让先生率队去与天子鸾驾会合,显然是杨车骑想要劫走天子单独突围,扔下韩暹董承吸引追兵。至于好心拉上仲明先生你的队伍,自然是袁本初那边还没有消息,杨奉担心袁本初万一不肯收留,所以才留下先生你与袁本初交涉劝说。”

    “这家伙真狠!”杨长史张口结舌,这才第一次发现一直以来对自己相当友好的杨奉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而正当贾诩紧张飞快思索对策时,新的意外发生了,西南面的官道路上忽然杀声震天,马蹄如雷,无数人打着火把漫山遍野的涌来。见此情景,杨长史当然是双腿发软,贾诩则是当机立断,一把拉起杨长史喝道:“计划有变,先生速率麾下人马率我去见天子,应机行事!”

    “马上去见天子?”杨长史哭丧着脸转头看了一眼即将蒸熟的小米饭,心里哀嚎,“干饭!干饭!我盼了二十多天的干饭啊!”

    再怎么哀号也没用了,李傕郭汜的追兵来得实在太快,速度远远超过了汉献帝队伍里所有人的估计,霎时间不仅整个营地为之大乱。杨长史麾下的五十名徐州士兵也第一时间冲到了杨长史面前侯命。贾诩越俎代庖,果断下令立即徐州队伍去与汉献帝鸾驾会合,见杨长史表情呆傻的没有出言反对,这支以丹阳兵居多、战场经验相当丰富的徐州小队也没有犹豫,马上就簇拥着贾诩和杨长史冲向汉献帝銮驾营地,咱们杨长史梦寐以求了许久的小米干饭,自然也被扔在了徐州营地中无人照管。

    以战斗队形强行穿过了混乱人群。差不多是风一样的冲到了汉献帝鸾驾营地时,专职护驾的辅国将军兼国舅董承早已提刀上马,领着种辑和孙徽等几个心腹守到了汉献帝的车马旁边。然而不等贾诩和杨长史等人靠近,杨奉早已亲率一队jīng兵冲来,掀开车帘见汉献帝和伏皇后都在车走。杨奉再不说话,一挥手让士兵拉起车马就走,董承大惊问道:“杨车骑,你这是干什么?”

    “形势危急,我保天子先走,汝等殿后!”杨奉挥刀大吼,不由分说催促兵马急行,董承等人大怒,符节令孙徽第一个冲上去阻拦,却被杨奉一刀砍死。然后杨奉举着血淋淋的钢刀大吼道:“胆敢劫驾者,立斩!汝等殿后,吾奉天子先走!若战场失散,自行设法到冀州会合!”

    吼叫着,杨奉极不要脸的率军簇拥着汉献帝车马冲出营地。率先冲向东北方向,董承的队伍本就兵少力薄,竟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任由董承劫走了献帝伏后,后面咱们的杨长史大急,赶紧张口叫喊要杨奉带走自己时。贾诩却一把拉住了杨长史,低声笑道:“仲明先生放心,车上坐的是假天子和假皇后,为了谨慎起见,在下早与董国舅暗中约定,一遇危险就让天子步行,让假天子上车,不想这招没用在李傕郭汜身上,反倒先把杨奉给骗了。”

    这时,李傕郭汜的追兵已经冲到了营地外围,不知内情的韩暹匆匆率军出营交战,李郭联军则全面掩上展开混战,尽量发挥兵力优势抢占上风,董承也不敢怠慢,赶紧命令心腹种辑率军前去协助韩暹交战,自己则率领亲兵队伍过来与贾诩会合,见面后还马上向贾诩点了点头,示意计划得手。贾诩松了口气,忙低声吩咐道:“请国舅让众人大声下令,就说杨奉抢先劫走了天子去冀州,让百官分散逃命,自行赶往冀州与天子会合,利用杨奉吸引李郭追兵!”

    董承点头答应,马上让众亲兵依令而行,徐州士兵也在贾诩的命令下开口帮忙,大声喊叫天子已被杨奉劫走的消息,让百官分散逃命到冀州会合,不过贾诩这个计策除了散播杨奉劫走汉献帝一事外,让百官分散逃命的命令明显是多余了——这些文武百官跟着汉献帝从长安一路逃到洛阳,早就已经积累出了丰富的逃命经验,混战刚一开始就纷纷四散逃命,还专往黑暗无人处单独逃命,所以没用多少时间,汉献帝的鸾驾营地就已经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董承的亲兵队和徐州使节团的队伍。

    紧接着,咱们爱护xìng命的杨长史和贾老毒物当然是赶紧脚底抹油率队开溜了,还没有经过任何商量就心有灵犀的一起往南突围逃命。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杨长史才发现汉献帝扮做了士兵模样混在董承亲兵队中,伏皇后也穿上了男装,照样是由她的兄长伏德背着,混在董承亲兵队中随队南下逃命,见此情景,咱们的杨长史也顿时在心里笑开了花,暗道:“好,只要天子和皇后控制手里,逃到了本初公那里,老子照样是移驾冀州的首席功臣!荣华富贵,珠宝美女,山珍海味,照样是老子的跑不掉!”

    杨长史显然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这份梦想中的荣华富贵也绝对不是那么好捞的,因为首先第一点咱们的杨长史就先得从这个混乱战场上活着逃出去,虽说不明真相的韩暹还在西面率军死拼,被董承含泪当做弃子的越骑校尉种辑也还在浴血奋战,同时乱兵败兵也主要是逃往地形复杂的北面太行山区,吸引了大量的李郭乱兵队伍追杀,但李郭联军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光是从汉献帝鸾驾营地冲出营盘这段短短路上,杨长史的队伍就先后遭遇了四起李郭乱兵。也四次差点把咱们的杨长史吓得尿了裤裆。

    还好,咱们杨长史的运气一向不错,四次遭遇的李郭乱兵数量都不太多,同时杨长史队伍里的董承亲兵都是董承军最jīng锐的士兵,战斗力有点保证,而杨长史麾下的五十名徐州士兵也很靠得住,尤其是号称集体作战一群虫、单兵作战一条龙的丹阳流氓兵。全文字..在这种并非结阵作战的混战中那更是如鱼得水,什么背后捅刀猴子偷桃捅菊花撒沙子花样百出,还尤其喜欢一边大喊是自己人自己人。一边在黑暗中冲着‘自己人’拼命抡斧子捅刀子,不仅干掉了许多经验不足的李郭乱兵,还把董承的亲兵都干掉了两个!

    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营地。董承身边的亲兵已经不到三十人,混战经验丰富的徐州士兵反而只折损了区区六人。见李郭乱兵还在源源不绝的cháo水一般涌来,董承也不敢去组织自军士兵护驾,只能是随着目前强势的徐州使节团一路向南,专往黑暗的地方逃命。期间又有两小股乱兵追了上来,不仅又给杨长史队伍增加了十几人的伤亡,还差点砍中伪装成了亲兵的汉献帝,幸得董承舍命救出献帝,担心功亏一篑的杨长史也赶紧指挥丹阳兵冲上去护驾,终于还是杀退了乱兵。护着汉献帝又逃进了黑暗处。

    事情还没完,刚摆脱了两支小股的乱兵追杀,又有一股至少千人的乱兵打着火把横冲过来,把咱们的杨长史吓得当场就尿了裤裆,差点就想扔下汉献帝独自逃命。幸得常年假扮盗匪的杨长史亲兵队长李郎经验丰富,赶紧让众人爬到路旁草丛中乱石后借黑暗藏身,同时把仅有的三匹战马也按在地上还套住了嘴,那股大队乱兵急于追赶已经逃往东面的汉献帝,虽然发现了几个藏身不及的杨长史队伍成员,但也没有分兵来杀。只是从杨长史队伍前方的数十步外横冲而过,大呼小叫着迅速冲向东面,咱们的杨长史才又走狗屎运拣回了一条小命。

    好不容易熬到这支大股乱兵冲远,杨长史的队伍赶紧连滚带爬的冲向南面,而让董承气得吐血的是,就这么一会的失去对队伍控制的时间,他的亲兵队伍中竟然有五人乘乱当了逃兵!相反倒是徐州队伍没有一个逃兵出现——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事,杨长史队伍里的徐州士兵谁愿意当逃兵留在这连饭都吃不饱的鬼地方?谁又不想赶紧回到富庶繁华的徐州吃香的喝辣的?结果这么一来,董承方的兵力不仅更加单薄,对原本微不足道的徐州队伍也依赖更深,几乎吓破了胆的汉献帝还抹着眼泪哽咽,“还是徐州忠臣多啊。”

    就这么躲躲藏藏、且战且退的向南逃了十来里路,当杨长史的队伍已经只剩下六十余人时,前方终于响起哗哗水声,早就把这一带的地图默记在心的贾诩也松了口气,道:“终于到泌水了,只要过了河,我们基本上就安全了,李傕郭汜二贼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杀回马枪,过了泌水又逃回泌水南岸,绝对不会派大队来追。”

    “可是文和先生,我们过了泌水后,又怎么去冀州?”董承抹着脸上的汗水和血迹问道。

    “请问董国舅,现在是去冀州要紧?还是先保住天子不被李郭二贼劫走要紧?”贾诩毫不客气的反问——现在贾诩也用不着和董承客气了,董承身边的亲兵已经不到二十人,还大半带伤,杨长史麾下的徐州士兵却还有四十多人,其中还有一大半是战斗力相当彪悍的丹阳兵,咱们的贾老毒物还用得着对董承低声下气?!

    “过河,过河要紧。”一想到落入李傕郭汜之手的凄惨,和杨长史一样早就尿了裤裆的汉献帝马上开口颁旨,“先过泌水,然后再商量怎么去冀州。”

    “别急着过河吧?”做梦都想去冀州的杨长史开口,正要说一些在贾老毒物看来属于假惺惺yù擒故纵之类的话,北面却忽然传来了喧哗人声,一支队伍打着火把冲了过来。咱们的杨长史也马上把去冀州的话咽回肚子里,杀猪一样的嘶喊道:“快!快过河!谁会水,背我过河。我水xìng不是很好!”喊完了,咱们的杨长史还第一个冲向南面的泌水,后面汉献帝和贾诩、董承等人赶紧跟上,却包括身强力壮的丹阳兵在内,没有一个人能跟上咱们杨长史的逃命速度。

    一口气冲到了泌水河边,见这一带水势不是很急且因为中原大旱的缘故河水不够宽,咱们多少会些水的杨长史正琢磨是否第一个跳下河逃命。背后却传来依稀熟悉的叫喊声,“仲明先生!仲明先生!不要怕,不要怕。我是徐晃,徐公明!不是乱贼!”

    “徐晃徐公明?”听到这声音,咱们的杨长史就好象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一下子就乐得跳了起来,赶紧又连滚带爬的冲回北面去与徐晃会合。紧接着,徐晃很快就领着七八十人打着火把冲到了杨长史面前,翻身下马向杨长史行礼说道:“仲明先生,车骑将军见你未能率军前去与我军会合,担心你被乱军所害,便命末将率两百人前来迎接于你,刚才末将好不容易才从一个逃兵口中得知你的下落,这才侥幸寻到这里。请仲明先生速随我走,末将誓死护你去见杨车骑和天子!”

    “好好。杨车骑果然是一代英主,这么危险了竟然还能想到我。”想到有徐晃这样的猛将保护自己,咱们杨长史的瘦脸自然又笑成了一朵菊花,但是稍一转念后,咱们的杨长史忽然又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杨车骑这会肯定被李傕郭汜全力追杀,曹cāojiān贼也随时可能杀出来趁火打劫,我去与杨车骑会合,不是找死是什么?”

    “请先生放心,我主杨车骑虽然形势危急,但兵马仍然颇多。一定能冲破曹贼与李贼郭贼的前堵后追,护送先生抵达冀州。”徐晃劝道:“再说了,天子目前就在我主军中,先生乃大汉臣子,岂能有不舍命护驾之理?”

    “谁说天子在杨奉军中?天子在……。”杨长史差点就喊出了汉献帝就在自己队伍里的蠢话,但话到嘴边杨长史却又迅速反应了过来,心说险啊,这个徐晃可是杨奉的心腹,如果让他知道天子在我这里,能不动手把天子抢回去?

    “天子不在我主军中?那天子在那里?”徐晃楞了一楞,后面董承、伏德和汉献帝等人也是吓得脸青嘴白,一个劲的只往徐州队伍背后藏身。

    “怎……,怎么办?”杨长史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颤抖着只是说,“公明将军,杨车骑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随你走,我真不能随你走……,啊!李郎!李郎你快滚上来!”

    “大人,你叫小人做什么?”后面身上背着包裹的李郎直往后退,不敢上前送死——结果却被王五和徐州丹阳兵给推了上来。

    “拿来!”还好,杨长史并没有叫李郎送死的意思,只是一把抢过李郎身上的包裹,当着徐晃的面打开,露出一包裹的珠光宝气——也就是被咱们杨长史从贾老毒物手里贪污克扣来的一半礼物,一边颤抖着一边小心说道:“公明将军请看,这是什么?”

    “珠宝?”徐晃并不是那种特别见钱眼看的人,见了这么多珠宝虽然动心,但更多的却是疑惑,惊讶问道:“仲明先生,你拿这么多珠宝出来做什么?”

    “这不是珠宝,是……。”杨宏本想说是买路钱,可又怕徐晃收了买路钱后更生贪念,动手强更多抢既要了自己小命又发现汉献帝所在,所以又赶紧打住。(汉献帝:把你的狗命排在朕的命前面,你这家伙真是大汉忠臣?)

    “是……,是袁……,哦不,是我家主公陶使君对将军的一片敬意!”灵机一动后,咱们杨长史也顿时有了底气,大声说道:“我家主公陶应陶使君,久仰公明将军鼎鼎大名,所以这次在下奉命朝贡天子时,我家主公就让在下带来了两份礼物,一份献给贾诩贾文和先生,一份献给将军你,不为别的,就只为略微表达我家主公对将军的敬意!之前将军常随杨车骑左右,在下怕车骑将军误会,故而没有拿出,今番在下就将与将军分别,车骑将军又不侧,这份礼物正好献给将军,请将军务必收下,也收下我家主公对将军的一片敬意!”

    “陶使君竟然也知道在下河东徐公明?”徐晃满脸的难以置信。

    “将军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实来到洛阳后才认识徐晃的杨宏义正言辞,振振有辞的说道:“我主陶使君虽然远在徐州,却也知道将军以县吏之身投笔从戎,勇冠三军,大破黄巾贼蓝本于河东!更知道将军不仅武勇无双,且对我大汉朝廷忠心耿耿。力劝杨奉迷途知返,率军反出李傕贼军,护送当今天子返还东都!每每提起将军。我家主公都是再三嗟叹,深恨麾下众将无人能及将军之才之德,故而杨宏这番东行。我家主公便让在下为将军带来了一份薄礼,还望将军千万收下!”

    虽然对杨长史的话依旧感觉难以置信,但是看在杨长史把话说得这么好听的份上,徐晃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仲明先生,陶使君对在下的评价,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天子正在杨车骑身便,车骑将军也正在艰苦鏖战,你我必须立即返回车骑将军身旁,与他并肩作战。礼物先请先生收回,先生必须随我走,目前袁本初是否接纳天子与我军尚不明了,只有先生陪在天子身边,才有人能出面劝说袁本初接纳天子与我军。”

    “早知道事情会到这一步。当初老子就不该把牛吹得那么狠。”咱们吹牛从来不打草稿的杨长史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杨长史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公明将军,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地步?那杨奉乘乱劫走天子鸾驾,已然犯下了三族皆灭之重罪!公明将军你乃天下义士,难道还想助纣为虐。帮助杨奉逆贼胁迫天子残害天子么?!”

    “你说什么?”徐晃身后的士兵个个大怒,纷纷上前要向杨长史饱以拳脚,杨长史带来的丹阳兵也赶紧冲了上来,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还好,徐晃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杨奉今天的事干得很不地道,便迅速挥手制止住了麾下士兵,面有愧sè的说道:“仲明先生教训得是,我家主公杨奉今rì确实做得不对,但我家主公也是为了大汉天子的安危着想,前有曹贼拦路,后有李傕郭汜二贼紧追不舍,若不壮士断腕,全力保护天子一人突围,天子必被乱贼所害。所以我家主公也别无选择,只能牺牲部分友军,全力保全天子。”

    “全力保全天子,是保全他杨奉自己的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吧?”咱们的杨长史最擅长就是察言观sè,见徐晃面sè愧疚,心里也有了些底,便更加大声的说道:“天子是什么?天下之君,天下之主!他杨奉只要手握天子,功名利禄便可获之不尽,得之不完!即便他无力手握天子,也可将天子做为交易筹码,向其他诸侯换取荣华富贵,金钱美女!公明将军你是杨奉的心腹人,请你扪心自问,杨奉劫走天子,真正目的到底是为了大汉江山,还是为了他杨奉自己?!”

    徐晃不说话了,还惭愧的低下了脑袋,许久后才挥了挥手,低声说道:“仲明先生,不要说了,你走吧,你是真正的大汉忠臣,晃对你钦佩万分,不会再逼你跟我走了。”

    “啊?可以走了?”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的杨长史惊喜万分,正要松口气时,不曾想后面贾诩却又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公明将军,你乃大义之人,你除了放仲明先生离开外,还更应该做一件事,那就是随仲明先生离开,另投明主!”

    “文和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看到贾诩从人群中突然出现,徐晃又是大吃一惊。

    “是在下,诩也在这里。”贾诩点头,又答声说道:“公明将军勇略,世所罕见,奈何屈身于杨奉之辈,岂不委屈?仲明先生的主公陶应陶使君乃当世英雄,少年豪杰,其礼贤下士,不仅天下所知,将军你也亲身体会了,洛阳与徐州远隔千里,陶使君爱慕将军之才,仍命仲明先生不远千里送来重礼,不为别的,只为表达对将军的深切敬爱!如此求贤若渴,将军难道还不想抓住这天赐良机弃暗投明,随仲明先生与我等去投徐州,到陶使君帐下效力?!”

    “或者,和我一起去投本初公也行。”杨长史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徐晃沉默了,手扶大斧低头沉吟良久,许久后才摇头说道:“文和先生,仲明先生,你们和陶使君的好意,晃心领了,在下也知道杨奉非立业之人,奈何从之久矣,不忍相舍。况且主公尚在苦战护驾,在下若在此时弃他而去,乃不义不忠也。”

    “将军真乃义士也!”贾诩高声称赞了一句,然后又大声说道:“但将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况且——!”

    说到这,已经断定徐晃心动的贾诩顿了一顿,面露微笑道:“况且将军此刻舍杨奉而随陶使君,既非不义,更为大忠!将军以为那天子车马之中所坐之人,难道真是大汉天子?”

    “什么?天子车马中乘坐之人不是天子?!”徐晃大惊失sè了。

    “将军请看看,这位是谁?”贾诩终于把汉献帝请到前面,打出火把让徐晃看清楚汉献帝的模样,而徐晃看到汉献帝后大惊之余也不敢怠慢,赶紧就双膝跪下口称万岁,徐晃带来的帐下嫡系也是纷纷跪下,一起口称万岁。

    “公明将军,事已至此,你还犹豫什么?”贾诩又乘机说道:“此刻弃杨奉投陶使君,将军不仅可以不必再为杨奉逆贼陪葬,还可与我等共保天子护驾前往安全所在,建立不世功勋,何去何从,请将军抉择。”

    徐晃是早就对杨奉不满已久的,又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动手抢回汉献帝,也不可能在李傕郭汜的乱军之中把汉献帝送回杨奉身边,更知道就算把汉献帝侥幸带回杨奉身边,也很难摆脱李傕郭汜和曹老大的前堵后追!所以稍一盘算后,徐晃干脆又向汉献帝重重磕了三个头,大声说道:“万岁,微臣愿效犬马之劳,护驾前往安全所在,以赎前罪!即便粉身碎骨,矢志不渝!”

    说完了,徐晃又起身向杨长史和贾诩拱手答谢,道:“多谢两位先生指点迷津,晃不才,愿随二位先生去投陶公,以效犬马之劳!”然后不等咱们的杨长史咧嘴傻笑,徐晃又从杨长史手里接过那个包裹,转身抛到自己麾下将士面前,大声说道:“汝等可将这些珠宝平分,愿随我者,可与我同去护驾,搏一个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不愿随我者,可自取财宝离开,各奔前程!各安天命!”

    这些杨奉军士兵跟着徐晃一番冲杀下来,两百人已经只剩下七十余人,谁不知道这个时候再冲回去基本上就是找死?又见杨长史和徐晃如此慷慨大方,出手就赏这么多财宝,便一起行礼答道:“我等愿随将军,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很好。”徐晃满意点头,又转向杨长史和贾诩问道:“两位先生,我等下一步该如何走,请两位先生指点。”

    “渡河南下!”杨长史和贾诩终于异口同声了一次,又更加难得在心里异口同声道:“谢天谢地,终于有一个象样的打手可以保护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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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好孩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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