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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虎     变异杀机txt下载     变异杀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 巴黎行动(四)

    第二百六十九章巴黎行动(四)

    周冉伸出右手,蜷起指头,犹豫着敲不敲门。

    周冉是上海人,她对吴方言有种天然的亲切感,因为据说上海话就是吴方言的一个支系。

    然而,屋里传来的腔调给周冉一种熟悉感,但她确实觉得很多话语又似是而非……吴方言的声母个数是汉语方言中最多的,有30多个,闽南话声母仅16个,粤语17个。

    吴方言可能是世界上发音最复杂,声母最多的语言——如果用字母文字表述,“吴方言”光声母就需要30个字母。

    这么多的声母自然造成了吴方言支系繁杂,据说相隔五里的不同村落,发音各不相同。而语言学家认为,这种发音各不相同的现象,是因为吴方言在传播中,其他支系丢弃、遗失了部分声母,于是,那些支系语言相对于正宗吴方言来说,有些发音是不存在的,是无法表述的……

    既然无法表述,当然听者会觉得这种语言似是而非。

    周冉的手指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忽又觉得奇怪,因为自王成屋内传来的声音很单调,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味,仿佛是语音翻译软件发出来的机器音……哦不,屋子里王成的声音还算原声,他把这种语言说得很流利,但那些应和王成的声音则机械而单调,无论男声女声,听起来都一个味道。其中,有两个男声因为争论,嗓音曾重叠片刻,但前后两个嗓音,调门完全相同,都是标准的机器音,以至于无法分辨。如果不是他们的争论,周冉几乎认为屋内只有一男一女在跟王成讨论。

    犹豫了片刻,周冉已经可以断定:王成在屋内说的绝对是一种汉语方言,那腔调虽然听起来接近日语,但绝对是一种很接近上海话的方言……好吧,周冉不想纠结于语言问题,她现在比较纠结于:敲不敲门。

    吴方言听起来像日语,没错。语言学家认为:“现代汉语”是藏缅语系,“吴方言”为阿尔泰语系。吴方言听起来与日语有诸多相近之处,是因为日语是从吴方言演化出来的——这就是日本人所声称的:衣冠唐制度,礼乐汉文章。

    王成在屋内的谈话丝毫没有停顿,他知道周冉就在门外,他听到了周冉的呼吸声,但他自信周冉不会听懂这种语言——他现在说的这种标准吴方言,除非周冉是他们村出来的人,才可能听懂并领会……而与他会话的同伴嘛,他们当然是借助语音翻译系统进行交流的。

    这是一次考验,考验周冉能不能尊重个人**,以及遵守之前的合租协议。

    周冉通过了这次考验,不久之后,周冉的脚步移动——她自始至终没有敲门。她的脚步移向大门口,门边的钥匙盘轻微响动了一下,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声,然后是开门关门声。

    周冉出门了。

    大门口的玻璃钥匙盘里放置着车钥匙与门钥匙,另外还有一堆零钞。周冉出门的时候,稍稍犹豫片刻,忽然想起刚才吃的那顿晚饭,这顿饭共花去近千欧元,王成付款的时候毫不眨眼……那她还客气啥,这是个不在乎小钱的房东,零钱随便扔在钥匙盘中,事先说好的,她租住这里食宿免费,那就拿点钱吧——王成听到的悉悉索索声,就来自于周冉分拣钞票的声音。

    周冉是去附近超市购买食品的。她很自觉地只拿了一百欧元,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中,周冉忽然想到空空如也的冰箱,顿时为自己的犹豫而失笑……房东是记者,记者的工作是没有点钟的,自己搀和进去能干什么,有这功夫不如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填满空荡荡的冰箱。

    这笔购买食品的费用,周冉本打算自己出的,但走到门口,看见钥匙盘内散落的零钞,她想起之前的约定,更觉得自己不去打搅王成的决定英明……好吧,我遵守约定不去打搅你的工作,拿点零钞买东西装满冰箱,也是事先约定。

    去超市逛了一圈,周冉提着大包小包赶回,东西很多,周冉上上下下跑了两趟才拿完,一百欧元当然不够,她自觉自愿的添了两百……就当这笔钱是支付房租吧。

    进门之后,她发觉王成已经结束了会话,正在客厅的健身器材上做运动——她不知道,自己出门不久王成就结束了会话,然后将她的行李进行了彻底检查,确认对方没有携带任何窃听设备后,这才悠然地开始锻炼。

    作为一个性格冷淡的角色,王成并没有询问购买食品的钱怎么来的,他不动声色的接过周冉手上的食品袋,将这些东西搬入冰箱后,用轻描淡写的口气告知:“我马上出发去伦敦,有个采访任务。”

    记者嘛,东跑西颠是平常,周冉并未觉得王成的决定很突兀,她夸张的惊叹:“哎呀,你这么放心,把这房子交给我?”

    王成很淡然地回答:“留学生啊,难道你能在几天之内改换学校、改换学籍?”

    周冉一想立刻恍然:对呀!这屋子留给自己,难道自己能把屋里的东西偷偷卖了?卖了之后自己往哪里逃?除非回国,但……这最不可能了!

    “看来你很了解我们中国留学生,难怪你一听我来自上海,立刻答应合租”,周冉自动脑补:这个人经常东跑西颠,他找人合租是想找个看房子的人,难怪他肯免费让我租住,我还以为他想……那个呢!

    既然如此,周冉也不客气了,她拿出超市购物小票,坦然的说:“我从你钥匙盘里拿了一百欧,这是购物小票,剩下的钱你补给我?”

    看房子也要收费的有木有?伙食费你包了,权当付我的薪水。

    王成面不改色的跳下健身器材,接下来他的行动似乎印证了周冉的猜测——他擦了一把汗,取出钱包向钥匙盘里撒了一把钞票,扔了一张信用卡,而后说:“购物小票以后都扔在钥匙盘里,小票多了就整理出来,但我建议你以后刷卡消费……我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就要动身,我不在期间,如果有人来收费,比如收煤气费水电费等等,你从卡里支付。

    哦,每周五晚会有人来收衣服,你把脏衣服交给他;周日傍晚,洗干净的衣服会送到家,你注意签收。洗衣费是每月结算的,我一般收到账单从网上划拨;如果我忘了,你可以用信用卡结算——你的衣物可以一起洗。

    每周末保洁员会来打扫房间,需要当场结清薪水,用现金,我不在的时候,你注意别让她进我的房间……”

    王成将注意事项吩咐一遍,周冉叹了口气,故作伤感的说:“这是不是说:我每周末都必须守在家里……你以前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王成走回自己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周冉像小狗一般跟着王成,她进入卧室后,偷偷扫了一眼卧室内的布置,只见办公桌上放着一台大型台式电脑,屏幕上闪烁着股票信息;一张横宽五米的阔床,一个硕大的金属衣柜……屋内很整洁,每样东西都规整的没有瑕疵,连拖鞋摆放的方向都绝对垂直于床铺与屋门。周冉想了想自家卧室,笔记本电脑没有关,扔在床上;床铺上摊着书籍;衣服没有叠就卷在衣橱内——她禁不住有点羞愧。

    这羞愧没有持续多久,王成收拾好行装出门了,剩下周冉一个人,她无需面对这个令她羞愧的男人。忽然感觉很幸福。这么大的房间,全属于她了,随便她怎么折腾。这一刻,周冉忽然有种家的感觉,她赶紧再度联络父母……

    英法海峡隧道夜晚也很繁忙,小组成员们各自驾乘自己的车辆,分头进入英国,刚刚踏上英国的领土,百合传来消息:“二号的飞机刚刚降落了。他本人的手机没有开,但保镖的手机开机了,地点在戛纳,入住一栋私人别墅。监听的手机信号表明:这一行人有十五位男性,十位女性,我们正在调用当地路边监控录像,争取判定他们每个人的身份。

    我们刚才调阅了廖沙(阿列克谢的一种昵称)的租房合约,那栋别墅的租用期限为一个月,但……他们从来都是提前走的。”

    “继续”,王成简短地说。

    “我们调阅了那个基地的资料,基地所在小镇几乎是个军营,每个陌生人接近都会留下记录。基地存放化学品的仓库深藏于地下数百米,没有任何电讯信号能够传递出来,所以基地内部无法监控与窃听,我们对基地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们无法知道基地内部的道路情况,无法知道打开密码锁需要什么手段,我想那里一定戒备森严……我认为接近它的难度,不亚于接近大型粒子对撞机。”

    王成马上接了一句:“基地成员的资料有吗?”

    “我们已经查到几位成员正在休假,有一位正在伦敦酒吧……”

    “告诉我地点……”,王成接到地点后,立刻调转方向盘,冲目标所在地走去。百合跟在后面,关切的提醒:“小心点,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潜伏,一旦你暴露了,引来的追杀可能将无穷无尽……我得到最新消息说:公司攻击行动非常成功,据说这是十天前的动态,这让我赶到胆寒——十天了,公司彻底切断了与我们的联系,难道我们被放弃了?”

    “不可能”,王成平静的反驳:“制造我们需要花费多少钱,更何况我们刚接收了一项业务。”

    “这不能说明什么”,百合切断王成的话:“我早就在猜测:什么样的攻击行动需要持续那么久?如今国家战争一个月也能结束了,而公司居然花了近三个星期时间进行攻击,这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在你进入隧道期间,我冒险与一位老友联系,这老友说攻击行动在十天前就已经结束?”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放在最后说?”王成很郁闷。

    “因为我不能保证线路安全……”,百合解释:“听说,公司在攻击行动中收获很丰厚,我那位老友含糊地告诉我,说公司准备利用这次收获,制作一个终极武器——正是这句话让我心里发毛。超级武器的诞生,意味着我们已经落伍了,而公司结束攻击行动,则意味着对手已经可以缓过手来,搜寻我们的踪迹。恰恰在这个时候我们接到新业务,这会不会是把我们当诱饵抛出?”

    王成思考了几秒,车辆继续平稳向前行驶,他平静的反问:“如果我们拒绝这次行动,会怎么样?”

    百合沉默了,许久,王成问:“你还在吗?”

    百合有气无力地回答:“在!我们……我们目前手头的资金量很充足,你我在俄罗斯潜伏一年,几乎没有花钱,在这一年里,我们等同于消失了,如果我们继续潜伏,也许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们的钱也足够花了。至于你之前那次汉堡任务,我认为你无须担心……我们甚至可以逃离巴黎的。

    但那几个新人……我不能肯定,新人嘛肯定缺钱,不可能有人再像你一样,能在短短一年内积累如此雄厚的资金,他们可能很在乎这次任务,所以……”

    “你说这话,‘娃娃’能听到吗?”

    “所以我才在任务交代完毕后,跟你说这个问题——她现在已经去盯着二号,但我想这件事瞒不了她多久。”

    目的地酒馆就在不远处,王成靠路边停了车,淡然地说:“我想你低估了公司,如果我们潜逃,你怎么样我不知道,而我,即使能拜托这些新人的拦阻,事后公司绝对会找到我,所以,明知道这业务有疑问,我们也必须上。”

    下了车,关好车门,王成边走边回答百合:“唯一的办法是——快!只要我们的动作足够快,在别人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我们把任务完成,而后重新潜伏下来,在巴黎这个千万人口的城市,找到我们没那么容易。”

    一旦决定了,百合也很决断,她立刻回复:“我现在动身去戛纳,留下娃娃负责指挥调控。”

    “十小时我会抵达戛纳”,王成推开酒吧大门,笑眯眯地说。

    穿过英法海峡需要三小时,再去掉两小时的路途周转时间,总共行动时间只剩下五小时。而这一刻,距离接受命令时间,大约八小时了——这命令还不知道在路上耽搁了多久。

    带着笑眯眯地憨厚表情,王成一边在酒吧搜寻着目标,一边盘算着:在巴黎各个点的潜伏是他接受巴黎任务之后敲定的,每一个潜伏位置都出自他设定,公司是可能知情。当然,公司可能对他进行定位查找,以前他的躲藏轻易被公司察觉了,这说明公司有追踪他的最后手段——之所以说这是最后手段,是用M7做间接证明的。M7曾黑进公司档案库,追踪到了戏子、闪电,以及克洛苏的踪迹,但王成的底细始终未曾发现。过去王成只是小人物,不被注意,但在M7把追杀火力瞄准王成后,公司有多名员工被再次黑进档案库的M7挖掘出来,其中却没有王成,也没有一名S级别的员工。

    这说明公司对S级别的员工另有一套保密手段,而且这段时间一直未曾动用对他们的追踪定位信号,否则,一直与公司防火墙较劲的M7黑客,肯定会觉察其中蹊跷……所以,只要公司不动用这个追踪手段,那么他的潜伏点,公司就不可能获知——一旦公司动用了这最后追踪手段,那么所有的S级员工,身份都不能保密了。这个后果,公司不可能不顾忌。

    也许,这次王成是作为诱饵抛出的,但对诱饵这个角色王成已经做熟练了。以前公司都预先征求同意,如今不过是没有提前告知,以及没有后继保护小组,这没什么,一个S级刺客,S级黑客,S级潜入者,没那么容易消灭,王成的特长是屏蔽,他还有很多公司并不知晓的本领。

    这是一个军官酒吧,酒吧内的顾客多是身穿军装,或者不穿军装但浑身军人气质的便衣,酒吧中央的T型台上,脱衣舞娘正在卖力的表演,胸罩的肩带上挂满了五英镑的小钞

    ,音乐声嘈杂,军官们的喝彩与嚷叫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王成憨厚的笑容让他有了通行证

    ,他在一群军官的注视下走进吧台,拍打着吧台喊:“来啊,为阿森纳的胜利干杯,我喜欢这个‘兵工厂’,我喜欢‘枪手’……来一杯‘黑牌四玫瑰(顶级苏格兰威士忌)’,我只喝‘黑牌四玫瑰’。”

    阿森纳的队徽上是一门火炮,所以绰号“枪手”,或者“兵工厂”。

    足球流氓哪里最多:英国。

    王成的喊叫一出来,甭管自己是不是流氓,吧台跟前的军官一拍打着吧台欢呼:“女王万岁!为兵工厂,干杯,干杯、干杯!”

    王成一脸傻笑的挤开目标任务身边的军官,拍着吧台招呼威士忌,等他要的酒送上,王成毫不见外的搂着身边不认识的人,爽快地一饮而尽,而后大呼:“再来一杯,女王万岁!要连干三杯才够劲。”

    被他搂着的目标人物也兴冲冲附和:“没错,这场胜利干净利索,我喜欢法布雷加斯,阿森纳跟他签了八年长约,真是明智之举。”

    “再明智不过了”,王成扯着嗓子大喊:“最明智的是:我居然跟你是同一个想法……老板,给这位明智的朋友再来一杯‘四玫瑰’,这杯我付钱。”

    “谢谢”,王成的“明智朋友”感激的举起杯子,他挺高兴自己的看法被人赞同。

    王成很豪爽地与对方举杯相碰,一饮而尽。这股喜洋洋的情绪感染了“明智朋友”,他同样的讲酒一饮而尽,酒杯还没放下,就听王成扯着嗓子高喊:“再来一杯……给我的朋友也来一杯。”

    这就是朋友了?!身边的朋友打量了一下王成,感觉对方身上有一种气质,似乎……作为秘密军事基地的军官,他曾跟这类人员接触过,为了证实这点,第二杯酒举在眼脸上,他试探地问:“军情五处?还是七处?”

    王成眨眨左眼,掩饰说:“现在是欢乐时光,来,为阿森纳的明智,再干一杯!”

    军官放心了,他举起酒杯冲舞台上一位歌女照了一下杯,一饮而尽。王成假意才发觉对方的动作,他扭转过身子,用品鉴的目光审视了一下台上的歌女,赞叹说:“身材不错,嗯,眼光也不错!”

    军官觉得王成处处趁他心意,美酒趁他心意,对阿森纳的态度趁他心意,欣赏的球员趁他心意,连对女人的看法也趁他心意……这么趁他心意的朋友,见面不能只喝三杯,更何况是最好的威士忌。

    四杯五杯六杯下肚,期间歌唱的歌女下台来到军官面前打招呼,王成顺手取出一把五英镑钞票,大约有十来张的模样,醉意咧咧的塞进歌女胸罩,招呼说:“再来一首,我喜欢你唱的‘myhappyending’。”

    歌女关切的看了一眼军官,这时候王成正搂着军官的肩膀,没人注意到他的大拇指按在军官的脖子上,这位军官相较王成更加醉意朦胧,连眼神都是直的,他长者嘴冲歌女的胸脯倒去,王成用力一搀,军官发出一声响亮的打嗝声。王成赶紧歉意的搀起他,紧接着,军官似乎想要呕吐,王成急得满头汗,一边搀着他往厕所走,一边向歌女道歉……

    穿过了厕所后门,王成来到酒吧后的小巷,这时军官已经醉成一滩泥,王成四处望了望,招呼其余组员:“‘粉碎机’去缠住那个歌女,我猜测他跟军官今晚要约会,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把那歌女约走,让她无暇估计军官的约会。

    ‘赛车手’准备交通工具,我需要一家飞机停在基地附近;小丑立刻准备易容模具,旋风准备担任接应,鼻子做准备随我行动……”

    在伦敦干业务有一点好处,王成在此处有座“兔子窝”。

    王成一边搀扶军官走上自己的汽车,一边掏出对方手机,拆下电池与sim卡,而后开着车向兔子窝奔去……

第二百七十章 巴黎任务(五)

    第二百七十章巴黎任务(五)

    王成赶到兔子窝时,已经是绝对的深夜。因为王成不常回来,管家亨利封闭了小单元楼下、专用电梯通往顶楼的通道……但兔子窝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它的进出口太多。

    王成从一楼咖啡馆的通道进入顶楼,他像扛麻袋一般扛着军官进入“绝对密室”,把后者放置在一张椅子上捆好,而后从里面开启了大楼安保系统,随后跟来的“旋风”、“小丑”、“鼻子”等人,三三两两从专用电梯鱼贯进入大楼。

    期间,负责夜间清洁工作的黑人妇女泰勒听到专用电梯升降的动静,曾来主屋巡视,王成用内部通话器告知他回来休假,顺便检查大楼的收支情况,泰勒随即放心地清扫楼道去了。

    小丑带来了易容需要的材料,这份活儿本来是道具师赛车手的工作,但因为时间紧迫,赛车手要安排众人逃走的交通工具,所以这些材料由小丑带入了“兔子窝”。当他抵达的时候,王成已安抚了泰勒,在“绝对密室”里,一架电子扫描探头,正对着捆在椅子上的军官进行扫描,与探头相连的电脑上,正在根据扫描数据,勾画军官的三维面部图像。

    “安全吗?”王成随口问了一句。

    “小丑”抬眼看看密室内的“旋风”与“鼻子”,这二人微微点头打招呼,小丑随口回应:“安全!”

    “那么,开始吧……”王成把从军官那里搜罗到的身份识别卡,手机sim卡等各类证件放到桌上,指点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图像说:“你来负责这个。”

    “小丑”主攻的是变形术,化妆易容也是他的专业之一。听到王成的吩咐,小丑接管了面部图像扫描工作,启动高压喷塑机,开始注塑面部模型:“头儿,最新的密码锁还设有解锁人DNA识别系统——我建议把他的头发剃光,让他的头发制作面膜。”

    “你决定吧”,王成拿起sim卡开始破解卡上秘密。

    “这样以来……咳咳”,小丑怯怯的望了王成一眼:“这样以来,他的头发事后需要一个月来恢复。”

    说话间,鼻子俯在军官身上嗅来嗅去,“旋风”抄着手看大家忙碌,插嘴说:“这个人,作为一个秘密基地的军官,对他进行秘密监禁,需要很多人手才能保证不出意外。一个月的时间,会发生很多‘意外’。”

    王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旋风”,正准备开口,屋外的门铃响了,密室内的人吓了一跳,王成立刻打开监视器,发觉专用电梯口外,“粉碎机”扛着一个大包裹要求进入。

    进来的“粉碎机”将包裹扔在地上,笑憨憨的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东西在这里……”粉碎机踢了一下扔在地上的包裹,长条形包裹蠕动了一下,“旋风”好奇地拉开拉链,露出了酒吧内唱歌的歌女。

    “我不耐烦哄女人”,粉碎机嘿嘿笑着解释:“这活儿我不擅长,反正你要求拦阻,这不,我把她扛来了。”

    王成眯着眼睛瞪了粉碎机片刻,冷淡的回答:“你是清洁工,既然这样——小丑,你的麻烦解决了,怎么方便你怎么做,善后是‘粉碎机’的事儿。”

    稍停,王成冰冷的说:“菜鸟们,你们要明白,我们这个小组的人员配置,倾向于强力进入类型,但我们即将进行的工作,却要求我们采用最隐秘的方式,无声无息潜入。所以,把你们过去学的那套藏起来吧,现在,今天,你们必须明白,我是你们的头,我要求你们做到的,必须不折不扣完成。不要跟我说这跟你们受的训练不符……”

    王成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众位,他遇到的目光有倨傲有顺从,也有不服气,王成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忽地一晃身,屋内的几个人几乎没有察觉到王成的动作,粉碎机已闷哼一声捂住肚子,缓缓向地面倾倒,嘴角、鼻子、耳朵、眼珠边缘开始渗出血丝——这种对肚子施加高压后的结果。

    “咕咚”一声,“粉碎机”像一口倒坍的面袋般瘫倒在地板上。屋内的几个手下嘘若寒蝉,贴墙站得笔直,耳边回荡着王成冷冰冰地、轻柔的说:“教育你们变聪明不是我的责任。我们所干的事,是最危险的活儿,个人任何一点小纰漏,将会使我们整个团队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不会给任何人改正错误的机会,因为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这个机会。那么,犯了错误,请承担我的怒火。”

    这次,王成扫视众人,遇到的全是顺从的目光,他指了指地上“粉碎机”的尸体,吩咐:“现在,干活吧,事后把这些垃圾清洁掉。”

    这次不用给他们讲该怎么做,大家都挺积极主动,“旋风”小心地拿着毛刷子,从军官头上扫皮肤碎屑;“鼻子”过去检查歌女的随身物品,并协助小丑制作激光隐形眼镜,而“小丑”则认真地一遍遍核对模型扫描数据。

    手机sim卡里不仅储存着通话信息,最重要的是它存储着用户定位信息,在地下一百余米深处,虽然手机无法收到基站信号,但它依然向外发射着定位信息,这个信息标志着军官的移动路线图。虽然进入地下基地后,大多数人会因为手机已经完全失效,会按照基地规定将它锁入衣帽间里,但凡事总有例外,总有忘记锁入柜中的一天。王成搜寻的就是这个例外。

    理论上,手机sim卡会存储近两年的行踪记录,如果内存大的话,也许能储存三年信息。英国人做事没有德国人死板,所以,这个信息找到了,军官先生有五次遗忘,这五次遗忘给王成勾画出一幅地下路线图……当然,这幅路线图可能不包含化学品存储库的方位,但至少王成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搜集完军官的手机信号,王成顺便搜罗了歌女的收集信息,他笑了:“果然,这个女的床伴不止军官先生一个人……好吧,只做一次情杀,或者殉情事件,让这两个人投海,或者彻底失踪。”

    小丑小心地提醒:“我刚才扫描发现,军官脖子上有个奇怪的芯片,我猜是‘定位芯片’。这种定位芯片最初是针对绑架者开发的,富豪们秘密给自家孩子植入这种追踪芯片,以便在孩子被绑架后追踪到绑匪隐藏孩子的地点。不过请诸位放心,这种定位芯片目前处于休眠状态,一旦激活后……”

    王成再度扫了一眼室内的诸人,轻柔的说:“现在,我需要一个人拿着定位芯片,以及这对男女的手机出去,做出两人相伴开房的假象……哦,我刚才有点严厉,不过,菜鸟们,不要老想着自己的特长是什么,所以只做符合自己特长的事。我们是个团队,遇到突发事件,总要有人出来面对。突发事件从不按剧本走,做这一行没有人能帮你,有事你必须靠自己,不管这是不是你的特长——旋风,这事你来做!”

    “旋风”低头想了数秒,回应道:“我会用自己的个人终端播放一段情话,显示两人正在亲密携手。播放这段情话从地铁口开始,这样,对于刚才手机信号的消失,可以解释为两人进入地铁……?”

    “地铁里可以收到信号”,王成皱了一下眉:“让‘赛车手’给你准备一艘游艇,你在码头上开启手机,释放出两人亲密出海的声响,而后……而后你丢下歌女的手机随游艇出海,当上军官的手机以及定位芯片,前去基地附近与我们汇合。”

    这种事本来由粉碎机出面,最为专业对口,但王成刚才的冷酷与断然,告诉大家一个冷冰冰的事实:不管你的变异特长多么罕见多么稀有多么专业对口,在高层人物面前都是渣!对于不能协同合作的员工,公司宁愿选择冷酷清除,也要维持团队利益。

    刚才,王成的清除行动就发生在大家眼皮底下,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位能看清王成的动作——这是绝对的速度,绝对的力量,以及绝对的领导意志。在这种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特异都是渣。而事后王成冷静轻柔的解释……让大家觉得阴风森森!

    于是,众人悲哀的认清这个事实,立刻变得很现实很顺从——“旋风”顺从的跟王成讨论了剧本,而后乖巧的拿走了两人的手机,没有动用专用电梯,悄然地摸出了“兔子窝”,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候,喷塑装置已经将军官的面部模型喷塑完毕,“植发机”根据军官头发的疏密度开始在模型上植发——哦,军官的头发都是现拔的,虽然在军官头上喷了冷冻麻醉液,但随着植发的进行,军官的头皮越来越秃,越来越鲜血淋漓……好在这时军官依旧处于深麻状态,大概不会觉得痛疼吧。

    “鼻子”正在制作激光全息“美瞳”,他扒开军官眼皮,用激光扫描对方的视网膜,这个视网膜图像将制作成无色激光全息底片,印刷到美瞳底部,这样,王成带上改换瞳孔颜色的“美瞳”后,遇到激光扫描视网膜,全息底片会自动显示军官的视网膜图像……

    该做的差不多做好了,王成坐在扫描仪前,试戴各种化妆易容设备,扫描仪根据试戴结果调整肤色色差,瞳孔大小与深度,这些活儿由小丑负责,王成从兜里摸出个人终端扔给“鼻子”:“里面有一段我跟军官的对话录音,在酒吧里录得。”

    “鼻子”接过个人终端,开始测试录音里的声频线,并制作变音芯片,王成任“小丑”在他身上忙碌着,自己连通百合,开始交换最新情报:“我们这里,前期准备即将结束,你那里……”

    百合打断王成的话:“我是剧务,我必须知道你的剧本。”

    “伪装潜入”,王成简短地回答。

    “失礼了,这是戏子最擅长的。戏子能胜任这项工作,还因为他具备迷惑人心的特长,因为有这个特长,人们在发现他的疑点时,宁愿选择相信,而你……失礼了,你做不到!”

    “我有信心”,王成回答:“我愿意尝试。”

    “失礼了,这个剧本有很多漏洞——你将进入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场所,扮演一个接触才几分钟的人,而这个人不见得拥有开启密码的权限,一旦出了纰漏,无论你具备怎样的潜伏脱逃能力,只要封闭地下基地,你将深埋在地下数百米,永不见天日——那个基地有睡眠武器,这个武器同样能对付你,你依然是血肉之躯……这个剧本里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多。”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现在时间又过去一小时了。”

    美军战略空军司令部制作的全球战略是:72小时内机动部队部署到位。这意味着:全球任何地方一点发生状况,72小时内把相应力量投放到位,就是全球最快反应速度——这是按照国家力量制定的反应策略,M7的力量不可能超越一个国家,所以,即使这是M7的诱饵行动,只要在72小时内把该干的事干完,即使惊动了美军战略空军力量,他也无可奈何。

    “那么,让我们把剧本再推敲一下……”百合无奈的回应。

    “鼻子”递上来制作完成的变音芯片,王成把芯片粘在面具的喉部,套上面具后,芯片粘连在他的喉结下部,王成咳了一嗓子,声频检测器显示声调频率相符,“鼻子”指点说:“说几句,说几句试试。”

    酒吧里那位军官说什么?王成边回忆边说:“‘没错,这场胜利干净利索,我喜欢法布雷加斯,阿森纳跟他签了八年长约,真是明智之举’……‘军情五处?还是七处?’……‘当然,这位辣女我追求了整个四个月,今晚我要与她约会’……”

    声频信号完全相同,“鼻子”小心地同步播放着军官与王成的声音,而后提醒:“发‘e’这个音的时候,嗓音再低点,在沙哑一点……对,就是这样,现在试试‘i’这个音,鼻音再重点,多带一点缠绕卷舌……好的,太美妙了。”

    “小丑”也在对比着面孔与瞳孔差距:“太完美了,现在还需要什么?噢,头发上再撒点头屑……尿液、血液样本需要备一份;指纹粘膜上,也需要点皮肤碎屑……完美,现在,祝你演出成功,加上你的个人表演,这将是异常杰出的表演。”

    王成站起身来:“‘小丑’留下,处理两具尸体,顺便扮演好我的角色应付亨利管家;‘鼻子’跟我来,我需要你的追踪技术,百合,现在你那里情况如何?”

    “我即将抵达戛纳……还有二十一分钟车程。”

    “那么,娃娃将作为这次演出的全场调度,通过‘兔子窝’中转,进行超远程调度,好吧,各位,letsgo!”

    佩戴好军官的证件,拿上军官的个人物品,以及相应装备,王成在小丑的指点下穿上了军官的服装——那位军官在酒吧里之所以认定王成属于军情机构,除了王成刻意做出的审视、警惕的眼神,还有王成那一身等同军人的标准肌肉。这位军官是按照王成的身高、体重挑选出来的,大家都是标准体型,衣服穿在身上几乎看不出差别。

    别人的旧衣服沾满汗味与烟草味,穿上身时令人顿起一身鸡皮疙瘩,但王成所受的训练让他丝毫没有显露出丝毫厌恶表情,仅仅数秒钟时间,王成已经像是穿自己衣服般轻松随意,他打开绝对密室,总进更衣室内照了照镜子,自己觉得很满意,便稍稍冲“小丑”点点头——接下来他将扮演“劳尔先生”,应付管家亨利。相对于王成来说,“小丑”扮演这个角色,资料成分,而且即使亨利有怀疑,后果也不严重。

    这仅仅是制造“不在场”证据而已。

    “鼻子”不能露面,所以他蜷缩在王成车子的后备厢里,王成开车接近基地时,“旋风”也赶到了,他转交军官的手机与定位芯片后,低声交代:“东偏北11度,距离基地约三英里,赛车手正装作露宿的徒步旅行者,等待接应……接下来,剧本该怎么写?”

    “盯住我这领车,频道……波段,等我进入基地后你把车偷走,守候在基地南方,南偏东15度方位,等待我的信号。我进入基地三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出现,你立刻独自离开,把这辆车沉入海中毁尸灭迹。如果三小时内我出来了,有追踪者你帮我引开,没有追踪者,你就独自返回巴黎。”

    “好的”,旋风身子一缩,隐入黑暗中。

    继续开车前行的时候,王成拧开收音机遮蔽嘈杂声响,同时也遮蔽通过手机窃听的企图,在轰鸣的重金属音乐中,王成与后备箱里的“鼻子”对话:“这辆车我将开进基地,如果可能,你潜伏在基地大门口,等待就近接应;如果潜伏不下去,那你就随同‘旋风’离开。”

    “鼻子”随着重音鼓声敲了敲后备箱盖作为回应。

    车辆顺利的通过基地大门口的检查哨——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王成用的是真实证件。而大门口的“面貌核对”也检查不出异常。

    车子停在基地大楼停车场前,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停车场只有寥寥几个车辆,王成在身上喷了几滴威士忌,弄出一身酒味,而后意兴阑珊的走下汽车,基地大楼的值星军官显然对王成扮演的角色很熟悉,他诧异的招呼:“埃德温,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你不需要当班?”

    王成很失落的叹了口气:“今天上帝背弃了我……”

    这个人怎么称呼……王成快速扫过对方胸前的铭牌,夜色虽然黑沉,但他看得很清楚,只是,埃德温平常爱用什么方式称呼对方嗫?

    好吧,含糊其辞吧。

    王成怨气冲天:“……虽然阿森纳赢了球,但我却输了牌局,苏珊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在酒吧被人揍了,我输光了这个月薪水,我失恋了……上帝,别离弃我!”

    这个,倒霉催的……还有比这更霉的吗?

    对面的戴维德中尉很同情可怜的埃德温,这时候埃德温仿佛陷入自闭状态,他不管别人怎么同情可怜,孤僻的回身从车上扯下一个长条形军用枪袋,悲哀的将枪袋扔在肩上,瞪着茫然的眼神,踉跄的向基地大楼走,嘴里不甘心的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上帝,整整这个月我只能待在基地了,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今天不是埃德温上岗时间,按规定埃德温不能进入基地大楼……但,朋友失恋加失财加失意,他想一个人躲在僻静处哀伤一下,这不过分吧?再说,埃德温顶多进到更衣室内,冲个澡洗去霉运,或者独自哭一会儿,再想继续深入……他再想深入基地,自然有别的哨兵与值星军官拦阻,自己何必为难这个悲惨人生呢?

    戴维德中尉脚下没有移动,任王成带着浑身酒气踉跄地走进大楼。

    这座基地的主要建筑在地下,地面上只是一座古老残破的小二楼,而这座地面建筑基本上都是更衣室,王成眼珠前悬浮着一副星星点点的路线图——埃德温中尉的前半段路线图上,手机基本带在身上,通常不走歪路,直奔他的更衣柜……

    那么一大串钥匙,究竟那个钥匙是更衣柜钥匙——没有任何提示。但好在王成醉了,他醉意咧咧的在衣柜前东倒西歪——哪怕更衣室内空无一人。而后挨个钥匙辨认、试用。当柜门打开时,王成心里松口气,脸上堆出傻兮兮的笑容,开始更换进入基地的无尘服。

    无尘服下,酒味已经遮掩,王成略有点摇晃地走向通往地下的电梯门,离门老远哨兵已经伸出手来阻止:“中尉,这个时间升降梯是关闭的,夜间地下建筑清库,禁止人员出入……中尉,停止前进,否则……请出示你的证件,我要核对你的身份。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任何门卡都刷不开电梯大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巴黎行动(六)

    第二百七十一章巴黎行动(六)

    王成做出心灰意冷的模样,萧瑟地掀开面罩,顿时,一股浓烈的威士忌味扑面而来。

    这是顶级苏格兰黑牌“四玫瑰”威士忌,味道香甜浓厚,警卫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迷糊了一下,但依然语气坚决的回答:“中尉,条令规定,夜间不准进入地下库,请停止……”

    警卫之所以说不下去了,是因为在他迷糊的刹那间,王成瞪着茫然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到警卫身边,将浓烈的威士忌香气喷到警卫脸上,而后他像个失去娘的孩子,无助地靠在警卫肩膀上,哀哀地说:“苏珊跑了,她就在我面前跟别人跑了。上帝啊!请救赎我吧!我看不清方向……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警卫有点为难,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尴尬——一个大男人,还是军官,靠在他肩膀上,如此无助,这让他有点心软,他干咳一声,无奈地背诵神父的教导:“上帝说:当你看不清方向时,忘记背后,努力面前,向着标杆直跑。”

    “标杆,我的标杆在哪里……”王成喃喃。

    嗅着肩膀上传来的气息,警卫坚硬的心脏逐渐变软,他勉强说:“先生,升降梯的大门采用时间钟,夜间谁也无法打开……”

    正当警卫开始变得软弱,只听大楼外猛然发出一声爆炸声,火光冲天,爆炸引得大楼门厅的窗玻璃哗啦啦入流水般淌下,一股浓烈的硝烟冲进楼道,众人下意识蹲下身子,双手抱头遮挡爆炸溅飞的碎物。顷刻间,基地的警报拉响,到处都是忙乱的脚步声。爆炸发生时,警卫几乎是下意识蹲下去,而王成失去警卫肩膀的依靠,等警卫醒过神来,发觉在浓浓的白烟中,在尘土弥漫中,王成将头靠在墙上,直着身子完全不顾爆炸的余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压根没听到身外的爆炸与喧嚣,喃喃的自语:“苏珊就是离我最近的标杆,上帝……”

    警卫怜悯地瞥了一眼王成,抬了抬脚,终于狠下心来,丢下王成奔向楼门口。当他拉开楼门,门外的戴维德中尉立刻指挥:“上士,马上布置警戒线,别让人过去,再派几个人去,移开爆炸点附近车辆……”

    这时候,依在墙上装哀伤的王成立刻用很清醒的嗓门问:“怎么回事?”

    耳机里传来娃娃怯怯的回答:“按规定,您进入任务后,现场指挥调度由我接管。”

    “嗯?”王成直起身来,快速的移向电梯口,只用几个动作拆开密码锁的保护套,插入一张特制的门卡。

    娃娃继续怯声解释:“我听到你跟警卫的对话,你收到了拦阻,所以我命令‘鼻子’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鼻子’引爆了一辆停车场上的军官车辆,刚才从从‘鼻子’的通话器里,我监听到:这辆车似乎是基地指挥官的车辆。”

    “咯噔”一声,电梯门打开了,王成立刻闪进电梯里,电梯随即关闭——期间只不过十余秒钟。通信线路那一头,娃娃惊得目瞪口呆,许久,才无意识的回答:“呀,我刚才还想提醒您:解开这个时间钟密码锁至少需要十五分钟时间,我们恐怕没时间……啊,还有视网膜辨识,面孔扫描、以及指纹对照……这些都没用上呀,事先的准备白干了。”

    通话器里传来王成的平静回答:“你做的很好!好吧,虽然这结局不尽如人意,但只能这样了,我会在电梯内壁留下几个监听器,你注意监听,有情况通知我。”

    “娃娃”嗯了一声,心中嘀咕:好像,左手的意思是:我不帮他引开警卫的注意力,他也有能力当着警卫的面潜入,所以他有点怪我打草惊蛇?!咦,好奇怪呀,在警卫面前演戏,当面迷惑人的心智,这不是,不是戏子的特长吗?喔,难道这就是S级前辈的实力?

    “娃娃”这时候的心理,宛若王成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仰视魔术师的心态。稍后,她稍稍注意了一下,感觉王成进入电梯后,电梯并没有发出运行声,耳机里传来王成悉悉索索的动作声,但很轻微,似乎王成正在布置后路……娃娃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基地停车场。

    楼外停车场的爆炸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爆炸发生时戴维德正站在楼门口,他看到毫无异兆的停车场,一辆汽车很突兀的爆炸起火,而事后并没有人离开现场,初始的慌乱过后,停车场上其余车辆都被移开,只有爆炸残骸还在燃烧,警卫们远远的隔绝了士兵的围观,自始至终停车场并没有人出入。

    爆炸原因是什么——这已经不是戴维德所管辖的了,因为事涉基地指挥官,戴维德向上汇报后,命令保护现场,回复秩序,稍后,警卫返回大楼电梯口,他左右一望,已找不到王成的身影。他本想把这情况向上汇报,但此时他心中稍有点软弱,再回忆起这名中尉还是戴维德放入楼内的,他马上决定无视了。他背着手,叉开腿,神情严厉的站在电梯口,继续执勤任务。

    电梯里,王成一进电梯,立刻给电梯断了电——他自身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是计算机的源代码。无论多么复杂的防火墙,在他面前都如同纸一样——公司知道他这个“变异”特长,所以才禁止他接近公司资料库。

    撬开电梯内门,在内外门夹层里留下一个监视器,王成掀开电梯顶棚,爬上电梯顶部——让电梯带他进入地下军火储藏库,电梯的运行声瞒不了别人,所以他只好在电梯井里手动爬行。这时候王成已经甩掉笨重的无尘服,换上了一身黑色紧身皮衣,蹲在电梯天棚上,他从无尘服腿部、胸部、臀部,不停地摸出一点小夹带,而后都出一个薄如蝉翼的双肩包,将这些小夹带装入包中背上双肩,稍稍扎进一身装束后,王成取出手动爬升器,装上手机核电池,将爬升器夹在电梯升降缆上,开始悄然下降。

    一百余米的地下,电梯运行五分钟,手动下降需要四倍时间,下降到底部之后,地面上的通讯完全中断了,剩下的路要靠自己走。

    军事基地的“时间钟闭锁”,与银行金库的时间钟闭锁是两个概念,银行金库的时间钟闭锁,是夜间金库完全断电,甚至要把库内空气抽成亚真空状态,而后时时测量气压,防止别人打洞潜入。而军事基地的时间钟闭锁,只能是和平状态下采用的一种休眠,一旦战争来临,基地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运作。

    而即使这种休眠状态,致命武器的储藏方式也与金库不同,黄金不可磕碰与损伤,库内的致命武器都是花了成千上万金英镑研究制作出来的,单位价格可能比黄金还高,这些东西一旦受到损伤,其爆发出的破坏力将难以估量。所以它们必须始终处于恒温恒湿状态。

    这就意味着弹药库的“时间钟闭锁”,至少存在两个漏洞:第一,当警戒状态升级时,时间钟闭锁会自动停止以应付战争状态;第二,即使库内处于封闭状态,排气扇依然还在工作,里面行动的人员依然可以生存,只是照明线路没有开启。

    埃德温军官的日常工作就是巡视库内状况,对库内设备进行日常维护,同时,每月要进行一次设备检测,而所谓的设备检测,就是模拟各个警戒等级,查验不同警戒等级下设备运转状况……当然,这种查验经常只进行前半段,到了最终步骤:拧钥匙启动阶段,则自动终止。

    王成进入电梯口,采用的就是升级警戒状态的手法,当然,这种“升级”只维持了短暂的数秒,仿佛像是一次日常训练。这种短暂升级警戒状态,必然会引发上级监控体系的告警,但因为时间短暂,王成只能寄期望于值班人员一时疏忽——即使他们如期上报王成也不怕,因为他自估:当追查人员抵达基地时,他已经脱离了基地。

    花了二十多分钟,王成下到电梯井底部,他先拆除了警戒系统,而后用物理方式掰开电梯井的门……任何严密的防护都有漏洞,这座基地虽然戒备森严,但电梯始终需要维护。当电梯出故障时,为了防止电梯困住人员,所有的电梯生产厂家都会给电梯设计出一线生机,让困在里面的人能够用物理手段脱困——这是所有电梯的生产标准,从不例外。

    钻进地下储藏库,王成看了看倒计时手表:他还有一小时时间,一小时后时间钟闭锁自动开启,这也意味着警戒系统开始起作用,军人们开始上班,并进行日常巡视与检查……如果那个时候王成还没有脱离,那就被困在地下了。

    拧开了头顶,一朵蓝莹莹的光柱从头灯上射出,王成再往眼睛上套了一个荧光眼睛,地面上出现无数闪着荧光的脚印——人脚排汗量很大,所以人走过的路面上会留下微弱的汗液。这种汗液跟尿液很相似,在特殊波段的紫外线照射下,会反射出荧光。

    追随这些荧光脚印,对比埃德温中尉手机里留下的路线图,王成走过一个个储藏间,每个储藏间的大门都由厚达数英尺的水泥大门封闭着,门外镶着双重密码锁。这个地下仓库储藏的是化学武器,为了防止泄露,各个储藏间都是单独运作,根据储藏条件,每个储藏室内或者充着氮气,或者半真空,或者充纯氧,或者模拟自然环境,但里面的空气与外界完全隔绝。

    王成需要进入的是一座充满氮气的储藏库,他先顺路摸到地下紧急避难所。这里存放着备用防尘服以及应急武器。关闭电子锁后,从手表内抽出隐藏的金属丝,撬开上面的机械锁,王成大摇大摆地从避难所里取出防尘服、呼吸器,装备上这些东西来到目标储藏间,花费五六分钟进入基地警戒报警系统,用各种权限口令打开储藏间大门……

    半个小时过去了,停车场上,汽车爆炸引发的大火已被灭熄,基地指挥官匆匆忙忙赶到现场,审视完现场的余烬后,指挥官恼怒地问:“怎么回事?戴维德中尉,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戴维德中尉背手直立,目视前方回答:“司令官阁下,爆炸的是你的车。”

    “我当然知道是我的车”,司令官原地的转着圈子,气的面红耳赤:“我的车停在停车场,好好地,为什么爆炸?”

    “阁下”,戴维德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回答:“我已经调阅了监控录像,爆炸发生前,停车场附近没有任何生物活动……”

    戴维德打了个磕,他忽然想起,埃德温中尉曾在爆炸发生前不久驾车归来,而后直接进入了基地大楼……然而,似乎,好像,埃德温中尉的车辆,停的离司令官座驾很远,但埃德温头也不回,直接进入了基地大楼,这也意味着他与爆炸无任何联系。

    算了吧……埃德温今天够倒霉的,如果司令官不继续追问,那我干脆忽略埃德温。

    司令官沉浸在恼怒中,没注意戴维德的打磕……自二战结束,英国的和平已持续了八十年;在冷战结束起,和平也有三十多年了。司令官阁下的父亲从出生起,就未曾遭遇战火,而司令官从上任至今,基地虽然保持着高度警戒,但这种日复一日的高度警戒只是例行常规。这个时候地下储藏库是封闭的,司令官惯性地将地下、地上世界割离,他只是出于习惯问了句:“基地警戒系统有无异常?”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如果地下储藏库出现异常状况,戴维德不会在眼皮底下站得稳稳。所以司令官不等戴维德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问:“怎么会这样?我停车时间超过八小时,发动机已完全冷却,车子怎么会蹊跷爆炸?……真的不曾有人接近?”

    戴维德跺了一下脚,敬礼回答:“是的,长官。”

    司令官长长吸了口气,沉静下来,问:“通知上面了?”

    戴维德照样回答:“是的,长官。”

    司令官追问:”上面怎么说?“

    “长官,军情处已经接手,特勤小组正在向这里赶路;他们要求封锁基地,严禁人员外出。”

    司令官苦笑一下:“这份禁足令,也包括我吧……照规定执行吧。”

    司令官翻腕看了看手表,低声嘟囔:“还有二十分……不,十八分钟,时间钟会解除闭锁——今天的巡逻照常进行,封闭今晚的监控录像,清点人员,特勤组到了,把所有资料移交他们——特勤组到了,通知我一声!”

    司令官背着手,低声嘟囔:“没听说捷豹汽车有自燃现象呀,发动机都冷却了,怎么还会自爆?难道真是人为?人为的话,作案者是谁?”

    这一事件的关键是:汽车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仅仅烧毁了司令官的汽车而已,没有人在这一事件中受伤,顶多是司令官一人收到财产损失而已,这点财产损失对司令官来说九牛一毛。貌似这种威力的爆炸不会出于破坏目的,而更像是一个玩笑。而爆炸发生后,整个基地没有任何异常?风照样吹,人照常呼吸,执勤军官同样不以为然。

    如果有人制造这种程度的爆炸,目的何在?玩笑?恶作剧?还是……引开注意力?

    司令官想到这里,立刻按响呼叫器,招呼执勤军官:“把停车场监控录像转到我的屏幕上,从爆炸发生那一刻起倒转,四倍速度。”

    不到一分钟,司令官在屏幕上看到王成停车走入大楼,他立刻呼叫戴维德:“中尉,埃德温军官今天不执勤,为什么他会走进大楼?”

    戴维德磕巴了一下,回答:“长官,他今天约会女友,但他的女友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喝醉了,打牌输光了钱,只能回到基地悲伤。他说只想自己待一会儿,所以我放他进来了。”

    “把他找到”,司令官命令。

    戴维德双脚一磕:“遵命,长官!”

    关闭与戴维德的通话,司令官马上下令:“从埃德温今日大楼内开始,调阅楼道内的监控录像,我要审阅。”

    楼内监控画面到了爆炸发生时,抖动了片刻,在一片硝烟弥漫中,王成依然依靠在墙上……然后画面被白烟遮蔽。

    十数秒钟后,烟雾逐渐淡下来,但王成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司令官急忙下令:“调集其余摄像头,我要知道埃德温去了哪里?”

    所有的摄像头几乎都找不到王成的身影,仅有一个摄像头捕捉到一个模糊的、仿佛身穿防尘服残影,可那残影只维持了两秒钟时间,若不是仔细分辨,可能忽略过去。

    “他会在哪里?”司令官自言自语:“难道趁乱出了大楼?”

    “更衣室,长官!”主控室内的值班军官在通话器里提醒:“长官,出于个人**原因,整个大楼内唯有更衣室没有监控探头,如果他没有出大楼,那么就在更衣室内……最后那个残影是走向更衣室的。”

    没有人猜测到王成走进地下库,因为大家平常上下班,正常出入电梯口,都觉得很麻烦。十几秒钟时间,正常输入密码解锁都不够,更何况还有个残影走向更衣室。

    司令官抓起通话器,喝问戴维德:“找到埃德温了吗?”

    这时候戴维德刚刚走出更衣室,他抓起通话器回应:“没有,我刚从更衣室出来,里面空无一人,没有埃德温?”

    司令官立刻与基地主控室通话:“我需要立刻定位埃德温的手机,如果手机无法定位,我需要二级授权,启动埃德温的定位芯片。”

    主控室值班军官几乎不眨眼的回应:“埃德温的手机在更衣室……噢,在他自己的更衣柜内。”

    司令官命令:“戴维德,再去找找。”

    戴维德走进空荡荡的更衣室内,刚走几步他马上示意:“停,停止,都停下,把呼吸都放慢。”

    众人屏住呼吸,万籁俱静中,戴维德听到一阵阵轻微的鼾声,他踮起脚尖顺着鼾声摸去……最终他很无奈的站在埃德温的衣柜前,下令:“把柜子撬开。”

    柜子撬开了,扑面而来一阵酒香,埃德温在衣柜内。他蜷缩着身子,身上穿着工作服,防尘服胡乱地卷成一团,垫在屁股底下,帽子遮住脸部,掀开帽子可以看到王成脸上挂着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他的呼噜很轻,梦中他仿佛实现了自己的**,显得很满足。

    “找到了”,戴维德在通话器里回答司令官:“长官,他缩在衣橱里正在酣睡,酒气冲天的,需要把他叫醒吗?”

    “当然!”司令官又气又好笑:“把他叫醒,让他来见我。”

    稍停,司令官还是觉得不放心,他立刻询问主控室值班军官:“特勤组的人到哪儿了?”

    “二小时后抵达”,主控室军官查阅了一下,回答。

    “那么我们还有两小时——立刻动用授权,调查埃德温中尉昨晚的行踪,我要最详细的报告,包括他每次打呼噜我都要知道。”司令官严厉的下令。

    主控室里,执勤军官关闭通话器,哀叹说:“埃德温今天真够倒霉的。司令官阁下的汽车爆炸,就因为埃德温之前返回基地,他成了主要嫌疑人——长官汽车爆炸,他成了罪人!”

    另一位执勤军官附和说:“果然上帝遗弃了埃德温,我听说苏珊昨天甩了他,当着他面跟别的男人跑了。”

    “是呀。幸福单独来临,坏事总成双成对……好吧,让我们从最初级查阅,先调阅埃德温的电话记录……昨晚的监听报告有吗?”

    这时候,埃德温已东倒西歪站在司令官面前——彻夜蜷缩在狭小的衣柜里睡觉,纵然此刻天已大亮,对面人的面貌清晰可辨,但此刻的埃德温还有啥面貌可言?睡眼惺忪,双目红肿,头发凌乱,酒气冲天,身子七倒八歪,回答问话语不成句——总之,完全不像平日的埃德温。

    司令官问了几句,心烦意乱的挥手:“把他押下去……等等,让他先回自己宿舍休息,给他验血验尿。”

    毕竟埃德温不当班,这时间是埃德温休假时间,休假期间喝酒不是罪。唯一可以指责的是:他在非执勤时间进入执勤大楼!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巴黎任务(七)

    第二百七十二章巴黎任务(七)

    司令官的命令并没有得到立刻执行。

    调查部下下班时间所作所为,属于对**权的侵犯,必须提供充足的理由与证据,然后一级级审批才能动手。即使司令官是埃德温中尉直属上司,也不能想做就做。而各级审批官员看到司令官提出的调查理由,脸都绿了——好嘛,你的车无故爆炸自然,因此你要调查爆炸前在停车场停车的军官……为毛你要特别针对埃德温,就因为他失恋了?

    没错,人是无故进入执勤大楼,但人事先说了:只想单独待一会儿。他实现了自己的想法,如此而已——独自、缩在衣柜里。对这种错误的惩罚,顶多也就是关禁闭而已,至于查人家怎么恋爱吗?

    司令官的调查请求被反复要求澄清,直到军情处的特勤小组抵达基地,申请依旧在走程序。司令官怒了,见面时直接要求特勤小组审查埃德温,特勤小组的组长听完司令官的介绍后,斜着眼看了司令官半晌,翻着白眼问:“阁下,爆炸的是你的车,还是他的车?”

    司令官坚持:“但埃德温是最后泊车的人。”

    特勤小组组长忍着怒气回答:“阁下,我想我们最迫切的是调查车辆起火原因,至于嫌疑人嘛……如果这起事故是人为,基地内部每个人都有嫌疑,我们将逐个进行调查。至于司令官阁下的请求吗……不幸的是,恰恰埃德温没有这个嫌疑——戴维德中尉,你敢肯定的说:埃德温停车时遇到了你,你俩寒暄后,埃德温直接进入了基地大楼?当爆炸发生时,埃德温依旧停留在楼内——你可以肯定这点吗?”

    戴维德带着对埃德温的同情,昂首挺胸,响亮的回答:“是的,先生!爆炸发生时,埃德温正穿着防尘服与警卫交流,他请求进入基地地下库独自待一会儿,请求未得容许,爆炸在此期间发生。而后……埃德温返回更衣室,缩在更衣柜内睡了一晚,我们发现他时,他还在酣睡。”

    这时候,特勤小组的人员已经散布在爆炸残骸旁,四处搜索爆炸物痕迹。特勤小组组长决定不理睬司令官的无聊,询问他感兴趣的问题:“如果这是人为爆炸,爆炸的目的是什么,恐怖袭击?潜入偷窃?……爆炸发生前后,基地是否出现异常?”

    司令官沉默片刻,回答:“几分钟前时间锁刚刚解除,我的人正在进入基地,目前还没有报告……”

    司令官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时一名医生递来一份报告,司令官埋头签署,趁这功夫,特勤组长追问:“我听说进入基地,身份验证非常严格——今天当班的人,是否都通过了身份验证。”

    司令官扬了扬手中的报告:“没错,今天当班的人都通过了身份审核,医生递来的这份报告告诉我,没有当班的人,也都通过了身份审核——指纹核对、面孔核、视网膜核对……只剩下更进一步的验血、验尿核查。”

    特勤小组长追问一句:“包括埃德温?”

    司令官脸上出现一点难堪:“包括埃德温。”

    正在这时,一名特勤呼喊组长:“头儿,过来一下。”

    组长赶紧过去,询问:“发现了什么?”

    特勤用镊子举起一个碎片,低声说:“头儿,恐怕这是人为爆炸……你看我找到了什么?碳纤维碎片,你闻闻,里面还残留着苯芳烃的香味。”

    组长吃了一惊,脱口而出:“纵火弹?”

    “对!”特勤回答:“虽然司令官阁下的汽车未曾见到人接近,但有这东西,意味着……”

    组长马上追问:“能确定是怎么引爆的嘛?遥控?定时?”

    “现在不好判断”,特勤回答:“碳纤维本身单电,所以这种纵火弹本身不需要金属线路……这东西可能很久前粘在车盘底部,而后定时引爆;或者是遥控引爆,但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人还没有走——碳纤维球的遥控范围并不远,不可能超出基地范围。”

    “如果属于前者,那么……”

    “这碳纤维球采用硅芯片计时,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找到任何金属残留物,说明它的电池也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可能是生物电池,或者微燃料电池,这意味着小东西的计时时间不可能超过12小时,如果司令官昨晚未曾外出,那么这个人还在基地。”

    “你怀疑是基地内部人干的?还有更多证据吗?”

    “没有!大火燃起后,在高温烘烤下,能烧的基本烧光了,现场有很多脚印,是救火时士兵留下的痕迹,但这片碳纤维残余说明,放置纵火弹的人动作很仓促。这枚纵火弹如果隐藏放置,烈火的高温会让它不留任何痕迹,但它显然被匆匆放在地盘裸露位置,以至于爆炸溅飞了碎片。而放置在裸露位置,意味着……”

    “意味着他不怕车辆受到震动,而震动会让粘连不牢靠、裸露状态的纵火弹掉落。”组长明白了:“这意味着:事情是基地内部人干的。纵火弹放置者肯定知道司令官不会使用汽车;爆炸威力不大,又是夜间纵火,说明爆炸的意图不是为了伤人。那么,这种纵火目的是什么?恶作剧?报复?泄愤?警告?”

    回过身来,组长发觉司令官身边一名军官神态不对劲,好像有话憋得难受。他马上过去指着那位军官问:“你叫什么名字?负责什么工作?”

    那名军官报上自己的名字,回答:“长官,我是监控室值星官,刚才长官询问基地有什么异常,我不知道这重不重要:爆炸后,基地有两次疑似‘热备启’,但两次系统都未曾告警……”

    组长打断对方的话:“什么叫热备启?”

    “长官,基地每周都要进行战备训练,训练的时候,要逐一运行启动的每个步骤,有时候会启动所有机器数秒,观察战备系统能否正常启动,但这个时间很短暂,一般我们预热启动机器后,会立刻终止运行——这项训练成为‘热备启’。”

    司令官紧张地冷汗直流,这个时间太巧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感觉必有大事件发生。“为什么不报告?”司令官厉声喝问。

    “长官,因为两次故障时间都很短暂,几乎达不到‘热备启’时间——第一次,我们被爆炸吸引,没注意屏幕显示信息,事后屏幕滚动,把这条信息滚出屏幕外。因为系统未曾告警,我们都没注意到它。

    四十分钟后,基地又发生了一次疑似‘热备启’,但在启动接近完成时,程序自动终止。我们以为这是系统不稳定造成的。长官,以前有过类似的自动重启现象。我们翻查当晚记录,发觉了爆炸发生时的另一次疑似‘热备启’。

    长官,这属于日常维护故障,按惯例我们已经登记在案,并移交下一班处理。”

    “巧,太巧了——也许这就是引发爆炸的原因”,特勤组长立刻下令:“封锁基地,严禁任何人外出。”

    稍停,组长自言自语:“这不合理啊?!……仓促、草率、鲁莽、整个过程显得非常凌乱,不像是筹谋已久,有目的、有针对的袭击,更像是恶作剧……第一眼看过去,谁都会觉得是恶作剧。”组长看了一眼司令官,补充:“幸好司令官阁下不喜欢在车里存放武器。”

    戴维德中尉插话:“长官,我们肯定在现场闻到了硝烟味。”

    “所以才更像恶作剧……”组长看着司令官,继续说:“低烈度的爆炸,剧烈的大火,浓厚的硝烟……瞧,恶作剧的成分都全了,当时你们吓坏了吧?”

    司令官脸色难看:“这么说,第一次热备启的时候,埃德温就在电梯口。”

    这下子,所有人一激灵,组长立刻追问:“埃德温在哪儿?我要立刻见他。”

    戴维德回应:“长官,司令官阁下命令他回宿舍休息,禁足,等待进一步接受惩罚。”

    “把他带来——我不能放过任何疑点”,组长觉得自己太英明了。

    片刻过后,执勤军官报告:“长官,埃德温军官失踪了?”

    司令官暴跳起来:“为什么会失踪?不是让你们看管起来吗?……卫兵,基地大门是否封锁?”

    眨眼间,大门警卫回报:“封锁令下达之前,埃德温中尉开车出了基地。”

    特勤组长立刻询问:“封锁令什么时候下达的?”

    戴维德中尉回答:“爆炸发生后五分钟……”戴维德突然结巴了:“今天早晨,我们在衣柜里发现了埃德温。”

    “为什么放他走?”司令官大叫。

    戴维德轻声提醒:“长官,埃德温今天不当班。门卫说埃德温出门时基地刚爆炸不久,他声称自己只是回宿舍取钱,因为埃德温进入基地不足十分钟,所以……所以门卫没有太认真。放行埃德温之后,他们立刻接到封锁令,此后再没人走出基地。”

    “他的宿舍在哪儿?”特勤组长几乎用吼的腔调问:“快带我去。”

    司令官也在吼:“立刻彻查基地地下库,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特勤组长大声补充:“搜索周围十英里所有无线电信号,锁定周围所有手机信号,追踪定位;通知所有人员,见到埃德温立刻逮捕,如有反抗准许使用武力——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这时候,一架涂成褐色的小飞机正贴着山岗向海边飞行。看外形这架飞机似乎是农夫最常用的撒农药飞机,但它的引擎声却很小,在天空中只发出类似汽车引擎的嗡嗡声。机上有两人,机腹悬吊着一个类似医院氧气瓶似的罐体,飞机尽量选择荒僻的山丘飞行,因而飞行路线曲折多变。

    这时天已黎明,不远处的海滩上,一群群捡贝壳者星星点点散布整个海滩,几乎找不到僻静的位置。飞机后舱,原本是农药撒播员的位置,赛车手低声提醒:“要不,拉高,避开这些人?”

    驾驶飞机的王成低声回应:“没必要——我知道这些赶海人身份,基本是非法入境者,他们比我们还怕警察。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军方,爬升拉高,一旦被雷达锁定就无路可逃。”

    赛车手嘿嘿一笑:“这种小飞机,反映到雷达上跟老鹰差不多。”

    “所有的成功都不是来自侥幸”,王成冷冰冰回应:“我们没有侥幸的资格。一旦出现疏漏,我们将失去生命。所以我们后悔的幸运,唯有慎密的计划才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说到这里,王成评价说:“仓促、草率、鲁莽——娃娃接过行动调度权,积极主动性是够了,但这次行动做的……更像恶作剧。”

    赛车手暗自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这时王成背冲着赛车手,迎面的狂风让他无法察觉赛车手的动作。

    当然,王成对娃娃的表现不满意,百合却不这么认为——

    “你对组员缺乏信任”,百合低声嘀咕:“失礼了,我知道你隐瞒了许多,对公司、对这些组员你都没有说出实情,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变异特长,也不知道你从前任床伴、女王身上学到一点迷心术,他们不知道你最擅长的是潜入,所以‘娃娃’让‘鼻子’冒着暴露的危险,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认为你太孤胆英雄了,你还没有学会合作。

    失礼了,我知道这次任务紧迫,你来不及制作剧本,只好寄期望于临场发挥。我认为,你现在还没有学会做一个团队首领,所以,不要指责他们年轻莽撞——大家都在学习。”

    百合说这番话时,他们正处于戛纳郊外,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中。这是赛车手找来的通讯车,型号款式跟FBI常用的监控雷达车完全相同。赛车手坐在司机坐上,装出一副悠闲的姿态抽烟等待,百合与王成坐在车厢部位,百合敲打着键盘,黑进了别墅附近监控保安系统,正在通过探头观察别墅内的狂欢。

    这时候暮色苍茫,整个戛纳都陷入**奢华的狂欢前奏中,空气中飘荡着重金属音乐,飘荡着香槟、鱼子酱、松露,以及奶酪的混合芳香,不远处的白色沙滩处处篝火,人影向舞动的蚂蚁一般跳动不停,但街道上却无人走动,连车辆都很少。

    现在,巴黎小组只有七个人了,除了车里三人外,小组其余四人正在从英国返回,他们奉命沿途做一些小动作,期望以此迷惑英国来的追踪者——对于这工作,他们都很久经训练。

    好吧,王成承认自己的稚嫩,他从来都没想到成为一个管理者。进入公司以来,他把自己的发展方向定义为扮猪吃象、背后下刀子的阴险人,他从不适应把自己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也因此他躲过了别人的聚焦,快乐的渡过了几年服役期……但这次行动,原本他计划做一次无声无息的潜入,阴了人都让别人不知晓,可惜不能如愿了。

    生活总要继续,日子还要过,任务还要履行,所以哪怕只有不足半数的组员,哪怕后有追踪前有诱饵,他也必须迎头而上……好在,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当夜色来临,狂欢进行到**,别墅内的人一个个晕倒,陷入最深沉的睡眠。

    “接下来的剧本是什么?”别墅内音乐依旧震耳,人声已经消失,赛车手带着抱怨的神情问。

    “造梦”,王成回答的时候,正在组装一杆奇怪的枪支。这杆枪浑身充满动漫色彩,仿佛是未来时代的电磁枪,赛车手好奇的追问:“这是什么,头儿,你准备用这个造梦?”

    “俄罗斯制造的僵尸枪,你听说过吗?”王成往枪里装上高能核电池,像施瓦辛格一样骄傲的将枪口冲天,牛气哄哄的问。

    百合感觉到王成的变化,他已经尝试跟组员交流了。但王成说的并不详尽,作为新床伴,百合赶紧替王成补充:“失礼了,我们的俄罗斯任务,就是夺取这枪支的制造图纸。左手喜欢顺手牵羊,这是那杆枪的样品。”

    “噢——”赛车手回应:“我也挺喜欢顺手牵羊。”

    王成解释的更详尽一点:“这枪的原理是:制造神经阻断,让中枪者虽然有神智有感觉,但不能指挥肌肉。它是一种电磁枪,发射能够阻断神经的电磁波,但只要把电磁频率调高一点,调成脑电波频率,我们会给别墅里的人制造一场‘梦游’。

    这是我初次实验这种枪,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降低制作难度,增加枪击效果,必须先让别墅内所有人陷入酣睡……”

    百合正在往头上套一顶头盔,这头盔形状有点像“Xman”里的电磁王头盔,它是钛金属制成,可以屏蔽或改变脑电波频率,以防电磁枪造成的意外伤害。王成这时似乎说完了,也在往头上套这种头盔,赛车手一边跟着照做,一边不确定的问:“这个,有把握吗?”

    王成已开始带上呼吸器,举枪向别墅内走去,百合只好继续替王成解释:“制造梦游而已,我们不需要‘定制梦境’,只需要他们入梦。左手会发射脑电波频率,不管他们能做什么梦,只要他们对我们的进入,像处于梦游状态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们就可以靠近了做手脚。”

    “这样啊”,赛车手看到百合也套上呼吸器,随即,他看到王成灵动地走到别墅门前,百合随即按动键盘,电子门悄然打开,王成举起电磁枪边扫边向里走,不一会儿,紧盯着屏幕的百合呼唤:“障碍扫清,我要进入了,娃娃,接管调度权……上一次你做的很好!”

    通话器里,娃娃悄声说:“谢谢,百合姐,谢谢你。”

    百合夹着笔记本电脑向别墅走去,通过她携带的摄像头,赛车手与娃娃同时看到别墅内的情况——当百合进入别墅,娃娃关闭的别墅电子门。少顷,她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倒无数美女俊男,地面上滚落酒杯酒瓶无数,游泳池中还泡着几个酣睡,以及头部浸入水中,犹在水中乱扑腾的男女,在百合走动间,躺倒的人三三两两坐起,两眼无神地游荡,或者原地不动,随着音乐无意识的舞动不停……

    王成就在前方不远,他正伸手将游泳池内浸泡的男女一个个拉起,拖到岸上,然后冲这些人挨个开一枪,挨枪的人往往身子忽然强直,活像脱水过久的鱼,过了一会儿,这些人手脚活动起来——但有些人依旧死猪一样躺着不动……见到百合进来,王成不再追求射击效果,他领先向室内走去。

    室内照样是七倒八歪躺了不少男女,躺倒的男性身材都很魁梧,整个一副特种兵模样,而女性各个娇娆,身材匀称,金发碧眼、皮肤雪白,这些人挨枪之后,也许身处室内吸入的催眠气体很少,几乎都爬起身来,目光呆滞无神的走动,但她们大多数人都下意识走进其中一个男子,趴在对方身上,做出各种诱人姿态……或者动作。

    这位被众女模即使在潜意识状态中也要痴缠男人很干瘦,留着列宁似的胡须,眼窝很深,这个时候他想死猪一般一动不动,任身边的那些女人把他推来脱去。王成核对完对方面貌,取了血样让远程调度的娃娃检测完此人的DNA,娃娃宣布:“就是他。”

    王成端起枪冲对方做出警戒姿态,百合夹着笔记本四处翻找起来,娃娃从监控画面见到百合的动作,好奇的追问:“怎么了?我们需要寻找什么?”

    百合温柔的一声不吭,王成理直气壮回答:“顺手牵羊呗。”

    通话器那头,娃娃与赛车手同时喷了。

    天呐地啊,这场行动很可能是一次诱饵行动,赛车手独自在外守候后路,其他组员正在四处躲藏,目标人物就在眼前还不动手,屋里的两个行动人员却只顾顺手牵羊!

    娃娃急忙问接应的赛车手:“周围是否进行过生物扫描?”

    赛车手无奈的说:“扫描过,别墅里到处是人,马路上,离我六百米处有两个玩车震的男女,更远……警戒,六点钟方位来了一辆车,是黑色九座面包车,进入警戒!”

第二百七十三章 巴黎任务(八)

    听到“赛车手”的告警,远端的“娃娃”紧张的通过卫星、街头监控探头追踪那辆黑色厢式货车。

    这辆车很好找。

    戛纳是个娱乐城市,现在是狂欢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盛宴已经召开,该赴宴的、该寻欢作乐的,都已经找见对象,这个时间段依然没有着落,今晚上必定要独守空房了。而独守空房,寂寞还则罢了,走到街上去显摆自己的寂寞,想寻找另一个寂寞者同病相怜……很少有这么玩的。

    街头上移动的汽车只有这么一辆,娃娃快速锁定汽车后,立刻发出警告:“警报!警报!这辆车非常危险,车辆款型正是那种····…”

    是“那种”,娃娃没有解释大家都明白—是那种情报机关,以及MR,以及公司做业务时最喜欢用的九座厢式车。

    “赛车手”很紧张,他觉得嘴里发干,躬身弯腰、伸手去腿部摸枪——第一次要与人真刀实枪对上,敌人很可能也是MZ来的、久经训练的变异者,赛车手不知道自己能否单独应付下来,但他只能迎上去,想法拖时间,他的责任就是这个……手指刚摸到枪,“赛车手”突然觉得周围光线似乎跳动了一下。

    这种跳动,仿佛是在酷热夏天,沙漠公路的地面,因热气蒸腾而使光线变得扭曲,但这种扭曲程度又不足以让图像失真,只是让光线像鱼鳞般波动不停。

    这种波动的源头出自阿列克谢别墅……的一段墙角,终点则是那辆疾奔而来的厢式车,波动过后,司机坐上的人仿佛变成僵尸,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他的手手虽然依旧扶着方向盘,但车辆已经失控,它笔直的继续向前开·“赛车手”亲眼看到车身、车尾相继进入光线波动区……然后,然后车辆笔直地看过“赛车手”身旁,车里的人目不斜视,仿佛一具具僵尸。

    这辆车开出去很远·终于因为四轮矫正问题,或者因为路面倾斜度问题,变得稍稍偏离,而后它维持这种偏离,直线撞向路边停的一辆车,直到车子燃起大火,救火车仅仅赶来施救·车里的人在烈火中被烧成焦炭,他们依旧保持僵尸状态,未曾移动分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厢式货车与“赛车手”擦肩而过后,“赛车手”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阿列克谢的别墅——这才是他的职责。至于以后的救火、救援,他连眼皮都不曾夹一下,倒是“娃娃”职责攸关,时不时通过卫星画面·观察那辆车的后继情况,并把情报报给别墅内的王成。

    许久,“赛车手”才回味过来·喃喃地评价了一句:“这就是僵尸枪的威力吗?”

    这时候百合似乎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她正蹲在地上,把自己的电脑连上阿列克谢随身带来的电脑,而后运行破解程序,准备黑进阿列克谢电脑中的加密程序。

    这种活儿是电脑自动运行,百合只要盯着屏幕等待出结果,她有空闲时间,为了让组员彼此更加了解,也为了帮王成的忙,她趁这空闲介绍:“僵尸枪发射的电磁波·阻断了大脑皮层向外传输神经信号,所以中枪的人形如僵尸——反转僵尸枪设定,则可以让神经系统不经过大脑皮层,操控末梢神经组织。如果中枪者在梦中,那他就开始‘梦游,了。”

    稍停,百合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了一会儿·继续说:“这种僵尸枪发射的是电磁信号,所以墙壁无法阻拦信号传输,刚才那一枪是左手隔墙打得,效果不错。

    但这种枪也有局限性—电磁信号传输有距离限制,发射这种电磁信号需要高能核电池,我们的核电池配给已经中断,这次行动我们用光了本月的配给量,恐怕今后,这枪要成为废物······”

    “有可能现在就是废物了”,王成倒提着枪走进来,平静的补充:“枪上几个电子元件发烫,温度很高,我不确定它能否继续使用。”

    百合扬起白净、充满东方古典味道的俏脸,笑着回应:“失礼了,你只剩一枪的功夫……”

    这时,百合的电脑发出滴的一声,百合欢呼:“成功了······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王成拨拉开阿列克谢身边扒的美女,端详着阿列克谢的面容,回答:“活跃账户里的钱不能动,固定资产不能动,俄国国内账户不要动,国外账户······如果是那种休眠账户,最好做到清空、销户。”

    百合轻松地在键盘上操控着,陡然间,她顿了一下,面容奇怪的扭曲数秒,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平静的、头也不抬回答:“那我们还要多一个步骤……可以吗?”

    王成的注意力不在百合身上,他目光盯着阿列克谢审视。右手一摊,百合配合默契地扔过去一副微型激光扫描仪。王成上去扒开阿列克谢的眼皮,扫描对方眼球的视网膜底纹、扫描身高肤色等等信息,百合则继续低着头,表情有点僵硬,机械地忙碌着,把阿列克谢休眠账户里的钱一一转移到一个塞舌尔群岛银行账户。

    忙完这一切后,王成举枪对着阿列克谢的脸扣动扳机,僵尸枪没有动静,王成无奈的挑了挑眉,小心地脱下手套,用食指轻触阿列克谢的颈动脉,稍后,百合忙着收拾电脑准备转移,王成从屋内女明星的化妆包里取出一个化妆刷,仔细的在刚才抚摸阿列克谢脖子的地方刷了又刷。

    百合收拾好自家东西,将屋内的一切恢复正常,她拎着手提箱,给自己戴上一副金边眼镜,活像一名精干的东方白骨精,而后她微微冲王成鞠躬,催促:“可以吗?我们该走了!”

    王成把僵尸枪放进手提箱内,从屋内一名俄国人身上扒下一件费雷西装,毫不客气的套在自己身上,而后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大包毒"品,将粉末洒在客厅茶几上、卧室小桌内、以及花园内的酒桌······最后,他文质彬彬的抬起右臂,百合立刻温柔的伸手搭上这只翘起的胳膊·两人像一对亲密小夫妻,或者情侣般,携手悠闲的穿过院子,穿过行尸走肉的美女与保镖·走出别墅······

    “赛车手”口瞪目呆的望着王成登上汽车,而通讯终端另一头,负责调度的“娃娃”也是一脸震惊,王成催促赛车手开车,远端的“娃娃”结结巴巴的问:“这就完了?头儿,你确认?!”

    百合带着温柔的笑,轻声回答:“左手除了自己的特长外·还擅长学习,他曾经向‘毒药,学习过,刚才他按住阿廖沙的脖子,采用与‘毒药,相同的手法······失礼了,请诸位放心,我们已完成任务,这一点确信无疑。”

    “娃娃”发出一声欢呼,这时·“赛车手”的车经过了那辆燃烧的厢式货车。现场的警察连驾照都未曾查验,只是登记了车牌,而后随手引导“赛车手”顺着路障前进。擦肩而过的时候·“赛车手”曾故作好奇地瞄了一眼,发觉那辆车果然是警用监控调度车,现场路障内的警察正对着通话器紧张地向上级汇报,从通话器里露出的几句话看,他们正在查证这辆车的所属单位。

    当时,车里的王成与百合装亲密,他们相互拥抱着,小嘴亲的叭叭响——两个人的脸紧贴在一起,没给路边警察留下一点相貌特征。

    等“娃娃”欢呼结束,她快乐地敲打着键盘·询问:“你们经过刚才那辆厢式车了吗,把牌照给我,我查一下它的底细。”

    “不用查”,赛车手脱口而出:“出来干这种活儿,没有人用真牌照。”

    “娃娃”磕巴一下,马上反驳:“万一他是无辜的呢?”

    “娃娃”是用来接替百合的·像这种纯技术人员一般都比较纯真,需要一段时间来把她们掰弯,让她们更现实一点。王成接过话头,吩咐:“不要管它!‘娃娃,,你要学会不去横生枝节。在我们的行动中,遇到类似突发状况,按规定都要采取相同的清除手段。这种规定是千锤百炼,从以往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这里每一条规则都带着无数鲜血,不要试探违反。

    好吧,现在,即使那辆车真的无辜,我们只能说它运气不好,在不合适的时间,进入不合适的场所……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它并不无辜,我们的快速反应,让它来不及做出危害行动。

    “娃娃”在终端另一头吐了吐小红舌头:“我只是好奇······我心想知道车里是什么人物,竟然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失手。”

    百合正在王成耳边轻语:“幸好这次你没顺手牵羊几支手表——我们留在监控摄像的图像,只有两支手腕。”

    说完这个,百合轻声回应“娃娃”:“失礼了——这次行动结束后,你们的级别将向上调整,然后,你们会知道:有很多人。很多很多杰出人物,遇到左手后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左手从不给人先发制人的机会。”

    王成松开了百合,轻吻百合的额头以示亲昵,而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命令:“娃娃,立刻清除这次行动的所有资料,清除现场监控录像,清除我们到过的痕迹····…赛车手,送百合去最近的机场。”

    “赛车手”轻轻舔了舔嘴唇,焦渴的问:“头儿,这次我们能分到多少?”

    百合微微鞠躬,回答:“按规定的分成比例,你们将平分这次业务金额的二成五,至于另外的部分……我将拿出一亿五千万欧元供你们分配,娃娃与赛车手将平分这风儿的百分之五十,其余人······按规定比例分成,但这笔钱我要存成定期存款,不到一年时间不能支取。”

    赛车手咧开大嘴,说:“我喜欢顺手牵羊。”

    终端另一头同样发出一声欢呼。

    没有人在意百合总共劫掠了多少钱—-—按照通常分成比例,其余组员只能分享总额的两成五。百合肯拿出一亿五千万欧元,只能说明她的收获不止六亿。但这是意外之财,而这种意外之财是跟对了组长才收获的。新生代组员们不知道其余组长是否也有顺手牵羊的毛病,然而他们知道这毛病是条例不容许的,目前看来,貌似公司高层只默许王成如此行事,所以……

    所以只有身在“左手”小组,才能获得如此待遇这份幸运!太好了·咱这次可算是跟对了人——赛车手娃娃不由自主的感慨。

    王成保持他那副冷面孔,百合竭力帮王成融合组员,她两手在膝盖上交叠,温柔的提醒:“失礼了·诸位,这种顺手牵羊行为也是一种身份掩饰,是一种个人标识。左手获得公司特许,是因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拿——比如这次,我们只洗劫了阿廖沙的部分黑钱,别墅内的物品分毫未动。诸位,今后这种行动也必须由左手主导·其他人并没有获得公司许可。”

    这时候无论王成与百合说啥,赛车手与娃娃都会答应,他们响亮的回复:“当然,我们知道规定。”

    半路上,赛车手停了一下车,三个人下车将这次行动中使用的手机、通话器进行拆解,拆解的部件或者丢在垃圾桶,或者扔入戛纳公路边的大海·但所有丢弃地点都是沿着机场线路分布,等到了机场,百合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化身成一位金发白人女郎——她将采取蛙跳式路线,前往塞舌尔群岛,从银行里将洗劫来的钱提现,并顺便引开追踪者。

    而王成与赛车手也半路分手,“赛车手”负责销毁车辆,王成转去意大利,从意大利绕道回巴黎……

    两天后,周二清晨,一脸风尘仆仆的王成拎着行李箱回到公寓,周冉这时还没有动身·听到门响她迎了出来,看见王成满脸疲惫的开门进来,眼角稍稍瞥了一下,她看见王成行李上贴着一个航空行李标签:从意大利的撒丁岛至巴黎。

    撒丁岛在法国东部,英国在法国西方,这个方向刚好与英国南辕北辙。周冉没有怀疑·殷勤的问:“你刚下飞机?······抱歉,我只有十分钟,马上要出门了。”

    王成宽和的回答:“你忙你的,我收拾下一下要去杂志社,把采访内容上缴……今晚你有空吗?”

    周冉犹豫了一下:“怎么,你要请客?”

    “当然”,王成目无表情的说:“你刚住进来我就出差,没让你好好熟悉一下,所以我请客·……在巴黎西部的俄罗斯餐厅,几个旧日朋友要聚会,你可以做我的女伴吗?”

    周冉没有犹豫:“既然你朋友聚会,我当然会推掉其他活动——我们晚上见。”

    送走了周冉,王成仔细的检查了房间—虽然,经过百合详细盘查,周冉只是一位普通留学生,与她合租房屋虽有不方便之处,但必要时也是一种掩护,一种不在场证明。在周冉的概念中,根本不存在阴谋诡计、窃听暗算……但所有的失误都来自疏忽大意,小心无大错,王成必须对房间进行一次完全彻底的检查。

    检查结果是令人满意的,王成冲了个澡,把路途上的灰尘与气味,以及旅行中使用的衣物服饰全部换下,用粉碎机完全粉碎,而后悄然溜出大楼,隐蔽的将这些东西丢入另一个街区的垃圾桶,这才回家补眠——汉堡行动中,他曾通过检查垃圾桶,获知沃纳一家的日常习惯,这让他养成不随意乱丢垃圾的毛病,越是重要的垃圾越要丢的远远地。

    下午时分王成去了杂志社,他在杂志社的工作很悠闲,原因在于王成只花了一周时间,将杂志社女老板凯瑟琳勾引上床,从此王成在杂志社的行动,除了凯瑟琳之外,基本无人干涉…···当然,为了获得凯瑟琳的包容,王成不仅在床上表现突出,他还利用自己白俄特种兵身份,与一帮白俄移民混在一起,替杂志社狠拉了几笔广告与赞助。

    于是,王成迅速成为杂志社仅有的几位“专题记者”。

    这种记者每月并无任务量,往往追踪一个专题需要耗费数月,乃至数年时间。上班的任务,只需在一个专题结束后,报告自己下一个选题,这选题赢得认可,就可以赢得自由活动的空间。

    王成这次去杂志社,算是结束了手头的选题,他正在与主编讨论下一步计划,凯瑟琳从社长室内探出头来·呼喊:“瓦连京,结束后到我这里来一趟。”

    十几分钟后,王成悠闲的走进凯瑟琳办公室,凯瑟琳眼中露出浓浓的情意与渴望·但她嘴里却在问:“瓦连京,下一个选题你准备报什么?”

    “无线传输电力”,王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回答:“我听说东京已经研究出无线电力公路,沿公路两边布设无线传输电力站,电力汽车驶入这样的公路等于在充电,可以不受所携电离的影响·在这种道路上想走多远就走多远。

    这太美妙-了。这种构想一旦实现,汽车能源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此汽车业将是电力汽车的天下。因为这样一来,汽车再也不用担心尾气排放,政府不用担心空气质量,而电力汽车解决了充电难题,只要这种公路遍布世界,电瓶汽车可以无缝走遍全球。”

    凯瑟琳顺和地响应:“是呀·太美妙-了。我听说,诺基亚安装WwndawMhwne8操作系统的新手机,据说已经达到无线充电能力。”

    “没错·但东京这项新技术比诺基亚的无线充电更大胆——诺基亚技术需要把手机放在一个支持‘Q,无线充电标准的充电板上,东京这项技术真正达到了‘非接触,无线充电。如果这项技术在手机上实施,你可以在家里插座上插一个无限充电卡,一回到家中你的手机就处于充电状态,再无需长长的电源。”

    凯瑟琳谈工作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感,但王成说的鲜活,凯瑟琳不禁听进去了,她神情专注地沉思片刻,评价:“这个选题很不错,把它盯紧……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要去东京?”

    “这是肯定的”·王成回答:“但我先要搜集资料,并与东京方面联系……至少需要一个月准备时间。凯瑟琳,‘上帝粒子,的研究进展的如何,我很期待能参与采访这个研究小组。”

    凯瑟琳稍稍有点为难:“这是居伊.德.布尔热瓦负责的专题,他已经跟了两年,目前看来他并没有大的失误·我不方便中途撤换。”

    稍停,凯瑟琳走过去关好办公室屋门,拉起玻璃隔断的百叶窗遮住众人的视线,**的坐进王成怀里,撩着发梢轻声说:“亲爱的,你这个习惯可不好——周末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无法接通,你去了哪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这是第几次了,每次你消失的神神秘秘,难道你还在做以前那份工作?”

    凯瑟琳说着,戳了戳王成的左臂,那个部位纹着白俄金刚石部队徽章。

    王成艰难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这个表情很难做,王成通过这个难看的微笑,恰到好处的展现出一个冷酷男人少见的温柔:“亲爱的,这件事我们早有约定:不再谈论。”

    凯瑟琳讨好地笑了笑,赶紧表态:“好的好的,心肝,我们不说了——今晚你有空吗?”

    恋爱的法国人喜欢用昵称来称呼爱人,这种昵称多数是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宝贝这个词在法国已经落伍,而他们常用的昵称,听起来大都很肉麻,比如眼珠啊、牡蛎呀(这是个吃货)、百合花呀(这是位爱美的)……等等。

    “恐怕不行”,王成听到对方的昵称,一身鸡皮疙瘩,继续艰涩的笑着:“今晚我要去见几个老友,顺便谈一下月杂志广告的问题·……”

    “可我真的很想你”,凯瑟琳狠狠的抱住王成,狂热地吻了起来······

    一声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亲昵,王成捡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百合来的电话他心头一跳——这时间百合应该结束了提款,但按规定百合不能打来电话,不能与王成发生直接联系。

    甩脱了凯瑟琳的缠绕,王成定了定心神,接起电话问:“樱子,顺利吗?”

第二百七十四章 巴黎行动(九)

    第二百七十四章巴黎行动(九)

    百合第一句话是个反问:“失礼了,猜猜我在那儿?”

    王成立刻冲凯瑟琳打了个手势,示意这是极重要电话,凯瑟琳撅起嘴,但勉强从王成身上爬起。稍后,王成走到窗户前,压低嗓门,换成希伯来语问:“你在冒险?我们计划好好的,现在正是躲起来,装作万事与我无关的时候……”

    王成换成了吴方言继续说:“这两天我连后续动态都未曾过问,生怕被人发觉跟那事有关联,为什么你要在(除塞舌尔以外的)其他地方露面?”

    百合也换成同样的语言回答:“失礼了,我在列支敦士登银行的地下寄存间给你打电话……你别急,我原先的哪项业务(去塞舌尔提款)已经完成。这是我心血来潮,独自过来求证的私人事件。我在求证一个疑问的——廖莎(阿里克谢的昵称)的电脑里我发现大量照片,除一些yin秽*照之外,还有一些是廖莎陪美女出来,拍摄的街景与风光照。

    我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发觉一个你可能感兴趣的内容,照片拍摄的是列支敦士登街景,就在这家银行门外,背景当中一个模糊的背影,很像女王陛下(克洛苏),当时那位疑似女王的背影,手里拿的一叠文件正走出银行……我分辨出文件的一个角,我现在求证出:这是列支敦士登发行的国家债卷,1985年版。

    就在这家银行,我还查到廖莎租用的银行保险柜,他寄存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其中有些内容你可能感兴趣。如果你要我带走这些资料,我需要支援。否则,我就地销毁……可以吗?”

    百合提到克洛苏的时候。王成忽然涌起一阵窒息的感觉。查到了,终于查到她的行踪。他竭力忍住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你需要什么?”

    “三十分钟后我将走出银行——这个账户是凭借密码支取,无需本人亲自前来。我已经使用密码清空了账户。但如果事后有人追查,还是能查到我的进出记录……”

    王成此时的脸色说不出的凝重。他忘了掩饰忘了装相……不过还好,他本来扮演的便是一个冷冰冰的酷男,这时候他浑身冒着冷气。凯瑟琳望过去。忽然觉得王成充满英雄式的雕塑感,她禁不住一阵情动,从背后轻轻搂住王成,将脸贴在王成宽厚的背部,痴迷的倾听王成说她不懂的语言。

    “好的,这个交给我。我会把你进出银行的记录提前一周(这样一来,百合就成了在阿列克谢死亡之前进行销户)。而且我会尽量模糊你的脸部。”

    “拜托了,我知道你能做到,唯有你能做到……我还需要接应,你亲自来!谁也别惊动——我不能肯定有人会在所有地方(所有阿列克谢拥有秘密保管箱的地点)都安排人守株待兔,但我不能依靠运气。出了这家银行我将前往捷克布拉格,而后……”

    “去乌克兰的敖德萨……”接下来百合要表现的像阿列克谢宠爱的一位女友,要非常俄罗斯化。王成在俄国隐匿一年,曾在独联体准备了几所藏身点,乌克兰是他与百合熟悉的地方……之一。“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约会,除了约会我马上去机场,我们在乌克兰会面。”

    王成并没有说会面地点,因为那处乌克兰藏身点,百合也知道。

    百合拿到的资料是什么?为了这份资料百合冒险触动阿列克谢留下的银行保管箱,并为此引得王成不得不亲身露面……

    好吧,见面了就清楚了。

    合上电话,这时候凯瑟琳依旧环抱着王成的腰部,在哪里甜蜜,王成拉着凯瑟琳的手,将凯瑟琳拉到面前,这时,沉浸在甜蜜中的凯瑟琳很温柔,她轻轻地,丝毫没有吃醋味道的询问:“谁打来的电话?一个女人?”

    凯瑟琳今年三十多岁将近四十。这家杂志社是她父亲留下的,凯瑟琳十年前从父亲病重开始接手,父亲去世后她独撑门户,而她的姐姐在美国,不愿回来接手家族产业;弟弟在巴黎经营一家小画廊,同样也不愿接受这家小杂志社。

    凯瑟琳的丈夫已经五十多岁了,经营一家红酒进出口行,夫妻双方并不经常见面,甚至各有自己独立寓所,每周只是的约定时间会面,比如周二、周四晚会餐,周末一起去郊区别墅……当然,这档口夫妻俩谁要有紧急业务处理,会餐时间顺延。

    他们夫妻俩有一个女孩,才五岁,跟着凯瑟琳居住,偶尔去父亲那里生活一段时间,但不会长久。这是一对典型的法国周末夫妇,他们各自忙碌自己的事业,不忠诚与感情但绝对忠诚与婚姻、忠诚于家庭。夫妇俩各自的情人、情妇从不带到家里,家庭是他们最后的三人世界。

    今晚是凯瑟琳夫妇聚餐的时间,如果夫妻双方都在巴黎,这项活动雷打不动,所以王成选择周二回来,他不担心今晚的时间被占用。

    俩人拥抱在一起腻了一阵,门外等待请示的员工早已不耐烦,当他们终于忍耐不住敲门时,王成与凯瑟琳各自分开,他们低头收拾了一下衣服,凯瑟琳重新抹上口红,呼唤:“进来吧。”

    进门请示的主编看到王成依靠在窗台上,用一种“我不怕你知道”的态度,坦然地看着进门的人。主编移开目光,发觉凯瑟琳显得有点慌乱,他微微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把文件递上去……这大约是凯瑟琳第一次出轨。当然,以前凯瑟琳也有男友,但那种男友只是陪伴男友,陪伴凯瑟琳度过寂寞时光。而这次,凯瑟琳似乎动了真情。

    二十多岁的王成从各方面来说都太出色了,冷峻、富有、不缺钱,有点小菜花,他与三十多岁的凯瑟琳常这样混在一起。俩人不可能有结果的。跟随凯瑟琳多年的主编,也算凯瑟琳的老友了。但他却没有劝解的想法。因为以前凯瑟琳交男友。往往需要支出大笔费用,而与王成相处则不同。

    主编有时甚至猜测,王成的财富可能远超凯瑟琳,王成平常表现出对生活享受的追求。远比凯瑟琳苛刻。他带名表、浑身名牌衣服,开高档汽车。住高档公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工作对他来说似乎是消遣。他总能玩着玩着把任务完成——目前看来。杂志社交给他的任务,完成的都不错,在这一点上,瓦连京无可指责。

    既然工作上挑不出错来,人勾搭凯瑟琳又不图钱,那么这人虽然时不时喜欢神神秘秘消失一段时间。在此期间电话打不通,谁找也找不到……但既然凯瑟琳喜欢这种神秘感期待感。主编还有什么说的?

    心中碎碎念的主编接过王成丢来的一支烟,他斜着眼睛望了望凯瑟琳——巴黎是个禁烟城市,办公室里只要有其他人,便禁止在其中抽烟,而凯瑟琳也是禁烟者,如此放肆地在社长办公室里传递烟草,大约只有王成吧?

    这充分说明:女人的立场极不可靠。

    果然,凯瑟琳假意低着头翻文件,装作没发觉王成的小动作,而王成随即叮的一声打着白金打火机,点燃自己的烟,轻轻的吐了口烟圈……不容易啊。在凯瑟琳面前放肆的抽烟,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暗示自己的占领,以及自己的独立性,让习惯禁烟的凯瑟琳做出这样的退让与包容,容易吗?!

    凯瑟琳的心情沉静下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刚才那女人打电话的声音。凯瑟琳没有受过观察身体语言的训练,但女人的直觉立刻敏锐的觉察出,王成与来电话的女人关系不一般,但这又能怎样?凯瑟琳暂时不想背弃婚姻,那么她就无权对王成约束……这个想法让她心烦意乱,手上翻阅着这文件,她心思完全不在文稿上。

    合上文稿,凯瑟琳迟疑的说:“这么说,下一期的版面都已经确定,瓦连京的稿件将登在下下期?”

    “这篇稿件可读性很强”,对于瓦连京的文笔与学科知识,主编没任何质疑:“它将是我们下下期的主打稿件,我准备围绕瓦连京的稿件做一个系列……”

    凯瑟琳轻皱着眉头,望着瓦连京喷出一股青烟,瓦连京抽的烟草都是昂贵货,烟草的味道很芬芳……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瓦连京总是未经许可就在她面前点燃烟草,这难道是俄国习惯?

    “瓦连京有个想法,他想采访东京一项新科技……”凯瑟琳没有意识到她的话题总是围绕瓦连京转,其实她是想解释自己刚才跟瓦连京闭门协商,谈的不是情爱是工作,但这点完全没必要,俩人的关系社里人都清楚,瓦连京现在的抽烟姿态说明了一切。

    “我很喜欢这个选题”,主编顺着凯瑟琳的意思附和。

    工作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消磨时间,掩饰身份。王成跟主编与凯瑟琳一起,进一步完善了采访方案,凯瑟琳不方便再与王成私下相会,随着方案的完善,时间慢慢地到了傍晚。大家准备各回各家,凯瑟琳趁人不注意,低声询问:“明晚?”

    “无法确定”,王成面无表情地回答:“今晚我要见几个老友,他们急着见我,很可能有事相求,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否麻烦。”

    “明晚我去你公寓”,凯瑟琳低声交代,语气坚决:“我们有很多天没在一起了。”

    两人分手时,凯瑟琳从王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对方是同意还是反对。自两人走到一起以来,凯瑟琳最难以确定的就是王成的态度——这个人不管做啥事,情绪丝毫不外露,对待任何事情总是举重若轻,明明凯瑟琳比王成大好多,但两人在一起,凯瑟琳却感觉自己像个小姑娘,总是忐忑地等待对方的爱恋,这种……虐恋,让凯瑟琳欲罢不能。

    今晚聚餐的地点是一家俄罗斯俱乐部,会员基本上是俄国新移民。它位于巴黎郊区一座巴洛克式大楼,楼内装修充满了卢浮宫式的奢华,粗大的廊柱、宽敞的招待大厅、华丽的绘画天花板,以及水磨石地板……

    从地铁站接了周冉后,两人一进入这家俱乐部。周冉便显得很胆怯,存好衣服周冉拉着王成。小声地问:“这种地方。是不是新纳粹分子、俄国黑手党常聚会的地方。我怎么瞧着屋子虽然华丽,总有股暴发的味道?你看你看,那边几个壮汉,胳膊上都纹着图案……那胳膊。跟我的小腿一般粗,太凶恶了。”

    王成平静地拍拍周冉的手。解释:“放心,他们的凶恶是针对外人的,对自己的家人他们非常有教养。”说着。王成俯身。凑在周冉耳边说:“这里主要的顾客不是红贵族,是曾经的白俄贵族,他们已经扎根巴黎上百年,今后,我出差的时候,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他们。”

    门口像警卫般站立的壮汉。似乎跟王成很熟,见到王成过来。他张开双臂,用俄语说:“欢迎回家。”

    这厮便是周冉所说,胳膊跟她大腿一般粗细的家伙,相对于这厮的魁梧,王成体型显得很纤秀;相对于这厮的狂放,王成身上更显出一种文质彬彬的冷漠,他用这种冷漠的目光阻止了门卫的拥抱,而这位身材仿佛壮熊般的家伙,居然很畏惧王成。周冉吓得所在王成身后,王成只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让这家伙讪讪闪开。

    “伊万正在等你”,门卫闪开大门,像个怨妇似的,一副很委屈的姿态:“瓦连京,你可真难约。”

    俱乐部招待大厅是绝对硬汉方式,打开大门里面变得粉色与旖旎、暧昧,这就是俄罗斯。如同克林姆林宫一般,用外表的肃穆包装里面的奢华。迎门的女郎很艳丽,充满着火辣气息,这是纯种的白俄妹纸,头发是白金色,眼珠蔚蓝,肤色如雪。身穿一套俄式女佣装,肥嫩雪白的**半截露在外面……当然,这些女郎无一例外的骨骼粗大,身材高挑,衬的周冉非常低矮。

    “周四我订餐的地方以海鲜为主,法式大餐;每周二我一般在这里就餐——俄式野味餐厅”,坐在座位上,王成解释:“在这两个地方报我的名字,你可以坐在我的订座上免费就餐——费用每月由我结算。如果我出差,你没地方吃饭,可以带着笔记本来这里吃,无论坐多久都不会有人打搅你。”

    重要的是:凯瑟琳周二、周四要会老公,王成这两个晚上必须表现的很失意,或者很闲。

    周冉身子有点僵直,她僵硬地任妩媚**的女服务员在她身边忙碌,给她布设餐具,等服务员稍稍离开,她赶紧问:“你刚才点餐都用俄语,这里能不能说法语?”

    身边的俄国小妹立刻答应:“小姐,我们听的懂法语。”

    周冉深吸一口气,冲俄国小妹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而后对王成说:“呆在这里我特有压力,周围都是比我高大的。”

    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它是白俄流往贵族经营百年的窝点,连当初强大的克格勃都无法深入,所以在这里私聊与通信联络,绝对安全。

    不过这一点对周冉没有用,王成也只是笑一笑,不再解释。等坐了片刻,周冉才感觉到这里一点好处:“嗯,这里餐桌都距离很远,闲得很空旷,就餐的人说话声音很低——这里实在是个聊天约会的好地方。”

    周冉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越说越低——她发觉几个壮汉正向王成走过来,王成背对着这些走来的人,周冉急得直冲王成挤眉弄眼,王成好似对此一无所觉,幸好这些人几步远便停止了脚步,少顷,其中一个壮汉轻轻地走到王成身侧,微笑地俯下身来,低声说:“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请容许我向您致敬。”

    王成继续用刀叉吃着烧鹿肉,平静而淡然的回答:“约瑟夫,你还好吗?我接受您的致意。”

    约瑟夫继续躬着身,谄笑着回答:“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伊万.伊万诺夫.克里门特同志请求您,在你就餐结束的时候能稍稍给他几分钟,他希望有机会想尊敬的您陈述。”

    王成轻轻点头:“我很期待这次会面。”

    约瑟夫巨熊般的身材扭捏了一下,媚笑着鞠躬:“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那么我不打搅您用餐了,请容许我告退。”

    约瑟夫倒退着走回人堆,而后不停冲王成背影反复鞠躬,直到消失在另一扇包厢门后。周冉望着这群人消失,吃惊的合不拢嘴:“你在这里挺受尊重的吗?他们……你怎么认识他们的?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都什么人?”

    曾经潜伏俄罗斯一年,混迹于黑白边缘,以王成的身手,加上他假冒的履历,能不混出一点名堂吗?至于王成怎么认识他们的……哦,之前他倒是没想联络这群俄罗斯人。每次行动后,与行动地点完全割裂,彻底遗忘当时的人和事,是公司行动守则第一条规定。王成也不想让人从俄罗斯联想到自己的过去,但这次行动是一个长期任务,且采访对象对采访者的审查非常严格,为了长久潜伏下去,需要过硬一个伪装身份。

    衡量起来,整个西方的人才情报是非常通透的,很多个人资料上网一查找便无所隐瞒。唯有曾经躲在铁幕后面的独联体国家,西方世界至今难以揭开它神秘的面纱。而在整个独联体内,白俄较为亲西方,西方人也因此对白俄出来的人不敏感,所以,选择一个白俄身份,是王成深思熟虑的结果。

    选了这个身份后,接下来必须充实这一身份的每个细节。这些所谓的细节不是纸上履历,而是——你的朋友。每一个工作经历,自然要产生一群认识人、一群朋友。调查者一般都会从朋友下手,而完善细节就必须提供每项工作经历所结识的友人。

    王成的“金刚石部队”履历,是用来掩饰履历当中的空白——如果整个漫漫人生都要经得起核查,那么造假的工程量太庞大了。而金刚石部队本身对队员审核严密,为了从事保密工作,以及退役后对曾经担任的工作严守机密,其队员以前的履历常常需销毁——或者保存在“金刚石”部队自己知道的地方。如此一来,王成只要提供“金刚石部队”的证明人,那么调查者就不会再质疑他之前的人生空白,而且往往会觉得:既然此人通过了金刚石的审核,说明这人的可信度极高……

    拐弯抹角通过隐蔽关系,王成找到了几位愿意证明他的人……当然,这些人退役后,多从事一些不便曝光的职业,他们不会自己出来作证,但他们可以让自己的朋友出面证明——于是就有了这群俄国“友人”。

    这种做法其实对王成更好,没人直接出面也就没人反驳他的说法,或者对他直接质疑。而介绍王成的人说的很隐晦,为了说动朋友,他们甚至有点夸大其词。然而对于王成来说,无论怎么夸大他的本领都不为过。一来二去,王成这头独狼便收获了更多的“崇敬”……

    不过,这些曲折复杂的内情没必要向周冉解释,王成继续维持面无表情的脸孔,玩笑说:“这伙俄罗斯人很抱团,他们很排外——这排外的意思是:一旦他们接纳你,认为你是他们的‘家人’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会非常护短。你想在巴黎开宝马车撞人吗?你需要一支突击队吗?找他们,准没错。”

    “我不敢,我不敢需要突击队……等等,你说‘他们’,难道你不也是俄国人?”

    口误了吗?王成不解释,继续补充:“我领你来,让他们见一见,今后他们会把你当做‘家人’,必要时你可以向他们求助,而我会还他们的情。”

    周冉垂下眼帘,她用叉子拨拉着盘子中的残余食物,许久才抬起眼帘问:“干嘛对我这么好?”

    王成简单的陈述说:“你曾经帮助过我。”

    周冉马上反问:“仅仅是这样?”

第二百七十五章 巴黎行动(十)

    王成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周冉期待的等待答复,王成却优雅的欠了欠身,说:“请容许我告退……有一个谈话正在等待我。”

    在周冉呆愣间,王成站起身轻轻鞠一躬:“这里的一切需要你慢慢品味,等你感觉到这里的好,你会感觉自己倒了家里,自在——需要什么你只管点,所有消费都记在我账上。我马上回来,请稍候。”

    周冉呆呆愣愣地看着王成走进大厅一角,那里一扇巨大的门应手而开,而后,王成的背影消失在其中,她这才茫然地收回眼神,无意识的用刀叉拨拉着盘中的残羹。

    这是吸引吗?

    说实话,周冉跟王成走到一起,最初是因为看到了王成的软弱,不自觉的母性散发,过去搀了一把,而后……而后周冉承认自己有点颜控,见到这个男人相貌不凡,气质高贵,生活享受极高,平常一副冷峻严厉的表情,难得的软弱时刻被自己守候到了,心中得意之余,不免认为对方值得交往。

    经过简单交往后,周冉又觉得对方的冷峻挺酷的。这样一个酷男,大约能很好地保护自己吧?……国人都比较恋家,喜欢寻找归属感。而海外漂泊的人总有股无枝可栖的孤独感,东西方文化的截然不同,让他们即使深处异乡,即使站在熙熙攘攘的人从中,也觉得被排斥被隔绝被无视。孤独、寒冷,这种疏离感往往让他们主动寻找依靠,以便扎堆取暖,所以初次见面的王成一发出邀请。周冉立刻答应,唯恐对方变卦。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周冉快速搬进王成宿舍合租,住进去没多久王成忙于出差,硕大的华屋只剩下周冉一人,感觉那所房子完全是自己的,任自己自由发挥,周冉觉得自己很幸福。这种幸福感现在犹充斥着全身,现在更加感到快乐。

    据说,吸引一个女孩有七十二种方法,第一种方式是买单。其余七十一种则是不同的买单方式。

    身处于华丽的大厅,听着顾客轻声细语,大厅的一角,美丽的女钢琴师妙曼弹奏着《天鹅湖》,桌上美酒佳肴。身边衣香鬓影,风情连城、浮华惊梦……这一切全由别人买单了,周冉坐在那里,只想歌唱。

    这时候。王成已进入那座包厢,迎面一位瘦削高挑的俄国人张开双臂拥抱了王成。他亲热的拍着王成的后背,嘴里直念叨:“瓦连京瓦连京。你怎么也离开了伟大的俄罗斯?”

    王成脸上没有激动地表情,拥抱结束后,屋内的保镖递上一杯酒,王成端在手里并没有饮用的**,他顺势打量着屋内的客人。四位保镖站在屋子的四角,两位保镖站在门后,随时等待开门迎客的样子。屋里的主人除了与他拥抱者,还有一位大腹便便,相貌堂堂的四十岁中年人……至于屋内的美丽女人,则可以完全忽略。

    轻轻地将酒杯放在一边,王成盯着拥抱他的人,冷静地反问:“我们,认识?”

    刚刚与他拥抱过的伊万.伊万诺夫.克里门特笑眯眯地说:“请原谅我对你如此亲切——我认识奥列格,他向我郑重推荐了你。”

    奥列格是王成的证明人,这是一位真正的金刚石部队退役者,这位奥列格在一次行动中失去了左腿与睾丸,右腿受重伤乃至残疾,目前待在白俄罗斯乡下一座温泉旁,主要依靠王成支付的赡养费生存,顺便在温泉做看门人。奥列格有可能是目前唯一可以被找到的证明人,而其余证明人或者已隐居,或者失踪。

    王成自信奥列格不会泄露什么,引荐王成给奥列格的是一位可信人物,按照王成的要求,引荐人明确告诉奥列格:他要做的只是证明王成的履历、承认王成曾是他的同僚与朋友,今后无论王成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无需为王成的行为负责……

    王成相信一个经历过铁血战斗的人不会背弃承诺,他坚信奥列格一定会按照事先编好的剧本,详细描述那段“战友情”。所以王成依然是一副冷漠表情,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地抱着胳膊,沉默地望向伊万。后者在他的盯视下,维持着热情的笑容继续说:“我曾经在金刚石部队前身待过,那时伟大的苏联还没有解散,我们还属于俄罗斯管辖,后来我来到这里,做一点小生意……我们是同类人,我们战斗在同一个地方,只是时间稍有点间隔。”

    伊万上下打量王成,发觉王成依然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王成的态度,他咳了一声,赞赏说:“瓦连京,你很出色,看来离开了俄国,金刚石并没有软弱,反而更加坚硬。”

    伊万转向身边那位大腹便便的胖子,介绍说:“瞧瞧,这位是金刚石部队曾经的队官,他带领的部队是我曾任指挥官的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五小分队……喔,现在叫E队,但我还是觉得第五小队叫起来亲切。”

    伊万斜眼看着王成,农奴制的苏联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前任队长伊万说出自己的身份,期望得到王成的致敬,按习惯他应该获得这份致敬的,但是没有,王成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漠然,仿佛伊万刚才说的都是屁。

    尼玛,你说你是曾经的小队长我就认了?我之所以选择金刚石部队来制造假履历,就是因为这份履历很难被证实。你在苏联解体之后不久来巴黎,即便你真是曾经的小队长,履历也销毁了,查无实证。让我怎么信你?

    更何况,金刚石部队前身是白俄内务部特别行动队,它属于俄罗斯特殊部门管辖。这特殊部门就是曾经赫赫有名的——克格勃。克格勃撤离的时候,绝对把自家人员的履历进行了相应的篡改与隐匿。眼前这位“小队长”,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他之所以来到巴黎。没准就是当初克格勃为了隐藏实力,特地派他来巴黎潜伏的。

    没能获得一起的致敬,伊万只稍稍愣了一下,马上醒悟到王成可能猜出他的身份——如果他依旧属于俄国情报机关,那么作为曾经的白俄人,无需向他致敬。

    伊万挑了挑眉,继续说:“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这家餐馆的老板向我郑重推荐你……请原谅。你毕竟才来两周,虽然你的介绍人非常有力,但我必须谨慎。所以我对你进行了一个小小的调查:你退役的原因是因为小分队全军覆没,但覆灭的原因却不在你。你成了替罪羊,从此远离军方——履历上是这么说的。

    十余天前,你在餐馆大厅与黑市拳王伊萨.亚历山德罗维奇.普利耶夫发生了冲撞,普利耶夫对你进行了言语挑衅,你把他打残了。整个拳击过程只花了五秒钟。普利耶夫是黑手党头目安德烈.卢布廖夫的提款机,他为此缺席了当晚的黑市拳赛,但普利耶夫却向你道歉,承认普利耶夫冒犯了你——如果我之前有什么怀疑。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王成能够进入这家俄国人俱乐部,分别有六位担保人。四位是他所投资股票的企业主,一位是俄国黑手党重量级人物。最后一位担保人来自白俄罗斯军方走私机构——此人顺便担保王成的履历可信。但这些精心安排的人物,都比不上王成一双拳头,从那场与黑市拳王的意外冲突后,再没人招惹王成。

    “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据你的推荐人陈述,你所擅长的是组织策划,格斗与突击并不是你的特长,但你却击倒了普利耶夫。那场拳击赛我并没有在场,不过我可以理解——军方的格斗术与拳击台上的表演完全不同,所以普利耶夫重伤致残,这种一击必杀的技术,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所以我想:你赢得了我们的尊重,你可以在这家餐馆获得永久免费,请接收我们这份友谊。当然,我们希望你在享受免费大餐后,也把我们当作你的朋友。”所谓“把我们当做你的朋友”,这是一种俄式委婉说法,意思是:吃了我们的喝了我们的,我们有事时你必须帮忙。

    王成用标准旧俄贵族的风范微微鞠躬:“尊敬的伊万.伊万诺夫.克里门特,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你找我那么急切,我可以顺便分担你的忧虑吗?”

    伊万满意地笑了,他再度伸手熊抱王成,这次他表现得更为热情:“我的‘家人’,我最近是有点小小的麻烦……瞧,这位也是我的最亲爱‘家人’,契科拉耶夫,他有一笔小钱被人欺诈了,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小忙,帮他找回这笔钱来——你可以收取其中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王成露出很为难的表情:“百分之三十……这要看难度了。我可以知道的更详细点吗?”

    伊万点点头:“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你当然可以知道详情——你听说过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叶甫盖尼大亨吗?”

    好吗,王成干掉的人,现在又要王成对付了。

    “听说过,我听说他最近暴毙了。”

    “对——可怜的阿廖沙,他带着一群孩子来戛纳度假,没想到吸毒过量死在女人肚皮上。”

    王成紧跟着追问一句:“戛纳警方似乎还没公布最后结论。”

    伊万摆摆手:“差不多了,我得到的消息说警方曾怀疑谋杀,但没有人希望他是被杀的,这会引起一场血淋淋的抢夺战。既然目前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谋杀,那么戛纳警方马上会得出结论——你知道,法国人总喜欢含糊其辞。”

    王成装作好奇,随意问了一句:“警方为什么有怀疑?”

    “回忆!”伊万诧异的望了一眼王成,稍停,他恍然的问了一句:“你现在做记者,是吧?不要那么好奇,这件事很麻烦——契科拉耶夫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像他这样的受害者在俄罗斯比比皆是,他们都瞪大眼睛寻找嫌疑人,不要因为好奇心给自己招来苍蝇。”

    “那么,你委托的这件事。跟阿廖沙的死有关系吗?”能够这样迂回打听,王成绝不会放过这机会,他坚持不懈的说:“如果两起事件有关联,我希望知道详情。”

    伊万犹豫了一下:“好吧,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在当时的狂欢聚会上,所有人最后的记忆是瞌睡。很多人记不起随后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记忆少了三小时。当他们清醒时,或者发觉自己在院中无意识游荡。或者在独自舞蹈,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人记得——以上是我们从某些隐秘渠道获得的消息。

    当时,房间内陪伴阿廖沙玩乐的人也一样。他们的记忆同样消失了三小时。在这三小时内发生什么,人们不得而知?阿廖沙已经死亡了,他无法从坟墓里爬出来开口,而活着的人,对这三小时毫无记忆。仿佛生命中不存在这段光阴一样。

    尸检报告证实:阿廖莎的死亡发生在大家失去记忆后一小时……噢,最后别墅内还有几个人跌入游泳池溺死,唯独这些淹死的人没有吸毒,但他们却像吸毒过量、行尸走肉般跌入游泳池中。完全无法自救——即使他们生前是很高明的游泳运动员。

    你知道,法国人总是那么不认真。那么喜欢戏剧性——警方跟我们的看法不一致,警方认为阿廖莎确系死于吸品粉尘,指甲缝里也有同样的粉尘,房间内到处是毒*品包,大量的,超过规定限额的毒品。

    我们认为:与阿廖莎一起狂欢的都是同一类人,不能指望他们能抵御毒品摆在面前的诱惑……所以当**赶到时,发觉别墅内所有人都吸过毒,除了游泳池淹死的几具尸体是清白的。当然,大家都会说自己是清醒过后开始吸*毒的——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因为我知道其中几个人的人品,他们不可能说谎。但**宁愿相信阿廖莎死于吸毒过量。遗憾的是:目前各方面证据支持**的说法,医学上的证据也让阿列克谢的死亡原因无可置疑。但其中缺少的三小时记忆去了哪里?谁偷走了这三小时记忆?阿廖沙在大家失去记忆后一小时才濒于死亡,在这一小时内他是否清醒,这段时间他做了什么?”

    王成咧嘴一笑,那张经常刻板的面孔突然有了点生动、有了点人气,结果这突然一咧嘴吓得屋内人毛骨悚然:“嘿嘿,你想让我调查这件事吗?”

    伊万与契科拉耶夫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在整个交谈中始终保持恭谨态度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小心翼翼开口:“尊敬的瓦连京,我当然……”

    伊万陡然插嘴:“不,两头大象撞在一起,狐狸虽然聪明,但这个时候也最好躲开——我不建议调查这件事,如果有人愿意对此进行付费,那也该出自瓦连京个人选择。”

    王成冷然的说:“很有趣!我本来准备狮子大开口呢,既然没有人愿意为此付费,那我还是躲它远一点。”

    伊万赞同的点点头:“瓦连京同志,我能够生存至今,全仗自知之明。如果你想死在床上的话,记住:永远不要挑战超过自己能力的人。”

    这话的意思是说:这起死亡事件很诡异,能做出类似刺杀行动的人,能量大的惊人——不要试图掀开他们想遮挡的东西。

    既然王成已被自己说服了,伊万转而交代正事:“契科拉耶夫跟阿列克谢有一笔生意,契科拉耶夫已经付了款,但他却没收到货物。阿列克谢目前的合伙人不承认有这笔款项,因为这笔货物有点……灰色,契科拉耶夫无法提供款项签收证据,我们知道阿列克谢已经死亡,他无法出来作证,契科拉耶夫想找回这笔钱,或者,至少证实他已经付款……”

    王成接上话头:“这么说,从法律意义上讲这笔钱根本不存在,唯一能证明它存在的人已经死了,这笔钱有可能是现金交易……”

    契科拉耶夫截断王成的话:“这笔钱价值7亿卢布,不可能采用现金模式。只不过交易双方的账户都是隐蔽账户。我们划账银行可以确认这笔款项出了我们账户。对方账户已经接收,但现在阿列克谢的合伙人不承认这个接受账户存在,且属于阿列克谢。真实情况时,这个账户几乎在阿列克谢死亡的同一时间销户了——这是我们尽最大能力查找到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谁拿走了我这笔钱?把它找回来。你可以得到其中百分之三十。”

    哈,这不是让我左手查右手吗?

    这笔钱不好挣,况且王成不想造成有求必应的模样。他摇头拒绝:“伊万伊万,你也是老前辈了,你刚才说要躲得离这事远一点,现在又让我去查阿列克谢的账户——我记得你刚才几次用阿廖沙的昵称,称呼阿列克谢的,你应该跟他很熟吧?这笔钱你为什么不去挣?”

    伊万狡猾的问:“如果是为了赢得我的友谊呢?”

    “这种友谊我宁可不要”。王成恢复了冷脸:“你也是从冷战时期下来的,你应该知道类似的化学武器存在哪里,谁有资格拥有——法国警方匆匆结束了调查,这难道不说明什么?”

    伊万哦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惊诧说:“我居然没想到这个……但法国**之所以草率结束调查,我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场发现一辆焚毁的通讯车,这辆车是情报机关常用的类型,但所有国家情报机关都否认丢失过车辆,这件事情太敏感。所以法国警方只能含糊其辞。

    啊,我想到了,你刚才说的那武器,应该已被焚毁了。没错,它在焚毁目录上。七年前就该在这世界消失。”

    “但它现在出现了,疑似。但可能性很大。不过,没人会承认它的存在——这就是问题关键!”伊万愣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来,说:“跟你谈话实在愉快,请原谅我告辞一会儿……”

    王成立刻阻止:“我刚才仅仅是怀疑,但我期望你不要把我的怀疑说出去——七年前那次大规模销毁,国际监督体制非常完善,如果它依然存在,那将是一次超级丑闻。为了掩盖这个丑闻,所有的知情者都会受到追杀。”

    伊万张了半天嘴:“这太令人震惊了,阿列克谢待罪了谁,被人动用这种武器刺杀?”

    王成平静的回答:“这就是我离开俄罗斯母亲的原因——寡头们已经将所有利益瓜分,没给人*民留下一点面包渣。现在,因为除了他们自己手上的利益外,没有其他的面包渣供他们掠食,所以他们开始狗咬狗。而你我躲到巴黎来,可不是为了再度参与那场争抢。”

    王成边说话,手指边在桌子上无意识弹动——这其实不是无意识,弹的是莫尔斯码。老派间谍伊万注意到了王成的手势,他面色毫无异兆,做出一副很警觉的状态,先是到包厢门边向外窥伺了片刻,似乎在观察吃完了东西,拿着一杯旧东张西望周冉,而后回过身,边向窗前走边叹息:“如果你的猜测得到证实,那这真是一件令人震撼的事,从此以后可能人人自危……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契科拉耶夫目光围着伊万转,这是他转向王成,迷惑不解的说:“你们谈论的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王成怜悯地看着契科拉耶夫:“我们刚才谈论的是一种化学武器,如果阿列克谢死亡事件中,被证实曾动用了这件化学武器,那么这就是国家力量动的手,加上那辆在别墅附近、蹊跷燃烧的情报通讯车,这件事几乎可以有八成肯定……不过,这件事你没必要知道了。”

    “尊敬的瓦连京.别洛佐夫斯基,我那件事……?”契科拉耶夫小心地回答。

    这个时候伊万正站在窗前,俯身向街道上张望,他边张望边喃喃问:“瓦连京,我该怎么报答你?”

    话音刚落,猛然间,站在契科拉耶夫身后的保镖双手一翻,将两手间一根金属丝套在契科拉耶夫的脖子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巴黎行动(十一)

    瞧瞧,刚刚还被称为亲密“家人”的契科拉耶夫,转眼间就成了被铲除的对象。

    契科拉耶夫满脸的震惊,他拼命用出咯咯的憋气声,双脚拼命蹬动,两眼瞪得像牛铃……但这一切都不过是最后挣扎,孔武有力的保曱镖双手非常稳定,三两分钟后,契科拉耶夫身子彻底瘫软。

    王成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向契科拉耶夫——都这时候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必须死!

    先不说你让我追查我做的案子……我刚才谈论的是什么,这些秘密你能听吗?稍稍明白点的人,在刚才话题一起,就因立马表示回避,而你傻傻坐在那里倾听,你也不怕听了耳朵长针眼?

    我为什么要谈论这些绝对内幕……我故意的。

    从王成开始谈论阿列克谢案曱件起,屋内实际上已经过了多场心理交锋,明面上的一团和气说明不了什么,桌下的动作才是真凶。

    这场较量王成赢了!

    契科拉耶夫原本无需被处死的,但王成手指在桌上弹动莫尔斯码,坚持伊万必须处死契科拉耶夫,一贯非常抱团护短的白俄贵曱族向王成屈服了,他们当场处死契科拉耶夫以证明自己的“友谊”。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契科拉耶夫也必须死——当王成向伊万揭开真相一角时,伊万被吓了一跳。这已经是两个巨人之间的搏斗,旁观者躲还来不及,契科拉耶夫居然深深牵扯到其中,他与阿列克谢之间的交易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参与其中的不乏重量级人物——但这个重量级却要比较着看。如果杀死阿列克谢的真是“国家武器”,与一个国家的力量相比,个人的力量渺小的忽略不计。

    所以,他与阿列克谢的交易一旦曝光,更多人将被拖下水——为了团体的利益,他必须死。

    王成出的是一系列质疑:他质疑契科拉耶夫这笔欠款曝光后,会引发什么后果?他质疑追讨契科拉耶夫欠款的行动,会不会引来幕后刺杀者的关注?他质疑伊万能否招惹起刺杀事件的幕后人物……最后,他质疑契科拉耶夫能否守住秘密——今晚他们谈论的秘密实在太多,太过于耸人听闻。

    伊万从门边闪回,一边向窗前走一边立刻用同样的方式,询问王成对此事的处理意见——他在走动间,手指在裤边弹动,弹出莫尔斯码。

    而王成的要求是:杀了契科拉耶夫!

    等伊万走到窗边眺望街上时,他已经考虑清楚了:按瓦连京说的做!

    如果警方对阿列克谢的死亡有半点怀疑,穷追不舍之下,契科拉耶夫有可能曝光……不,是肯定曝光!因为最先抵达阿列克谢公寓的是警齤察,阿列克谢死后,其随身携带的个人物品一定落在警齤察手里,阿列克谢所有内幕交易都将受到调查。在阿列克谢别墅外神秘烧毁的通讯车,以及这一事件中那段被人偷走的三小时记忆,都说明这件事背后有大名堂。以对方摆在台面上的实力衡量,契科拉耶夫卖的货物绝对瞒不下去。

    那么,接下来就要准备善后了:动用组织的全部力量帮契科拉耶夫躲藏……不,契科拉耶夫不是意志坚定的人,他贪婪,狡猾。为了赚曱钱连母亲的坟墓都能出卖。而东躲西曱藏的日子需要用坚定的意志来熬过去,让契科拉耶夫丢弃现在的生活,换一种身份重新来过?如果这么做的是王成,伊万的答案是肯定的,王成肯定能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并成为组织的忠犬。

    但如果这么做的是契科拉耶夫——不,他熬不下去。没准他一找到机会就会向对方递消息,寻求妥协寻求交易。而当他山穷水尽时,有什么可以交易?答案用脚后很都能想到:他的逃跑路线图!

    这份路线图包含曱着所有愿意为“大家庭”出力的“家人”,有了这份图,就可以顺藤摸瓜将大家庭的隐蔽力量挖掘出来……好吧,这个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留着他还要担心反噬。

    而另一方面,王成对阿列克谢之死反应很奇怪,初次听到这消息他一点不惊讶,反而随手抛出一枚重磅炸齤弹,内容让人冷汗直冒,难道……伊万不敢再想下去,他立刻在窗边发出了处死令,保曱镖随即动手。

    瓦连京至少是知情者——伊万下了这个判断。他的心理屈服了。

    事后,他向王成伸出手:“尊敬的瓦连京,把我刚才说的话忘了吧,这笔交易作废,关于阿列克谢的死我们不再关注,让我们为彼此的友谊干一杯。”

    王成站着不动,淡漠的回答:“我很想喝这杯酒,但你知道,干过我们这一行,就会养出一个坏毛病——从不喝别人的酒。”

    王成这句话表明,他依旧对伊万有戒心——这依然是心理战术,显示出王成的强硬与独立。

    不过这时伊万绝对不敢小瞧王成。如果在这番谈话之前,伊万还猜测:王成或许跟以前的队友有联系,这个人身手不错,身体素质贲棒……嗯,可以当做一个优秀打曱手来拉拢……但现在,他已经明白:这个人绝不可能成为他的手下。要求处死契科拉耶夫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王成刚才显示出他消息极其灵通,知道一些伊万都不清楚的内幕。这也说明王成的人脉很广,且判断极为精准。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打曱手的,只能当做朋友。

    包厢内的谈话继续进行,不过内容已经变成对友谊的阐述……这个时候周冉已经吃完了饭,闲着无事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做功课,但此时餐厅内的闹腾也越来越大。大厅内还好说,但包厢里嘛……酒足饭饱,俄罗斯人特有的娱乐活动开始了:一队身穿农妇装的俄国美妞排着队走进旁边包厢,不一会儿,包厢里传来喧闹的哥萨克音乐,以及皮靴猛烈蹬地的舞蹈声,响亮的口哨声。

    这间包厢内的活动还没结束,另一队身穿叶卡琳娜时代宫廷装的美女进入了又一个包厢,接下来那间包厢里传来优雅舒缓的圆舞曲……哪找的那么多美女啊,啊啊啊啊!周冉仰天长叹,心中挥一把热泪。眼角忽然看到王成进入的包厢门开了,她兴奋地欠起身——接下来她看到一副担架抬出了那间包厢。担架上的人用窗帘遮的严严实实。

    周冉心脏一阵狂跳,她有一种躲藏起来的冲动,但似乎大家并不在意她的存在,没有人向她坐的桌子望一眼。她坐了下来,许久,心脏仍在狂跳,因思绪太多导致有点不清醒,直到音乐声响起,她这才恢复。

    “怎么办?过去看看,还是假装去洗手间,偷偷溜走”,周冉呆若木鸡的望着那扇包厢门。在周冉迷糊期间,餐厅服务员挪开了几张空桌子,钢琴被合力推到腾出的空地上,大厅内其余灯光一一熄灭,服务员给每个餐桌送来几根点燃的蜡烛。一个明亮的灯柱照射在钢琴边,稍后,音乐声响起,一名芭蕾舞女演员开始表演独舞。

    周冉心中依然在作斗争,她仔细回忆担架上的人体,印象中那躺在担架上的人似乎很胖,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记忆,她内心中一遍遍谴责自己的懦弱,怀疑那段记忆只不过是潜意识给自己寻找开脱理由。

    她想站起来,可是双曱腿实在软弱,手因此抖个不停……这时候,音乐转换,毒物变成一男一女双人舞,音乐转换间,周围的观众都在鼓掌,周冉却没心思。等到她终于手不颤心不跳,她按住桌面,咬牙切齿的准备站起身,耳边忽听到那个平静的声音:“去洗手间应该选在音乐间隙——这是礼节!”

    周冉腿一软,屁曱股重重跌落在椅子上,她结结巴巴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直盯着那包厢门。”

    平淡的声音回答:“灯光转化的时候。”

    “我,我刚才,我刚才看到那包厢里抬出去一个人。”

    王成拖了拖椅子,脸庞出现在烛曱光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回答:“心脏曱病突发。”

    “那你为什么不立刻结束谈话,我看你们又持续谈了很久”,周冉的情绪已稳定下来,嗓音也恢复正常。

    “那个病人并不是主要谈话者”,王成淡然地回答。

    “那么谈什么”,周冉很鸡婆的问了一句,见到王成一付冷漠不想说话的表情,马上转换话题:“包厢里的娱乐活动是不是更多,我看到不少美女进去表演,你为什么不定一个包厢?”

    因为在大厅内,最方便观察到出入人员,以及便于撤离……当然,这些话王成没必要解释,他指了指表演者,提醒:“这一曲结束了,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周冉立刻醒觉,她看了看周围:“咱们还是回家吧,不知怎地,我坐在这里老觉得慎得慌,周围晃荡的人不是脑满肥肠就是满脸横肉,偶尔几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又像克格勃,阴森森的。”

    王成这次显得很谦和,从善如流的站起身,礼貌的帮周冉拖了拖椅子,体贴地给对方递上手袋,而后挽起胳膊领着周冉走出餐厅……两人到了街上,周冉重重地深呼吸,伸展双臂大呼:“夜色多美,这才让我呼吸通畅?”

    王成回身指了指俱曱乐曱部,从街上望过去,包厢内舞蹈的人群将一个个欢蹦乱跳的人影映照在窗户上,喧闹的音乐不甘心的流出窗户缝,尖利的口哨声清晰可闻,跺脚声,鼓掌声,渲染的一片喜庆。对着这幅快乐场景,王成慢悠悠地问:“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快乐吗?”

    周冉想都不想,回答:“那是别人的快乐,不是我的。”

    王成回转过身,意味深长的说:“有一天,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求助,你可以找餐馆老板廖申卡.弗拉基米尔,或者找一个名叫伊万.伊万诺夫.克里门特的家伙。”

    周冉歪着头想了想,恰在这时,泊车男孩已将王成的车开过来,周冉一边上车,一边嬉笑着回答:“我有什么需要求助的?难道他能帮我写作业,还是帮我交学费?哈哈。”

    坐到驾驶座上,王成发动汽车前,欠身问了句:“会开汽车吗?”

    “这个,我假期回国曾学了一段时间,可我时间考驾照……”

    王成点点头:“我今晚又要出差,你把我送到机场,而后雇人把车开回去,回头你考个驾照,我送你一辆二曱手车作为礼物,条件是:偶尔客串我的司机。”

    “你这份职业出差机会可真多”,周冉随口抱怨几句:“难怪你要找我看房子呢……这次你要去那儿?”

    “匈牙利”,真相当然不能说出去了。

    巴黎有三座机场,戴高乐机场主要负责接待国际航班,奥利机场比戴高乐机场的规模要小一些,主要负责接待国内航班和部分欧洲航班。而布尔歇机场主要作为货运机场使用——王成选择搭乘货运飞机,作为货物押运员离开巴黎。货运飞机虽然条件简陋,但旅客名单无需登记在册。

    周冉从不知道这里还隐藏着一座机场,来到布尔歇机场后她很好奇,不过她始终没好奇发问,等到王成所乘飞机起飞后,她才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向王成的汽车:“这机场人真少,天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司机。”

    与王成同机的还有四位乘客,其中有两位押运员,以及两位与王成同样搭便机的乘客。说实话,乘坐货运客机的机票是很廉价,但货舱内条件极其简陋,人需要坐在货物堆上,且舱内温度非常低,如此搭乘飞机的人,如果不是类似王成这样的边缘人,便是极度赶时间的忙人。

    飞机飞越法国与德国边境时,飞行员忽然推开机舱门,懊恼地招呼舱内几个人:“诸位,空管局需要你们报上护照号码……奇怪了,今天怎么查的严厉起来?”

    王成迟疑的摸索口袋,目光转向身边的几个人,果然,其中一位身裹黑色风衣的乘客憋不住,抢先说:“先生,你是说往常不会这么核查,是吧?”

    两名押运员非常爽快的递上护照,一名押运员热心解释:“听说是最近几天才严厉起来,平常只需在起飞前报上乘客数量就成。”

    王成淡淡的插了一句嘴:“整个欧洲都是这样,还是巴黎机场的特别规定?”

    飞行员伸着头解释:“我最近休假,这是我本月的第一次飞行,但我登机前听说,规定是从今天开始的,不过也不是所有飞机都受到盘查,可能我们今天运气不好……”

    王成递上去一本护照,这本护照不是用瓦连京的名字登记的,他装作无知的问:“难道什么地方又发生了恐怖袭曱击?”

    一名押运员回答:“如果是恐怖袭曱击,那应该发生在戛纳——我的同事说:昨天,戛纳机场开始盘查每一位乘客的登记记录,今天波及到了巴黎,不知道明天又会增加那座机场。”

    飞行员取走护照后,货舱内乘客围绕这个话题继续闲扯,刚才那位黑风衣乘客显得坐卧不安,他频频张望飞机舷窗,似乎在观察飞机有无改变航向的征兆……十分钟后,机舱门开了,五个人的护照递了出来,黑风衣很注意飞行员的表情,但从飞行员脸上看不出什么。

    继续飞了二十分钟,那黑风衣情绪似乎到了崩溃边缘,王成禁不住好心劝解:“想知道我们在哪里,你可以打开手机,用gps确认一下。”

    黑风衣胆怯的望了望机舱门,回应:“不是说,打开手机会干扰飞行吗?”

    “没那么严重,奥巴马在飞机上照样接电话……你可以采用飞行模式。”

    黑风衣装作若无其事,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摸出手机,开机片刻后,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一抬眼望见王成冲他微笑,他赶紧解释:“我们已进入德国,飞机没有改变航向。”

    王成笑而不答……其实飞机改变航向时,机身周围会产生一阵无线电乱流以及颠簸。飞机原先在自动飞行模式,解除自动飞行,采用手动方式转向,会切变机身气流,重新进行定位后,飞机与空管部门与进行大量无线电联络。王成并没有察觉到无线电信号变化,反而在黑风衣打开手机时,感觉到对方手机出现了一个侦测信号——这时候,对方手机的受话器已经悄悄打开。

    王成表面神色毫无变化,实际上浑身的肌肉开始绷紧,他感到一股不祥的预兆,但……应该不会针对我吧?

    追查行动起自戛纳,难道戛纳出了事?

    押运员们似乎对这种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他们散漫地安慰说:“巴黎两大客运机场,每天接待乘客28万人次,如果空管部门挨个详细核查人脸……那将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黑风衣听到这话,悄悄松了口气……但他这口气送的早了点,飞机抵达乌克兰敖德萨机场时,已经是黎明状态,从舷窗向外俯看,机场跑道上空荡荡的,非常诡异。

    飞机开始滑行,向货运泊位驶去,一辆海关车悠闲地向机舱口驶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巴黎行动(十二)

    飞机停稳了,货仓门逐渐打开,海关检验车开在机舱口从车上跳下一男一女两位身穿海关服的职员,他们脸上带着平常应付差事的敷衍,晃悠悠走向舱口

    先迎接他们的,当然是心中无鬼坦然无惧的押运员,他们拿着成叠的货运单,上面夹着自己的护照,随手递给海关检验人员,海关人员中的男性照旧是懒洋洋的询问:“没什么问题?”

    那名女性海关人员在用同样应付差事的神态,取出条形码扫描器,准备抽检核对货物上的条形码……但这两个人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那是一种高度警觉、高度提防的状态,至于那辆海关车上,司机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放在仪表盘下挡住视线

    这时候,另一位搭乘者已经带上自己的护照,黑风衣犹在磨蹭,王成在磨蹭程度上比不过前者,只好微笑地先站起身,提着钱箱过去递过去自己的护照,用标准的俄语问:“最近天气怎么样?”

    王成注意到一男一女两位海关人员脖子上的汗毛逐渐耸立——这意味着对方全身的肌肉已经绷紧,他稍稍注意力一下侧后,感觉黑风衣正在起身……刹那间,两个海关人员冲黑风衣扑了上去,女海关人员手里拿的条形码扫描器,突然冒出一股电火花,化身为一柄电击器王成心中一动,他不着急抵抗,赶紧抬起双臂作投降姿态

    一股狂风擦着他耳边飞过,两海关人员目标是黑风衣——这时候海关车的司机陡然抬起手来,手上多了柄手齤枪紧接着,从海关车里冒出多的关警

    现场一片混乱之际,王成悄然地背贴机舱壁,而后趁人不注意,悄然的退出打斗圈直到退出机舱

    两个押运员见机得快,居然比王成还早的跳到机舱外,他们看着舱内的打斗——这时候黑风衣还在奋力挣扎,先扑上去的海关人员按不住,后面的人纷纷向钱增援,两个押运员不禁脱口而出:“至于吗?怎么回事?”

    货运飞机的客票不对外出售,一般购买这种机票的商人多跟随机货物有关,或者是常跟机场打交道、经常托运货物而知道门窍的商人坐在货机旅行的商人常有夹带行为但大多数海关对这种事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则上,只要携带的货物能随身提走,没谁会无聊的如此出动大阵容而在申根协议下,签字国无需签证就可自由出入国境,乘坐货机的旅客也基本不存在偷渡问题,这样一来眼前的场面就过于隆重了……黑风衣犯得事一定很严重

    但,谁管他怎么回事?

    飞机泊位附近停着几辆电瓶行李车,反正王成的护照已经查验过了至于看没看清那不是王成的责任,如今既然脱离人群,大家的注意力又不在他身上,王成便施施然跳上电瓶车,开着电瓶车向闸口走去

    乌克兰敖德萨的藏身处在坟场……的一个碉堡里

    这处碉堡是冷战时期遗留物,苏军撤走后碉堡被遗弃,留下残垣断壁这碉堡从外表看很破败水泥砖块常常被人敲得只剩下一半,门窗只留下空洞,碉堡上空铺设的泊油路面还在,从上空俯视,碉堡的顶是有棱有角的四方斜尖顶,但用泊油路面伪装成停车场模样

    碉堡是半埋在地下的,这种遗弃碉堡在乌克兰有很多,贵族们崛起后,许多碉堡被贵们买去装饰一后作为地下娱乐宫享受而这种地下碉堡多在冷僻处,门前常有一处大空地踢足球没问题地面上看这里不过是一座馒头山,但地下部分却大得足够容纳数百辆坦克……当然,这种大型碉堡被人购买后,常常分割成很多块分开销售,而这些分割后的碉堡,进出口经过后人改造,完全一副地道战模样,有的出口在下水道窨井盖处,有的位于民居,或者工厂商店内的隐蔽所——据说纳粹最喜欢这种神神叨叨

    王成举着一束花来到坟场,随便找了一个无人拜祭、很荒凉的坟墓,放下鲜花做了一下样子,趁人不备散步到坟墓群边的破败碉堡,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这座碉堡内部很大,估摸着两辆坦克可以在里面转开身,碉堡内很干净,没有什么杂物与垃圾,只是墙壁上画满了涂鸦,从涂鸦内容看,这里常常被人当做帐篷族的宿营地

    在碉堡的角落里,有四条通向地下的楼梯,楼梯很宽大,秉承俄罗斯建筑一贯的厚重风格四具楼梯通向不同方向,王成挑选了其中一座,走下阴冷潮湿的暗道尽管王成走得很轻盈,但他的脚步声依然在空荡荡的楼道内,显得很响亮

    曲折的楼梯仿佛是地铁站,走到尽处是长长的走廊,走廊边是无数的门户,有的门户已被扒光,只剩下空洞洞的黑窟窿,有的门户在残留着破旧的水泥门,偶尔有一些外表残破,但整体依然完整的大门——王成走到一座这样的门户前,蹲在地上扒开灰尘,露出一个铁盒子,插入钥匙,水泥门无声无息的滑动起来,门缝里露出一丝光线

    快闪进门里,水泥门在王成背后关闭,王成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再然后是一系列识别系统:瞳孔扫描,x光检查,指纹核对……穿过这些检查之后,自动升降梯把王成送入一个大厅里,百合在门里迎接了他

    “出入口安全吗?”王成随口问了一句

    这座安全屋有三个出入口,一个在坟场,一个在不远处的教堂,另一个位于附近民居现在王成位于一座灯光通明的大厅内,空荡荡的大厅除了一张大办公桌,什么都没有

    “安全——备用车辆停在民居门口……武器设备也已检查完毕,符合要求”百合鞠躬回答

    “让我看看你的收获”,王成立刻把话转入正题

    百合从办公桌下拎出一个皮箱,直接把皮箱扣在办公桌上,一堆杂物乱纷纷,有几叠钞票,部分有价证券还有一些女士底裤、丝袜,以及一些照片,而那些丝袜底裤上面都带着标签,名字都非常熟悉,基本上是一二线明星

    王成厌恶的皱皱眉,他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拨开那些杂物,翻检着照片:“没想到,我们的阿列克谢居然有这种嗜好真恶心”

    百合分拣出几张照片,将其中一张递给王成:“就是这张”

    照片亮丽的模特背影后,一个模糊的人脸正在钻入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的车牌看不清楚,那张人脸只有左侧头像,他的左手腋下夹了一叠文件右手肩膀上搭了一双大手,这只手中指戴着一枚奇怪的戒指这枚戒指仿佛是金刚鹦鹉的鸟喙图案,脸部小的几乎看不出鸟头模样,只剩下一个长而尖利的鹦鹉嘴

    是她,虽然只露出了左半张脸,但王成可以肯定这是克洛苏,他伸手在克洛苏脸部轻轻抚摸,感觉手正摸在克洛苏的脸庞,指尖可以感触线条的柔嫩

    百合打开电脑解释说:“我把这张照片扫描进了电脑,用相关软件处理后可以得到三维图像,现在已经确认克洛苏曾去过列支敦士顿,现在的问题是:她去那里做什么呢?”

    王成努力放大照片,让整张脸占满整个屏幕,也不是软件处理的原因,还是原本就是这样,克洛苏的眼神充满忧伤,充满迷茫显得很无助

    王成把焦点调到克洛苏肩膀那只手上这是一只保养精心的男人的手,指甲打磨得光滑锃亮指尖没有任何老茧痕迹,从皮肤的皱褶程度看,这应该是一双五十多人的男人手

    王成把焦点调往中指上,那枚戒指很古怪,百合指点着戒指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戒指,在我印象中没有任何组织采用这种徽章戒指,它也不可能是冠军戒指或者纪念戒指,再给我多的时间,我会进一步调查”

    王成沉思着,回答:“现在的问题是:阿列克谢保存这张相片做什么?仅仅是特殊嗜好?”

    他翻动着其余的照片,那些照片同样是女明星照片,想了一下,王成又开始翻弄那些丝袜与底裤,并将上面写的名字与照片上的人物对照,结果没有发现一个相同的

    “阿列克谢死了,他不能告诉我们这些照片有什么特殊……据我所知,列支敦士顿的银行保险柜也不便宜,我想阿列克谢的保险柜也不多,专门租用一个银行的保险柜存放这些无聊的东西,做什么呢?”

    百合深吸了一口气:“当时,我破解了阿列克谢的手提电脑,发觉他电脑里存放着70g的相片与录像,偶然间发现了这张克洛苏的照片,上面有个奇怪的标号,顺着这个编号,我找到了列支敦士顿银行保险柜,没想到存放的都是这些垃圾”

    王成把目光重聚焦在相片中的美女身上,这些美女都很漂亮,身材都很曼妙,除了美丽之外,他们似乎找不出共同点,当然每张相片的背景都不一样,大多数背景是旅游胜地,偶尔有几张是世界七大保密银行所在地

    这些照片并不多,只有三十多张,百合说阿列克谢存了70g的相片与录像,他电脑中存放的显然不止这些相片,但保险柜中只存放这些,意味着什么?

    王成手指敲打着相片,思考的问:“你从列支敦士顿走得很匆忙?”

    百合点点头:“确实,我没有你那么敏感的神经,但我在银行里就感到阵阵毛骨悚然,仿佛被一条眼镜蛇盯上,我想这大概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警,所以我没敢多停留,连这些……”

    百合手指着那些照片,继续说:“这些照片上的人我都来不及查证”

    她轻轻吁了口气:“说实话,我一路逃窜,一路感觉到脊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连回到这里,我依旧不安心,只有刚才听到你开启大门的声音,我才突然感觉到安全……你可以在这里停留多久,我马上给你查这些照片上的模特”

    王成把所有照片拿在手中,一张挨一张摆在桌上反复寻找着它们的共同点,稍后,他拿起克洛苏那张照片,再度观察一番,他放下照片,指点着照片上的人说:“你瞧,这个人也拿着照相机准备照相”

    王成指点的是一个游客,类似这样的游客很多很多人都手里拿着相机,唯有这位游客镜头冲着画面做拍摄状

    “这个人的镜头刚好正对阿列克谢,拍照时间与阿列克谢相差不了几秒,他能照见阿列克谢这面的图像,告诉我们拿相机的是谁,他身边是什么场景——把他找到我们索要一下他的旅游照片”

    百合仰起精致的脸来,樱唇鲜红:“你觉得不会有人追踪?”

    王成摇摇头:“附近没有无线电异常我多少能读出周围人的心思,进入坟场的时候,我没有发觉心怀恶意者,这说明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那我现在就给你破译,给我点时间”,百合兴冲冲地说:“自从躲入这地下碉堡后,我都没出去买过水果食物,你从民居出口出去检查一下那里的日常维护,顺便帮我买点吃的,我需要很多爆米花,炸薯条汉堡,还有七喜”

    王成若有所思的低着头:“我有个奇怪想法,我猜阿列克谢跟m7有联系”

    百合沉吟片刻,回答:“哪也不奇怪——如果阿列克谢的行动是诱饵,那他跟m7有关联,或者曾经发生过业务联系就是很可能的巴黎每天有多少人死亡这些人当中哪些是正常死亡,谁能一一查明?我们隐藏的很深如果不是他们主导的诱饵行动,怎能确定吞饵的是我们?所以这场行动如果是诱饵,那么阿列克谢肯定是收到委托,愿意以身作诱饵,只是他要么不了解你,要么他是自大狂,以为自己能应付得了你,哈哈,多少人都这样想过,这不奇怪”

    “如果是这样,那么m7有可能见过这张照片——他们知道我跟克洛苏的关系,所以拿照片了又是我露面哦,戛纳行动是上面派遣下来的,这说明跟我们直属联系的人有问题”

    “这么想才符合逻辑”,百合赞同说:“如果这张照片继续是诱饵,那么阿列克谢绝对有问题,跟我们直属联系的人绝对有问题”

    王成慢慢的收起皮包,继续说:“在戛纳别墅里我就有这个想法——因为别墅里的男人实在太多,如果他们都是守株待兔者,那就可以理解了——但我们的行动那么快,怎可能被人提前布置?”

    百合马上明白了:“查证一下别墅里的人最后去了哪里,就可以辨识里面是否有m7的人——不过,我想这没用,如果真是m7派来的,他的身份一定伪装的天衣无缝

    哦,在别墅你认不出来他们,我想是因为他们都在酣睡,抑制住了本身的特长,所以看起来都像普通人但你的第六感没有失效,它依然向你发出告警,所以你才有不安感……”

    王成动作迟缓:“说到戛纳,我还要告诉你一声:戛纳机场开始彻查出入人员,巴黎从昨天开始核对出入港人员我不知道地面警齤察还有什么配合动作,但我想,很可能是我们在哪里留下了破绽,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百合回忆了一下:“整个行动的剧本,应该没有留下破绽唯一的遗憾似乎是:我们让太多人梦游,以至于看起来不像群体吸毒过量但这也是可以谅解的——我们过于追求度,忽略了细节雕琢没办法,我们的行动只要晚开始十分钟,那辆黑色情报通讯车占位后,我们就只能撤退了”

    王成起身向外走去,百合在后面叮嘱:“衣柜里有化妆的衣服,你换上衣服再出去”

    这间地下建筑除了眼前这座大厅,里面还有审讯室、拘押室、弹齤药库、卧室,单人牢房等等王成进入房间内换上一身普通乌克兰青年装,顺着隐蔽的通道爬上地面,走出租住的房间,再走到大街上选了家市,随意买了点东西,晃晃悠悠抱着大包小包食品走出小商店,拐过几道弯,王成突然止步,停顿了片刻,他重向前走,不过步态变得忽缓忽快

    这时候,马路上几乎——不,是肯定没有一辆汽车街尾处停着一辆警车,横在十字路口把整个路堵住了,车上警齤察装模作样、手举通话器光蠕动嘴唇却不发声,眼角时不时瞥向王成,另一只手则按在腰中枪柄上,随时处于激发状态

    这辆车只是摆在明处的,王成知道街尾拐角处,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还藏着几辆装甲防暴车,而在他正前方,依然是视线看不到的巷子里,隐藏着六七辆防暴装甲车,半开的车门后隐藏着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各个都弹上膛强出鞘,神情非常紧张

    来找我的——王成从食品袋中取出一个苹果,悠闲地边走边啃,脑海中快运转起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想要一个交易

    一只足球不知从什么地方咕噜噜的滚出来,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蹦跳着王成依然是一副边走边吃的悠然神态,他啃着苹果走到蹦跳的足球边,轻轻用脚一挑,不管这只足球原先属于谁,他就这样踢着足球边玩边走,活像一个刚从市出来的邻家大男孩还有一百零三米到十字路口,风每秒四米,微风,人面可以感觉有风,树叶及微枝摆动不息,旗帜展开身上没有枪,左手是六七个食品袋,王成一手提着所有袋子,丝毫不显得沉重,所以他右手拿苹果啃显得顺理成章——这只手随时可以活动,但武器只能是食品袋内的罐装食品空巷子里除了足球蹦跳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个脚步声,那双脚穿的是皮鞋,先从街拐角露出一个脚尖,脚尖在空中晃了晃,这才踏上地面,然后穿西裤的小腿出现、大腿出现、另一只脚出现……直到面孔出现王成活脱脱一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他随心所欲的颠着足球,溜溜达达继续前行,直到那张面孔出现王成才止步,他张大嘴看着出现的人,半响,左手的食品袋自由落体掉在地面上,王成略有点结巴的说:“怎么是你?”

    这次出现的是澳大利亚情报机关的q先生——康坦斯先生,他接过王成踢来的足球,用同样悠闲的态度摇晃着食指,轻声嘀咕着王成在汤斯维尔的化名:“迈克尔迈克尔迈克尔,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都知道你非常优秀,但你想用生命试探我们布设下的拦截网吗?”

    王成笑了,他将对方踢来的足球反踢回去,笑得阳光灿烂毫无心机:“人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比生命珍贵,我不会轻易拿生命去尝试,但你怎么知道那些拦截人员能拦下我的生命”

    康斯坦这是距离王成只有三五米但王成并没有停止脚步,他接过踢来的皮球,撩开风衣让王成看,而后轻松的说:“捉我没用,我没带武器”

    王成停止了前进,问:“你想要什么?”

    康斯坦撩开着风衣,一脸坦率和真诚:“我需要一个会谈”

    王成顿了顿,好奇地问:“你竟然如此快的找到我……看来我也需要一个会谈”

    康斯坦平静而温和的说:“当然我们彼此都需要会谈,我带着和平的愿望而来,不要让我失望”

    王成笑了笑:“何地?”

    回答是:“过了十字路口,第三个房间”

    “现在?”

    “是的”

    “请带路”,王成也不会去收拾丢在地上的食品袋,走进康斯坦身边招呼康斯坦望向王成背后等王成走到身边,他伸手作势去扶王成右胳膊,笑着说:“我回头让人送一冷藏车食品给你,你可以慢慢享用”

    王成止住了脚步,诧异的望向对方:“你居然真不怀恶意,我本想劫持你的”

    康斯坦咧嘴笑了:“劫持我没有用,想跟你会面的人能把我送到乌克兰,他们自然会找到另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你经过这件事,你还能隐藏下去吗?”

    王成深深地叹了口气,外人明显可以感觉到王成的身体松懈下来……但康斯坦知道王成的厉害,他并不以为王成放松了肌肉就等于无害,所以他继续用一副无害的坦率说:“我们并不想对你定罪,我们只需要一个谈话,如果你现在很忙,你可以选择另外的时间,但我们能找到你一次就能继续找到你——你不想知道我们找到你的方式吗?”

    王成沉默不语走过十字路口时他微微转了一下头,发觉左右街口全部被警车封锁车后的警齤察长枪短炮,拿着一种奇怪的武器……不过这些还不一定能拴住王成,拴住王成的是对方找到自己的手法,如果能不了解这个秘密,王成再逃也没有用三两个穿肉色风衣、没有穿防弹服的家伙夹着通讯器材匆匆从街口跑了出来,越过王成悠闲的脚步,跑进约定的那个房间,开始布设通讯线路,稍后,两位乌克兰警报人员唔哩哇啦着俄语、乌克兰语,要求参与这次会谈,但被康斯坦严词拒绝了,于是这些人忙着请示上级,开始寻求支援……这些纷纷乱乱的旁支细节并不能影响王成的心情,双方在那间临时用来会谈的小咖啡馆坐定后,几名特工布置好录音录像设备,与远端建立联络后,多的特工涌入咖啡馆,经过一番搜选,他们又涌了出去,守候在咖啡馆前后门,以及窗户,最后,咖啡馆里只剩下康斯坦先生,以及一位助手王成选了一张桌子落座,对面是摄像机,摄像机边是康斯坦先生,那位助手则去了台冲咖啡,王成冲着摄像机笑了笑,轻声问:“那么,什么罪名?”

    我只是一个普通公民,有公民权的,你堵住我,以什么罪名?你最好拿出像样的理由来,否则我告你毁谤康斯坦玩笑地看着王成,似乎觉得王成很幼稚:“我是英国人”

    澳大利亚人、印度人声称自己是英国人,就跟加利福尼亚共和国人声称自己是美国人一样,尽管“加利福尼亚共和国”国内一般翻译成“加利福尼亚州”而联邦制下,私权、公权、自治权各自规定的很清晰,但有些权力则是共享的,比如二战时期,澳大利亚军队是以英**队的名义参战的,而至今,澳大利亚名义上的最高首脑,是澳大利亚总督康斯坦说自己是英国人,仿佛这个理由能说明一切,但王成依旧装糊涂:“我依然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斯坦笑眯眯地解释:“英国失窃了一个秘密武器,这种武器英国不会承认自己曾经拥有,但之后我们发现,该武器被使用了,在法国戛纳……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王成一脸正义感,义正言辞的回应:“我抗议,严厉谴责、再次严重警告……你怀疑我偷窃了那个……那个神秘武器你怎能这么冤枉好人呢?把证据拿出来?”

    康斯坦保持微笑,玩味的看着王成:“得了,你知道这不会有证据,有证据我们也不会拿出来——我们否认拥有过这种武器”

    “这不就行了……我可以走了?”

    但王成脚下并没有动作,康斯坦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停了片刻,助手端来咖啡,王成笑着摇头拒绝康斯坦则不客气地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放下咖啡杯,他轻声细语的补充:“电梯井里丢弃了一件用过的防尘服,里面采集不到任何皮肤碎屑;弹齤药储藏库里没有任何告警,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但我们发觉其中一罐东西被人掉了包那罐子是维修车间使用的氧焊瓶——上面依旧采集不到任何指纹与皮肤碎屑喔,也不能说采集不到什么皮肤碎屑,确切的说,应该是采集不到陌生人的皮肤碎屑那件防尘服属于埃德温中尉,上面的皮肤碎屑,经dna鉴定确实属于埃德温本人……再然后,我们在地面上采集不到汗液,采集不到脚印,所有的监视器只能搜集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即使正对面摄像,潜入者脸部依然是模糊的——这种现象只在澳大利亚发生过,于是我被紧急调来我查阅了戛纳街道的摄像装置,同样的,案发地点所有摄像装置都失灵了,它们同样失去了三小时记录,仿佛被人偷走了三小时时间——这是你的烙印,是你作案的风格别否认了,我知道你我们一起合作过我知道你的作案手法,以及习惯”

    王成表情淡然:“你们决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拿证据来”

    康斯坦笑了:“如果我有证据你现在遭遇的就不是一个‘谈话’了——”

    康斯坦凑近王成,语气恶狠狠:“而是一次逮捕——埃德温到哪去了?他的女友还活着吗?阿列克谢为什么死亡,别墅里无辜溺水者……这些罪恶都将受到惩罚”

    王成耸耸肩:“没有证据你无法定罪,那么我就是无辜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康斯坦呲地一声:“无辜?你一点不无辜,只是现在无罪而已至于你的问题嘛……那是我们的秘密,我绝不会告诉你”

    这次轮到王成冲对方和煦的笑了:“你以为你可以保住秘密?在我面前?哈哈,我既然知道了消息,那它就不是秘密了……你应该知道我正被人追杀,如果你们追踪我的手法被别人知道,那我将引来无穷无尽的刺杀,我不会坐等这一天到来,我会马上动手”

    康斯坦气的嗖地站起身来,但见到王成依然悠悠闲闲坐着,他忍着怒气慢慢坐下,开口说:“一个交易”

    王成断然拒绝:“没钱别谈交易”

    康斯坦面红耳赤,但他依然保持平静:“我们确实不想付钱,但你可以听听交易内容……一个月前,你们公司的公开活动突然中止,我们已经知道一些消息,听说他们兼并了m7的训练力量,正在制造‘级战士’——”

    王成立刻打断对方的话:“这个消息我第一次听到,我不想继续听下去——我跟他们断了线,如今情报传递全靠人力……”

    康斯坦立刻接上王成的话:“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联络时间告诉我们,由我们来追踪情报传递人”

    “不可能”,王成反驳:“这套情报传递手段是针对m7设计的,你们不可能追踪到有用目标,反而……咳咳”

    康斯坦马上挑选其余突破口,他盯着王成双眼,目不转睛的问:“你刚才说你第一次听到‘级战士’的消息,但你并不惊讶?”

    王成眼睛眯了起来:“我的人有一次违反规定,查阅了公司最近动态——难道是那次查阅,被你们盯上了?”

    康斯坦笑得很得意:“你可以继续猜”

    助手轻触康斯坦,康斯坦猛然醒悟——歪楼了,他想谈论的话题,总是不知不觉被王成带歪了楼“咳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承认,你知道‘级战士’”

    “好,我承认……”王成摊开手做无辜状:“我承认我听到这个消息很失落,特么我辛辛苦苦为公司卖命,现在他们着力培养人,居然不招呼一声,这不让人心寒吗?好歹我们也是……”

    “咳咳,让我们把话题转回来,可以吗?迈克尔先生,我的时间不多我的人不知道还能把乌克兰人拖延多久,如果他们在场,我们有很多话题无法继续——没准我们只能把你交给他们了”

    王成严肃起来,快的问:“交易内容?”

    “我们可以不管阿列克谢生死,他的生死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可以继续对那件武器装不知道,我们可以运用保密条例压下这件事但埃德温失踪事件不过我们管,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对他的调查,如果你隐藏的足够好,那你可以对此事放心但我们要求调查‘级战士’事件,我们想知道内容详情,我们需要协助”

    王成马上回应:“这我可做不到,我无法接近公司资料库”

    “我们知道……”这时候,门外响起乌克兰人吵闹的声音,康斯坦视如无睹的不歇气的快说:“我们知道他们的一个接口在哪里,我们可以安排你接近,但我们需要了解多——你知道,自从战争开始,你们的资料库不在录入敏感资料,我担心那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所以我们需要你接近它据我所知,‘级战士’培养基地也如同你们现在的各行动小组,完全与公司上层切断了直接联系它几乎不对外发布信息外面人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知道如何寻找……但我们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是他们重点员工已经属于中层管理者,你一定有机会获得相关信息”

    王成苦笑起来:“我可能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你知道的,这场与m7的战争,已经搅得公司极不安宁,但公司从战争中获得大笔资金,我怀疑公司打算另起炉灶,以便摆脱纠缠,而级战士的培养计划,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不缺钱,他们想把这项计划当做一项投资,所以,除非投资成功,那个培育基地绝不会对外曝光”

    这时候,三位乌克兰情报人员终于摆脱拦阻,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其中一位首领大声嚷嚷:“我们有协议的,情报共享,我们在很短时间调动了整整一个中队,封锁了几条街道,我们履行了协议,做到你们要求的一切,但我们却被拦在门外,我们需要知情权,我们抗议……”

    康斯坦望都不望闯进来的人,提示:“我们想知道的,其实是工序与操作步骤,当然,我们希望能在产品研发成功前,获得这些内容”

    这听起来还像是两商业间谍在商谈窃取商业秘密,但乌克兰人没那么好糊弄,立刻插嘴说:“不管什么情报,我们也要一份,尤里.科尔涅伊,我记下你了,你已经被我们盯上了,别想糊弄我们”

    王成盯着康斯坦,康斯坦耸耸肩:“我想你不是独自来乌克兰的,你应该还有助手,你刚刚抵达乌克兰,你的事情并没有办完”

    乌克兰情报官的手落在王成肩上,王成盯着康斯坦,问:“什么罪名?”

    乌克兰情报官立刻转向康斯坦,理直气壮的问:“对呀,什么罪名?”

    康斯坦耸耸肩:“曾经的乌克兰抓人不需要罪名,民齤主不好,乌克兰的民齤主化并不完善”

    乌克兰情报官怒了:“谁说我们现在抓人不需要罪名——他非法入境”

    康斯坦咳嗽一声:“你刚才叫他尤里.科尔涅伊,那你应该知道,他拿的是白俄罗斯护照,白俄罗斯人入境乌克兰,不需要签证的”

    王成简单的回答:“成交”

    康斯坦挑起眉毛:“难道你真有办法?”

    乌克兰情报官收回了压在王成肩膀上的手,王成平静的继续说:“雷奥.沃纳,一位汉堡小男孩,他现在就是培训计划中的一个,你们可以顺着他的名字查到点什么?……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怎样追踪到了我?此外,我的行踪还有谁知情?”

    康斯坦摇了摇脑袋:“真不够,这远远不够,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

    干情报这一行的人都玲珑剔透,乌克兰情报官从刚才的对话里,知道康斯坦不反对情报共享……当然,能不能拿到完整资料,则全靠对面前这男人的压榨了他明白自己现在成了康斯坦逼迫王成的手段,他愿意担当这个角色,他立刻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气势汹汹的责问:“你是什么人?为了你动用了一个特齤警中队,你干了什么?你来乌克兰打算做什么?你的帮手在哪里,说说说?”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开价不要太高

    王成鄙视的瞥了一眼乌克兰情报官:“你真以为一个中队能拦截我?”

    乌克兰情报官噎了一下。他其实并不清楚王成的底细,不过是因为此时乌克兰正在讨好西方,忽然间一位英国高级情报官员急慌慌,抵达乌克兰,要求予以协助,而此时的乌克兰并未完全消除旧日政治影响,虽不说拿人民当作屁,可也没多么重视。在乌克兰警方看来,堵截一位白俄罗斯人而已,只要他不是西方人,咱乌克兰就下的去手。

    队伍调动了,按照过去的政治习惯,他总的对上面有所交代吧?眼见英国情报官对这人很重视,这说明此人手头上的情报非常值钱。而如今乌克兰出了力,却什么都没得到,连会谈的大门都没进去,如果上司怪罪起来,自己的政治前途就完了……乌克兰情报官心心念念的是出成绩,顾不得去了解王成的底细,此刻听到王成的反驳,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无知……这个人究竟是谁?有什么背景?干了什么坏事值得出动如此大阵仗?他手头的情报是什么?嗯,雷奥.沃纳,这个名字我要记住。

    康斯坦见到乌克兰情报官一时哑了,微笑着帮腔:“也许拦截不了你,但我们可以伤了你。你现在已经单飞了,你没有后勤支援,一旦受伤后你找不到治疗单位,而我们,却可以随时找到你。”

    乌克兰情报官眼睛陡的睁大:什么,一个中队特齤警,机齤枪、狙齤击枪、火箭筒、装甲车……如此密集火力,竟然没把握拦截赤手空拳的他,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强悍的力量、闪电般的速度,敏锐的无线信号感知能力,以及令人惊诧的隐藏能力”——这是康斯坦与王成短暂共事期间对王成的了解,哦,还要加上强大的逻辑运算能力、推理能力,以及黑客本领……当然,这些康斯坦也不想告诉乌克兰人。

    康斯坦话中带有隐约暗示,他告诉王成:我知道你身体的特质,你现在没有纳米血液可以补充,一旦失血就会慢慢地变成普通人。我们这次或许拦截不到你,我们或许只能伤着你,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还能逃脱多少次?

    “那些警齤察还带来一种奇怪的武器,那是什么?”王成很好奇的歪着头询问。

    这其实是一场心理战较量,康斯坦口口声声能留下王成,一次逼迫王成全盘答应他的要求,而王成句句挑刺显示自己的不屑,是告诉对方我还有王牌,你们困不住我,告诉我最期望得到的秘密,我们妥协吧,大家各让一步。

    “电磁枪”,康斯坦别有意味的瞥了一眼王成,毫不隐瞒的回答:“那是一种新式武器,它可以发射令人四肢僵化的电磁脉冲。这是最新式的防暴武器,你原本有机会可以尝试。”

    “我真想试试”,明白了,这是一种类似俄罗斯僵尸枪的东西,康斯坦特意提出这个武器,大约戛纳别墅内,阿列克谢死亡之谜已被完全解开。

    速度啊,这伙人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康斯坦如此了解自己的能力,看来以前自己隐藏的还不够。

    那么,真打算试试乌克兰警方的火力吗?

    不,这得不偿失。失去了国际警方对自己的“无视”,跟公司又切断直线联系,这一刻的王成确实孤立无援……百合还在等他待会食品,自己冲出警方包围,又能干什么?

    王成心中想的,永远与行动完全不搭,他缓缓站起身来,蔑视的看着乌克兰情报官,一副一拍两散,不受逼迫准备突围的动作,这动作照应的乌克兰三名情报人员惶急的掏出枪,紧张的将枪口对准王成,但他们一抬眼,却发现英国情报人员压根没有动作。

    “好吧,别坚持了,我们妥协吧——kv12芯片是我们发明的,你难道真以为,一个单独的公司,用能力开发这种芯片?不,这种芯片是我们研发的失败品,你们公司后来改进成kv13芯片,但我要说,这种kv13芯片依然是不成功的作品——到目前为止,唯有你一例成功。”康斯坦明知道王成是虚张声势,但他为了缓和气氛,不得不透露齤点内容。

    kv13是王成大脑里植入的“生物计算机控制芯片”,这个控制芯片有“计算机之母”的称号,它可以无碍的穿行任何防火墙,并且目前看来,它可以将人体当做精密生物计算机部件,调整生命机能进行自我升级……这付芯片才是王成不断进化发展的基础。

    王成稍一愣神,扫了一眼乌克兰情报官,只见情报官眼珠转个不停,他再回望康斯坦,康斯坦脸上毫无表情,顿了一下,他挥挥手,向乌克兰情报官下令:“外面的人可以撤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正式会谈……”

    乌克兰情报官冲助手挥挥手,而后一叠声说:“在举行正式会谈之前,我要知道详情——这个人是谁?他做了什么?我们将进行的会谈内容是什么?从现在开始,我的人不能离开此人身侧,这是乌克兰的要求。”

    王成突然开口:“我明白了,超级战士的研究,你们自始至终都在参与,原先你们研究出kv12芯片,但因为这个芯片有缺陷,所以你们将它转赠出去,希望别人能弥补缺陷。现在,我们公司甩开你们,自己独立研究另一套体系,这让你们很愤怒,于是你们渴望提前获知研究内容。”

    康斯坦所在部门研究出kv12芯片后,一定给这个芯片留下了后门,kv13芯片是在此基础上研发出来的,隐秘的后门体系他们或者没有察觉,或者以为这是自己留下的后门——公司可以启动芯片查找到自己的位置,同样掌握这个后门的人,也能顺利找到自己,这就是自己被堵在这里的原因。

    两次了,自己两次被人顺利寻找到,一次是公司,一次是康斯坦。而自己的特长是无线电屏蔽,kv13芯片发射无线电定齤位信号,自己却一无所觉,说明这后门是绕过自己的屏蔽网,自主性对外发射信号的……这可不妙。

    芯片几次升级,居然都没有屏蔽掉这个后门……看来有时间,自己要关注一下这个后门软件了。

    “……但你们考虑我的立场没有”,王成继续说:“我身为公司的一员,如果我把公司机密出卖了,我还能在公司立足吗?尤其是你们不是单独来的,还有乌克兰,我对乌克兰的保密能力极不信任,很抱歉,我只能拒绝这一提议,刚才我说的,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乌克兰情报官听到“超级战士”这个词,眼珠陡然瞪得大大。王成说到这里,乌克兰情报官急忙阻止:“闭嘴,闭嘴!请原谅,这个话题实在太重要,我并没有获得相关授权,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他保持沉默,直到我获得授权,或者有授权的人抵达,在场,他才容许开口谈论这个话题。”

    王成摊开手,表情很无辜:“我原来是遭陷害的……”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王成的身影从椅子上消失,这时候几个乌克兰情报人员手齤枪并没有收起,他们紧张的将枪口指向咖啡馆门口,发觉咖啡馆大门完全正常,这些人立刻惊慌的转动枪口,满屋子寻找王成的踪迹,这时候他们才发觉康斯坦神态悠闲,他坐在那里根本没有动,而他的助手也悠闲的端起咖啡杯,小口小口的品尝着自己泡的咖啡。

    康斯坦撤去外围包围人员,其实就是个暗示,暗示王成可以走了,因为他知道王成潜踪匿迹的本领,这是在室内,室内有很多可以隐藏的地方,他已经把王成导给达成交易,他会私下里再来找康斯坦的……有些事情知道的人没必要太多。

    咖啡馆内出力搜寻的只有三名乌克兰情报官,三双眼珠是困不住王成的,咖啡馆的门窗毫无异兆,洗手间的窗户被撬开,王成已经顺利逃脱。逃走之后,他并没有返回地下碉堡,也没有跟百合联系,这时候百合已经感觉到不正常,王成出去买东西超出了预定时间,她立刻关闭了计算机,取出个人终端开始拆解,两分钟后,她将随身物品已经整理完毕,快速的溜到最后的紧急出口——教堂的一间祈祷室内。

    走出祈祷室,百合戴上一副墨镜,恬静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做出一副刚刚忏悔完毕的摸样,垂着眼帘,快速的随着人流走出教堂,这时候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地下碉堡内的爆炸装置已经启动,该销毁的资料已经付之一炬。

    百合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反追踪者,但以她可怜的经验判断,目前并没有人注意她,她按照教科书的要求,快速走到人流密集处,搭上了出租车,连续换了几辆车后,赶到了第二个秘密汇合点——这时候,她已经彻底跟王成断了线,只能指望在第二个秘密汇合点与王成接上联系。

    然而,王成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汇合点,汇合点内没有人进出的痕迹,百合的心脏陡然揪了起来,出大事了,王成居然来不及脱身,抵达约定的汇合点。

    这个汇合点内,存放着文件伪造工具、现金以及武器,百合重新梳妆打扮一番,用相机给自己拍了一张证件照,而后开始只做自己的护照……按规定,做完这些工作后,她需要迅速脱离这个紧急避难所,但百合却不想走,因为离开这个秘密汇合点,则意味着百合彻底与王成断了线,以王成的隐藏本领,人海茫茫中,想在彼此寻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王成已经躲入一家网吧,他是这家网吧的神秘第三股东,从投资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露面,而这家网吧的主人则是一位乌克兰有名的黑客。这家网吧完全由这位黑客独立装修,铺设的是高速光纤,可以大容量上传或下载。

    此刻,网吧的主人并没有在,王成出示相关证件后,躲入网吧控制室,把自己左手五根手指连接上一个特殊的接口,右手在键盘上敲打着,他神情烦躁,心绪不宁。

    傍晚时分,网吧主人接到消息赶了回来,此时王成仍在忙碌着,三句话两句话两人彼此识别了身份,网吧主人这才惊讶的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著名的黑客方块七,没想到……”

    网吧主人看了看屏幕,诧异的说:“我听说过生物计算机的研究,但我听说这是军方研究的项目,目的是开发‘超级战士’,我从没有想到过竟然能看到一个活的生物机器人……咦,你的信息流实在过于庞大,快,太快了,一个基础运行程序居然有600g,这是什么程序?你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这该有多大的容量?”

    王成头也不抬,提醒:“你现在看到的是绝对机密,今后你哪怕说梦话把看到的内容说出去,也会被灭口的。”

    网吧主人耸了耸肩,笑着说:“我当然知道这是绝对机密,我傻了吗?作为一个黑客,我所看到的机密多了,任何一点我透露出去,我已经被灭口一百遍啊一百遍。”

    稍停,网吧主人又说:“这不对,我发现你在黑客技巧上虽然很高明,但一些基本的黑客常识,那些基础性的问题你并不清楚。”

    王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脸看着网吧主人:“你想说什么?”

    网吧主人指着王成的手说:“接口就不对,数据传输有高速接口,也有慢速接口,如果你真是一个‘超级战士’,那你身上应该隐藏着一个高速接口,你现在用手上释放的静电信号作为接口,速度传输慢了,应付不了高效运算,你一个运算程序都几百个g,像这样查找,三百年你不见得能够查找到需要的内容。”

    王成盯着网吧主人琢磨片刻后说:“我可以信任你吗?”

    网吧主人呵呵笑着说:“你当然能信任我,我们合作两年多,虽然你初次露面,可我从没有亏过你一分钱,虽然作为一个黑客来说,在账目上做手脚是多么容易。”

    王成继续说:“我说的不是钱财上面,而是生命与安全。”

    网吧主人舔着脸说:“我其实很想知道,把你完全开发之后你能做什么?咱们合作吧,组成一个二人搭档,咱们俩其实可以做更惊人的事业。”

    王成没用片刻时间考虑,直接点头:“我的机器运行出了状况,之前被人开了一个小后门,常常不自觉地陷入梦游状态,另外,还有一个后门是追踪信息,它能够不自主的发射定齤位信号……”

    网吧主人耸耸肩:“前者,我做不到,因为这可能是生理上的,是神经细胞的控制出现漏洞,我没办法进行弥补。至于后门程序嘛交给我来。”

    王成再度提醒:“我大脑皮层装入的芯片是kv13,这个芯片你可能没听说过,它被认为是有缺陷的芯片,实验进行了13例,当时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一例成功的,但那个人没有存活多久,所以我是唯一的成功者。

    究竟为什么原因我能够成功,现在不得而知,所以你检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有些看起来是纰漏的程序,没准就是我存活下来的原因。”

    网吧主人摩拳擦掌:“你放心,能见到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神秘计算机技术,真是此生无憾,你放心,我一定最大可能的挖掘你的潜能,今后,我俩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王成顺手拆解了手上连接的数据口,其实通过这种方式的接口进行传输也挺难受的,手指尖要时刻保持静电感应、数据流感应,眼睛还要盯着屏幕,大脑还要进行运算,另一双手的手指还要在键盘上操作……这简直是一心三用、四用了。

    把身体完全交给网吧老板,那网吧老板一脸的兴奋:“让我们从哪里查起……哦,你以前经历过机场的安检,这说明接口隐蔽的很好,几乎没有用金属材料,这就意味着x光机不起作用,只能依靠推理与判断……嗯,你以前那里感觉不适?

    我想起来了,《黑客帝国》那部影片里的数据接口,其实是最合适的位置……位于小脑与脖颈最上端,正好是神经信号从大脑向外传输的起始位置……让我摸一摸,你别动,可能有点痛,不如我们用麻醉方式,让我先把你麻醉了如何?”

    王成盯着网吧老板,笑得很阴险:“我从来不是个轻易信任别人的人,我忽然想到,如果我在麻醉状态下被你查找到什么,你帮我消除了一个后门,在自己种下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后门,那我岂不是亏死了?所以……”

    “所以?”网吧老板重复这个问题。

    “所以,你所有的动作都必须在我清醒状态下,我必须亲眼看见你的操作……我也是黑客,我知道黑客的手法,现在让我信任你,太早了点……你不妨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网吧老板沉默片刻,突然直截了当:“你现在被追杀吧?你是不是背叛了你们组织,否则你不会着急寻找后门!”

    王成显得很镇定:“你说的没错,其实我有一个助手,他(她)的黑客本领要远远超出你,但我需要大流量上传下载,所以我找到了你,你并不是我唯一选择,所以你开价不要太高。现在,开价吧!”

第二百八十章 没有手术刀,菜刀也成

    网吧老板思索了片刻,笑了:“自从我们在网上结识以来,你总是那么警觉。我记得过去与你交流,每隔一分钟你的ip地址跳转一次,从不嫌麻烦——我其实能帮你走的更远。”

    “条件呐?”,王成不为所动:“咱俩不熟,只是网上聊过几句天,你这么肯帮我,图什么?”

    网吧老板讪笑着,回答:“作为一个黑客来说,多年来我只满足于挣点小钱,从不做非法的事情,生活很平静。别人以为我不能,其实是我不想。那些已经受聘于军方和网络安全部门的职业黑客们,他们的本领并不比我高多少,而我之所以拒绝受聘,是我热爱自由,我喜欢无拘无素的撬开一个个密码墙,进去偷窥一番,只享受那种窥视的乐趣,从不留下数字足迹。

    其实咱俩相识以来,我一直在想:难道世上还有与我相同爱好,相似偏执的人?因为从你的行为看,你也是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这次你的出现却告诉我:你之所以不与他们为伍,是因为你觉得他们配不上,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件‘超级武器’,你觉得凡俗之人根本不配让你俯首从命,所以你从不跟他们搀和,从不接受他们的委托,从不与他们搭档制作一些小麻烦。

    好吧,你承认你是个超级武器。其实超级武器的研究是从‘华约组织’开始的,研究地点就在乌克兰……”

    王成的脸色微微动了一下,他男的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回答:“你接着说。”

    “最早的‘超级战士’理论来自与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理论……”

    王成呲地一声打断网吧老板的话:“洗脑技巧也来自于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像训狗一样训练人的条件反射,以至于让人像狗一样活在。”

    “请别打岔,我正说到重要的地方:据说当时的人研究条件反射的时间与速度。认为人体肌肉的爆发力,完全可以拨动射来的子弹……我记得当时英国人曾经依据这一理论拍摄了一部间谍电影。很有名的。”

    王成心中嘀咕:他说的应该是特异功能吧?……哦。上世纪八十年代,前苏联研究特异功能的消息曾传到中国,一时间中国大地特异功能者不胜枚举,结果。经过最后验证,那些特异功能者不是骗子。就是魔术表演者,二者必居其一。

    网吧老板的言语飘飘荡荡传入王成耳中:“据说,当时资料上记载。有人能用眼睛瞪着勺子。将钢制汤勺生生瞪弯……但前苏联崩溃后,这个人找不到了,后来出现几个声称自己也能做到的人,经验证发现他们都是大胆的骗子。然而,近几年我潜进美国研究所,发现他们也一直在研究‘超级战士’。并且验证过,心灵感应确实存在!”

    王成闲闲的插话:“脑电波短距离传输就是‘心灵感应’。”这项技术更进一步。则是读心术,迷心术。

    “你瞧,你也认可这一点吧?这是科学!人们当时无法用科学理论解释人身上发生的异常,故而称之为‘特异功能’,但随着积极的进步,特异功能的神秘面纱逐渐揭开。科学这个东西,超前一步是先进,超前数步是疯狂,当时人们无法解释那些特异现象,所以当时的研究是疯狂的……但实际上确实可行的。现在,很多特异功能都能够用科学解释——瞪弯勺子也一样。”

    王成耸耸肩:“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机。”

    “好吧好吧,让我来说的更明白一点:你是一件超级武器,不管你的制作人是谁,他的研究方向依然是遵循前苏联的‘异能研究’成果——按照肌肉反射理论,原则上人体能够举起2.7吨的重物,可以原地跳到五米的高空,奔跑速度可以达到跑车时速……这一些都不是异能,只是擅长协调肌肉运动、神经传递而已。

    而前苏联科学家,在没有任何科学基础的局面下,不巧的摸索出一套‘超级战士’培养技巧……据我所知,前苏联崩溃后,很多资料到了英美手里,但当时计算机技术并不发达,很多资料的储存还是纸文件状态,英美拿走的是备份资料,原版资料还储存在国家档案管理……咳咳,你刚才说你是件不完善作品,那你想不想找到‘超级战士’的原始资料,以便将自己修补完善?”

    王成眨了眨眼,立刻接上话:“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资料在你吧老板端起了架子:“没错!当时的研究资料非常多,可以堆满几座图书馆,英美拿走一部分,国家销毁一部分,那些参与研究的科学家大多数都被英美聘走,但仍有些人留了下来,将部分资料拷入硬盘里储存下来,等待国家重新有财力研究它的时候。

    你知道的,我喜欢在网上闲逛,寻找一些饵食娱乐自己。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两个人的谈话中,提到谁谁谁手中有一份完整的‘培育程序’,我一时好奇涉入其中,现在那个老头死了,我买下了他的别墅——包括他的资料储存间。

    哦,半个世纪前的信息储藏方式,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我花了两年时间,将一份份文件扫描成图片,将一份份现场路线制作成磁盘文件……一个月前我刚刚整理完毕,正在寻找合适的买家。我知道‘超级战士’的存在,当初研究所里逃出的试验品,必定在这个世界上游荡,所以我见到你的怪异,丝毫不觉的惊诧,反而有一种解脱:终于,我验证了自己不是做梦,我手头的资料被证明真实可信,它能值大价钱!

    但现在看来,我似乎无需出售这份资料,或许我们可以用它,做的更多!”

    “什么意思?”王成装作不屑的问。

    “这份资料对我来说。原本是没有的,我没有那么大的财力支持。去研究出一个超级战士。但现在他可以用在你身上,我们因此可以做得更多,让我们合作吧?!”

    “这份资料已经过时了”,王成淡淡的评价:“当初研究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互联网技术。没有强大地云计算技术,而现在。我身上携带的是生物计算机芯片,这已经超越了你手头的研究资料。而且,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你手头上那份资料已经要过保密期了。再过一点时间,这份资料大约已经解密,可以公开查找到。”

    网吧老板狡猾地问:“你真的不打算要?”

    “说说你的计划?”王成很平淡的回答。

    “好吧,我可以把你看做一台计算机吗?……嗯,一些后门程序软件,常常是编程最初输入的。我在‘培育大纲’上也看到类似的内容,当初设计这个小‘后门’。是担心超级战士过于强大,变得脱离控制,故而设计的终止程序。很多终止程序需要编程者的个人口令才能删除,即使最强力删除程序,也需要在安全环境下操作。

    而一台计算机,在安全状态下删除软件,接下来是重启——我可以按照‘培育大纲’内容,对你进行重启程序。这是最原始的启动程序,是已被验证成功的程序。我坚信。之后的‘超级战士’都是在此基础上修修补补,升级换代而后形成的。你说你有瑕疵,偶尔发生故障,那么按照这种方式重启,我认为可以避免其中的不完善,你不想试试吗?”

    王成听到“升级换代”这个词的时候,心中一动:对呀,我可以在自主升级的。按最原始的方式重启,等于在最干净的环境下启动,而后在有针对性的进行程序升级……当然,这是有危险的,但这种危险值得冒——被人威胁,被人代表,像牵线木偶般的感觉,真是坑爹。

    王成估量了一下危险性,随即问:“那么你想要什么?”

    “友谊与协作——我刚才注意到了,你仿佛是计算机源代码,身上出现的电流都是二进制,如果你能完善起来,你将是打开所有计算机的钥匙……”

    “你可能不知道,我被制造出来,目的不是作为一台计算机母机。我首先必须有自保能力,否则我将被毁灭。”

    “我可以偏重这方面调整,保证你拥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以及蛇的隐藏能力与冷血……你还需要什么?”

    “忠诚——你要求我完全信任你,我不知道自己在重启时能否保持清醒,但我不希望自己消除一个后门软件,再被人安放另一个‘后门’,我可以信任你的忠诚吗?”

    “咳咳……其实,早期的‘后门’多是一些催眠术手段,用特定的气味与色彩,训练出条件反射式的终止行动,这不是程序上的……”

    “但你是黑客,你完全可以自己编录‘后门’程序。”

    “我发誓——好吧,也许你不相信誓言,但你总的信任我一次吧?难道你还能找其他帮手?”

    王成深深的叹了口气,心说:“只能这样了,好在这个人最大的野心就是偷窥,但愿……”

    一直以来,王成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当初自己是试验品,“超级战士”的实验品,而且是侥幸成功的作品。因为其危险性与不稳定性,所以公司一直把自己排斥在外,而现在公司似乎找到了另一条研究出路,所以自己暂时被搁置在一边,但终有一天公司会再度联系自己——因为他们想知道两种新旧武器之间谁优谁劣,如此,必定有场较量在等待自己。

    现在看来,不仅公司清楚自己的底细,康斯坦先生哪方面,似乎也很明白超级战士的试验进程,知道王成“试验品”的身份,他知道公司必将拿新产品与王成比较,所以他才找到王成,希望能提前获知公司方面的研究进展。

    当王成从康斯坦先生哪里逃离时,已经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他才要紧急清除身上的隐患,并使自己迎来下一次进化、升级。目前看来,从体能上他似乎已经达到极限,除掉“后门程序”后。他必须让自己拥有更多的隐藏技巧,这才能在竞争中胜出。

    王成一直认为自己是优秀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缺陷。自己学的内容过于庞杂,很多技巧并不精深,如今另辟蹊径,摆脱公司瞩目。也顺便摆脱了公司的控制……为此,值得一拼。

    王成躺在网吧老板的按摩椅上。后者胖胖的五指不停地顺着王成的颈椎摸索,嘴里话痨似的说个不停:“每个人都渴望长寿,渴望超越生命的羁绊……理论上来说。人的寿命可以达到一千二百年。我听说长寿基因已经被识别,通过基因校正技术,可以轻易让人生命达到120岁,‘超级战士’,或者叫‘超级人’,大约就是人类挑战上帝的尝试。

    这种尝试现在很昂贵。所以它只能用在军事技术上,因此它被称为‘超级战士’而不是‘超级人’。但我听说长寿药已经在四年前用于人体试验,按照药齤品法,七年人体试验被证明安全,这种药齤品就可以上市销售了,这就是说:三年后,普通人也可以想购买伟哥一样,买到长寿药。

    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唠叨,但你要知道,‘超级战士’的研究从不缺乏资金,就是因为大药厂在不遗余力的支持……士兵好呀,在士兵身上进行试验,可以做到严格守密,实验失败也好掩饰……”

    “没错”,王成这是昏昏沉沉的,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一个黑巷子里摸索,遥不可及的地方有一丝光亮,但他却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竭尽所能的调动一切感官细胞,逐寸逐寸搜索着身体每一处异常,耳边还听到网版老板继续唠叨:

    “新技术的产生,总让人不可思议。人体所能包容的芯片,无非是硅片、石炭片,碳纤维片,隐藏在你身体内的芯片会是什么材质?他们的技术到了何种程度……找到了!我摸了几遍,你瞧瞧,你这一段颈椎骨,跟我的有点不同,嗯,不像是人类的颈椎骨,应该是在太空制作的高纯度硅碳谐振片。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胆子足够大,让我先用刀切开皮肤,验证一下我的判断……”

    王成用平静而淡漠的语气,怂恿说:“忘了告诉你,我很少流血,疼痛感很低——你可以试试!”

    网吧老板愣住了:“我只是说说……请原谅,我有点晕血,你让我拿刀切开……喔,我有点头晕……”

    “笨蛋”,王成呼喊:“拿刀来,没有手术刀,菜刀也成,把镜子拿来……”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百合依旧躲在紧急避难所里不肯离开。

    到这时候王成还没有一点消息,百合隐约觉得自己可能使诱饵,对方的目标就是王成,所以王成一出去就发生变故,而自己至今仍未收到骚扰,这说明王成是安全的——唯有在王成安全逃脱的情况下,自己这个诱饵才不会被惊动。

    百合抱着双腿,蹲坐在地板上,慢慢的回忆自己的行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被盯上,自己在哪里出了破绽被人发觉?

    最初感觉到背上有芒刺感,有被人盯梢的感觉,是从列支敦士登开始,当自己跟王成通话完毕,走到银行外,立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但因为自己的长项不是跟踪与反跟踪,所以她当时的处理手法是:按教科书规定,做完一系列规定的摆脱动作,而后上了飞机飞往匈牙利、波兰……最后到了乌克兰。

    夜渐渐的昏沉,百合一天没吃饭了,但她一点不觉得饿。刚才想到教科书,她记起:按教科书规定,一方遭到伏击后,如果有机会就发出告警信号,如果没机会就迅速逃离当地——无论前一种后一种情况,都要求遭伏击者不再与任何人联系,防止别人顺藤摸瓜。

    这就是意味着:超过规定时间不来紧急避难所汇合的王成,再也不会返回了。

    但百合却不想离开,她想静静的思考一下,想一想自己如何被人盯上?

    她知道王成的能耐,温和无害的笑容,看似文秀的标准身材,加上豹的速度,蛇的隐藏,只要不是在空旷无人之处困住王成,任他子弹如暴雨,王成也能顺利逃脱,不至于连告警信号都来不及发出——但现在确实没有告警信号传来,这意味着王成遇到大齤麻烦了。

    百合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王成这个一脸憨憨笑容的英俊青年,也就是擅长潜入与屏蔽,是公司培养的行动助手,但在俄罗斯相处一年下来,百合非常了解这个青年的危险性……既然连王成都无法应付,那么自己肯定也无法应付,逃不逃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难道m7反应那么快,立刻在列支敦士登布置了监控人员?不会吧?阿列克谢有多处银行保险柜,列支敦士登的保险柜,储存的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只事关个人口味而已,要不是自己偶然看到照片上那个侧影,恐怕也不会冒险前往这座银行。

    难道真如王成所猜测,那些照片是诱饵?是吸引相关人员瞩目的老鼠夹?

    百合按住了电脑,她忍不住想继续自己的工作,以便尽早查清心底的疑惑……正在这时,紧急避难物的大门被敲响了。

    门外敲门的人不慌不忙,发出“嘟嘟嘟”的三声敲门音。

第二百八十二章 匪夷所思的解救

    纤弱的百合看了一眼大门,身子一动没动。

    这间紧急避难所是一间小公寓改造而成,它秉承俄式房屋厚重宽大的特色,虽然只是一室一厅,但墙壁、大门都非常厚实。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百合把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忽然间想起什么,急忙起身,掀开古旧的地毯,撬开地板上的暗格,取出里面的用来伪装的道具——一个内装笔记本电脑,手机、护照、及一柄手枪、一颗手雷的随身皮箱。而后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藏了进地板暗格——电脑里存放着从阿列克谢银行保险柜内取来的相片与资料,地下碉堡内那份原始资料已经毁了,电脑里储存的是唯一一份,原本按规定百合应该毁了它,但这时一是来不及,二是百合舍不得。

    快速藏好了电脑,将地毯恢复原样,门外细细的响声犹未停止,百合不慌不忙地取出手机,拨打当地警局电话,电话接通后,百合用垂死的的断续声,哆哆嗦嗦的说:“救命,救命,他们要杀我……上帝……”

    随即,百合尖利的叫了起来,冲着空荡的房间连开数枪,枪声刚在电话里回荡,大门轰地一声,整个门板向内倒下。门外立刻扔进一枚眩光弹,眩光弹爆炸后产生剧烈的闪光,百合猛地闭上眼,感觉头晕目眩阵阵恶心……她并没有打电话挂上。

    估摸着大门口方向,百合闭着眼睛狂乱地扣动扳机,当当当数响过后,门外再度就近一枚烟雾弹,刺鼻的烟雾腾起,百合在地上爬着,爬进洗手间,将浴巾润湿捂在嘴上,期间,她断断续续的冲门口连开数枪,阻止了他人的冲入。

    门外的人是想活捉她,百合明白,所以他们至今不想里面打枪,只是用烟雾弹、眩光弹这种非致命性武器。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门外连续扔进来几颗烟雾弹,烟雾腾腾的,即使用毛巾捂住口鼻,也呛咳的直不起腰来。她已经摸到了洗手间窗口,并用枪打碎了窗户玻璃,但因为咳得直不起腰,最后软倒在窗户前……

    稍倾,一只军靴出现在百合面前,百合咳得泪眼朦胧,她耳边隐约听到几句俄语,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凄厉的警笛声,百合含着泪,满意地笑着,她扔掉了手枪,瘫倒在地上继续咳着——报警的意图不是寻求救援或者求生,开枪拖延时间不是期待奇迹发生,而是让破门而入者没时间搜查屋内。

    这时候天已黎明。

    这时候王成已经陷入昏迷,他勉强用最后的意志保持一线清醒,耳边犹听到网吧老板的絮叨:“其实睡眠就等于一次重启……人体的构造真是玄妙,我知道生物计算机的一些原理,就是拿核糖核酸的嘌呤配对,当做计算进制……哦,你真的流血不多,恭喜你,你的颈椎第三骨节确实是一个数据接口,隐藏的真好……这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割开更多皮肤了……”

    稍等了一会儿,网吧老板准备好工具,询问:“你还清醒吗?我现在要连接了,你做好准备了吗?实话说,我成功唤醒你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三十,因为我对生物计算机技术,真的不熟悉,它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王成勉强用最后的理智回答:“住嘴,动手吧。”

    数据接口连接上的时候,王成再度感受到那种大数据流轰然涌至的头疼,只这么几秒钟时间,网吧内上百台电脑内储存的内容快速涌入王成脑海,经过处理过滤后,这些数据再度涌出,刹那间,网吧里几台无人使用的计算机自动重启,快速登录到游戏网站,闪电般换了一个有一个用户名,随即,这些用户快速升级,迅速达到游戏所容许的最高位……

    这几台电脑的异常吸引了网吧玩家,他们丢下自己手头的活儿,围在那几个耀动的屏幕前,流着口水看着屏幕,更有几个玩家大声喊道:“外挂,这是外挂,我也要……”

    这时候的王成忽然间感到,网吧内的数百台电脑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可以任意调用其中一台电脑进行运算,启动电脑的摄像头观察周围的情形,甚至利用键盘输入指令——几十台空余的电脑,键盘无故自己跳动,同时搜寻着王成体内的原始程序。

    网吧老板刚刚连接上数据线,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成像吞噬机器一般,夺取网吧内电脑的控制权……但这还不够,顺着数据线,附近的家庭电脑也开始听从王成的指令,进而扩大到电讯机房,当电讯机房主控机开始听从王成指令后,更多的电脑加入到运算中,这个电讯局所辖区域内,感染的电脑越来越多……

    “上帝啊,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是不是该逃跑了?”网吧老板喃喃的自语。

    这时候,王成忽然搜索到一个奇怪的音频,这是百合的声音,是她之前向警方报警的声音!

    王成迅速锁定方位,附近电脑摄像头,以及附近的街边摄像头,还有路人手里拿的摄像器材,纷纷自动开启,通过这些眼睛,王成看到两个壮汉正夹着软瘫的百合窜出小巷,而小巷前方警灯乱闪,十余辆警车上的警察正在躲避窗口射来的子弹——那窗口正是王成的紧急避难屋。

    眨眼间,警方借助车体稳住了阵脚,开始向窗口射击。乱枪纷纷中,窗口执行拦阻的任务的两位壮汉丢下手榴弹,爆炸声、枪击声响成一片……这时候,两位夹着百合的壮汉刚走到后巷,离后巷停的车辆还有几步远,那辆发动的汽车车门敞开着,司机频频在车座上招手,似乎在催促众人上车——那是辆法国雷诺汽车。

    王成迅速搜索到那辆车的蓝牙系统,通过蓝牙系统控制住车载电脑,他陡然增大电瓶输出,提高油压……前后只一秒间,这辆车轰的

    一声起火燃烧。

    车辆的陡然燃烧让其中一位夹持者松脱了手,他拔出手枪四处张望,寻找可能的敌人,但这时王成快速缩回数据流,控制住最近的配电所,令这家配电所陡然输出严格计算的强劲电流,这股强劲电流立刻烧熔了离歹徒最近位置的输电线,电流的相斥力准确的将电线尾端缠上这位歹徒,紧接着大量涌入的高电压高电流,让此人顿时起火燃烧。

    仅剩的那位歹徒被这连番变故弄傻了,他丢下百合,任百合躺倒在地上,慌里慌张的去摸枪,但刚摸到枪柄,他又想着尽快逃脱这个诡异的地盘,心中想的太多,他的动作极不协调,以至于身子歪了一下。正在这时,另一根段落的电线尾端,刚才冒着火花在空中乱舞,恰好这时舞到对方肩膀附近,这根电线释放出极大的电流,距对方身体半米时,强烈的电磁吸力让对方手脚僵硬,毛发悚立,而后,这电线像吸铁石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百合掉落在地上,地面潮湿的空气让她的呼吸稍顺,眨眼间两位劫持者在她眼前毙命,百合也知道这是紧要关头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站起身,歪歪咧咧的向巷口狂奔等走出巷口,百合已差不多恢复了神智,她撩一撩头发,整理一下衣服,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神态,快速脱离了现场。

    要去哪里?百合连续走了几条街,确认自己脱离险境后,这才考虑自己的处境——身上没有任何现金,没有任何证件,以及银行卡。为了摆脱追查,她此后的行为要显得与过去完全不同,接下来她要靠什么谋生?

    抬头一看,百合发觉自己已走到了敖德萨海边,前方不远处是港务局——那是乌克兰著名的红灯区,据说这里感染艾滋病的就有十五万人。

    百合撩了撩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时她伪装成一名乌兹别克少女,皮肤白净,青丝乌黑。因为身材瘦削,个头不高,所以她装扮成清纯大学生的模样,外表只有十**岁,文静而优雅……只是衣衫略有点皱褶,稍显落魄。

    整理好外表,百合站在街头,妩媚地冲过往的海员抛着飞眼,软糯地问:“嘿,帅锅,你需要陪伴吗?”

    如此青春俏丽,气质高雅的女郎也来站街,被她询问的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流着口水问:“多少钱?”

    百合还没有回答,旁边一个站街女郎气势汹汹地吼道:“嘿,这是我的地盘,你敢抢我的生意,老娘跟你拼了……阿瑟,快来,有人抢我的生意。”

    随着那位站街女郎的招呼,街道上出现一位两膀子纹着花纹的纹身男,他摇摇晃晃地冲百合走来,大叫:“婊子,这地盘已经有主了,胆敢来抢生意,不想活了?”

    百合怯懦的缩了缩脖子:“我只需要一笔电话费,剩下的都归你。”

    纹身男情绪缓和下来,瞪着百合问:“第一次来这里吧?哈哈,第一炮归我打,我就放过你!”

    这个时候,距离百合最近的广告显示屏突然跳出一行字:“到Frapolli酒店去。”

    站街女听到纹身男的说话,立刻上前拍打着纹身男,大吼:“你这个吃软饭的,老娘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让你花了,有点小事让你办你都办不了……”

    这时候,刚才那位海员已经悄悄溜走,百合为了躲避殴斗,赶紧向旁边跑去,随着她的脚步,路边的广告荧屏不停地出现“到Frapolli酒店去”的广告语,百合走到哪里,离她最近的荧屏显示出这行字,她刚离开的位置,荧屏立刻恢复正常,百合心中一动,立刻顺着街道向远处跑去。

    等她来到另一条街上,荧屏反复闪动着“坐地铁”这几个字,百合想试试这上面的字是不是针对自己,她顺着人流走到地铁口,虽然没钱买地铁票,但她鼓足勇气走上地铁扶梯,想着大不了被赶出去,但当她站在地铁闸口时,闸口叮的一声,自动放行了。

    “原来,荧屏上出现的字体,真的是针对自己”,百合惊魂未定的坐在地铁上,这才慢慢回忆起获救似的蹊跷。

    这是谁干的?太匪夷所思了。不过,理论上这是可行的,只是需要的人手很多,需要很多黑客集结在一起,分别潜入不同系统,而后经过严密计算,在合适的时机控制不同的机器——比如刚才在地铁口,就必须先黑进地铁站监控系统,通过监控系统看到自己走入那道闸口,而后让黑入闸口操纵系统的人,及时激发闸口感应器……

    潜入防火墙体系是非常麻烦的,每破开一道防火墙,至少需要几分钟时间,所以必须要很多人同时动作,大家都预备在哪儿,等待行动的那一刻……集结起如此多的黑客,百合自问没那种本领。这场面,该多浩大呀。

    不过想来,这事跟王成脱不了关系——没多少人知道她织田樱子在敖德萨,在那座紧急避难屋中,想劫持她的人没必要大费周章弄个假释放。解救她的唯有她的友人,而友人当中,大约只有王成才对她关切,肯为她下这么大功夫……但王成有这本领吗?他居然有这么大本领?

    胡思乱想中,地铁到站了,百合顺着人流走出地铁口,屏幕上显示的那家酒店就在地铁口不远,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穿过马路,进入酒店大厅。

    这是一家很高档的酒店,酒店内的客人衣着华贵,珠光宝气,酒店门口停的车辆都是些豪车,门童与泊车仔制服上的金扣子闪闪发光,他们略带鄙视的看着没有行李、衣着寒酸的百合怯生生的走入大厅,一位保安立刻尾随百合,并低声提醒:“小姐,这里不准做生意,我们的客人很高贵……”

    百合没有开口,她忐忑不安的向前台说出了约定的名字:“我是……,我订了房间。”

    酒店前台按百合说出的名字开始查询,这个名字是百合与王成约定的掩护身份,百合自忖她虽然遇到袭击,但伪装身份还没来得及启用,估计警方以及那群劫持者还没有针对这个姓名展开搜捕……果然,前台招待搜索到百合的身份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殷勤地说:“1206房间,小姐的行李在哪儿?”

    百合耸了耸肩,她滴水不漏的回答:“请先领我去房间。”

    前台招待为笑着鞠躬:“小姐,订房的客人在您的账上预存了一万美金,您是现在支取还是退房时进行结算?”

    百合心中松了口气,绽开一个如花般的笑颜:“我只是先来确定一下房间,行李还在后面……”

    前台招待立刻跟上来:“没关系,订房的客人已经交代了,他传送过来您的相片,您无需出示任何证件。”

    百合轻轻松了口气,小心的伸出两根指头:“那么,我先提两千美元。”

    两千美元到手,百合已经放下心来,这时那位保安已经悄然隐退,类似百合这样的无知少女很多,很多富豪都如此包一个房间,在账上存一笔钱,让女孩玩耍。保安深深为自己看错了人而懊恼,同时为又一位美丽少女被金钱迷惑而失望。

    这时候换上了服务员来引领百合进入房间,她插上门卡,关好房门后,只感到两腿发软,这时候电视屏幕自动亮起,屏幕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跳动着:迅速脱离,找一家隐蔽的提款机进行无卡提款,而后躲藏起来,等我跟你联系。

    百合深深吸了口气,她立刻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悄悄溜出房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楼道,寻寻觅觅,见到几个服务员模样的的人,便立刻装作好奇的尾随,转遍酒店各种设施,乘人不备从旁门左道溜出酒店,先寻了一家商店,购置了变装的衣服,在商店洗手间里换上新衣,化身成一位职业女性,随意的在街头漫步,直到发现一台僻静的提款机。

    接下来百合已经不懂得震惊了,她刚刚输入几个号码,还没有把卡号输全,提款机突然启动,一阵哗啦啦的数钞票声,大量的俄罗斯卢布涌出提款口,完全没有了提款限制……百合手足无措,她身上没有袋子来装钱。幸好这个提款机没有人注意,乘人不备,百合快速脱下外衣,把这些钱裹了起来,像个小偷一样离开了这台提款机,心里还嗔怪——不要那么多嘛,这台提款机里面的钱恐怕腾空了。

    这时候,网吧老板正对王成哀求:“我说,方块七老兄,求你了,你已经控制了半个城市的电脑……上帝啊,他们一定以为是我干的,这下子,我下半辈子都要待在监狱里了,我肯定终生不准接触计算机……老兄,求你了,快终止吧,我们现在急切需要逃亡!这状态你都持续一小时了,傻子也能找到源头,我们肯定被盯上了……

    完了完了,我怎么向警察解释?我可是记录在案的黑客,我说不是我干的,警察信吗?求你了,老兄,快中止,我们逃亡吧。”

    也就在这时,断断续续的警笛声传入网吧,网吧内围观计算机荧屏的顾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快逃……”

    顿时,人群炸开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网吧老板招了招手,像是准备把顾客喊回来,但旋即他沮丧的坐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完了完了,我们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王成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问:“重启需要多久?”

    网吧老板又气又急,脱口而出:“我们没时间了……”

    这时候,警笛声忽远忽近,似乎在确定最后目标。王成淡然的呵斥:“没时间了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回答!”

    网吧老板咽了口吐沫,忽然破罐子破摔回答:“你一个基础程序是600g,我们要清除潜在后门软件,我认为最彻底的方法是完全格式化,而后重新输入必要的程序……我估计最短也需要一个小时的重启。但我认为,你的功能程序也很庞大,如果你不想重新开始,那么重装软件后需要选择性加载这些程序,而这些程序……”

    这些功能程序依然是庞大的,有些技能的容量达到上万g,单一的计算机根本储存不下这样庞大的程序,必须像王成刚才那样,采用云计算手法,将无数用户计算机当做“肉鸡”,分别储存一部分软件——那么这就需要四个步骤,第一步:将王成存储的程序倒换存入“肉鸡”,第二步:以俄式超能战士软件为基础重装程序;然后启动、最后将那些存放在“肉鸡”的程序,选择性重新加载。

    这里面每个步骤都存在危险性——网吧老板是黑客,靠出卖商业情报牟利,王成存入“肉鸡”中的程序,可能被其做备份后卖钱——只要他在进行到第二步时,在王成毫无知觉下做好手脚,或者在进行第三步时不着急唤醒王成,直接把王成当做武器出售了,或者在第四步时埋设下自己的后门软件……

    王成如今不知道康斯坦先生与乌克兰情报机关洽谈的情况。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仍处于被盯梢被追捕的情况下,解除如同跗骨之蛆的跟踪程序,是他当前最迫切的要求,这活儿必须干,而且的加紧干,所以即使有危险,即使有纰漏,又被出卖被蒙骗的可能。他也必须迎难而上。

    那么,先把网吧老板的安逸生活破坏掉,让他陷于求生不得的逃亡中,以至于不得不依靠王成,不得不力挺王成,甚至让他下半生都不得不依仗王成的庇护……那他怎敢做手脚?

    门外的劲敌依然在响。王成不慌不忙地说:“我可以为你争取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警方为什么会追踪到这儿?”

    网吧老板不自觉的回答:“那还用说,你突然控制大范围的电脑,我们这里的数据流量突然增大,这就是明显的标志,就像黑夜里的火把……等等,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控制了许多电脑,重新制造一个大流量数据中心,完全可能;你还可以控制警方的指挥中心。让警方的指挥乱作一团……快动,现在我们需要时间逃亡!”

    “先等等——”王成平静无波的回答:“把香水拿来,越多越好!我需要进入沉睡状态,但又需要保持警觉性,以防范周围的危险——”

    说到这里,王成警告性的盯了网吧老板一眼,而后继续说:“我需要陷入一种‘梦中梦’的情景,第一重梦境是完全的酣睡,等待你灌入软件进行重启;第二重梦境则需要保持警觉。盯着第一重梦境的实施……好在我知道怎样进入梦中梦。

    好吧。我已经开始制造新的大流量数据交换中心,稍后我会伪装警方的声音提醒他们注意。警方会认为他们误判了肇事者,最后我会调动警方扑向那个新数据中心——接下来我会陷入‘梦中梦’之中,你能独自带我离开这里吗?”

    网吧老板想了想,立刻回答:“你的脖子割了一刀,剧烈运动会导致皮肤撕裂,你当然不能独立走出网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

    王成提醒:“不要去以前去过得地方,要去一个全新的,但你又很熟悉的地方隐藏……开始吧,我马上要陷入昏睡,把香水拿来,瓶子全部打开。”

    网吧老板一个男人,能有多少种类香水,他想解释一下这个问题,但看到王成逐渐陷入昏迷,这时门外的警笛声忽然调转方向,他轻轻松了口气,赶到空无一人的网吧失物招领处,搜刮了所有的女式手袋,找出几瓶香水,而后抱着这些东西赶回王成昏迷的地方,拧开一个个瓶子,将香水倒在王成身上……

    忽然间,网吧老板想通了:这哪里是制造梦中梦,没听说过呀?!分明是对付警方的警犬嘛!

    网吧老板狂乱地将所有香水瓶打碎,又冲进网吧小卖部里,搜罗了所有带浓重香料的食品、洗涤液、香水、香波……将这些东西撒的满屋子都是。看到遍地丢弃的空瓶,网吧老板这才喘着粗气醒过神来,慢慢将目光转向酣睡的王成。

    王成所躺的地方是网吧老板的按摩椅,按摩椅头部挖了个洞,可以将脸部放进去平爬着,这时王成的脖子上开了个口,插着高频数据线。王成的身子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呼吸。网吧老板歪着脑袋看了看数据线连接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光标孤独的闪烁着。

    网吧老板手哆哆嗦嗦的摸上了键盘……他刚输入三个字母“act”,忽然觉得王成指头动了一下,他回头望去,却又觉得毫无异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眼花。再回头,屏幕上他刚才输入的三个字母已经删除,网吧老板呼吸陡的一紧,手中的键盘仿佛变成一块烙铁,他急忙扔了键盘,慌慌张张地推着王城向后门走去……

    这时候,康斯坦先生正在修指甲,身边几位乌克兰情报人员在咆哮,但康斯坦仿佛没听见,风轻云淡的继续耐心修指甲。倒是他的助手在不停辩解、驳斥。

    “……什么?不可能,对他的追踪定齤位技术是绝对机密,我们没有权利透露给你们!而且我们只知道结果。并不知道由哪个部门主导这项工作。我们也完全不知情,如果你有什么申诉,可以与我们的上司交涉!”

    “……不行,这个人的存在是绝对机密,我们不能向你方提供罪名!”

    “……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们无可奉告。”

    许久,康斯坦停止修指甲,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轻轻说:“不用去找他。他会跟我们联系的。”

    “我们必须在场!”乌克兰警官严正声明。

    康斯坦淡然一笑,丢下指甲刀,轻飘飘的起身准备向外走,但一名乌克兰警官忽地拦住了他,大声问:“敖德萨从来不曾发生过如此多的恶性案件,我们需要知道:这些案子与你寻找的人有没有联系?是不是他干的?”

    康斯坦风轻云淡的回身。反问:“你说呢?”

    乌克兰警官捏紧了拳头,坚定的说:“我们会查到证据的!”

    康斯坦咧嘴一笑:“去查吧!”迈克尔.王,号称”上帝左手“的家伙,如果能被人轻易查到证据,那他还能逍遥这么久吗?自己还用被紧急征召,半夜爬上飞机,横跨半个地球,向乌克兰赶路吗?

    康斯坦勾了勾手指头,助手急忙回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若无其事的向外走,留下一群愤怒的乌克兰警方。

    两人来到门外,另一位助手悄然迎上来,使了个眼色,低低的汇报说:“总部刚传来消息,左手的个人信号突然消失,他们已经无法再进行定齤位!”

    康斯坦笑了:“这个左,现在我们跟乌克兰人一样。都失去的线索。只能等待了……等等,他还有一个助手……最近城区发生什么案件了?嗯。比较奇特一点的,越诡异越好,你去查查,我们争取到现场看看。”

    一直跟着他的助手苦笑着说:“我们恐怕狠狠得罪了他们,再想跟他们做交易,那就必须付出点什么?”

    “那就付吧”,康斯坦无所谓的回答:“这些情报官都是靠拍马屁、讨好上司爬上来的,他们的智商没用在搞情报、破案子上面,给他们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让他们跟上司有所交代,他们就会很满意的。”

    助手兜了回去,康斯坦点燃一根烟悠闲的看着风景,仿佛自己只是嫌屋子里太吵,出来透口气。过了一会儿,那位过去询问的助手又转了回来,低声说:“发生了一起银行抢劫案,有三位海员模样的人闯入银行,在一分三十秒时间内抢劫了……”

    康斯坦打断助手的话:“确认是三名抢劫犯?”

    助手点点头。康斯坦马上又问:“监控摄像头拍摄到了这三个人的影像?”

    助手回答:“只拍摄到三个戴头套的人……”

    康斯坦马上又说:“那就不是他……下一个?”

    助手只好捡最诡异的案件回答:“市中心的一处银行提款机被打劫了,截走了大约四十万卢布,提款机前的摄像头没有拍摄到任何图像,提款机外表没有人为损坏的痕迹,银行的人报案说:他们也不知道提款机为什么开始吐钱,最后一名提款人没有输入任何账号,机器只记录了头四位银齤行卡,这银齤行卡的区位码属于美国。”

    康斯坦点点头:“这有点像他了,接着说。”

    “市区内突然爆发一种病毒,这种病毒以很快的速度向周围蔓延,控制了数以十万计的用户电脑,警方误判了电脑病毒的源头,现在已经重新调整方向,他们包围了嫌疑地点,据说那是当地一所大学的研究院。”

    康斯坦笑了:“这大概是他那位助手,看来左手这次来,执行的是一个黑客任务,很可能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有呢?”

    助手随口回答:“剩下的都是一些暴力案件,一名妓女被肢……哦,据说市区某处爆发了一场枪战,有四名歹徒纵火,或者投掷爆齤炸物,被警方围堵之后,引发枪战,奇怪的是四名歹徒不是被警齤察打死的,居然都是被电死的。”

    康斯坦立刻说:“你问清地点了吗?”

    这位助手赶紧又去寻找乌克兰情报人员。而那位通知康斯坦总部消息的助手轻声问:“为什么对这起案件感兴趣?”

    康斯坦深深吸了口烟,回答:“你不知道,这个人就像阴沟里隐藏的一条蛇,他的恶毒令你难以想象,而他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意外死亡,四个人与警齤察枪战那么久,居然被民用电线给电死,这就是左手的风格。”

    过了一会儿。前去询问的助手返回,解释说:“听说是警齤察接到报案,一个少女的声音报的案,接电话的女警员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她说那嗓音简直像歌唱家,清脆得像云雀婉转。她报案说有人要杀她。电话里随即响起枪声与爆炸声。

    接电话的女警员立刻调动附近巡逻的警车赶过去支援,据说,他们赶过去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正好把那群歹徒堵在屋内,接着就是枪战,当枪声平息后,警齤察冲进去,发现屋内一片狼藉,一名歹徒倒在门边。似乎被门口的开关电死,开关已成焦糊状态。而另一名歹徒倒在过道内,过道内的电线有起火燃烧的痕迹,而倒毙的歹徒背后有电击的痕迹,电击处皮肤几乎成焦炭。

    警方搜索了屋内,没有发现报案的女人,后来他们在后巷发现两名同样被电击致死的尸体,其中一人尸体已成焦炭,另一人只有双腿完好。离这里两人不远。是一辆爆炸燃烧的汽车,车里的司机当场被烧死。似乎对方想劫持报案女人离开,可惜中途遇到了意外——但警方依然没有找见报警的女人。”

    康斯坦笑了:“找到了,这就是左手的助手,没错,就是她,你问清地址了吗?”

    助手刚把头点了一下,一名乌克兰警齤察走过来,笑眯眯地说:“你们的请求批准了,但我要随时跟着你们,你们的勘查结果只能由我们书写,可以吗?”

    康斯坦无所谓的耸耸肩:“如你所愿。”

    这位乌克兰警官领着三人乘上了一辆新款的莫斯科人汽车,穿过了曲曲弯弯的街道,来到案发现场,康斯坦跳下汽车,左右一打量,立刻说:“这是他们的紧急避难屋,没错的,屋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留下,领我上去。”

    案子刚刚勘察完现场,楼道内用粉笔画着倒卧的痕迹,尸体边并没有鲜血,康斯坦眺望天花板,只见天花板炸开一个大洞,洞里留着两截残余线头,外表焦黑,散发着浓厚的橡胶味,这处炸开的位置距离尸体倒地处约三米。康斯坦稍稍一打量立刻重演出案发时的情景,他学着歹徒的模样奔跑,奔到尸体倒地处,突然用手蒙着头,仿佛在躲避炸开的碎石,因为身影这一停顿,掉下来的一截电线搭在他背上……

    康斯坦表演着浑身抽搐的电击现象,软软的倾倒在地,快接近地面时他敏捷的跳了起来。跟随的乌克兰警官看懂了康斯坦的表演,他马上问:“那个人怎么知道在那里引爆电线,让电线恰好落在歹徒背部?”

    问话的这个警齤察四十多岁,身穿一身皮夹克,胡子拉碴的,很不修边幅,但这样一个邋遢的警齤察,却显露出乌克兰官员不曾有的敏锐。康斯坦不禁问:“报上你的职衔与姓名?”

    “中尉,乌佐。”

    康斯坦点点头:“既然是紧急避难屋,这里一定有监视系统,方便屋里的人窥探外面的动静……嘘,没准他现在正看着我们呢,让我来找一找,它不会离门很远,外表很像一个永久性装饰物,找到了,在这里。”

    康斯坦找到的是门框上一个钉门牌号码的钉子,粗粗一看这枚钉子与旁边的钉子没什么两样,都是泡钉状,但这枚钉子头上面没有榔头敲过的痕迹,显得光洁圆滑——分明就是一个鱼眼镜头。

    康斯坦对着鱼眼镜头做鬼脸,轻声呢喃:“你在盯着我吗?我知道,没准你正在那里冲着我偷笑,你放心,我会把你从阴沟里揪出来。”

    乌佐中尉歪了歪嘴,提醒:“先生,这座大楼已经断电了,即使它真是摄像头,现在恐怕也不起作用了……我会把它记下来,让物证科的人重新来取证。”

    说罢,乌佐撩开警方的警戒绳,心服口服地发出邀请:“先生,请进来看看吧。”

    康斯坦歪着头观察着门边,他踮着脚尖绕过警戒绳钻进敞开的门内,两名助手尾随其后,但他们刚进门,康斯坦立刻做出拦截姿势:“嘘,小声点,别惊动了他!”

    助手们学着康斯坦的模样,踮着脚尖走路,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布满的粉笔印,康斯坦端详着凌乱的床铺,破碎的窗玻璃,以及四处的弹痕,爆炸燃烧痕迹,他继续这样踮着脚尖走到窗口,向窗外战斗痕迹望了望,断然说:“就是这儿,这就是他的临时避难所,我嗅到了他的味道……等等,那块烧过的地毯,帮我把它掀起来,我知道下面有暗格,让我们来看看她藏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是因为爱,是因为孤独

    乌佐中尉小心翼翼的解开地毯,露出了下面的地板,康斯坦先生却显得对地板下的东西不感兴趣,他走到窗户口,眺望街道上的情景,片刻过后,敲打地板的乌佐中尉一声惊呼:“找到了。”

    康斯坦的两位助手一起上前,撬开地板,露出下面的暗格,但随即,大家显得有点目瞪口呆——长方形的暗格内空空荡荡。

    然而,燃烧过后的黑灰与烟尘,在暗格内留下一个手提箱大小的痕迹,说明之前里面绝对隐藏了什么。

    乌佐嗖地站起身来,拿起通话器准备呼叫队友,康斯坦先生淡淡的插话:“没必要了,我猜她不会留下什么重要东西——地毯有移动的痕迹,残余的灰烬已经破碎,说明之前地毯被人动过。我就是从这个痕迹上,发现地毯有问题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拿走的人绝不是你的队友……”

    康斯坦伸着鼻子嗅了嗅,继续说:“空气中还有香水的味道,来的是个女人,应该是那位报案的女人,她刚刚走。走得很匆忙,甚至来不及掩饰痕迹。”

    乌佐已经拧开通话器,立刻在通话器里呼叫队友:“注意,注意!各小组注意从戴利巴索夫街刚走出一个女人,相貌:未知;身高……”

    乌佐望向康斯坦,康斯坦走到一滩灰烬前,端详着灰烬上一个小巧的前脚掌印迹,回答:“一米六到一米七五之间,应该是个身材娇小,长相秀气的精致女人……刚才我看到街上有几个摄像头,它们还起作用吗?”

    乌佐走到窗边,眺望了一下,回答:“能起作用……为什么我们不追她,康斯坦先生,你不是说她刚走吗?”

    康斯坦摇摇头:“这个女人走得很匆忙,一点不加掩饰,但她终究是……终究是左手的助手,既然她已经走到大街上,我们就不可能追踪到她……”

    康斯坦在心中不了一句:真追上了,未必是好事。咱眼前这三瓜两枣,万一惹出了背后的“左手”,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已经留下了痕迹”,康斯坦胸有成竹的补充:“如果路两边的摄像头还起作用,那她就给我们留下了影像——这就够了,我们从不曾留下左手的影像,但这次我们有了左手助手的图像,以后这就是左手的标记,通过她我们可以轻易摸到左手身边,所以,别去惊动她!”

    乌佐恍然大悟,对着步话机解释了几句,立刻将步话机别在身上,邀请说:“康斯坦先生,我们还等什么,我现在带你去监控中心,我们马上下载那女人的图像。”

    这时候,百合正拎着手提箱匆匆走在街上,她头上戴着一个精致的乌克兰风格大花沙巾,纱巾将其耳部与头发裹得严严实实,精巧的墨镜遮住大半个脸,奢华的高跟鞋踩在敖德萨的石板路上,传来一串噔噔噔的脆响。小巧的手上套着黑色鹿皮手套,神态匆忙地拎着名牌钱箱,一路走来显得很风姿婀娜……其实她这幅打扮,违反了教科书上所有的规定。逃亡之中的百合原本不该如此精心打扮惹人注目,但百合从来就是这样,她喜欢一切奢华精致的物品,从不肯委屈自己。她的所有伪装角色,都带有同样鲜明的特色:一个喜欢名牌的女性。

    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出租车也不多,百合一路走一路寻找搭车机会。这时,对面一个男子冲百合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百合视若无睹的继续向前走,一副赶时间的模样,远远见到一辆出租车亮着灯,她赶紧深处纤秀的左手,冲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快速停到身边,百合轻轻松了口气,闪进汽车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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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异杀机介绍:
这种事人人都可能遇到。这年头谁能病得起呀?既然这病不影响生活,完成便苦撑着,继续在大都市里做一个蚁民,做一个快乐的,对生活充满渴望的小蚂蚁。那么,他该怎样运用自己的天赋本领,该怎样完善自己的进化?这条路,步步杀机。变异杀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变异杀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变异杀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