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严打的反思
北疆地处内陆,降水量本身就很小,冬天也不可能随时下雪。
果然,在巫山回来的第二天,天气晴朗,只有凛冽的北风时不时呼呼吹过。
两位娇妻许久不见,三人大被同眠,说不尽的恩爱。
巫山发现自己的体质越来越好,昨晚折腾大半宿,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带着儿子们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会儿,吃过家里熟悉的早餐,巫山安步当车,直接走过去上班。
由于回来的时候,除了李开军和闫海东,没有通知别人。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一直都有人行注目礼。
身为省委常委、地委书记,哪怕在一个大院上班,一般的人是没有那个资格打招呼的,即使称呼一声,巫山也只是轻轻颔首。
新来的地委办公室主任叫曹德彪,一个在东北人听来很虎的名字。
“书记!”想来他一直在注意着,刚进屋他就在敲门。
“进来吧,门没关!”巫山沉声说道。
“曹主任,在欧洛泰还适应吧?”他面带些许微笑。
新的地委常委班子,组成十分复杂,从以前的两派三派到如今的各自为政。
也许巫山仅仅是地委书记的时候,曹主任还有信心联合下其他常委,在常委会上合纵连横。
随着巫书记担任省委常委的红头文件下发,像曹德彪这样的常委们马上偃旗息鼓,没了在常委会上争斗的心思。
“挺好的。书记!”他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您今天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我在办公室里看看资料,”巫山拍了拍厚厚的绝密字样的宗卷:“谁都不要打扰我。”
“专员呢?”曹德彪刚把这句话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一样!”巫山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走出办公室。曹德彪发现尽管是大冬天的,自己的背上全部是汗珠。
糟糕,还没给书记说秘书的事情呢。
算了吧,谁都不要打扰,自然也包括了自己。
巫山是临时起意的,本来准备向找范才真交交心,后来觉得没有必要。
不要说如今他是专员。就是汪恩冒还在维省又如何?
昨晚听李开军汇报的时候,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崔虚懿本身就是一个待业青年,在严打中因为检举立功。从此才踏入政途。
在巫山的记忆里,对严打没什么感觉。
既然这家伙检举了人,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好货色,那说明严打中肯定有不少冤假错案。所以就来看看宗卷。
刚到办公室。看到资料已经在桌子上了,估计是李开军亲自送过来的。
严打是中国司法名词,为依法从重从快,“依法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活动”的简略表述。
这是解决一定时期中突出的社会治安问题,而依法进行的,打击严重刑事犯罪的活动。
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难以想像:组织家庭舞会、婚外性关系、甚至偷窃少量财物会判死刑。
男女恋爱稍稍出格,或者衣着暴露,会被判刑送去劳改——这就是1975年严打期间发生的事。
采取运动的方式打击刑事犯罪。脱离法制的框架,究竟有多大的效果呢?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短期内十分见效,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会给带来社会的长治久安。
更重要的是,严打“从严、从重、从快”的“三从”方针,无视法律,造成了不少冤案错案。
1975年8月25日,中、央发出《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决定》,提出从现在起,在三年内组织三次战役。
从1975年8月上旬开始到1984年7月,各地公安机关迅速开展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第一战役。
这里面有很多的案例,要不是巫山对公安这一块很熟悉,还不能快速的阅读。
迟大宝就是这次战役中最著名的一个案例。不仅因为他正当红,还因为在1997年新颁布的《刑法》中取消了他所犯的流氓罪。
他是天山电影制片厂的一个当红演员,几个个男孩和女孩经常在一起玩,听着邓丽君的《甜蜜蜜》,跳贴面舞,看内部小电影。
当时,他们根本没在意这种“超前”的行为是否影响到邻居休息,更没有想到是否引起了邻居们的反感。
大宝甚至还轻率地与一个女孩子发生了性关系。
结果,当1975年席卷全国的“严打”运动开始后,正在南疆某县外景地拍摄的迟大宝突然被北疆公安局拘捕。
原来,迟大宝他们几个年轻人在家的行为,被邻居告发为“跳光屁股舞”,“集体搞不正当男女关系”了!
此事被媒体披露后,一时间全省哗然。
维省审判委员会迅速做出决定:迟大宝一案,所有涉案人员均按“流氓罪”论处;迟大宝的行为已构成流氓罪,监禁4年!
马晓燕:欧洛泰的单身女士,好交际,喜跳舞。
“严打”以前,公安派出所曾经找过马晓燕,询问她的跳舞情况。
马晓燕坦白有数百个男女前后参加家庭舞会,有些男人还和她有过更亲密的关系。
站在今天的角度,也就是恋爱关系与婚外情。
八三年“严打”开始,警察将马晓燕收监,而且陆续抓审了三百多人,成为轰动全省的特大案件。
《维省日报》以整版整版的显要位置多次报导案情。
这件案子由于太大,审理一时难以完结。躲过了“严打”最高峰,直到八四年才结案。
有些知道内情的人说,如果高峰时判决。至少枪毙十几个人。
就是躲过了高峰,还是枪毙了以马晓燕为首的三个人,另有三名死缓和两名无期徒刑,有期徒刑则多得不值一提了。
黎兆胜,和马晓燕举办过两次家庭舞会,并有过一次性行为,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袁定知,是马晓燕女儿的朋友,由于坚决不承认和马晓燕有性行为。属态度恶劣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杨和丰,举办过一次家庭舞会,邀请马晓燕等人跳舞。
尤为严重的是还有在乌市上学的洋学生参加。本人也不承认和马晓燕有过性关系。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麻修士,多次参加马晓燕举办的舞会,判无期徒刑。
惠立明,是自己筹组的乐队指挥,为马晓燕的舞会伴奏,判无期徒刑。
后来的人也许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在1975年“严打”中,一个王姓女子因与10多名男子发生性关系而以流氓罪被判处死刑。
面对死刑判决。这王姓女子说了这么一段话:性自由是我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我的这种行为现在也许是超前的。但20年以后人们就不会这样看了。
不幸而被言中,在几十年后,尽管性自由仍未成为主流的社会道德,但人们对于性行为已经宽容多了。
在刑法中流氓罪已经取消,与多人发生性关系,只要不妨害公共秩序,连犯罪也构不上了,更不用说判处死刑。
大批的刑事犯押往维省戈壁滩劳改,当然,那里还有来自全国其他地方的劳改犯们,刑满后也不能回内地。
富海县有一姓王的小伙,在一路上和同伴打赌敢亲女孩嘴吗?
结果他真的去亲了过路的一女孩。被抓后,还真的被判死刑,枪毙了。轰动了当地。
过了好多年,据说公安给家属赔偿了200来钱了事。
1975年,吉姆奈县城,一对男女谈恋爱,由于双方家庭条件悬殊过大,女方家长一直不同意婚事。
无奈女方毅然决然和恋人半公开**以此来要挟父母就犯。
女方家长闻之大怒,叫来众多亲朋好友强行把女抢回并对男青年大打出手。
谁知男青年对此女是一往情深,尽管受到如此待遇也对女方痴心一片,仍隔三差五“骚扰”女方。
女方家长终于下了毒心,把女儿关在家中洗脑一月有余,硬是诱逼着女儿告男方强女干,并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证据’......
凭着女方家的社会关系,不出一月,男青年命丧刑场。
75年严打,在卜尔金,法院布告上有一个被枪毙的犯人,19岁,罪名是严打期间‘强女干未遂‘。
一个大队有个青年,在大街上作势拦了一下一个姑娘,属于开玩笑的那种,被枪毙了。
一个青年因为喝多了在马路边尿了一泡就被定罪为‘现行流氓罪‘送哈密戈壁深处的监狱了。
75年,在和布克赛尔镇,有一个小青年与一个女的发生关系,谈好**易不给钱,被告强女干。
已判刑5年,严打开始,改判15年,布告贴得满街都是。
这小子不服啊,上诉。第二批严打时,数字不够,改判死刑。
积海工业区煤厂有五百多人,那一年下达的严打指标是30人,超过了百分之五,据说是给人数少的小厂子分摊了百分之一的指标。
为了完成任务,把在厕所写脏话的都抓了起来,还有一个工人更倒霉。
他本来在厂子里没什么事,便把他在学生时代的老底翻了出来。、
他在学校偷了同学十几元钱,其实已经被学校处理过了,这次为了凑数,送进了拘留所,最后被判了二年徒刑。
还有一个流氓犯,在公共场所伸咸猪手,被游街后枪毙了。
第一次“严打”高峰期间,一没有着警服的警察见到一个人自行车棚转悠,喊其“站住”并对其搜身。
结果发现该人带有螺丝刀一把所以认定其为偷自行车贼,准备将其带回派出所。
该人不从,在反抗警察揪住其衣服时,螺丝刀划破警察胳膊,结果归案后被判处死刑。
对其定罪的罪名前面加上“反革命”三个字。
严厉打击偷、抢机动车运动中,一入室盗窃的小偷两次以顺手牵羊的方式偷走失主的摩托车车证、摩托车钥匙然后按图索骥将摩托车开走。
案发后,两部摩托车均没有销赃被追回发还失主。
公安机关委托评估部门将赃物价值提高至30000元以上,结果以该小偷盗窃罪数额特别巨大判处死刑。
1975年9月13日,当年只有31岁的张伟军被民警带到派出所,称他强女干了一名女子。
不久他被以犯强女干罪判刑10年。
如今他已刑满释放两年多年了,但他一直不知道他强女干了谁。
“只有找到那个女人,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张伟军的这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两年多来,他一直苦苦地寻找,强女干案中的被害女人到底在哪儿?如今张伟军成了上访专业户,冤案仍得不到平反。
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案件,巫山心里恻然。
原来,严打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声势,估计始作俑者巫立行都没想到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秘书人选
ps: 在历史上,每一次运动不是左就是右,我不敢写得太多,知道就行了。
窗外起风了,要是夏天又是沙尘暴的天气。
好在北疆的降水量比较少,冬天下雪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巫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太祖在世的时候,法律什么的,不过是一句空话。
他本人也不是一个讲规则的人,以各种名目发动这样或那样的运动。
临死前的十年,更是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十年浩劫,个人崇拜达到顶峰。
到了后期,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局势,事态的发展,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连他的老婆都积极参与到其中来。
严打的出发点没有错,错就错在矫枉过正。
其实在党的历史上,一直就在左和右之间徘徊,很少走得不偏不倚。
太祖期间造成的冤假错案一大批,绝大多数人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以前,巫山对太祖那一代的历史,特别反感。
看了严打的资料,光是欧洛泰地区就让人触目惊心。
那么,放眼全国,又会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呢?
本来准备打个电话问下父亲,巫山拿起电话又放了下来,估计巫立行都没想到,在全国会有这么大的声势。
也许,在巫县乃至亿州地区,这样的冤假错案都不在少数。
尽力补偿吧,只要在欧洛泰的范围内。能为受冤屈的人做点儿事情也是好的。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巫山都是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
他禁不住反思,看来外国人说中国的人权有问题。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无关人权,公民压根儿就没权利反抗波及全国的浪潮。
打开门,抬头望望天,差不多黑尽了,还才下午四点多呢。
其间,有不少人可能想来拜访自己,屋里都能听到有些脚步声过来站了站又离开。
既然已经给曹德彪说过。估计他有办法挡驾的,要不然,他这个地委办主任就不称职了。
到了办公室外面。巫山看到门口的牌子,哭笑不得,上面写着:书记累了,请勿打扰。
不过效果显然不错。今天的午饭都是他端过来的。
“书记。您现在回家吗?”这家伙不会一直守在办公室外面吧?
“不,”巫山看了看表:“我随大伙儿一起坐班车回家。”
尽管自己如今是省委常委,置顶的交通规则,要持之以恒的坚守下去,形成一种制度,自己带头从不在上班时间坐轿车。
“那好,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曹德彪显然很是着急,从档案袋里掏出一叠材料:“这是秘书的人选。请您过目。”
“好!”巫山爽快地接过来:“我先瞅瞅,完了给你电话。”
曹德彪比向华看上去更细心。秘书的人选一共有五个人。
最上面的是一个叫张小树的,小伙子今年二十五岁,欧洛泰师范专科学校毕业。
从学校出来,并没有去教书,在地区教育局做事。
一年后转正成为科员,调到地委办公室秘书科工作,没有给任何人当过秘书。
他的字写得中规中矩,能看出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第二个人的年龄稍微大一些,比巫山自己都大了两岁,是五六年生人,今年三十二岁。
这个叫夏光河的人经历很是复杂。
父亲在特殊时期受尽冤屈,不停上诉,终于在太祖死后迎来了曙光。
没想到,刚刚再次走上工作岗位,担任富海县农机局的副局长不到一个月,竟然在大家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撒手而去。
夏光河当过知青,在富海的监狱农场那边干活。
恢复高考制度后,是第一批报考的学子,连续考了三年,都名落孙山。
好在写得一手好字,在文化馆打杂。
不知怎么回事,又去当了兵。
按说,一个高中生在部队上就是宝贝,却没有在部队上有过一官半职,甚至连文书之类的工作也没从事过。
时来运转,转业的时候,估计还是有点关系,到地委办公室保卫科。
或许他的书法从来没落下,懵懵懂懂也进了秘书科。
第三个人叫罗中,竟然是今年夏天刚刚从维省大学毕业的学生,专业是机械制造。
尼玛,一个机械制造的学生咋也跑到秘书科来了?
看到这小子的出生地,巫山不由眼前一亮,他和曹德彪是老乡,肯定沾亲带故。
要不然,如今的欧洛泰地区,进一个人的难度,甚至比进省委办公室都难。
很简单啊,北疆的待遇好,在维省的地位高,说出去都有脸面。
不少人钻尖了脑袋都想进来,都没有门路。
第四个人,等等,巫山睁大了眼睛。
巫正青!
在家庭成员那一栏,父亲就是巫立诚!
好家伙,青娃子咋跑到这里来了,自己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不过,手机里没有这小子的电话,好在巫立诚的倒有。
“小山,怎么舍得给大爸打电话了?”巫立诚的声音很是爽朗。
“你还好意思说,”巫山没好气:“你们家老青咋到我这里来了?”
“啥时候的事儿?”巫立诚有些吃惊:“他明年才毕业,如今是巴蜀大学哲学系大四的学生。”
“啊?”巫山也有些懵:“大学实习也得明年吧?我瞅瞅他的资料,我去,真是的,巴蜀大学在读。”
“您不知道哇。刚才在秘书人选里,我看到了他的资料!”
“那小子整天神神秘秘的,儿大不由爹。”巫立诚有些无奈:“对了他和胡五力走得近。经常缠着老胡给他讲你的事。”
原来如此!
这下,巫山释然了。巫立诚身为蓉城市委书记,巴蜀省委常委。
他的儿子,估计在巴蜀大学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不过,这家伙做事情应该不张扬,一直到今天,自己才知道他到了北疆。
叔侄俩都唠了一会儿闲嗑。才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
作为地委办公室主任,曹德彪在秘书人选上,肯定是煞费苦心。
每一个人都没有给其他人当过秘书。那样,用起来就会少了不少麻烦。
因为每一个领导的习惯都不一样,如果在前任领导那里形成一种习惯,到新领导这边来需要一定时间的调整。
他肯定是属意第一个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排在最上面的位置。
可惜。对第一个和第二个,巫山没有什么好印象,为人处事太刻板,字体上都能看出一二,不知道变通。
当一个领导的秘书,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要领会上意。
至于第五个肖娟。巫山连看资料的兴趣都没有,估计曹德彪也是别人的人情抹不过。才放在最后的。
无他,是个女性。
在任何一个地方,官员的秘书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同性,他也不会坏了这种先例,免得带来更大的影响。
巫家人行事已经够高调了,不用增加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就不知道变成啥了。
“书记,您选好了?”曹德彪来得很匆忙,接到电话不到两分钟就赶了过来。
“差不多了,”巫山微微颔首:“我要见两个人,先见罗中,再看看巫正青。”
“哦,好的。”曹德彪机械地回答着,连额头上浸出的汗珠都没来得及擦。
随即,他张大了嘴巴:“你要见罗中和巫正青?”
“对呀,”巫山不由一乐:“有什么不对吗?”
“只是没想到,”曹德彪苦笑着:“说起来,罗中和我还有点儿亲戚关系。我在乌市上班的时候,这小子就经常到我家来。”
“听说我要来欧洛泰,不仅自己随时或明或暗给我表达了要过来的意思,来呢我家里人都搬动了。”
“弄到最后,我们家老爷子都差点儿发火,说我不帮这个忙,今后回家别进门。”
“你不会怪罪他吧?”巫山失笑:“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你父亲对他这么有好感。”
“挺会来事儿,胆子也不小。”曹德彪实实在在地说:“在学校的时候,把乌市市委书记的儿子都教训了一顿。”
“打架啦?”巫山有些惊讶:“小伙子脾气不小哇!”
“没,对方动手了。”曹德彪摇摇头:“但他把那小子告到学校,说违反校规校纪,公然在学校打人和搞对象。”
“最后怎么解决的?”巫山饶有兴趣地问道。
“对方赔礼道歉呗,”曹德彪挠挠头皮:“据说从此以后绕着他走。”
“恩,见见吧。”巫山对这家伙的兴趣更浓了。
学校也好,社会上也罢,都有很多规则。
一个人能合理地利用规则,打击别人,又能保护自己,看来这小子还是块材料。
在看资料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高一栏,这小子大概只有一米六三左右。
眼窝深陷,应该是长期戴眼镜的关系。
一身蓝棉袄穿着显得有些肥大,本人从脸上和手上看起来精瘦。
“谈谈你对秘书工作的理解,”看到这小子局促不安,巫山也就不打量了:“坐吧。”
“我没有当过秘书,但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罗中侃侃而谈:“觉得秘书就应该为领导服务。”
这话有些平淡,巫山稍微皱了下眉。
“不要拘束,”他摆摆手:“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好家伙,这小子的口才挺不错,说话逐渐放开,对秘书工作谈了十多分钟。
“从明天开始,你暂时跟着我吧。”巫山看看表。
巫正青看上去有些腼腆,差不多十年没见,当初的小屁孩儿居然大学快毕业了。
“走吧,咱边走边说。”巫山拉着他往外走:“班车五点十分走,再不走就只有自己打车了。”
“不至于吧,山哥?”巫正青哭笑不得:“你居然还在乎打车费?”
“不该花的钱就不花,”巫山回头瞪了他一眼:“我的打车费出租车司机不会要钱,也不能给财政增加负担。”
说完,头也不回往班车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兄弟夜话
尽管同为正字辈的兄弟,巫山和巫正青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因为自身的原因,在老巫家,没有人把巫山当小字辈看待。
开什么国际玩笑,一个省委常委、地委书记,就是巫家的天字辈老人,看到这个年轻的后生都是毕恭毕敬的,何况其他辈分的人?
偶尔逢年过节,巫天明家里俨然成了老巫家的聚会场所,有限的几次聚会,都是巫立诚带着他过来的。
在巫山成名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个小屁孩,一转眼大学都快毕业了。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气度很不错,眼神也很澄净。
现在莎莉和王璐这个级数的美女在场,他目光没有半分偏移,一直看着自己。
但是呢,却没有直视自己的眼睛,而是看自己的嘴附近。
这种注视,叫做聆听型注视,也是一种礼貌的注视。
一顿饭吃完,叶落对这个堂弟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面对巫山,看得出来,他多少有些紧张和忐忑,但是这种紧张被他控制得很好,不卑不亢,谦谦有礼。
而且无论堂兄跟他聊什么,他都对得上,显然学识方面也不错。
“刚才和大爸,”看到他有些迷茫,巫山解释道:“也就是你父亲打过电话,他说根本就不知道你跑我这里来了。”
“呵呵,山哥,你还别说,我爸这人吧,喜欢说教。”巫正青腼腆地笑着:“我怕他要说我。就没和家里打招呼。”
“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何况不担心呢?”巫山略带责备:“无论如何。你过来之前或者到了以后,要给家里说一声。”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已经体味到了。”巫正青叹了一口气:“本来觉得自己能应付一切情况,最后不得不把胡叔和你搬出来了。”
“有时我在想,要是我爸爸和妈知道,不晓得会着急成啥样,干脆就没给他们说。”
“你说不说他们都会担心的。”巫山有些惊讶:“不会吧?要是他们知道你和我有关系,不早就告诉我啦?”
“没!”巫正青摇摇头:“我不可能说得那么直白,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意思。”
巫山这才恍然大悟,曹德彪这家伙蛮有心计的嘛,用他来试探自己。
“今后你想干嘛啊?”巫山不置可否。
在他心里。宗族的观念还是蛮强的,这一点巫立行身上表现得很突出,要不然,巫家的人在亿州、巫县和下面的乡镇,能成梯级发展?
当然,出了那片天地,每个人就只能靠自己打拼,能混到什么地步,全凭个人本事。家族能帮的地方肯定帮一把。
“山哥,我现在都很迷惑,”巫正青略微沉吟:“本来是想看看和巫县风格迥异的北疆,你是如何干起来的。”
“可惜到了欧洛泰。却被安排到地委办秘书科,整天无所事事。”
“这么说,你拿到了巴蜀大学的实习的推荐表了?”巫山看到对方点点头。接着说道:“如果你还不清晰今后的目标,不妨下去看看。”
维省人想到欧洛泰地委办工作。确实难上加难。
随着北疆地位的日益提高,进来的门槛大大升高。
在维省。最高的学府维省大学,不过是一所大专院校,与欧洛泰师专和中医卫校、教师进修学校一样的级别。
这也没办法,毕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管是维省还是欧洛泰,在教育这一块基础是在薄弱。
尽管巫山在北疆已经很努力了,师资力量始终跟不上来。
要不然,他曾经还有把目前在欧洛泰所有的院校合并起来,成立本科制大学的想法,一直得不到足够好的师资配备。
巴蜀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里面的本科学子,在北疆地区还是很有市场的。
“下去?”巫正青微微皱皱眉:“山哥,你要我到哪儿去?”
“先到吉姆奈、卜尔金这两个贫穷的县份上去,再到和风与富海这两个比较富裕的县里去,我会给你一个组织部干事的指标。”
“太好了!”看到莎莉抱着孩子在一边,巫正青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别见怪啊,我确实很兴奋。”
王璐她们两人相处得挺好,莎莉不能补习巫从瑊的学习,但王璐就可以,
因此,晚上很多时候,两人都互相看管对方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王璐都是正儿八经的炎黄大学的毕业生,辅导在上高中的从瑊自然不在话下。
“山哥你不晓得啊,我当吃兴冲冲把学校的介绍信拿到地区组织部,哪知道他们会把我安排到地委办啊?”
“不要看不起秘书科!”巫山轻叱道:“你知道平大吧?如今贵为省委常委、榆林地区地委书记。”
“他不会是干秘书出身的吧?“巫正青有些惊讶:”我来之前就想到基层,实地考察考察,要不然我的毕业论文怎么写?“
“搞了半天,你是担心毕业论文啊,“巫山哭笑不得:”你早说啊?让你爸给你们校长打个招呼,肯定好使。“
“那可不行,“巫正青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出来就是想学习的,书本知识毕竟是书上的东西,好多都和现实脱节了。“
“行,明天你让曹主任去安排吧。“巫山赞许地点点头:”今后如果你想留在北疆,我不反对,但确定好你究竟想干嘛。“
“好!”巫正青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请山哥放心,我肯定能找到自己的目标。”
“我出来以前,确实没有具体的想法,只是想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出来。”
这小子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儿收不住口。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日益加深,我发现好多农民都抛弃了祖祖辈辈坚守的那份土地。跑到城里面干活儿去了。”
“这样的话,再过几年。我甚至怀疑就没有人再去种地。”
“其他地方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譬如我们老家,巫县很多农民,压根儿就不种土地。”
“大家都交给别人来种,只需要种地人帮他们上交分到人头的土地提留。”
“而留在农村干活的人,都是哪些年龄大了,不能适应城市节奏的人。”
“他们有很大的选择余地,甚至不少人提留都自己在城里干活用钱买了交。”
“换句话说,种地人在土地上的收成。全部都是自己保留。”
“即便这样,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帮人家种地。“
“毕竟他们年老体衰,我们那里都实行精耕细作,种一家两家的还行,再多的人户,就干不动了。“
“到了欧洛泰,尽管还没有具体到地方去考察,我发现农民的土地都还种着。”
“和老家不一样,这里的农民采用的是机械化半机械化作业。省时省力,农闲时节还可以出来打打工。”
“山哥,你不会怪我话多吧。”巫正青一起说了不少话,不好意思地喝口茶。
“没关系。”巫山微微笑着:“说明你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踏踏实实下了功夫的,我怪你干嘛?”
“所以。山哥,我就感到纳闷儿了。”巫正青脸上满是迷惑:“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呢?”
“很简单。”巫山轻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农民都是一样的。无利不起早嘛。”
“额,你是说,老家的农民因为在土地上不能获得与打工一样的利益,所以就抛弃了土地?”巫正青眼睛的迷惑更重了。
“再一个就是土地的多寡问题,”巫山耐心解释着:“在老家,人口数量与日俱增,外来人口的比重不断增加。”
“这一点,欧洛泰也不例外,移民的数量,目前已经远远超过了原住民。”
“即便这样,我们的土地,比起移民在老家的三分亮厘田来说,多了十倍百倍。”
“山哥,我明白了!”巫正青的眼睛重新明亮起来。
“爸爸,你和这位叔叔在聊什么呢?”巫从琅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我听了半天,一句都没听懂。”
“儿啊,这是你大爸。”巫山从莎莉手中接过孩子抱在腿上:“按照你妈的说法,就是大爷。”
“爸爸的老家,也是你的老家,在巫县。我和你大爷说的话,是我们的家乡话。”
“原来这是巫县话呀!”从琅拍起了小手:“太爷爷叫过我的。”
“什么,就是么尼;故意就是刁鼓子。”他一本正经地掰着指头数起来:“这些太爷爷都和我说过的。”
“糟糕!”巫正青一拍后脑勺:“我没给从琅买礼物呢。”
“买什么礼物?不过一个孩子罢了。”巫山摆摆手:“再说,你如今也没挣钱,不都向你父母抻手吗?”
“我不是孩子了,”巫从琅不满地抗议着:“妈妈说,我是个男子汉了。莎莉妈妈,你说对吗?”
“对呀,”莎莉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亲:“我们家从琅就是坚强的男子汉!”
看到从琅在打呵欠,巫山抚了抚孩子的后背,交给莎莉:“快让他休息去吧,别让他熬夜。”
不管是莎莉还是王璐,两人在丈夫面前,都很贤惠。
任何时候,两人都有些黏糊人,不是那种时刻在一起,是恰到好处的黏人。
房间里只剩下哥俩,巫山沉声问道:“秘书科的人,你都和谁比较熟悉?”
“我只是和罗中能谈得来,”巫正青歉意地说道:“其他人在一起吧,好像没有共同语言。”
“噢?”巫山有些讶异:“你对罗中的印象如何?”
“他这人吧,话不多,但每一句话都能说道点子上。”巫正青的话里不无赞许。
“恩!”巫山心里更有把握了:“晚上你去客房睡吧。”
作为地委书记,他的房子在后世国家实行严格规定以后,是超标的。
而这个年代,地区一把手的住所,和其他地委常委一样,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儿。
有些看不惯,但巫山不会刻意去纠正,如若破坏潜规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说别的,就是客房就有四个,还是够不少人住的。
巫正青连连点头,起身往客房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于无声处
“山哥,我觉得很奇怪,”吃过早饭,巫正青和巫山一起在等班车:“为什么咱欧洛泰在上班时间不让其他车辆进内城?”
他说话的时候,用手摸了摸鼻子。{顶}点{小}说 3W.23Wx.com
曾几何时,巫山也有抹鼻子的习惯,每当自己难为情尴尬或者其他情绪,总会摸摸自己的鼻子来代替。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巫家小辈们模仿的对象,连这个动作都被学了去。
说着,巫正青把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
南方人不喜欢戴帽子,也从不把手往口袋里揣。
另一个时空里,巫山刚到冰城,看到那里的人动不动缩着脑袋把手揣兜里,觉得没有男子汉气概。
到了冬天你试试看?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真要昂首挺胸,不冻死也冻得你够呛。
“今后不仅仅是欧洛泰,全国各地的车辆会越来越多。”巫山叹了口气:“交通管制也就有存在的必要了,现在不过是未雨绸缪。”
是啊,当这里的居民们适应了这种节奏,反而会对车辆乱行乱停乱放群起而攻之。
光靠制度是不行的,聊胜于无的交警,哪里管得了所有的车辆?只有发动全社会的力量,让大家都参与到管理中来才有可能见效。
和地委书记在一起,从此巫正青在北疆官场,必定要受到更多人关注,效果也就达到了。
到了这个层面,如果事事需要自己开口。累都累死了。
曹德彪一大早带着一个小伙子,站在办公室门口。
“书记,刚才我正在给罗中同志讲一些注意事项。”他没见到昨晚一起回去的巫正青。只是愣神了一刹那,马上解释道。
“恩,”巫山点点头:“今儿比昨天精神多了,进来吧。”
“对了,老曹,你通知下在家的常委,今天跟着我到处走访。现场办公。”他刚要进门,貌似随意地吩咐了一句。
“书记,其他人没问题。”曹德彪露出苦笑:“这些日子专员每天都在下面。一大早就走,今天应该也不在。”
“无所谓,”巫山缓缓摇头:“我不是说了在家的吗?”
每一次换届选举,新人其实早在换届之前都已经到位。基本上都见过。
假如刚在开完全国人代会就回来。估计会有人不断过来汇报工作。
如今回来,想要汇报思想的人就更多,但昨天硬是让曹德彪把人挡住。
不管是谁,首先你是党的干部,不是我姓巫的人。只有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了,才有可能入我巫山的法眼。
至于那些不好好工作,整天想着钻营的人,爱干嘛就干嘛去。
周一航在换届之后。一步到位,成为地委常委、和风县委书记。
巫山其他的秘书们。早就被维省其他地区的官员们当成金饽饽,哄抢光了。
就是在欧洛泰工作的干部,在维省境内吃香得不得了,何况是在巫山身边工作的人?
甚至还有人想把赵明山弄走,直接给县处级待遇。可拿小子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死活只给书记开车。
当然,巫山也没亏待他,级别从普通工人成了高级技师、小车班副班长,相当于正科级。
这是书记回来后第一次动作,没有任何人敢缺席。
本身巫阎王在维省早就打上了不好惹不能惹的标签,何况现在又戴着省委常委的光环呢?
在坐轿车时,巫书记不坐副驾驶、在客车上,他也不坐前排,这是地委工作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这届常委的组成,落实了国家的相关政策,有女性的出现。
欧洛泰地委常委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就是组织部长涂红霞。
据说,她是某位副省长的亲戚,也有说是省委常委里某人的情妇。
各种传闻不一而足,这些,巫山都难得去理会。
即便是省委书记的人又怎么样?到了北疆,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一句话,干好 你的本职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即便你可以直达天听,在欧洛泰就是你的折戟之地。
“书记,去什么地方?”到了这时,曹德彪才猛然发现,还不知道目的地。
“先在内城和外城慰问下环卫工人们,”巫山的思绪被打断,没有半丝不耐烦:“再去印刷公司,最后到供暖公司。”
其他的两处别人没有反应,唯独对印刷公司有所怀疑。
周静秋和张慧的死,整个欧洛泰官场稍有门路的人都知道个大概。
一家三口,只有丈夫张明辉还在病房里躺着要死不活的。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帮助这一家子,就连张明辉这个病人,都因为没有医药费,差点儿被医院给停药了。
周家人不答应,周静秋和张慧的尸体,还在他们家里摆着。
反正寒冬腊月的,窗户一开,也不会变质腐烂。
这两天,最忙碌的就是环卫工人了。
一个个穿着深蓝色的环卫制服,脑袋上戴着毛线帽子,根本就分不出性别和年龄。
这时的制服不显眼也不好看,就是劳动布做的,只不过把颜色染得更深。
欧洛泰的内城,就是以前的老城区,就是沿克兰河岸的修建的两边街道。
来新修的城区,习惯上称为新区,也叫外城。
天气十分寒冷,环卫工人们挥汗如雨,用着各式工具在清理道边的坚冰,用笤帚扫起来堆成一堆堆的在路边,等着环卫车辆来运送走。
一众地委常委随着巫书记走出暖和的车厢,来到路边安步当车。
路面上。有黑色的泥浆。
“这种应该是融雪剂吧?”巫山脸色一沉。
“是的,”常委副专员廖成宁恭敬地回答:“书记,在整个维省。估计也只有咱欧洛泰有这个条件敢使用!”
“为什么?”巫山皱着眉头,在想着融雪剂的危害。
“因为咱北疆有钱啊!”另一位常委副专员戈修齐爽朗地回答:“书记,我以前在城塔地区工作,一个钱恨不得当成两个花。”
“花钱也要注意方式,”巫山吩咐下去:“目前的融雪剂技术不成熟,对轮胎和路面损害较大,最好停止使用。”
“是。书记!”廖成宁神色一凛,接着又发起愁来:“可是,书记。我们怎么来清扫路面啊?**的。”
很显然,这个年代的方式比较简单,融雪剂往冰雪路面上一撒,就算完事。
在路边和人行道上。则采用人工蛮力来清雪。
“铲雪车吧。”巫山砸吧了下嘴:“,同时要有辅助手段,技术难度不大,在工程车的前方,安装钢丝刷做的扫雪器。”
从手套里把手拿出来,廖成宁的手一哆嗦,还是飞快地记录下来。
“环卫工人们是合同工还是临时工?”巫山不会去走秀,专门问那些工人。
那样的话。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扫有关部门的脸,那样提高的威信又有何威信可言?只不过让那些人背地里更加怕你、恨你。
“书记。他们当中,有正式工,也有临时工。”廖成宁的眼里露出迷茫:“不过,在外面的正式单位中,没有合同工一说。”
看来,维省省委这次给北疆选派的干部,都是踏实干事的人,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什么臭驴马蛋子都硬塞过来。
就像面前的廖成宁,尽管是地委常委,他在行署那边应该是被边缘化的人物,不然不会分管公共卫生这一块。
后世这些都是市容城管行政执法俗称城管的范畴,刚开始并不是一个热门的行业,随着他们野蛮执法的曝光才显得地位突出起来。
虽然分管的项目不重要,但廖副专员明显是做了大量工作的。
“大冬天的,我们就是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觉得冷。”巫山说了一个冷笑话:“大家都是**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然而,这些人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有所提高,指着正在忙碌的环卫工人:“他们劳动量大,工资低廉。”
“看看他们的身上,穿得还没有我们这些长期坐办公室的厚啊。在衣服上,多采购些质量好,能挡风避寒的厚衣服。”
“工资待遇,一定要提高。同志们啊,他们的工作我们都看到了,没有他们的工作,整个城市走路就会小心翼翼,一不小心要摔跤。”
“前天傍晚我回来的路上,看到路上不断有人骑自行车摔倒。而今天,我们还没看到有人摔跤,这些都是环卫工人的功劳。”
“如果有法可想,我认为没有人愿意来干这个劳动量大,工资低廉,地位低下的行业。”
“所以我提议,今后,所有的工人,全部转正,他们应该得到这个待遇。”
“夜间工作的人,制作醒目的衣服,免得被来往的车辆擦挂,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高寒补贴,他们才最应该享受,把他们的待遇上扬,按照干部标准吧。算了,大家都不习惯室外,我们上车吧。”
车队继续前行,往印刷公司方向行驶。
说起来是车队,十多个常委,一辆中巴车,还有一辆警车随行,总共也只有两辆车子,李开军一直都在警车上。
欧洛泰印刷有限公司,坐落在矿山路上,占地一百多亩,挨着地区行署不远。
曾经的北疆印刷厂,是当年地区有数的大型企业之一。
改制以后,公司的大门,曾经应该看起来气势辉煌。
经过几年的风吹日晒,铁门上露出斑驳的铁锈。
常委们心有所思,知道今天的戏肉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惊雷乍响
印刷公司的传达室里,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故事节目时间。近年来,有一部小说在我台播出后,听众朋友们的反响很好,从今天开始重播。”
“下面请听广播剧:夜幕下的冰城,作者:陈玙……”
画外音开始了:“却说王一民刚刚回到宿舍……”
大门外,响起了两声短促的喇叭声。
打更的老头听见了,却浑不在意,因为这不是崔总的车子,他每次到的时候,都使劲按喇叭按个不停。
“谁呀,谁呀?”他大声叫嚷着走出传达室:“大白天的按什么喇叭?招魂吗?”
“开门,少废话!”地区公安局副局长郭自然听不下去了,摇下车窗厉声喝道。
“额,”那老头看到警车和公安,吓得一哆嗦:“这就来了!”
开大门的手就像打摆子一样,不停颤抖着。
“崔虚懿呢?”李开军本身就对这里没好印象,问话都带有怨气。
“您说崔总啊?”老头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语言,赶紧讨好地回答:“他平时这个时间来了,今儿个不晓得嘛!”
“行啦!”郭自然挥挥手:“找一个能做主的过来带路,我们巫书记来了,专门到印刷公司参观。”
“哦,您等等!”老头说着,连大门都忘了打开。转身跑回去。
尼玛,巫书记呀,那是多大的官?据说现在到省里工作。可惜刚才不敢看他一眼。
“董秘书,董秘书,”他一边想着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快来招待客人,巫书记来啦!”
“乱叫唤啥呀?”一个妙龄女子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有人找我,不是和你说。先撂了啊,今天晚上咱又去欧洛泰宾馆庆祝?死样!”
“老王头,什么巫书记?”她披上外套到走廊里冲下方教训道:“告诉你呀。咱这是政府单位,别什么书记都往里放!”
“董秘书,”老王头急得直跺脚:“地委的、不是。省里的巫书记。算了,我不说了,你快点儿下来吧,还有公安带路呢!”
“啊?你咋不早说?糟糕。我还没洗脸呢。”董秘书慌忙说道:“你先带他们到会议室坐坐。给。这是钥匙,用最好的茶叶!”
说着,她丢下来一串钥匙,赶紧往屋里跑。
坐在车里的巫山等人,并不会觉得冷,只不过有点儿好笑。
驾驶位置的窗户开着,董秘书尖利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甚至有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嗤笑起来。
会议室里布置得富丽堂皇。不说其他的,就是安装在中间的水晶吊灯。比地委的会议室不知道贵了多少倍。
很可惜,这样豪华的会议室,好像不常动用,里面满是灰尘。
“各位领导同志,”老王头很不好意思:“你们随便站一会儿,我马上就整理好。”
“算了,你是王师傅吧?”巫山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领我们到车间看看吧。”
“车间?”老王头满是讶然:“我们车间都好久不开工了,比这里更脏。”
“你这个人咋这么啰嗦呢?”李开军不耐烦了:“要开会,我们自然去地委会议室,到你们这里开什么会?”
“哦,好好!”一般的人看到警察都有发自内心的害怕,老王头也不例外,唯唯诺诺地在前面引路。
与会议室比起来,车间确实够糟糕的。
办公室那边的房子,应该是新修的,各种装潢处处看上去很有土豪气。
车间这边,房子有些陈旧,初步估计,大约有三四十年历史。
打开车间的门,里面简直就像个容纳千人开会的大会议室,一根根柱子顶着屋顶,倒省略了间隔的墙壁。
脏,人一进去,灰就扑腾腾升起来。
乱,到处都是白纸,有些是一叠叠的,有些是一张张的散落在地上。
差,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的。
“总的就只有这个车间吗?”巫山微微皱眉。
“不止啊!”老王头点头哈腰:“左边是原料车间,右边是印刷车间,里面是排版车间。”
看到他还要继续说下去,闫海东摆手制止了:“公司里其他地方还干活儿不?”
“没了,就这里!”老王头不知道自己又在哪儿出了错误,只是知道自己肯定错了。
“书记,我看我们还是回会议室吧,”闫海东苦笑着:“我自认为是一个能吃苦的人,这样的环境我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车间里没有暖气,如同冰窖。
“好吧,”巫山无奈地点点头,扭头问道:“你们这里发生过火灾没?”
“十多年前有过,”老王头机械地回答:“那个时候,有个红卫兵要放火烧这里,结果被当成现行反革命抓起来枪毙了,谁还敢啊?”
“厂子里都还有些什么人在?”巫山叹了口气:“都叫过来吧。特别是你们崔总,必须出来。”
“厂子里没有人了!”老王头眼睛瞪得老大:“我们一班要开工的时候会直接到家属区贴个通知。”
“那个什么董秘书是怎么回事?”李开军冷声问道。
他对这个公司本身就有敌意,从一进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呀?这两年崔总找来的,”老王头面对警察老老实实地回答:“经常就和崔总在办公室里睡觉,昨天晚上,他们……”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他自己觉得麻烦大了,不知道崔总会不会开除自己。
尽管自己和他有些沾亲带故。但那人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连亲妹妹惹起来非打即骂。
“行啦!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李开军不耐烦地说道:“赶紧的,把会议室收拾好。叫你们崔总和那么什么秘书来。”
接书记回家的路上,自己给他汇报过事情的缘由。
本来,昨天他以为书记要找范才真问话的,没想到昨天他看了一天的资料。
今天,在路上的时候,他十分烦躁,觉得怎么无动于衷呢?还饶有兴趣地去看什么环卫工人。
到了印刷公司。他心中的热血顿时沸腾起来。
“老李,别对一个打更的吆五喝六。”看到老王头匆忙而去的身影,巫山轻声责备道。
“好的。书记。”李开军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这个印刷公司乌烟瘴气,我就莫名其妙的生气。”
一众常委们早就知道了这里面的猫腻,心中一凛。
尼玛,对方靠上了专员。看样子还是不能逃脱惩罚。巫阎王不好惹啊。
大家在雪地里聊了一会儿,直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性打招呼,才重新走进会议室。
“董秘书,”曹德彪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给崔虚懿打过电话没?啥时候到?”
“崔总,哦,不,他现在是崔副主任。”董秘书娇笑道:“刚刚成为地区行署的办公室副主任,今天他可能比较忙。随专员……”
“办公室副主任?那就是副处级了?”涂红霞发难了:“我这个组织部长怎么没听到半点儿音信?”
“不管他今天在干嘛!”李开军胆气十足:“就是和天王老子在一起,马上滚回来!”
这个范才真胆子好大。大家暗自冷笑。
随随便便就提一个正科上副处,连组织部都不经过,一下子得罪了顶头上司和涂红霞,看他今后咋混!
廖成宁和戈修齐心里是最高兴的,刚到欧洛泰,手里什么权力都没有,全部抓在专员手上。
这下好了,哪怕自己等人日后还是如今这样的状态,心里爽一下不是?
没有管在打电话的董秘书,常委们的话多了起来,大都是唠着闲嗑。
“各位领导,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都是我们行署没有衔接好,今天忙着交接工作,所以……”
“不,你不可能到行署上班!”涂红霞一锤定音:“别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叫涂红霞,是地委的组织部长!”
“这个,范专员……”崔虚懿吞吞吐吐,想把自己的靠山搬出来。
他不相信在这样的紧要时刻,范才真不帮忙。
这次,自己可是下了血本,房子车子票子都送了,对方也全部笑纳。
“范省长也不行!”涂红霞斩钉截铁:“我这里通不过!没有组织部的任命,你什么都不是!”
“你的上级主管是谁?”巫山不管不顾问道。
他觉得这个姓涂的女人很厉害,马上就靠过来。
“是地区教育局长杨兴才。”崔虚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对一个小小的正科,巫山真还不清楚具体管辖单位,一听是老熟人就乐了。
那边,戈修齐已经在打电话,估计他分管的范围里就有教育。
内城的交通十分便捷,教育局过来不到十分钟。
“书记,各位领导!”杨兴才一见面就忙着打招呼。
“老杨!”巫山亲热地叫道:“我们让你过来,首先,是你对印刷公司的评述;其次,他自述;最后,查账!”
“我?”杨兴才慌忙摆手:“我怎么可能管辖得了他?这个崔总经理神通广大,根本就没把教育局放在眼里。”
“不说其他的,每一年学生开学以后,印刷公司才把教材送到教材科。当然,每一年都在涨价。”
说起面前这个人,杨兴才有些气不过。
本来,当年巫山有意让他从政,可惜这家伙执意要选择教育这条路。
叔叔的离世,使得杨兴才对官场有些厌倦,只不过巫书记带来了曙光。
和风县的教育,蒸蒸日上,和风一中,已经成为国家级重点中学,这些都是与他毫无保留的支持分不开的。
一个地区教育局的局长,竟然管不住属下的印刷公司,不生气才怪。
拿迟到的教材来威胁上级,在其他部门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难道你没想过换一家印刷?”李开军是熟人,奇怪地问道。
“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一把手决定不了!”杨兴才愤愤然:“我敢相信,这里面一定存在着利益链。”
刚进来的时候,崔虚懿踌躇满志,涂红霞的话让他心里凉了半截,而现在则是透心儿凉。
“局长,这不是没办法吗?”他立马辩解:“我们印刷公司,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情有可原啊。”
另一边,巫山早就冲李开军使了个眼色,这家伙是个人精,马上出门打电话安排。
“老杨,别生气了。”闫海东心里直乐,轻叱道:“崔虚懿,说说你自己在印刷公司里的事情吧。”
光从长相上看,崔虚懿一表人才,身材虽然不高,却看上去孔武有力。
往下看,一个大肚腩尤为突出,浑身上下全是炎黄的名牌,这一身至少得四五千块。
这家伙口才还不错,不断为自己歌功颂德,好像成了教育行业改革的先锋一样。
“行啦行啦!”李开军那边可能已经准备好,看了下老上级的眼神,他摆手制止:“查账吧!”
“账目都是董秘书在管!”崔虚懿连连摇头:“我不管的!”
“什么?”正在给大家续水的董秘书惊得目瞪口呆:“姓崔的,你把老娘从海事局弄过来,拢共就给了一万块钱!”
“除了那一万块钱,老娘啥时候见过一分钱?”这女人撒起泼来,把水壶咣当丢到地上冲过去就要撕拨。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开军冷笑道:“你诱女干的周静秋一家人因为贫穷服毒自杀,死了两个。”
“你去慰问过吗?你的良心何在?”他有些说不下去:“带走,两个都带走!”
话音刚落,四个公安进来行过礼,给两人戴上手铐。
顿时,双双软瘫在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崔案余波
不管是刚到欧洛泰还是现在,巫山站的角度比较高,所以,做事情的时候,都是抓大放小,不可能去监管具体而微的事情。
假如事事都需要当年的第一副专员如今的地委书记去亲手亲为,累都累死了。
即便这么放权,还是觉得很累。
毕竟巫山想要改变现状的心情太迫切了,现状想来,不少事情有些急功近利。
但没办法,时不我待,中国腾飞早一日,就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增强几分。
不说其他的,就是如今邻居岛国鬼子,在他这只小蝴蝶的影响下,永远没有了崛起的可能性,无他,中国市场不会为他们打开。
然而,听到看到了解到北疆的一些隐患,又不得不处理。
正好趁着范才真上串下跳的时机,给他当头棒喝,让他明白,在欧洛泰,谁才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其实,巫山并不在乎专员抓权,关键是要为北疆人民做事情。
而要处理的人,恰好都是他自己带来或新晋投靠的人,且都是身上劣迹斑斑。
此风不可长,长期以往,欧洛泰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就会被大小蛀虫给败光了,那是巫山所不能容忍的。
崔虚懿所谓的关系网,在省委常委地委书记面前,就像一层纸一样,一捅就破。
其他的人,包括性格日渐成熟的李开军,处理起来就会缚手缚脚。
所以。要做,就要在其他常委面前做,让对方没有反手的余力。
中国的官场。不管在什么年代,偶存在着内斗,耗光了精力,许多事情甚至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这种内耗巫山不愿意发生,既然发生了也不可能听之任之。
尼玛,老子在乌市在京城,有理走遍天下。怕过谁来?
在欧洛泰这一亩三分地上,这是巫山带领其他干部辛苦六七年才打拼出来的成果,不容任何人破坏。
崔虚懿在临上警车的一刹那。才发现自己找新专员做靠山简直是大错特错。
无论如何,他的根基怎么可能与已经在欧洛泰地区工作长达六年之久的巫山相比?
早知道,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和巫书记打好关系。
可惜。不要说他是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就是省部级又如何?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巫山欣赏的类型。
不要说崔虚懿,就是同寝室的周俊,出于情面帮了这次忙。
如果今后这家伙还有任何纰漏,巫山根本就不可能再去看一眼。
曾经在维省,不少人都听说过巫阎王的名声,觉得这是一个性格火爆难于相处的角色。
但在维省官场,欧洛泰的干部晋升快。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为了今后的前途,一个个来欧洛泰任职的官员。几乎是咬着牙过来的,觉得听过了这一关,面前就是阳光大道。
哪曾想,巫书记简直和传闻中的人是两个人一样,待人和煦,没有一丝火气,有时候说话还面带微笑。
就是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书记,好像没有对任何事情动怒,却不知不觉间打响了对新专员的第一枪。
其实大家都理解错了,巫山对范才真本人可没有任何偏见。
说白了,适逢其会,他要处理的人恰好就是这位范专员的投靠者。
在场最高兴的人,非杨兴才莫属。
辗转之下,到了地区教育局担任一把手,他比别人憋屈、
一个局属企业,居然不听从指挥,关键是自己还动不了。
这下好了,有巫书记在,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书记,您看谁来任这个总经理?”杨兴才内心相当急迫。
没办法,眼看过了年学校就要开学了,教材还没有开始印刷,让他这个地区教育局长情何以堪?
“那是你们教育系统的内部问题,”巫山哈哈一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需要地委来拿主意,不然老杨你这个局长就不称职咯!”
一众常委们纷纷都笑了起来,不无妒忌之情。
就看太蒙之间的称呼就能明白一二,两人绝对是老相识,看来巫书记是一个很重情的人。
“当然,我要对教育局的工作提出意见了。”巫山脸色严肃起来:“已经有一个和风一中是国家重点。”
“听说你下一步,准备把欧洛泰二中也变成国家重点?”
杨兴才面色凝重,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巫书记怎么也会知道。
很简单啊,家里巫从瑊就在念高中,恰好在二中读书。
莎莉和王璐也在教育界当老师,对教育资源的配置,有意无意说了出来。
“老杨,如果咱地区出了几所国家重点中学,我这个当书记的也会被冠上重视教育的帽子。”
“另外一个方面呢?那就是教育资源的倾斜度太大,其他中学的学生,削尖了脑袋就想往重点中学奔。”
“就像伟人同志所说,让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大家一起致富。”
“然而,这要有个度,把握不好的话,就会让越是先进的地方发展会越来越快。”
“社会上的现象,相信大家也感觉到了,那些先富起来的人,确实起了带头作用,让其他人也敢打敢拼。”
“但是,与此同时,富的人会越来越富,穷的人会越来越穷。”
“可能大家都不以为意。很简单的道理,一个身上有一百万的人,他翻一番就是两百万。而身上有一百块的人呢?翻一番不过是两百元!”
“这样的道理,同样适用于教育领域。我们在港开始的时候,就不要刻意去塑造重点什么的。”
“希望在老杨任职的这一届,咱欧洛泰的教育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指让别人知道咱有和风一中欧洛泰二中!”
他很少发表长篇大论,只不过另一个时空里,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
如果不趁一切还在萌芽状态就加以控制,今后的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
“就像印刷公司,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巫山语重心长地说:“一个小小的正科级,竟然向他的主管部门拿捏。”
“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利?是我们自己。”
“又回到刚才我说的话题上,假如一个地区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少数企业身上。那他们就可以找我们政府谈条件!”
“简直反了天了!资源在谁手上?在我们手上!要打造一个良性的竞争环境。”
“这家印刷厂敢挑事,我换一家就是了。如果两家都不行,再成立一家又有什么困难?”
“书记说得太好了!”李开军立刻抚掌:“这个姓崔的。在范才真面前那个嘴脸,我看到就恶心!”
“范专员也是不了解实情嘛!”巫山看他还带有情绪,马上打圆场:“就像我们当初来到欧洛泰一样,两眼一抹黑。”
在其他常委面前直呼对方的名字。确实不礼貌。私下叫的时候真还无所谓。
一旁,打更的老王头面如土色。
“巫书记,各位领导!”他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我检讨,我不是人,我……”
“快起来,王师傅!”巫山赶紧伸出手去:“你检讨什么?从当年的印刷厂到现在的印刷公司,都与你没关系。”
这老头很倔,死活不肯起来:“我有错。我是崔总,不。崔虚懿的亲戚!”
“你这个老头哇!”李开军嗔怪道:“如今又不实行连坐,古人也有祸不及妻儿一说,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老王头听得半懂不懂的,但知道与自己没关系,才站了起来。
“老杨,别告诉我你对印刷公司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清楚吧?”巫山又问杨兴才:“今天这么多领导在这里,大家把问题都解决掉。”
“要不然,大家都很忙,你去找人不一定有时间接待你。”
他这话半真半假。以前或许会有人不拿地区教育局长当回事,今天过后,相信谁也不敢在杨局长面前端架子。
再说了,冬天的欧洛泰,到处冰天雪地的,除了猫冬就是救灾,官员们其实还是很闲的。
由于北疆早就砍掉了不必要的会议,这里的官员幸福指数是维省乃至全国最高的。
“就是,”闫海东也友好地笑笑:“我们今天跟书记出来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现场办公嘛。”
“那样的话,我就真不配当这个局长了!”杨兴才呵呵一笑,语气马上转为沉重:“这些年,印刷公司的职工发不出工资。”
“至于他们的账目,我根本就没看到过。”
“不仅如此,崔虚懿还指使人跑到教育局要求发工资。”
“教育局的户头上没钱吗?”巫山有些赫然。
不管是在和风还是来到行署、地委,他对教育工作的重视不仅仅停留在口头上。
欧洛泰的教育银行早就开始营业了,其启动资金,是教师每个月的工资发放。
教育银行,只是针对教育系统服务,不管是教师还是学生,无条件提供贷款。
“那倒不是,”杨兴才摇摇头:“因为印刷公司的账目不清,我们暂时得先清理一段时间。”
“他妈的,”李开军忍不住彪了句粗口:“这狗日的做坏事把钱贪了,教育局来买单!”
大家都没接口,知道这小子和书记关系莫逆。部队出来的干部,在生气的时候骂人在这个年代很正常。
“清理工作那是后续的事情,”巫山摆摆手:“先给家庭困难的职工家庭,譬如张明辉这样的,发放一年的工资解燃眉之急。”
“要过年了,大家不容易呀,让职工们过一个好年。对了,工资都要适度上扬。教育局账户不够的找我,我让财政拨款!”
在场的人,心里莫名欢喜,在一个富裕的地区工作,就是不一样啊。
“我代工人们谢谢书记!”杨兴才脸上都下成了一朵花。
不管在和风还是欧洛泰,书记好像就没有缺钱的时候。
印刷厂的难题能迎刃而解,也算是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你谢我干什么?”巫山啼笑皆非:“他们不但是教育系统的职工,也是我们欧洛泰的老百姓!”
“这下呀,老杨,你就没事儿偷着乐吧!”李开军调笑着过去搂过杨兴才的肩膀:“是不是该去你家蹭饭呢?”
“李书记要去,咱家蓬荜生辉呀!”杨局长笑得合不拢嘴。
“老杨,还有没其他问题。”巫山看了看表:“教育系统别的地方就懒得去参观了。”
“书记,真还有!”杨兴才猛然想起:“他们住的那些平房,每一家的历史好几十年,不少还是危房。”
“是啊,”戈修齐补充说:“我看到有些墙面都裂了口子!”
巫山有些意外,这人真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还有危房?”巫山大吃一惊:“让在里面的住户全部搬出来!”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戈修齐愁眉苦脸。
“不会的,”巫山沉声道:“明年,我们要开发廉租房!”
“廉租房?”戈修齐和其他人都愣住了。
那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众人献计
“刚才我说过,社会上的贫富差距不会越来越小,反而会越来越大。”巫山的心情很沉重:“甚至还有些老百姓没房子住。”
“书记,您说的那些人是不是进城务工的农民?”涂红霞在刷存在感。
“不完全是吧。”巫山赞许地朝她点点头:“城市里本身就有些劳力缺失能力缺乏的人,他们本身就需要政府的帮助。”
“再说了,就是来务工的农民,就像人与人之间一样,他们看得起我们欧洛泰,咱欧洛泰政府也不能对不起他们是不是?”
话粗理不糙,常委们都齐齐颔首。
“书记,您说的廉租房是要给他们准备的房子吗?”闫海东觉着每时每刻仿佛都能从书记这里学到新东西。
“是也不是吧。”巫山的眼睛透过装修精致的窗户望出去,不远处是另一个厂子高大的烟囱,一股黑烟从里面冒出来。
书记时而嘴里蹦出一些新兴词汇,长期在身边的李开军和闫海东都获益匪浅。
然而,他们两个的基础不一样,兴趣爱好也不尽相同,所以对书记的话理解方向也不太一致。
不要说他们两个,就是其他常委们,何尝不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以前老是听人说巫阎王这样,巫阎王那样的。
到了欧洛泰,巫书记还没回来,众人就小心谨慎,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就算新任专员范才真不断上蹿下跳,也没人跟着学样。
和这些官员比起来。我们的范专员简直就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谁像巫山和范才真一样,一到官场,直接就是厅级干部?
大家都是从基层慢慢起来的。就是不少人议论的涂红霞,先在基层计生办,后来到团委,再去妇联,到哪儿都经历过争斗。
当的内部,就是会多。到现在为止,整个维省其他地区。天天还在学习国家和省里的会议精神呢,最后是县里开会。
让众人很是惊讶,欧洛泰没有这种开者迫不得已。参加者睡觉的会议。
书记第一天上班,啥事情都没发生,风平浪静。
今天是第二天,众人心里在嘀咕。总该开会了吧。
没有。巫书记压根儿就没说开会这个词,只是强调现场办公。
起先只是有一种预感,他可能会对印刷公司动手。
是的,他动手了,而且是绑架了众多常委们。
是人都有血性的,看到印刷公司的外面和办公室的光鲜,再看看凌乱的车间。
这些从底层起来的官员,谁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纪委书记邓昌禄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都还气得浑身发抖,连大家转换了话题都没有发觉。不过。他开始听书记的话。
“廉租房,就是政府用低廉的价格,把房子租给在城市里没有实力买房的人。”巫山侃侃而谈:“争取做到人人有房子住!”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让常委们精神为之一振。
“巫……巫书记,”老王头在一旁磕磕巴巴地说:“我家三个儿子,可我们家只有两间房,您说的那个什么房我们也可以租吗?”
“当然!”巫山斩钉截铁地说:“如果经过实地调查,你们家的条件实在太困难,政府还可以减免房租,甚至可以给你们补助!”
“书记,他们家的情况应该不可以吧?”邓昌禄脸色有些凝重:“三个儿子,居然没有钱用,那说明这些孩子也太懒了!”
“报告这位领导,”老王头脸上青筋直冒:“我姓王的从不偷懒,至于三个儿子,都有残疾,找不到工作,老伴也生病去世了。”
“啊?”邓昌禄马上后悔起来,忙不迭道歉:“对不起,老王大哥,是我不对。”
“我们的制度还是有缺陷啊,”巫山叹了口气:“身体有缺陷的人,他们要做事情,付出的努力是正常人的好些倍。”
“是啊!”涂红霞是女性,恻隐之心爆发:“这些厂子都不给他们岗位,真该死!”
“也不能这么说吧,”巫山难过地摇摇头:“老板们不是慈善家,凭什么让他们照顾残疾人?”
“是啊,他们没这个义务!”闫海东烦躁的摘下帽子挠着头皮:“要是他们都踊跃给残疾人工作岗位就好了。”
“书记,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现任宣传部长韩自立是省委宣传部平调过来的,他不像以前的闫部长一样高调。
据说,这家伙事事都给闫海东汇报,生怕不合前任的意。
“说下去!”巫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们欧洛泰宣传部的工作,一直都走在全省乃至全国的前列,不管是老闫还是你都功不可没!”
“我哪有什么功劳?”韩自立赶紧摆手:“都是根据书记的指示,在吃闫副书记留下的老本。”
他抿了口茶,老王头才发现起先被带走的董秘书连水都没续上,连忙把热水壶拎起来一个个茶杯续水。
“我们在宣传上面加大力度,树立一个标兵出来。”韩自立条理分明:“商人除了赚钱,就是需要名声,咱就给他们名声。”
“我相信,有了一个榜样,别的人也会跟着来的,这样,咱今后对残疾人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这个不现实!”一直不说话的统战部长邹德岩摇摇头:“商人逐利为本。他们凭什么一定就要这个名声?”
“是啊,我同意邹部长的话。”戈修齐副专员有些惭愧,因为他就是专门名义上负责工业企业工作的。
“企业,都要根据自身的发展,来确定招聘什么样的人。总不能逼着他们来,或者我们采用欺骗的手段,树立一个典型出来吧。”
“对,老戈的话很正确。”廖成宁和他都是属于行署。
尽管是地委常委,却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当然,这里面没有人是敌人,可能在平时他们合作已经成为习惯,两人联合起来对抗范才真。
“商人之间,大家相互竞争又一起合作。”廖成宁深有感触:“特别在对抗政府的时候,他们合作得可紧密了。”
“再紧密也能撬开一条缝!”李开军面色一寒,不耐烦地说:“你们不是说商人重利益吗?那我们就给利益!”
巫山一言不发,很多东西,他完全可以又把后世的经验搬出来,却不利于下属的成长,像现在这种气氛就是他需要的。
相信经过大家的分析,可以一步步接近最好的解决办法,说不定搞出来的东西,比另一个时空里更为优越和美好。
“利益?”涂红霞和邓昌禄对经济工作不在行,有些傻眼。
特别是涂红霞,她是现场唯一的女性,总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却不知道怎么插入进来。
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难道我们要把政府的钱给他们?”
说完,不无挑衅地朝李开军扬了扬下巴。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在心里有些嫉妒这家伙和地委书记的亲密关系。
当然,并不是说她对巫山有什么非分之想,能和一把手保持亲密的关系,大概是行署和地委每一个人的想法吧。
她确实有后台,不过却不是一般人猜测的那样,是省里的某个人物。
甚至连巫山都不知道,她竟然是金涛在团委时栽培的维省团委干部。
眼看着金书记成为邻省的一把手,团委出身的涂红霞有些着急了。
那时,她刚进团省委,还不是书记,得到金书记的赏识,才在团的系统内平步青云,到了书记的位置。
在一般的地区,涂红霞完全有可能成为地委书记或者专员。
然而,欧洛泰如今在维省的位置,隐隐有力压乌市,成为维省领头羊的架势。
君不见,此次省里的会议,北疆的一把手进了省委常委,估计今后会成为惯例。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欧洛泰与乌市一样,是副省级的地区。
一般的省份,副省级单位也就是省城,然而也有例外,都与巫山有很大的关系。
一个自然是巴蜀省,如今亿州地区和山城市,是副省级单位。
另一个就是粤东省,省会花城就不必说了,粤南特区,从一开始就是副省级架构。
到了欧洛泰地区,涂红霞看到了一个个牛人如今在北疆都规规矩矩,她也暂时偃旗息鼓,时刻准备着上位。
她也非常清楚,在这里想要获得机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紧紧抱着书记的大腿。
今天在参观环卫工作的时候,她就表现得很突出。
而在崔虚懿的事情上,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毫无保留地在支持巫书记。
当然,涂红霞很清楚,不可能凭借一两句话就能改变一把手和政法委书记的关系。
她也只是想博得书记的亲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政府的钱自然不可能拿出来,”戈修齐名义上管财政,他顿时大义凛然:“这个口子不能开,要不然今后企业随时伸手。”
“这样行不行?”邓昌禄有些小心翼翼:“如果我们不是给钱,而是减免一部分呢?”
这一句话出来,巫山带头鼓掌。
尼玛,想不到一个做纪委工作的人,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其他人顿时哑然,齐齐注目邓昌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专员请客
“都看着我干嘛?”邓昌禄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具体的步奏是不知道的。”
其实,这也是他的谦虚之言,因为面前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年轻人,堪称中国有数的经济学家,不敢班门弄斧。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巫山幽幽叹了口气:“从魏晋南北朝以来,大家对人的外貌比较注重。”
“譬如庞统,由于各方面都不突出,刚刚投奔刘备的时候,只是当了一个芝麻小官。要不然,他也不会立功心切,死于落凤坡。”
尽管在太祖时代开始,对中国的名著禁得比较多,三国演义还是都看过的。闻言,一个个不住颔首。
“到了南北朝,士族统治着社会,对人的品相就更注重了,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大汉民族衰落志斯,被少数民族蹂躏。”
他也纯粹想发发感慨,历史是不可扭转的,九品中正制之下,人们对相貌和服饰的追求,达到穷奢极欲的地步。
通过黄巢起义,基本上彻底摧毁了士族的根基,但很多审美观念却保留了下来。
说白了,统治者希望自己的继任是能力和长相都优于常人的,传说中唐太宗的长子因为是个跛子被废,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今天,我们的高等学校在录取学校的时候,对身体有缺陷的人招收的专业屈指可数。”
“政府部门和企业嘴巴上不说,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和一个有一定缺陷的人。肯定是前者占了优势。”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大家都陷入了沉思,特别是涂红霞。她的感触最深刻。
组织部门,所选拔的基本上每一个人,对五官和身体各方面的条件暗中都有一些标准,至少她自己没有推荐过身体不健全的人。
“请书记放心,我们回去后就拿一个标准出来!”戈修齐信誓旦旦地表示:“企业录用了残疾人之后,税收各方面要开一些口子。”
“还得注意下,”邓昌禄这个纪委书记好像随时都充满警惕:“企业会把看门之类的活儿给残疾人。走走过场!”
他觉得有些不对,看看旁边的老王头:“当然,我不是看不起打更的。”
“在所难免。”巫山摆摆手:“真正胸怀大志的老板,是不屑于在这些方面偷工减料的,那样的老板也不可能做大。”
“书记,我还有一个疑问!”李开军难得也动起了脑筋:“您起先说的廉租房。是不是在材料各方面都是次品?”
“怎么可能?”巫山失笑:“这和老邓刚才说的那些私人老板有什么区别?挂羊头卖狗肉。我们欧洛泰不需要这样的名声!”
“请书记放心!”邓昌禄和李开军异口同声地表态:“在工程建设之初,我们就会跟进,严格把关!”
这一番表态让巫山很满意,有政法委和纪委同时出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北疆的廉租房工程不会成为豆腐渣。
“书记,”曹德彪这个大管家抚着肚皮:“我们先回去吃午饭吧?”
“好!”巫山看看时间:“老曹,咱食堂的伙食如何?”
“嘿嘿,书记。我觉得比家里的饭菜都带劲儿!”李开军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特别是翟师傅煲的汤,每天不重样!”
他在这里谈到食堂的汤。今天没到场的专员却正在喝汤。
“不错,石书记是南方人?”范才真端起碗尝了一口甲鱼汤。
他今天请客的是积海工业区原煤二厂的党委书记石大红、厂长周曲松,热电二厂的书记顾光辉、厂长白书军。
在一般的厂子里,书记和厂长往往是同一人。
当年巫山在和风的时候,就定下了调子,书记管思想政治工作,厂长管业务。
既然是国营的厂子,二者的级别是一样的,都是副处级。
在工人心目中,两人谁说话都好使,可不管在什么厂子,大家都恪守自己的本分,绝不越雷池一步。
尼玛,巫阎王的命令也敢违抗,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范才真这些日子收拢了不少人,他也知道其中质量高的不多。
没办法,他以前一直从事的是秘书工作,在汪恩冒身边做事。
自己的短板很明显,就是不懂经济工作。
于是,他觉得经常要和企业家们打打交道。
至于港商,想都别想,那些人几乎是巫山的禁脔,别人插不进去的。
小的商人,范才真压根儿就看不上,一个都不想联系。
国营企业,在欧洛泰地区,首屈一指的是姚志远麾下的各种产业。
我们的范专员很清楚,他不是时代的主角,王霸之气一震,人家就溜溜的来投靠,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人家姚志远是一匹千里马,也只有巫山来到和风以后才发掘出来的。
继而扶摇直上,从农业局长到如今的管委会主任兼钢铁集团董事长,何况头上还有一个地委常委的头衔呢?
通过筛选,他终于明白,原煤二厂与热电二厂不是姚志远的嫡系,有拉拢的可能性,就试探着说要请他们吃饭。
开什么玩笑?如今的原煤二厂、热电二厂,都是北疆炙手可热的企业。
专员来了,这是厂子的荣幸,怎么可能让专员请客?
名义上,还是范才真请客,最后谁付账都没关系。
“哈哈,范专员您可猜错了。”石大红心情很畅快,有几个人能与北疆二把手在一起吃饭?
“这道菜不是我点的,”他指了指一直在动手盛汤的白书军:“老白在这里吃过一次。赞不绝口。”
“大家相逢就是有缘!”范才真露出自己的豪气:“别在我面前用敬辞,听着很刺耳,感觉你们和我很疏远。”
“借着白厂长的靓汤。我们走一个!”说完,他把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老白,没怪我借花献佛吧?”
众人忙不迭举起酒杯干掉,白书军心情激动,一口酒卡在嗓子眼上,觉得喉咙痒痒的,猛烈咳嗽。把酒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还好,他是上过大场面的,脸部对着外面。否则今天这一桌菜就全废了。
“老白,慢慢喝!”范才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我会经常到你们两个厂子来视察下,毕竟是咱北疆的明星企业嘛!”
“老白,你很不给专员面子哦!”顾光辉哈哈一乐:“专员。白厂长平时酒量很不错的。今天可能见到你太激动了。”
“就是就是!”石大红和周曲松同声附和:“是不是感冒了,老白?”
白书军的喉咙里还在火烧火燎的,把一碗汤咕嘟咕嘟喝下去才感觉好受点。
“是啊,专员,”他轻轻咳了一下:“巫书记还是专员的时候,经常也来我们厂子的,不贵大都是走马观花。”
“至于和我们在一起吃饭?”他苦笑着摇摇头:“哪里轮到我们这些虾兵蟹将?”
“也许在乌市和京城,一个副处级什么都不是。”范才真心里一喜。故作轻松地说:“在和风或者欧洛泰,还是很有分量的。”
“有屁的分量!”周曲松忍不住爆了粗口:“也就在厂子里几百号人面前是个人物。出了厂子,狗屁不是。”
“老周这就妄自菲薄了,”范才真心里越发高兴:“再进一步,就是县团级。”
“专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石大红更久快到点了,升官的心情十分迫切:“在企业里升官实在太难。”
“不要说我们,就是咱地区的专职副书记罗定金,换届之后,仍然在这个位置上纹丝不动,他都不行,何况我们?”
“罗副书记是因为熟悉企业这边的工作嘛,”范才真故作轻松:“几位虽然是企业的领导,搞经济肯定不在话下!”
“专员,不是我姓石的吹牛!”石大红越来越激动:“在一个县里,不管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我们这四个随便挑一个,谁不行?!”
“以前巫书记从来没提过?”范才真装作无意识的问道。
“巫书记?”顾光辉撇撇嘴:“他和我们在一起都很少说话。”
“这就不对了啊!”范才真拍了下大腿:“地方上是重要,没有咱厂子出的煤,没有咱发电,地方上立马就歇菜!”
“怎么可能?”石大红想到就有些丧气:“别说我们积海,就是其他地方,煤厂和火电厂比比皆是!”
说白了,从排序上就可以看出,两家厂子都是第二,排位肯定没第一的重要。
两家企业在积海工业区的规模,也就一般般。
“老石今年五十八了吧?”范才真转移了话题。
讨论巫山的不是,连他都虚火。
隔墙有耳,说不定哪天这里的谈话就会被泄露出去,他可不敢与巫阎王扳腕子。
“是啊,”石大红叹了口气:“在厂子里从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到了今天的副处级书记,按说应该知足了。”
“在地方上,干部在退休前还会提一级,估计在企业里是没有希望咯。”
“放心吧,老石,”范才真也不敢打包票,模模糊糊说了句:“你们的劳动,行署和地委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对了,咱原煤二厂与热电二厂主要都供应哪些单位?”他看到情况不对,又转向别处。
“专员,我们现在是统一调度的。”石大红十分惊讶:“据我所知,开春电网就要并网了。”
什么?并网?范才真犹如雷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供暖巨贪
没到过维省的人不知道,这个省份并不缺煤,还可以外运赚钱。
所以我们的范专员请石大红和周曲松过来,纯粹是陪客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要拉拢的人是热电二厂的顾光辉与白书军。
范才真刚到欧洛泰不久,不清楚北疆地区的电网要联网。
不仅在维省,在全国其他地方,管电的部门,被人称为电老虎,何等的霸道和嚣张?要是手里握着一个电厂的权利,话语权肯定会增加不少。
要不然,巫山为什么不支持王希健搞三峡电站,不就是因为电力部门的原一把手如今是国家总理,不想再增添他的权柄?
听说要联网这件事,范才真的筷子都差点儿掉了下来,半天才定下神来,强颜作笑,继续这顿没吃完的午饭。
地委食堂,确实像李开军说的那样,品种齐全,味道不错。
虽然书记回来后没有开会,除去没到场的范专员、积海工业区管委会主任姚志远与和风县委书记周一航以外,其他的常委悉数在场。
通过今天的走访,一个个都熟络起来。
欧洛泰的官场上,还是标准的四菜一汤,大家来后也都习惯了。
因为下午还要和书记一起出去,大伙儿都没喝酒,气氛却相当热烈。
至于巫山,他是众人的主心骨,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时而放下筷子说几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聆听。
尼玛。这一次省委是下了血本了,常委的质量较以往的高上很多。
改革开放,不仅是老百姓的收入增加、国库充盈这么简单。
更主要的是各级官员开动思想。开阔视野,摒弃了曾经只是根据上级的指示来做事情的习惯。
在建国初期,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架势。
如今的年代,纵然没有达到那时的盛况,也相距不远了。
很多官员,本身就是从基层中来,他们的意见和建议。比书本上看到的东西更加形象和具体,让人获益匪浅。
曾经,欧洛泰地区不说其他地方。仅仅地委所在地,供暖的地方都是各自为营。
在巫山的专员任上,把那些自己供暖的单位全部划归到地区供暖公司。
这个公司名字上看上去很唬人,所管辖的区域。也就欧洛泰镇即如今的欧洛泰市巴掌大一块地方。当然,现在百屯也属于欧洛泰市。
南方人不清楚,在北方,冬天外面固然酷寒难当,家里却是热气腾腾。
供暖公司用煤或者电加热水管的水,让热水顺着管道流经千家万户来循环,使得经过的地方,房间里暖烘烘的。
在贫穷艰苦的年代。供暖都是人们晚上到家的时候开始烧锅炉,到了九十点钟也就停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再烧一气。
当今的欧洛泰地区,不是过去的日子,在全国算得上是最早奔小康的地区之一。
冬天天寒地冻的,显然不会再继续以往那种供暖模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烧锅炉,让热水随时在循环。
别看欧洛泰建市也就几年时间,城市规模,已经比得上内地的一个中等城市。
曾经限制城市发展的水资源,早就不再是问题,城市扩充的地盘四周都可以随时延升,这两年扩建的速度越来越快。
新兴的彩石镇,早就发展成老欧洛泰镇的三四个大。
往南的北屯镇,与北边的欧洛泰外城连成一片。
美中不足的是,欧洛泰市的城市道路,不能像京城一样,形成环线。
南边、东边、西边的环线早就成型,北方却延升不出去,形成一个200度左右的扇形,只有北边断了。
供暖公司光靠总公司的锅炉,显然忙不过来,分成东区西区、南区三个分公司。
譬如地区家属院,那是西部分公司的范围。
回家后,巫山感觉市内温度低,用温度计测了一下,每一个房间都在二十度以下。
从外面进屋,还是觉得屋里暖和。
但长期呆在家里试试?北方人冬天大都不可能在家里不穿外套,由于穿着睡衣的,有穿着衬衣的,在这种温度下,只有把棉袄都穿着。
“戈副专员,”都吃好了,巫山没有立即下桌子,专门就此先打听下:“今年供暖公司需要的煤全部到位了?”
“是啊,书记!”戈修齐有些诧异,不知道怎么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回家后,觉得家里的温度不够。”巫山沉声说:“把所有的房间全部放了跑风,还是一样的气温。”
“啊?”常委们立刻炸开了锅,特别是涂红霞嘴上激动:“怎么可能?和我家里一模一样呢。”
“我一个女同志,放跑风没那个体力,专门还请了人帮我干活。结构跑风放完,家里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温。”
“所以,我们下一站先去西部分公司吧。”巫山也不打马虎眼:“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今年更换管道肯定没可能,但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症结在哪儿。”
要不是因为设备的原因,那些家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地位家属院的供暖都敢偷工减料,不晓得平头百姓家里温度如何?
欧洛泰供暖公司西部分公司,就在从家属院出来的将军山路一侧,挨着克兰河边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
门口打更的人,可比印刷公司的老王头机灵多了,看到警察开道过来,立即打开大门。
刚把大门打开,匆匆忙忙回到传达室,估计是去打电话还是什么的。
座机在整个欧洛泰。普及率很高,何况一个富得流油的供暖公司?买个固定电话,根本就不差钱。
果然。车子还没到办公楼下,一个体型彪悍的中年男子早就在那里翘首以待。
“热烈欢迎各位领导的大驾光临,”他笑容可掬:“我叫陈涛,是西区的负责人!”
原本还是想在供暖公司也工作场合参观下,却发现不过是多余的。
新任纪委书记邓昌禄轻轻吁了一口气。
纪委的同志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也有三亲六眷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纪委抓人多了,得罪的人也就海了去了。
这里的人相对于刚刚调过来的常委们来说都是地头蛇。一不小心,就不知道碰到哪位大神是地区纪检委惹不起的。
“陈经理,”曹德彪这个地委大管家在参观工作间以后。招招手问道:“我们地委大院里的供暖是西部分公司在负责吗?”
“是的,领导!”陈涛还没这个资格与场合认识,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在和自己说话。
“那你知道这一片家里的温度多高吗?”曹德彪瞬间变脸:“我们的家人,每天在家都得穿上厚厚的衣服。”
“陈经理。假如一家两家可能是房子本身的问题。但每一家都是低温,那就必须查明白原因。”闫海东知道自己出面的时候到了。
“我们行署不是早就下达命令,煤炭全部到位了吗?”戈修齐脸色可不好看:“而且你们公司的侯德贵总经理亲自送来的确认回执!”
名义上,在行署里,他的职责就是分管工业企业的。
当着这么多常委的面儿,让他臊得慌。
“我不知道总公司的煤炭是否全部到齐!”陈涛的脸上挣扎了片刻,马上咬咬牙说道。
“反正我们西部分公司的煤,与去年相比少了三分之一。”他算是豁出去了:“那我也没办法。只好让大家偷工减料。”
“乱弹琴!”邓昌禄想不到还是需要纪委出面,气得脸都绿了。
“领导。假如我按照去年的标准,今年过了正月十五就不再有丝毫煤炭用来供暖!”陈涛脑袋耷拉着。
“侯德贵呢?”李开军知道肯定出事儿了:“让他马上过来解释清楚!”
“书记,这个候总,恩。”廖成宁说话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嘛!”巫山心里一凉,当然,并不是怕这人的来头。
在欧洛泰,来头再大你也只能规规矩矩做事。
要是估计不错,肯定和范才真有些关系,不然肯定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知不觉间,崔虚懿被抓了,已经加深了自己和这个专员的裂痕。
假如在这里继续抓人,会不会让本来就脆弱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一二把手不和在哪儿都存在,范才真没有多大胆量对抗自己,但在工作中掣肘是在所难免的。
“他好像是范专员的人。”廖成宁不得不说出实话。
“什么谁的人?”巫山轻叱:“咱是党的人,为党分忧,为老百姓服务。”
“是是,书记说得对。”廖成宁赶紧回答:“据说他和范专员有亲戚关系,是从乌市那边一起跟着过来的。”
“以前的总经理我记得叫哈鹏程吧?”巫山眉头一皱:“他现在哪儿呢?”
“被专员提拔到行署到处级调研员,”戈修齐苦笑道:“也算是升了半格。”
“叫过来吧!”李开军不管不顾,看到陈涛没动作,厉声喝道:“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啊?”
“不,不是这个意思!”西部分公司经理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那边说是随即就过来。
这里的会议室,比不上印刷公司那么豪华,还是比地委的会议室奢华不少。
看来欧洛泰的老虎不仅是电老虎啊,还有热老虎。
哈鹏程这家伙胆子也不小,不管在行署还是在地委这边,巫山一直三令五申,让政府部门勤俭节约。
除了接待部门,其他地方的内部装修尽量精简。
会议室看上去年头不小,肯定不是今年刚到的侯德贵装修的。
一个能把煤炭卡在手里,给分公司减量的人,别指望他拿钱出来装修会议室。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常委们在那里窃窃私语,巫山有些烦躁,也没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候总!”陈涛看到出租车听到院里,如逢大赦奔了出去:“巫书记他们找你了解情况?”
原本正要发作的侯德贵脸上露出一丝惊愕,马上换成了一副笑脸。
刚才陈涛给他的电话,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催他来一趟就挂了电话。
正在喝酒的侯德贵满肚子气,只来立威的。
听到巫书记这三个字,内心哆嗦了一下。
这人看上去有些精瘦,嘴巴里还有酒气,不过神智显然还清晰。
“巫书记,各位领导!”他打了个哈哈推开会议室的门:“你们要来我们供暖公司参观,早点给我打电话,也好在这里迎接呀!”
可惜,没有任何人理他。
“侯德贵,我问你,煤炭哪儿去了?”戈修齐厉声喝道:“今年的总量比去年都多给了五分之一!”
“这个,戈副专员,煤炭都有另作他用了。”侯德贵的酒杯吓得浑身出汗,脑袋清醒不少。
“另作他用?”邓昌禄本来想征求下书记的意见,可他自从这人进来后一言不发。
“行了。”李开军刚才与邓昌禄了解了下,知道煤炭的缺口竟然接近五千吨。
我的天啊,那是一批巨款。
“你不用给我说悄悄话,到公安局去说吧。”李开军做了个手势,这家伙马上就被两个警察抓住胳膊。
“你,你们不能抓我。”侯德贵歇斯底里:“专员是我老舅!”
他的话是说给巫书记听的,可惜后者背对着这边,犹如雕像一动不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冰火两重天
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窗外,春花浪漫,窗子开着,屋里还有些冷。
尽管也是省委常委,梅勇只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沾沾自喜了一把。
没多久,就发现了别的常委根本就不在乎他和他身后的梅家。
其实也难怪,能到省部级的人,哪一个上面没有一点半点关系?
要是某个常委在上面的关系与梅老不错,那人对梅勇多少还能和颜悦色一点。
如果与梅应果关系恶劣,那这人对梅勇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的。
保守派的人绝大多数偃旗息鼓,只有已经退下的中顾委副主任梅应果时不时在新闻上高呼什么步子再慢一点的论调。
尼玛,你自己家都在享受着改革开放的胜利果实,不管是梅小白还是梅勇,都是gdp的受益者,要不然排资论辈,何时才能轮到他们?
正是因为梅小白的穿针引线,把倭国的资金引导樊城地区,再由梅勇来具体实施。
一个激进的年代,需要英雄人物的出现。
无论是巫山还是平大、梅勇,成了这个时代的宠儿,新闻上经常有他们的名字。
平大和巫山还好一点,比较低调,出现的也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梅勇就不一样,图片、文字、视频,随时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可惜,就连梅大少自己都明白,不管是软实力还是硬实力。樊城地区和榆林、欧洛泰相比,差了一大截。
为此,他非常苦恼。
这不。烦心的时候就给爷爷打电话。
曾经对梅老的不屑一顾,如今终于成了尊敬,只有当政了之后,才觉得老人当初说的好多都是金玉良言。
梅勇沉默了好会儿,说道:“爷爷,每次我苦思冥想,总想能超过这两个地区。想啊想的。偶尔也能蹦出一个措施来。”
“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慢慢做出一个方案以后,心的那种成就感。我想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可是这种成就感,很快就会被巫山和平大无情地碾碎。”
“ 您看他们的那些政策啊什么的,不复杂啊,真简单啊。但是人家做出来就是有效。”
“我现在都在怀疑。我做事情的方式,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梅老明白自己的孙子的心情:“你做事情的方式,都是我教的,你错了,就是我错了。”
“就算你对自己没信心,也应该对我这个爷爷有些信心吧?”
梅勇意识到了自己的是失态,低声道歉:“对不起,爷爷。”
梅应果说道:“我一向认为。我自己是一个从政的天才,而你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也是从政的天才。”
“我们虽然是天才,但是我们终究还在人类的智商情商范围之内。”
“ 可是这世界何其大啊,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各方面的天才也会有很多。”
“而在每一个领域,再出一两个怪胎,也很正常。”
“ 巫家父子,就是那种怪胎。 你不要去跟巫山比。”
“我这个七十一岁的从政天才,用了七十一年的人生阅历,三十年的从政经验,才能将将敌住巫立行。”
“要不然,他这一届不可能是一个纪委书记,这里面,恩,算了,不和你说。”
“巫山那个小妖孽,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早期的巫立行,很多措施都出自这个儿子手里的。”
“你今年三十二岁,拿什么跟他去比呢?没得比。 好好走自己的路就对了。”
“ 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就算你以后成不了天下第一,有个天下第二当当,同样能一展抱负。”
“与此同时,给梅家在共和国的版图上留下一席之地。 这样,就可以了。”
梅应果这番话,掏自肺腑,实实在在,梅勇听了连连读头:“好的,爷爷。”
放下电话,他心里凉了半截。
正如拿破仑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走上官途,谁都是雄心勃勃的,瞄准了最高的位置。
随着年龄的增长,梅应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大。
就连爷爷都无可奈何,自己还有半点希望吗?
共和国成立之初,梅应果在伟人等的劝说下,与王铁成、吴振等人一起从军界转入政界。
在军界,梅应果连当上大将都很困难。而到了政界,壮年的梅老,如鱼得水。
君不见,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这老货居然成为保守派的扛旗人物,连伟人都拿他没办法。
爷孙俩在讨论的时候,有意无意避开了平大。
不说别人,当年的红军队伍别看历史书上说的冠冕堂皇,像一群叫花子到了平老他们的根据地。
可以说,经历过长征顺利到了目的地的人,每一个人都对平老存在着感激。
假如他要对平大有什么针对,说不定爷爷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更何况,人家是二代,自己是三代,年龄上也差了几岁。
正在沉思间,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梅勇一看,是爷爷打过来的,马上按了接听键。
“做人做事,心不能乱。”梅应果说道,“胜负心太重的人,是做不出好事业的。”
“因为能做大事的人,都是抱着为老百姓踏踏实实做事情。”
“人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才情才能全部发挥出来。要是心理负担太重,那就很容易失常。”
“ 我最近的状态问题,一半是因为年龄的问题。年岁的增长,精力不济。”
“另一半,则是因为赵立生那边咄咄逼人的加入。激起了我的胜负心。”
“我现在也在自我反省,有必要和赵立生、巫立行他们关系整得这么僵吗?小勇,你也要注意啊。”
“嗯。”
……
“今天巫书记和璐璐姐会来吗?”尤继红悄声问道,“我很喜欢璐璐姐的,那可是我们女人的楷模。”
“会来的。”赵明山说道,“才刚书记给我打电话,说是买东西去了。会稍微晚一点。”
小俩口正说着,酒店门口进来一个瘦小的年轻人,一见面。就笑着对赵明山拱手说道:“赵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赵明山一脚飞在罗中的屁股上。笑骂道。“赶紧滚进去。”
罗中挨了一脚,终于回味过来刚才确实说错话了,连忙对尤继红弯了弯腰:“嫂子好!我嘴笨,别往心里去啊。”
“你是……罗中啊!”尤继红笑道,“今后咱结婚的喜帖就全交给你来写了啊,你赵哥老是说你字写得好。”
赵明山拍了拍尤继红的背,柔声说道:“别闹,这小子的签名。咱还看不上。”
他的工作和女人,一直都是巫山的担忧。
有的女人看重的是他的工作。为巫阎王服务,多威风啊。可惜,真正相处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时间陪对方。
有的是家长觉得这个孩子老实可靠,可人家姑娘却不愿意,喜欢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
直到他遇到了这个卖汽车的销售员,双方相当于是一见钟情。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傻大个是给巫山开车的,只是认为一个车技这么好的小伙子,有朝一日坐他的车肯定安全。
可惜,等她了解了赵明山的工作性质后,双方的感情如胶似漆,难舍难分,马上就要订婚了。
罗中挠了挠头,笑着进去。
紧跟着罗中进来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精瘦,个儿也不高。
一进来之后,他看了一眼尤继红,眼透着几分宠溺,之后又看了看赵明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明山,这是我五叔尤德旺,从小就对我很好,你要对他客气一点。”尤继红看到来人,连忙在赵明山耳边提醒了一句。
然后她就马上迎了上去:“五叔!”
“小红,没想到啊,五叔这么快就能喝上你的订婚酒了。”尤德旺拍了拍尤继红的手背。
他自顾说道,“怎么不多挑几年啊,你还小嘛。”
尤继红年龄确实很小,比赵明山小了十二岁,今年才二十。
得,又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赵明山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陪着笑:“五叔您好。”
“是啊。”赵明山应声道。
“在哪个公司啊?”
“没在公司开车,”赵明山说道:“在机关小车班。“
尤德旺眉头又是一皱,但没说什么,毕竟这是在大门口,点点头,也就进去了。
赵明山看着这人的背影,轻声问尤继红道:“你五叔,什么单位的啊?”
“他啊,是做汽车销售公司的,欧洛泰这一代的什么公司,他都有关系,挺神通广大的。”尤继红说道。
顿了顿,她低声说道:“我的工作,都是他帮着安排的。”
“哦。”赵明山明白了,难怪这尤德旺一听到自己说在开车,一脸的嫌弃。
北疆这边开车的,一般工资都不高,收入也不稳定。在机关开车,除非平时可以偷点儿油卖,还担心被发现,工资不怎么样。
尤德旺是做汽车销售的,这行门清。
“我没跟五叔说你是巫书记的司机。”尤继红吐了吐舌头,“你不会生气吧?”
“不用说。”赵明山说道。
“这个五叔,我看出来了,也是真心疼你,咱们小辈,在长辈面前没什么好显摆的。有些事儿,自然而然就好。”
“嗯。”尤继红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两人又在门口站了会儿,客人基本到齐了。只有巫书记他们还没来。
赵明山看了看表,仪式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于是说道:“我们先进去吧。别错过了吉时,不然老人又会唠叨。”
“巫书记还没来呢。”尤继红望了望门口,神情有些遗憾。
“没事儿,他一会儿自己会进来的。你可不知道他和璐璐,他们两口子可没这么多讲究的。”
赵明山比巫山大,总不可能让书记叫他哥吧?但在他家里,王璐叫的是赵哥。几个孩子都叫伯伯。
赵明山跟尤继红一起进了订婚仪式的大厅,这时候台上还在布置,看样子快好了。小两口于是就在台下等着。
靠近台前的一桌,是女方家属的桌子,尤德旺就坐在那里,赵明山这一站。就站在他眼前。
尤德旺抬头看了看一米八的赵明山。出声道:“小赵,你这么高的个子,先坐着吧。”
“哎!”赵明山一听五叔说话,连忙在尤德旺身边坐下了。
尤德旺不看好赵明山,主要还是因为年龄问题。
自己大哥一家,都太老实,这么好的女儿,换作是他。再养十年都不嫌久,哪里舍得就这么轻易地嫁出去。
就算是挑女婿。也要挑一个年轻有前途的,这个小伙子,听说都三十多了,也没房也没车,工作也是不太靠谱的样子。
只是侄女尤继红在意他,那也没办法。
一边想着心事,尤德旺又打量了一下赵明山,虽然这个小伙年纪有读大,但是身高马大,仪表堂堂,多看几眼,倒也顺眼了一些。
他的个子不显高,关键是和谁比,在巫山面前,肯定要矮了十多厘米。
在一般人面前,这个子马上就显露出来了。
还是帮他一把吧,尤德旺暗叹一声,然后问道:“小赵啊,你在机关开车,最近还行吧?听说巫书记在清理冗员,你有没被裁?”
“凑合吧,”赵明山笑了笑:“我的工作很稳定,是正式的编制。“
“有编制的啊,再好也就那样了,又不是在地委。”尤德旺说道:“主要是工资不高。“
他看了他四周,声音放低:“你以后也不是外人,我看啊,不如去找个大的公司干干。”
“最近那些港资企业在扩大规模,轿车的需求量增加,进去就有保险什么的,一年顶你在机关干十年。”
“今后即使离开那些公司,自己跑跑运输什么的,也有积蓄买车子。“
一边说着,尤德旺一边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名片。
他递给了赵明山:“你只要跟五叔我开口,就算是地委,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
赵明山是个明白是非的人,听了尤德旺这番话,心里是又感动又为难。
感动的是,这位长辈,是真心疼尤继红,也是为自己好。
为难的是,眼下这形势,如果告诉他实话,会不会让他尴尬?
现在尤德旺开了口,自己应该怎么拒绝呢?
“这个……五叔啊。”赵明山斟酌着用辞,缓缓说道,“您是真为我们俩好,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尤继红的。”
“工作上,如果我真遇上绕不过去的坎儿,我会找您的。”
“小伙子,心气儿倒挺高。”赵明山是个人精,尤德旺更是,一下就听出了侄女男友的言下之意。
他淡淡说道,“不肯轻易向我开口是吧?你不要多虑,这顿酒喝下来,我就是你长辈,我帮你一把,你没什么好丢人的。”
“呵呵。”赵明山只能赔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叔……”一旁一直默不做声的尤继红,终于忍不住了,正要说什么,大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惊叹声。
赵明山一抬头,就看到巫书记带着王璐、巫从瑊、谭金春,走向这边。
“这儿是赵明山跟尤继红的订婚宴吧?”一边走,巫山还在嘀咕,“外面也没个牌子,都不知道有没有走错……”
“没错,书记,就是这儿。”那边罗中把手举得高高的。
“哈哈,书记,你迟到了。”平时默不作声的王克俊瓮声瓮气地说道。
尤德旺看着巫书记一行人,全身都石化了。
作为欧洛泰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巫山去汽车交易市场不是一次两次。
随着北疆的发展,汽车交易市场早就从和什托洛盖扩散到每一个县,如今欧洛泰市隐隐成为集散中心,尤德旺就坐镇在这里。
“老赵!”巫书记一看到赵明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冲赵明山拱手:“年年有今……哦不对,恭喜你跟嫂子盟结良缘。”
当年的小赵,如今也变成了老赵。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
“赵哥,恭喜您和嫂子,白首成约,许订终身。”王璐款款上前,替丈夫送上了一对同心锁。
“老王,我正要找你!“巫山看到王克俊,冲他招招手。
随即,两人冲赵明山夫妇点点头,走向包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廉政风暴
北疆的春天,总是比祖国的其他地方来得晚一些。
尽管是农历正月底,白天的最高气温也就在零下十度上下。
今年,不要说北疆,就是全国,都收到了强烈的西伯利亚冷空气影响,普遍降温,据说,连中南半岛那边都在打霜呢。
至于欧洛泰这边,连春天的影子都见不着。
侯德贵与崔虚懿的被抓,在北疆官场根本就没引起一丝涟漪,仿佛这两个人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结果,他们的材料都没整理完,就是农历的春节。
这个春节,巫山实在太忙。
父母亲和弟弟妹妹不能回老家,加之老丈人也在京城,第一站就是那边。
还有港岛一大批的客人需要去接触,并不是说炎黄牛逼冲天,就给人家脸色看。
回去见爷爷奶奶的时候,正好是除夕那天。
当巫立碧领着弟弟巫立权和巫山一家人回到巫县,把巫天明老两口激动得够呛,巫立翠他们一家人也是满心欢喜。
巫立行如今很少回巫县,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年刘帅与伟人他们功成名就之后不衣锦还乡的原因了。
如今一个纪委书记,每天的电话多如牛毛。
要是回巫县,不晓得有多少人到家拜访,让老人们年都过不清净。
纪委在过去市瞎子的眼睛,纯粹是个摆设。
谁都知道,巫立行这人做事雷厉风行。临近的倭国企业,说封杀就封杀。
尼玛,他儿子巫阎王的外号渐渐被外界熟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也是遗传啊。儿子这么厉害,老子就更不用说。
国家纪检委好像什么动作都没有,只不过陆陆续续传唤了一些人,而那些人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岗位,谁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当然,涉及到省部级的一个都还没有。
只不过。越是这样凝重的气氛,才越叫人心里惶惶,谁知道那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啥时候落下来?
经过了太祖时代的官员都很清楚。莫须有的罪名比比皆是。
更何况,那些被传唤的官员,没有一个屁股上是干净的,估计十有**是被关起来了。就不晓得关在哪儿的。究竟抖露了谁出来。
裙带关系在历朝历代都有,哪怕即将进入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关系依然存在。
如同赵立生的赵家和巫山的巫家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晓得还有哪些人会被无孔不入的纪检委所带走?
巫家人在县城的住所,稍微有脸面的人都知道在哪儿。
自从阿尔与穆罕默德在巫县大搞开发以来,给巫家也带来不少便利。
不说其他的,红池坝那边。巫家人有两栋别墅。
巫山上一世生活的地方,现在没有人住。也在那里修了房子。
就除夕在县城过的,过了年,一家人慌忙逃到红池坝,免得那些闻讯而来的人上门拜访。
这个年过得实在太累,都回来二十多天,巫山想想心里都有些打怵。
“书记,您找我什么事儿啊?”王克俊看见老领导叫过自己到包间,就一动不动在那里沉思,忍不住问道。
“这样的,老王,我想让你来地区工作。”巫山的思绪被打断,清醒过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王克俊咋不想升官呢?
眼看着孟和都远走高飞,好家伙,直接到了第一副专员的位置。
好像当年跟着老领导的人,就自己的职位稍微低一些。
他一时之间有些懵,因为在人代会之前,对方和自己谈过,让自己扎根和风,把欧洛泰的起源之地守护好。
都还没到半年呢,怎么突然变卦了?
“书记,我来了,开军怎么办?”他有些为难。
准确地说,是不想在李开军手下做事。
当年自己的起点比如今的北疆政法委书记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转业到地方,就一直在李开军的下面,心里也堵得慌。
“啊?”巫山一愣,爽朗地笑起来:“我没说让你去政法委,开军目前在那里做得挺好的,我想新成立一个部门。”
“好,书记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听说不用与李开军打交道,王克俊马上来了劲:“反正就跟定您了。”
“老王,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比开军矮那么一丝丝吗?”巫山只是问问,并不需要回答。
“你这人做事儿啊,实在太谨慎了。”他叹息道:“我们去宝岛,你对前途充满迷惘,所以放弃了,选择留在山地旅。”
“而后我们杀了个回马枪,到了中南半岛,你却姗姗来迟。”
“以前,我对你这种性格有些伤透脑筋。猛然间一想,这何尝不是你的优点?”
“就是在战场上,也不可能一直猛冲猛打,需要你这样稳重的同志在那里坐镇。”
“我父亲到了国家纪检委以后,有一段时间,我在考虑是不是把你弄到那里面上班。”
看了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王克俊,巫山笑了笑:“还别说,你那张扑克脸,说不定真的适合在纪检委工作。”
“指导员,”王克俊也很动情:“年轻的时候,那不叫稳重,我想,叫消极或者保守更为贴切吧。”
“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锐气,老李在这方面比我强多了。”
“很多时候我很羡慕他,想学,但学不来。可能我的性格天生就是这么谨慎吧,不打没把握的仗。”
“对呀!”巫山抚掌道:“所以我才想着让你过来。”
“额,”王克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指导员。对于邓书记,我一直是比较尊敬的,假如我到纪检委的话。您看?”
“我说你这个老王啊,”巫山笑得前仰后合:“还在说你谨慎、稳重呢,难道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要新成立一个部门吗?”
“什么级别?”王克俊刚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了。
“级别就正处吧。”巫山没有留意到对方的尴尬:“你没到过港岛,那边有个廉政公署,我想仿照那边成立一个新部门。”
“当然,在大陆。就不能叫廉政公署了,我们叫廉政局!”
“廉政局?”拿到报告的宋汗良书记微微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看下去。
正好。帖木儿省长也来了,他手上拿了一份复印件,也在仔细看着。
两人几乎同时看完。
“这个巫阎王啊,”贴省长呵呵大笑:“真是不叫人省心啦。以前在和风搞了个环保局。今天整了个廉政局!”
“老帖。我们看同志不能光看他的外号。”宋书记吁了一口气:“反正环保局让我们维省博得了好大的名声。”
“我可没说他的坏话啊,书记!”帖木儿双手连摇:“指示感到好奇怪,这样年轻的一个干部,为什么就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呢?”
“见多识广吧,”宋书记的眼神有些迷离:“这小子全世界据说都去了。这个廉政局,估计就是港岛廉政公署的翻版。”
“书记您的意思是?”帖木儿迷惑了,不知道省委一把手的意图。
“当然要批呀!”宋汗良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人家不是征求省委的意见。是报备!”
“这倒是!”帖木儿接过书记手里的文件,也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方。把这份材料用加急送到欧洛泰地委!”宋汗良吩咐自己的秘书。
看到小方出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摇摇脑袋。
“书记,怎么啦?”帖木儿说话的时候,小方的脚步一顿,他急声问道:“是不是不该签字?”
“怎么会?”宋汗良苦笑着摇摇头。
他轻叹:“我是担心这小子又在将我们省委的军。要是在欧洛泰的效果不错,你说我们省里是不是也要成立一个对应机构?”
北疆地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巫山面前坐着邓昌禄、李开军和王克俊。
纪委是对干部进行处理的,政法委的职权稍微大一些,就是普通老百姓一样在管辖范围之内。
新成立的廉政局,看起来职能与纪检委有些重合。
“廉政局,主要就是彻查公务员在工作中,是否接触到贪污**。”
“为什么要在政法委与纪检委之外,还设立了廉政局呢?因为老邓可能你自己都觉得只是举手代表一个,平日沉默寡言。”
“纪检委要用法律规定给你们的神圣职责,来完成使命。”
“一经审查,干部有问题的,马上交给政法委!”
“廉政局也一样,最后都要交给政法委来终结!”
“看起来,政法委相当牛逼。那好,外面还有纪检委与廉政局等着你们呢。”
“在国外,立法、执法与行政权三权分立,我们把对干部队伍的考核,也分成三个部分,一环套一环。”
“可能有些人觉得,我们是党员干部,为老百姓做事情了,应该得到应有的待遇。”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在欧洛泰,公务员的工资,目前是最高的。我既然高薪养廉,那你就必须廉洁奉公。”
“若不然,纪检委对你的纪律审查,廉政局对你的贪腐问题负责。”
“反过来,纪检委还要对公检法系统进行审查。只有一支自身纯净的队伍,才能有战斗力去管老百姓!”
“书记,”李开军无疑很聪明,早就摩拳擦掌:“那个侯德贵与崔虚懿的案子我们可以审理了吧!”
年前,他汇报过,可惜却没得到回应。此刻旧事重提,他也着急呀。
不说别的,光是装两个人犯罪记录的材料就有两三尺高。
“那当然!”巫山洒然一笑:“我要在欧洛泰地区掀起一股廉政风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崔虚懿开口
“不光是崔虚懿与侯德贵,”巫山眼里精芒一闪:“任何贪腐行为,我们都不会放过,让官员们知道,在欧洛泰做官就应该规规矩矩!”
“书记,前些日子我也看了严打方面的资料。”本来热情正高涨的李开军突然冷静下来:“这是不是政界的严打?”
“算是吧,”巫山语音平静:“只有官场廉洁,才能有战斗力。”
王克俊这时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兴奋,眉头皱得很紧。
“书记,我感觉廉政局与纪委、政法委的工作重叠比较多啊。”他叹息着:“会不会造成资源的浪费?”
“因为这时新成立的部门,我们要探索着前进,”巫山赞许地点点头:“纪委不要一直只有举手功能,把对干部的处分交给他们处理!”
“书记,这下得罪人的事情就得我冲上去了!“邓昌禄苦笑道,随即斗志昂扬:”只要书记您制定下来,我们纪委绝不退缩。“
“别整得像上刑场一样,“巫山摆摆手:”如果说公安是对普通老百姓案件的侦破,那廉政局就针对官员。“
“先期,从公检法、纪委去抽调人手。“他大手一挥:”纪委今后就从审讯和寻找证据的漩涡中脱离出来。“
“廉政局从发现问题到寻找证据,有了实据后,传讯涉案人。”他说得很慢:“把结果呈报给纪检委与政法委。”
“那么,工作重心就移交到你们这边了。”巫山点了点两人:“是否要批评、留党察看或者开除党籍。检察院该否起诉,恩!”
“书记,说来说去。我们纪检委始终是得罪人的部门!”邓昌禄故意苦着脸:“要不嘉奖也给纪委?”
“未尝不可?”巫山哈哈笑着:“那本身就是你们的权利范围嘛。”
自从巫立行担任了国家的纪检委书记以后,这个组织都在有意无意向巫家靠拢。
没办法,纪检委的日子确实有些受气,下面的干部不理不睬,上面又受到同级一二把手的制约。
巫立行虽然没出手,只是酝酿着抓了一些人,让众人感到纪检委确实焕然一新了。敢主动出击!
以前,不管是哪一级的纪委,都是同级别的党委决定了之后。纪委就发出处理意见,缺少了主观能动性。
私下里,巫山甚至在暗示,今后廉政局的局长。也将担任地委常委。让第一任局长王克俊的劲头更足了。
其实,这真不是巫山在敷衍,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随着自己成为省委常委,欧洛泰在维省乃至在全国的地位日渐重要,常委们的个数也要相应增加。
很简单的道理,一个地域面积和人口数都是另一个地区的一半,他们的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这里所说的北疆的地位。指的是富裕程度,道理也是一样的。
与六年前的欧洛泰相比。当年的是矮穷矬,如今是高大上。
既然是高大上,就要有相应的配置,才能彰显日渐重要的地位。
有了巫山的尚方宝剑,王克俊的速度相当快,不到一周的时间,地区廉政局组建完成。
又用了不到十天,整个地区内,各个县的廉政局全部搭建完毕。
应王克俊局长的请求,廉政局内还抽调了财务、保险方面的专业人士。
廉政局的成立,让其他常委们噤若寒蝉,不晓得咋回事儿。
后来经过了解,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廉政局就是专门调查经济问题,而政法委那边调查违法的案件。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不少常委们还觉得庆幸,毕竟政法委的权力委实太大了点儿。
事实就是如此,政法委手上握有公安局这个专政机构,又有检察院的诉讼机构和法院这个审判机构。
可以说,即便是一把手,政法委书记也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
论公,有上一级的政法委垂直管辖。论私,手里有这样的实权单位,手腕厉害的都可以自成派系,成为一个独立王国。
好在李开军和巫书记关系莫逆,可以说是拥趸,越是这样,越显得地委书记的权利过大。
当然,他本身就是省委常委,其他常委们也无可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君不见,年前把专员刚刚收拢的崔虚懿和范才真八竿子才打得到一起的外甥抓起来,对方连屁都没放。
连专员都在地委书记的威势面前保持沉默,其他的常委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崔虚懿,你在严打的时候,为什么要蓄意污蔑别人?”这案子由王克俊亲自上阵,他并没有按照常规的提问。
就像这家伙自己说的,在部队上,是侦察兵出身。回到社会,又干起了侦察的工作,回到老本行。
至于侯德贵?王克俊连半点审讯的兴趣都没有。
一看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不晓得范才真咋用这样的人,难道是手里没人,饥不择食?
这个崔虚懿,别看他的工作从无业到印刷行业,手腕高超,在欧洛泰平时每次吃饭,人越吃越多,最多的一次整个饭店都包了。
从待业青年,到印刷公司的老总,级别在欧洛泰地区不值一提,一个小小的正科而已。
正因为他的交游广阔,在公检法内部有不少的朋友,琢磨出一整套反侦探技术。
还别说,他那套很起作用。
不要以为巫山不说话,李开军就不行动。
大的没有,小动作不断。
可惜,这家伙油盐不进,他知道自己说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那些人和自己有关系的,收过自己钱财的,只要没有说出去。始终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剑。
两种可能,一种是杀人灭口,另一种是尽一切办法保护他。
至于杀人灭口,这是什么年代?不是什么严打,更不是特殊时期,谁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来干这样的傻事儿?
经济问题变成刑事案件,杀人的都要跟着掉脑袋。
所以。崔虚懿很笃定,在单人牢房里什么都不说,他觉得平时那些吃了喝了拿了的人会全力以赴保全自己。
千算万算。没想到王克俊居然问这个问题。
“大形势下,我也不是有意害人的。”崔虚懿的脑子转得很快:“王局长,要是你处在我一样的位置,相信你也身不由己。”
这话让王克俊大吃一惊。自己以廉政局长的身份首次办案。对方就晓得了。
牢房的犯人,如今在巫书记的干预下,待遇改变了不少。
每天晚上,可以看看电视新闻,雷打不动的是央视一套。
加上这人是重犯,他是怎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也就是说,外面不断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你不是有意害人?”王克俊脸上不动声色:“你陷害的几个人,他们刚刚从监狱放出去。你知道我手上是什么吗?是他们对你的评价!”
崔虚懿的脸。再也不能保持平静。
什么?人居然放出来了?
要知道,当年为了把这些人的名声搞臭。崔虚懿可是动了脑筋的。
那六个人,不,准确地说是十二个人,枪毙了四个,其余的八个人,在哈密监狱里,北疆这边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崔虚懿的家世不好,在未成年的时候,父亲去世。
严打的时候,他对周围那些曾经在自己面前炫耀有工作和好工作的人怀恨在心,说看到他们强女干了一个女的。
特殊年代,造就了特殊的案情,一个连被害人都模糊不清,只是一个看到某某某等多少人一起围住一个女的。
欧洛泰公安局,在严打的年代是定了任务的。就这样,一个特大刑事案件出炉了。
本来是举报的六个人,另外六个是作证的说这些人不具备作案时间。
公安局干脆连他们一起抓起来同罪论处了事。
然后,四条年轻的生命没了。
更何况,也不知道崔虚懿找了什么样的关系,跑到当时的地委书记崔大祥家里吃过一顿饭。
打那以后,他放出消息说自己是崔书记的侄子。
尼玛,地委书记的侄子能不安排个好工作吗?
案件的进展,也基本上按照崔虚懿的步子在走。
“出来了好啊,“崔虚懿佯作镇定:”毕竟我们的党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王克俊冷冷地说:”姓崔的,你咋就这么幼稚呢?以为我们真拿你没办法?“
“你知道我手上的是什么吗?你的下属,你的姘头,你的同伙每个人都签字画押了,你决定你还有可能出去吗?“
“哼!”他把材料在崔虚懿的面前一晃:“别想着有人能弄你出去,那些人不过是想你死!判得越重,他们越高兴!”
“就像你陷害的人一样,死的死了,判的判了重刑,你也可以缓口气!”
“你的罪证齐备后,谁会替你喊冤?除了你自己!可惜,你以为那时还有人相信你的话吗?”
“一个罪犯与一个官员,我们会相信谁?白痴!”
崔虚懿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昂起的脑袋,渐渐耷拉下来。
“如果我检举别人,会有立功表现吗?”他猛然抬起头。
“那就看你提供的线索是否重要咯!”王克俊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假如是小案件,你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我交代!”崔虚懿眼里寒光一闪:“当年的粮食局最大的耗子是谁,你们都不知道!”
王克俊的脑袋嗡地一声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家里吃火锅
“天气咋这么冷?”王璐一边给丈夫脱外套一边咕哝:“又没下雪!”
“媳妇儿,欧洛泰的降水量哪有京城多?”巫山失笑道:“你没看天气预报吗?这些天受西伯利亚冷空气的影响,全国降温呢。”
“那玩意儿,时灵时不灵的。”王璐撅着嘴。
“信了才怪!记得小时候,天气预报说有大雨,害得姐姐和我带着雨伞到学校,结果一整天都是大太阳!”
“也不会太过离谱,”巫山摇摇头:“肯定是两个小丫头没听完整,再说如今的卫星技术这么发达,精准度高了不少。”
“反正我不看,”王璐仍旧在嘟嘟囔囔:“想冷就冷,想热就热呗。”
“热啥?”莎莉咯咯笑着从厨房出来:“里面是最热的,你瞅瞅,我都冒汗了。”
“从瑊和从琅呢?”巫山把公文包交给她。
家里的事情,两个女人都大大咧咧,不过相对于中国人,外国人在孩提时代的教育,让他们的孩子学会了独立。
王璐大部分的时间,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莎莉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
当然,在外面,都是王璐在抛头露面,莎莉自觉地隐在幕后。
“从瑊在看书呢,”莎莉尖叫一声:“从琅,从琅,你人呢?”
她急匆匆地说了一句:“刚才这孩子找我要火柴,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地想干嘛?”
话没说完,人已经冲到杂物间。
一阵阵烟雾从里面窜了出来。拌夹着大人孩子的咳嗽声。
“莎莉妈妈,我想看看在家里可以烤土豆不?”脸上被熏得流泪的巫从玕用漆黑的手背抹了一把脸,顿时成了大花猫。
“什么烤土豆?”巫山上前牵住儿子的手往厨房走:“从玕。杂物间里易燃东西太多,着火了咋办?”
有莎莉在,自己就不用去凑这个热闹,肯定她早就把火扑灭了。
她做事儿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搀和或者指指点点。
“太爷爷给我烤过土豆吃呢,可好吃啦。“从琅舔舔嘴唇:”我也想吃。“
这?巫山顿时啼笑皆非。
巫天明老人在家里,偶尔也生一堆柴火。主要是冬天在杂物间熏腊肉的。
没事儿就把土豆、红薯塞在草木灰里,烤熟以后,拍掉上面的灰。剥了皮,别有一番风味。
可这事儿好像还没法给孩子讲清楚。
“我也不会呢,“巫山灵机一动:”要不下次回老家,你让太爷爷教你一招?回家来给我们烤着吃?“
从琅自然是满口答应。
仔细地把二儿子的手和脸擦干净。王璐才拿着孩子的外套过来。
“干嘛。璐璐?”巫山皱着眉:“房间里的温度现在不是回升了吗?”
侯德贵被抓起来以后,陈涛目前在代行总经理职权,因为那天大家去视察的时候,这小子不管说话做事,有模有样。
至于这个代字啥时候取消,估计行署那边肯定要小心从事。
供暖公司的总经理,从哈鹏程到侯德贵再到陈涛,半年不到的时间。换了三个老总,不啻于是范才真领导的行署一个污点。
“今天不是说出去吃饭吗?”王璐顿时不乐意了:“那天莎莉和我看到将军山路上又新开了一家饺子馆。和你说起过的。”
啊?真还有这么回事儿。
“今天是周末,去的人一定不少。”巫山拍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下次吧,趁人少的时候去。”
主要是听说那边没有包间。
不是因为端什么架子,周末想陪陪家人,吃顿饭也不清静。
在欧洛泰市,认识巫书记的人海了去了。
尼玛,人家正在吃饭呢,这一家子一过去,指不定有些人吃的东西还在嘴里。
看到自己进去,还在咀嚼食物的嘴就会含混地喊“巫书记,您亲自来用餐了?”
莎莉对从玕好像没有从瑊那么严格,进来在二儿子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自从从玕不在家里,家人把对双胞胎的爱,转移到从琅一个人身上。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巫山有时候都觉得这孩子有些恃宠而骄。
“行啦,”他挥去心头的杂念,拍拍手:“今儿我露一手,就在家里吃,火锅还是涮羊肉,你们决定!”
“爸,我要吃火锅!”巫从瑊听到父亲回家后,一直都没怎么安心做作业,这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看到大儿子,巫山心里有些不忍。
前段时间,莎莉和自己商量,想让从瑊到国外念大学。
小的时候,他一直没在自己身边,性格虽然较为坚韧,却对自己有些黏糊。
尽管在念高三,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基础打得太好。
一般的孩子都还才刚刚进初中的年龄,却又要让他独自一人在异国。
不过,事情还没有最后决定,还是看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吧。
“行!”巫山用眼神制止了璐璐要说出来的话。
家里三个大人都知道,莎莉想送大儿子到德国念书的打算,想必王璐也明白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吧。
北疆的冬天,院子里就是天然的冰箱。
切好的牛肉卷和羊肉卷,足足还有三四十斤。
至于海鲜之类,麻庭强那家伙一边抱怨欧洛泰的冬天太冷,一百年还隔三差五地过来玩儿,每一次就不停带吃的。
看到孩子们喜欢吃海鲜,什么海参、墨鱼整了一大堆,除了每天给孩子炖点儿海参,其他的海鲜都还没怎么动。
家里的新鲜蔬菜肯定是不缺的。相反还比较丰富。
王璐和莎莉都是怜悯心爆棚的人,每次路过菜市场,看到大冬天还在卖菜的人可怜得不行。不买个十斤八斤就觉得对不起人家。
其实,成型的菜市场,都在室内,还有暖气设备,也不冷。
唉,女人就是心软啊,搞得家里买了三个冰箱。保险里全都是蔬菜。
巫山每一样拿了一些,好像肉类和蔬菜一点都没减少。
巴蜀人喜欢吃火锅。
全国喜欢吃辣的省份不少,但吃麻辣的也就巴蜀了。
好在家人甚至连莎莉这个纯老外如今也变成了正宗的巴蜀媳妇儿。吃麻辣的东西不在话下。
儿子们最喜欢看爸爸做菜,或许是他不怎么做的缘故?
这时候,厨房里只有大小三个男人,两位母亲在客厅里收拾着菜蔬。
做火锅。一般的巴蜀人都会自己炒底料。
倒了大约三两油在锅里。等油在八分熟左右,把豆瓣倒进锅里翻炒。
香味让旁边看着的两个儿子都在咽唾沫,巫从琅干脆拿了把椅子,站在上面眼睛一瞬不瞬看着父亲操作。
待豆瓣炒得金黄,干辣椒、大料、生姜一股脑儿丢进去翻炒,味道进得差不多了,把牛油放在里面再次翻炒。
看到牛油融化,从琅不由自主地砸吧了几下嘴巴。
巫从瑊则懂事地给父亲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牛油咕嘟咕嘟冒泡。加入适量的清水,等着烧开。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做火锅。每一次儿子们都是忠实的观众。
至于两位母亲?她们才不会学呢。
用王璐的话说:“要是我们都学会了,那老公在家不就失业了吗?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她们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平素都做饭的两个女人,在丈夫做火锅的时候,从不看一眼。
胖子熊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吃货,很奇怪巫山家里竟然没有火锅桌子。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倒腾来的一个桌子中间是空的火锅桌,高度还可以调节,像今晚家里就用的煤炭炉子。
另一个时空里,两人关系不错,这一世在儿时是兄弟。
这样的送礼,不管是对巫山还是熊毅来说,不值一提。
身为地委书记,巫山不仅自己而且家人在各方面都很朴素,说出去都让人不相信。
莎莉和王璐偶尔也带着孩子们出去吃饭,都是吃多少点多少。
别看炎黄服饰是自家的,王璐的衣服稍微多一些,莎莉的服装则显得简单大方。
看着面前的妻子和儿子们,巫山有些欣慰:“吃啊,羊肉都好了。”
每次回老家,见家里都是在太爷爷懂了筷子以后,大家才开动,从瑊和从琅早就懂得了这个规矩。
“哇,好烫!”从琅看到父亲慢条斯理地把羊肉在辣椒碟子里裹着,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片羊肉往嘴里送。
他舌头不断在嘴巴上弹动着,好似在减轻刚才的烫伤。
至于羊肉?这孩子估计都没怎么咀嚼,就直接咽下去了,没看到他那一副摸着心口的样子吗?
“该,死该死该的!”不知道王璐是不是想起了从玕,看着从琅没好气地说。
莎莉微微笑了笑,赶紧递过来一杯早就晾好的白开水。
“谢谢莎莉妈妈!”从琅冲自己的母亲做了个鬼脸,看到王璐要发作,连忙一口就喝了下去。
对于孩子的教育,巫山一贯都是散养的,没有任何硬性的规定。
他始终认为,孩子们只要有一个号的学习习惯和生活习惯,今后在社会上立足完全没有问题。
“吃吧,你们俩刚才洗菜摘菜辛苦了。”没有理二儿子求助的眼神,巫山招呼两个妻子。
“恩?”他耳朵一动:“好像院子门口来了两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永庆疑似幕后人物
在官场上,历来对背叛的人惩罚都比较严格。
相对于别人的手段,巫山确实温和了许多。
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政府内的机构设立有些畸形。
说白了,法律规定的权利,有些机构一样都没有。
很简单,权大于法,大到国家,小到一个公社一个大队,都一直存在。
人大,按说是我国最大的权力机关,可惜就是个摆设。
政协也一样,除了每年例行的几次会议,在新闻媒体上出现,才会让人想起,哦,原来我们还有政协。
欧洛泰地区,地委书记兼任人大主任,而政协主席,则由行署专员兼任。
巫专员的地盘,王永庆在里面当着办公室主任,其身份和地位之尴尬,可以想见。
其实,一年到头,巫山基本上很难到政协去一次,去的时候就是政协开会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都在行署办公。
但是,别人都不知道啊。谁都巫专员很看重王永庆,政协里的办公室主任给他,就相当于把整个政协交给他。
一个政协副主席,长期在乌市待着,就是开会也不回来一趟。
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巫系的人也不可能把王永庆背叛巫山的事情抖露出去。
一来二去,你还别说,王永庆在欧洛泰网络了不少势力。
诚然,大人物当时就在梅家国与巫山之间选择,但小人物呢?能靠近北疆地区的第一第二人。也是不错的选择不是?
范才真到欧洛泰以后,深谙官场之道的他,如何不明白巫山和曾经的部下之间出现了相当大的问题?
当即。他给远在京城的代书记打了个电话,委婉地提出王永庆在政协有些屈才。
这些年,这人也没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还算识趣。
只是沉吟了片刻,巫山就答应了范才真的请求。
毕竟人家刚刚过来,头顶着刚卸任的省委书记秘书的头衔,假如拒绝好像不太合适。就给了他这个面子。
再说了,过往的一些事情,巫山也看淡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永庆想竭力往上爬,无可厚非。
这些事情,王克俊都是知道的。
尽管说五百年前两人都姓王,可他和这个和风的前任县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反而因为老上级的原因。对王永庆有些憎恶。
官场上,两人一般场合根本就没见面的机会,他至今都不认识这个人。
崔虚懿这消息有些劲爆,让王克俊不由动容。
他仔细地问了经过以后,再也不能淡定了。
侦察连的出身,让他们这批战友有敏于常人的直觉。
近乎是一句接一句的问话,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崔虚懿只有按照本能或者了解的事情真相。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部说出来。
“我想知道。你参与了吗?”王克俊平时不吸烟,现在却很想抽一颗。
他向旁边的陪审员摊开手,食指和中指夹在一起,对方愣了一下,马上丢出来一包金雪莲。
王克俊冲一旁的女记录员尴尬地笑笑,点燃了烟。
崔虚懿额头的汗珠,瞬间滴答了下来,他明白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因为这个刚成立的廉政局有办法知道。
都供出了王永庆,相信他们马上要采取行动了。
“我说没参加你相信吗?”崔虚懿惨笑了一下,坚定地摇摇头:“可是我真的没参加。”
“给我一根烟吧,”他乞求着:“我从进来后一直没抽烟,嗓子眼难受死了。”
廉政局不是公安局,没有手铐也没那个权力给嫌疑人戴手铐。
崔虚懿看了看牌子,苦笑着摇摇头:“这个牌子的烟,我都好几年没抽了。刚学会抽烟那阵,根本就不知道红雪莲以上还有金雪莲。”
“虽然我这个市井出身的小人物,拼命想往上爬,但也有自己的底线。”袅袅青烟中,露出那张略微有些惨白的脸。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踢走面前的绊脚石,却深知我是中国人,不会去背叛我的祖国,不会去当卖国贼!”
“什么?”王克俊失声叫着,连燃着的烟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培训员与记录员也是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
这下就好解释了,欧洛泰市场上的粮食并没有那么丰富,当年的储备粮被倒卖,始终觉得数目不对。
所有的线索,到了最后就全部断了。
一个叫老q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脸,是他亲自接洽的。
当时提审的人说,老q身边还有荷枪实弹的人,巫山甚至一度在怀疑王波涛。
欧洛泰地区的枪支,偶尔还是在民间有些,然而敢明目张胆佩枪的,就只有警察和军队。
从那几个人的供词中,可以看出老q带的人是少数民族,却又与王波涛的形象严重不合。
当年省高院结果只好草草结案,因为查不出所谓的老q究竟是谁。
要是这样就讲得通了,王永庆的庆字,拼音不刚好是q吗?
“我也只是猜的!”崔虚懿再次震惊了大家。
“你他妈玩儿我呢?”王克俊刚好捡起地上的烟抽了一口,闻言不由爆了一句粗口,烟子刚好呛到他喉咙里,引起剧烈咳嗽。
“经过我的分析,王永庆早就和巫书记掰了。”崔虚懿没有理会,自顾说道:“当年的巫专员仁慈,没把他一撸到底。”
“不管怎么讲,王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个经济实力享受汽车洋房。”
“很凑巧的是,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消失了。再次出现,身上随时都是钱。”
“所谓的房子、车子贷款买的,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他的老婆在各个营业点。用不同的名字存钱二十多万!”
“每次高调贷款买房子车子,回头不声不响就还上了贷款。”
“一个处级官员的薪水是多少?他老婆早就不上班,当全职家庭妇女,凭什么?”
“说实话,我对你感到惋惜。”王克俊终于把烟抽完了,掐灭烟头:“要是在部队里,你小子就是不折不扣的侦察能手!”
“我也想当兵啊。”崔虚懿自嘲地笑笑:“可惜城镇户口需要关系。我的发小大笨,被我举报枪毙的一个就是顶我的名字去当兵的!”
“那你又怎么得知是他倒卖粮食而不是其他商品呢?”王克俊仍然不放心:“譬如咱彩石镇的玉石也可以一夜致富。”
“他们两口子从不去那些场所,一直深居简出。“崔虚懿吐了一串烟圈:”他还是张红军最好的朋友!“
“张红军?“王克俊今天被震得不轻:”就是那个被枪毙的?你怎么知道?“
“推测的。“崔虚懿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喜欢看福尔摩斯,还看了追捕,平时也喜欢看一些推理小说。“
“有一个在地区公安局的朋友一次喝多了,无意间说张红军的笔录。里面有永庆这两个字。“
“当时我就在想。这个永庆可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不可能是默默无闻的,最后就联想到他身上。“
王克俊的霉头越锁越深,还是让当场的两个人签了保密协议,并加强了崔虚懿关押房间外的警卫。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没有办法,还是只有找李开军。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百思不得其解。只要联袂来找巫山。
在他们的眼里,当年的老上级在侦察任务中屡建奇功。这样的难题应该不在话下。
当巫山感应到这两个部下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从瑊,给你李叔叔和王叔叔拿拖鞋,“巫山吩咐道:”璐璐,加两双碗筷。“
“书记,正吃着呢?“在这里,李开军可比王克俊放得开,喜上眉梢:”恰好我和老王都没吃饭。“
“来吧,尝尝你们指导员的手艺!“莎莉笑嘻嘻地把碗筷放到巫山的旁边,好像是她拿出来的一样。
王璐在一旁干咳一声,不满地丢了一个白眼。
莎莉不以为然,挤挤眼睛做了个鬼脸。
“书记,崔虚懿交代了。“王克俊一上桌子就沉声说道。
“吃吧,“巫山摆摆手,看着咕嘟嘟冒泡的火锅汤,丢了一卷凝结在一起的羊肉卷:”皇帝不差饿兵嘛。“
王克俊还要说什么,被李开军用手肘轻轻碰了下才住口。
书记有个规矩,在家人面前从不谈公事,想来,新任的廉政局长由于在地方上很少和老领导共事,还不清楚。
“我的老家,只有山羊肉。“巫山用筷子在盆里把羊肉卷分开:”山羊肉膻味较重,可几乎是瘦肉。“
“恩,“李开军可不客气,挑了一块蘑菇没和蘸料直接丢到嘴里:”和我老家的做法差不多,山羊肉总是丢了很多香菜在里面。“
“我哥可是用香菜赚了不少钱的,“从瑊在一旁插嘴:”可惜巴蜀现在都知道香菜的价格,我没法倒卖了。“
“那你可以弄到维省来卖呀!“莎莉逗弄着儿子:”哪怕每斤赚一分钱,十斤一毛,一百斤一块。“
“妈,太夸张了吧!“从瑊信以为真,默算了片刻:”我要卖一百万斤才能赚一万块钱呢。“
“哪有这么逗孩子的?“王璐埋怨道:”大儿子快吃,别听你妈胡咧咧。吃完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两位叔叔和爸爸有事要谈。“
当巫山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难以置信。
王永庆和张德年是牺牲的县委书记杨太烈的侄女婿,他们会和张红军勾结。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由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大的讽刺
欧洛泰地区的西南部是城塔地区,正南面是克拉玛依地区,东南方是哈密地区。
在这三个地区中,可拉马伊尽管成立最晚,却仗着得天独厚的石油资源,一跃而成为曾经维省最富庶的地方。
其他维省人都酸溜溜的说,石油鬼子就是有钱,每年上班上半年休半年。出来吃碗面,直接丢十块钱说不用找了。
当然,这话是在面条只有五毛钱一碗的时候说的。
有钱归有钱,可拉马伊的商业相当匮乏,石油工人们拿钱都买不到东西。
另外两个地区,当初苏俄和我国关系融洽的时候,城塔地区曾风光一时,老大哥丰富的物品随时都能在这里买到。
随着两个国家的关系日益紧张,两国边境都关闭了好多年。
一些人曾叛逃过去,一些人听说祖国建设得更加美好想要回来。
反正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着,城塔地区在维省的地位早就衰落了。
哈密地区,早先是一片不毛之地,虽然是河西走廊的终点,可如今人们早就脱离了用骆驼运东西的年代。
进疆的什么巴里坤、梯子泉、柳树泉,都是一些小站,常住人口寥寥。
在哈密发现煤炭以后,其地位日渐上升。
可在世人的眼里,哈密最出名的还是哈密瓜。
北疆出去的干部,一半左右。都到了这三个地区,毕竟与欧洛泰接壤,有什么疑难杂症。还可以经常回娘家讨教。
张德年在和风,从财政局长起家,巫山时代成为副县长。
后来,据说有南疆和乌市都苦求着这位懂经济又能搭理财务的牛人过去,可惜他最后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城塔地区。
而且,他还是主动去的。
要知道,城塔尽管紧邻欧洛泰。却是目前维省最贫穷的地区之一。
他们偶尔能从欧洛泰挖走一两个边缘人物,还要越级提拔才能成行。
听说张德年要过去,大喜过望。成为第一副专员,下一届妥妥的不是专员就是书记,前景十分乐观。
不过,从来和军事不沾边的张副专员。突然对军队有着浓厚的兴趣。
地委书记熊天武。自然不会冷了这位爱将的心,成了城塔军分区的第一副政委。
他的车牌,都用的是军用牌照。
用张副专员的话说:“当年没有机会当兵,如今好好来过下军人的瘾。”
张德年上任以后,确实干了两件了不得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把天山牧场在城塔设立基地。
顺便说一句,麻家主导的农牧企业,已经更名为天山牧场。
第二件。在城塔地区成立皮革制造厂,同时。带动各类皮制品厂家在城塔地区投产,这给该地区的经济注入一剂强心针。
欧洛泰地区,皮革多如牛毛,可惜,巫山一力主张不许污染企业进来。
这下,皮革厂家们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一股脑儿涌进城塔,形成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皮革之都。
干了这两件耀眼的事情之后,张副专员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呆在军营。
时不时还带着士兵去边防巡哨,慰问战斗在第一线的指战员们,把部队官兵感动得稀里哗啦。
每一个士兵,都亲切称呼着我们的副政委来表达对张副专员的感激之情。
不要说张德年来了之后,就是在他来以前,两个地区互相拜访的次数就很多。
然而,大都是熊天武带着一帮子人到欧洛泰来取经。
至于北疆的常委们,偶尔有时间也去看看,指导下该地区的发展。
不像以前,这次省委常委、地委书记巫山同志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半丝风声。
等城塔的地委班子接到消息的时候,北疆一行人已经开进了地委大院。
“巫书记,您要来也提前说一声啊。”熊天武接到门卫的电话第一时间到了大厅。
这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哪怕如今是一个地区的地委书记,身上还是保留着军人的习气,雷厉风行。
“欧洛泰和城塔,本身就是兄弟地区。”巫山伸出手来:“到兄弟家串门还要提前打招呼,是不是显得太生疏了?”
“您说的是!”熊天武哈哈大笑地伸出双手:“是我矫情了,待会儿喝酒先罚三杯!”
“三杯哪里够?”巫山的左手也伸了出去:“宋书记说,老熊是海量,至少要三十杯才够!”
他嘴里的宋书记,显然是如今的省委书记宋汗良。
听说宋书记都在夸奖自己的酒量,熊天武面有得色。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头衔上还有个省委常委,熊书记却一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
从正厅到副部,是一个天大的跨越,绝大多数人退休的时候都没有跨出那一步,最后不得不以正厅致仕。
“熊书记,我有话和你谈谈!”一进会议室,巫山的脸色马上变得严肃。
“哦,好好,”能做到地委书记,熊天武的智商自然不用说,马上吩咐地委办主任:“曹主任,你带其他同志去大会议室等候。”
“老熊,我要见见城塔地区的国安局长!”巫山压根儿就不绕弯子。
“行!”熊天武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我马上给秘书打电话,让褚万亮局长过来一趟!”
国安局长,在一般的地方,都是公安局长兼任。
在边境地区,国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上面垂直管辖,地委书记也只有代管的权力。
以前欧洛泰的国安局长根本就不鸟败将官场上的其他人,现在有一个省委常委顶在上面。来汇报工作的时间多了些。
至于城塔地区,估计和以前的欧洛泰一样,国安成了独立王国。
这样的人。平时熊天武不想接触,电话号码没有就很正常了。
两人就在小型会议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维省官场上的事情。
城塔地委书记显得心不在焉,简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小心翼翼地配合着。
“熊书记,你找我?”大约过了一刻钟,这个叫褚万亮的国安局长姗姗来迟。嘴里还有酒味。
在城塔地区,他谁都不理,今天接到电话有些奇怪。还是扔下筷子来了。
尼玛,都下午两点多了,还在喝酒,有点儿不像话。
“不是他。是我!”这人进门后正眼都没瞧过的巫山淡淡说道:“马上把张德年的记录拿给我!”
“你?”褚万亮原本想说你算老几。临时改变了话语:“请问你是?”
“他是欧洛泰的省委常委、地委书记巫山同志!”熊天武心里闪过一丝快慰,一本正经地介绍。
叫你小子狂,总算有人能治你了!
“巫山?不不,您就是巫书记?”褚万亮的酒劲清醒了大半:“我马上叫人取过来。”
“同时,秘密抓捕张德年!”巫山不以为意,自己被小看又不是第一次。
“抓捕?”褚万亮和熊天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对!”巫山加重了语气:“尽最快的速度,不要让他得到风声逃脱。”
昨天晚上,王永庆就被抓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以前能言善辩的家伙,看到巫山。两脚都在打颤,像倒豆子一样,哔哔啵啵全部抖露出来。
苏俄与中国交好的时候,维省这里地处边境,是接触苏俄人的第一线。
当年,每一个官员都以认识老大哥的同志为荣。
党员不叫党员,言必称布尔什维克。
什么达瓦尼西哈德少,几乎所有的边境人都会。
看着那些高傲的苏俄人从身边走过,随便一个国人都会轻声来一句。
那些达瓦尼西们,一个个目不斜视,好像没听到一样昂然而去。
可以说,全国上下都兴起了学习老大哥的热潮,其中以边境的维省和黑省为最。
作为和风的一二把手,杨太烈接触的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主席玛木尔,张红军接触的是副主席吐甘拜。
在哈萨克斯坦内部,主席与副主席,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同样,在国内,他们在和风的拥趸也有着激烈的冲突。
在边境线上,当年杨太烈一系,王永庆和张德年,都参与了走私生意。
走私的范围,大到车辆,小到针头麻线,简直是无所不包。
两个国家的关系变冷以后,他们的行动由公开转入地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红军知道杨太烈的事情,而当时的县委一把手对二把手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清楚。
为了独自掌握苏俄那边的优势,张红军最后下定决心想要除掉杨太烈。
当然,他也只是喝多了说说而已,在现实生活中是想都不敢想。
原来,当年上面已经察觉了这里的异动!
只不过找不到真凭实据。
可笑的是,在杨太烈死了以后,还被追认为烈士。
就是这个“烈士”,源源不断地进行着边贸走私,让财政局长来洗黑钱。
说白了,他当年的死,纯粹有点儿像黑吃黑,只不过他自己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是苏俄在和风的唯一代理人呢。
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崔虚懿一个局外人,竟然靠着猜测,把粮食的去向说了个**不离十?
“对不起!”褚万亮打了个电话,脸色十分难看:“对张德年这样重点培养的干部,我们没有调查!”
“快!”巫山手一拍桌子:“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尽最快速度抓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