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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观星的乃粉     智能工厂txt下载     智能工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思绪

    一个人站在露天的花园式阳台上,钟泱眸光深幽,凝视着自夜空挥洒而下的如水月色,一时间仿若梦幻。

    海岸边的波涛冲撞着礁岩,迸发出的怒吼远远传来,经久不息。

    来到此方时空已有两年多,当日的那一个脸上带着真诚和微小的青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面容和沉凝的神色。在不知不觉之间钟泱也根据实际的需要迅速地转变了自己的心态和思维方式,比起个人的情感和价值观,他更在意他所想要走的道路。

    在智能工厂所提供的生体改造技术下,钟泱的整个身体状态已经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单单只是身体的各项属性增强了,就连心态也深化了许多。因为体内能量的吸收和供给方式改变,得到了充足的能量供应的脑部,开发程度已经高达7%,足以让思维的运转速度成倍的提升。

    最为重要的是,钟泱已经不需要依靠睡眠来补充消耗掉的精神力,而能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古文会的事务中去。

    就本质而言,钟泱他自己和孙逸仙的矛盾其实不在于是否爱国这个问题上。与钟泱相比,孙逸仙无疑更适合当一个领导者。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于体系内排除异己,依靠掠夺来快速成长,用一些不是自己的东西换取列强给予的利益。

    这些都是枭雄的手段,与陈炯明的畏首畏尾相比,孙逸仙的无所顾忌更容易取得成功,也难怪原本粤军的许多人,都改投到了孙的手下。这实在是乱世的悲哀,天下不能容好人,就是如此。

    想要快速积攒实力和财富,劫掠永远比经营要快,尤其是身处在乱世之中,这一点更是明确。如果钟泱没有智能工厂,想要白手起家,也只能走上这样一条枭雄的道路。

    无情、冷酷、决然、坚定、不择手段排斥异己,不把一切礼仪道德放在心上,不在乎那些和自己无关的利益。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凭借着吞噬天下的野心,成就一番霸业。孙逸仙就是选择了这样一条独裁者的道路,只要胜利了,无数的阴暗都可以粉饰和掩埋,只让百姓看到光明的一面。甚至着光明的一面也未必需要,凭空捏造也完全可以做得到,假话说多了,自然就成了真话。

    在对待百姓的态度上,钟泱和孙逸仙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有自己体系内的人,才值得珍惜。这和良知无关,只是乱世之中上位者所必须的选择。

    双方真正的矛盾焦点,还是在于道路的冲突。钟泱想要建立一个法在人上的联合体系,而孙逸仙确实要走的独裁和人治。两种道路不单只在方向上一开始就完全不同,日后更是会产生剧烈的利益冲突。一旦孙系的人坐上了那个最高的王座,必然会对钟泱所建立的商业体系予取予求,这种矛盾无法调和。

    所以钟泱必须早做打算。动用武力毫无意义,与其冒着不知能否完全消灭一个已经熟悉并且有过合作经验的政治团体这样的风险,倒不如先是合作,然后安插要员进入对方的体系内探听情报。

    出动武力杀死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独裁政党毫无意义,因为其他的地方还会催生新的同性质团体却而代之。更何况,革命党深深地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就像野草一样烧之不尽。想当年的满清,后来的袁世凯,都没能彻底覆灭革命党,钟泱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但是知道归知道,对于孙逸仙那样的人,钟泱本身就没有好感。而且他也不想走上一条那样的道路,他想试一下,中国是否还有其他的道路可以走。但是并不清楚未来的结果如何,故而他所引导的古文会,会先以两广作为试验点,而不是贸贸然的决定推广的全国。

    在钟泱所决定的战略里,必须要等到孙逸仙离开,但是这件事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实现的,仍旧需要耐心和等候。革命党现在根基不稳,北伐定然会无功而返。到时候陈炯明必然要背黑锅,以孙逸仙的性格,不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那才是神奇。当年谋杀宋教仁就是一个例子,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政治本来就不需要证据,用脑子就可以了。

    古文会的核心成员都知道钟泱是一个怎样的人,也知道古文会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天宇科技和天兴商会联合组建了一个庞大的轻工企业天兴集团,看似主要的决策人是钟泱、陈泽、刘进洋和伊忠明等人。其实不然,古文会是组织的核心,天兴集团是对外的机构,但本质上来说,这是一个体系,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无论是钟泱还是其他的人,作出任何的重大决议都必须召集所有的人,才能作出决定。整个体系的运作,必然是以照顾所有核心成员的利益为主,并不存在着背叛或者忠诚这类说法。大家的联合都是因为利益和理念的相似,钟泱费尽心思成立了这样一个组织,并非只是为了他自己,整个体系内部的人都是受益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背叛的代价就很高了,因为叛徒损害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无论是天宇科技和兴华商会,还是伊忠明的青竹化工,本质上都是整个体系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脱离这个体系而获得足够的利益。

    天宇科技需要足够的财力和智能工厂的技术支持,生产工艺上也必须和青竹化工开展共同研究,而兴华商会也需要体系提供的关键性产品和情报支持,至于其他的生产和研究部门,更是要依托整个内部体系而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能够脱离体系?谁又愿意脱离体系?

    无论是陈泽还是刘进洋,他们越是取得更大的成就,就越是对古文会有着巨大的依赖。无论是利益还是理念,或者说是私人情感,古文会都是他们的归宿和核心。就是因为如此,钟泱才能安然的坐在会长的位置上,静观着潮流的变化。

    他并不是忧国忧民的政治家,也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他只是想要默默地站在世界的阴影之中,淡然地看着局势的变幻。就这么悠然的站在开阔的阳台上,沐浴着如水的冷风,凝望头顶的那一片星空。

    那一抹思绪,在昏暗的月色下飘往远方。

    随着陈炯明得胜归来,孙逸仙也于桂林开始了他一直在准备着的北伐。对于这一切,古文会的众人都是持着悲观的态度。北伐必然失败,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孙逸仙随后的举动。为了弥补声望和实际利益上的损失,北伐军回师侵粤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最关键的是,古文会必须要培养一支可以在表面上制衡北伐军的新队伍。桂系的李宗仁和黄绍竑等人慢慢进入了古文会众人的视野。其中黄绍竑更是黄绍广的堂哥,这里面大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且现在的桂系军阀虽然面领着窘境,但是实力犹存,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等新桂系的三巨头也正处在落魄的阶段。

    在9月20日的时候,塘尾营的王立文等人跟随魏邦平部作战,攻陷了龙州,陆荣廷和陈炳焜等老桂系已然无力回天。

    但是根据陈泽从粤军内部打探来的消息,李宗仁现在虽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营长,因为不愿意投靠广东的粤军,故而领着手底下聚拢的一千多败兵,遁入了六万大山之中。但是钟泱却知道此人绝不简单,为了掌握住这颗在未来至关重要的棋子,钟泱也不得不早做图谋。

    两广和整个中国的南海,都是古文会崛起所必须的根基,其他的地方,尽可让给革命党去“拯救”。为此,他安排了黄绍广带着一支秘密的部队前往了粤桂的交界点,进入到了六万大山的内部,意图和李宗仁接洽。

    黄绍广本就是广西人,他的堂哥正是黄绍竑,凭借着这些关系,和李宗仁他们接触最为合适不过。

    作为古文会的财务部执事,他对整个组织所拥有的巨大能力有着清楚的认识,故而对于此次任务也有着充分的自信。

    身上穿着崭新的厚实军服和避弹衣,脑袋上顶着钢盔,在寒冷的季节里跋涉于群山之间。横亘粤桂两省边境的六万大山,群峰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山势险峻。从山下仰视,宛如一堆堆被旎风掀起的狂澜,直扑云天。

    从山的最高处鸟瞰,却又象无数毛色杂混的史前巨兽一样紧紧地挤在一起,有的站立,有的卧地,形态各异。六万大山,乃是广西最有名的匪巢之一,它与十万大山,四十八嶐齐名。山中盗匪出没,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行人闻之,莫不谈虎色变,真是一个阴森恐怖的所在!

    黄绍广率领着三十多名精挑细选的有山地作战经验的老兵,走进了六万大山中,只见山中荒芜,庐舍为墟,罕见人烟。四面群峰透逸,乱石突兀,连一小块可供屯兵扎寨的平地也不易找到。依靠着钟泱提供的一套远程通讯系统和总部时常保持着联系,黄绍广才不会觉得烦闷。要不然和一群面色冷然的保安队士兵们呆在一起,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闷都把他闷死了。

    因为不熟悉路,所以找来了一个采药的山民做向导,一行人就这么在崎岖的山林中移动着着。

    部队走得人困马乏,黄昏时分,王军便下令宿营。二十二人,傍山依谷,就着汩汩小溪,架起了行军帐篷,山溪谷旁,升起袅袅炊烟。王军是特战小队的队长,是玄铁保安公司的一个特殊部门,主要的任务不是正面作战,而是执行各种各样的复杂任务,可以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种战斗小队。

    此次王军带队前来,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黄绍广。黄绍广为人丰朗俊逸,高大的身躯上却是一张温润秀气的脸,严肃起来很有威严,不过在笑的时候略显猥琐。而王军则是一个面容刻板,性格刚毅的军人,永远拧着一副国字脸,从未有人见他笑过。

    因为注重特种作战这方面的军事教育,并且在德国陆军军方那里得到了相应的训练小册,玄铁保安公司在军事训练方面走在了中国的前列。当然,士兵之所以能够忍受高强度的训练并且在战斗中悍不畏死,和训练的关系并不大,和体系内部的利益分配有关。

    玄铁保安公司给出了优厚的福利待遇,承诺照顾加入者的家人,以军功行赏论职,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士兵们有了盼头,自然才有着动力,这才能在本质上提高军队的素质。其余的事情,都是小道,可有可无。

    在这个采药的山民指引下,黄绍广和王军他们花费了4天的时间,可算是找到了李宗仁的部队。因为当初的大溃败,部队仓惶逃窜,所带给养不多。而今又是长期得不到补给,这原本的一千多号人,只剩下了八百不到,并且因为饥饿和疾病正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

    “长官,我们已发现目标,就在前方2公里处。”笔直地站着,王军以一个标准的军人姿态对黄绍广做着汇报。

    “好的,我知道了。为了避免误会,先让一个士兵带着些生活物资过去,记得不要携带武器!”为了避免误会,黄绍广还特意嘱咐到,他是此次人物的指挥官,对于这些事负有指挥权。

    就在黄绍广到来之际,李宗仁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忧心。这六万山中,莽莽苍苍,虽说可以采野菜猎野兽充饥,可这怎么坚持得了呢?李宗仁站在一块褐色的石头上,见士兵们在小溪的岩缝里捉山蚂拐,上岩壁采野韭菜,在茅草丛中摘蕨菜苗,心中才总算是得到了几分慰藉。

    因为他自带兵以来,由排长而连长,由连长而营长,凭借着努力和才干在桂军体系内逐步往上升。他平时能严格约束部下,伙食军需一向公开,不吃空缺,打仗时能身先士卒,在林虎军中,倒也颇有些名气,因此在这个时局艰难的非常时期,尚能稳定军心。

    如果不是去找城隍圩的商绅们接济了一下,军粮都几有断绝之虞。但毕竟是难为无米之炊,因为生活艰苦难以为继,连日来逃走的士兵愈来愈多,军心浮动。面对这等局面,即使是心怀韬略的李宗仁,也只能徒呼奈何。前几日更是收到了陈炯光的招降信,连日来辗转反侧,内心不安。

    李宗仁不是蠢材,自然知道小命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理,束手就擒可就是任人鱼肉了。可惜别无选择,不投降,要么就坐着等死,要么便只能拉着心腹落草为寇。以他心中的抱负,自然不愿做这样的事情。

    晌午时分,忽听哨兵报告,发现山外有一队人马匆匆朝山里开来。

    “莫非粤军不愿招降,尾追来了?”李宗仁双眉一扬,随即下达命令:“准备战斗!”

    各连各排均作好了战斗准备,李宗仁带着他的主力营,直跑到最前边去。经过一番观察,发现这支数十人的队伍,士兵大都装备齐全,手不离枪,行走之间只顾往自己这边直扑而来。

    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和数量,又不像是粤军的追兵,李宗仁忙命人前去打探。不久,去打探的人带着一个对方下级士兵来到李宗仁面前,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广州城内某个势力派过来的人。

    对于对方的目的,李宗仁感到了疑惑,但既然是来送东西的,以他现在的情况还真的不怕对方打什么坏主意。反正李宗仁自认为没什么东西能让别人惦记的了,所以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接见了黄绍广他们一行人。

    一聊之下,李宗仁才知道双方也有些渊源。黄绍广是黄绍竑的堂弟,而自己又和黄绍竑亲如兄弟,再加上一个同是广西人的身份,自然是很容易的就谈到了一块去了。

    “绍广啊,你家大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这穷乡僻壤的拉拢我李某人?”吃着上好的牛肉罐头,虽然对方的诚意和重视让李宗仁感到了欣喜,但也因此而引起了他的怀疑。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和值得别人大费周章的拉拢?

    “德邻兄,实不相瞒,我的老板想找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一起经营广西。因为要布局桂省,所以必须找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人。而在桂军体系之内,也只有德邻兄,我的堂哥绍竑有此能耐。”黄绍广此话也不全然是拍马屁,当日他自广西来粤,本就是冲着投奔堂哥黄绍竑而来,更是对李宗仁的事迹有所耳闻。

    “贵商会的美意我知道了,但前几日我已经接受了陈司令的招安,故而不能投到贵方的麾下,实在是遗憾。”

    一番商谈之下,对于黄绍广言语之间的招揽之意李宗仁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是一个心怀国事的军人,又岂会投到一个商人的麾下,去当私军!故而借着陈炯光的招降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黄绍广的提议。

    对于这个回答,黄绍广也不以为意,反而是一脸笑意:“我们也并非一定要德邻兄投靠,还有其他的合作方式。当然了,为表诚意,我可以先在陈司令那里帮你争取一些实惠。而我们公司,也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你的部队一些物资支持,希望彼此间都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哦?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原本打算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先答应下来为好,故而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的合作态度。只要不是投靠,一切好说。

    况且能在陈炯明的胞弟陈炯光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也有值得结交的价值,李宗仁并不傻,懂得衡量这里面的得失。他不愿意投靠商人,不代表不愿意和商人合作,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这其中的思绪,自然是要仔细衡量清楚的。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颗钉子

    陈泽和省政府以及粤军的陈系关系密切,而作为在明面上天兴集团的财务部主管,黄绍广自然也和陈系交情匪浅,能在陈炯光面前说得上话。

    在他的引荐和担保下,又许诺了一些好处之后,李宗仁这才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其实在此之前,李宗仁便已经和陈炯光有过接触。陈炯光想接收这帮桂系的残兵败将,毕竟有将近一千多人,日后落草为寇对于当地治安也是一件麻烦事。而派遣大军进山围剿又恐伤亡过大,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也懂,所以便打定主意收编。

    按照李宗仁原本的两个条件:一,部队绝不受任何单位收编,必须要直属于粤军总部,成一独立单位;二,他想要一职兼两省的头衔,不愿直属于任何一省。这主要是为了避免被粤军的内部体系消化掉,当然在一般情况下,败者是没有资格提出这种要求的。

    但是粤军也是有苦说不出,孙中山委的广西省长马君武已到南宁视事。在广州的孙中山大总统,已经由西江上溯漓江,赴至桂林着手组织北伐大本营。而陆、谭散在广西各地的部队,除少数接受改编外,大部都潜伏在各地乡村。进行游击,对抗粤军。其中尤以武鸣、都安、那马及左右江一带的势力最为雄厚。

    粤军为迅速平定桂局,正源源从广东开入广西,六万大山下的城隍圩,每夭都有大批粤军经过。但是旷日持久的游击战是陈炯明所不愿意看到的,粤军除了第一师军纪较为严明之外,就连魏邦平所部都时有烧杀抢掠的事情发生,已经激起了当地的民怨。巨额的经费支出也是一大问题,这个时代的军阀士兵,没拿到钱是不会去打仗的。

    考虑到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加之陈炯明原本就对贫瘠的广西毫无兴趣,所以便以支持联省自治为理由,允许桂系中的某些军官倒戈出来独立自成体系,以避免战事继续拖沓下去。

    在和黄绍广见面之后的第二天,李宗仁于一个坡度较为平缓些的山坡上集合全军,宣读陈炯明给他的委任状,正式就任粤桂边防军第三路司令,并宣布即日开赴横县接受点验。为了严明军纪,李宗仁规定所部官兵,不准侵扰百姓,违者定将严惩不贷。士兵们一听说要离开六万大山,都面露喜色。李宗仁一声令下,全军便浩浩荡荡地开出山去了。

    不过也有士兵放不下仇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招抚,在李宗仁的默许下,这些心怀异志的人也都自行离去。黄绍广就这么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是李宗仁自己的事情,身为外人的他不便插手。

    却说李宗仁率领全军下得六万山来,便向西开拔。这一带是粤军入桂经过之地,时值战乱,加上粤军的烧杀抢掠,十室九空,沿途乡村、小镇的居民早已逃光,因此,李宗仁军经过时,连粮饷也无法筹到。

    士兵们身上背的粮袋,仍是在山下城隍圩筹到的米粮,一天走下来,粮袋只见瘪下去,看看所剩无几,而陈炯光又不发开拔费,全军衣履破烂不堪,许多士兵,竟赤脚行军,对于一向注意军容风纪的李宗仁,虽说心中不满,但使他焦虑的却是粮饷无着,前途吉凶来卜。

    他部下的官兵们,原来以为归编粤军,离开六万大山那个穷山沟,便可摆脱困境,没想到整天行军,衣食无着,比起山沟里的日子还过得艰难,因此全军怨声载道,牢骚满腹,行行止止,部伍不整。

    走着走着,有的士兵便扔下枪杆,躺倒在路旁,任凭官长怎么呵斥,也不肯起来。那俞作柏又生就一副火爆脾气,见了或则拳打脚踢或则用驳壳枪吓唬。有些不怕死的老油子兵,不是乘机携械逃跑,便是躺倒不起。一次,俞作柏正鞭笞一名倒地不起的士兵,李宗仁见了,忙过来劝道:

    “不可鞭打他们,说实在的,我要不是官长,也早就躺下了!”

    说完忙扶起那士兵,好言劝道:“这位弟兄,我也和你们一样,大半日还没吃饭,你看我这双脚!”

    李宗仁穿的是一双破烂布鞋,裸露的脚趾,磨起一串串紫色的血泡。那士兵含着泪水,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说道:“司令,我……我跟你走!”

    黄绍广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不得不感慨李宗仁会治军,该严则严,该宽则宽,懂得笼络军心。心中不由的暗暗点头:“果然不愧是会长看重的人,自是有几分真本事。”

    现在的整个队伍却是十分奇怪,黄绍广为首的三十几人衣着光鲜,武器精良,位于在队伍的前方,气势凛然,行走之间自有着虎狼之气。反观李宗仁属下的部队,人数虽多却是精神涣散,浑身犹如乞丐,扛着各式各异的老旧武器,个个无精打采的挪动着。

    虽然两队人马的主官在前方有说有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为面子上的问题,两支队伍隐隐互相排斥着。无论是李宗仁和黄绍广,都对这个情况无可奈何,军队也有自己的圈子。

    又走了几日,这一日到达民乐圩,往前,渡过邕江,便是横县县城了。李宗仁和黄绍广都加倍警惕,行军大队前方和左、右两翼,均派出搜索部队,严防粤军暗算。而黄绍广虽然是古文会的要员,但是在乱世中生存,被错杀也是时有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小心。

    大队刚进入民乐圩,忽见前方数骑如飞而来,李宗仁看时,是几位粤军军官,由李部先头部队的连长封高英陪同而来,封连长也骑着一匹马。到了李宗仁面前,封连长滚鞍下马,报告道:

    “司令,这是陈总司令派来的点验人员。”他指着一位上校向李宗仁介绍道:“这位是粤军总司令部的张参谋,点验组长官。”

    司令这个官职在这个时空里很普遍,基本上手底下有着几百人,就可以自封司令了。而李宗仁现在的官职是营长,并且又是最早投靠的人之一,故而陈炯明将李宗仁部编为粤桂边防军第三路,授予了李宗仁司令一职。

    封高英说完,那位上校也不下马,只是挥着马鞭傲慢地命令道:

    “奉陈总司令之命,着你部停止前进,就地接受点验。”

    李宗仁见那上校军官用马鞭指着他,心中极不痛快,但听陈炯明命他不去横县,心中却又踏实一些了。但是,粤军是否会趁点验之机,猝然包围而缴械呢?李宗仁不得不防,因此这时他也没心思再计较那上校参谋的傲慢无礼了。

    只见他脸上立刻堆上笑容,向那上校参谋说道:“点验之事已向全军宣布,并已准备就绪,请张参谋前往视事。”

    那位上校参谋嘴里哼了两声,屁股却总是坐着不动,接着不住地打起哈欠来,鼻涕口水也一齐来了。李宗仁知道,那是鸦片烟瘾发作的缘故,他鄙夷地看了那上校参谋一眼,但又不敢发火,只让尹承纲连长去为这位张参谋寻觅烟榻烟具。

    尹承纲出去不久,便着人抬来了一张烟榻,一副烟具,刚摆放好,那上校参谋便迫不及待地躺了上去,忙着装烟烧斗,一时间,横床直竹,司令部里烟雾缭绕,李宗仁皱着眉头,但又不便离开,只得强忍着坐在一旁。那上校参谋过足了烟瘾,这才从烟榻上爬起来,整整服装,精神抖擞地对李宗仁说道:

    “李司令,我要开始点验了。”

    “请吧!”

    那位上校张参谋眼珠子乱转,却是盯上了黄绍广一伙,见他们衣着光鲜武器精良,,便有心勒索一番。反正他是许崇智的部下,背后更有总统府的背景,所以才敢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见黄绍广他们和李宗仁在一起,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毫无顾忌。

    只听见他看了一眼李宗仁,厉声责问:“李司令,你、他们是什么人?想要造反吗!”敲诈之前先给对方扣上一顶大帽子,这手法他已经很熟练了。

    没等李宗仁解释,黄绍广就冷笑一声:“我是天兴集团的主管,我身后的是玄铁保安公司的队员,张上校好大的威风啊。”粤军内部派系复杂,黄绍广也不敢确定对方是谁的下属,不过看他怡然自得抽着大烟的样子,想来也不是陈系。

    陈炯明禁烟也是下了狠手的,嫡系的人马基本都不收抽大烟的士兵,其中邓铿的主力第一师更是以军纪严明作战勇敢著称于世。

    见对方目光阴冷深寒,黄绍广也知道不好过分刺激,这种小人最是难缠。所以笑了笑:“相见即是有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完,便让士兵递上了几张大面值的纸币。

    虽然心中对黄绍广的轻蔑态度抱着不满,但既然收了对方的钱张参谋也不好发作。毕竟对方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处置的小人物。在广州城里呆了这么久,他也知道有些人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去惹的。

    点验之后便是李宗仁和张参谋之间的讨价还价,陈炯明发下来的开拨费自然也是被克扣了一半,这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整个谈判过程黄绍广都没有参与,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也不归他来处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和李宗仁接洽,并且带着对方去一个秘密存放物资的仓库那里领取补给。

    因为供上了足够的贿赂,李宗仁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这个“本军司令”。本来,自陈炯明给李宗仁部“粤桂边防军第三路”的番号后,李宗仁虽任了司令,但由于全军久困山中,赴横县点验又走得仓促,因此部队来不及整编,只是为了应付粤军总部的点验、临时和几位连长商量了一下。

    关于部队的编制,李宗仁颇费了一番心思,如果他司令之下只辖几位营长,那么论实力,他就只相当于团长阶级了。但如果在司令之下,设师长、旅长、团长,粤军总部派人一点验,他的部队仅二千余人,很可能会取销他的“粤桂边防军第三路”的番号,这样既不利于将来的发展,又难以笼络住现在这批部下,他左思又想,绞尽脑汁,才想出在司令之下设两个支队,支队编制灵活得很,可大可小,支队之下再辖两个营,把那几位有能力的连长升为营长,这样做既可应付粤军总部的点验,又可笼络住部下,有利于部队的发展。

    凭借着两千人,就几乎得到了自成一军的权力,只要把这个空架子给夯实了,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黄绍广这几日来都在一旁暗暗的关注着李宗仁的一举一动,除了看他的人品,更要评估对方的才能。总部的决定,是根据黄绍广的评语来决定的。

    点验后张参谋回粤军总部复命去了,总部随即命令李宗仁部开驻北流。

    北流是玉林五属的一县,李宗仁率军到达北流后,将所部扩为十六个连分驻城郊训练,并随时剿匪。因北流一带土匪经常出没,杀人越货,弄得民不聊生。到北流不久,一天,尹承纲陪着两位军人来司令部见李宗仁。尹承纲现任李宗仁司令部的中校参谋,代行参谋长之职。他把那两位军人给李宗仁介绍道:

    “司令,这两位是粤军总部陈总司令派到我军的联络参谋。”

    那位上校阶级的参谋睁大一双细小的眼睛,向李宗仁躬躬身子:“在横县点验之时,与李司令已相识,今后,望多多包函。”说着又指着那位中校阶级的参谋道,“这位姓刘,是初次与李司令相见。”

    那中校刘参谋也向李宗仁躬了躬身子,说道:“请李司令多多抬举!”

    这两为参谋,其实分属粤军的两派,各自的归于孙陈。来这里,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孙逸仙和陈炯明之间的矛盾激化,彼此互不信任。而对于招降的桂系军队,也是态度不一。孙逸仙力主趁势北伐,而陈炯明则提倡桂军保留独立的体制,以联省自治为理由,提出桂人治桂。

    不单只如此,毕竟李宗仁新降,且手底下的士兵自成一系。陈炯明并不能完全放心,故而还派了三千人驻扎在玉林,以作监视。北流距玉林,仅三十余里,若有情况,粤军可瞬息而至。

    粤军自己的财政都很窘迫,更何况是发给李宗仁的经费早就被人上下其手,所以如今所剩无几。但是对部下,他却一既如往,严加管束,各项学、术训练,每日都抓得甚紧,他常到操场,亲自督促,为官兵们示范动作。

    李宗仁是广西陆军速成学堂出身,加之参军多年,并且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才能当上军官。他的马术、体操、步兵操都是做得极好的,射击、战术动作也精湛熟练,因此官兵们也自是敬佩,部队训练,颇有长进。

    但是,时间一久,问题也就跟着来了。他不派捐税,严禁烟赌,公平买卖,虽颇得民心,但全军生活极端清苦,看看也实在难以维持下去了。特别是那位驻兵玉林监视他的胡镇守使,却公开包烟聚赌,派捐抽税,甚至无理勒索,随意苛求,虽绅商路谤与日俱增,但他的部队,自上而下,都搜刮得不少浮财,士兵官佐,每日吃喝嫖赌,花天酒地,为所欲为,这对六十里外的李宗仁部队,产生了相当大的离心作用。

    而与此同时,黄绍广的第一份报告也通过通讯器传回了古文会的总部,负责整理这份文件的是情报部的一个负责人。

    在明亮柔和的灯光照耀下的书房,钟泱正合刘进洋商量着关于目前南方态势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李宗仁在北流的情况。

    “大人,这是黄执事刚刚传回来的报告。”祖捷递上了用朱漆封好的文件袋,在钟泱点头示意之下恭敬地退出了书房。这里也是有着规矩的,身为下人,祖捷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也看看吧。”查阅了一下黄绍广的这份报告,钟泱面色漠然,让别人难以猜透他的意思。

    “看来,黄绍广对李宗仁的评价很高啊。”粗略的浏览了一番,刘进洋也大概地了解了对方的具体情况。

    “除了治军,李宗仁其他的才能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单从他以卖枪的方式解决财政的窘境,便可知这人是做大事的人!”

    钟泱的这番评价,倒是引起了刘进洋的兴趣:“他困据北流,恐难有大作为啊。而且看其手段,也非枭雄作风,比起孙逸仙,差远了。”

    “一个人的成就,主要是看他的器量。才能可以练,实力可以积攒,唯有这器量,难以言喻。但毫无疑问,李宗仁是个有器量的人。孙逸仙的做法虽是枭雄本色,但难免流于阴毒,只会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所以一生都难有太大成就。而陈炯明,自不去说,他只是有才能,器量不足。”

    说着,钟泱愈发的目光深沉,仿佛透过历史的重重迷雾,看到了事情的本来面貌:“陆荣廷盘踞广西数十载,如今一朝而败,全因他匪气难改。反观这李宗仁,就可知他是一心夯实根基,明白民众的作用。虽说限于他的见识和学问,成效不大,但这是和我们相比,和孙逸仙陆荣廷之流相较,他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刘进洋哪能还不明白钟泱的意思?

    古文会要在中国南方布置一些棋子,这李宗仁就是被埋下的第一颗钉子!

第一百零八章 北伐之初

    黄绍广暂时还在负责和李宗仁接触,通过一些商业上的运输渠道秘密地为对方送去了1000支制式步枪以及40万发子弹,还有大量的粮草和现金,以解燃眉之急。

    重机枪和步兵火炮这类物资比较敏感,钟泱也不想过于刺激陈炯明的神经,引起对方的怀疑和不快就不好了。况且李宗仁手底下也还有着不少的轻重机枪以及四门德国造七升的五退管山炮,远程火力不算弱了。

    如果黄绍广再送去一些这类重型武器,无疑是要触动到粤军那敏感的神经和脆弱的底线。步枪还可以偷偷摸摸地藏好,凭着天兴集团的名头无需接受关卡的检查,便可以秘密输送过去。但是重机枪和步兵炮就很难瞒过别人的目光了,这种东西无论在哪里都是受到严格管制的军需物资。如果因此而和陈系把关系闹僵,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1921年12月4日,孙逸仙抵达桂林,设立北伐大本营,抽调部队,准备明年春取道湖南,大举北伐。当时参加北伐军队,除粤军第二军许崇智部和李福林部外,还有朱培德的滇军、彭万的赣军和谷正伦的黔军,共有13旅之众。

    而陈炯明的粤军第一军除邓铿组建的大本营的警卫团外,一兵一卒也不参加北伐。粤军就此分裂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拥护孙逸仙的北伐军,以许崇智的第二军为主;另一部分是拥护陈炯明的“陈家军”。

    北伐大本营设在桂王宫里。桂王宫在前清为贡院,民国后,改作谘议局,在城内独秀峰下,左邻师范学院,规模非常宏伟。警卫团团部设在前楼,中座有一大楼,孙逸仙的办公室、寝室等皆在楼上;后座为一大礼堂,用于召开会议。孙逸仙一有空闲,就喜欢跟卫士们聊天,给他们讲革命的道理,对于人心的拉拢和掌控,他自有一套办法。

    桂林山水甲天下,孙逸仙休闲时,喜欢坐藤兜,四处走走。作为中卫副官,张发奎是孙的铁杆嫡系,每每亲带警卫紧随前后,并布置便衣,散在四周保护。这时,苏联特使马林来到桂林,与孙中山会晤。

    两人商量了一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但马林走后,孙中山即召集在桂各军将帅训话,决定中国革命须以俄为师,如不学习苏联,断无成就。

    孙逸仙目光凝然,森冷的眸光向着周围的军官一扫而过。一米六八的身高陪着深灰色的四衣袋立领的制服,浑身散发着焚尽天下的野望,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双目犹如鹰顾,自有一番过人的魅力,无怪乎有着如此之多的追随者。

    他未必就是一个道德崇高的理想着,但绝对是一个有着决断和魄力的野心家!

    看着四周拱卫着自己的这些军官和政要,孙逸仙便想起了当初,辛亥革命的烈火在中华大地上熊熊燃起,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国家。他是一个激进的大汉民族主义者,受着洪门的影响,自小就对一切非汉民族心怀恶感,尤其是肆虐华夏两百六十余载的建奴政权。

    这也是他和袁世凯闹翻的主要原因,建奴不诛绝,他心有不甘。而且天下太小,容不下两个心怀野望的男子。

    但时移世易,袁世凯最终还是死了,而孙逸仙还活着。

    当日的失败,在于苦无军权,但如今,自己手握重兵,一切再无障碍。孙逸仙看着地下这群年轻而又狂热的军官,更是感觉到了天下尽在掌中。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权势和力量的积聚,填补着他内心的空旷。

    与苏联人的密议并没有什么,无外乎是承认外蒙古的独立。在孙逸仙看来,蒙古族也是汉族的死敌,而外蒙古也不是革命党的地盘,卖别人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但他也不是蠢蛋,政治的阴暗,不能公诸于世,这一点他还是很明确的。

    只见会上,他极力高呼:“平桂之后,再做一番功夫,以统一中国!夫统一中国,非出兵北伐不为功。两湖既促成出兵,则今日之机局,正如天造地设。总之,北伐之举,吾等不得不行。”

    攻取广西后,北伐各路军队集结在桂林,建立了北伐大本营,进行具体的战略部署。桂林向为桂、粤屏障,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时桂林居高临下,可以顺湘江而下,取道湖南进行北伐,符合北伐的战略。北伐大本营设立在桂林既可以安定广西,又可以以桂林为基地向湖南进军,以消灭此次北伐的重点——直系吴佩孚的势力,进而统一中国。

    这个就是孙逸仙所坚持的战略意图,虽然还有许多人在反对,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来自苏联和日本的援助,必须要在他取得一定成绩之后才能兑现。最主要的是,经营地方非自己所长,他的志向在于整个中国,而非仅仅是两广!

    对着下属军官的谈话,主要是为了稳定四万北伐大军的军心。但回到了寓所内的书房时,卸下了刚强英武的面具,愁容再一次地爬满了孙逸仙的面容:“展堂,赵恒惕那里还是不肯松口吗?”

    这话语之间,暗含着怒气,显然孙逸仙已经是陷于怒不可遏的状态。而作为随员陪同在其左右的胡汉民,也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候立在侧:“先生勿恼,此事应当还有转机。”

    胡汉民这话基本就是废话了,从湖南传来的消息早就已经很明确了。无论是赵恒惕所部还是湖南省的民意,都不允许北伐军的过境。孙逸仙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无外乎就是手底下的四万大军成分复杂且军纪涣散,过境犹如蝗虫是必然的。

    “展堂何必欺我。”站起了身形,不由的哀叹了一声:“为了北伐,我与竞存反目。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去告诉仲恺,筹款一事,务必要全力以赴!”

    “是,我知道了。”

    看着胡汉民躬身而退,孙逸仙的面色有冷然起来。现在的局面非常不好,李烈钧的滇军心系云南,根本不可能坚定的支持北伐一事。只要云南局势有变,滇军定然挥师离去。但是当初口气吹得太大,一旦北伐不成,革命党将几无立锥之地!

    因为陈炯明的缘故,孙逸仙也不好大肆征敛,故而所需的军费严重不足。不对的给养也是一大难题,武器不足,粮草亦不足。而湖南方面也拒绝自己的入境,这和当初的计划有太大的差异了,孙逸仙现在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

    眉头微皱,孙逸仙面色阴冷内心不停的思索着:“难道真要行那非常之事?如若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叹息的声音飘散在寒风之中,桂林的这一次冬季,似乎比往常要冰冷得多。

    ······

    1922年1月15日,钟泱所组建的古文会也正在忙碌的收集着各项资料,做着此次北伐的战前评估。除了还在外执行任务的黄绍广,其余的人全部都到齐了。

    依旧是位于海边别墅,宽敞的会议室内灯火通明,正在工作中的暖气也驱散了众人的寒意。

    “各位,综合了各方面的消息,北伐军入湘已然无望。吴佩孚的主力尚驻在岳州,孙军若敢继续北上,北军亦必将乘势南下,到时湖南必然成为双方的战场。这一点无论是赵恒惕还是湘民,都是断然不许的。”

    情报方面的收集和汇报,依旧是周华在负责。而他这次所提供的消息,也让在场的众人震动不已。

    “如今北伐军困守桂北不得寸进,必然思图出路。但是除了返粤之外,我实在看不出北伐军还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到那时,我们应该支持谁?”

    钟泱的这番话,基本上就是对着陈泽和刘进洋所说的。见两人沉默不语,他便有继续谈到:“对于此事,不必心存疑虑,北伐军即使去掉了军心不稳的滇军,也有接近3万人的规模。加上还有海军相助,夺取广东几乎没有悬念。”

    因为连年大战,有感于地方财政窘迫,民生凋敝,陈炯明不得不下令裁汰粤军。而且大部分的主力还由在桂的叶举指挥,主要是为了稳定广西的局面。到了年初的时候,粤军已经不足一万五。况且以陈炯明的为人,定然不愿看到地方糜烂,到时也只有退让一途。

    听到了这番话语,刘进洋便明白了钟泱的心思,不由的面露喜色:“乱世之时,需要的是野心和魄力。陈炯明虽是好人,但始终是心思太软,不是雄主。”

    一边说着,刘进洋的目光却是盯向了陈泽。这一番话主要也是和他说的,从长远来说,支持陈炯明符合古文会的根本利益。但是如果连当前这一关都迈不过去,还奢谈什么以后呢?

    陈泽也是面有戚然,他知道陈炯明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是在政治上过于想当然了。但陈泽毕竟也是深受对方理念的影响,觉得应该以民生为念:“北伐军的成分大家也都知道,以山贼河匪和帮派组织为主的军队,其军纪之涣散可想而之。再加上孙逸仙这个枭雄似的领导者,广东必然破败,这对于我们公司的利益会产生巨大的损害。”

    说完之后,陈泽先是看了看刘进洋,然后便把眸光定格在了钟泱身上,见对方眼神微闭,对于此事不置可否,他内心不由的一阵心悸。

    于其他人的内心还在挣扎不同,钟泱的思绪一片空灵,对于这些争论根本就是浑不在意。真正让他叹息的是古文会内部成员的水平参差不齐,六大执事看待问题的时候依旧是受限于世俗的理念。

    刘进洋看重眼前可见的实际利益,而陈泽却陷于道德伦理的桎梏,至于其他人也是一样,都没能用超脱于局势之外的眼光来对情报进行分析和作出判断。六大管事一向只负责科学技术上的事情,对于这种会议更是没什么兴趣。

    钟泱的内心也不由的这么想着:“看来需要进行再一次的内部整合了,必须培养一个独立的智囊团,找他们商议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不过决断还是要做出的,一直以来虽说组织已经逐渐转变为联合的方式,但由于过去的决策惯性,所以大家在习惯上还是遵从着钟泱的意志。这在组织建立的早期,是必须的,因为需要凝聚力才足以获得成长的机会。

    但是钟泱也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永远不犯错,一言堂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在眼下,还是必须。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钟泱剑眉微微拧在一起,肃然而说:“不必争吵了,北伐军势大,冲突并不符合我方的利益。既然如此,那就由刘进洋负责和对方商议,只要保证我们的利益圈不受损,我们可以支持大总统的决议!”

    “是!”

    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刘进洋自然是面露喜色。

    “我反对!这是在支持独裁!与我们的根本利益冲突!”

    不单只是陈泽在反对,身为文化部执事的王仕聪也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他之前一直负责古代文献收集的事务,所以在会上很少见其发言。但是今天,他也选择了站在陈泽那一边,并且态度坚决。

    刘进洋张开了嘴,正打算解释一番,但是被钟泱用手势制止了:“你们的意思我固然明白,可问题在于,我们的利益体系目前只在南沙区。”

    这句话是在提醒陈泽和王仕聪,广州的利益对于古文会而言并不是必须,钟泱也不会为了体系外的人而让体系内的人利益受损。这一点是根本的理念,绝对不可动摇,即使是因为道德的缘故也不可以!

    见他们两个还是不服,钟泱也不得不再次强调:“你们想救,就能救得了吗?一旦开战,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必须要暴露许多秘密才可取胜,这是动摇根基的事情。且不论列强的目光,就算取得了胜利,到时乱兵四散而逃,广东局势必然糜烂。”

    “我们是上位者,岂可因为一些主官的想法就去行事?况且,民众终是愚昧而懦弱的,在没有比较的时候,好和坏自然体现不出差别来。没有北伐军的恶,怎么彰显我们的善?而孙逸仙回到广东,无外乎就是横征暴敛,包娼庇赌。损失些财务,总比遭受兵祸要好上许多。到时候我们从中斡旋,未必就不能完整的保留整个广东,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展我们的势力。”

    周华也在一旁附和:“之前参谋部的意见也是如此,直接和孙逸仙的北伐军冲突,那就是战争。但是如果选择有原则的接纳,那一切还可以慢慢商量。”

    见陈泽和王仕聪终于冷静下来,钟泱也觉得是时候公开一些信息了,他回过头去对着古月军询问:“古执事,天兴集团可动用的流动资金和军火物资还有多少?”

    “账面上还有600万元,但实际上不足400万元。因为老式步枪的生产已经停止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一直有向外出售,所以现在只剩下20000支不到。”原本财务上的事情因该是黄绍广负责的范围,但是他现在不在这里,故只好由古月军代劳了。

    现在的古文会,光是秘密的军火加工厂就有5座,因为各个部件都是分开锻造,而组装却是在地下基地里秘密进行的。产量虽然不比以前,但是保密性还是很高的。

    3个月前突击步枪就已经研制出成品,现在正在进行商业化生产的理论评估和生产线设计。所以恩菲尔德系列步枪已经停产,至少钟泱自己不造了,生产线转手给了陈泽和刘进洋。

    有了这样的底气,钟泱才对时局的变化怡然无惧。他举止从容,神色坚毅果决:“孙逸仙只是一个枭雄,只知以霸道来行事,必然无法持久。不消几年,定然会离开,我们等的就是那个机会。”

    陈炯明虽然是个还不错的地方军阀,但是军阀就是军阀,钟泱可并不认为对方会甘愿接受古文会的控制。所以接着孙逸仙的手先把陈炯明敲打一番也是好的,等到陈炯明落魄之后再去扶一把,双方的地位才能够有比符合钟泱所需要的转变。

    随后,陈泽和王仕聪终于默然,对这个决定表示接受。孙逸仙固然会使劲折腾,但是总比兵戎相见要好得多。关键还是在于古文会的武装力量不足,依旧需要花费大力气去培养才可成为倚靠。

    端坐在长桌的主座上,钟泱也说出了最后的决议:“孙逸仙的北伐军返回广州,必然是多生事端。但局面未必就是对我等不利,借着混乱的局势,我们可以依托整个南沙区扩军!至少在这方面,总统府比陈炯明宽限多了。”

    陈炯明力行法治建设不假,但是他在技术上的重视程度还是不足。加上政治名望和军事力量的薄弱,终究和古文会的期望相差太远。乌托邦是建立在生产力之上的,陈炯明有此心,却是无此力。没有力量的正义,始终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即碎。

第一百零九章 理想化加工

    1921年的2月8日,春风吹走了两广地区的寒意,温暖的气候已经回流,带来的是新一年的希望和喜悦。虽然天气就依旧有些冷冽,但是新年的喜庆却冲淡了这一切,每个人的心中都满是欢喜。

    陈炯明入主广东,致力于民生和教育事业,取得了让人瞩目的成就。商界和普通民众都从中获益匪浅,故而对整个省政府愈发的信任和爱戴起来。

    经济的好转,赋税的减轻,都让广州市的居民们为之而欢庆。在这乱世之中,还有着这样一片充满欢乐祥和的土地。此方世界,弥漫着浓郁的商业气息,政治通明。陈炯明崇尚法治,提倡民主,历来反对集权和以党治国。

    广州就是如此,广东也复如此。在这里,强权的压迫不能说没有,但绝不是常态。更为普遍的,是一种较为自由的商业贸易理念。民众们显得更为理性,更为关注实际上的利益,并且也乐于用平和的方式解决彼此的冲突。

    不单只如此,这里还是全中国最“封建”的地方。这里的人民崇拜祖先,不愿意忘却过去,用着自己的方式去保留各种各样的传统文化和风俗习惯。古文会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把总部设立在了此处。

    今天是春节,火红喜庆的气息感染了所有人。因为会里也没什么必须要完成的要紧事,钟泱提议放大家轮休放假,这一点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过春节怎么行?

    至于圣诞和元旦,关我们什么事?

    刘进洋和陈颖荷已经结婚,两人如今正是新婚时期,如胶似漆的粘在一块,可不会有时间来陪着钟泱和陈泽这两个老光棍。

    “我说陈泽,新春佳节,不出去寻个女伴,来这里找我却是什么意思?”平时虽然板着一副冷脸,但是在私下里面对朋友的时候,钟泱还是很和蔼的。话语中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在调侃着陈泽。

    严格来说,陈泽现在也不算是光棍了,他上个月便已经开始和吴秋怡相恋。只不过两人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并且对方的家教也比较严。而在新年的时候,吴秋怡也必须回香港去和家人一起过年。

    喝了杯温好的清酒,才无奈的抱怨着:“你还好意思说我?如果不是秋怡回了香港,你以为我回来找你啊。话说都已经两年了,还在念着那个人”两人也是好友,所以在谈论私事时没有顾忌,互相挪揄着。

    知道陈泽说的是张茵茵,钟泱没有强撑,反倒是一阵感慨和叹息:“爱一个人有那么容易嘛?我和她,终究只不过是喜欢罢了,离爱这一字还有很远。”

    似在感慨,其实更像是在自嘲。背起双手,身上穿着舒适暖和的睡袍,钟泱就这么站在窗台前,看着不远处的大海。

    他和张茵茵的事情,到头来还是如梦一场。在大时代的潮流面前,个人的力量和感情何其微弱。他们有着不同的理念,谁也不会轻言放弃,爱情与梦想相比,不过是泡影。

    虽然心有悲戚,但钟泱从未后悔当初的选择。为了心中所坚持的理念,他必须要懂得放弃,爱如是,恨亦如是。

    就在场面陷入沉默的时候,卧房门来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声音轻忽,但却给人一种很有节奏的美感。

    “会长,徐管事求见。”是祖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谦有礼。而他口中的徐管事,则是徐永生,科技研发部的管事之一。

    对于对方的来意,钟泱甚是疑惑,毕竟有好好的春节不过,跑来这里做什么?两人关系虽说很密切,但钟泱却知道徐永生不是一个喜欢串门拉关系的人。不过既然对方来了,那肯定是有要紧事。

    没有丝毫犹豫,钟泱边做出了答复“让他进来吧。”

    “是,我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门就打开了,徐永生心急火燎的冲到钟泱面前,神色激动:“大人,你是不是还有一个秘密的加工厂?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

    看着对方的急切模样,钟泱也是困惑异常,但猛然一想,似乎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心中顿时冒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智能工厂“元蛟”的事情暴露了!”

    但是在面容上,还是一副镇定的姿态:“你先不要急,慢慢说。我不是把一个研究所都交给你来管理了吗?为什么还要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

    除了伊忠明,其他的五个科研部管事都共用着四个研究所。其中徐永生所管理的研究团队,自己就有一个秘密的研究基地,甚至还有这几条先进的试验型生产线。

    “会长你看。”徐永生把手里的一支恩菲尔德步枪递到了钟泱的手中,面色更是通红,显然是内心激动的缘故。

    钟泱早就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步枪,进来之前也肯定会被祖捷卸下里面的弹药。况且以钟泱现在的保命能力,根本就无惧这类暗杀了,所以并不吃惊。而是平静的接过了这一支有些老旧的恩菲尔德系列步枪,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嗯,看型号,应该是我们1919年出产的老旧款式了。没什么特别的啊,你到底要看什么?”随意的摆弄了一下,钟泱显然有些搞不懂徐永生的想法。手里的这一支步枪,还是当初在智能工厂里让“普工”它们加工出来那最早一批的产品。虽说很有纪念价值,但是在钟泱眼里,也就是些很普通的步枪而已。

    “大人,你不明白!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拿类似的一批步枪做了性能测试,这一支步枪的各项指标简直就是高水准的狙击步枪标准!其性能数据都大大的超越了我们现在所生产的新式步枪!”

    “什么?”

    徐永生的这番话才是彻底的让钟泱惊讶起来。作为一个文科生,具体生产上的技术钟泱其实并不了解,他所擅长的,是在技术以外的部分给予支持和鼓励。所以这一支步枪的具体情况他一直都没有怎么注意,不过他敢肯定,这事情和亚空间内的智能工厂有关。

    “这样的步枪,并不是个例,而是普遍性的存在!我们发现,上面的生产标号都很奇怪。虽然可以肯定是我们自己的产品,但生产单位却是JXPY,我都问过了,这个部门似乎是会长直属的。所以我才来向你询问。”徐永生的面容很激动,但是态度上还是很诚恳的,没有出现那种狂热与非理性。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现在钟泱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因为技术上的问题,我拿了两支这种步枪去找过那些德国研究人员,不过具体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徐永生固然是醉心于科研,但不代表他的情商低,相反,在保密工作上,他一直都很小心翼翼。

    经过交谈,钟泱才得知。徐永生由一个表亲在粤军第一师当兵,在一次闲聊之中徐永生得知了对方抱怨型号相同的恩菲尔德III型这款步枪前后质量有着很大的问题。早期的质量明显比后期的要好,无论是使用寿命还是各项性能指标。单论射程和威力,两者就不是同一等级。

    “知道原因了吗?”这种技术上的细节问题,钟泱他不懂,但不意味着他不重视。比起徐永生的激动,钟泱更在意智能工厂本身所具备的技术优势。这是古文会立足世界的根本,也是钟泱坚持文化理念的依凭!

    “原本我们用尽了全部的检测方式,但还是看不出彼此的区别。后来和一个资深的德国老研究员探讨之后,才发现,是应力的缘故。”在技术的问题上,徐永什很有发言权,毕竟他才是金属加工方面的专业人士。

    “应力?”钟泱不解,他还真没听过这个词语。

    “是的,就是应力的缘故。按照德国研究员提供的方法,我们几个实验室分开进行了多次的力学实验,确认了这个状态。”因为了又从的德国人身上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所在述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徐永生显得有些兴奋。

    在对方的讲解下,钟泱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当材料在外力作用下不能产生位移时,它的几何形状和尺寸将发生变化,这种形变就称为应变。材料发生形变时内部产生了大小相等但方向相反的反作用力抵抗外力。把分布内力在一点的集度称为应力,应力与微面积的乘积即微内力.或物体由于外因而变形时。这里的外因,包括了受力、湿度、温度变化等复杂的因素。

    在物体内各部分之间产生相互作用的内力,以抵抗这种外因的作用,并力图使物体从变形后的位置回复到变形前的位置。具体说道金属加工反面,就反映出了金属疲劳这种现象。加工出来的金属元件,会因为加工方式的差异而导致各项属性指标的不同。

    国外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开始进行了,而中国因为战乱和政治上的双重原因,还没能在这方面有所涉猎。而徐永生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采用了同样的技术,自己这边生产的武器性能却和国外的先进武器仍旧是很有差距。

    不是人家德国人藏私了,而是国内的金属加工还不过关,和世界先进水平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再不奋起直追,就真的是一步输步步输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徐永生才急匆匆的赶来询问钟泱。在此之前,实验室制造的产品虽然也达到了这样的水准,但那是实验室小批量制造!和钟泱正在进行的大规模技术生产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在徐永生的想法中,钟泱一定是已经掌握了这样的先进技术,不然怎么能大批量的生产出如此高性能的军用制式步枪?面对着徐永生饱含渴望的目光,钟泱其实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告诉对方智能工厂的存在。

    技术储备是不成问题了,钟泱每天都花费大量时间收集和整理这些资料,把所有资料都输入到资料库里面。主要的问题在于毕竟他不是科研方面的专业人士,到了现在,他已经倍感疲累了。目前最关键的发展瓶颈是智能工厂的技术研发陷入了停滞状态,因为越来越深入的技术问题,已经不是钟泱现在的水平可以处理的了。

    没有了专业人员的引导和指挥,“学士”也无法有效的负责其研究工作的重担。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新的专业研究团队,来帮他管理工厂的整体运作,以应付越来越复杂和精深的科研问题。但这个问题,还不是短时间能够处理的,钟泱还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阿生,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对于应力方面的研究,你就先带领一个小组展开研究,经费和仪器方面都不是问题,尽管找公司帮你处理!”

    虽然不是想要的最好结果,但是徐永生也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对于钟泱的话,他还是愿意相信的,毕竟现在的研究条件就已经是很先进了。

    看着对方默然的离去,钟泱的内心也下了一个决定。智能工厂的秘密其实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就算有人说出了又能怎样?先不提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但说就算有人为此而对钟泱下手,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实力,才是他敢于和别人分享秘密的根本因由。连这点决断和魄力都没有,还奢谈什么理想?

    “你真的打算把智能工厂的事情告诉他们吗?”陈泽倒不是在怀疑徐永生这些人的忠诚,毕竟经过了一年多的考察,并且还掌握着对方的家人,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但说到底,他还是从比较低层次的眼光出发,天然的认为不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更多的人。

    但钟泱自有着他自己的考虑:“这也是迟早的事情,等下一批学生选出来之后,就秘密组建一个研究团队吧。秘密和效率比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现在的钟泱而言,组织的快速发展比什么都重要,实在没有必要畏首畏尾的。而且以钟泱现在的自保能力,也不怕有人针对他了,大不了到时把东西和人全部往智能工厂里面一装,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天大地大,变换了容貌之后,随便找个地方接着发展就是!

    有亚空间这个超绝的避难处,低能物理世界还有多少东西能够威胁到他?

    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毕竟换个地方发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再过两个月,让徐永生他们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安排好,然后再让他们进入智能工厂内部去参与新的研究计划吧。

    只要在生活管理上施行严格的保密制度,调查所有参与者的家庭背景,这些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而且钟泱也想好了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不把亚空间的全部信息告诉他们,而只是让他们熟悉一下智能工厂的运作以及研究里面整理出来的科学技术资料。至于他们当中有人能猜出到少接近真相的东西,钟泱也懒得去管了。

    严格的管理可以杜绝大多数的漏洞,合理的利益能让人明智的作出选择,足够的力量会让参与者明白自己的本分。拥有着强大的陆战士兵和灵通的消息渠道,钟泱足以从容的面对失密之后的后果。

    其实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呢?要么就是体系不合理,利益分配不均,导致底下的人普遍的产生背叛心里。要么就是力量太弱,宝物太容易被夺取,引发了别人的贪婪。

    而这两点,钟泱都不具备。陈泽和刘进洋是从一开始就追随钟泱的老一辈了,即使是获得了如今的成就,他们也不敢起歹意。友谊是一部分原因,关键还是钟泱所展示出来的力量!足以扑杀他们的力量!

    况且亚空间和智能工厂不是具体某一样东西,除了钟泱,其他人连接触都不太了解,更不用说去抢夺了。没有具体的实物做参照,你抢什么?再说了,钟泱肯给予利益,参与整个合作计划的人都获益颇丰,在这种时候,谁敢冒着被体系联手诛杀的风险去抢夺那种虚无飘渺的利益?

    野心家始终是少数,冲动的野心家则更少了。一切都是实力和利益使然,别无其他。

    在徐永生的提醒下,钟泱才意识到,智能工厂并非仅仅是一个工厂而已,它还有更多可以挖掘的功能。应该说,整个亚空间的特殊环境,应该是将智能工厂塑造成了一个理想化的加工基地。

    这样一个有着无限潜力的超级工具,应该还隐藏着更多可以发现的秘密。但是必须要更专业的人员来负责才行了,这也坚定了钟泱要寻找更多的加入者的决心。

    所谓的工厂,一个无限接近理想化的加工基地,这样一个庞大的科技体系,绝不是单靠钟泱一个人就能建立起来的。

    但是保密性的问题,也必须顾及到。虽然不怕,但是麻烦毕竟是麻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才好。

第一百一十章 邓铿被刺

    快乐而悠闲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新春的喜庆已经过去,古文会下属的各个研究机构又开始不停地忙碌起来。

    乘坐着智能工厂生产出来的新型轿车“天马”,钟泱坐在车厢内的后座上不停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准备。

    浑身黑亮厚重的车身在地下的隧道中显得优雅而沉凝,暗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光洁柔滑的外壳上,平添一股深沉却也璀璨的韵味。

    为了加强几个研究基地之间的联系,钟泱动用了大量的建设用工程机械仆役,修造了多条地下通道,把几个基地全都串联起来。唯一被孤立的,只有德国研究人员在使用的那一座地下基地,因为考虑到了保密的因素。

    虽然为此支付了一大笔权限值,但钟泱认为还是值得的。毕竟在很多时候,秘密研究基地都是选在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不方便研究人员的进出。日子久了,难免出现疏忽和意外。倒不如统一集中到几个入口处,然后再各自进入自己所在的部门。

    “天马”轿车虽然改了个名字,其实采用的是这个时代奔驰车的全套生产工艺,只不过在细节上按照钟泱的意见稍微的改动了一些。除了全部零件都是智能工厂加工的以外,这部车就是一辆奔驰车罢了。外形的设计也很不合理,钟泱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这也是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专业团队进入智能工厂协助管理的原因。

    负责开车的是祖捷,这名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男子。两个人都没有交谈的**,各自怀着心思。

    行驶了大概30分钟,祖捷便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出口,他提醒着说道:“会长,我们到了。”

    “嗯,我知道了。”回过神来的钟泱淡淡的答了一声,但是他那心不在焉的神情,表明了他还在思考着一些其他的问题。

    通过身份认证之后,合金防护门的旋转阀门转动,大门开启。“天马”开往了原本就规划好的专用车库。而祖捷也迅速地下车为钟泱打开车门,态度恭谨。

    整了整衣冠,钟泱才施施然的从后车厢内走了下来。虽然时间还不是很长,但现在的他也已经隐隐有了作为上位者的觉悟和气度。

    负责前来接待的的只有两个文职管理人员,这也是钟泱定下的规矩,研究人员不需要行政和应酬,只要全身心的投入本职工作就好。其他的事情全部由公司负责处理,不要去做一些不必要的虚伪和客套。

    “会长,这是我们研究小组刚完成的突击步枪。发射的是7.62?51毫米的钢制步枪弹,主要参照的是德国人提供的步枪导气式工作原理,再整合了会长您之前所提供的完整技术资料,花费了我们半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设计工作,这是第一批样品。”

    说话的是殷向洲,一个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原本是在德国从事枪械研究工作的技师。是钟泱通过卡萨召回的一些华裔研究人员之一,家人也都通过相关渠道接回了国内,是第二研究所的所长,钟泱所倚重的枪械武器专家。

    “德国人知道吗?”这个突击步枪技术是钟泱力主进行的,主要是考虑到了未来战争的走势变化,原本的手动单发步枪已经无法适应新的需要了。

    “相关的研究他们好像也在进行着,但是我们并没有把取得的成果和对方分享。”合同是合同,技术上留有一手,这种事简直是必然的。殷向洲和钟泱又不是李世民,当然不会把手里的技术随便示人。

    战争的行事已经逐渐改变,因为冲锋枪和坦克车的出现,机枪阵地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撼动。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大多数的长步枪射程都在700米这样,而冲锋枪的射程却只有250米左右。这其间四百米的空挡需要一款合适的速射武器来填补。

    经过了一番努力,在研究人员和“学士”的共同配合下,一种新的枪械类型出现了。在原本的时空里由希特勒命名的“突击步枪”提前了23年在中国出现,并且将深刻的影响着整个世界的进展。

    主要的技术原理还是由德国人提供的,其实早在1918年期间,西方的几个列强国家就已经着手开始研究这种“短步枪”速射武器。只不过并不是太过重视,仅仅是进行例行的技术积累。这是西方科学技术的一种发展模式:不管有没有用,先研究出来再说,等有用的时候,自然可以拿出来用。

    整支突击步枪还是采用了基本的导气式工作原理,环形活塞,活塞筒位于枪管上方。枪机通过其尾端向下偏移而使机头抵在机匣顶部的闭锁支撑面上,借以实现可靠闭锁。枪机后上端有一朝前的钩,机框下方则有一朝后的钩。当火药气体压力推动活塞-机框后坐时,这两个钩便扣合在一起,先使枪机尾端上抬,然后枪机随机框一起后坐。

    为了方便士兵进行清洁工作,该枪没有设定气体调节器,故而擦拭简便,结构也比较结实可靠。并且因为加装了快慢机装置,士兵在使用时可以选择保险、单发、连发,而不是像冲锋枪那样只能连射而不能单发点射。

    “已经确定型号了吗?”手里鼓捣着一支试制品突击步枪,钟泱问着殷向洲。

    “还没有,主要还是实用性上无法进行确定。而且对于枪体结构的设计,研究成员也没能达成统一的共识。”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影响周似乎有些顾虑重重,话语之间也显得吞吞吐吐的。

    “无论什么问题,都要说出来才能解决,你只要和我提意见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无须在意。”钟泱不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但他希望研究所里不要出现那些研究人员被技术以外的因素困扰的情况。

    得到了钟泱的支持,殷向洲才接着说道:“主要是导气结构的设计以及枪击回旋闭锁方式的设计上,大家还存在争论。弹种的选择也是各执一词。常胜管事坚持采用德国的技术,因此而压下了许多的设计意见。”

    原来如此,钟泱也算是明白了。之前所整理的资料,单纯依靠“学士”和钟泱来完成始终是不严谨的。因为技术派系和资料来源的驳杂不同,为己方研究人员所提供的资料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导致了在枪型设计上出现了纷争,因为各方所坚持的设计理念有冲突,各有说辞。

    果然单靠自己是无法完成研究体系的建立,单是这个资料整合处理就很有问题了。再加上古文会所成立的研究机构尚且不满2年,整个体系架构也优待完善,早期的思想混乱也是难以避免的。听完了殷向洲的话语,钟泱也不得不思考着其中的因由。

    而常胜也是一名归国的技术员,为了统一研究思路,集聚所有人员先专门研究出一支枪械,再考虑其他。毕竟学术上的争论还可以等,但是实物必须要先弄出来才有意义。也许是这种压制让殷向洲感到了担忧,毕竟短期来说或许见效迅速,但对科研工作的长久展开十分不利。

    “不用担心,各自的学术派系都可以保留,我会调拨资金让你们进行新一轮的研究。每一种枪都可以先试着造出样品,然后再来争论。常胜管事那里我会去好好说明的,你们放心大胆的开展工作。有争论不要紧,只要对技术发展有利,我都会给予一定的支持。”

    安抚住了殷向洲以及他身后一大帮研究人员的心情,钟泱这才带着微笑一一的鼓励了众人在工作上取得的成果。学派体系的混乱对于组织发展的早起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因为分散了的精力无法快速的推动产品的设计完成。

    没有合格的产品,就不能快速的累积研究工作所需要的资源,这对于科研组织的发展几乎是致命的,尤其是在这个商业主宰世界的时代。

    但就其整体而言,争论有助于科研工作的细化和开拓新的知识,所以怎么把握好这之间的平衡,就要依靠钟泱的决断了。

    这种问题,最终还是需要不断的扩大研究团队才能更好的解决。缺少技术人员,才是导致矛盾冲突的关键。为了长远的计划着想,钟泱还是决定不要用政治来管理科研,也不要因为经济因素而影响到科研的步骤。

    研究团队的细化和拆分也必须着手进行了,钟泱宁愿舍弃快速作出成品的这种做法,而是在根本上夯实组织内部的研究体系。羽翼丰满,自然可以翱翔于天际。

    有着智能工厂这样的神器级盗版工具,钟泱也不担心赚不到利润。反正离着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着不短的时间,花费十年,研究体系应该可以初步充实了,剩下的就是积累技术底蕴的问题罢了。

    心怀憧憬,钟泱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第二研究所。随手带走的,还有那一支突击步枪。这是世界上的第一支突击步枪,虽然威力还不怎么样,但绝对有着纪念价值。

    时间已是3月下旬,陈泽在乘坐着钟泱不久前刚送来的防弹轿车“天马”,在几名陆战士兵的陪同下一起前往火车站。他要去接一位老朋友,粤军的总参谋长邓铿。

    邓铿今年已经38岁,为人英武刚毅,且忠义无双,是陈炯明的第一号心腹,地位犹在陈炯光和陈觉民这些人之上。因为陈炯明的缘故,陈泽也和邓铿相熟,成为好友。今日邓铿从香港回到广州,正好为其接风洗尘。

    1922年3月21日傍晚7时许,一列从九龙开广州的火车缓缓驰进广州车站,一位身穿戎装,年纪30开外的军官,昂首阔步和旅客一起步出车站大门。见到前来迎接他的陈泽,忠厚敦实的脸上也不由的1露出了开怀的笑意。

    两人的年纪差了十多年,但因为性格相合,固然成为了至交好友。三名陆战士兵围成了一个防御圈,把陈泽保护的严严实实。鉴于时局动荡,且要面对孙逸仙这个暗杀达人,钟泱下令加强了各个核心成员的保卫力量。尤其是和总统府站在对立面的陈泽,更是加强了保护标准。

    两人先是拥抱了一番,陈泽扶着邓铿的肩膀笑道:“仲元,你总算是回来了。怀孝先生的身体还好吧?”

    周善培是邓铿的恩师,同时也是一位留学日本的前请学者。民国成立之后,在政治和学术上也有着不容轻视的地位。此次邀请邓铿去香港洽谈,就是商量着关于改革市政的东西。政治上名望不足,陈炯明现在急需有人支持,所以才让邓铿去和对方接触。

    “嗯,恩师的身体硬朗,这点我倒是不担心。”和周善培的交流看来比较顺利,邓铿的脸上满是笑意。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这辆可是新车啊。”

    “不用了,我的副官就在那里,现在我马上还要再去一趟司令部。”说完邓铿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以及站在那里的几名身着军装的士兵。

    对于对方的拒绝,陈泽也只是笑笑:“好了,知道你事忙,我也不打搅你了。哦对了,记得替我向陈司令问好。”

    正在聊着天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两双贼亮的眼睛盯上了自己,那是两个口袋里揣着手枪的歹徒。待邓铿和陈泽说完话,就地整理着装时,正准备登上前来迎接他的那一辆黑色轿车时。两歹徒互相使了个眼色示意动手,假意从邓铿身边走过,两歹徒紧紧跟上了他,口袋里两支手枪张开的机口紧贴在将军的后腰。

    ‘啪啪‘

    几声浑浊的枪声使空气突然凝固了一下,随后人群大乱。

    罪恶的子弹击中了邓铿的腰腹,他那结实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几下,猛转回身,虎目圆睁,大吼一声,奋力扑向刺客。两歹徒急匆匆混入人群中逃脱而去,将军腹部血流如注,踉跄几步,终于不支倒地。

    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陈泽和那几名邓铿的副官,急忙把他抬上汽车送到省长公署,随后又送进韬美医院医治。

    万幸的是邓铿没有死,他挣扎着依靠在真皮坐椅上坐了起来,命令司机迅速送他到粤军总司令部去。而陈泽则在他的身侧,先是用随身带着的云南白药为对方止血,神色仓惶:“仲元,你要坚持住很快就到司令部了你一定要挺住”

    邓铿生命垂危,陈泽也感觉到了对方的生命气息在减弱,心急如焚。反倒是邓铿,一脸的笑意和从容:“没事,我跟随司令走南闯北,这点小伤什么。”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外咳血,显然是内出血了,嘴里冒出的鲜血把他脸上的笑意衬托成了惨笑。

    “是谁你去香港本就是机密,都有谁知道?”好友在自己面前被刺杀,陈泽又怎能无动于衷?此刻的他,早就是杀机涌动,满目寒光。

    当陈泽问起凶手是谁的时候,邓铿却是默然不语,一脸的悲戚,显然是认得凶手,但却不愿意说出来。顾及到他的伤势,陈泽也没有继续提问,而是让他保持精神,不要让伤势继续恶化。

    车到了总司令部里,一时大乱,人人惊愕万分。邓铿尚且清醒,但已预料到难以救治,在他的夫人李慎逸赶到之后,邓铿惨然而笑说:“我虽然学识和才能不如朱执信,但是我和他是同样坚信**;朱执信先我被人暗杀,我现在也遭人暗杀,真是天不能容好人啊”

    而此时,身为粤军总司令的陈炯明也立即赶了出来,见到心腹爱将邓铿的伤势,顿时大惊失色,命人用汽车送往法国人开的韬美医院抢救。经检查,邓铿身中两弹,一颗子弹中下腹部,未及要害,一颗子弹中上腹,射穿胃部,腹内大量淤血,并已感染。

    已是深夜,就在重病房外的走道上,荷枪实弹的士兵团团围住,把重要的人物保护在中央。邓铿被刺一事让陈系部属人人自危,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陈总司令,仲元被刺一案,到底是何人所为?”往常一副和颜悦色的陈泽,如今却是满脸愤慨,怒气勃发。

    “唉,这件事你不知道是最好,这趟浑水,不该连累更多的人了。”摇了摇头,和邓铿一样,陈炯明也不愿意说出那人的名字。仿佛在顾忌着什么,又好似在叹息着目前的局势。

    邓铿被刺使舆论耸动,第二日全城媒体皆大篇幅报道。其中更是有多方面的政治人物对此表示关注,民众热议也颇多。

    作为粤军的中流砥柱,铁骨铮铮的将军,更是多次率领粤军第一师骨干查禁烟赌,在广州创下了赫赫威名。如今被刺杀,命在旦夕,又岂能不引起社会舆论的广泛关注?

    其中更是有着不少流言蜚语开始传出,据说此事和总司令部的陈炯明有关,其中言辞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钟泱,这件事情你到底事先知不知道?”

    古文会的总部,钟泱的海边别墅,会议室里的一众人等也聚集在一起,商议着整件事。因为心情焦急,言语之间有些激动,甚至忘了往日开会的章程和规矩。陈泽就这么言辞激烈的质问起端坐在主座上的钟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改道攻赣

    钟泱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穿着整齐柔顺的深黑色西装,面色从容。

    对于陈泽的心情,钟泱也是理解的,所以他没有对对方的无礼进行斥责,而是和颜悦色地回答着这个尖刻的问题:“总统府有异动我们很清楚,但是关于邓铿被刺杀这件事,情报部门的确没有事先获得相关的信息。”

    “外界已经开始传言,是陈觉民和陈炯光指使歹徒做的,目的是报当初的禁赌禁赌之仇。而且,还盛传此事已得陈炯明的首肯。”

    一听这冰冷和淡漠的语气,就知道是情报部执事的周华了。因为邓铿一案,情报部门的工作和威信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是一种失职不过因为还处于草创阶段,钟泱也没有继续追究他们的责任,反而是勉励了一番。

    “一派胡言”陈泽愤怒的大吼了一声。

    其实,不单只是他,在座的其余人也都不相信陈炯明要杀邓铿。如果硬要比喻两者的关系,可以套用曹操和郭嘉。身为粤军第一师的主将,总司令部的总参谋长,陈炯明要杀邓铿?相信这件事的人脑子被门板夹过了吗?

    “这才一天,就已经有了版本详细的传言,看来是有心人啊。”王仕聪也感慨着,最近因为时局混乱,他反而没什么事情做,所以也开始关注起组织的运作和当地的局势了。

    “情报部门有什么说法吗?”钟泱说着这话的时候,眸光盯着周华,而其他的成员,也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周华倒是冷静如初,淡定的翻开了面前的资料:“邓铿乘坐火车自香港回到广州,这件事情我们是知道的。”这件事当初还是由陈泽汇报的,被整理成档案归在了情报处那里。

    “现在可疑的人有三方,陈炯明、孙逸仙、广西乱兵。陈炯明那里,的确是知道邓铿的行踪,但没有杀邓铿的动机。谢持是邓铿的同学兼好友,更是大总统府秘书长,孙逸仙的亲信,此次也是由他陪同邓铿一起去香港见两人的恩师周善培。至于广西乱兵,他们知道邓铿的可能性极小,不作考虑。”

    听完了以上的汇报,钟泱却是眉头一皱:“周善培这个人怎么样?”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把邓铿召去香港,他的行为很可疑毕竟时局不好,邓铿是陈炯明的铁杆嫡系,更是不会轻易离开军营,所以被暗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不清楚,还需要进一步展开调查。”周华负责管理的情报部门,每个月都要花费大量资金,所以他可不敢在工作上有所怠慢。

    “刘执事,你在胡汉民那里没有得到消息吗?”钟泱这话却是在提醒刘进洋了,对方是否已经对他有了不信任的感觉。毕竟刘进洋和陈泽走得太近,而邓铿和陈泽却也关系密切。

    苦笑一声:“没有,这件事情我也是在事发之后才得知。”接触时间太短,不被接纳进入体系的核心也很正常。不过刘进洋的内心还是感到了一阵失落。

    “这事情已经可以肯定是孙逸仙他们做的了,无需证据指认,我们不是法官。接下来,组织要做好全面冲突的准备。虽然既定的策略是和孙逸仙展开合作,但那是冲突完成之后的事情。”

    孙逸仙是个**者和野心家,这一点钟泱是很明确的。想要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和对方开展合作,光靠诚意是没用的。面对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政治家,必须先彰显你自己的实力,然后才是展开谈判。在露出锋利的爪牙之前,一切的言语都毫无意义。

    3月25日上午五点,邓铿与世长辞。他的枪伤本来有希望治愈,但是由于患有轻微的肺痨,胃腹两处受伤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所以药石无灵,一颗闪耀的军事明星就这样陨落在岭南大地。

    站在病榻前,陈泽内心哀痛,犹记得邓铿临死前的哀鸣:“天下不能容好人,付之叹息而已。”

    钟泱也提醒过他,要早作准备。邓铿一死,陈炯明属下的军队就已然失去了控制。叶举率军在外,远水不能救近火。魏邦平公然表示中立,洪兆麟遁于上海,显然是放弃了继续支持陈炯明。这几人,统帅着陈系的大部军队,但如今,一切却都分崩离析。

    果不其然,在孙逸仙安排妥善之后,即下令在桂各军,一律返粤,潜师而行,四月十六日抵梧州,电召陈炯明往梧州面商,并以手枪授黄大伟,命杀陈,只是黄不肯奉命。而有着邓铿的例子,陈炯明哪里还敢以身犯险,固推辞不肯去。

    孙中山突然回粤的消息,实出陈炯明意料之外,也对广东人的“太平盛世”打了一个雷霹。据英国总领事史密斯传过来的情报,钟泱得知孙到梧州后,给陈炯明最后通牒,要他参加北伐,以及提供五百万元经费,如果办不到,陈必须离职。而极力鼓动此事者,正是孙的心腹胡汉民。

    凭着这个消息,钟泱已经知道时机成熟了,他让刘进洋带着150万巨款去找孙逸仙,并且献上德国的制式毛瑟步枪6000支,弹药180万发。这一举动,立即获得了孙逸仙和胡汉民的赞赏。作为第一批投诚的商人,刘进洋这才算是正式进入到了孙系的核心。

    而陈泽这边也选择了继续和陈系站在一起,无论胜负如何,古文会的宗旨一向是两边下注。此时的陈炯明,手上只有一万人左右的嫡系部队,但他性子弱,不愿意让战火降临在广州城内,故而决定离去。

    于二十二日凌晨两点,趁夜赶赴石龙,转道惠州,以暂避北伐军的锋芒。就在当晚,陈炯明与家人乘车离署,同行者为参谋长张村,惠州善后处长李炳荣及卫队数十人。同时行至车站话别者有梁鸿楷,杨坤如,总部及省署各职员十余人。陈泽、邓铿夫人及介弟闻信赶至车站送行。

    几人在车室谈话甚久,语及邓仲元身后时局之状况,相对泫然。

    “陈泽,你和我一样,都不是搞政治的料。还是退而自保吧,仲元之死,我难辞其咎。时局如此,徒呼奈何啊。”原本怀抱理想和面带坚毅的脸庞,如今已全是萧瑟和悲戚。因为邓铿的死,陈炯明对**党和孙逸仙的政策已经失望之极。

    “总司令一走,广州之事待如何?”陈泽依旧还不肯死心,其实他也知道,以陈炯明的性格。是不会愿意就这么同室操戈,致使广东局势糜烂。

    “唉,即便不走,胜负亦未可知。然广州初立,可经得起此祸否?罢了罢了,既然某人想争,就由得他吧,我实是无力。”陈炯明面色黯然,广州市政改革初见成效,联省自治也在关键时刻,但他却被逼迫不得不离开,心情又岂是别人所能想到的。

    相对无言,唯有在着萧深低暗的夜色中,依依惜别。

    至此,广州少了一个好人,**党少了一个敌人。

    而因为刘进洋的缘故,古文会也获得了番禺、南沙、顺德三个地区的控制权。当然,这一切在现在还只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罢了,一切都必须要等到孙系的北伐军入驻广州之后,才有实现的机会。

    如果古文会或者说表面上的天兴集团,不能展现出足够强的力量,那么孙逸仙反悔不认账简直是肯定的事情。即使他自己不出面,也会任由下面的人对钟泱所控制的这三个地区予取予求,肆意征敛。

    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在南沙区扎跟落户,通过塘尾镇把整个经济实体向四周扩散,终于是囊括了整个南沙区。即使是陈炯明,也不得不感慨此处巨大的变化,甚至还一度来南沙地区取经,希望借鉴一些城市建设的意见。

    笔直宽敞的柏油马路,井然有序的工厂厂房,生活富足的民众脸上满是欢喜和笑意。南沙,已经在钟泱他们的努力之下成为了中国南方规模最大的轻工业基地。这里的主要产业包括了日用化工产品,纺织品,以及和轻工业相关的机械制造产业。

    甚至一些香港的外籍富商,也跑来这里采购物美价廉的机器。而天兴集团的工作也并不止步于此,正在进行电力、硫酸、合成橡胶等化工方面的研究。而且,已经开始从国外大量采购石油,凭借着自己的炼油能力,大量囤积这种战略物资。

    在德国的技术支持下,南沙滨海船坊也已经开业,虽然暂时还只能建造中型以下的铁甲船或者木壳轮船。但至少造船工业算是立起来了,剩下的都是慢慢来的水磨功夫,技术的积累慢不要紧,关键是一定要坚持下去。

    因为时局动荡不安,**党再一次互捅篓子,钟泱也不得不加强地区的军事防御布置。不过在此之前,钟泱早就安排好了一些工作。

    当初莫荣新被赶出广东,而陈炯明也忙着处理广州城内的内政,所以都无暇顾及离市区较远的南沙。而钟泱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多处关键的点上部下了防御性建筑,以保安公司或者是开设工厂的名义。

    其实用的都是高强度的钢筋混凝土,构建起了一座座坚不可摧的碉堡,以密道相连。不单只如此,趁着据是混乱,钟泱还下令让王立文他们大肆扩张军队,成立了南沙民团。名字虽为民团,其实人数已经达到了原来的六倍,总过一万二千余人。

    以当初塘尾营的士兵作为骨干,镇联队的士兵作为中下级军官,然后用一大批受过短期军事训练的民兵队伍作为主要成员,组成了这么一支实力雄厚的军队。

    钟泱站在了军演校场上,检阅着底下这支还很稚嫩的军队,他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武力才是一切的根基,没有力量,就无法坚持自己理想。

    南沙民团的武器也是这个时代顶级陆军的标准,刚刚研制完成的22式突击步枪已经正式投产,预计于6月份就能全部完成列装,替代如今还在使用的恩菲尔德改进型步枪。先期的五百支22式突击步枪已经发到特战突击队手中,用于正面突破作战。

    统一的深灰色崭新军服,厚实的长筒军靴,按照人体力学设计的制式军用背囊。一切生存必需品都依据着最有效的空间利用方式放置好。

    所有的士兵都面色肃穆,安安静静地站立在下方,等候长官们的命令。

    当初为了保守秘密,钟泱并不愿意因为大张旗鼓的拥兵自重而引起当权者的不满。无论是孙逸仙也好,陈炯明也罢,处于稳固权力的天然属性,他们必然不允许卧榻之内有人酣睡。所以钟泱采取了御兵于民的办法。

    成年的产业工人,一个月里面必须抽出1个星期的时间接受军事训练,学习各种基本的武器装备。其中包括了体能和武器熟悉训练,当然最重视的还是军纪教育,灌输服从命令保卫家乡的信念和思想。

    当然的,这种训练并非强迫的,而是通过鼓励和利诱的方式对大量的体力工人进行诱导。不单只是旷工期间的薪水照拿,还可以而外获得一份训练补贴,甚至还能够免费享受军队的伙食。在这里开设工厂的也多是天兴集团旗下的分公司,自然不敢对总公司的做法有所不满。况且他们也从中的到了上面发下来的补贴。

    虽然因此而支出了大量的物资和金钱,但是对于军事建设钟泱从未有一刻放松过。如果不是陆战士兵的使用限制比较繁琐,他现在也不会感到这么头疼了。如果不希望权限值飞快的变成负数,陆战士兵还是用于自保比较好。战争的主力,还是要依靠人力。

    古文会现在家大业大,钟泱也不可能把防御的主要任务全都交给陆战士兵了。毕竟分散在许多地区的防御点有很多,而陆战士兵的定期充能也是一个让人很头疼的事情。只有在以钟泱为核心的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陆战士兵才能进行能源的补充,故而还是以近距离防御为主。

    “立文,现在的主要情况都有哪些?”训话完毕之后,钟泱叫上了王立文,一起来到民团的总部,商议着关于军事建设的问题。

    “总指挥,军队的架子拉起来了,但是细节上的问题还是有不少的。”王立文的性格也是刚正不阿的那种类型,有话都是直说,向来不避讳和顾忌。

    民团成立之后,主要采用的架构是自成一军,对外则称南沙地方民兵团练,钟泱自任总指挥官,王立文是副指挥官,负责处理具体事务。

    “都说说看。”钟泱可不打算为了面子而压制下属的言论,好就继续,不好就要改,不然组织如何发展壮大?

    “是,总指挥”先是大声应答,然后王立文才面色凝然,继续谈到具体的军事细节问题:“主要的问题还是在于大多数的士兵并非专业的脱产军人,本质上还只是民兵。枪械射击训练也完全无法达到正规的要求,至于手枪和手榴弹的使用,就更不用说了。”

    见钟泱脸色依旧淡然,并没有发火,王立文心中暗自点头,口里更是继续说道:“相比于同时期的**党军队,我们的优势在于武器先进,补给充足,军队的意志也较为坚定。但是炮手和机枪手的经验差距,却是十分巨大的。对方的这两种专业士兵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和我们这些依靠训练堆砌起来的士兵不一样,这方面的差距较为明显。”

    “既然实战经验缺乏,那就在近期开展一些军事演戏,尽量模拟出实战的氛围来。军费支出不需要太过忧虑,我会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到六月份,我需要一批可战的精锐,你明白吗?”虽然两个多月的时间比较紧迫,但对于王立文而言还是勉强可以完成的任务。

    “如果和北伐军爆发冲突,军舰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南沙地区濒临海洋,有着比较漫长的海岸线。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孙逸仙手上掌握着一支舰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只是以铁甲舰为主力的近海岸防御性舰队,但是战舰上的火炮却是实实在在的南沙滨海船坊也只是刚刚建好,即使是现在就马上动工,也来不及等新造好的战舰下水了。

    “看来只能依托岸防炮阵地进行防御作战了”钟泱内心也不得不叹息着,他望向了王立文,叮嘱道:“如果真的出现这个局面,那就疏散沿海岸的居民,依托岸基防御工事进行抵御。”

    “是的,属下明白。”即使再怎么无可奈何,也必须面对这个现实。

    而这也坚定了钟泱加快海军建设的决心,不是铁甲舰那种破铜烂铁,而是直接朝着导弹巡洋舰和航空母舰战斗群进发。有着智能工厂这样的存在,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随着孙逸仙改道攻赣,广州市内的各大势力也面临着新一轮的洗牌,无数的眼睛都盯向了南沙。这一块被陈泽和刘进洋他们经营得风生水起的聚宝盆,就仿佛一块被摆在砧板上的肥肉,各位的吸引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军事准备

    南沙区大月山脚下,一座刚建起来不久的新式军营就这么静静地坐落于此。

    依山背水,营房是以低矮的建筑群为主。周围挖好了战壕,一根根耸立的铁栅栏上捆满了铁丝。每隔20米,就是一个用钢筋和军用标准混凝土构筑的防御工事,里面安放着机枪和小口径步兵炮。

    这里是南沙民团其中的一个大型军事训练基地,最多可容纳2万人而现在,超过8000名精壮的成年男子在这里接受最标准的军事训练。

    条令、队列、紧急结合、战术、防护、手榴弹投掷、射击、体能等九个科目逐一训练完毕之后,这一些原本还仅仅是接受过短期军事训练的民兵,也逐渐习惯了这种与入伍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并慢慢的有了一点军人的模样。

    其实当兵就和走一个死胡同一样,没有别的岔道可走,不管前面有没有路灯,有没有你想要的,你只有往前,往前,再往前。选择退缩的话,作为逃兵只会让自己的人生陷入更大的尴尬,在世人的眼里。并且这些行为必将受到唾弃,其带来的政治和社会负面效应,是这些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所无法承受的。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以身试法的,其结果往往是又被抓了回来,继续这段军旅生活,而经过这种事情之后,他本人的两年生活必将更加的黑暗。

    “大人,这已经是连日来逃跑的第63个新兵了”刘国华面带难色,对着端坐在民团总部办公室里的王立文苦笑到。

    因为要迎战接下来极有可能的军事冲突,南沙民团不得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方式,以求在短时间内加强整支队伍的作战能力养成。但大多数前来接受训练的士兵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在他们看来,现在这种训练方式已经超过了他们心灵可承受的底线。

    把这些人从民兵编为脱产的职业军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唉,先通报批评吧,要尽量把这件事情压一压,不要动摇军心你明白吗”自从采取了加大训练强度的方式,逃兵这种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毕竟接受训练的士兵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脱产军人,他们原本就只是一些民兵和工人罢了。

    但毕竟情况危急,不得不采取这种非常的手段。这个道理,身为部队连长的刘国华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只好应声而退。

    问题出在哪里,他们都知道,但那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只能把事情反馈到钟泱那,让上位者来决定这件事。

    很快,这里的问题就通过办公室里的电话直接汇报到了钟泱那里。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获悉了此事,钟泱也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其实问题的根源也很简单,南沙民团只是一个地方私人军事武装,没有大义的名分。着对于军心的稳固是十分不利的。但如果想要获得大义争取名分,却又等于要暴露整个组织的存在,相当于在事实上登上了历史的政治舞台,这点和古文会的既定策略相违背。

    不单只是那些逃跑的士兵,就连王立文和李少杰他们,心中也是有着不满的吧。不过这点钟泱可不会挑明来说,就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问题还是需要解决,才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人的本性,原本就是得陇望蜀,欲念永无止境。在掌握了一支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之后,军官的野心也一定是愈发膨胀了起来。现在的军官团体,已经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民团了吧,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更加正式的正规军番号。

    这也是人之常情,钟泱不能一味的压制。身为一个上位者,他必须考虑到下属的利益述求:“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正式的番号,会在既定目标达成之后给予确认。到时候,你们就是广州军政府公开承认的正规军”

    得到了钟泱给予的承诺,王立文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当初的投靠是迫不得已,也是好奇所致。但是日子久了,他终究不可能甘于仅仅是去当一个民间团练的教头。无论是王立文还是李少杰,还有季效良他们,都有着野心,想要功成名就的野心。

    古文会可以扶植李宗仁做军阀,自然也可以扶植自己人做军阀。军阀也没什么不好的,陈炯明就是军阀,他治理下的广东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

    钟泱丝毫不担心这些军官反叛,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掌控整支军队。南沙民团是一个军事组织体系,其中的军职任命、后勤保障、士兵思想教育等等权力都是依托着古文会所建立的严密制度,无人可以违反。军官只不过是拥有作战指挥权罢了,就连具体的实际训练工作,也都是有底下的基层士官在进行。

    除了在表面上,王立文看似拥有着整支军队,但在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军事指挥官罢了。谁掌握了一支军队的后勤,谁才是真正的掌握了这只军队的一切,冷兵器时代或许还不是这样。但在工业化生产的热兵器时代,军队是无法依靠劫掠而生存的,武器弹药的补充,粮饷的发放,全都要有一个经济实体作为支撑。

    不然,人数再多,也只是流寇性质罢了。原本的赤党,也是跑到了大西北,直接以苏俄为依托,才真正获得了重生的机会。作战意志,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次要因素罢了。工业时代,有效产能才决定着一切

    只要手里还握有智能工厂和古文会所建立的大型工业化生产链条,钟泱就有足够的底气面对其他的势力。实力越强,顾忌自然就越少。

    而另一方面,南沙第区的大规模实战演戏,也牵动了许多人的神经,特别是那些早期投靠孙逸仙的帮会组织。对南沙民团所展现出来的武力感到了惊慌,更多的是恐惧他们才再次回过神来,即使是鲜美肥肉,现在也是长在了天兴集团这只老虎身上

    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去触碰的小角色

    最近这一段时间的,每天都是不得安宁的日子。100mm口径的山地榴弹炮便在军事演习区内轰鸣,洪流式通用机枪的的怒吼,也在撕裂着凝固起来的空气,向不远处的土靶宣泄着激射而出的灼热金属流。弹药仿佛不要钱似的消耗在了沙土之中,不少人过惯了穷日子的粤军士兵都在感叹,天兴集团的富有和奢侈。

    但在王立文他们眼中,眼前的实弹训练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按照古文会的宗旨,节约人命比节约资源更为重要为了培养合格的炮手和机枪手,既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经验,那就用海量的弹药喂出感觉来

    为此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弹药,即使是结实的大炮和机枪,也打坏了不少。但是钟泱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无法再次维修的东西,通通回炉重塑,打出去的弹药,能回收多少是多少。工业生产能够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是问题

    一切都是为了做好应付战争的军事准备

    古文会的总部,也即是钟泱所居住的海边别墅“天海阁”,一大早,就有一辆新亮的“天马”驶进了位于别墅西侧的车库里。在昏暗的库房内,还有着许多同类型的商用轿车停放于此。

    祖捷和古月军负责在大厅内接待这一些古文会的核心成员,就连原本还呆在玉林北流县的黄绍广,也赶了回来。

    “月军,会长今天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刘进洋看着眼前敦厚老实的古月军问道。

    古月军是古文会的内务部执事,更是钟泱的私人秘书长,深得会长大人的信任。所有人都看向了还在谈话的两人,显然也是抱和刘进洋一样的疑问。

    “会长吩咐过了,一切的问题,要待到会议上再来商议,现在仍需要保密。”古月军性格木讷,但是在办理既定的事情上,却是一个可以让钟泱放心的人。这样的老实人,不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古月军的为人,所以也没打算继续发问。

    没过多久,钟泱便从卧室内走了出来,来到大厅的中央,和众人打着招呼:“今天把大家召来,是要进行一个重要的计划。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请各位随我来。”说完之后,钟泱便朝着祖捷点头示意,要他把大门观赏,并且注意周围的境界。

    先是进入了位于“天海阁”地底之下的秘密基地,走过重重机关和道道合金阀门,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位于地底深处的一个密室之中。

    整个空间并不宽敞,只是一个高3米,占地约100平米的空间,摆放着一些奇怪的金属仪器。期间流动着幽蓝色的光华,十分炫目美丽。

    就在大家还很疑惑的时候,站在高台正中心的钟泱发话了:“各位,你们现在接触的将是我们古文会里的最高机密。保密条例我不想再次重申,希望大家不要违反。”至于违反的后果,钟泱也懒得说了,这里可没有祸不及家人这种说法。

    在场的各位,家人可都是可都是住在南沙地区的。即使只是出于家人的安危考虑,他们也比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古文会可不是一个公益慈善机构。

    说完之后,钟泱也没有继续废话,而是打开了在看台中央的那个控制器,接着就未知能量充能和剧烈运转所产生的波动与轰鸣。

    随着空气的震荡,钟泱身后的那一块圆形金属环状体上,蓝色的幽华由外而内,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在徐永生他们这些科学工作者的眼中,一条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来迎接新的世界吧,我的伙伴们。”微笑而从容的看着下面的众人,钟泱内心之中如释重负。一直以来的考验,确认了底下这些核心成员的忠诚与信念,除了一早就知道了亚空间存在的陈泽他们,其他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惊讶和错愕,已经让这些一直从事于科研工作的学者们忘却了语言,他们还被眼前的奇景深深地震撼着。

    为了铺设这里的设备,钟泱又是支付了一大笔的权限值。资源的收集对于钟泱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了,但是权限值的增长却是另外一大问题。他可不希望因为过度滥用智能工厂的力量而导致降级,那绝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这一条通往亚空间的能量通道,技术含量对于“元蛟”而言并不高,但到底不是钟泱自己研究出来的科技。不单只是在建造的时候要扣除权限值,每一次使用,都会扣除一定量的权限值。所以,这条通道可不会一直开启着,更不可能让人每天进进出出。

    “好了好了,先不要在这里发呆,我们今天还有着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办理,希望大家能够珍惜时间。”带着自信和微笑,钟泱的话语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气氛从沉寂之中再一次热烈起来。

    在场的学者们对于所谓的亚空间,感到更为好奇了。随着钟泱和古月军的身影进入通道内部,消失在蓝色的光华之间,徐永生他们的惊愕更为严重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超乎了他们以前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未知让他们感到了恐惧,以及措手不及。

    刘进洋先是看了一眼伊忠明,然后才把眸光投向其余人,笑了笑:“大家快走啊,不要继续发呆了。”说完,也随着钟泱的脚步,走进了跃动的光弧能量圈之中。

    这一话语和动作,无疑是给其余人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还带着迟疑,但是好奇和探索精神,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陆陆续续的,他们走进了那一道通往亚空间的能量大门。

    狭窄的密室里,再一次恢复了原本的死寂,蓝光也停止了闪动,一切又归于平静。

    而在亚空间内部,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无数外表看起来于正常人类一摸一样的的机械仆役I型,也即是为数众多的“普工”,他们在忙碌的工作着,进行着工业化大生产而努力劳作。

    亚空间里没有空气,没来过这里的人,身体还在慢慢地调整着呼吸状态,以适应于这里的直接从空间之中吸取能量的呼吸方式。

    坚实而厚重的硬化土地,林立的厂房更是通体由合金构成。而“普工”的数量,更是超过了一万在这里,是一个远远超出这个时代所有人想象的工业化基地,无数机械仆役创造着海量的价值,只为提供给人类剥削。

    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虽然这个计划依旧还仅仅是停留在钟泱设计好的蓝图上。

    “各位,这里就是我们梦想的摇篮,也是人类未来起始之地。这是我们手中的力量,我愿意把我的梦想和你们分享,但我也需要你们毫无保留的贡献出自己的努力。”

    淡然的说着这一番话语,那一道并不挺拔的身影,却给在场的众人如山岳一般厚重的气息。这是一个内心有着决断,有着气魄的男子,他将给世界,带来一个不一样的明天。即使是许多年之后,徐永生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仍依旧唏嘘感慨不已。

    其实,早在一年以前,陈泽、刘进洋、伊忠明、古月军、周华他面便已经知道了智能工厂和亚空间的存在。组织越有实力和前途,自然就能产生越强的吸引力,尤其是这些利益已经和古文会深深地绑在了一起的核心成员。

    时至今日,科研部门的管事也全都知道了钟泱的力量源泉所在,众人心中更是兴奋异常。毕竟,又有哪个人不希望自己所在的组织是有前途的呢?而钟泱的这个做法,也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综合考虑过了目前所遇到的问题。

    自从获取了“元蛟”的所有权,从使用者变成了所有者,钟泱就感觉到了智能工厂和主官的要求变化。在以前,在这里进行生产和建设,只需要足够的资源便可以了。即使是制造出次声波仪和高周波军刃这样的武器,也只不过是成倍的支付资源和能量罢了。

    在当初财政还不是很宽裕的时候,这或许是一个问题,但现在的钟泱,已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无视这类消耗了。而主官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在钟泱钻了一段时间的漏洞之后,新的限定措施又出来了。

    那就是权限值的扣取,钟泱虽然已经是“元蛟”的所有者,但看来还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滥用智能工厂的能力,违反“瑟”的初衷。

    现在的智能工厂,对于钟泱的要求反而比以前更为苛刻了。对于凡是使用到了不属于钟泱自己研究出来的技术,都要扣取权限值。当然的,也不是完全的压制,在限制的同时也给予了新的帮助。

    那就是研究提示,会在关键性的技术上进行提示,并且最大程度的开放了真实模拟系统。用强大的电脑虚拟处理系统,在电子世界里构建了一个无限接近真实世界的空间,科研人员可以通过在里面进行各种实验的以取得无限接近真实的实验数据。

    此举不但能够节约海量的研究经费,更是因为处理系统弄够完全记录下整个实验过程的每一处细节,这大大地方便了研究人员进行复查和分析,使得研究工作能够更为快捷的进行下去。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招收更多的人类学者来参与其中才有价值,钟泱一个人无法完成如此海量而繁复的研究工作。智能工厂,也不是一个仅靠单个人就能运用的宝物。本质而言,瑟所设计的是一个文明加速器,他对于使用者本身的意愿的并不在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广州易主

    钟泱之所在这个时候向这些组织内的核心科研工作者公布这些资料和信息,让他们拥有使用智能工厂内部科学技术的机会。主要还是为了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研究团队,一直跟在德国人的屁股后面,始终不是一个好主意。

    第二期的基础知识教育速成班毕业生将于六月底毕业,也即是说两个月之后,钟泱又将拥有一批比较符合条件的科研基层工作者可供选择。只要严格的筛选,从中吸纳一些家庭成分可靠的人才,对之后科研工作的进度将会有着很大的帮助。

    提前告知,也给了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到时候就能够快速的进入工作状态。

    现在,天兴集团的基础技术学得倒不差,关键还是在于自主研发能力太弱,这也和知识教育有关。德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完成全民小学义务制教育的国家,这么多年来的知识积累,才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工业化体系,从而在技术上取得了如此的成就。

    钟泱可不想白白的花上个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去慢慢等待,依靠着智能工厂和“学士”的资料收集和辅助分析能力,完全可以加速整个科研体系的进步。早日完成工业化的技术积累,不必白白的浪费掉许多宝贵的时间。

    因为涉及到了智能工厂的存在,对于这些人的管理就必须要慎重处理了。为了保密性,他们在工作期间禁止外出,对外联络的方式也只能是通过写信,并且要接受检查。周华已经接手了地宫的管理权,正式开始整合情报和暗杀的工作。

    地宫的核心武力,依旧是清一色的三十名陆战士兵,装备着神经型次声波仪和高周波刃。所使用的武器,包括了手部的爪刃,大口径手枪和特制的突击步枪,并且还配备有大当量的高爆破片手雷。

    地宫现在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情报处理以及私底下的杀戮工作,不再作为一个正式的武装机构而存在,开始隐藏于阴暗处。

    目前还只是草创阶段,还存在着许多的隐患,以后肯定还要进行细分。至少对内和对外,情报部门的工作性质和手段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而且赋予一个情报组织进行杀戮的权力,也是一大隐患,容易演变成锦衣卫这样的强权集团。不过就目前的情形而言,职权细分还并不是迫切的需要,一切可以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来处理。

    先是带着一众人熟悉下智能工厂的整体环境,然后再告诫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钟泱这才让他们商议好具体的研究工作计划。

    这里是古文会最核心的地方,是科技进步的源泉。什么人可以来,什么人还不行,都必须要立下一个章程。而钟泱也十分关注着一件事,那就是这些科研人员如何最大限度的挖掘出整个智能工厂的潜力,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工作,必须要众人合力来进行。

    就是这样,新一轮的工作已经展开了,徐永生他们这些科研部门的主要管事,也必须开始考虑研究团队的组建问题。原本的体制已经不合适了,混乱和重复的研究工作,已经浪费到了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面对越来越细化的研究项目和技术难题,为了要更好的专攻某一处,新的研究团队合作模式必须要确立起来才行。带着这样的思绪,众人投入了相当大的热情。

    而钟泱所要做的,就是为这些科研人员提供保护和帮助,让他们不受外部因素的影响,能够全身心的投入研究工作中去。

    孙逸仙于四月廿三日下午抵广州,为了安抚人心,他并没有下令北伐军和陈炯明的粤军开战,而是继续坚持着让陈炯明率军参与北伐。不过陈炯明并没有答应,宁愿接受被孙逸仙撤职的命令,也不支持北伐。

    其实在这个时候,原本反对联省自治,主张武力统一中国的吴佩孚,已然准备放弃这种狂妄的理念。因为和奉军的交战,使得他虽取胜,却也明白了武力统一中国的困难。在现在这种没有哪家拥有绝对实力的时候,选择武力统一中国就是一种内耗,为他人做嫁衣的举动。

    日本占山东,苏俄取外蒙,都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威胁。故而开始转向支持联省自治的决议,通电南北,呼吁和平解决中国当前的内部争端,不必诉诸武力。

    但是某些野心家依旧打折“统一中国”的旗号,罔顾黎民的意愿,一心北伐开衅,意图挑起南北的战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陈炯明才极力反对北伐,宁愿失去军队和权力,躲到惠州,也不担任北伐攻赣的先锋官。

    不过对于联省自治这个提议,钟泱其实也并不看好。倒不是说陈炯明不行,而是钟泱对其他的军阀实在是没什么信心。说他们祸害地方的本事是有的,但真要让他们治理地区经济民生,那可真找不到几个合格的。

    经济差距拉大之后,依旧会导致摩擦升级,最终还是要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毕竟在中国来说,统一还是一种难以扭转的政治惯性。钟泱反对孙逸仙的理由,在于那家伙不重视经营自己的根基和实力,完全依靠出卖国家的利益来积蓄实力,每到一个地方就是横征暴敛,等那个地方不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在他的脑子里,也只有实现个人野心这个年头了,根本就没有治理地方这种概念。事实证明,后期的**党在治理经济方面完全是废材,教育也是搞的党化教育。官僚团队素质之低,有目共睹。

    因为北伐军的压迫,陈炯明带领着仅剩的部队,窝在了石龙和惠州一带,不敢异动。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之下,广州城再一次易主了。

    到了五月中旬,奉军战败的消息传来,孙逸仙却又又派汪精卫,居正,程潜等先后赴惠州,劝陈出山,再就陆军部长之职,陈婉却之。先是,孙在韶州设立了北伐军大本营,五月六日亲到韶州誓师入赣北伐。孙逸仙本有与奉军联合攻直军的计划,但是奉军已于五月五日兵败军粮城,北伐似已绝望。

    但让人疑惑的是,孙逸仙如此坚决,如此着急着要去攻下江西的省会南昌。虽然钟泱和许多的广州市民一样,希望孙逸仙这个瘟神赶紧离开,但也猜不透他的用意。直到史密斯的来访,他的这个疑问才找到了答案。

    绣着漂亮花纹的西藏手工织造地毯,色泽鲜艳顺和,毯面柔软细密,踩踏在上面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因为物资充裕,对于生活上的追求钟泱也愈来愈重视。这不是奢侈,仅仅是量力而行,努力的使自己心情愉悦。生命并非是像苦行僧一样苛刻,才能显出意义。

    悠闲地坐在酥软柔和的沙发上,史密斯细心地品味着钟泱递来的红茶,感受着其中的浓香和顺滑,微微的酸味之中,隐含着蜜一样的甘甜,就仿佛是在品味一段人生一般。

    对送来的红茶感到十分满意,史密斯这才轻轻一笑:“不得不说,钟泱你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感受着周围的家居摆设以及物品陈列之间所散发出来的舒适气息,史密斯也不得不感慨,钟泱对生活的要求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了。

    只有暴发户,才会注重物品的材质和价值,以炫耀自己的财富来获取社会地位。真正的贵族,从来不在乎这些,家具的本来意义,就在于使人生活舒适并从中放松心情。脱离了这一点,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我的朋友史密斯,你不也是一样吗?在这个纷乱的局势里,竟然还有充裕的时间来找我闲聊。”喝着杯里的红茶,钟泱也是彬彬有礼的笑着,他和史密斯之间,也算得上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了。

    “不不不,我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闲聊,你要知道,我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想要和你做一笔交易呢。”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史密斯开始郑重地向钟泱提出了他的意见。

    “哦?是什么消息呢?而你,又想从我这里换取什么?”对于史密斯的,钟泱也感到了好奇,自然是摆出了探询的神色。

    “关于孙逸仙和日本人交易的事情,我们的情报部门获取了一个文件副本。”两掌交叉而握,置于膝盖上,史密斯的笑意显得意味深长。通过英国中情局广州分布的成员分析,天兴集团作为一个大型的准军事化组织,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没有从事政治领域的打算,但可以确定对方对于这份情报很感兴趣。

    身处于广州,本身又是一个没有列强背景的民间团体,对于局势的判断定然需要收集许多信息,更需要一些可以作为筹码的政治资料。端放在史左手边的文件袋里,就有着这样一份机密的文档。

    “哦,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钟泱并不感到吃惊,而是轻笑了一声。这样一份文件,想来对方的要价绝对不会低,所求的东西也不会是金钱这一类俗物。

    “据说刘进洋先生和总统府的总参议胡汉民先生很熟悉,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番?”提出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要求,面上却是一副诚恳的样子。

    钟泱也搞不清楚史密斯所求的是什么,不过也不在乎这些花招。一切都还是凭实力说话,史密斯作为英国驻广州情报主官,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一点保障都没有。别人不敢动大使,那是要照顾英国的脸面,但杀一个情报官员,顾忌却小了许多。

    “贵方希望的,不仅仅是如此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这样兜圈子了。”依旧是不为所动,钟泱必须先要确定对方的来意,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听说你的南沙民团最近很活跃,我们也只是对未来的局势感到担忧罢了。广州的稳定,对于香港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这一点也是我的职责。”

    听闻了这话,钟泱也算是明白了。对方在担忧整个广州的局势会朝着战乱的方面发展,见自己的民团武装在大搞实弹演习,定然是害怕自己和北伐军死磕,让广州化为战场吧。所以才用刘进洋和胡汉民的关系提醒自己,同时也是试探自己的心意。

    既然已经了解了对方的用意,钟泱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向史密斯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的朋友,你知道我是一个商人,我只在乎利润。战争,尤其是这种在我身边发生的战争,对我的事业而言是不利。但我并不会因此而退缩,如果能和平解决,故我所愿。假若不能,也唯有一战。”

    得知了钟泱的态度,史密斯也是如释重负,如果刚来广州就出现大规模的战乱,他指不定又要背上什么黑锅了。到时候,可就再也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了。今天把孙日双方的秘密协定带来,也是为了给钟泱一定的政治筹码,促使双方谈判,不要动用到武力来解决问题的程度。

    英帝国在南方的利益,还是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的,战乱时销售军火虽然是一项不错的收入。但是英国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法武器禁售令,干涉中国的内政。与其偷偷摸摸地赚点小钱,还不如保持局势稳定,依靠商品交易获取利润。

    虽然广州以及东莞佛山一带的市场因为天兴集团的兴起而使得英国商人在这方面的利润有所下降,但是整个南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利润的。关键在于钟泱也是一个自由贸易主义者,富裕起来的南沙地区随着经济情况的好转,购买力也增强了不少,这也是一大利润来源。

    香港的英国总督政府,对于天兴集团还是抱有好干的,这也和当前双方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有关。

    从史密斯的手中接过了情报文件,钟泱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而是继续和史密斯交流了一下双方的意见。为了能与英国人暂时和平相处,必要的交流还是需要的,即使是仅仅在商业上展开合作,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尤其是高档日用化学品,在现在的中国是很难有比较好的销路的,主要还是面对着当地经济情况的限制。而英国的居民消费指数,却很符合钟泱的需求,这在贸易上和对方的冲突也不大。毕竟现在这方面的市场还是处于新兴,竞争并不激烈。

    “史密斯,你为我带来了善意,我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带着笑意,钟泱让祖捷递上了几份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品,让史密斯看看。

    橡木制成的餐盘里,放着的不是甜美的点心,史密斯拿起了其中一个样品,仔细地看了看。竟发现上面全是用英文注释着主要的功能和使用方法,旁边还表明了该产品的主要成分以及生产日期,原来他那在手上的是一款洁面乳。

    身为兼职着商人这一职业的情报官,史密斯当然知道这是一款市场上比较紧俏的商品,如果效果真的像说明书上面写的那样优秀,在欧洲一定会受到那些贵妇追捧的。

    仿佛是明白了钟泱的意思,但处于谨慎,他还是要确认一下:“你是让我代售这些产品吗?”眼神之中更是有着跃跃欲试的火焰,作为一个依靠着抢掠、贸易和商业起家的帝国子民,史密斯对于金钱的渴望也是毫不掩饰的。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几款产品,主要针对了欧洲的女性消费群体,三款洁面乳,两款润肤露,还有更多款式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没有拿出来。当然,你可以先试着销售,如果对结果不满意,可以退还给我们。以我们的友谊,我可以允许先提货后付款,你看怎么样?”对于自己出产的产品,钟泱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些都是伊忠明带着几个化学研究小组几年来的成果,还借助了智能工厂提供的生产流程工艺技术。为了打开欧洲市场,钟泱也不得不借助史密斯的力量,即使为此而出让一部分利润,也是值得的。

    “好的,合作的事情,会在第一批产品销售之后根据结果来决定,你看如何?”虽然渴望着金钱,但史密斯更是一个头脑冷静的情报人员,不会因此而失去理智。

    “没问题,详细的事情我们也不必亲自谈了,让下面的人去负责吧。”这些琐碎的事情,又何须上位者亲自负责?那一点一滴的利益之争,都是下位者必须的责任。

    达成了共识,利益的纽带也有了,钟泱对于双方缔结合作关系还是很感兴趣的。英国人的实力,依旧还是地球第一。至少海军实力还是,或许还可以接着这个关系,发展自己的海军。甚至不需要对方提供技术,只要给予许可就可以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在依靠一块门板就能漂到香港去的南沙地区,想要发展海军不取得英国人的同意是不可想象的。虽然说是中国的领土范围,但是被列强踩在头上的事实无法改变,至少暂时无法改变。

    广州虽然易主,但钟泱却并不担心,他有着足以面对任何局势的实力,根本无需害怕。就让这一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一切躲在暗地里的敌人,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而这也将是古文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一扫而空的机会。

    广东,已在掌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筹办银行

    待史密斯离开之后,钟泱才拆开了文件袋,查阅里面的具体内容。这是一份纯英文的档案,一个个整齐划一的字母全是由打字机来完成的,肯定不是文件原本,里面的内容也值得推敲。

    看完里面所记载的内容之后,钟泱也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必须找人前来商议。合适的人选暂时也只有古月军和周华了,陈泽和刘进洋毕竟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政治选择,利益并非和自己完全一致。

    而作为秘书长的古月军以及情报主管的周华,立场却是和钟泱完全一致,他们两个都必须依托于钟泱才能存在和获取权益。

    在钟泱的吩咐下,祖捷很快就通过电话找来了古月军和周华两人,就在钟泱的书房里,一起商议着关于这份秘密合约的事情。

    根据上面的记载,孙逸仙于日本人签订了一份以海南岛等岛为抵押的密约,密约里指定孙逸仙的酬偿是足够装备两师军队的军器和弹药,与五百万日元。其中内容的第十五条中的规定更是关键所在,其大意如下:所剩余的四百万金日元,与三分之二的军器和弹药须等到南方政府能显示出它的权力,而控制到一个省,如江西、湖南或福建才交付。此为何时,将由该日本公司决定。譬如,攻陷其中一省的省都后,即可全部交付。

    换言之,孙中山在签订密约后,只拿了一百万金日元和足够装备一旅多的军器和弹药。攻陷南昌后,北伐军的饷械才可能大大的增加。

    古月军和周华也看过了报告之后,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卖国也要卖个好价钱啊,五百万就把海南岛卖了,而且还不是一次性付清。早知道有这种好事,古文会就出钱买下海南岛算了。

    先是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神情,钟泱这才郑重其事的说道:“情报的可靠性还需要检验,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应该不可能吧,虽然早前也有北京那边的海南籍民众就此事向广州军政府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但陈炯明不也是出来辟谣了吗?这种事空穴来风,根本就是没有证据的无稽之谈啊。”古月军还是难以相信孙逸仙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这等事情,以主权国家的领土权益换取列强的支持

    周华的态度和古月军则完全相反,古月军忠厚老实,可堪信任。但失之智慧和大局观,看事情为能从全局出发。而周华的冷静,则更符合一个智囊的形象:“未必就不可能,从形势上来分析,奉军兵败,北伐军与其会师武汉的希望可以说已是镜花水月。在如此之劣势下,孙逸仙依旧力排众议,极力主张北伐攻赣,这本身就很可疑。”

    见古月军犹自不服气,还想反驳,周华笑了笑:“月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没有证据嘛。可问题是,我们为什么需要证据?我们又不是法官,从局势的分析出发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周华的眼光和分析的确很独到,但是在大局观上还是有些欠缺,唯一可以值得称道的是他的心态,他已经开始用情报主管的立场去进行事态分析了,而不是像一个普通百姓一样觉得阴谋都是不可思议的。

    “其实从整体布局来说,孙逸仙已经等不下去了。我们把之前收到的资料综合起来分析,就能够确定英国中情局这份情报的真实性。第一是奉军兵败,北伐军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的北方盟友;第二是于今年4月2日发生在北方的关于参众两院议员联合发表恢复旧国会的主张和宣言。”

    “这代表了什么?”古月军还是不解,他的长处也不在处理大局方面。反而是周华面带惊讶,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一亮:“你是说,孙逸仙的总统梦要破碎了”

    不愧是专门负责处理情报方面工作的周华,在智慧和心态上都无可挑剔,现在欠缺的也仅仅是经验和战略大局的眼光。钟泱一阵冷笑:“孙逸仙当然要急了,旧国会一旦恢复,而北伐军还未能攻下湖北,那么孙逸仙就要面对两难的局面。要么实现当初和徐世昌的诺言,两人一起下台,失去总统的大义名分;要么就食言自肥,陷入内外交困的局面。无论是哪一样,都足以让他的野心破灭”

    虽然孙逸仙把自己说过的话当作放屁,但和徐世昌约定的这个屁可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放的,声音还是很响亮的。到时候南北两地都以此为借口,那北伐军的处境就很不妙了,将陷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被剿灭或许还不可能,但是丧失北伐的可能性却是致命的,孙逸仙可不觉得自己还有十年时间再来一次“统一天下”。

    “看来,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已经可以确认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怎么利用它了。”神态再次恢复了原本的冷静和淡漠,周华也开始全面分析接下来的行事步骤,以期为组织追求到足够的利益。

    “难道不是要公布出去吗?让天下人看看此寮的嘴脸”古月军也不傻,要是说了这么多他还不明白,那可就是愚不可及了。

    “先不说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但只是这样一份报告,只要孙逸仙死不承认,我们也是莫能奈何的,最多只能给他找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周华的这一番话也并非胡说,在广东还好些,毕竟有陈炯明作为参照标准,民众也更喜欢一个做实事的总司令,而不是一个只会吹牛和要钱的大总统。不过在其他的省份,依旧还有着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对北伐军抱有同情和好感。

    “情报之所以有用,就在于它作为政治筹码的威慑力,如果公布了出去,价值就已经是降低了许多。我们的目标,还是在于广州,先从顺德和番禺两地开始吧。既然日本人能出钱出军火买下海南岛,我们也可以出钱买下广州就以这份密约作为谈判的桥梁。”

    钟泱的意思周华是明白了,但是关于谈判的人选,还有着疑惑:“那么由谁去执行比较合适呢?”

    面对着周华的问话,钟泱也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刘进洋已经不太合适了,因为他的任务在于打入总统府的领导核心。想来想去,也唯有陈泽比较合适了,钟泱现在依旧还挂着**党的身份,不适合去做这件事。”

    既然已经决定了,钟泱也毫不犹豫:“事情就交给陈泽去办,情报部理出一个章程,然后再把我的意思告诉陈泽,具体的细节他自己操作。不必事事汇报与我,可明白。”

    “是的,我明白了。”

    “那好吧,此事就如此去办。”

    周华领命,恭敬的行了一个鞠礼,这才退了下去。

    见周华离开。钟泱又转过头去,和古月军商量起了关于内政建设的事项:“月军,华民银行筹办得怎么样了?”

    “第一期的资金准备已经完成,剩下的是挂牌上市以及和各大商业协会和票号之间进行商议的细节问题要处理了。”

    为了整顿南沙地区的金融秩序,由天兴集团出面打算筹办一家华民银行,发型一种商业性质的汇票,逐渐替代没有准备金支撑的军政府纸币以及价值尺度混乱的各种私铸银元或者铜币。

    为此,钟泱打算筹集100万的准备金,然后以天兴集团的信誉作为担保,发行800万带有货币流通性质的商业汇票。逐步开始取代原本的混乱市场,建立起一套可靠而稳定的金融秩序。

    这件事情不较繁琐,不过钟泱也恰好发现了古月军在金融方面的天赋和小心谨慎的作风。对于他在这方面的才能,钟泱是很欣赏的,也准备让他专门负责打理体系内金融方面的事务。内务部的工作也许要找另外的人来负责了。

    在这个时期的广东,民间开办的私人银行还是很多的,主要问题在于军政府的信誉实在是够呛。统治阶级走马花灯似的频繁更换,各种无准备进的纸币和军票充斥着市场,贬值是经常有的事情,变为废纸也不少见。

    这样的情形,不单只是损害了民众的利益,各大商家也都纷纷受损。毕竟买卖不是一两天的,币值不稳定和民众购买力下降,对商业的造成的损失是致命性的。所以民间许多的商业团体都纷纷在自己的利益圈里发行自制的代金卷,以代替那些纷乱无常的“法定货币”。

    其中外资银行发行的外币更是受到追捧,因为人家够稳定,有保障。不会出现昨天还能买一头牛,今天只能买一只鸡的情况出现。

    有鉴于此,钟泱也不希望中国自己的经济命脉被外国人捏住,所以开始着手整顿起金融业务。凭借着天兴集团的实力和关系网络,透过一个个人际脉络铺设起了一片以华民银行为核心的经济圈。

    因为要和其他的民办银行、商家票号协商,划分利益,钟泱也知道这件事急切不得:“嗯,还在进行就好,这种事在于长远的规划和信誉保障,我们不必焦急。但是也不能停下脚步。货币是一个国家的经济血液,由不得半点轻忽。”

    此事之重大,古月军也是知晓的,他躬身受教:“是的,我会继续督促这件事,请会长放心。”

    办理这个银行不单只是整顿金融秩序罢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关乎到了钟泱处理地区存在的隐患问题。

    那就是农业的发展概况,其中包括了如何促进农业的发展和如何保障农民的利益这两大关键性问题。在中国的南方,并不具备发展大规模农场式经营的条件,主要是因为人口稠密以及地形地貌的限制。

    精耕细作的小农经济才是这里的主要模式,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并不容易,并且很可能演变为圈地运动这种大规模的迫害农民的强拆行为。如果遇上一些野心家的挑拨,很容易就会激发阶级矛盾,引致战乱和动荡。

    这都不是钟泱所希望看见的,因此开拓小农经济贷款业务就成了一种事在必行的举动了。只要稳定了这一些原本的不安定因素,古文会在这里的根基才算是初步的稳固了,毕竟农业人口依旧是占总人口的80,绝大多数人依旧处于农民阶级。钟泱想要发展,就不能忽视掉这股力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农业信用贷款

    第一百一十五章农业信用贷款

    如果高空中俯瞰,你就会发现广东所处的位置十分微妙。广东省位于大陆最南部,陆域东邻福建,北接江西、湖南,西与广西接壤,南临南海,西南端隔琼州海峡与海南省相望。

    在季节气候的划分上,这里属于东亚季风区,从北向南分别为中ya热带、南ya热带和热带气候,是我国光、热、水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区,年平均气温大约为22.3℃,年平均日照数在1750小时左右。

    这里降水充沛,年平均降水量为1300至1600毫米之间,充沛的雨量使广东大地全年草木葱茏,生机盎然。广东素有“水果之乡”的美称,盛产热带以及ya热带水果,有400多个品种,除柑橘橙、香蕉、菠萝、荔枝被誉为“岭南佳果”外,还盛产具地方风味的水果如龙眼、芒果、杨桃、柿子、柚子等。

    不仅如此,在这里的农业粮食生产也是一大支柱,不单只可以满足自身的需要,还能有着不少的富余。

    但与此相反的,却是农民阶层所处的困境。即使是善于治理地方的陈炯明,在这方面也没有太大的建树,在本质上,他还是受困于过去时代的观念,不能放开手脚的进行农业化生产改革。他唯一能够给予农民的帮助,就是尽量降低了农业税的征收比例。

    而在这一点上,钟泱却比他们有着更深层次的看法和规划。没有粮食的国家,是不自由的,因为生存的权力尚且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农业的发展,虽然未必能够带来巨大的收入,但绝对是一个组织生存发展的根基,是必须要大力扶植和支持的。

    不解决农民的生存问题,不解决农业的发展困境,去搞什么**都是缘木求鱼。历史上的**党就是这样,北伐来北伐去,到头来还不是四亿农民起来造反?至于赤党,也是一样,因为农业发展的**主义瞎指挥,死的人也不比抗战少多少。

    这一个关键之处,钟泱又岂能忽视。华民银行的主要业务,除了发行有准备金的货币之外,还包括着对农业发展进行补贴和资助这一个业务。

    天兴集团旗下,有着三家手扶拖拉机厂,四家饲料生产厂以及五家农用化肥生产公司。但是生意却并不好,除了古文会自己经营的一些中型农庄,以及塘尾镇的农业居民之外,其他地区的农民并没有前来采购这些农用产品。

    主要原因还在于意识观念,长久以来的传统农业使得农民并不愿意相信这些新的事务。也没有财力来购买这些产品。抱着能省则省的消费理念而生活着,他们没体验过化肥和饲料带来的好处,自然不会选择花这样的“冤枉钱”。

    目前的新式农业生产,推广进度缓慢的另外一个原因,还是在于农民手里没有钱,买不起这些产品。尤其是手扶拖拉机,这家伙不但精贵,坏了找不到人修,而且还吃油。至少农民觉得还是吃草的水厉害较划算。

    面对着这些难题,钟泱也是忧心忡忡,农业问题不能够妥善解决,始终是一大隐患。而目前古文会和天兴集团的财力却难以支撑这一大笔财政支出,毕竟还有着许多近在眼前的困难需要解决。

    不过全面进行的确是很有困难,但是作为试点进行实践和推广却还是可以的。1922年的五月中旬,广州市南沙区塘尾镇建立起了中国第一个农村信用合作社。在纷纷扰扰的乱局之中,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民间机构。直到几十年之后,众人才会过神来,但那时候,农村信用合作社已经成为了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为中国的现代化农业发展开启了新的篇章。

    这个农村信用合作社的主要宗旨,是帮助和引导地区农业发展,维护农民的正当权益。主要的工作是统计当地的各项农业数据,然后登记所有的注册会员,综合评估他们的能力以及资本。然后是向华民银行提出专项的农业低息贷款申请,为当地居民的农业生产和产品销售保驾护航。

    甚至还有专门的农学专业技术员来这里提供技术帮助和医疗卫生服。可以说,这各组织并不仅仅是一个民间自主的合作社机构了,而是一张囊括了所在地区所有农民的大网。那些想要通过蛊惑和煽动农民来取得利益的野心家或组织,将完全丧失生存的土壤。

    只要农民的经济状况好转,受教育程度的逐步改善,定然可以拜托原本的愚昧和无知状态。掌握了自己的利益和力量,农民才真正的有着自主选择的权力。并且因为农业人口受教育程度的提升以及生产力的进步,实现农业人口向工商业人口转化也不再是一个难题。

    所谓的工业化道路,还是在于参与工业生产的人数占总人口的比例是否具备优势,不然就算不上是工业强国了。

    塘尾镇是没什么问题的了,这个如今已有8万常住居民的小镇,早就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聚宝盆。因为最早实施农业化改革,无偿使用了许多化肥和饲料,甚至可以有偿租用手扶拖拉机等农用机械,农民的生产生活状况大为改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农业化最大的改革阻力,并不在农民身上。地主依旧是钟泱面前最大的绊脚石,对于农村信用合作社的介入,对方也一直是从中阻挠。早在农信社还未正式成立之时,天兴集团对于农民阶层的相关补助就引来了他们的非议。

    关键性的问题焦点还是出在了土地兼并身上。这些地主宗族,最主要的经营理念还是丰年时收购和囤积粮食,灾年时放贷,在农民还不起债务的时候,就夺取他们手上的土地。当然,也不是所有地主都如此,但土地兼并的本质并不会改变。

    数千年来的农业国惯性,导致了所有人对于土地的病态眷恋。也正是因为如此,农信社的工作才会受到阻挠甚至是破坏。因为如果农民没有了经济和生存上的困难,地主就难以继续兼并土地了,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李阿东恭恭敬敬地站在客厅里,等待着钟泱的到来。外面的人或许只知道陈泽和刘进洋的大名,但他却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上位者。

    之前就收到了相关方面的报告,所以钟泱也没打算客套,而是直接想李阿东问起了事情的关键:“怎么回事?”

    虽然贵为一镇之治安局长,但李阿东依旧是感到了钟泱身影中所蕴含着的沉稳和威严。听出了钟泱话语中的怒火,他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农信社罗屋村分部遭到不明人士袭击,2死5伤,财物损失5万余元。”

    “是谁做的”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钟泱的语气却是平淡和漠然。

    但李阿东却是明白,这位大人的杀机已经起了,这次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心思坎坷不安,但他还是勉强提起了精神,说道:“目前还在调查之中,并没有足够的证据、、、、、、”

    “我不是问你要证据,我只问是谁做的?”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李阿东的解释。

    对于体系内部的人,钟泱向来是提倡法治和规矩的。你可以不满意,你可以抗议,你可以当面反对。但诉诸武力,就是自绝于体系之外,那可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对方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想整个体系宣战

    农业化改革,原本就是为了促进农业的发展和进步,改善农业人口的经济状况。钟泱并不拒绝地主参与这个计划。毕竟地主的手上也握有着大量的土地,开展现代化庄园制农业生产也是很有优势的。

    所以他并没有对那些持不同意见的地主动用暴力手段,毕竟那是不尊重法治的表现。这些地主,本质上也是体系内的一部分,只要不违反规矩,钟泱也乐得和他们一起寻找共同的利益。

    但是罗屋村的行动明显是打整个体系的脸,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招惹的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对于这样的人,钟泱历来不吝啬杀伐。体系初立,自然有人不满、不屑、不合,想要建立足够的威信,光靠给予利益是不够的。必要的时候,稳定的局面需要鲜血来浇灌,就让这些螳臂当车的家伙,成为肥料吧。

    “我们怀疑是当地的书香门第,吴锡正一家。”额头冒着冷汗,李阿东还是说出了这件事,在钟泱面前,他可不敢有所隐瞒。

    “这就够了,你先下去吧,对于你的工作,我还是很满意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钟泱也劝慰了李阿东一番,毕竟是早期就跟着自己的老人了,不能太过苛刻对待。

    待李阿东躬身离去之后,钟泱也转过头去,对着祖捷吩咐道:“抚恤的事情,按照组织的定好的标准,让月军去慰问一下受害者家属。还有,这件事交给周华,让他看着办”

    “是的会长,我明白了。”作为钟泱贴身的管家,祖捷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剩下的事情,就是周华处理的范围了,这点自不必多说,钟泱嘴角带着冷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看一场好戏。

    “大人,这是天海阁传来的命令。”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年轻人,却恭敬地把一份用朱漆密封好的文件交到了周华的手中。天海阁,其实也就是钟泱现在所住别墅的名字。

    在签好了回执单之后,周华面无表情的接过了文件袋,整个地宫已经成为了古文会的秘密情报核心,里面的运作从一开始就走着最正规的道路。

    看完了文件所写的内容,周华嘴角含笑,却让面前的年轻人感到了异常的诡异和阴冷。

    “你回复一声,就说我知道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暗藏着无穷的杀机。周华已经领会了钟泱的意思,对于那些不想加入体系内的人,无需怜悯。农信社的威名,需要鲜血的祭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灭门之祸

    罗屋村,一个典型的南方小村庄。绿油油的田地,潮湿的泥土,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水塘随意地散落在田野上。村子建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坡地上,一条小路延伸往村子的外边,是用条石铺成的,看上去已经很古旧了,条石经过多年的踩踏和雨水的冲刷,表面有些凸凹,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也不像过去那么契合了,于是石缝中就生出了一些杂草。

    吴家,世代居于此地的一个宗族,在村内拥有着极强的号召力。他们的家主吴锡正,甚至还是宣统年间的进士,吴家也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在当地有着广博的人脉关系。和许多的地主家庭一样,虽然家中出了不少文化人,但最让他们眷恋的不是官位,而是实实在在的土地

    农信社的举动,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为此,他们甚至不惜雇凶打人

    好像这里刚下过雨,石头路面上凸起的地方,被洗得熠熠发光,凹进去的地方则聚起了水,连路上的杂草上都还滚着水珠,迎着阳光,闪耀着绿色的光彩,分外精神。

    小路窄窄的,也并没有被裁直,沿着地势自由地向前伸展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壮汉沿着弯曲的小路左拐右拐,蜿蜒前行。路两旁是一幢接一幢的小楼,因为每座小楼外面都有一道矮矮的花棱围墙,所以只能看见小楼的上半部分,一律是精巧的雪墙墨顶飞檐乌黑木窗的二层小楼,而围墙上则攀爬着各种叶片鲜绿的藤萝植物,有的还有各色的花朵点缀其间。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安然的坐在曲径幽深的院子里,,背上倚着藤木椅子,闭目养神。

    一个下人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低声而述:“老爷,何大彪他们来了。”

    “知道了,你跟他们过来。”这位面目慈善的老人,便是吴家的家主吴锡正,因为当年曾中过进士,在这一带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没过多久,在刚才那个下人的引领下,屋外的那几个壮汉也牛气哄哄的走了进来。他们是刚流窜到这一带的的河匪,原本是想做一票就走,却没想到接了一趟打人抢东西的的活。

    “喂,老头,当初说好的钱什么时候付清啊?”为首的那个壮汉,脸圆膀子粗,生得孔武有力。黝黑的皮肤上,还有着不少凝结的疤痕,看样子是积年的惯匪了。

    这个不带一丝敬意的称呼,让安然的躺在藤椅上的吴锡正皱了皱眉头。就连多年的养气功夫,也都被这帮没有教养的悍匪给激起了怒火。

    但是吴锡正毕竟是读书多年,有着不错的修养,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和之前说好的情况不同,我可没让你打死人”

    这帮河匪是新来的,不知道兴华商业协会的厉害,可吴锡正却是知道的。打人和打死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虽然他自信凭借着乡绅的身份,对方定然不敢乱来,但是死了人毕竟不好交代,这种麻烦向来是能免则免的。

    “喂,你当时可没说不能打死啊?我们哥几个走南闯北的,下手重了点也没什么,要怪就只能怪那家伙身体弱”拍了拍腰间的长刀,何大彪显得有些肆无忌惮。多年的江洋大盗生涯,养成了他悍不畏死的性格,同时也轻忽别人的生死。

    上次那种情况,主要是因为遭到了对方的反抗,这才下了重手打死了人。但以何大彪的禀性,自然是不在意这种小事的。

    “哼,账房,结账。”吴锡正也知道和这样的江洋大盗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不是想找些没人认识的外地人来处理,他哪里会屈尊降贵来和这些蛮汉说道。这个时候,还是早些撇清关系比较好。按照吴锡正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死几个下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内心还抱着和天兴集团谈判的想法。

    却不知,钟泱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谈。

    小小的一个罗屋村,周围的房子都比较破旧,唯有这在村头的吴家大屋比较气派。朱红色的门柱上,镂刻着祥云和云雀,倒也雅致。

    但是村外的小密林里,拿着高倍望远镜的周华却没心情欣赏这些。他看到了几个扛着宽刀的彪形大汉从吴府出来,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便对着陆战士兵下了拘捕的命令。

    此次任务,由周华亲自带队,领着18名陆战士兵,配备着一些轻武器准备对吴家发动剿灭作战。但是看情况,还有着意外的收获呢。

    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袋,何大彪就一脸得意。他原本是河南人,当初也是随着乱兵南下。今年7月份的时候,还在桂系军阀里当着兵,其实也是扮演着亦兵亦匪的角色。如今桂系大部离散,他也是趁着混乱跑到了这里,想混口饭吃。

    一帮子老乡纠集在一起,也算是个有凝聚力的强盗团伙。并且都是参过军,杀起人来毫不含糊,这点从他们身上的悍勇气息就能感觉得出来。

    就在何大彪和一帮子弟兄商量着今晚要去哪里逛窑子的时候,却突然被几个奇装异服打扮的人给拦住了去路。五个全副武装身穿迷彩服的陆战士兵,就这么站在何大彪一伙的面前,默不作声。

    但对方也不是傻瓜,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了何大彪,面前的这几人不好惹。只见他拱手抱拳,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不知各位是哪条道上的兄弟,我何大彪初到贵地,想来也和贵方素不相识,不如找个地方叙叙如何?”

    边说还便瞅了瞅陆战士兵腰前挂着的那几把突击步枪,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可以连射的单兵速射武器,但特知道那绝对是枪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枪杆子是真的见到对方来者不善,何大彪的下属们也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老旧步枪。只有这样,才让他们噗噗的心跳声稍微能平静一些。

    不要以为亡命之徒不怕死,自古艰难唯一死,如果还有机会,谁又能够不怕死呢?对方的衣着服饰虽说花里花俏的,但是整体给人一种冰冷和淡漠的杀气,这让何大彪心头一阵狂跳,他不愿意冒险。

    但是身穿迷彩服的陆战士兵,却并非是靠言语可以说动的存在。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钟泱的命令是第一顺位的,而在此时,它们正接受着周华的指挥。周华说要活得,所以陆战士兵才没有一上来就开枪。

    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阵打斗之后,反抗的人都被扭断了手脚。陆战士兵像是拖动猎物一样把这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壮汉在草地上拖行,顿时就是一阵哀嚎声不断。

    周华施施然地坐在一块裸露于地表的石块上,面带冷笑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江洋大盗:“前几日的事情是你们做的吧?”

    早就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伙匪徒,各个都开始哭爹喊娘的求饶起来。就连一向硬气的何大彪,也不得不承认,这伙人够狠。他可是亲眼看见,子弹打在一个人的额头上竟然会被磕飞这种事情,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但是周华的问话,也让他惊恐万分,只见他面带仓惶的神色,哭喊着:“好汉饶命啊,那件事情我们也是受人指使的啊”

    对于这种小人物,周华也是不屑一顾的。不过留着他们,比杀了更有用。而且,公开的审判和治罪,更能安抚人心。至于必须死的人,现在已经毫无疑问了。原本或许还会有些担心杀错了人,不过看来李阿东的情报还是很可靠的,他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

    留下了3名陆战士兵作为看守,周华带着剩下的人前去查探地形去了。等收集到足够的资料,再制定好一个作战计划,剩下的事情就可以等到夜晚,交给陆战士兵他们进行处理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周华可不是一个热血和冲动的男人啊。

    他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站在山岗上,通过通讯器指挥着下面的陆战士兵战斗就可以了。作为一个负责情报和暗杀的职业者,身先士卒这种事情,不是他应该做的。

    到了夜晚,蛙声一片,初夏的凉意也随着晚风飘荡而来,但是还被捆倒在地上的何大彪等人却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感觉。手脚都被扭断的疼痛,不停的折磨着他们,也消磨掉了他们的力气。因为一天都没能进食,所以他们现在都很疲累和饥饿。

    但是一想起周华那道冷笑的面孔,他们就不敢有所怨言。疼一疼还不会死,饿一饿也不会死,但要是说错话,那可就真的马上要死了。

    晚风吹起了荷塘的涟漪,漆黑一片的环境,却也为迅速行动着的陆战士兵们提供了天然的保护。他们迅速的按照周华制定好的作战计划,进入到了关键的地点上,隐隐地把吴府包围在了中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砰砰砰

    一声声掷弹筒发射的闷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飞旋而起的榴弹飞向了毫无准备的吴家府上,带起了数道强劲的气流。这些全都是特制的高爆白磷燃烧弹在陆战士兵们精准的控制下,数十发这样的榴弹,被投射到了关键的地方。

    比较气派和精制的房子,都是首先遭到攻击的目标。而存放了大量木柴的柴房,也是一开始就遭到了打击的地方。多为木质结构的吴家大院,很快就被飞荡而起的白磷粉尘攀附,高温和高压,也点燃了所有可以燃烧的一切。

    这座有着五代人居住过的大屋,就这么葬身于火海之中。而其中还称在梦乡里的许多人,也纷纷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只有那些因为惊吓而醒过来的人,才会因为突然降临的灾难而心怀恐惧。

    每人至少发射了5枚以上的特制白磷榴弹,这些陆战士兵才收拾好行装,迅速地撤离了现场。闻声而起的村民,甚至来不及扑灭大火。也幸好吴家大宅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家,不然也定会被大火波及,难以幸免。

    吴锡正到死都还不知道,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他的一切算计,一切人脉,都还没来得及真正的动用起来,就迎来了这样一场灭门之祸。

    这就是乱世的无情,或许这当中有着无辜的人,有婴儿,有少女,不是每个人都该死。但是对于古文会和钟泱来说,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要怪,就怪有个不好的家主吧,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初定南沙

    位于广州荔湾湖畔的龙津西路逢源沙地一巷36号,是一座气势宏伟的西式五层豪华大宅,大量全副武装的商团私兵屯驻在里面,可谓是警卫森严,这里是大买办陈廉伯的公馆。

    已经年近40岁的陈廉伯正坐在奢华的卧室内看着今日的早报,这是他成为商界巨子以来养成的习惯。报纸是一种十分有用的资讯收集渠道,虽然他还并不明确这个概念,但是作为有智慧的商人,他天然的明白了消息本身的价值。

    而现在,让他在意的是一篇关于发生在南沙区罗屋村的纵火案,本地一家有名的吴姓乡绅被夜焚而死,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仅有7人逃生,实在是惨不忍睹。幸好据报道称,疑犯已经抓到,案件正在调查审理之中。因为案件性质恶劣,南沙地区当局已经表示要给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表面上看起来,南沙地区巡捕房的工作效率还是很值得称道的。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陈廉伯感到有任何的庆幸,反而是背脊发凉,一阵恶寒自尾椎而起,直冲天灵,让他感到了头皮发麻。

    报纸上所记载着的罗屋村吴姓乡绅,可不就是陈廉伯所熟悉的吴锡正吗他的祖父陈薄轩与对方还是至交好友,两家也是世交,有着很深的交集。

    就在前几日,其弟陈廉仲还去吴府上串过门,说是要联合抵制天兴集团旗下的农信社。作为长期活跃于商界的陈家,自陈廉伯的祖父陈启元开始,这一家人就走上了民族资本家的道路。

    1873年,作为南阳归侨的陈启元回到了家乡,创办了中国第一家机器缫丝厂“继昌隆”,而陈启元本人更是中国近代第一个民族资本家。

    到了陈廉伯这一代,更是涉足了金融业,依靠着投机买卖,成为了广州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作为上流名人,广州的实权者之一,他不仅是汇丰银行买办,还正式当上广东省商团军总团长,掌握商团实权。

    正是因为混迹于商政两界,对于天兴集团的兴起陈廉伯感到了异常的忧心。粤海商业协会虽然也是陈家在商业上强劲的对手之一,但毕竟双方知根知底,陈廉伯倒也无惧。但对于连年之内忽然间崛起的天兴集团,他却是感到了莫大的压迫感。

    依靠着强劲的生产工艺研发能力,对方进驻的市场,别人根本毫无插手的余地,更不用说对抗了。在商业上,原本就是各凭手段和人脉,互相之间依靠着决断和智慧比拼胜负,一切都是在可考虑的范围内。

    唯有这天兴集团,从崛起之初到现在,就是未曾一败。因为依靠着技术的力量,是别人难以撼动的根本。而且面对着实实在在的利益,所有的商业协会也不可能联合起来对其进行压制。在一开始,陈泽就获得了粤海商业协会的支持,大肆发展,直到现在无人能治。

    就连陈廉伯的所经营的家族昌栈丝庄,最近几年的生意也是连连亏损,全因竞争不过天宇科技下属的缫丝生产厂。利润的下降甚至是亏损,迫使陈廉伯不得不把资金全部转向了金融业,以躲避对方来自技术上的竞争优势。

    但是从南沙一地的乡绅协会处听闻了天兴集团最近要搞什么华民银行和农村信用合作社之后,金融嗅觉敏锐的陈廉伯就感到事情要糟,对方的步伐已经朝向了金融业,这一举动也让陈家的众人感到了又一次的威胁。

    派人捣乱的事情,陈廉伯也是知道的,他还在其中扮演了穿针引线的角色。但是这吴家的纵火案,实在是让他后怕不已。

    天兴集团的军事实力他是知道的,能和粤军合伙开办兵工厂的存在,在广州有谁不知道厉害啊?商团总会甚至还多次邀请有着大规模军事作战经验的塘尾营加入武装商团,但是都被陈泽拒绝了。

    对方这样肆无忌惮的打击报复,让陈廉伯感到了冰冷的寒意。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他可不是傻子,这种栽赃陷害的伎俩,能骗得了谁就凭几个悍匪,就能跑到守卫森严的吴家杀人放火

    别的人陈廉伯或许不清楚,可这吴锡正的为人,他却是明白的紧。吴家一百四十五口人,其中光是拿着长步枪的壮丁就有二十个当中更是有着经验老道的退伍军官和武艺高强的武师充当护院。至于那些拿着刀枪棍棒的同宗村民,人数就更多了。就算是有着五百人武装的河匪,轻易也不敢招惹吴家。

    所以报纸上的这番话,陈廉伯是定然不信的。不过他也不会胡乱找麻烦,本质上他还只是一个商人,商人不会为了毫无利益的事情而去拼命的。虽说对方是自己生意上的强劲对手,但化解彼此之间矛盾的最好方式并不是动用武力。商业上的摩擦,还是商业上了断,特别是当大家手上都有枪杆子的时候。

    打打杀杀,那是帮派火拼,陈廉伯可不想那么快就和陈泽、刘进洋他们拼命。

    先不提陈廉伯这里,南沙地区的地主乡绅们现在才是处于热锅上的蚂蚁。吴锡正的例子就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他们不惶恐。

    原本针对农信社的抵制和打击,是当地乡绅联合起来决定的,占了所有地主总数的45以上。剩下没来的都是资格不够,或者少量站在天兴集团那边的开明地主。但是这边刚刚出手,作为主谋之一的吴锡正就被灭门,无疑是对他们响亮的一击。

    这样的血腥和不留情面,当然让嚣张惯了的乡绅们面上无光,内心自是恼怒异常。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和战栗,残酷的手段让他们感受到了近在眼前的死亡威胁。以前那种处理问题的方式似乎不管用了,本以为敲打敲打对方,双方还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商议一番。

    在这些乡绅大老爷的眼里,死几个下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的官僚不也是这样嘛,花点钱也就结了。可他们却没想过,天兴集团的战略目的,可并非仅仅在于这些细小的利益,而是一个庞大的布局计划。

    所有挡在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无论是何人、何事,都会被巨大的车轮碾得粉碎在钟泱眼中,既然不想合作,那就灭亡吧。历史的进步,总是需要有人成为养料,唯一的却别只在于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大人,这是这个月来愿意加入农信社合作计划的地主名单。”心怀惴惴,李万盛这个南沙区最为有权势的镇长,却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了钟泱跟前,大气不敢出。

    冷眼望着眼前这位面色惶恐的老人,钟泱却是知道,血腥的手段已然激起了许多人内心的恐惧。不单只是敌人,还有许多的自己人。霸道虽然成效最速,但是毕竟难以持久,依靠着恐惧使人畏服,长远来看危害比利益更大。

    所以钟泱也并非一味追求杀戮和压迫,他更希望用体系的优势和利益去吸引别人加入。但在事业的开端,难免要用铁和血来开拓前路的满地荆棘。

    带着和煦的微笑,钟泱从容的对着李万盛说道:“李镇长不必如此,还请就坐。”伸了伸手,示意对方放松心情,钟泱这才接过了李万盛递过来的信纸,上面记载着一串名字,以及大概地信息情报。

    粗略的看了一下,钟泱就知道前几日的杀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仍旧死硬的份子已经不多了。也就还有二十余家实力比较庞大的宗族,还敢于明目张胆地和农信社作对。其他的,要么是服软,要么就是出于观望的心思而选择了中立。

    见目的已经初步达到,钟泱脸上的笑意却是自然的流露了出来:“李镇长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您多花费些心思。”这倒不完全是客套话,作为地头蛇,李万盛的工作还是值得肯定的。

    一开始就参与了农业改革计划的那些地主,几乎全都是李万盛带头呼吁的。经过了这几年的经营以及过去留下的人脉网络,他在当地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忽视的。而且双方的合作一向很紧密,利益也趋于一致,故而体系内的人,对于李万盛都是礼遇有加,从不怠慢。

    “哪里哪里,身为镇长,经略地方这也是我的职责。”李万盛为人谦和,即使是发达了,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早些年的困苦生活,磨砺了他的智慧,如今一有机会,当即放出了耀眼的宝玉光华。

    “哈哈,以李镇长的才干,仅仅充当一镇之长,实在是有些屈才了。就凭着这种为民着想的态度和实实在在的功绩,或许要当上南沙的区长也犹未可知啊。”对于李万盛的态度和能力,钟泱还是很欣赏的,这话一出,其实就是一种承诺和保证了。

    投桃报李,提拔既忠诚而又有才干的人,组织内部体系才有向心力,才有生命力。带着从容和漠然,现在的钟泱,单凭着一句话,就已经能够决定一个地区最高行政官员的任命。在不远的未来,有将会是一番怎么样的情形?

    满怀着期待,钟泱的目光,穿过了重重的迷障,以超然的心态和视角,俯瞰着世间的一切人和事,再无疑惑。

    此间事了,李万盛也不愿多留,他还有着不少的事情要去处理。和钟泱商议了一些大致上的要求,他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天海阁。

    望着李万盛离开的背影,钟泱的心头却闪过了许多思绪。农信社的早期,不单只是一个农业补助机构。其主要功能,包括了为有需要的农业工作者提供种子、化肥、机械、贷款、技术帮助、产销渠道开拓等方面的内容。

    但并非仅仅如此,本质而言,还有着医疗卫生,生活指导,知识教育甚至是军事训练占着绝大多数人口比例的农民,在接受一定的军事训练之后,就是很好的兵员。凭借着人口优势,古文会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兵源的匮乏。

    获得农民的认可与帮助,和强拉壮丁有着本质的差别。近代军队,已经不是单看人数和武器装备了。在这一点上,赤党的洗脑教育很有借鉴之处。不过以钟泱的眼光看来,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农民阶级一无所有,故而才会生出敢于舍弃性命的斗志。

    不怕死的士兵,通过训练和洗脑教育,总可以训练出来。但终究是比不上不要命的士兵,而大多数一贫如洗的底层贫农,就天然具备着这种属性。只要适当的去激发,就是一股很强的战力。

    原本的赤党,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慢慢地扭转了原本的劣势,进而夺去了天下。而钟泱,自然也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会面

    因为钟泱的决断,农信社以雷厉风行的手法在南沙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推广运动。有着曾经遭受过袭击的先例,农信社的主要负责人以此为借口,给所有的社员都配备了武器,人数比较集中的地区,甚至还有专门的武装护卫队。

    而何大彪他们,也被南沙区地方法院进行了判决,抢劫、杀人、纵火、袭击民间合法组织,人赃并获,还有生还者作为目击证人,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不仅如此,根据何大彪的口供,吴锡正的恶行也被披露了出来。包括指使强盗袭击农信社罗屋村分部的行为,都被追究了相关的责任,并且登载在了报纸上。这样的打击,对于十分在乎名声的乡绅阶级是巨大的,这也是天兴集团对其余地主的一次警告。

    不服气的无所谓,但是敢于对抗的,不单只是有灭门之祸,死后也要身败名裂,被民众唾弃。

    何大彪因为分赃不均所以起了歹念,放火烧死了吴氏一家,这一罪责已经被定性。物证、证人,一应齐全。拥有着权势和力量,什么证据弄不出来?什么口供不能获得?所以说,相信这一些东西的都是下位者,不知所以然的普通民众。

    至于那些地主,却是全然不信的。无论是从双方的力量对比还是动机逻辑上,何大彪都不敢杀也杀不了吴锡正一家,南沙区地方法院的判决结果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屁。但那又如何呢?

    血淋淋的例子就在前方,要如何选择,就要看自己的立场有多坚定,命有多硬了。大部分人依旧选择了冷处理,保持中立,这种无声的抗议钟泱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也不打算继续压迫这些人。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农信社自己去处理了,古文会不可能永远充当他们的保姆,地宫也不会一直在这种事情上给予帮助。前期的血路已然杀开,剩下的事情,就看农信社内部体系本身的力量了。

    钟泱不需要无用的人,困境会让有才能的人脱颖而出,这一点毫无疑问。古文会的任务,只是在最危急的情况下给予帮助,以使娇嫩的花骨朵不会在一开始便已凋零。

    负责处理农信社事务的是两个来自广西的年轻毕业生,农学专业,并且是贫苦人家出身,同情农民的遭遇。让他们这样有着朝气,有着也和农民相同立场的年轻人负责,这样的情况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李万盛走了之后,天海阁的会客室里,又来了两位皮肤粗糙黝黑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比较木讷和瘦弱,另外一个则略显矮小,但是蕴含着一股彪悍的精气。他们就是程德生和李坚三,两个广西籍的毕业生。

    “请用茶。”

    受过专业训练的中年仆人用着无可挑剔的礼仪,招呼着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年轻学子。天海阁虽然初建,钟泱也并不是什么百年家族的传人,但是在日常礼仪和府内规矩方面,却也朝着正规的方向不断前进着。

    这不是装逼,而是事实的需要。一个诺大的家庭,仆人管家,日常管理都必须有着章法和规矩,不然一个混乱的内部环境,对于身为主人的钟泱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困扰。最主要的是,这个地方有着太多的秘密,虽然未必就怕泄露出去,但是麻烦还是能少则少比较好。

    翘着二郎腿,钟泱一脸从容,淡定的喝着绿茶。祖捷依旧是恭谨而冷漠的站在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时刻盯紧着面前的这两个陌生人。

    程德生显得木讷和内向,紧张的拽着衣角,着装也很朴素,甚至是有些寒酸。但是却洗得很干净,一点也不显得肮脏,看来是一个很喜欢干净的人。虽然眼睛微闭,但钟泱的眸光,却是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第一印象并不能决定什么,但是许多细节却可以观察出一个人的气质和作风习惯,这就足够判断许多事情了。至于李坚三,倒是显得比较镇定,但是微微低垂的额头,却也说明了他还不敢和钟泱对视。

    面前的这两个人,说不上有多优秀,甚至不过是中人之资。但有一点,那就是他们也是讲原则的人。这并非是吹嘘,而是综合了这一年多来多方面观察所得出的结论。按成绩说,他们也只不过是排在靠前的位置,比他们更优秀的不是没有。以出身来说,他们家庭环境虽说不上好,但是基本的温饱还是能够提供的。

    从广西大老远的跑来广州就读大学,家境实在坏不到哪里去。比他们穷困的赤贫家庭的孩子也并不少。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们在学校的师生口中,口碑很好。陈德生虽然木讷,但是做事情有板有眼,尤其是财务统计,从来都用本子记下,是一个很懂得规划生活的人。

    至于李坚三,为人善于交际,并且能够关心他人,经常照顾有需要的同学,在周围人的眼中,是一个急公好义,人脉很广,做事也很实在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正是还处于刚刚起步阶段的农信社所急需的。在钟泱眼中,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永远比外面找来的人要好。才能可以培养,经验可以累积,智慧可以通过不断拓宽眼界来补充。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他们的利益是否和组织一致,他们的工作态度和性格习惯。这一些,比单纯的才能更有价值,对于古文会而言,也更让人放心。

    学习成绩好的,大多数都是家庭环境不错的,他们的的利益未必就能和组织一样,至少现在还不行。穷人的孩子也不是没有成绩优秀的,但毕竟太少,而且通常功利心也太强,不适合重点培养,只适合作为以后的人才储备。

    像是程德生和李坚三这样的人,却正好合适,没什么野心,为人处世也很实在,很沉稳。现在的农信社,不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也不需要大踏步的前进,而是要配合着古文会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向前行走的老实人。

    务实和甘于寂寞,不急于立功,这样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在钟泱所制定的发展计划里,现在还并不适合大规模的推广农信社的理念。单单只是南沙一地,就遭遇了如此激烈的对抗,如果不是凭借着地宫的及时镇压,用血腥的杀戮来震慑了宵小,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呢。

    至于要在全广州推广,不单只要有面对一切阻挠的武装力量,还必须要有充足的财力。后一点才是钟泱所顾虑的,武力因素还很容易解决,有着陆战士兵和民团,镇压这点地主家丁还是很简单的。

    真正让钟泱头疼的,是古文会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去支撑起这个庞大的农业改革计划,只能在南沙进行小范围的推广实践。既便如此,在财政上就已经很吃紧了。

    “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的任务就在这本计划书里,你们先看看,再和我说说你们自己的想法。”对于这两个体系内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钟泱的表情还是很和蔼的,毕竟是自己人,和对外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是,我知道了。”程德生和李坚三异口同声的回答。眼前的这个年纪也不大的人,他们并不认识,但钟泱身上的气度和涵养,让他们领略到了大人物的风采。所以在言语上,也显得恭谨和谦逊。

    剩下的,就是沙沙沙的翻书声,无论是程德生,还是李坚三,都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两份薄薄的文件。凭着这些年来所学习到的专业知识,他们以自己的观点评估着整份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学习其中新颖的农业发展观念,吸收着在学校和课堂上所没接触过的知识。

    因为被其中的丰富内容所吸引,故而看得过于入神,忘却了时间。钟泱却也并不气恼,更无焦虑,仅仅是淡然处之,静静地品味着杯中的香茗,旋转翻腾的茶叶,仿佛带动着命运的轨迹,使人迷醉。

    两人的认真和出神,让钟泱感到了开怀。他从中他们闪烁着亮光的双眸之中,看到了梦想和坚持。这俩个年轻人就如同璞玉一般,被平凡的外表和暗淡的才智所遮掩着,生命中的精彩光华一时之间还难以显露。

    但是钟泱却是知道,他们一定会有所成就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合适的阳光以及土壤,需要一片开阔的发展前景。在钟泱的内心深处,已然做出了决定:他要栽培眼前的两人,让他们的名字和功绩,去照亮这片天空。

    却不知道,这一时的心血来潮,将会为整个中国的南方,开拓出一片怎样崭新的未来。当农信社如雨后春笋一般布满南方大地的时候,即使是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新兴国家,也会因为这一深刻影响着世界农业发展格局的两个中国人,而感到了震惊。

    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让我们的目光,回到眼前,那个舒适而温馨的会客厅。两排沙发相对而列,中间是一个金丝楠木框架,安放着茶色玻璃的茶几,其中镂刻着精美的花草虫鱼,显得精美非凡。

    晃动着茶杯,钟泱气定神闲的等待着对方的决定。他知道,这两个人定然不会轻易的让眼前的这个机会就此离去。

    果不其然,在过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李坚三是第一个阅读完了正份计划书的人。他用着兴奋的语气,对着钟泱说道:“这份计划书太棒了,里面的理论和实施步骤,都很有见地。”话语之间,因为躁动地心情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此时此刻的钟泱,已经不会为这种程度的赞美而有所欣喜了。从原本的世界里获得了海量的有用资讯,拥有着数十亿人,数个先进国家的农业发展模式可供借鉴,并且还调查分析了这个时代的农业概况。制定一份这样的农业发展计划,其实并不困难,也说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

    无非是站在了无数巨人的肩膀上,比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看得更远更深刻罢了。

    如此心机深沉,器宇从容,钟泱和李坚三聊起了一些发展的细节。也是在向他说清楚一些问题的立场和态度,以及必要的手段。甚至包括在最危急的情况下,动用武力,或者是呼叫民团的军事支援。

    而程德生,也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看完了资料,时不时的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疑问。虽然没有什么惊才绝艳之处,却也是朴实无华,步调沉稳。看得钟泱心中暗暗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农村信用合作社(三更送到)

    讨论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李坚三和程德生一起,参与到了这个农业改革计划之中,并且成为了该项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农信社的正副社长。

    之所以在这个乱局将起的时候,成立农村信用合作社,初步开始实施这个农业改革计划,主要还是为了低调。

    农业改革对于中国而言,一直都是重中之重,千百年来的农业发展模即使是到了这个民族资本主义开始繁荣兴盛的时代,也依旧牵动着许多人的目光。

    不要以为地主阶级仅仅是贪婪、懒惰、封建和愚昧的,他们的嗅觉比任何人都要灵敏。任何涉及到了土地已经农业的事情,都是他们津津乐道而又紧张异常的关注点。别看他们大多数人平时都很低调,而且武装力量也不强,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手段的。

    当前从事**的大多数党人,基本都是地主阶级出身,良好的教育以及空闲的精力,让他们有着比终日辛勤劳作的农民和工人有着更为宽广的视野,在知识和学问上也是大大的领先。当然,底层民众中也并非没有惊才绝艳之辈,但偶然就是偶然,无法改变整体的实力差距。

    百余年来扎根于此片土地,这些人脉宽广的地主和晚清知识分子集团,早就盘根错节的占据着整个广州的中上层,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优势和权力。担任议员,参政议政,从事政府部门的官僚职位,在关键位置上安插自己的嫡系,这些都使得这些地主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优势地位。

    除了欠缺必要的正规军事力量之外,在社会影响力和政治资本上,古文会都没有任何可以相比的地方。所以面对这些所谓的社会精英阶层,钟泱根本就不打算和对方扯皮,而是直接动用武力。

    即使是导致离心离德,埋下仇恨的种子也丝毫不在乎。大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既然走不到一起,钟泱也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妥协这种东西,是在大家还有合作的利益基础上才能显示出意义的。

    对于不识相,非要不自量力地挡在前面的螳臂,钟泱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更不会有任何的怜悯。既然选择成为敌人,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个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一切。社会和政治层面的力量,只在和平年代才有着足够的威力。

    握着手中的这一份《农业改革计划第一期纲要》,钟泱也是感慨良多。之前的工作人员主要是李万盛介绍来的塘尾镇原住民,难免有一家独大的嫌疑,并且因为这些成员原本的农业专业技术并不好,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显得粗糙,成本和效果也控制得不理想。

    所以钟泱才会从农业技术学院找来一批速成班的毕业生,来专门负责这项工作。不单只是要逐步完善整个农信社的结构体系,更是要消除李万盛对这个部门的影响力。虽然他未必就有不好的心思,但是体系的规矩还是要明确的,不然也是一大隐患。

    至于这些受到过专业知识教育的农学毕业生,在处理农业方面的问题上显得更为高效。并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平均素质也更高一些,遇到事情的时候,处理起来也会更有章法。这都是很重要的因素,对于钟泱而言,效率可以慢慢提升,经验可以不断总结,但是一个合格的体系,必须在建立之初就有明确的规范。

    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走着最正规的道路,明确了组织的宗旨和手段。因此对于组织成员的受教育程度,也是有着不低的要求。在农信社还未正是成立之前,那些工作主要是由李万盛在安排,因为他是镇长,关心本镇的农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现在农信社的成立,就必须从官方的内政体系中退出来了。农信社绝不能成为一个官方下属的机构,只能严守中立,作为一个民间的商业化合作组织而存在。其主要成员是分散在各地的农业人群,以及相关的从业人员。官方机构可以对农信社实施监督,但无权干涉具体运作,更不要说管理了。

    一旦和官府挂钩,官僚集团的本质和利益诉求,必然会战胜“为人民服务”这种不切实际的理念。到最后,肯定是会造成对农民的压迫和剥削,这简直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即使不征收农业税,难道还不能让种子、化肥、饲料涨价?在行政命令的强迫下,这并非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是钟泱要杜绝政府插手的根本原因。

    但是农业本身的问题,交给商人来操作也不合适,商业和农业的模式虽说有着不少的交集,但本质却是不同的两种行业发展模式。商业讲求的是利润和效益,而农业则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两者有着本质的差异。让商人来经营,必然会是垄断和压榨,这是追求利润的本质所决定的,即使是运用法律来进行约束,成效也不会太明显。

    为此,钟泱现在所建立的农信社,决定采取会员制。凡是参与农信社的农业从事者,其档案都会被整理入社内,效益和权益方面,会有专门的政府职能部门负责监督。最重要的是,会员虽然没有参与农信社实际运作的权力,却有权质问和向法律部门提出申诉。毕竟双方在一开始就会签订相关的商业合同,以明确各自的权利和义务。

    民告官困难,民告商就不怎么困难了。而且农信社还有一条——主要的核心成员以及关键性的管理部门职员,必须是农学专业的毕业生。而古文会也会在富裕起来的农民家庭中,鼓励和资助一些有志于农学研究的年轻人,让他们就读于相关的大学专业学科。

    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从农民群体中培养起一批农学的专业人才,只有这样,农民的利益才能够真正的得到保障。整个体系的利益分配,以及成员背景构成,都是符合农民阶级的利益诉求的。只有农民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实力和利益,才真正算得上拥有了自主的权力。

    至于那些以为免税或者打土豪分劣绅就能解决农民生存发展问题的人,要么是野心家,要么就是天真。没有自己的技术力量,没有自己的利益,没有足够的实力,如何算得上掌握住了自己的未来?即使是在一时之间得到了好处,以后不也要再吐出来?镜花水月,无论有多美,假的始终就是假的。

    农民对于土地的眷恋和依赖,这一点如果被野心家利用,的确是可以大做文章。但到最后,农民手上那些看似紧紧抓着的土地所有权,到最后也肯定是要被收回去的。这是一个万恶的集权人治政府,必然会做的事情。

    而钟泱,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坚持这个土地私有制的本质。并且也会提倡私有领土神圣不可侵犯这个概念。连汉朝都有着“官吏夜间禁入民宅,否则杀之无罪”这样的进步思想,钟泱可不想在自己的体系内,连这点开明的作风都没有。

    当然啦,以上都是些改革的根本思路,主要是让李坚三和程德生他们了解组织的立场,明白组织的决心。在更具体的实施步骤上,还有着更详细的划分,那些事情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说明白的了。

    必须还要经过具体的实践检验,才能得出恰当的结论。

    农业改革计划的第一步,就在于丈量土地。这一点,才是地主竭力抵制的重要原因。因为依靠隐瞒实际的土地数据,进行大量的偷税漏税,他们才能如此迅速的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是一大块利益,当然不会拱手与人。为此甚至不惜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一个地主,都不愿意自己拥有的实际土地数量暴露在官府的面前。

    许多小吏也是依靠世代掌握着鱼鳞册,才能垄断着这种不入流,却又油水丰富的关键性职位。钟泱想要进行农业化改革,就必须要先面对这帮传统势力,这是难以调和的矛盾。但并非就一定要动用武力,如果不是非常的必要,钟泱还是喜欢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现在只能先登记好那些靠拢过来的开明地主以及富裕农民手中的土地数量,先制定好相应的发展规划,以他们作为榜样,慢慢地向四周推广这种模式。拥有着新式的农业技术,双方生产效率必然会拉开差距。等实力扭转时候,在慢慢地吞掉对方好了,不必急于一时。

    而且还可以凭借着现在的局面判断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在对待不同的人群时,就要采取不同的态度和手段。亲疏有别,是体系稳固的不二法门。自己人都照顾不好,还有谁会来投靠你?跟随你?

    第一期的贷款发放总金额是二十万华元,是一种以银元和英镑作为准备金的商业汇票,带着货币的流通性质。在天兴集团下属的各级商业部门,都有着足够的购买力,钟泱以整个集团组织的信誉作为担保,保证了这些货币的流通职能不会发生不良的问题。

    这些资金,主要是用于帮助有需要的农民改善生产生活条件,譬如说购买化肥、饲料以及农用器械,聘请专业的农学技术员进行专门的种植和饲养指导。钟泱可不打算搞什么免费咨询,一切有用的行为,都应该有相应的补偿,其中以经济补偿最为直接有效。他才不会为了一些无用的虚名而搞这种不符合实际的做法,对于农民而言不收钱未必就是好事。

    至少收了钱,技术员就必须要给予相应价值的帮助,否则就是违法,是要被追究相关责任的。这样就不容易出现瞎指挥,帮倒忙的现象了,混吃混合也要凭本事,而不是去撞大运。

    而且钟泱这么做,也有着深意。这笔华元商业汇票,作为第一批流入市场的准货币,实在是打开金融货币行业缺口的一个重要举措。只要在事实上流通了,并且证明了这些纸钞的购买力,老百姓和商家就会慢慢地接受它。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是法定货币了,这是润物细无声的手段。

    而在实际上,钟泱也没有损失什么。这笔钱以贷款的方式花了出去,但却也是从左手转到右手罢了。农民们在拿到钱之后,必须按照技术员的要求进行采购。至于采购的东西,自然就是天兴集团自己出产的产品。

    这样做不但促进了商品的流通,也活跃了原本已经饱和的市场需求,为天兴集团下属的相关工厂开拓了新的消费群体。

第一百二十章 惠威将军(一更)

    尚且驻扎在广西的粤军,还有五十余营,大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陈炯明身为全军主帅,竟然被迫离开广州,而且省财政厅长钟秀南也跟着离任,他们在广西的粮饷无有着落,自然是全军哗然。

    驻桂粤军总指挥叶举于4月26日率部离开南宁,次日,桂军将领刘震寰入城接防。粤军大部向梧州开拔,一部取道粤境高,雷州返省。到了5月下旬,才陆续的全部抵达广州。5月20日,叶举通电陈孙两人,向陈炯明恳请其返广州维持粤局;向孙逸仙要求其恢复陈炯明省长及粤军总司令之职,并且免除胡汉民之职。

    署名者有叶举,魏邦平,熊略,翁式亮,何国梁,钟景堂,陈炯光,陈德春,丘耀西,陈小岳,杨坤如,罗绍雄,李云复,贺瑞廷,袁带,纪泽波等粤军的重量级将领。早期的魏邦平虽然迫于压力保持中立,但对于局势的判断,内心深处依然还是希望陈炯明能回到广州主政的。

    但是这件事情并未能妥善解决,反而是因为北方发生的一件大事而令时局变得愈加恶劣起来。

    1922年的6月1日,北方发生了一件深刻影响着中国未来政治道路走势的大事件。那就是旧国会的恢复以及6月2日“翰林总统”徐世昌的下台,这是一次点燃了南方乱局的导火索。

    时值直奉战争刚刚解结不久,王家襄,吴景濂等旧国会议员共二百零一人,得到直系的支持,于今年的6月1日,集会于天津,通电全国,宣言“非法总统”无效。所谓的“非法总统”,其实指的就是徐世昌,他是1919年安福“新”国会选举出来的,在当时的情况来说,属于非法。

    战事上取得了胜利,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等人不但控制了北京政府,还宣称自即日起,应由旧国会完全行使职权,再由合法总统依法组织政府。迫于时局和世人的压力,徐世昌不得不于6月2日宣布辞职。同日,曹锟,吴佩孚通电请黎元洪复职,并劝南方的孙逸仙自行辞去“非常总统”一职。

    孙逸仙的这个“非常总统”,从一开始就是非法选择出来的,而且过程中还有各种威逼、强迫、恐吓、殴打事件发生,实在算不上是符合宪法,更谈不上“护法”。护法者自毁其法,还恬不知耻的指责北方政府“非法”,实在是让后人唏嘘感慨。

    当然,逻辑道理上也很可笑,无非就是既然对方做错了,那我也可以跟着错了。五十步比一百步,还是优秀了不少的。此诚可笑哉,只是不知百姓待如何?

    但无论如何,徐退黎返,旧国会制宪,给北方有“非法”总统,南方有“非常”总统的僵局提供了一个和平解决的希望,这在当时是受到全国各方人士一致踊跃赞同的。但是,孙逸仙是否愿意与徐世昌同时下野呢?

    请“北徐南孙”同时退职,的确最先是由实力派直系的孙传芳公开建议,但这也是代表全国民意之所归。举个例子说,北方的知识份子于6月3日,也即是徐世昌辞职后的第二天。由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暨李建勋,胡适,沈士远,高一涵,尹炎武等二百余人组成了一个联名团体,一致发电给孙逸仙以及广州非常国会,请求他停止北伐,实行与徐世昌同时下野的承诺。

    但显然孙逸仙不是一个遵守诺言的男子汉,他当着全国人民放的屁又一次无影无踪了。他不单只是向列强发出照会,要求诸国勿承认北京的新政府,并且还去督促广州非常国会进行投票,极力抵制黎元洪复位。

    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于吴佩孚支持了联省自治。一旦这个计划落实了,毫无根据地的北伐军将待如何?况且真要各凭本事,治理地方的话,孙逸仙算得上老几?这一点是他决然无法同意的,他还要当新中华的“国父”呢心中的野望就这么破灭,怎么可以

    面对着这样的困境,孙逸仙也依旧不肯放弃内心的野望,即使因此而焚尽粤省也在所不惜。

    他于6月12日招待广州报界记者茶会中的谈话,说到了叶举部队,声称如果全数不退出广州市三十里之外,他就会用八倍口径大炮的毒气弹,在三个小时内把六十余营陈家军变为泥粉。会后各记者议决不登载这段谈话,以免振动军心。

    但当月14日,已被香港报纸已闻讯发表,到了19日,更是被还在上海的《申报》给登载了。

    叶举之所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全是想为上司陈炯明打抱不平,更是因为孙逸仙滥发纸币且不得民心,广州军政府发行的带有孙逸仙头像的军票,竟贬值到了仅有原价的65。

    粤军士兵的月饷原本就只有每月8元,从去年的九月份开始,孙逸仙以总统府的名义声称府库缺钱,只支付了其中的6元,其余还在拖欠。粤军士兵之中,排长以上的职务都被克扣将近一半的粮饷,这都没有造反已经是一种奇迹了。到了孙逸仙率军返粤,纸币更是贬值到了只有原来的六成,那士兵的困难,又有谁来买单呢?

    相比于孙逸仙住着月租66元的“简陋不堪”的公寓,每餐饭菜更是仅花费2元,其“艰苦朴素”的作风实在是让人敬仰不已。

    双方分属两派,如今更是因为立场和利益的问题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虽然还没有擦出什么难以收拾的火花,但那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从周华那里得来的消息,钟泱已经获悉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孙逸仙在在手上还有3万余人的部队,但因为起兵员构成复杂,缺乏正规的训练,真正拥有战斗力的队伍不超过7000人。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那八艘铁甲军舰组成的近海海军舰队。

    反观叶举所部,虽然人数只有不到一万五千,武器装备缺乏,粮饷也不足。但是因为是百战精锐,且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更因为以前的人脉关系,叶举得到了广州民间和商界的广泛支持。其中粤海商业协会和陈廉伯的商团总部,更是为叶举筹集粮饷,供应军火物资。

    相比于北伐军的军纪涣散,纪律素质较好的粤军更受普通民众和商业人士的欢迎。全赖陈炯明上任以来一直推行的善政所致,再加上叶举本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在上流社会有着比较良好的信誉保证。叶举的父亲叶竹筠是惠州丰湖书院山长,受到门风的影响,叶举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知识教育,个人品德方面也为世人所称颂。

    当然,此时的叶举还不是惠威将军,一直到1923年,他才因为其师周善培的缘故与直系的曹锟、吴佩孚搭上关系,被北洋军政府授予惠威将军的称号。

    陈炯明唯恐军变,酿成流血冲突,故而一直留在惠州安抚部下。只可惜,无论是洪兆麟,还是叶举,他们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陈炯明首先是一个政客,其目光关注的是民生。但叶举却是一个军人,孙系以卑劣的手段赶走了自己所爱戴的上司,更是纵兵遗祸地方,他决然忍不下这口气。

    而孙逸仙不但出言恐吓,其中孙系的胡适、汪精卫等人更是想要出钱买通粤军的中层军官,花费巨资运动各部杀其长官。这样的言行和手段,无疑是在逼迫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叶举。

    天海阁,一栋气派非凡的海边别墅。一片靠海的高地上,玉白色的高墙围绕着四周,犹如吐信的巨蟒。高耸巍峨的整体造型,就像是一座中世纪的城堡。但一片片闪烁着耀眼光华的玻璃点缀其上,平添了一股精雅致趣的气息。

    亭台楼阁勾连之间,建着繁花争艳的园圃,优美的舒适的环境,犹如仙境。

    封闭的秘密会议室内,依旧是古文会的核心成员,一共十三人规规矩矩地端坐在靠背椅上,商讨着即将面临的严峻局势。

    “好了,粤军和北伐军的主要态势以及概况介绍完毕。”最先发言的是负责情报收集与分析的周华。他先是分别介绍了一番叶举所率的粤军余部以及孙逸仙所属的北伐军本部,以便于众人对当前的态势能有正确的评估。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叶举所部是占优的。海军的力量还并没有决定性的强大,决定胜负的关键依旧是各自的陆军。以装备来说,北伐军占优,但双方的差距并不大。差距大的是实际战斗力。叶举现在统领的军队,不但有驰骋两广的百战精锐,更有原邓铿所部的第一师铁军,军事素养高,战斗意志强,不是北伐军的乌合之众可比。”

    最详细的最全面的情报,钟泱都是最先知道的,所以他仔细分析过两边的军力对比之后,才得出了现在这个结论。

    “可孙逸仙在政治上的号召力很强,估计到时候粤军很可能会被诸省围攻,想要在这里长久的立足,着实困难。”刘进洋现在已经是总统府的要人,于成功的打入了孙系的内部核心,所以他才能获得更深层次的情报,更了解到孙逸仙的政治号召力。

    “陈永善已经打算退出兵工厂的运营了,胡汉民想插手兵工厂的经营。”陈泽面无表情,但是熟悉他为人的刘进洋和伊忠明等人,都知道这个老好人也开始愤怒了。

    陈永善虽然也姓陈,但其实和陈炯明没有什么关系。他出生于广东香山前山,是檀香山富商陈芳之孙、陈席儒之子。早年留学美国,毕业于耶鲁大学物理系。后来更是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1915年回国,便担任津浦铁路局局长。作为爱国知识分子,也曾参与过护国倒袁运动。到了1916年后,陈永善与陈炯明相识相知,这两位受过正统教育并且同样关注国家建设的知识分子一时引为知己,陈永善在粤先后任广东江防司令、石井兵工厂厂长,被省政府授陆军少将衔。

    因为专业知识过硬,且为人忠厚,陈泽于陈永善也是一对知己好友。现在石井兵工厂正在面临总统府的压迫,作为合伙人的陈泽,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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