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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穿越1862txt下载     穿越186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在柳州站稳脚跟

    日落黄昏,铛铛的钟声中,大群大群衣着相同款式制服的工人从工业园区蜂拥而出,同样大批穿着相同款式制服的工人从外面向工业园区里涌入。盛宣怀知道这是为什么,秦军的这些工厂全都是两班倒,其中的纺织厂和火柴厂、卷烟厂,更是三班倒换不停,是标准的人停机器不停。

    盛宣怀和他的俩随从脸色都变了。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深切感触到,工业园区在短短的一两年中,对柳州的影响和改变有多么的巨大。“这怕有一两千人吧?”

    “至少两千!”左面的随从咬紧了嘴唇。这位是李鸿章身边的戈什哈,历经战场,在人头估计上比盛宣怀本人是靠谱多了。

    转回到城中住处的盛宣怀神情还有些恍惚着,工业园区的工人至少有三千数,那就是三千个家庭。

    而整个柳州原先才多少户人啊?

    更别说因为工业园区的兴盛而同样兴盛的车马行、码头等等。可以完全的说,整个柳州都牢牢控制在秦军手里。而这种控制比之地方士绅的‘控制力’似乎也不弱多少。

    夜灯初上,柳州城的夜市喧闹分上。盛宣怀带着随从穿梭在街头,表情继续冷漠,但眼神的精光越来越亮。而且,又是在街头,盛宣怀又一次碰到了昨天他晚上碰到的那两个衙役。

    不同于大清国其他地方的捕快衙役,柳州和汉中的捕快衙役,是大清国上百州府里第一批为捕快衙役更刀为枪的州府。虽然只是秦军自己制造的双管短铳。但也足够柳州城的一二百衙役震慑,因柳州府城兴旺而随即旺盛起来的灰色勾当。

    “呀。盛爷好。”两个衙役一老一年轻。老的那个有四五十岁了,年轻的那个似乎才二十郎当。但是最先在人头汹涌的街市里看到盛宣怀的。是那个老人。姜是老的辣,几十年锻炼出的眼神了。

    “呵呵,是你们两位。有缘再见,咱们真是有缘啊。”

    看到两个‘熟人’,盛宣怀也笑了。两个小小的府衙捕快,往日根本不会放在他的心上。但盛宣怀昨日见了后,到今天对这两人也是记忆犹新。因为,正是这两个人昨晚上带着他转便了柳州府城十字交叉的两道主街。

    一老一小两个捕快是很有眼力的。知道眼前的盛宣怀不是一般人,自身也带着一股贵气。虽然他们眼中的‘贵气’在刘暹看来只是一种自我的‘自信’。

    一刻多钟后。盛宣怀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就是秦军在柳州城内开办的三所夜校之一——城南夜校。眼下这个时间,夜校已经上课,每个教室里都坐着少则二三十,多则四五十人的学生,且前后门大开,想进去的人随便进。

    夜校外头,五个配枪的衙役在蹲守着,但不跨进夜校一步。盛宣怀谢了带路的两个衙役。少不了两块鹰洋递过去,人也一样不进夜校,而是站在大门前静心的等待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两刻钟过去,不见有人出来。之见有人进去。盛宣怀吸了口气,“还真是大功于教化。可惜,晚了二百年!”就是一百年前谁要有这等功绩。也可名满天下了。为士林所敬仰。现在,刘暹却只能得柳州府。乃至广西一地士林真心夸赞,江南、江北多了明面不说。暗地里鄙其‘虚名’的人。而偏偏广西士林的分量,在这举国之中真的不值一提。

    “鱼——”

    “鱼——”

    ……

    “衣昂……羊……”

    “衣昂……羊……”

    盛宣怀进过乡试,虽然没能得中举人,但是才学也算可以。而且进入李鸿章府下之后,对洋务了解日深。站在教室最后,看着一个年岁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正在教着下面的人念读黑板上的洋文。而偏偏两个洋文读音一合,就是一个汉音。

    “拼音,威妥玛拼音!”盛宣怀完全愣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那是洋文拼音,但绝不是威妥玛拼音。而是一种比草创的威妥玛拼音完善了不知多少倍的全新拼音。

    盛宣怀脑子都糊涂了。这天底下还有比威妥玛更了解汉学的洋人吗?这位可是在中国三十年了,历经英国当局翻译,英驻华商务监督署汉文副使,英驻上海副领事,上海海关第一任外国税务司,英驻华公使馆汉文正使。二次鸦片战争时英国全权专使额尔金的翻译,英驻华使馆参赞等,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说的比自己都熟,而且还会粤语。是公认的西洋汉语专家。难道刘暹这边还有一个谁比威妥玛更精通汉语的西洋人?

    盛宣怀始终把目标定向洋人,而不是认为是国人制造。这可以说是盛宣怀下意识的对秦军轻视,更能说是他心中的不自信。

    欧洲对汉语早有研究和了解。二百多年前的明末,法国传教士金尼格莱就写了一本《西儒耳目资》的书,在书中他准确地用拉丁拼音字母记录了汉字的读音。他在中国期间结识了韩云、王征等人,并在他们的帮助下,在利玛窦等传教士汉语注音的西书《西字奇迹》基础上,编写了中国第一部拉丁化拼音字字汇。

    这样的书籍国内当然不会记载和流传,但是人家外国人有记载啊。迈胜洋行寻到的那些西洋老师,来秦军的时候,就是人手一本刘暹听都没听说过的《西儒耳目资》。只是这种拉丁化拼音字字汇比起刘暹脑子里刻进去的‘啊我呃’,那就太没战斗力了。

    今年年后,刘暹自觉自己已经在柳州站稳脚跟了。才试探性的在夜校里推广起了这汉语拼音。结果还好,柳州府里虽然还有不少诽议声,但也有不少赞同声音。至少这州府里的教授无有异议。至今不过旬月。

    因为是新生事物,且还没见成效,这东西也就无人向外大肆传播,以至于盛宣怀今天是第一次见。

    盛宣怀的一举一动都在军情处的关注之下。刘暹没有想到盛宣怀在柳州府一呆就是整整六日,不仅逛遍了府城,还下了县镇。而且最后不是走水路去广州,而是到了钦州。

    ps:有点事,事情完了,立刻恢复6000(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日本海军的力量!

    三月初,一道万里迢迢的电文终于传到了刘暹手里,是德国的霍广正。钢铁厂的一应设备以及一些枪炮加工的精密机械,都订购妥当。协议书签下,首批五十万两银子的费用已经交付了礼和洋行。预计三个月后,这批设备就会运抵钦州港口,让刘暹有个准备。

    当然,准备好的还有剩余的八十万两银子。秦军订购的所有枪炮器械和过百留学生在德国的入学费用,总共三十万两。

    刘暹没有因为八十万两银子的准备而心慌,更没有因五十万两汇丰银行支票的支出而心疼的流血。这些都是秦军未来大业的基础,是他为日后的理念迈出的最坚实一步。不仅不心疼,刘暹直接发电报给霍广正,要他在德国之事完了以后去法国走一趟,将自己手头剩下的支票都发出去,至少从英国那里搞回来三艘铁甲炮舰。

    二战以前的大英帝国海军,始终是全世界最可怖的一支力量。

    而原时空历史为大清国的龙旗海军制造镇定二舰的德国,现在还只是一条腿走路的陆地霸主。要指望着他们现在帮秦军制造铁甲炮舰,刘暹都不如去联系贝尔。好歹美国还有几分制造铁甲舰的经验。

    西历已经到了1872年了。再有两年多,就是牡丹社事件的**了。刘暹必须手心中握着一点实实在在的近代水面力量,不然就凭眼下琼州镇的那几艘破船,战争真扩大化了,可就要命了。强大的日本海军能横扫两广!是的。强大的日本海军。刘暹没有发癔症,现在的日本海军力量的确很强大。虽然比不得整个中国的海面力量拧在一块来的强大。但两艘新购的铁甲船(钢甲钢壳),五艘千吨级以上的铁肋巡洋舰。这力量比福建船政水师都不遑多让。更胜过广东水师。

    手心里若不握着几艘铁甲船,刘暹不敢放心大胆的插手台湾之战。

    ……

    上海浦东——川沙抚民厅。

    这是一处跟别的棚户区毫无二样的棚户,上百户人家住在这里。男人每天都出去卖苦力,当苦功,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码头扛包的。但是外人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上百家低矮的棚户当中,有着三个通口,可以直达这片棚户区地下拿一片庞大的地下室窟中。

    一间普通之极的爬爬屋里,四个穿着苦力短装。腰间却别着匕首、短枪的精悍男子,牢牢的守在这家屋子的四个角落。就在这家屋子的一张桌子下,就有那三个通口中的之一。

    在这家屋子的前方、后方,还各有一组武装人员伏着,时刻警惕着外面。虽然这整片棚户区都是斧头帮的人。无论大人小孩,老弱妇孺,全都是他们的警惕哨。

    通过一个阴暗的地道,地面和四周都用条石加固,几朵火焰在油灯上跳动着。在石墙上投射出一个男子身影,黑色的投影跟随着灯火的跳动摇晃着。

    王庆带着一脸微笑的走过阴暗的地道,走过一根根支撑地上的柱子,直到一个人面前。他盯着地上的那个人平静的说道:“王大人。何苦如此呢?在下也是知书识礼之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手上也不愿沾血的。大人不若就开一下尊口。你我都可以行个方便。”

    那男子头上脚下的躺在一块微微倾斜的木板上,手脚都被捆得牢牢实实。他听了王庆的话,脸上露出了愤怒、不屑和恐惧交织的神情。

    王庆笑的更和缓了。“大人若是打定主意不开口的话。那就是非要为难在下,在下也只得为难一下大人了。我可以告诉大人,斧头帮于上海滩生根发芽这些年,到现在为止,还没人能抗得住三次刑罚。”

    王庆蹲下来,用两个膝盖夹住眼前这个六品小官的脑袋,不让他摇动,随手将一块棉布盖在了他脸上,这人脸被盖住,眼不能见物,心中更加恐惧,不知道王庆要做什么,口中出急促的呜呜声,他嘴上的棉布随着他的呼吸急促的起伏着。

    王庆怜悯的摇摇头,手上却半点没迟缓,提起一手旁的木瓢就将其内的清水倒在了这位‘大人’的脸上。嘴上位置的棉布立刻紧紧贴在了这个大人的口鼻上。

    这位跟着王庆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大人’,似乎没料到只是些水,瞬间安静了一下。但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然倾尽力气的剧烈挣扎起来。

    王庆此刻的脸色变得冷酷而无情,一手猛地压在两腿中的脑袋上,又在湿掉的棉布上面盖了一层,再打起一瓢水,缓缓的往棉布上倒去。

    王大人的身体继续剧烈的抖动着,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腰身高高的挺起来。可怜这只是一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人啊,这一刻暴起的力量连这几年里锻炼的已经相当有力气的王庆都要压制不住。但这种力气活怎会王庆始终的干下去呢?左右立刻就有人上前压住了王大人那扭动的身子,王庆松开了两腿,静静地看着手下这个上海县衙出来的审讯老手,一张张的往王大人脸上糊棉布片。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一边怜惜的道:“这东西叫什么来着?贴加官?还是开加官?大人您是衙门的人,这刑法不陌生吧?”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心中默默说着数,王庆一边嘴里刺激着‘犯人’。等够了时间,扯开了那几块棉布,露出下面这位松江府经历王大人扭曲的脸。

    王元斌,双眼圆睁,拼命把头抬起一点,吐出大口大口的水来,然后剧烈的咳嗽,好半响才筋疲力尽的把头放回木板。满头满脸的水渍,两眼无神的喘着气。

    王庆自己没试过这种刑法,但是只要想一想那滋味,就能令人不寒而栗。而且这味道还能不止一次的来品尝。

    这就跟水刑一样,不,比水刑更恐怖。它是没水刑那样能在很短时间内就能让人有窒息感,却能让受刑者在痛苦的同时,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很少有人能三番五次的始终坚持着。在这个据点里,王庆还没见过挨刑的人能受过三回的。显然这位为细皮嫩肉的王大人也不会例外。王庆让他恢复了一会。蹲下对他说道:“王大人,我刚才说了,只要说实话,就能活命。我看在你是进士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可不要不识抬举!”

    王元斌不复刚才的表情了,大声的哭起来道:“我……我,我说了以后又怎么过啊……”

    王庆冷冷一笑,一个字不说,直接又把棉布盖到王元斌的脸上,王元斌在棉布下立刻发出惊恐万分的叫起,这次都不用倒水,就把王元斌的神经彻底摧垮了。

    “我跟你说过,只要是人,就熬不过这种刑法。我现在问你最后一次,是谁打招呼要川沙抚民厅排查棚户区的。”

    就在五天前,一场大火烧掉了浦东一片有着三百多户人家的棚户区,烧死烧伤三四百人。虽然没谁在乎棚户们的死活,但是三四百人的死伤也震动了整个上海。而王庆就更加关注了,因为那个棚户区是他藏身的地方之一。

    紧接着,川沙抚民厅就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对着浦东范围里大大小小数十个的棚户区进行了做了一次规范。

    王庆本来并没没对这件事投入太多关注。那个棚户区只是他来浦东后难得落一次脚的地点之一。但是当王庆发现,川沙抚民厅本来做样子的规范,突然升级成了用心的排查时候,他要是再没警惕就混不到眼前的样了。

    川沙抚民厅态度改变后,短短三日就借口偷盗抢劫抓走了斧头帮十五个中级骨干,和上百名底层人员。王庆立刻发动所有的关系去探察,可松江府上下根本没有一点的迹象,上海知县陈其元更是无有异动。王庆只能把目光盯向了上海道沈秉成了。这位大爷做过翰林编修,当过侍讲学士,充武英殿总纂,文渊阁校理,是一个标准的守旧派。来到上海之后就跟丁日昌甚是不对付,只因为后台硬朗,加之李鸿章刚刚做上北洋大臣,不能驳了朝廷的颜面,沈秉成安安稳稳的在上海做着自己的官儿。而且名声很好,华夷晏然,民情翕服。

    王庆很怀疑这个不擅洋务的‘好官’,会不会就是他在自己刚跟李中堂的人马搭上一点关系,闹着码头‘加饷’,好给太古、怡和、昌旗等洋行的航运运行增加一点成本负担的时候,在背后插了自己一刀。

    没办法,沈秉成是大鱼,王庆根本捞不着,连碰都不敢碰。就只好请来王元斌这个松江知府杨永杰的亲信,不但在知府衙门里主管文书文案,还在大火发生的次日就来到了川沙抚民厅的府衙经历。问一问是不是沈秉成发下了什么不可秘传的公文,然后再有杨永杰吩咐了川沙抚民厅的官儿。

    王元斌一声叹息,开了口:“的确是沈大人发了话。但我们都知道斧头帮的厉害,真的无意与您结仇。现在只是做做样子,给沈大人看。”

    “至于沈大人为什么发话,我是真的不知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黄浦江里种荷花

    王庆眼光闪动着,心头对沈秉成是一百个恨。但他脑子很清醒,沈秉成是丁日昌都搞不定的大人物,自己斧头帮势力虽大,却全是下层人物,根本拿这位上海道台没任何办法。

    帮派势力从来都是上层人物眼中的尿壶,有事了拿来用,很紧待;没事了,有多远扔多远,半点不心疼。

    这句话是斧头帮发展前景上佳时,刘暹转告王庆的一句话。但是王庆是不理解的,但这些年过去了,他是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现在李鸿章要搞轮船公司,跟秦军‘结盟’,一块来抢洋人的地盘。自己斧头帮笼罩着的‘工友会’能真正的从中帮一点小忙,所以朱其昂和那李鸿章的幕僚盛宣怀对斧头帮和颜悦色。但要指望他们这些人来为斧头帮在沈秉成面前说话,那是痴心妄想。

    “川沙抚民厅就只接到你们的招呼?那些狗腿子们会这么卖力?”

    “不想得罪我斧头帮,只是做做样子给沈秉成看?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王庆疾言厉色,言语中似就想把棉布片再盖在王元斌的脸上。“慢,慢。还有席正甫,是席正甫的一个兄弟前日见了川沙通判吴大人。”

    东山席家席正甫,当今上海四大买办之一,苏州吴县东山人。上海英商汇丰银行第二任买办。

    同治五年,也就是西历1866年当上了英商汇丰银行的跑街,西历1869年,席正甫代表汇丰银行买办王槐山。与清政府商谈西南戡乱借款事宜。最后,汇丰银行以比当时高得多的利息。借给了清政府三百万两十年期借款。这笔贷款的成功,开创了汇丰银行政治贷款的先例。将该行从财务窘境中解脱了出来,也使席正甫从此得势,既当上了汇丰银行买办,更受到了曾国藩与李鸿章等人的赏识。

    从此,晚清的官僚大吏为了获得巨额贷款,他们争相拉拢席正甫,李鸿章还特意上书北京替他保荐官职,席正甫接受了二品衔红顶花翎,又捐了道台一职。其借着与清廷的密切关系和汇丰银行买办的身份。左右逢源,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从西历1870年到现在1872年,清政府向汇丰银行借款三笔,地方重臣向汇丰银行借款五笔,全由席正甫一手经办,他由此得到大量佣金之余,汇丰银行也通过席正甫的上下沟通,业务在蒸蒸日上,为此对他更加优渥。

    中国人历来都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席正甫也是如此。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介绍亲友、熟人进入此时的外商银行,一个肉眼可见的东山帮正在冉冉升起。

    “席正甫?”王庆冷笑。真的是如人意料啊,席家来人。他还以为是谈高桥镇土地建库房之事呢。前头根本就没丝毫的去怀疑。

    竟然是席家!

    席正甫与唐廷枢、徐润、郑观应三人,合称当今洋务四大买办。原时空中,其四人中有三人的命运与李鸿章的轮船招商总局有着无法隔分的牵连。李鸿章筹建轮船招商局时候。唐廷枢和徐润已经名满东南。他们两个都已经给各自的外国洋行东主在中国打下了“大好江山”。可是李鸿章一召唤他们,二人就立刻放弃了在洋行优厚的待遇。而投奔草创中的招商局。他们此举有一部分原因或许是李鸿章此时的社会地位和其人格魅力,但不可回避的是。这两位都有一颗报国之心。身为中国人,看到外国洋行在中国商业横行,心头始终不是滋味。愿进招商局,或许有点是为了“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虽然现在轮船招商局还没正式成立,王庆却明白——秦军的南洋船运公司已经开始插手广州至上海线路,现在正与三大洋商大打出手。唐、徐二人这段时间可没少与来到上海的范德榜见面商谈。在王庆看来,这二位当算是‘自己人’。甚至于现在美国的旗昌洋行,看重徐润,正欲高薪聘请他。只不过,徐润已经决定投奔轮船招商总局。【旗昌洋行的金能亨开办了中国第一家轮船公司——旗昌轮船公司,建造十六铺“金利源码头”,开通上海-汉口航线,现今时候占有长江航运80%的份额。】

    而郑观应,现在正与人合伙经营公正轮船公司。但就王庆从范德榜那里得到的消息看,郑观应也是准备入股轮船招商总局的。

    四大买办中,自始至终只有席正甫一人,对李鸿章的招揽置之不理。而且,席正甫屡次牵头汇丰银行的贷款协定,每每利率也都要高出市场比率不少,真真是国贼汉奸无二。

    “席正甫本人我不敢动。席家的枝叶,爷就先给你削断一支。”王庆冷笑后,就直接当着王元斌的面吩咐了下去:“告诉高桥镇的人,把那姓席的,给我扔进黄浦江里种荷花。”

    ……

    二月份,随着南洋船运公司正式跨足上海,随着范德榜来到上海,一家不怎么显眼的商店在南京路上开业了。

    这家商店与传统的中国式买卖不一样,更似一个小百货商店。售卖:粮食、布匹、盐巴、糖果、火柴、卷烟、铁器、茶叶等等。里面结构就如同前世中国八十年代的供销社,每个柜台一个人,另有一个掌柜和两个收银员。这个掌柜也这家商店的老板,是秦军内部的人。不属于情报处,他来到上海,任务只有一个——专心专意的做生意,赚钱。

    上海人对于这样的商店很欢迎。各种类的货物都有涉及,而且明码标价,价格还不比别家的贵,所以开业当天生意就十分火爆。

    尤其是商店里贩卖的糖果。不管是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还是纯白色奶糖,亦或是晶莹剔透的白砂糖、冰糖,立刻就名扬苏沪。不到旬月,就从外来糖的手中抢走了大量份额。

    一个月过去,商店的盈利能力让范德榜震惊。赫然高达上万块鹰洋!

    而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刘暹一声令下,正三月里,上海、天津、广州、福州、汉口等等,大清国十五个对外开放口岸中,超过一半城市中出现了这样的商店的身影,并且每个城市里还都不是一家两家。

    以上海和广州为例,一五一四,两个城市开了九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官途并不一定非要走科举

    黎人生活困苦。虽然时间发展到现在,海南岛里已经几乎看不到生黎的山寨,汉黎之间的冲突较之元明时候也大大消弱。但是种族就是种族,汉黎区别还依旧很深重的。

    齐大林在海南两年,对这些情况自然了如指掌。却也更相信一个事实——黎人当兵以后,更好管理,更好塑造。因为他们生活困苦,当兵是改善他们生活和未来的一条路。

    两年时间,齐大林招募了七八百人当兵。其中一些人被他调去了琼州的港口,身边剩有一个整编大队级别的力量。现在齐大林在海南的经营很好。因为鸿基煤的缘由,琼州镇旧人无论上下对他都是感恩戴德。

    而如果他愿意放手招募,他可以招募更多的人。但是考虑到‘低调’和‘不引人瞩目’这两点,齐大林一直都很有控制的。但是秦军在黎人当中的影响力每日剧增,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那些两年来陆续加入秦军的黎人士兵,其家庭生活逐渐之好转,肉眼可见。对于绝大部分是‘贫下中农’的黎人,这就是最惹人羡慕与向往的了。

    两年时间,齐大林对琼州府地方的事物介入很小。琼州知府从最初开始的戒心满满,到最后的轻松自在,军政泾渭分明,这对琼州知府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齐大林对地方事务毫无介入,是自己主动的不介入,而非自己不能介入。现在,当他要去介入的时候,琼州府根本无法拒绝。

    昌化县石碌镇南约六里地的金牛岭山麓。这片地方齐大林连招呼都没跟琼州府打一声就直接给占了,圈地方圆三十里。

    石碌铁矿在昌化江的上游。离昌化江入海口有相当的距离。直线距离差不多上百里,且大多是丘陵山区。所以水运,铁矿石开采后必须走水运。而且伴随着石碌铁矿一起生成的还有大面积的山砂岩。这里的丘陵很多是都含大量粘土的石灰石,这种石灰石不需要配料就可以直接烧制高质量的水泥,所以又俗称“水泥岩”。伴随着石碌铁矿的开发,海南岛第一个水泥厂的兴建也是前脚追后脚。当然,石碌铁矿除了三亿吨高品质的铁矿石外,还伴生着钴、铜、镍、银、硫、白云石等多种矿石,要不是这里不产煤,石碌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型煤铁复合体基地了。

    齐大林从二月开始。就大规模的招揽起了人手。要开发石碌铁矿,除了从鸿基煤矿和汉中陆续调来的一千多人外,至少也要上万劳动力才行。而现在整个琼州府的户口还不满十万户,人口只四五十万人。算上岛内一些距离太远的黎人村寨,总人口强强也就六七十万罢了。

    齐大林这么一招就要上万劳动力,这是能震动整个琼州府的数额。琼州知府紧急火燎的跟齐大林联系,但这并不能阻止齐大林的行动。因为这个时候琼州乃至广东才发现,齐大林虽然亲自出面招揽劳力,但是披的却是汉元招商局的招牌。而所谓的汉元招商局。那就是秦军成立的一个类似轮船招商总局的机构。只是非股份制度,外人不能自由入股。

    而且金牛岭的那片山地,无声无息的,连昌化知县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琼州本地的一个商贾手中,而这个商贾就在上个月才把这片地卖给了汉元招商局。

    “石碌”一名起源,可追溯到清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在此大山地表发现了铜矿。呈孔雀石类型,故名“石绿岭”。后改称“石碌岭”,当地并于乾隆四十七年立碑“严禁私采”。但这一切在石碌岭的露天铜矿被采挖结束后。就不复存在了。之后的几十年里,只有石碌镇上的铁匠会手工开采些许矿石,私自冶炼。石碌岭的价值已经完全从地方官府眼中消失了。

    齐大林只是稍微的用点手段,只付出了三千两不到的银子,就把金牛岭方圆十里地的地契拿到了手。而至于齐大林圈地的时候,直接占了三十里方圆的土地,那就纯粹是人的霸道了。

    不过招募的劳力还是有分别得。除了在矿场干活的劳力外,齐大林还招募了不少定了长契的契约奴。他们的工作就不是在昌化,而是分散在海南岛的各地,在那一片片事先准备好的庄园里,干起了农奴。

    海南是后世中国最大的天然橡胶产地,虽然比不得东南亚的产量高,但刘暹什么时候才能插手东南亚呢?这距离现在的他太遥远了。而刘暹在钢铁厂建成不久,就需要大量的橡胶用。

    除了做雨披、胶靴和行军帐篷等用具,刘暹还需要橡胶做车带。钢铁厂生产出的钢铁,并不是全都用在军火加工和钢轨上。秦军内部是根本用不完的。 刘暹除了卖给别的机器厂外,还需要为自己的钢铁另找销路。而自行车、三轮车、黄包车,就是他找的摇钱树。

    ……

    三个整编大队,也就是琼州镇的三个营头,分成或一个班,或三四个班的小队伍,散布在琼州府各县内。他们是齐大林这回招募的劳工队伍,沿途转送之中的保镖。

    齐大林发动了整个琼州镇的力量,各地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分段负责口粮、住所。劳工队伍一入境,就有人迎接充当向导,沿途设置休息点,供应米汤馒头。有些地方过于荒凉没有休息站,就由劳工自己带着粮食,自己起火烧水做饭吃。

    沿途路上不喝生水,每晚住宿都有安排,绝不露宿。这样一段接着一段的送,劳工们还没走到石碌,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了。因为他们路上都能吃得好,休息的好,将来到地了还会没希望吗?

    再有,这两年来海南岛就跟广西差不多,山匪绺子被秦军队伍扫了一遍又一遍的,不少全境之中无有匪寇,至少没谁敢不长眼的来劫杀秦军的人。所以到了石碌镇之后,劳工们的身体状况都很不错,路上也没出现多少病号或是伤号的。超过九成五的人到达石碌镇后,稍加休息就能立马投入劳动。

    ……

    “滴滴……滴……”

    柳州提督衙门的后院,刘暹正满脸开心的逗趣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满周岁的刘梦瑶,还叫不清‘爹’这个字,但跟刘暹很亲。

    “噢,噢……”

    小孩子最喜欢有人跟她闹。刘暹抱着女儿撂高高,房间里立刻就响起了孩子高兴地笑声。

    但要说房间里最高兴的人是谁,那必然是孩子的母亲无疑。张妙彤虽然担心孩子不小心磕着了,但对刘暹对孩子表露的那爱意,真心是高兴地不能在高兴了。

    “老爷这阵子尽忙外面的事儿了,瑶瑶都想你了。”

    刘暹继续跟女儿玩着,一边满意的道,“我的女儿,当然要想我了。”对一边奶妈脸上那一脸的紧张视而不见。

    这天晚上刘暹在张妙彤这里吃了饭,歇息自然也在张妙彤这里。云消雨散后,刘暹搂着老婆柔嫩的身子,有些感慨,又有些激昂的说道:“我秦军的基石,再过几个月就要真正的夯实了。当拿时候,我一定会给孩子打下一个大大的基业。”

    “所以,妙彤,你可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啊……”

    张妙彤脸上还残余的红润,瞬间消了下去。“都是妾身不好。老爷年已而立,都还没一个后……”

    “这怎么能怪你。”刘暹紧紧的抱了她一下,手抚着黑丝,“我这不也才从新疆回来两年么。再说,没孩子的不是你一个,其他三不也如此?真要有毛病,还是我自己的毛病。”张妙彤还不知道,现在柳州都有谣言编排刘暹的‘无后’——说是一声作孽太多,天上降下报应了。

    虽然传谣言的混蛋已经见了阎王爷,但谣言毕竟是传开了。别说,还挺有市场的。一时半会儿,刘暹看是还消不下了。

    “老爷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张妙彤万万没想到刘暹能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紧张的忙伸手堵住了刘暹的嘴。“是妾身和姐妹们福薄,没那个福气给老爷诞下子嗣。刚才的话儿,以后再也不能说了。”

    刘暹笑了。“好。不说,不说……”张妙彤的这种紧张很让他受用,而且刘暹能保证——自己老婆不是在演戏。

    房间里沉默了半响。张妙彤幽幽的声音才传进刘暹的耳朵。“老爷刚才说的话叫妾身害怕呢。刘家的基业已经够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刘暹已经不止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了,每次听了都让张妙彤莫名的心惊胆战。

    “外面的事儿,自由爷们操心。你就别管了。只要安心的给我剩下个嫡子,你就是我刘家最大的功臣。”

    “我已经去信无棣。小舅子今年乡试不管中是没中,都让他来广西。如今这官途并不一定非要走科举的路。你看看这天底下的封疆大吏,举人,甚至是秀才出身的人,有多少?”

    “过去有发匪捻子,现在有洋务。一样是出人头地。就像先前来府上的那个盛宣怀。不就是落地的秀才麽。我刘暹,连大字都认不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在英国的霍广正

    英国伦敦。泰晤士港口。

    在这里直直等候了十天,霍广正终于看到了英国人答应卖给秦军的探索号铁甲舰了。

    阳光下,一身铁甲闪烁着寒光。四根粗大的炮筒探出船体最中央的铁盒子,成为了探索号最能吸引霍广正眼球的特征。

    “霍先生,这艘战舰是大英皇家海军的服役战舰,刚刚六年时间。”身边陪同的英国海军部官员,汉密尔顿一脸自傲的对他介绍道。“设计师先生在构建这艘战舰的时候需要在多几个方面找到平衡点,你所知道的,现在是个变革的时代。旧式的风帆战舰成为了过去式,铁甲舰才是未来海洋的主流。”

    “而一艘优秀的战舰,必须有最大化的重型装甲与重型火炮,但整体排水量不能太大,以保证船舶性能并使己方的目标成为最小;还要有高航速的需要,那必须是一个狭长的舰体,机动灵活却依旧需要一个短肥的舰体;再者是舰舷要低矮,火炮安装要低,以使其射击更稳定、目标更小,但火炮安装位置高可以更好地发挥火力,特别是在海况差的情况下;最后火炮的射界要宽广,而高大的挂帆桅杆以及全套风帆索具却是长时间巡航的动力源。”

    “这个回答就是中央装甲堡战舰,和本舰的名字一样,这是一个新的探索。”

    海军部官员夸夸其谈,说的天花乱坠。这探索号是英国的第一款小型装甲舰,也是第一艘采用中央装甲堡的铁甲舰。在船的中央有一个被装甲保护的盒子,主动力和4门100磅火炮被置于盒子中间。以获得更好的保护和减少吨位。

    但这又是一次极不成功的探索,探索号的适航性极差。试航的指挥官甚至认为他不适合航行,“可能是所有船只中。无论是在战斗力方面,还是在适航条件中最差的!”

    所以探索号虽然依旧在英国皇家海军服役了。但它无疑很不受待见。当霍广正找到英国人挥舞着支票要求卖铁甲舰的时候,探索号成为了英国海军部为霍广正推销的第一选择。当然,霍广正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勇气号。

    英国人的第一艘铁甲战列舰,超过九千吨的大家伙。造价三十万英镑,合眼下中国100万两平库银。【所以说,这时银子还是很值钱的】

    舰长:128米;舰宽:17.8米;航速:14.08节。装备203mm前装线膛炮四门,178mm前装线膛炮二十四门,20磅后膛炮四门。火力无比强大。

    但时代和技术发展的太快。勇士号服役之后仅仅风光了三四年时光。在吨位更大、武备更强大的米诺陶级、阿喀琉斯级等新舰服役后,它便受到了冷落。四年前更是倒霉的与王橡号战列舰相撞,之后,便只能干些诸如拖浮动船坞之类的差事。于去年黯然退役。

    可惜,英国人就是宁愿勇士号烂在自家港口,也不愿意把它卖给中国。这是能破坏东亚局势稳定与否的。霍广正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艘舰船。

    探索号铁甲舰标准配排水量1743吨,满载1900吨,全长59.4米,宽10.12米。吃水3.96米(最大4.4米)。动力:蒸汽、风帆混合动力,1座水平往复式蒸气机、2座燃煤锅炉,输出功率1040匹马力,单轴单桨。最大航速10.3节,载煤130吨。

    武器装备四门100磅前装滑膛炮,霍广正要求改为四门阿姆斯特朗炮。装甲带厚4.5吋。舱壁4.5吋,舰员:150人。售价30万两白银。

    霍广正对舰船很满意,他虽然很眼气探索号旁边停靠的那些体积更大的战舰。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秦军的资金根本无力购买那么大个的铁甲舰。就是眼前这艘,他都要再跟英国人搞搞价钱。

    刘暹要的是三艘铁甲炮舰。如果一艘就三十万两白银的话,那三艘不就是九十万两银子啦?他可刚刚在德国花了一百三十万两。这个价钱要买回去的话,刘暹的家底也就给他掏空了。

    只是探索级的铁甲舰,英国总共才建造了两艘,就是全卖给秦军,也凑不够三艘的需求量的。而且英国人也不会将两艘探索级的铁甲舰全部卖给秦军。

    探索,探索。这一级铁甲舰那就是英国人做实验用的。全卖出去了,英国人自己还怎么观察这一级铁甲舰设计的得失利弊?

    英国人接下来为霍广正推荐的是进取级铁甲舰——小型木壳中央炮廓铁甲舰。

    标准排水量1350吨,满载1500吨,舰长54.9米,舰宽11米,航速9.9节,吃水2.6米(最大3.2米)。动力:蒸汽、风帆混合动力,1座水平往复式蒸气机、1座燃煤锅炉,输出功率600匹马力,单轴单桨,武备:前装线膛100磅炮两门,前装线膛178mm炮两门【7吋】。速度之所以那么缓慢,是因为进取号是由切尔克斯人号单桅铁甲帆船改装而来的。因为后者的累赘,改装也无法将速度提上。

    进取号英国人的要价不贵,只有探索号的一半多点——16万两银子。

    最后,英国海军部针对霍广正一开始所言的‘铁甲炮舰’四字中的第三字,为霍广正推荐了乔治.伦道尔的蚊子船——伦道尔式炮艇。

    西历1867年的12月4日,世界上第一艘蚊子船staunch号诞生于英国的泰晤士河上。到现在为止,这种炮艇依旧是世界上一种最新潮的小军舰,且价格便宜,在汉密尔顿的口中更成为了大型铁甲舰天煞克星。因为这种炮艇的炮火口径达到了惊人的11吋。

    霍广正不能确定,只好再一次发电报让刘暹定夺。而作为一名‘纸上谈兵’的高手,刘暹是很清楚蚊子船的不经用的。这种小船的设计存在着致命的缺陷,根本不适合出海作战,只能在近海防御。当然,单纯的近海防御上蚊子船还是有可取指出的。因为相对比陆地炮台,该艇能灵活的在水面移动,并且造价低廉,它搭载的火炮还可以给铁甲舰以巨大的威慑。

    刘暹回电否定了蚊子船,但肯定了炮艇思路。前两艘战舰刘暹决定拿下了,很是肉疼,而炮艇便宜不是么。他要霍广正交涉英国人,订购两艘三百吨上下的铁甲炮艇,要求负旋动炮塔结构,配备阿姆斯特朗炮……(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英国人的一条狗

    一个阴沉的早晨,天空密云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在云南中部的元江州,湘淮军与太平军的战场上。一黄一绿,泾渭分明。如果从某高处的山顶俯视下去,就可以看到两边战线就如是两头庞大的黄色与绿色巨兽,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大地上移动着,如同无数头蚁虫在广袤的大地上蠕动。细碎的光芒在巨兽的鳞甲间闪烁,那是刀枪、刺刀和大炮的寒芒。

    石达开已经完全退出了贵州,鼎盛时期的西南太平军实力覆盖大半云贵,兵锋探入广西、四川,而数年过去了,湘淮军的实力不断在增强,一批批洋枪洋炮打的太平军不断后退。

    错非西南地势复杂,枪炮,尤其是大炮移动不变。如果是在平原地带,湘淮军都已经荡平石达开部了。

    元江州的杨武坝,自从通海湖一战太平军落败后,石达开就再也不能待在曲江一线阻敌了。河西、通海等地落入刘铭传手中,太平军兵退元江,在杨武坝再度布置了防御阵地。

    刘铭传和张树声的指挥部设在一处无名小山包上。此处前方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段,将会是杨武坝之战中的第一个战场。

    清军的主力是两万淮军,背后刘坤一、冯子材带领的大军还在新平。

    从刘铭传所在的高地往对方看,太平军的调动若隐若现,云雾遮盖了人视线。但太平军阵地的布局,刘铭传、张树声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太平军的左翼,是由铭军大将唐殿魁统帅的右路军做主攻。唐殿魁手下有八个步兵营头。两个马队营头和一个炮队营头,总计超过七千的兵力。超过一半步兵配备了马蒂尼步枪和斯奈德步枪【英制】。

    右路军的一旁是骆国忠的忠字2营、荣字2营。后方是张桂芳的桂字3营。骆国忠的四营兵会在右路军发起猛攻的同时,全力出击。牵制当面的太平军。张桂芳部则是以防万一。

    部署在整个阵地前沿的炮兵部队,不止右路军的一个营头,那是整整四十门克虏伯钢炮。在不到两里地长的攻击面,淮军共架设了七十门大炮,密度相当惊人。虽然出了四十门的克虏伯钢炮外,余下三十门都是前膛炮,其中过半还是这两年中刘铭传从刘暹手中买走的汉元二式火炮。

    而对面的太平军炮队,火炮数量更达到了百门之多。但后膛炮寥寥无几,甚至是汉元炮这个水准的前膛炮都不多。更多的还是属旧式的重炮和劈山炮等等。

    不过杨武坝地形陡峭,炮击效果不是很好,炮兵只能是作为辅助。战斗的主力还是步兵,而这也是西南战场自从清军大规模引入后膛枪炮以后的主要模式。

    望远镜再看对面太平军阵地,刘铭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太平军的大炮自东而西一字挑开,看起来颇为壮观。但是,实质的战斗力,真的不堪一击。战争打到现在,发匪的战争潜力真的是要耗尽了。

    最开始。太平军枪炮虽然落后,但是火药充足。手榴弹、火药包和小型的劈山炮,真的让湘淮军在地形复杂的大西南吃尽了苦头。火炮的开花弹虽然爆炸率不理想,但数量多啊。能从一战开始打到战事结束。始终都是开花弹。而现在,对面火炮射出的已经很少有开花弹了。一些小劈山炮打出的炮子,更是碎石居多。

    淮军开炮了。

    望远镜中。阵地前沿,大炮的炮口冒出火光和白烟。炙热炮弹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弹道,如果一条火线从天而降。

    一枚枚炮弹在低沉的云层下掠过。朝着太平军的方向坠落。接着,闷雷般的炮声滚过天际,炸响不绝于耳。

    一条条肉眼可见的弹道布满整个天空,炮声犹如无数劈打的震雷,在半空中碾压而过,大地轰鸣,长空回响。

    太平军战线的后面,陈得才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已经不是太平军第一次经受如此密度的炮火打击了。去年遵义之战,湘淮军就用比现在还要猛烈地多的炮火,打碎了石达开的最后一次反扑。自那之后,太平军江河日下,再也无力掀动整个战局的大势了。

    陈得才十指攥的死紧,指节发白。

    一名太平军士兵被拦腰打成两截,一门重炮被掀翻在地,两个轮子各自蹦飞出去了十好几米远;一颗开花弹落到了战壕正中,四、五个太平军士兵被硝烟吞没,血肉之躯就像纸糊的一样,在火光中碎成了好多块。

    炮击过后,淮军的战鼓敲了起来,已进入攻击队形的部队一拨一拨,迈开大步向前突击。

    炮击始终在进行着,淮军所有的大炮都咆哮起来,白烟笼罩了整个前沿阵地。地面的猛烈的震动,空中的巨大的声浪,潮水一般涌进指挥所。在震动耳膜的炮声中,刘铭传、张树声似乎依旧能听到无数的呻吟和惨叫。

    太平军的火炮也开始了反击。那些重炮的炮弹像利刃插过纸张一般,划过淮军的的突击步兵,毫不留情地撕裂和切割遇到的一切,头颅、手臂、腿脚,甚至将士兵的身躯一分为二,在淮军的突击队列中趟出一条条血肉模糊的胡同。只是炮弹过于稀少,以至淮军的冲击队列虽然开始散乱,有的士兵甚至慢慢向后退缩。但终有大部分的冲击士兵通过了大半个战场,然后就加速奔跑,开始最后的冲锋。

    太平军的劈山炮开始发威了。而在无数炮子飞蝗一样打向淮军的之前,一颗颗子弹也雨点一样密集的打向了太平军头上。

    后膛枪就是比前膛枪好。士兵跑动之中也能重新上弹。当无数颗子弹向着太平军阵地上的炮垒打去的时候,太平军的炮火立刻为之一遏。

    多数还是旧式火炮的太平军炮队,大炮射程也不比后膛枪强多少了。在淮军士兵冲进了太平军炮队的杀伤距离内时,他们手中的步枪也差不多能打到太平军了。

    只靠着子弹和炮弹是打不跨战壕里的太平军的。淮军必须还要有肉搏。经过毕乃尔训练出的铭军士兵,也并不畏惧肉搏。

    无数绿色与黄色的身影绞扭在一起。两军的士兵用刺刀、枪托、腰刀、长矛、斧头、石头等等,用能够找到的一切尖硬物体往敌人的身上招呼。

    刺刀捅入身躯,刺穿脏器,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枪托斧头打砸在人身体上,骨骼清脆的碎裂声是那么清晰。尸体迅速堆积起来,血从坡面流淌下去,在战壕前,在战壕底,汇集成一个个血色池塘和溪流。

    数不清的残肢断臂在脚下被踢来踢去,时不时还能踢到一颗人头。

    绿色的大潮一个接一个浪头打在太平军的阵地上,无休无止。从早晨到下午,黄色的身影愈来愈少,终于彻底淹没在了黄色的人群当中。

    杨武坝的第一战结束了,这块阵地的争夺以淮军的胜利告终。崩溃的太平军将士水涌一样从阵地上退下来,战场上铺满了两边将士的遗体。太平军丢失了大部分的重火力,上百门火炮只有一些劈山炮被他们带着退了回去。

    陈得才眼睛里全是悲色。没有后膛枪,没有后膛炮,太平军集中了手头大部分的重火力和精锐,却已经连铭军一部一天的猛攻都支撑不下了。他们真的要山穷水尽了。

    战斗结束的两天后,坐镇普洱的石达开命人请来威廉.艾尔弗雷德——一个太平军上层都很熟悉了的到访者。近两三年来常常来太平军中,名义上的英国商人,实质上是为英国政府服务的人。

    “尊敬的翼王殿下,您做出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它,不仅会挽救您的事业,更能将您送到一个无人匹敌的高度。”手抚着协定书,威廉.艾尔弗雷德满脸上都是笑。三年时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工夫。在太平军江河日下,已经败势尽显,就要走投无路的时候,石达开终于答应了大英帝国的条件。

    石达开脸色暮暮。他知道自己今日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英国人的条件极其苛刻,自己签署的条约比之清妖也好不到哪去。但英国人现在真的是太平军唯一的救命稻草。

    “从今天后,太平军就不再是原先的太平军了……”

    这位掌控着太平军上下几十万人生死的翼王殿下,怅然若失。自己从现在开始就变成英国人的一条狗了,一条贴着‘野狗’的名头却专门来给清妖找麻烦的狗。

    石达开当然清楚英国人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在西南地区待了这么多年,英国人在缅甸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地很。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只要在西南多坚持一年,就能拖着清妖一年的脚步,就能消耗中国一分的国力。

    石达开从内心讲不愿如此。但是太平军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不接受英国人的‘支助’,他连今年一年都坚持不下去。

    当年挽救了他‘命运’的人是个神秘来者,现在挽救他‘命运’的人是光明正大的英国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如果换做自己是石达开

    同治十一年五月,湘淮军在元江城下大败而溃。

    轻师突进的上万名清军被太平军骤然凶猛了无数倍的火力直接揍趴下。超过三十门后膛炮的轰击,上万杆后膛枪的攒射,重火力全都拉在元江北面的湘淮军根本无力抵挡。上万部队一遭崩溃,云南提督冯子材重伤,铭军大将黄桂兰、副将胡衡章阵亡,湘淮军折损愈五千人。

    元江惨败瞬间震动了整个中国。

    无数人把目光放在了先前都不在意了的太平军身上。石达开什么时候多出了那么多的先进枪炮?他是自己买的?还是得了谁的资助?

    如果是买卖军火,那卖他的人是谁?

    如果是资助,资助者的目的又何在?

    一切的答案都是那么的红果果。英国人的算盘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

    “石达开!”刘暹神情有些黯然,一代英雄,英名扫地,现在已然成了无数国人口中的卖国贼。但是真要平等的看待问题,思之度之,石达开就能答应英国人再多的条件,比之满清的《北京条约》,比之满清的对俄各款条约,又真的能超过去吗?至少英国不会要求云南的土地吧?

    缅甸王国现在还依旧存在。两次英缅战争,缅甸虽然皆是败北,丢掉了大片国土——整个下缅甸。可该国的精华核心地带——上缅甸,还依旧掌控在贡榜王朝敏东王的手中。

    这个敏东堪称为缅甸史上的一代英主。登基二十年始终都在进行着政治改革,他废除采邑制。改革税制,迁都曼德勒。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兴修水利。为加强缅甸同欧美国家的联系。他派使团出访欧美各国。为学习西方技术,发展本国经济,更亲派九十多人出国留学。还从国外购回机器,兴建了五十多个工厂。组织人力编制缅文电码,开办电报通讯业务。在曼德勒创办了第一份缅文报纸。建立常备军,办起兵工厂,聘请外国教官训练军队,在法国技术员帮助下建立铸币厂……等等。

    如果缅甸能有日本那样好的地理位置,缅甸真的未尝不能在日后的时间里大放光彩。可惜。缅甸始终是英国人嘴边的一块肥肉。在垂涎欲滴的英国人面前,敏东再是发展自己的力量,也只能勉强维持着缅甸的独立。

    而且在六年前,也是西历1866年,贡榜王室发生了激烈的宫廷争斗。因为不满父亲敏东王指定了叔叔加囊亲王为王储,敏东的两个儿子于八月里发动宫廷政变,杀死加囊亲王。敏东的王位是趁着第二次英缅战争结束的当,与弟弟加囊一起推翻了国王蒲甘王,自立为王的。

    先前其的诸多改革措施主要就是依靠他弟弟和王储加囊亲王。加囊亲王就是缅甸王室中类似中国的恭亲王一般的人物。有能力有魄力,在西历1853到1866年的13年间,他辅助哥哥推行改革,使得国势大有改观。但是。贡榜王朝从建国时开始,就没有确立稳固的王位继承制度,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以及嫡庶相继都是王位传承的方式。因此每当王位更迭之时总有血腥的宫廷政变。敏东王立加囊亲王为王储。引起了自己两个儿子敏贡和敏孔登的不满,而王室频频政变的传统也使得他们敢于铤而走险。终于在1866年8月。两位王子发动政变,杀害了加囊亲王。虽然这场政变很快被敏东王镇压了下去。但加囊亲王的死,不但使得敏东王自己失去了最得力助手和最称职的继承人,也造成了王朝内部的大分裂——敏贡王子政变失败后流亡印度,但他在缅甸宫廷内外还有很多支持者和同情者希望他卷土重来。而因为惧怕再立王储导致新的争端,敏东王迟迟不宣布立加囊亲王的儿子为王储,又引起了忠于加囊王的军官的不满。敏东王只好大规模的购买枪械,自己组建部队,来制衡军中的力量。

    缅甸十多年改革的大好局面被一遭颠覆,敏东政局不稳,英国以允许敏东从印度购买军火为诱饵,迫其在次年签订了商约。敏东为稳定政局被迫同意降低关税,放弃许多产品的外贸垄断权,给在缅的英国人以治外法权。

    这样的处置使得敏东自己的统治危机四伏,改革便持续不下去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对于一个危在旦夕的国家,六年时间是弥足珍贵的。缅甸却白白的浪费掉了。可以说,眼下缅甸的实力和军力,都比不得六年前加囊亲王未死的时候。但是,缅甸依旧具有相当的实力。它不是印度的小土邦,英国说吞下就能吞下。

    所以英国人在缅甸运送个军火,还是很方便的。可隔着这样的一个国家,英国人对云南的土地,真的没什么需求。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刘暹坐镇广西两年有余,对中南半岛上的那些国家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知之甚多。与缅甸的敏东王,与暹罗的拉玛四世、拉玛五世来比,越南的嗣德王,真就是一纯粹的废物。

    刘暹内心的感触很复杂。在天京陷落,中原平定的情况下,石达开之所以在西南能兴盛起来,刘暹的作用,或是说从中的推波助澜,有相当重要的份量。当年为了让石达开掌握铸炮的能力,甚至都派出了自己的绝对心腹,表哥霍广成去办。

    时间走到去年,在石达开局势日艰的时候,刘暹却从来没再动过帮他第二把的念头。不是因为石达开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石达开能一直闹腾到自己起兵的时候。而是因为太平军的局势真的恶劣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乱伸手,自己都可能掉下去的。

    或许现下的刘永福,就是将来石达开最好的结果。缅甸、暹罗可都比越南强的多了。

    那个时候刘暹这么的想过。甚至他能想到石达开隐姓埋名跑去东南亚,就是没想过英国人横插一杠进来。

    “如果换做自己是石达开,自己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对刘暹来说,这是个分外艰难的选择。现在石达开选择了前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夫给大人开一道方子

    就在引起全国轩然大波的‘元江惨败’结束后不到两个月。一大两小三艘德国货船组成的船队抵达了鸿基港口。

    船队在鸿基港停留了两天时间,一批采煤设备被运送到了岸上,同时下船的还有一小队德籍工程师。鸿基煤矿的煤质让所有的德国人都要为之赞叹。在船队离开鸿基港的时候,每艘货船的煤仓中当然也装满了高品质的鸿基煤。

    采煤的这些机器,是临到启程时刘暹发电报给霍广正,这才置下的。因为炼钢铁需要用焦炭。还好这些机器很普通,在德国随随便便就买下了。花费了不到十万两银子。

    船队用一天的时间航驶到了钦州港,上千人的便衣武装将整个港口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刘暹满心的激动,迎接机械机器的到来。这是秦军的工业之基,也是他理想绽放的依靠。

    从钦州港口到钦南的厂房,这一路上又布置着密密麻麻的秦军士兵。钢铁厂建好的库房,没存进一块铁矿石,先住进来了一台台机械和机器。

    钦州知州眉头皱了又皱,下笔斟酌再三,没敢下太确定的结论,对广州的公文里只说了‘机器众多,洋员愈百人’。问广州拿个主意。至于那送递公文的差官刚出了城门不到十里,就拐进了路边一座小饭店,毕恭毕敬的把公文交给军情处的探子过目,这却就不是钦州知州所知晓的了。

    钦南工地以及钦州港的建设,就像齐大林在海南岛开发石碌铁矿一样,给小小的钦州带来了无尽的震动和影响。有太多的本地人在秦军手下吃饭了。对于秦军要在这里究竟建什么厂房。除了那些官儿和士绅大户,才没老百姓去关注呢。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每天到手的钱了。一日工。一日钱,一个月下来都能抵得上往年一年的闲钱了。

    广东巡抚张兆栋、布政使邓廷相对钦南的事情不以为意。刘暹这些年办的机器厂多了。钢铁厂在炼钢炉、炼铁炉和烟筒建起来之前,谁也看不出那高高的厂房会是炼制钢铁这种国之重器的地方。所以说,刘暹都已经把器械、机器都运到家了,清廷这边还不小的那是钢铁厂呢。

    倒是齐大林在海南岛的动静太大了些,都把广州的目光吸引过去了。而且很多人都脑子糊涂,表示不明白了。几个月的时间,齐大林招揽的这些劳力已经把石碌的道路和房屋等都初步疏通和修筑了起来,石碌究竟有什么东西,当然也就挡不住广州这些大人物们‘雪亮’的眼睛了。

    ——只是一座铁矿石而已。秦军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小题大做了吧?

    中国南北东西,铁矿山这东西真心不稀罕。张兆栋等实在不明白,秦军究竟看重石碌哪儿了。

    至于石碌挖了铁矿石后怎么办,张兆栋、邓廷相、瑞麟、长善等都很想当然。以秦军的力量,想要半个制铁局,那还不是顺理成章吗?这点连刘暹都没想到过。

    范德榜已经从上海回来了。南洋船务公司这半年里,真正插进去了广沪航运一脚,有官府的照应,南洋船务公司虽然始终在跟太谷、旗昌、怡和三家洋行在拼价格。盈利微薄,却能生意不绝,一直坚持着。

    现在徐唐二人已经正式进了轮船招商总局工作,李鸿章去年还只是限于宏图上的轮船招商总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面显人前。唯一可惜的就是,南洋船运公司虽然介入了广州至上海航运,却实在无力再插手长江内河运输。而长江内河运输又是支撑洋商铁三角之一——旗昌洋行的最重要一环。前文写了,旗昌轮船公司开通上海-汉口航线。占有长江航运80%的份额。】

    建立钢铁厂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历史上汉阳铁厂用了两年十个月,秦军的钢铁厂没那么大的规模。再由先前准备工作也已经开展数月,诸多库房都已经建好,只等一座座高炉建起,所有的设备安置完备,那就可以了。估计要半年到八个月。

    秦军钢铁厂一共有日产80吨(200立方米)的高炉2座,10吨平炉1座。为生铁厂和马丁钢厂,并设钢轨厂(设800毫米轧机)、铁货厂、熟铁厂共五大厂,和机器厂、铸铁厂、打铁厂、五金厂四小厂。从炉机到地脚螺栓全部是从德国引进。预计完全投产之后,每年可产生铁四万吨,钢一万吨,以及相应的钢轨和熟铁料。

    钢铁厂设立所在的尖山镇,临靠钦江【下游】,而钦江从北向南是一直流入大海的。其下游江面宽达五十丈,水深五尺左右,足能够通行载重五百石的中国旧式沙船。日后运送铁矿石和焦炭的船,在钦州港卸船,然后以老式沙船载运,就可以一路把矿石燃料运进钢铁厂。相比起外国的钢铁厂,秦军的钢铁厂虽然没有那种铁矿、焦炭全都聚在一块的煤铁联合企业成本更便易,但成本真心也不大。至少比起历史上的汉阳铁厂,比起小日本的八幡制铁所,那是便宜的太多了。

    刘暹在钦州直直呆了半个月,才回柳州。钦州、廉州府视若不见,广州也跟是哑巴了一样,一个字没说。刘暹本是想在钦州继续待下去的,但是两年多时间里,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右江镇总兵李士恩又要出兵云南了,他不能不回柳州。

    李士恩是福建人,武进士出身。于左宗棠手下发迹,虽然出身有疑,但也可算是湘楚一系的人。入云南则在刘长佑、刘坤一手下听调。

    这位是年初才从云南率军折回来,刘暹那时候才见了他第一面。印象还可以,为人知道进退。李士恩为刘暹备了一份大礼,因为刘暹初到广西的时候,那一批枪炮给了他不小的助力。

    李士恩是被一脚从云南‘踢回’广西的。太平军日渐落寞,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可是狼多肉少,西南太平军不够湘淮各位大佬和底下诸将们分润的。那么就只好先踢出去一些人,而只能算是楚军外系的李士恩,就成了牺牲品中的之一。

    现在石达开榜上了英国人的大粗腿,大批后膛枪械、火炮和火药的补给送到,令太平军绝地反弹,元江州一战后士气大涨。并且有了充足的后膛枪炮与弹药在手的太平军再打起防御战的时候,湘淮军再想突破,也就不那么容易了。

    湘淮军现在又把李士恩调过去,刘暹怎么看都觉得是做炮灰用的。

    “到军务处去,领走五百杆新枪和弹药。自己悠着一些,现在枪弹不比之前,打的远,别把性命丢在云南了。”

    雪中送炭,饥寒时送上温暖。刘暹再不会笼络人,也不会放弃这么个机会。不过他依旧没提一句笼络的话。

    李士恩也不知道是真的感激,对湘淮军寒心了,还是做出的表演,在刘暹面前是感激涕零。“军门大恩,末将铭记在心。”

    “待到西南平定,末将愿追随军门左右,效犬马之劳。”

    刘暹对李士恩并不怎么看重。但好歹也是一镇总兵官,自己日后起兵的时候,也能壮一下声势不是。

    李士恩带着所部六个营头再次踏上了西去的路。刘暹的事儿,就告一段落了。除了继续关注钦州,就只有汉中与柳州之间的新老营头调换,能让他提一阵神。

    清廷的绿营兵几乎是终身职业。只要你不遇到裁军,那一直能干到五六十的。所以清军不存在退伍这一说。

    秦军制度不一样,新疆之战结束后,刘暹就下了规矩,士官以下三年就可以退伍,士官、低级军官五年也能退伍。只不过这个退伍讲究一个自愿。

    现在,广西各部的秦军退伍空缺的兵额达到了两个整编大队。那就需要汉中的新兵来补充了。只是这事已经不需要刘暹亲自出面了,下面的人自己就能干好。

    一转眼刘暹就到广西两年了,李楹却还继续窝在汉中府里,头上仅仅是多了一顶记名道台的帽子。这两年汉中的发展很好。只要没有战乱,没有过分的各捐杂税和天灾,中国老百姓的自我‘治疗’功能向来是很棒的。只要能有口吃的,那就行了。现在随着汉中各工厂的发展,许多老百姓已经从有口吃的,晋升到了吃得饱阶段,那就是‘很好’。太平年景,好日子。

    “大人湿热下注,气滞血瘀,舌淡红、少苔,脉滑……”

    提督衙门的后院,一个发须斑白的老大夫正细细的为刘暹把着脉。眼睛眯着,足足大半刻钟,缓缓道出了这一连串的中医用语。刘暹啥也听不懂。

    “黄老先生,刘某如有患证,无须隐晦,还望能直言相告。”如果不是眼前的老先生,人品医德皆是一流,刘暹真就直接喝道:“给老子说人能听得懂的。”

    黄曹云沉默了半响,细细看着刘暹的脸色,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诊断。然后终于开口道:“大人这是湿热伤精之症也。”

    “老夫给大人开一道方子,滋阴补脾,疏导肾之精道,益气……”

    刘暹的脸色都僵硬了。脑子里全是:伤精,伤精,伤精……,在无限循环。(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童子军的口号

    时间很快走过了同治十一年的盛夏晚秋。

    云南的战事陷入僵局,轮船招商总局还在继续筹备,钦南的钢铁厂正在逐渐的完工……

    此时已经是初冬的十月,昨晚的汉中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踩在雪后的地面上,虽然天气寒冷,街上往来的人却依然密集。对于现在的汉中来说,那完全就是陕南、东川、陇右三地的一个中心。赫赫然成为与重庆齐名,仅是比西安逊色一筹的商业重镇。

    战后汉中六年的时间,外来人口数以万计,整体户头恢复到了战前的八成许。而每年的税赋,却比之十年前翻了一番。若不是因为政治原因,只李楹这样的光辉政绩,就足够他早早的迈进三品大员的门槛了。

    在府城南郑往南的青石关,往日的军事重地,现在早已经熄了兵戈。如果不是秦军的新兵营还设立在这地儿,青石关早就交还汉中衙门负责了。

    只是随着刘暹的南下,汉中这里的新兵营规矩也变了。训练不会消减太大的作训量,纪律要求就宽松很多了。

    战争‘结束’了。刘暹不能再肆无忌惮的扩兵。新兵营的作训必须从战前训练转移到‘民兵’性质的‘兴趣、自愿’训练。李楹主导衙门,办下一个个团练、乡兵的名头。

    从青石关到兵营门口有一段路程,两边已经建起了连绵的商铺。新兵营长年人来人往,并且只要训练就有补助,李楹虽根本没规划过这里的发展。但消费力很强的兵营自己就驱动着一些商家在这里修起了商铺。这些年下来,这里已经成为了汉中府最繁华的商业区域之一。

    张守训和张树平看着接到两边热闹的食店和商铺。感慨着利益的驱使性,人性逐利。真的抑无可抑。

    他们都是无棣张家的人。张守训字念曾,为张衍重长子。张树平就是刘暹的正牌小舅子,张妙彤的亲弟弟。

    两人虽然差着一辈,却年纪相当,交情甚好。这次山东乡试,二人一同应试,科场也都是不如意。本来张守训是要去张守岱那里的,后者为河南巡抚,手下多的是让张守训历练的地方。但最后张守训跟着张树平一块来到了汉中。

    他们要去广西。先来汉中是为了看一看秦军的根基之地。

    感慨着汉中的繁华,胜过山东不知多少。自从太平军崛起,运河断绝之后,山东一直到四年前才彻底没了打的战乱。四年的休养生息也根本不够山东恢复往日的旧貌。况且今日漕粮多走海运,眼下山东沿运河的临清等地,比之二十年前元逊。张守训左右看着店面行人,没注意脚下,踩着了什么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身后的跟随连忙扶住他。稍稍的有点惊魂未定的张守训,人还没站牢稳。就看到旁边的张树平一脸好笑的捂鼻直往一旁闪裂。跟随在身后的两个便装警卫中的一个,更是破口大骂,道:“狗日的,哪家的牲口在大街上拉粪。抓到了非打你三十军棍不可!”

    张守训这才似闻到了一股恶臭。低头看了一眼叫,表情瞬间那是一个丰富。 另一个便装警卫看看地上,对张守训说道:“十七爷。现在汉中的人都富了,牲口多了。老百姓都在养。在府城里还好些,咱们庄子上也可以。衙役和庄头、保长管着呢,粪便都捡到背篓里面。但到了外面没人管,就拉得到处都是了。”

    张守训虽然尴尬又恶心的不得了,也认同的点点头,“外面地儿大,却是也没法子管。”

    直接把脚上的鞋子扔掉,还好这街边有商铺买鞋子的。张守训耽搁了半天,一行人才重新上路。他们一路走到军营门口,正好里面有一群十多岁的童子军出来,这些小孩都是刘暹收养的孤儿,穿着整齐的小号褂,队伍比一般的秦军都要整齐。

    张守训、张树平进到军营,略过校场里三个中队正在训练的民兵,直接到了童子营。他们想看一看这批秦军最坚固的支持者,在军营里又是一个什么样子。刚才的那一队童子军,可是瞧的二张眼放金光。

    是人都知道童子军的好,但除了最初时候的太平军,绿营也好,湘淮军也好,谁也没能力‘带出’一支童子军来。那需要一定的财力,还需要很大的精力。

    童子营的训练场,张守训、张树平到来的时候,正赶上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穿着军装,底气十足的带头大喊:“忠于刘军门,忠于秦军!”这是口号。

    一群娃娃兵脸色通红的齐声吼道:“忠于刘军门,忠于秦军!”那炙热的感情似乎有着魔力一样,一把攥紧了二张的心脏。

    “谁给咱们饭吃?”

    “刘军门!”

    “谁给咱们衣穿?”

    “刘军门!”

    “谁救了咱们的命?”

    “刘军门!”

    “谁供咱们上学堂识字?”

    “还是刘军门!”

    “天下谁最好?”

    “刘军门!”

    “天底下哪地儿最好?”

    “秦军!”……

    张守训、张树平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站起横平竖直的童子军,这是一群少年,最大的也就十三四岁。他们已经被秦军收容了不短地时间,最长的更超过了六年,他们对刘暹的忠诚,他们对秦军的热爱,完完全全是渗透进了骨子里。再有秦军所谓‘教习’们的引导和灌输……

    张树平猛的打了个寒颤。如果再有个三五年,这批孩子长大了,那刘暹就是带着他们去死,怕谁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甚至可能现在的秦军,就有相当一批这样的人充任了军官。张树平是很清楚自己这个姐夫的,无论是刘氏庄园还是童子军,早在秦军在湖北、河南平捻、堵截太平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到现在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张树平往日只是一个苦读圣贤书的书生,虽然对湘军、淮军、楚军、秦军耳熟能详,但脑子里更‘认为’他们与绿营毫无两样,不过是更能打些而已。今日的今时,看着这校场里光明正大的喊着‘忠于刘军门,忠于秦军’的童子军,他才彻底的对‘x军’有个彻底的认知——这完全就是属于个人的私军。而非属于朝廷。

    相对于家道一般的张树平,张守训跟随者父亲见多识广,很清楚湘淮楚秦四军是什么样的货色。对于童子军略有些大逆不道的口号,毫无反应。相反,眼睛里精光闪烁,露出了一副迥意昂扬的神情。

    他很想知道——

    当这些达小就培养在军营里,满脑子都是打仗,还识文断字,忠心耿耿的童子军长大以后,充入到秦军的上上下下之后,秦军的力量会达到什么样一个程度!

    张守训估量不出来。但他至少能肯定——当这批对刘暹誓死忠诚的童子军进入到秦军当中后,刘暹对秦军的掌控将会达到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而这些童子军也将用他们的才能和知识、纪律、朝气,迅速成为秦军新生的骨干。

    刘暹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除非朝廷从上到下将秦军彻底抹去,否则就是罢免了刘暹的官帽,实权也依旧掌控在他的手中。

    走出青石关的集市,外面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马儿不时打着响鼻,喷出一团团的白气。

    二张一行没有转回住处,而是继续往汉元公校赶去。刘暹在柳州都办了多家夜校和工校,在自家的老根据地汉中自然也大肆办学。并且除了夜校、工校这种识字班一样的地儿和刘氏庄园内部的学堂外,刘暹还正规的修办了一家书院。但教学的并非纯粹的四书五经,除了国学,更有历史、地理、数学、化学、物力和外语。

    除了本校学生外,汉元公校还广开学门,欢迎大家来校旁听,不收任何费用。几年的时间发展下来,汉元公校在汉中乃至陕南、东川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听说这汉元公校,每当地理、历史开课之时,都是百姓、学子、甚至官员、士绅云集。连本府的李大人,也让随从每课比到,执笔记录。”

    张树平向俩便衣警卫问道。两个便衣警卫一脸的自傲,其中一人道:“可不是如此。那地理、历史两科,虽讲过国内之识,但更多的是讲欧美洋事。俺们军门几年前就请了好多的洋人来汉中,这些洋人汉话说不好,到学校里讲不成课。但人家肚子里也是有墨水的,俺们这里又有懂洋话的人,只从洋人口中记录、翻译洋事,再由人梳理通络后来公校里讲。”

    “秀才们是好奇,想知道洋人的地理、历史。百姓们更多是好奇,就像听说书的差不多。现在汉中市井里好多关于洋人的传言,全都是他们,自己听了个一知半解,就拿来卖弄。以讹传讹,搞出了好多的瞎话。”

    “官员士绅也是好奇洋事,跟秀才们一样,还想懂得一些洋务。有心的都还送人来学洋话……”

    “还有些商家让学徒来学校里学算术……”

    汉元公校国学、化学、物理发展的都不咋滴,外语也没几个用心学的,但靠着讲外国事儿的地理、历史和教算术的数学,这几年声望日盛,几乎盖过了汉中的府学汉南书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铁厂开炉啦……

    刘暹在钦南钢铁厂见到了张守训和张树平,时间已经十一月了。钢铁厂炼铁的一号高炉已经建成,最近几日就要进行开炉了,二号高炉还在建设当中。

    “哈哈,旁门外道,旁门外道。与之茶馆说书,何异?”

    听到二张说起汉元公校的‘盛况’,刘暹真没那个脸认下来。而且,真正的,这句话是他的心底话。汉元公校现在的名声,真就建立在‘地理、历史’两科茶馆说书上。或许在不少人眼中,这就是一个玩笑!

    至于两张对童子军的夸奖,刘暹受之不恭。他自己对童子军的未来也是充满了期望。当自己起兵反清的时候,这些人才是自己最可靠的支撑。

    时间走到现在,钦州、廉州的官员,广州、桂林的大佬们,已经全然明白刘暹要在钦州干什么了。这些人不觉得刘暹有魄力,敢干事,而是觉得刘暹依旧脑缺。

    在缺少铁矿石,在缺少煤炭资源的岭南建造炼铁厂,真的是异想天开。这些人现在可不以为钢铁是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基石,是一个国家力量的体现。他们对钢铁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毫无认知。甚至连枪炮钢和铁有什么区别都不晓得,因为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压强。从这点看,张之洞甭管多屠钱,甭管多无知、专断,‘中国岁销洋铁值五百余万金,粤销即不少。漏卮宜杜。购机开采,设厂煎炼,皆所必需。炼铁尤要。’认知也有些片面,但爱国热忱。溢于言表。比之眼下两广的诸位大佬们,也是强的多的。

    越南。北圻。

    清晨,太阳金色的光辉刚刚瀑撒海面。一支三艘轮船组成的编队出现在了鸿基港的外海,并且由两艘铁甲舰护航。编队运载着两个整编的秦军步兵大队,和一个装备着二十门七五后膛炮+18门前装线膛炮的满编大队,共计一千五百五十名官兵。无论是规模,还是实力,这都是鸿基煤矿自开发以来,秦军向鸿基城征调兵力最强最多的一次。

    先前时候的一次次调换兵力,全都限于两个大队的规模。而这一回。一拨三个满编大队,并且原先驻守鸿基城的俩大队兵力,也根本没往钦州港运回。

    这绝对是针对法国人的动作。

    巴黎公社早被镇压下去,新成立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为了恢复自我的实力,也是为了增强国民的自信心,立刻的就在全球范围内开启了殖民战争。

    他们在印度洋,在亚洲,在美洲。在非洲……法国人似乎要用这个,来证明自己依旧是一个大国。

    在十月份,一艘铁甲舰和三艘铁肋船和六艘蒸汽运输船组成的舰队,满载着两千名法军士兵在南圻登陆。兵锋矛头指向了越南的心腹之地中圻。

    黄继炎已经带领五千新军赶去了中圻。这是越南抵抗法军的中心力量。而武仲平带领剩余的千把新军驻守河内。刘暹不担心法国对越南大打出手,因为他的记忆里清楚地知道——中法战争是在十二年后开打的。

    刘暹根本不知道在中法开打之前,法国已经向越南发动两次进攻了。轻而易举的夺取了越南南圻和北圻。越南官军给法军造成的阻碍和损失。还不如黑旗军与越南义军给法国带来的威胁和伤害呢。但为了震慑法国,刘暹还是大举调兵进驻到了鸿基城。同时谢继贵带兵也从镇南关返回到了谅山。

    大概都见过秦军的调动。当三个大队的秦军官兵列队从鸿基港登陆,整个鸿基港次序依旧。根本没出现夹道欢迎啊等等之类的。

    上到军官,下到小兵,秦军上下都换了更薄的布料军装。十月份的越南根本没一点寒冷的意思,官兵们头顶带着凉帽,依然是每人都汗流浃背的狼狈不堪,但队伍行进中却无人挥手去擦拭汗水。一千五百多人的行军队伍,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马拉炮车的轱辘声、马蹄声,再无别的声音。队伍在鸿基港港区拉出了一道弯曲的队列,如长蛇一样朝西面内陆的鸿基城赶去。

    对于这座崭新却繁华的城市,不是没人感兴趣。但他们知道自己的责任,可不是来游玩耍闹的。

    而同样是在今日,河内城外的一个营地门口,显得十分热闹。这里挤满了数千号从北圻各地赶来的青壮汉子。五千新军被南调,新一批的新军招募自然就接着开始了。

    河内周边打着补丁带着草帽的农民们,一个个好奇地伸长脖子,望着队伍尽头的那一溜的选兵凉棚,彼此交头接耳。中间些许人自己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当了新军,每个月的响钱比他们每日的勤劳多多了。但是一想到当兵的有性命生死的大危险,不少人就又缩回去了。

    在这里不论出身,只要合格,无论是何种出身,奴仆也好,贫农也罢,立刻就能穿上新军的军服。

    刘暹国内不敢擅自改动军装军服,但越南的新军,那可是一身西式的戎装。诸位可参照一下北洋军。靛青色的军装,甚是精神。

    但在场的人,绝大部分人的眼光,都落在选兵区十几个清军打扮的男子身上。只见这些人身板粗壮,结实有力,人更精神抖索,几乎人人手里都卷着一圈鞭子。看起来凶神恶煞,腰间还全别着短枪!

    陈敬站在选兵凉棚里,打今个选兵开始,一张脸上的表情就没少过纠结。

    “该死。这就是你们之前初选的结果?这家伙的个头都没四尺五,就是当靶子都不合格!”指着面前的人选,陈敬心里面都要喷出火来了。

    “呵呵,这又是哪位大爷?你们选的是兵,是战士,是冲锋陷阵的勇士。不是跑三步就要歇一歇的大爷,亦或是厨师?”

    ……

    而就在陈敬烦的口干舌燥的挑选兵员过程中,吴德凯正和几个商人打扮的越南人,坐在了一间舒适的茶铺里,悠闲的喝着茶,聊着生意。

    “需要香皂、香烟、白糖?没问题,我可以提供从低档到高档的所有系列的香皂、香烟,还有白糖、冰糖、水果糖等等,要多少有多少!我记下了,不过从柳州发货的话,到河内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哦,时间充足?那好,没问题!”

    “精染的棉布?我现在手里就有五百匹,只需要五天就能送过来!”

    当年转运兵站里认真负责的军士长,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个军士长。但他这个军士长是整个秦军里头都不超过二十人的五级军士长。地位堪比大队长。

    一个小算盘放在茶桌上,吴德凯叼着香烟一边拨拉珠子,一边在小本子上拼命的记录,表情很灿烂,脸色很红润。又一笔生意做成了。

    这几个越南商人只能算是小鱼,但利润合起来,也足够他在南洋船运公司里头再入上一股了。

    他不过是个空皮包而已,拿着协议书,转手卖给广西的商人,甚至是军需处,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才不需要亲自去操作呢。

    而几个越南的小商人也是乐呵呵的。秦军的船到越南,拉的最多的就是大米,送过来的货又都是针对些大商家的,毕竟秦军产的东西只在国内销售,就可以了。真心不必要经营越南市场,只要维护者几个大头,维系米源,就万事大吉。

    记完最后一笔,吴德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越南真是自己的风水宝地,自从去年来这儿给越南人操练新兵后,活儿不重,钱则没少赚。自己手里南洋船运公司的股票,已经有五股了吧?

    一百两一股的股票,现在成交价至少是一百二十两一股,甩手那就是六百两银子。但吴德凯还不满足,他的老伙计廖文辉,现在手里已经有十股了,更与人合伙投资了一处甘蔗园,收益不菲。

    ……

    前后持续了六天,越南新军河内新营的募选兵员工作终于结束。一共一千七百人被招进了营中。

    一千七百人被分做了四个营,就跟四根肉骨头一样,被武仲平手下的将领们争来夺去。秦军派来的教官们是不管这些的。只是心里有些鄙视越南的武官。

    如果真心要带队伍,他们定下职位后就该主动入军营,跟新兵们打成一片。陈敬曾经把这个提议递交给了武仲平,但根本没激起一点动静,完全打水漂。

    ……

    时间进入到十一月,一号高炉开火一切准备妥当。

    这一日刘暹同张树平一清早就来到了钢铁厂,亲眼看着铁矿石、焦炭、石灰石等被呼隆隆的装进高炉里。然后,生火——

    开炉的第一锅时间要长一些,刘暹钢铁厂一呆就是两天,亲眼看着一号高炉第一炉铁水出炉。内心感慨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不易,眼睛都有些要湿润了。这是中国第一炉新法炼铁,对中国的意义之大,在场的上百人怕也就刘暹一人知。

    但他相信,日后的历史上,肯定会为今天的炙热,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样是钦州的刘府。张妙彤这些日子直接跟到了这里陪着刘暹。

    “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就在刘暹在钢铁厂畅快大笑的时候,早上用饭忽感没胃口的张妙彤招来了大夫给自己号了号脉。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是犯困,没精打采的,今早上又猛的一下没了胃口,什么都不想吃……(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一亿五千二百多万斤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哈哈,当然要恭喜、贺喜了。”从钢铁厂回来的刘暹,一身都带着喜气。刚一进门,就接到门房的贺喜,哈哈大笑。“吩咐厨房,中午整一桌好菜,我要跟舅老爷好好地喝一杯。”

    张树平手提着马鞭,一身精神抖索。听到刘暹的话,笑着回道:“是要好好喝一杯。小弟恭贺姐夫如愿以偿。”

    张树平脑子里至今还能清晰回想起铁水出炉那一刻的情景。真的是印刻到他脑海的深处了。第一炉要两天的时间,第二炉、第三炉,时间持续的减少,到最后一天两炉都不在话下。

    张树平知道西洋的一‘公吨’有多重,那几乎等于大清的一千六百七十斤重,一炉八十吨,一天两炉那就是一百六十吨。当然,那是最理想状态的出铁量,实际产量只能是一百公吨到一百四十公吨,两个铁炉那就是二百公吨到二百八十公吨,取个中间数二百五十公吨,也就等于大清制的四十一万七千五百斤。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可就是一亿五千二百多万斤,整个大清国每年的铁产量才又是多少啊?

    汉阳铁厂在“辛亥革、命前夕,达到年产钢7万吨,铁砂50万吨的规模,拥有工人7000余人,钢铁产量占全国产量的90%”,那么晚清扣掉汉阳铁厂之后的铁产量估计就是五万五千多吨。而那还是四十年后的规模,现在呢?一万吨?两万吨?还是三万吨?反正是连钦南钢铁厂的一半都不到。

    了解了这个事实后,巨大的冲击力将张树平二十年形成的世界观给完全冲垮。洋务两字。在他的脑海里打下了一个深深地烙印。

    在钦州的这些日子,张树平对钢铁厂的期望完全不落刘暹。今日看到那一路铁水顺利出炉。内心的高兴也是溢于言表。

    不过两人对门房贺喜的反应都想差了。门房可还指望着在自家老爷面前能买个好呢,并没因为两人那不对称的反应而熄了火。而是紧挨着步,随着刘暹往院里走的脚步,撵着道:“恭喜老爷,夫人她有喜了……”

    轰隆隆……脑子里霹雳炸响。刘暹一瞬间连迈起的脚都忘记落下了,满脑子,满心里都是空白。

    “我有孩子了?”夫人有身孕了?自己要有后了!

    男孩,男孩,一个继承人——

    炙热的欣喜让刘暹说不出话来。唯恐一开口,满腔的惊喜就化作一声长啸。

    “恭喜姐夫。恭喜姐夫——”张树平也把满脑子的钢铁全部忘掉,只全身心的替自己姐姐和姐夫高兴。

    刘暹年过三十,还没一个子嗣。担心的可不止刘暹这一家子,张家也很担忧。而且刘暹不比李鸿章,李鸿章虽是年过四旬还没有子嗣,可李家是大族,李鸿章有的是兄弟,过继了侄子李经方到自己膝下,旋即又好运的中年得子。在八年前诞下了嫡子李经述。

    无棣张家一族也为这事情头疼的很。就张树平所知,家里头都有人提议再送个张氏女进刘家的大门,好保证刘暹子嗣。现在,自己姐姐终于再有了身孕了。简直是天降之喜,天降之喜。“老天保佑,是个嫡子。”立刻招呼过随从。“府里头的下人管事,不管什么身份。一律赏一个月的月钱。钱,爷出。”

    “立刻派人给家里送信。天大的喜事,真正的大喜——”

    整个刘府,乃至整个秦军系统,都为张妙彤再次怀上身孕而震动。只是因为秦军到底非藩镇,那些中上军官虽然欣喜刘暹‘可能’有后,但震动并非真的惊天。这件事的意义还是要建立在刘暹的‘大志’上,到刘暹起兵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体现他的作用。现在,除了刘张两家,还真没人将这件事跟钢铁厂终于开炉出铁了这等大事,划上等号。

    所以,相比起刘家夫人再次怀上身孕这种后宅之事,还是钢铁厂炼铁之迅捷更让两广的官员士绅震动。

    只是这一天的时间,钦州府衙和一些士绅商贾向外地送出的公文和信件,就不下二十封。一天能炼的几十万斤铁,除了吃焦炭生猛外,整个炼铁炉的人数还不到三十个人,对于保守的满清官场来说,这就是天方夜谭。即便两广的官员相对其他地方的官员开放一些,‘见多识广’一些,也是惊呆了。

    军情处来报,钦南钢铁厂的消息不到十天,就在整个广东传开了。

    而十二月里,无数商家如同嗅到了肉味的饿狼一样,纷纷扑向钦州来。虽然今年刘暹不准备开售铁料,而是要先积累一些库存,等到明年再正式面向全国开售。但那些挥着白花花的银子的商户,所出的价钱,让他也不禁动心。

    一担生铁两块鹰洋。

    这时候的一担生铁能划一百二十余斤,一公吨合十三担左右。也就是一公吨生铁能买二十六块鹰洋,计十七两半的银子。比之上海、广州进口的洋铁价格,也只是低了两三成。比之刘暹的生产成本来,那更是有太多的富余了。

    没人会主动把生意往外推。刘暹一开始是想着钢铁厂名头还不大,还需要时间来传扬,所以不愿意早早的往外头买铁。再说秦军自己用铁也不算少,刘暹已经准备好了自行车厂、三轮车厂和黄包车厂,机器到位,工人正在跟着技师培训中。将来这三家工厂也能吞掉不小的铁料份额。

    刘暹的意志轻易地就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屈服了。整个十二月,钢铁厂才开了一号高炉,二号高炉和马丁钢厂的炼钢炉都还在建设当中,配套的三大厂和四小厂才开始进入运转,销售部却先放了一个大卫星。

    大小八十多个贸易协定,总价值超过三十万两银子。明年炼铁厂整个上半年的生产量,不用发愁卖不出去了。刘暹至少能从中赚到一半的钱。

    这还是最简单的铁料销售,如果钢铁厂自己生产的钢铁被加工成钢轨、螺丝、铁钉、铁丝、钢丝、铁板、钢板、机器、铸铁件、五金等等,那产品的附加利润又该是多大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自强之道,铁路之利

    钢铁厂在眼下这个时代就是一个红果果的聚宝盆。

    只要你能抑制住生产成本,只要你能防住厂子里的贪腐,调动工人的积极性,严格按照西方的管理要求,那你就坐等着收钱吧。

    以中国这个广大的市场的需求,钦南钢铁厂这种规模的厂子,你就是再投资兴建起两三家,也足够自我内部消化。

    十二月,钢铁厂销售部的统计结果一出来,整个秦军系统轰动了。之前在钢铁厂多入了股份的人,无不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没入,或是少入的,则无不活动起来找门路,想赶上一个车尾。

    刘暹也没拿乔,只把股份的价格上扬了百分之十。给了那些现在着急的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同治十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两广乃至江南,就在一片对钢铁厂的物议争辩之中结束了。刘暹很满意这个结果,北京、广州、桂林都如同没看到这件事一样,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一点都不想搞得如若张之洞的汉阳铁厂一样,引来全国人的瞩目。

    恭亲王与湘淮楚三军‘合作愉快’,不想给刘暹这个洋务运动中的‘异类’,增添光彩,刘暹一点意见都没。只要这个钢铁厂能如期投入生产,秦军真真切切的落到实处,这才是最重要的。

    新年贺礼,刘暹对桂林,对广州,对北京各大佬和两宫太后,备上的礼物较之前两年更丰厚了一倍。这是在卖个好!

    现在越南不稳。云南战事又牵扯着了湘淮太多的精锐,越南真要有变故的话。清廷能指望的只有刘暹来顶上去。他们才不会这个时候给刘暹找麻烦呢。清廷没有当初堵截捻军时候曾国藩的底气,上阵前先敲打刘暹一顿。

    所以。这个让刘暹两年来一直心怀忐忑的钢铁厂之事,根本就没在朝堂上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就这么安安顺顺的过去了。这个结果让刘暹心气大涨!

    “元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张守炎一路心急火燎样儿从广东赶回柳州,两天的时间嘴角都虚起了水泡,两眼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彻夜不眠。今天刘暹见到他时,吓了一大跳。

    “铁路之事。诽议漫天。国人谓之妖物。前京城之事,后车之鉴也。”

    张守炎一直对刘暹修铁路的打算持反对意见。只是刘暹一直坚持,而张守炎在询问了安格拉.默克尔关于铁路的一些耗费之后,自认定刘暹根本修不起桂林到钦州的铁路,事情才就不了了之。他对刘暹的举例就是当初北京永宁门外之事。

    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不久,中国有了最早一批开眼看世界的人士,如林则徐、魏源、徐继畲等人就在其著作中提到了铁路的有关知识。但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第一次出现铁路的实物,则是在二十年后的同治皇帝治下。这条铁路是由在北京的英国商人杜兰德出资修造的,同治四年(1865年)七月。杜兰德以小铁路一条,长可里许,敷于京师永宁门外平地,以小汽车驰其上。迅即如飞。京师诧所未闻,老百姓、御史官员劾为妖物,举国若狂。几致大变。

    铁路一里,即轰动都人。桂林到钦州绵延一千二百余里。真要建筑的话,那是不是整个广西都要翻天了啊?

    刘暹也知道这个时候修铁路不容易。当初是答应了张守炎要慢慢来。张守炎就奇怪了,怎么现在刘暹突然的就准备上奏北京了?

    “何须如此紧张。当年之事更多是起于京师,如果是在外地,哪来的那么多官员百姓诽议?何况这铁路确确实实是益事。”刘暹真心认为张守炎是小题大做了。这广西能跟四九城一样么?四九城里的大爷有多少?广西的也有又有几个?而且同治四年,英法联军攻克北京城还不及五年头,京师之人旧恨依旧,看英国人修筑那小铁路,当然不愿意。

    至于说‘诧所未闻,劾为妖物,举国若狂,几致大变’,完全是夸张。就是那老百姓的诽议声和反对,也不知道是八旗子弟居多,还是真正的城墙根下的老百姓居多。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道道呢!

    刘暹拿起了自己的奏折,张守训笔杆子不错,总结的很给力,用词有深意。“自强之道,练兵造器固宜次第举行,然其机括则在于急造铁路。”

    “铁路之利于漕务、赈务、商务、矿务、行旅者不可殚述,而于用兵一道尤为急不可缓之图。中国幅员辽阔,画疆而守,防不胜防。铁路一开,则东西南北呼吸相通,视敌所驱,相机策应,无征调仓皇之虑,无转输艰阻之虞。合我国二十二行省,联为一气。从此裁兵节饷,并成劲旅,则一兵可抵十数兵之用,而权操在上,又不为疆臣所牵制。所以立自强之基础者在此,所以杜外人之觑觎者亦在此……”

    有些得意的用手指弹了弹折子,刘暹道:“怎么样?是不是震耳发聩?小叔的笔杆子还是可以的。”

    他知道这份奏折递给清廷不啻于是一声春天里的惊雷,立即就能引起朝野上下的一片哗然。虽然自己也应该获得恭亲王、李鸿章等洋务派大员的支持。“小叔,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处今日各国皆有铁路之时,而中国独无,譬如居中古以后而屏弃舟车,其动辄后人也必矣。

    就是这个理!”

    刘暹认为奏折上报朝廷后,通过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自己怎么着也能搂到一点小权,先把钦州港口与钢铁厂,再有钦州城联系起来。

    而且他还期望着这份奏折能正式在全国范围内,打响自己‘洋务派’的名头。如今秦军的摊子越来越大,刘暹急需招揽一些人才为己用。秦军自我内部培养的那些人,聪明的,成绩评估好的,都送去德国了。剩下的全是中人之才,年岁又都不大,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派的上用场。

    而现在刘暹急需能独当一面的人,比如到上海给自己压场子。

    现在刘暹的手下,军官一应都不说了,全都是领命行事。而范德榜是自家的大管家,张守炎是官面上刘暹一步都离不开的臂膀,还有霍广正这个老表,手下督管着鸿基煤矿、石碌铁矿,外带鸿基城和鸿基港、钦州港,一样忙的恨不得会使孙猴子的分身术。

    最后就是张守训和张树平,前者是一个优秀的笔杆子,刘暹已经将他放到了侍从里面。后者对钢铁厂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但刘暹不可能把钢铁厂交给一个年纪才过二十岁的小年轻。张树平暂时的也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刘暹准备将自己的侍从长季锡良,放到钢铁厂总办的位置上,张树平任一个帮办。历练几年后张树平会比季锡良更适合钢铁厂总办的位置。因为张树平不但对钢铁热忱,更愿意塌下心的学外文和欧洲近代冶炼方面的知识。季锡良则只会是兢兢业业的管人、管事。

    新任的侍从长并不是张守训,而是张守岱推荐过来的幕僚之一丁振铎。

    此人是河南信阳人,十三年前就考中的举人【1859年】,时年还不及十八岁,可谓少年成名。但随后厄运就来了,咸丰十年的庚申恩科(1860),丁振铎没去参加,他年纪还小,不急。可是两年后的同治元年壬戌科(1862),同治二年的癸亥恩科(1863),同治四年的乙丑科(1865)和同治七年的戊辰科(1868),四次进京科场皆名落孙山。一时间丁振铎内心之悲怅,可想而知。也就是在丁振铎第四次科考后的一年,经人举荐,他进了时任河南巡抚的张守岱的府中,至今三年有余。其间丁振铎因多次直谏,以及协助张守岱政治河南吏治有功,极得张守岱的看重,现在已经是五品顶戴了。

    张守岱今年被调入京,任户部左侍郎,本来他是极力邀请丁振铎一块进京的。但是丁振铎已经对北京城心生抗拒,还因为北京城里有几个他往日的旧友,实在觉得难以相见,就准备请张守岱为他某一实缺。张守岱见他意志坚定,遂推荐他来见刘暹。

    刘暹自然乐得高兴,张守岱好不容易给自己推荐来一个人才,他岂有不用的道理?虽然这丁振铎政治上有些保守,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刘暹麾下的一员。

    丁振铎是刘暹的侍从长,自然时时刻刻都要随在刘暹身边的。他人到柳州后,家都没有安置好,就奔来了钦州。说真话,对于刘暹丁振铎是很欣赏的。或是说,眼下的中国,只要跟刘暹没有利益冲突者,对刘暹这个大败俄国人,镇平新疆,收复伊犁的国之名将,感触都很好。

    现在,刘暹屡办洋务。虽然大的声仗只有现在的钢铁厂一件,可先前那一个个厂子可都是绝对的吸金兽。刘暹为丁振铎准备的房子,也是装点精致,位置、大小和摆设,全部绝佳。以至于丁振铎还以为刘暹是一个奢侈之人。直到真真切切跟随他左右几日,见到刘暹在钦州落脚的府宅后,丁振铎才赫然发现——刘暹,质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下第一强军

    “声伯兄【丁振铎字】 ,你怎么不劝阻元渡。铁路之事重大,举国诽议。现在上书,岂非是自陷困境?”张守炎看刘暹一脸的微笑气的直想喷血,看着刘暹身边的丁振铎,不由得就起了埋怨。他认为丁振铎为人成熟稳重,更熟知官场的内情,应当力阻刘暹行此事的。

    丁振铎淡然的一笑。“伴星兄多虑也。”把手牵着张守炎入座,一旁的张守训也笑着端过来了一杯茶。

    “伴星兄以为现下越南形势如何?”丁振铎不提铁路,而将话题引到了越南。刘暹就抱手站在一边,笑着看丁振铎如何说服张守炎的。政治这方面的勾勾当当,刘暹自己是没那个天分,却很佩服有这方面天分的人。那都是天生要当官的料啊。

    “越法必有一仗。越南必败!”

    张守炎不明白丁振铎如何把话头开在越南,皱了皱眉头,但语气还是极为坚定的道。

    他是秦军的高层,对越南的形势洞若观火。黄继炎的新军虽然还不错,防御状态下也能抵消一些米尼式步枪与后膛枪的差距。但是法国不住的往南圻增调兵力,法属印度支那总督手下可调动的法国陆军士兵已经高达三千人,再加上实力不俗的法国远东舰队,也就是‘中国及日本海域分舰队’,法军海陆总兵力高达四千人。并且法军自身更在南圻组建了一支土著伪军,兵力也高达六千人。这样雄厚的军事实力,黄继炎的五千新军顶不住。越南朝廷也顶不住。就像十年前法国人添加在越南人身上的屈辱,不久后还会二次上演。

    “呵呵。伴星兄明见。”丁振铎手指敲在越南的地图上,“越南朝廷顶不住法军。可他们能向北京求援。”现在又不是十年前的二鸦时候。那个时候北京是一点资本都没能力照顾到越南,现在却不比当年了。如果越南向北京求援,北京即使再内心惧怕法国,也不得不派兵进入越南。哪怕只是一个应付!

    张守炎内心里视法国强大无匹,虽然他也知道法国近两年国运大衰。但这绝不能完全打消他内心中对法国的惧意。甚至这种心理就是现在整个满清朝野的心理。

    “你欲让元渡插手越南之战?”张守炎脑子转的也很快。立刻就想到了丁振铎的破局之法。

    铁路之辩论,纵然惹来满朝诽议,只要越南的事儿在,北京就不会立刻动秦军的盘子。而当秦军插入越南之战以后……

    张守炎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伴星兄,军门有信心。必胜法人。”

    丁振铎从来没想过要跟法国人打交道。来广西之前更没想过,自家加入刘暹幕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乎这等大计。这让他内心一片火热!而刘暹的对战争胜利的充满信心,也让他心潮澎湃。

    二鸦之耻,国人莫不刻骨铭心。但凡有骨气的,就无不引以为毕生奇耻大辱。丁振铎也是其中之一。刘暹对法军的蔑视和胜券十足的自信,让他胸膛跟着火了一样,充满无穷的炽热。

    这种情形下,刘暹上道奏开铁路的折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秦军能在越南打赢打胜,举国赞誉就能将原先的诽议冲刷的荡然无存。

    “可铁路会涉及到厘金……”张守炎还是有担心。

    铁路的功利再大,也抵不过一个‘私’利。咸丰三年(1853),江北大营筹措镇压太平军的军饷。在扬州里下河设局劝捐,其亩捐按地亩肥瘠和业田多寡,照地丁银数分别抽捐。大致每亩起捐自八十文至二十文不等。同时,对米行商贾推行捐厘之法。向扬州附近的仙女庙、邵伯等镇米行,规定每米一石捐钱五十文助饷。四年三月起。此法推行到里下河各州县米行,并对其他各业大行铺户,一律照捐抽厘,大致值百抽一。随后数月里,捐厘行业渐次增多,遍及百货,抽捐地区也渐次扩展到扬州和通州(今南通)两府所属各地。到下半年,江南大营在镇江、丹阳等县相也设卡抽厘。截至同治元年(1862)除云南(同治十三年设)和黑龙江(光绪十一年设)外,厘金制度已遍行于全国各地。

    乃至湘军、淮军、楚军也都是靠厘金支撑起来的。这个被各地督抚疆臣抓在手心里的‘宝’,就是铁路运输绕也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货物商品如果一上了火车,各地地方还如何收取厘金?那各省的督抚疆臣还怎么经营自己的小算盘?

    满清靠着厘金镇压了太平天国。至今小二十年,已经渗透进地方的角角落落,连鸦片谓之的洋药厘及土药厘都收的光明正大。没有这玩意,实力大有回落的湘两军先不说,只淮楚两军,李鸿章、左宗棠就没那个办事养那么多,装备那么好!

    在上奏开铁路折子的同时,丁振铎提议刘暹再上一道请奏裁撤厘金局的折子。这无疑会开地图炮一样的得罪很多人,尤其是李鸿章的淮军。但在丁振铎看来,得罪李鸿章,比绑着李鸿章强。

    秦军与淮军因刘铭传结缘,因为南洋船运公司而更近了一步关系。虽然中间夹着湘军,但是秦军与淮军的关系至少能保持一个平和。刘暹很乐意看到这一点,秦军会因为与淮军集团关系的缓和而受益。

    但丁振铎却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秦军与淮军关系再靠近,淮军也不会因此而真正站到秦军的这一边来。湘淮之间的牵扯太深厚了。

    相反,这种与淮军集团靠近的趋势,还会引来北京方面的不满。如今的中国,秦军担负着天下第一强军的名头,势力虽还远比不上湘淮楚,但战斗力上,或是说名望与声誉上,秦军却是能与湘淮楚并驾齐驱,压过北京最值得信赖的多军一头。加上楚军左宗棠跟淮军李鸿章的不对付,中国五支军兵,始终都保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态势。湘淮楚秦,互相牵制,多军给北京压住阵脚。这是一个未来多年中可能都会持续下去的大势。

    可秦军要是跟淮军持续走近了,那就是在破坏这种平衡。甚至北京方面都会怀疑秦军是不是要跟湘淮楚‘沆瀣一气’!

    北京是不会向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的淮【湘楚】军发难的。而只会在必要时候,柿子捡软的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秦军蜕变的路!

    丁振铎一番分析说得大妙。刘暹不得不为此叹服!也因此扫清了上奏开办铁路的政治风险和后续之忧。因为折子递上去之后的事,不需要丁振铎再分析,刘暹自己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桂钦铁路是当然不可能的了。但是钦州港连同到钦南这段小线路,不会有问题。刘暹现在也要承认,自己当初计划着建设桂钦铁路,确确实实有些想当然了。

    至于厘金的裁撤,北京也做不到。大清国的国库,相当一部分就是靠厘金来充实的。而且云南的战事还在进行,有了英国人做后盾的石达开部,武器换装速度甚快。湘淮军这些日子不停的在大笔购买后膛枪炮以及弹药。这些都靠银子来支撑!

    不过北京虽然不会就此放弃厘金,但他们也能看出‘厘金’这玩意儿,完全是饮鸩止渴。自从这玩意现世之后,因议定用兵各省得由地方督抚自行掌握,酌量抽厘,各省厘金制度遂“各自为政”。以至人称厘金是无法度可守之税制也,并成为地方督抚擅专的经济基础。

    而且厘金完全出自华商而不是外商,所以这一制度阻碍了土货市场上的流通,并有利于外国洋货的倾销,从而加强了洋货对土货的竞争能力。再者大笔钱财掌握在地方督抚疆臣手中,也便于地方割据势力的抬头。

    刘暹现在是提督,广西又没兵荒马乱,相反还‘其乐融融’的,厘金就是收了也握在李福泰、康国器等人手里。十个铜子能扔给刘暹一个俩就是好的了。跟工厂的效益来相比,几万两银子根本不看在刘暹眼里。秦军在厘金上的纠葛很小。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暹‘开铁路’、‘弃厘金’的两道奏折。就是两块从天而降的巨大陨石,在满清这个才似乎要平静下来的死水潭里。掀起来空前巨浪。

    不过厘金制度弊政太多,太大。刘暹虽然一道‘裁撤’的奏折引来了无数人的恼火,但他们再恼火也没办法从折子上攻击刘暹。随后日子里瞄准刘暹的火力有八成还是集中在看铁路的事情上。并且轮船招商总局在上海三月里正式成立。其与南洋船运公司的合作联盟依旧在。刘暹从军情处得到了的消息,李鸿章已经准备从官面上着手,全力涉足漕粮转运和长江水道。并且轮船招商总局的摊子铺的相当大,除了上海设总局,在天津、牛庄、烟台、汉口、福州、广州、香港以及日本的横滨、神户,都设立了分局。不管有没有生意,航线铺没铺到哪儿。反正人先到了。

    “大清朝的官、民,还真是将铁路视为了洪水猛兽。”

    奏折递上已经小一个月,各地督抚除了左宗棠出人意料的表示支持修建铁路,李鸿章、李鸿藻等新旧各派都竭力反对。那一道道‘力陈弊端’的奏折,真是多的想雪花一般。

    刘暹本来还指望从‘要不要修铁路’的明争暗斗里,看到晚清新旧观念的激烈交锋,和各种政治力量的尖锐较量。结果全然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裁撤厘金’的折子把天底下的督抚大员都开罪了,反正除了左宗棠是没人支持!

    这局面连丁振铎都没想到。他以为天底下洋务派势力不俗,即使因为厘金的为题。秦军会跟地方督抚出现利益冲突,可也会得到草堂中心的恭亲王等人的一定支持。哪里想到,恭亲王一系在这次争论中直接就熄了火。就是张守岱,来信内容也全是气急败坏。

    还好。法军在越南正式动手了。北京城虽然对刘暹并无动作!

    “声伯兄,如此境地,不觉得太过艰险吗?”张守炎的态度随着事态的发展又变得有些急滤了。但丁振铎并不在意张守炎的抱怨。他知道这是张守炎的不放心。不放心刘暹与法人开仗,可以干净利落的打赢!而不是真的在埋怨自己。

    眼下的局面。刘暹要破解局面,就只有在越南大胜法军才可。

    现在刘暹已经亲自带一部军兵到了鸿基。时刻就有过河内,入中圻的架势。

    “不置死地如何后生?”丁振铎抿了一口茶,两眼微眯着。秦军现在的路虽然艰辛,但只要走通了,那就是天大的资本。“军门不比李左,根基浅薄,士林之中除了张家可以助臂力,就再无外援。”

    “这两年军门在广西的发展,看似一切荣荣。但实质上,影响力比之孤军定天山时候,消弱的何止一筹两筹?”

    “如此下去,再有三五年,秦军与之湘淮楚军,还有何异?”

    丁振铎认真的看着张守炎,也在认真的看着张守炎背后‘张家’,这个秦军唯一的外力。与秦军亲近,却又始终不是秦军。

    “咱们军门是靠着赫赫军功站稳脚跟的。那咱们就把这一点再放大,再扩大。打赢了法国人,秦军‘天下第一军’的威名就彻底坐稳。甚至这广西,也都会是秦军的地盘。”

    如果不是刘暹对打赢法军有十足的把握,丁振铎也不会想方设法。他那些言论一切的出发点,可以凭靠的地方,可全都是建立在——秦军打赢法军的基础上的。

    两次鸦片战争对中国的震动太大,尤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完全打断了中国的脊梁。刘暹如果能打赢法国人,他就会是全国众望所以的英雄。

    刘暹非士子出身,没关系;刘暹粗鄙陋文,没关系;刘暹不识圣人言,依旧没关系。只要他能打仗,三十来岁的年纪当一省疆臣,没关系!

    广西——

    秦军想真的有大前途,大发展,必须拿下广西!

    而如果拿不下广西,刘暹始终不能迈过文武有别那道坎。即使他赚再多的钱,一年、两年、三年,时间会一点点将他头上的光环抹去,秦军会慢慢从天下强军,退化成一支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省军。

    天下‘湘淮楚秦多’五大军里,也不会再有秦军的一席之地。

    丁振铎不清楚刘暹打主意要造反的心思,他只依靠着自己的见识,来为秦军寻找一条蜕变的‘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自昔圣人刳木为舟

    来宾县衙,知县宁之臣一脸恭笑的送走了一位自己得罪不起的不速之客。但内心里丝毫不觉得松浅了。“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佛尔国春要寻秦军麻烦,找证据找到了来宾,宁之臣头都要炸了。

    一旁的师爷一句话不说。他知道自家东翁虽然对洋务持保留态度,但是对刘暹这两年多来办厂引带起的福利,内心却是很支持的。

    来宾县全境人口十万许,超过九成是乡下务农的百姓,这两年种植甘蔗、烟叶,收入比之三年前超过一两倍,生活不知道好过了多少。那佛尔国春派来的人,只知道鸡蛋里挑骨头,找茬稻粮持续减产,却半点不看来宾县这两年百姓日子过得如何了,也不看来宾县虽然稻粮总产量持续两年减产,市面上的稻米价格却没半点的增高,反而比之三年前的米价——一石米下降了三四分银子。

    再有,大量的土洋布充斥市面,虽然对土布冲击力十足,可是布匹价格比之三年前也低了三四成。

    秦军办洋务,固是有一害,但一害之余也必有一利。且利远大于害!

    因为全县百姓这两年中都在得利,手中的钱变多了,以至于来宾县每年的税收都比往年强上不少。

    宁之臣的这师爷一专多强,除了附则刑名,还管钱粮,对这一点体会最深刻。

    “刘军门上奏开办铁路,太过惹人非议。如今法人逞凶越南,秦军大部开入越南北圻。战局得利尚且还好。若是不利,群起而攻之的就不是只臬台大人一个了。”

    宁之臣听了冷冷一笑。官场可不就是这样的尿性吗?那佛尔国春还是入股过南洋船运公司。可以说是秦军的一个合作伙伴呢。现在,该落井下石的时候。一样绝对不会手软。

    整个广西省,十多个府,上百州县,各道道台,乃至顶头的巡抚、布政使,想随着大势参奏刘暹的绝不止一个按察使。只不过别家人都没佛尔国春的底气,人家是正黄旗,就是刘暹没倒,也怎么不了他!

    甚至宁之臣都能猜出那些人会立刻随着佛尔国春的动作而动。这位大爷在广西为官过十年。按察使就做了七年,手下如何没些心腹嫡系?

    果泰满脸轻松率意的走出来宾县衙,身边跟着随从抱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全是这两年来宾县下辖乡镇稻米收成的确切数据。他作为一门下奴才,是看不懂太复杂的材料的。可就果泰这样的臭水平,也能明显的看出这两年来宾县稻米产量在直线下滑。农地全给甘蔗给抢占去了!这轻轻松松的就是一篇文章啊?而且果泰的主子是佛尔国春,身为按察使,提监广西全省刑名,佛尔国春早就抓住了秦军另一个把柄——近两年柳州各县案件纠纷远胜先前年头。不少案件还都能牵扯到工厂。或者原因都在影射到工厂。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广西这两年种甘蔗有大利,并且流传起了一套叫‘种园’的说法,起头的还是秦军。李庄的地主看着很眼馋。就准备把家里的地不种稻米改种甘蔗。可他家的地先前已经都包给佃户了,但地主不管这个,不管佃户租种年限的约定到没有到期。就强行把地收回来了。中间难免就有纠葛。而甘蔗种植园这玩意根本用不着太多的人,至少比起原先佃户的数量是要远少的。这样一来就有不少原本可租地种地过活的佃户变得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如此是逼的人走投无路,难免就要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就是工厂造的孽!

    从来宾县衙要到这些文档。果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他人并没有立刻返回桂林,而是在来宾县住下了。

    好不容易从主子手里讨得了一项差事,不出点彩头怎么能行?县衙的文档只是他听佛尔国春吩咐取的,没有一点自我主观上的功劳,果泰是不愿意的。他在取到文档之余,还想在来宾在柳州府,再找到一些秦军的罪证,这才能显示出他这个奴才的能耐。

    在来宾县一家客栈歇下,放下了东西,果泰就带着随从上了街。来宾一个小县城真的没什么值得他惊艳的地方,但是从东走到西,将来宾县城的东西向主道逛了一遍之后,一脸的惊喜是掩都掩不足。

    他万万没想到,来宾县,柳州府的来宾县,与桂林只是一府之隔,两边街面上的差距竟是如此的巨大。

    是的,来宾县的规模比之桂林远小,市井繁华比之桂林也是大大不如。可是,一些东西,一些果泰只有在广州才见过的一些东西,连桂林都没有的东西,这里竟然能够见得到,买得到。

    他手中现在拿着一块洋怀表,银壳的,跟他家主子佛尔国春的黄金镶宝石的怀表比起来,价值远远不如。可果泰敢保证的是,这怀表效用绝对不会逊色自家主子的那一块,而且这怀表便宜啊,只需要十五两银子!而佛尔国春的怀表价值整整三百两。

    还有来自什么苏门打蜡、爪挖、破锣的燕窝,外洋的台椅、铁床、弹弓床、镜柜、巧银器、玻璃玩器、花旗各款洋橙、顶上花旗、各色香枧、自来火等等。而最近一年才在桂林出现的煤油、香水、花露水,这三种听说都跟秦军有关,玻璃、倭刀、图画、装饰品、玩具、糖果、洋药、文具、蜜饯、珠宝、锡器、缝纫机以及无数的其他货物,这些东西许多都是桂林新近才有买的,来宾这么个小县城竟然也已经有了。而且城中心那家洋货店里,钟表的数量比桂林城中的那家洋货店里的还要多不少,样式繁多,价格更是各异。

    最贵的像一款‘红毛珠口玲珑底金壳走马人物贡表’,售价每对500银元;而便宜的只需几银元就可以买到,比如一款“红毛自鸣报刻打大钟碗通花铜壳表”,售价仅为14银元。比果泰买的怀表都要便宜一半!

    钟表是珍贵之物,加之机械复杂,购买一只满意的表后,绝大多数人都会爱惜有加。即使是果泰的主子佛尔国春,对那金怀表也是看重的很。果泰在进那家洋货店之前也是这样的观点,但是现在,他真的对手里那十五两银子的怀表‘珍贵’不起来了。任谁看到自己爱惜有加的东西,只用十几两甚至能更少的银子买到手,那都珍贵珍惜不起来。

    除此之外,来宾县给果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上下人等的穿着。真的全是土洋布,很少能见到土布的影子。果泰在访县衙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点,因为来宾县衙的差役们穿的都是秦军纺织厂产的土洋布。那均匀的线脚,和轻薄的质地,与土布一眼可辨。

    如果这样的情形出现在苏杭两江,那完全是天大的事儿。中国织坊最盛不过江南,江南的市场要全被洋布攻占了,那可不仅意味着土布就要退出市场了,更意味着数以十万的织工下岗,数以十万个家庭乃至数百万人,失业,衣食可忧。这种情况真要出现,大清国上上下下就都不得安宁了。

    果泰穿的衣料都是绫罗绸缎,他是佛尔国春的管事,按察使身边亲信的人,身价上万两银子可能不会有,但五六千两银子绝对是足够。不仅他自己,他的家人老小,也没谁去穿土布衣服。

    果泰对土布和洋布的印象只限于:土布粗实,洋布均薄;土布便宜,洋布贵!

    可是在来宾,他在布行看到的土布洋布价格,却是相差无几。对比浆染的色彩鲜艳,或是雪白洁净的洋布,土布的卖相真的是个差。

    秦军纺织厂对广西土布的冲击很定有力度,但是秦军同样在广西吸纳了很多劳动力。这样一减一增,加上广西刚刚结束战乱,正处于发展恢复阶段,倒也不显的有伤民生。

    如果是保守派的人看到这些,只会痛心疾首。可果泰喜笑颜开,他才没什么洋务、保守之分呢,他只是看到了秦军的‘罪证’。这些东西拿去给他的主子看,果泰相信佛尔国春肯定会高兴地。

    ……

    佛尔国春是一例,果泰来过后立刻命亲信秘密报知提督衙门的宁之臣是一例,天底下的官儿大部分对秦军还处于‘中立’状态,但总有一些人特殊。

    而这类特殊的官中,佛尔国春这种有恃无恐的人是一例,周德润这种素有清誉贤名的保守派又是一例。

    “铁路之说,刘暹倡于前,左宗棠和于后,是直欲破坏列祖列宗之成法以乱天下也。”祭起古代圣贤的招牌是保守派的一贯作风,周德润这个广西人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他之所以这么早的就冒出头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刘暹要修铁路的地方是他家。

    “自昔圣人刳木为舟,法斗为车,此即机器之权舆。迄后周公作指南,孔明作木牛、流马,皆仿其意而小用之,不肯尽器之利者,愿欲留此余地以役吾民而养吾民也。闻泰西诸国专尚机器,如织布、挖河等事,皆明以一器代数百人之工,暗以一器夺数百人之业,夺之不已,又穷其巧而为铁路,非外夷之垄断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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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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