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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穿越1862txt下载     穿越186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风云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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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李大人让人送来的单子。”

    新兵营的作训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每天的清晨,柳林镇外到汉江边上,就会想起队伍整齐嘹亮的口号声。

    凌乱的脚步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融合成一体。

    初冬的天气了,一只脚不穿鞋,可是很能让人对左右记忆深刻的。

    见新兵营进行顺利,刘暹的目光自然就分出一些瞄向了县城。现在距离李楹上次来柳林镇已经一个月时间了,劈山炮铸造出了五十余门,几乎用尽了县衙库存的铁料。

    邓家、胡家等豪强纷纷从县城购进了劈山炮,数量不一,或多或少,可态度表达到了,私下里他们自己铸造出了多少那就不是刘暹眼下的能量可以探知的了。

    在当今城固县,唯一能够大致知道各家豪强手中劈山炮数目的人,唯有李楹李大知县。

    一个月来几次书信联络,李楹刘暹主要沟通的就是这一件事。

    上一次信中,李楹告诉刘暹,邓玉章等人准备再次组团推boss。目标对向了东面洋县的义军。

    现在确切的消息得到了,邓家、李家、王家、孟家、杨家、胡家,城固县最高一层次的世家豪门连兵三千有奇,劈山炮二十门之多,再有鸟枪三百余杆,别类炮火**门,准备三日后并集向东,进攻洋县的李蓝军部。

    留守洋县的李蓝军乃蓝朝柱后妻谢华瑶,蓝营多数妇孺家眷驻在洋县县城。当然,里面也少不了李蓝军数月攻城略地抢得的金银财宝。

    李楹在信中告诉刘暹,邓家等是有那他做挡箭牌的意思。他们在东面一向洋县进攻,南郑府城的蓝朝柱很有可能就会派兵攻打城固来围魏救赵。

    柳林镇是城固的西大门,刘暹首当其冲。

    信中李楹没有表明刘暹如感觉不敌,可退入县城的话。但那个意思隐隐的露出来了。

    “秀才,给我回信。告诉咱们的知县大老爷,说保证柳林镇不让蓝贼踏进一步,让他在县城高枕无忧。哦,对了,可还要仔细看着东面,小心铺镇第二。”

    噗嗤,屋里传出了笑声。

    “再写两张告示,一张是咱们招募丁壮劳力的,一张是告诉镇子里的百姓去县里避难的。要告知乡绅宿老一声,让他们出面组织。”

    “是!”

    范德榜大声应道。

    屋子陷入了沉寂,刘暹眼睛盯着墙上悬挂的简易地图,深深陷入了冥思。这次再战,可不比先前的苏义,时间过去一个月,他也早就弄清楚苏字旗号是谁了。苏义只是蓝营的头目之一,蓝朝柱却是全军首领,他要分师城固,围魏救赵绝不是全部目的,顺带拿下城固,将之于洋县等地连成一片,才会是他的想法。

    如此一进兵,万把人也不会嫌多呢!

    汉中镇现在的总兵是陈天柱,能耐比上一个的八旗子弟布克坦强出了不少。洋县大败后虽低沉了一段时间,可现在又振作了起来。据南郑传回的消息,眼下府城安稳,蓝朝柱几番设法也没能触动大局分毫,陈天柱俨然已稳定住了府城的颓势!

    如今蓝朝柱在府城下虽败势难有,可想要一鼓作气拿下府城,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这么一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东进城固,拿下城固将之与洋县等地连成一片!

    即使邓玉章等不出这宗幺蛾子,刘暹也早作下判断,蓝朝柱军迟早会东攻城固。柳林镇首当其冲他心里也做好了准备,现今的情况仅仅是时间提早了一把。

    ……

    与上一回的匆匆逃难比,此次柳林镇的撤退就从容了许多。同时留在镇子里不愿避难县城的百姓也多了很多,计数不下千人。

    不管刘暹在城固其他乡镇的名声是不是已回落了许多,反正在柳林镇里,他还是救世之主,鼎鼎英雄。

    镇上的青壮连同周边乡村的青年汉子,随从应招劳力的足足有三百人,这是相当出乎刘暹预料的。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在第三天的中午,双溪,刘暹等人的老家,城固北境秦岭山区的汉子,奔来了一百多条。

    刘暹的心热乎乎的,一百多条汉子或是受过自己或父辈人的恩惠,或就是刘卓、齐大林、周军等人的亲属,听闻到柳林镇又要见仗的消息后,都赶来助阵的。

    一下见到那么多张熟悉的脸时,刘暹眼睛都湿了。跟他前世社会的亲情冷淡相比,现在的国人多质朴,多讲情义啊!

    在一片汹潮澎湃的激动中,自也就忽略了宗亲纽带这个日后让他有的头疼的问题。刘暹心中满剩下感动了。

    上千兵勇,四百青壮,镇中还有那么多支持自己的百姓,刘暹眼睛看着西天,就等着蓝朝柱这个大汉显王军伍的到来了。

    十二门劈山炮安放在了墙头,大腿粗的圆木加青砖粘土,和着小窑烧的土法水泥,在砖墙顶上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坚固炮台。

    既然知道蓝朝柱的大军会分出一部分主力来攻打,刘暹若还是露天布置自己手中不多的劈山炮,他就是一个棒槌了。

    毛震寿和布克坦、陈天柱都不知道丢了多少门一两千斤重炮给李蓝军了,那重炮射程虽然跟欧洲同类比不怎么样,却摁死百五十斤的劈山小炮毫无压力。

    自然地刘暹就不能再把劈山炮露天放置,毫无防护了。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李蓝军炮手超差劲,或蓝朝柱脑子阿达了,派来的兵马一门重炮都不带上吧?

    所有人下去动手,不只是招募的青壮劳力,圆木、青砖、粘土近处可取,土法水泥又是早就准备好的,四面墙十二个小封闭炮台,加墙角四座角楼的加固,拢共两天的时间就完事了。

    第三天双溪老家的亲友才到。所以,时间充足,土法水泥完全能在李蓝军抵达前凝固。

    随后的两日情形就像刘暹设想的那般,邓玉章等人的队伍刚集结,洋县、府城两方向就都得到了信报。洋县那里的反应不说,蓝朝柱大军却立刻就有了动作。

    上月兵败柳林后,就驻扎于铺镇的苏义部立刻开动了起来。大批的车马从村落中征集来,随后蓝朝柱的亲信重将,蔡昌龄就引领了上万大军从南郑府城下东去。

    刘暹派出的人手没能探明白蔡昌龄究竟带了多少重炮,只能肯定的是李蓝军绝对带大炮了!

第十六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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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轰轰……”

    炮声响亮,六门重炮炮口对向了柳林镇西城。黑压压的李蓝军铺天盖地,溢满了刘暹那双眼。

    真的是兵过一万,没边没沿。

    10月七日,蔡昌龄向柳林正式发起了进攻。当先第一招,就是大炮猛轰。一水儿的重炮,几斤中的铁弹一波一波的打在砖墙上,落在柳林镇内。

    砖墙背后,两个中队的兵力缩着脖子等外头消停。刘暹可不会让自己的人留在墙顶上挨炮轰,只在小炮台和角楼里留下人手驻守、观察,主力军一水儿下墙。

    砖墙后挨不到重炮的炮弹,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五哥,大门塌了。贼匪把两三门搭个棚子,正派人掏洞。”张忠奎灰头土脸的从墙头下来,炮弹打不塌小炮台,可挨中一下了就能震的炮台里尘烟动地。

    “不管着的。等他们掏的差不多了,再撂火药包。把洞子里的人一勺烩了,再重新堵门。”

    木质包铁的镇子大门面对刀枪冷兵器的时候甚是给力,而面对火炮时候就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不管是一千斤的还是两千斤的重炮,一弹命中上就是一个窟窿眼,命中次数一多,塌掉显而易见。

    镇西口大门,两扇厚门板在圆木的支撑下搭成了一个牢固的伞形小棚,堵在镇子西口处。几十个李蓝军的人在下面进进出出,往来不休,一担担、一块块,是在辛苦的搬运着镇西门洞中的沙土和石块。

    大门不顶用,这一点刘暹早就做了准备。蔡昌龄抵到柳林的当天,镇子四面的门洞就给他用人全部堵住了起来,土石沙袋压得死死的。

    先是一阵炮击,把两扇门板打的破烂松动,再派猛士用圆木撞击镇门,没费多长时间两扇门板就轰然倒塌。

    这是李蓝军多次攻城总结出来的一项经验。并且蔡昌龄屡次攻城,也极清楚守军守城的那套招数,料得刘暹定会使人用土石沙袋堵死镇子门洞,所以在攻城之前他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攻城部队因势利导,在镇子门口前用那两扇包了铁皮镶了铜钉的原木厚门搭起一个小棚子来,之后就派人到里面搬运土石沙袋,一点点的直到把整个城门洞掏空为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好久的搬运队就掏空了柳林镇西口的门洞,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在左右堆成了小山包。

    “轰轰轰……”

    比重炮轰击声还要响亮的爆炸声。五六个火药包一起从墙头落下,残肢断臂横飞,血肉模糊一片。硝烟过后,门洞口一片地狱森罗,血肉狼藉。十数二十个李蓝军精锐毙死,倍数于此的李蓝军精锐失神!

    同时在门洞内,两门劈山炮轰响。接着刀枪涌上,门洞内那些被猛烈的爆炸声震的眼花耳鸣的李蓝军精锐,近乎无有反击力量的被砍杀在地,或生擒活捉。

    城头小炮台里轰鸣,成百上千的碎石子碎铁角蹦飞激射,网子一样罩向李蓝军先头精锐的中后段,截断李蓝军的前后兵势。镇子砖墙后的两个中队兵力也趁势涌出镇门外与李蓝军先头刀枪相接,齐大林使人推倒了那两扇厚门板,又用厚实的木排暂替它们堵住镇子大门,刘暹收兵‘回城’。等到李蓝军再次用炮火轰开厚厚的木排时,里面镇子门洞又是堆满了无数的土石沙袋。

    李蓝军由是士气大落,蔡昌龄、苏义心情郁闷的都不愿再打下去,这二次开战的第一天,柳林镇安然渡过!

    第二天,李蓝军还是把目标对向了镇子西。而情况自也跟第一天完全的相像!

    蔡昌龄、苏义气的只想骂娘,刘暹仗着有一层乌龟壳,手段是那么的让人丧气。

    并且李蓝军的火炮威力也强盛不到哪去。铁弹砸的砖墙坑坑洼洼,却连一座小炮台也打不开,角楼就更别说了。刘暹人手在墙头有了立足之地,重炮放的再响亮意义也等同缩减大半,火药包下没有能抗住的血肉之躯,这与他们先前的设想差的也太远了。

    蔡昌龄空拥强大的兵力,却连冲锋都不敢发起。不打破城头炮台,刘暹军的劈山炮还在,耍冲锋那就是重蹈苏义的覆辙,一网十几二十条人命,那要用多少血去填才能填的住啊。

    六门、八门,十二门……

    整整五天,镇外的炮火越来越猛烈,铁弹日夜不停的洗礼着柳林,可蔡昌龄在柳林镇下还是不得寸进。

    蓝朝柱领义军主力撤至铺镇!

    同时,洋县戚家镇。

    就像柳林镇外的蔡昌龄一样,洋县县城外围三千余城固民团,也根本奈何不了城中的李蓝军。

    这还是在西乡等地的周绍涌部没有参合进来的情况下,否则,邓玉章之辈早就再演铺镇之败了。

    【周绍涌系李蓝义军中李永和部将,蓝朝柱是李蓝起义中蓝朝鼎的二弟。谢华瑶和其父其夫皆是李系部将,谢父先亡,谢华瑶领其军,丈夫后亡。李蓝义军残部进入汉中后,由蔡昌龄说合,蓝谢成婚。】

    城固与之等人的联系是一日不成断绝。邓玉章等都知道自己刚攻打洋县,府城的蓝朝柱就派遣大将蔡昌龄率兵万人进攻柳林镇。邓玉章等最初还都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刘暹好戏,然不想的是,柳林镇在刘暹的把守下固若金汤,数倍李蓝军困于镇外多日不得寸进。而可悲的是,这种情况还发生在洋县,就是敌我双方调换了个个……

    邓玉章等全坐蜡了!

    情形太尴尬了,该怎么办才好?

    拥有民团主力的邓玉章等人出发之观点就是——柳林丢了不要紧,反正县城不会有失,自己家人都已经搬进县城了,后顾无忧。这丢人也好,折损实力也罢,都是刘暹的,与自己无关。

    所以没表现出一点回兵相救的意思。就是最初拉拢刘暹颇是殷切的李丹阳,也没多半个字来替刘暹说一声。

    把事情掰开来说,这群人就是还在忌恨刘暹之前那场打他们脸的柳林大胜。

    “现在,我这张老脸又要被打第二次了!”邓玉章感慨交集的说。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连气,都是气自己不争气!

第十七章 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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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地道,炸塌这堵镇墙。我就不信了,咱数万人马还拿不下小小的柳林镇!”

    带领主力撤到柳林镇外的蓝朝柱,手一挥,豪情四溢。

    他正好拿刘暹来泄泄气,发作一下西克南郑不能得手的闷气。

    陈天柱、杨光澍之辈,如不是府城坚固高耸,丧胆之师岂能抵挡的了自己的大军!

    拿不下南郑府城,蓝朝柱真心的不服气。

    汉显王一声令下,数万义军自然无有不从。大炮继续轰,隆隆的炮声能够掩盖住掘地的响动。地面上,义军的佯攻也时不时的来上一会,一样是掩护作用的。

    可天不遂人愿,镇子里的刘暹是谁?那是网络中‘身经百战’的水军宿将,咸丰同治这个年代,中国打仗,必须防患的一招就是挖地道,放棺材。之前太平军靠着这一招不知拿下了多少险固城池,刘暹又怎么会不防着外头的李蓝军也给自己来这么一招呢。

    镇子砖墙后,每个二十米就设一口缸,埋一根竹管,挑选军中或青壮劳力中耳力出众的,分别守看。隆隆的炮声震动之余,水缸中的清水和埋入地下的竹管子,但凡敌人挖掘地道冲着这儿来了,水缸会起涟漪竹管能听到地下响声。报告之后,刘暹自就有了针对!

    蓝朝柱没让刘暹等待多久,这天夜里,刘暹就出现在了镇南砖墙下的一口缸面前。“你确定是这里?”

    问身旁的丁壮。

    “刘爷,小的敢肯定就是这里。”

    丁壮指天画地的肯定着。

    “那好。只要中了,有你十两银子的赏钱。”他也俯下身子在竹管口听了半响,没听到丝毫的响动。这才是此次汇报难以确定的一点!

    “周军!”

    “到。”

    “带上你的第二大队,按咱们说好的布置,来南口埋伏。”

    刘暹怀疑下面的地道若真是存在的话,此刻不见动静,是不是已经挖完挖好了?当然也有暂时停挖的可能,然他不敢赌这个可能性。说不准这里什么时候就炸了呢。

    联想昨天今天,李蓝军都有在镇子南佯攻作势的举动,这地道的确切性就又增强了几分。

    所以,调来周军的二大队以防万一。而留下两个人继续紧盯水缸和竹筒的动静变化。

    天亮了,柳林镇镇南的一处地方,几十个青壮劳力在努力地挖掘着土地。下面的动静声清早时又可以听到了,显然,下面的地道没有竣工挖好。这样刘暹就有的是手段来反制他了。

    水罐、烟熏,两种最常用的招式,第一条,不通。

    柳林镇不缺水,但它只是一个小小镇子,不可能有防护河的,引水倒灌先决条件上就有困难。刘暹选择的是第二种,烟熏。

    只要两边挖通透了,一堆干柴倒进去,再浇泼上一盆滚油,一把大火能把下面的人烧熏个死一半是少的……

    蓝朝柱脸色难看的望着柳林镇。这已经是柳林镇战斗进行的第九天了,也是他来到柳林镇外的第三天。

    昨个夜里,两日苦功毁于一旦。五十多名挖掘地道的义军战士只生还了二十来人。蓝朝柱失望是小,损失也不在乎,却大感颜面受损。

    今日,他要来硬猛的。

    南北西三面进攻,挖掘壕沟抵到镇墙下,以木铁合板盖黄土遮头防护。直接凿击镇墙,在墙体上钻个大洞,填塞火药崩之。

    蓝朝柱直直的站在军阵前,他要看着柳林镇砖墙崩塌毁灭。蓝朝柱深深的相信,只要砖墙一崩塌,镇子里的民团丁勇,就会瞬间丧失信心会亡命逃亡。他要生擒活捉守将刘暹,交给苏义好好地炮制。

    “咚,咚……”

    两枚铁弹打在了砖墙上,余音震动。

    “快,把火药包抱下去——”

    小炮台里,胡仲元在炮弹落下的一瞬间里,就高声喊叫着。炮台里的三个人也不迟疑,一人抱起几个火药包就向外头冲去。

    劈山炮已经被抬下去了,发射药炮子也都拿下去了,炮台中现在剩有的唯一有大价值物品就是火药包,至于一边放的水桶和棉套,镇里面要多少有多少。

    而**天的挨炮下来,墙头上的人也都发现,炮弹前后落下是有一段间隔的。

    不提李蓝军炮手的操炮水准,就说李蓝军的小二十门重炮,在汉中这地方是难得一见不假,却也根本做不到对墙头小炮台的强火力压制。除非李蓝军把所有的重炮集中起来,对准一两个炮台猛轰。

    但这样做,墙头其他炮台就轻松了,柳林镇别的镇墙上炮台更就是完全解放了。

    李蓝军不会这样做,蓝朝柱要对整个柳林镇保持压力。而如此一来镇墙墙头上的危险,真也就算不上什么危险了。

    只要等到附近的炮弹落点,有的是时间上下跑一个来回。

    今个墙头上的劈山炮就是如此抬下来的。

    李蓝军的这种硬吃战法,刘暹阻止不了。厚厚的木板加上一层不知多厚的铁板,还有黄土铺盖,劈山炮鸟枪全啃不动。李蓝军以此做盾车随沟壕推进,虽然还没抵到墙根角,刘暹却已经料到了最后的结局。

    墙头硬撑的话,他部顶多用火药包炸翻几辆盾车。李蓝军只要把毁坏或没毁坏的盾车板面往壕沟走向线上一盖,结局就不可扭转了。

    柳林镇撑到今天,万幸刘暹存了打巷战的心思。在大部分百姓撤离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镇子内的格局设施布局布置。

    如今李蓝军死卵上柳林镇了,镇墙也不可改变的要被炸塌了。他还能依靠的防护,就是这些天来镇子里的新变动了。

    “轰……”

    被雷声都要响很多的爆破轰塌声,柳林镇西墙、南墙同时间塌陷。

    “弟兄们,跟我杀啊……”

    额头带着一道深深伤痕的苏义,血气喷涌,高喊着挥舞手中砍刀,一马当先的朝向柳林镇杀进。

    这个一直埋在他心头的夙愿就要完成了。苏义似乎看到了刘暹在自己面前双膝跪地,屎尿齐流,吓破肝胆,叩首求饶不已的样子。

    “老子今个要报仇雪恨。弟兄们,给上个月战死柳林的兄弟报仇的时候到了……”

    “跟我杀啊……”

    “杀啊……”

    一呼百应,跟在苏义身后的数百义军,群雄激愤,热血涌头。

第十八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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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准备——”

    “投——”

    柳林镇内,西南北三面,每一面镇墙当应的刘暹军第一列都站着一排膀大腰圆的壮汉,人人手持斤装的铁罐和火折,严阵以待。

    当西面的镇墙倒塌,尘土飞扬中苏义带领着手下冲锋而入的时候,齐大林严肃的面容上显出一丝尤样的狰狞。

    “轰轰轰……”

    一个个铁罐轰然爆炸,火光四射,血肉飘零。冲锋在前的苏义极其不甘的倒在凌乱的砖石间,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怪就怪他报仇太心切,冲在全军的最前面!即使周边有亲兵们护卫,又太引人眼,在六七个火药罐的着重招呼下,一块躺尸了。

    “啊……,将军——”

    随在苏义身后冲上的义军精锐呲目欲裂,看着苏义浑身是血的倒在砖石上,他们的脑袋头懵了。

    第一大队的掷弹兵,只是第一击就重伤了李蓝军,斩掉了蓝朝柱的猛将苏义,断掉了他的一根肱骨。

    “给将军报仇,冲啊……”

    也不知道是被继续炸响的爆炸声惊醒,还是心中的愤怒冲破了表,一个义军士兵扬刀高呼叫起,带头再向着不远处列队的第一大队从来。

    “杀啊,给将军报仇——”

    热血愤怒压过了心头对死亡的恐惧,数百义兵齐声高呼,没有因苏义的乍然阵亡乱了兵势,反而凝成一股哀兵,杀气更盛。

    镇子中心的一处酒楼上,作为柳林镇的制高点,刘暹把指挥部按在了这儿。他可以轻松地在三楼顶观察四面战局,眼下镇子西面的情况吸引住了刘暹的眼。看到义军在一揭之后气势反而更胜的继续冲杀下了,他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刚刚听到义军呐喊给‘将军报仇’这明显是爆炸中干掉了敌人的一个大角儿的喜悦,开门见红的惊喜吉利,都完全不见了。

    刚刚的士气,真不是清军民团这些弱鸡可比的。就是眼下刘暹付出了巨大心血编练的队伍,也达不到这程度。

    要是战场上,一开打刘暹先被一颗炮弹砸没了,队伍十打十的要当场崩溃。

    “轰轰轰……”

    爆炸声停止了,掷弹兵飞快退回一大队的后阵。

    “啪啪啪……”接着鸟枪响起。

    冒着爆炸冲杀来的义军成排的倒下,却又前赴后继。一大队区区两小队的鸟枪兵根本挡不住忘死冲锋的数百义兵,很快义军锋锐就进到了跟前。

    背后高台上的劈山炮继续没有动静。齐大林也根本不去想身后的劈山炮,他的脑子里完全就是激动和拼杀。

    “二中队,跟我冲啊……”

    手下的大刀一震,齐大林虎吼声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雪光闪电劈下,当先一名义军士兵人首登时分离,绝对迅捷精猛。

    “杀——”

    第二中队的士兵心气大震,按照训练时的操演,五人一组,长短配合,嗷嗷叫的迎上了冲来的义军士兵。

    “砰——”

    一名义兵借着自己由上往下的冲劲,狠狠一刀剁在了盾牌上,厚木做成的盾牌都有了一丝裂缝,持盾的丁勇踉跄而退。

    “杀——”

    侧面刺来的一杆长枪租住了义兵追击的脚步,义兵忙双臂较力,刀身由下而上一挑,死死架住了长枪。

    踉跄的刀盾兵挥盾猛拱,长方形的盾牌直冲着义兵撞来。义兵发力挑开长枪,也没时间再来躲避盾击,只能用大刀在身前一横,人被盾牌撞得立不住脚,向后退去。

    一旁,一口大刀照着脖颈劈来,咔嚓一声,义兵都没有反应,六阳魁首就夹着一腔热血滚落到了地上。

    这就是刘暹军白刃战下的配合。三人小组,一个持盾上前,两个持长枪大刀列居左右。

    非常简单简易的一种长短配合。当然也很容易被打散,或混战厮杀中自我凌乱。可在眼下局面,义军战士虽奔涌而来,却因为先前翻越砖石堆不能组成较密集的队列,初一开始的搏杀,很大程度上是一组刘暹军兵对战一个义兵,是适宜又占尽了便宜。

    两方初一接战,就有二三十当先的勇猛义兵被砍翻地上。

    刘暹所部虽有刀客老兵作为骨干,新兵却是占据绝大部分的。这些人没经历过人血,上了战场难免感觉紧张。特别是砖墙的倒塌,他们即便看到镇子内早做有准备,也依旧会愈发的感到紧张。于是这厮杀初时的顺利便大有好处了,让二中队的新兵菜鸟们顿时轻松许多。

    “轰轰轰……”当义军战士冲下的越来越多,二中队一个个作战小组开始破散,阵线身后的高台上,三门劈山炮终于发话了。

    雨打一样的碎石子、碎铁角喷上了砖石堆,在义军兵势的中后部,截断了其源源不断地后路大军。两个小队的鸟枪兵也在发话,战在高台左右的围墙上,一颗颗子弹打响义军群中。

    枪炮两两配合,直接将义军这条奔涌的河流从中间斩断两截。

    轰隆……

    震雷样的巨响后,第三面倒塌的砖墙出现了。义兵潮水一样的奔涌声从柳林镇的南北两面共同出现,不多久,一大队在北面,两个大队个抽调一个中队组成的队伍在南面,相继跟杀上的义兵站在了一起。

    刘暹继续高处中央,手头二百多人的队伍,依旧蓄精养锐。

    “砰砰砰……”

    “轰轰轰……”

    镇子外的义军炮队已经停火了,镇子里却持续不断的传出枪炮声,蓝朝柱舒展的眉头又隐隐皱了起来。

    “大王。刘贼在镇内修筑了高台围墙,炮火杀伤厉害,先突的精锐之兵损失严重。”

    “报大王,苏将军战死!”

    “报……”

    连续的坏消息传来,苏义的死讯确定了,南北攻势又折损严重,蓝朝柱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大王,让弟兄们撤下吧。刘贼在镇内修了高台,铁炮轰击队伍的中后,我们根本不能连续灌兵。一波一波的杀下去,只能图废兵马。”

    “传我命令,鸣金收兵——”

    蓝朝柱还没被愤怒冲昏头脑,明智的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而这时义军的损失,除了苏义这个大将外,义兵也有七八百人了。

第十九章 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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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富民往后稍稍退开一点,右手熟练的从脚下弓壶里拿起一根箭,将箭尾夹在虎口位置,右手拇指用戴着扳指的地方扣住弓弦,食指和中指压在拇指上,左手抬高,箭头斜斜指向空中,右手开始缓缓的拉开弓弦,周围其他弓手和他一样姿势,上百具弓臂弯起发出了一阵连绵的咯吱咯吱声音。

    一声苍凉的号角声响,砖石堆后响起了无数弹棉花一样的弓弦振动声响,有如巨大的蜂群飞过天空,密密麻麻的箭支升起来。

    箭矢在半空飞过最高的顶点,开始向镇子内刘暹军阵地滑落,下面的一大队阵地一片寂静。所有丁勇青壮不是缩在屋子里,就是呆在木排下面。

    “嘟嘟……”

    箭矢扎在木排上的声音。

    没有一丝惨叫。

    谁让这周边方圆几里内的至高点牢牢控制在刘暹手中呢。当义军刚出动大批弓箭手的时候,镇子里的丁勇就开始做好了应对的防备。

    一**的箭矢落在刘暹军的阵线上。压的刘暹军抬不起头来!

    大批的义军士兵汇聚到了砖石堆后面,一声暴烈的呐喊后,数百轻锐齐齐冲向砖石堆顶头。

    就像黑压压的洪流漫过了一道堤坝一样,不可阻挡的向着下方的刘暹军战线从来。只是区区十几丈距离,三五个眨眼的时间就够了。

    百步长的胸墙岩垒火光连成一片,火枪火炮伴着爆响声喷出一股又一股白烟,从空中看去,犹如凭空变出一条白色烟龙。弹丸碎子瞬间飞越十多丈的距离,轻松撕裂义军的身体和他们手中的木盾。血液顺着那些透穿的单孔向体外激喷而出,化为一股股血箭。

    谭福生身前一名义兵的肚子被击中了,血肉丝毫没有能挡住弹丸的穿透,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肚子里面的肠子都被铅弹搅得稀烂,露出碗口大的一个破洞。

    刘暹在炮子上千方百计的省钱,用的碎石子碎铁角都贱的不能再贱价,可枪弹上面,他该花的钱一点都没省。一水儿的铅弹,为的就是这一枪打中,碗大一窟窿的效果。铅这东西它软啊,一击发出去就变形,破坏力十分巨大,且还附带铅中毒。

    谭福生身前的这义兵刀盾手,肚子上大窟窿流出的血水所和着花花绿绿的粪便颜色,就是铅弹的效果具现。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生死了,谭福生听着周围嘶声力竭的嚎叫,双手还是禁不住轻轻抖动起来。想到如不是自己身前有人挡死,眼前这凄惨的下场就是自己了,下身不由生出一阵阵尿意。

    他前面的那人倒地之后,谭福生就直面那道矮墙,他从未想过鸟枪会如此厉害,他现在害怕的很,害怕那道墙后会突然冒出白烟和火光,因为根本无法看到子弹飞过来,一种强烈的恐惧袭上他心头。

    两排枪弹和一轮劈山炮下去,冲锋的义兵群至少倒下了五六十人,这个数字跟义兵进攻部队的总数量比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仍然使得整个义兵群受到了震动。一名小头目已经开始大声叫骂,让弓兵快射击,快压制对面的鸟枪火炮,

    而事实上,双方间隔只十数丈距离,镇子里胸墙岩垒上斜出的木排所有义兵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只要不是被炮弹击中,再多的箭矢射落过去又能怎么样?

    小头目这样叫嚎,求的仅仅是一个心理安慰。

    “冲,快冲——”

    又有一人叫道,这才是正理。

    谭福生看到一排枪管再次从胸墙的射孔里探出,他脚下一软,整个人顿时攒倒在地上。

    “砰砰砰……”枪声响起。

    谭福生听到更多的惨叫声响起。噗通,他的身边倒下了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是他所在本队的头目!

    这个往日威风凛凛,有着三个媳妇和上百手下的‘官爷’,身体正如触电一般抖动着,一双死鱼眼看着谭福生,嘴巴张了一下,就再也合不上了。头目倒在地上的身体再也不动弹了,身下大股血水源源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大块地面。

    “轰轰……”

    这次炸响,谭福生耳朵里又听到了一些迥异与炮声和枪声的响声,他知道,那是柳林镇团勇很是恶毒的一种兵器——火药罐。

    这种铁皮罐装药的东西,一个能炸翻方圆丈许的人。爆炸中还碎铁片铁屑横飞,恶毒之极。

    谭福生之前在镇墙刚倒塌时候的冲锋时,就碰见过这东西,万幸他自己只被一道铁片划开了一个不长的小伤口。

    这次进攻依旧以义军的失败而告终。蓝朝柱只在镇子西口的胸墙前就留下了三百人,三面进攻,他再次损失了七八百兵。镇子里的刘暹部在义军撤退时还开出胸墙追杀上了砖石堆。

    谭福生被俘虏了。跟他一块做俘虏的还有二十几人,另外打着白旗的刘暹军兵还将上百个伤而未死的重伤员送到了蓝营大军面前。

    一天两次猛攻却损兵折将,没能占到分毫的便宜。整个蓝军意气消沉。蓝朝柱看着抬伤员到阵前来的团勇和青壮,目光狰狞的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撕碎了。可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太没道义,太失人心了,就只能面色阴鸷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不伤毫毛的回镇子去。他牙都要咬碎了!

    两战一千五百人啊,还有一个苏义。苏义不提,单只这一千五百人就是蓝营的一项大损失。因为这一千五百人都是冲锋陷阵的血勇猛士!份量比之一般的乌合之众重出太多太多。

    蔡昌龄走到蓝朝柱身前,看着蓝朝柱的目光满是忧虑,细声叫了声二哥,道:“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柳林镇打不下就打不下了,丢了面子咱在别处捡起来就是。万万不能重蹈大哥的覆辙啊!”

    蓝营的前任老大蓝朝鼎,十几万人就是为了一个绵州城(绵阳),迁延不绝,才被骆秉章调集大军集中歼灭的。蓝朝柱转进陕南时候兵还不过万人,与李蓝起义巅峰三十余万众,与蓝营巅峰的十几万众相比,何其弱小!

    大军在柳林镇迁延已经近十日了,不提洋县境况如何,只柳林镇这里,今日战后士气定大幅低落。柳林镇不是南郑府城,拿不下府城情有可原,夺不了柳林镇,真是无话可说。

    “除非调集重炮朝准一面猛轰,再集中军中精锐,趁夜掩杀,不计伤亡,当可拿下柳林。但付出如此代价为了一个小镇,不值得啊。

    若能斩杀刘贼这个罪魁祸首,还行。若让刘暹跑了,他只在城固县一转,随随便便就又能拉出一支兵马,随处可令一城镇变做柳林第二。

    我军若是伤亡惨重,不说西乡的周绍涌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就说背后的陈天柱,这人可不是布克坦那无能八旗子弟,准会趁机出兵的。

    打天下,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

第二十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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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门板被敲的声音响起。房屋墙角落里的谭福生,还没抬起头,就听到看守那熟悉的声音喊叫:“起来,都起来啦——”

    五天啦,作为俘虏,谭福生和同房的四个义兵,被关押五天了。

    今个不是他这些天第一次见到屋外的太阳,可却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天地是这样的广阔宽大。

    义军在柳林镇前后被俘了三十多人,分别关押在九个房间里。看守以每个房间为一组,谭福生的伤势最轻所以成了他们那一小组的组长。虽然这样的理由让谭福生在同伴眼光下羞愧的几乎无地自容。

    在十个看守的押送下,谭福生一群人从镇子中间的那个宅院,直接到了镇子西口。

    谭福生心中恐惧了,脚步越走越沉重。他直以为柳林镇团勇要拿他们人头来向镇外头的义军耀武挑衅。

    人群中显然不止一个人如谭福生这样想,整个队伍的速度都慢了。“快点走。他娘的,走个路都这么慢。先前攻来的时候,怎么那么麻利呢。”

    “啪啪——”刀鞘枪杆抽在人背脊上的声音。

    呼痛声立刻响起来,队伍速度为之一提,可气息更沉重了。谭福生一颗心直落进谷地,自己怕是要难逃一刀了。

    镇西的砖石堆上,刘暹大摇大摆的打望着数里外的义军营寨。蓝朝柱的蓝字大旗还在那儿高高飘扬着,可刘暹却知道,蓝朝柱早已经不在大营了。

    至少有三天时间不在了。

    三天前,多支千人义军杀向了城固的南北乡镇。把邓家、胡家、杨家、李家等等出兵洋县的豪强乡下老宅,烧抢个精光。而同时一支几千人的义军直逼城固县城,将县城各门看的死死地。

    再有,一大批义军的青壮主力,刘暹遥望估摸着少说有五千人众,顺水乘船走汉江东去。

    刘暹不知道这群义军精锐力量究竟要干什么去,但绝不会到城固城下去。柳林镇子外头的义军近几日松懈的多,夜里派出去的探子带回的消息也证实了刘暹猜测的这一点。

    城固城下只有蓝营大将曹灿章的几千人马,根本不见那批青壮精锐的身影。

    城固县城再往东就是洋县地界了,刘暹派出的探子暂时还是着重于城固本县情况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五千只多不少的义军青壮究竟到了那里也就不言而喻了。反正倒霉的是邓玉章等,不甘刘暹的事。

    和县城内还恢复不成联系,外头的义军又干打雷不下雨,今天义军大营更毫无顾忌的收拾起了行礼,刘暹自然也开始做起了柳林战后善后工作了。

    镇子里被炮弹轰着的房屋,统计和清理都完成了,但南北西三面的砖石堆可还没半点动弹。刘暹要开始清理这个,手头的三十余俘虏再也不会白养着浪费粮食了。

    “一二三……”

    谭福生卖力的用铁棍撬反一块大城砖,这种有两尺长的大青砖一块就要百多斤重,一个人根本搬不起。

    “让开了,让开了……”吆喝声里,城砖翻滚着带起一流烟土从砖石堆顶上滚落下去。

    都不及去擦一擦额头的汗,谭福生挥起铁棍,弯下腰再卖力的干了起来。今天上午他是白白受了一场惊吓,人家根本就不是要拿他们脑壳磨刀的意思,是自己吓自己!

    而半上午的干活儿后,谭福生两眼放光的看着团勇们准备的伙食,肉包子吃的满嘴流油,白米饭差点没把他噎死。

    大首领(刘暹)已经发话了,死是不会让他们死的,更不会把他们交给官府,而是通通编入苦力营干苦力,就是所谓的劳动改造。两年为期,两年后就把他们放了。而他们在苦力营干活期间,如果踏踏实实,不偷奸耍滑,就还可以把时间缩短。

    谭福生现在不去想缩短时间不缩短的,只是为吃上中午的那顿饭,掏再大的力气他也不怕。本就是农家人,力气算个啥。

    “这群人,吃饭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但还别说,干活就是卖力气。三十多个人,还大半身上有伤,干的比辎重营那般废材都多。”

    刘暹站在高台上,一边的张忠奎笑着如此说道,两眼看着那三十多俘虏已经闪起了别样的亮光。“这可都是好兵啊!五哥!就这么仍在苦力营太浪费了。”

    刘暹笑而不语。这当然都是一群好兵。加入李蓝义军的那些地痞**会真心切意的为蓝朝柱先登冲锋吗?

    五天前两次大战,冲锋陷阵的都是蓝朝柱的精锐。一个个不是贫下中农就是苦力、盐工,个个跟地主阶级仇大苦深。

    “还不是时候!”

    “刚抓了俘虏就收编队伍,咱们跟李楹交代不过去。而且这些人不好好教育教育,跟咱们也不会一条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后有的是时间。刘暹是如此想的。

    “也不知道邓玉章那三千人现在怎么样了。要真再铺镇第二全军覆没了,乐子可就大了。”

    整个城固总共才两三万户,二十万人不到。就是外县难民百姓大批的涌入,前后折损四千余青壮,也是会元气大伤的。

    刘暹乐意看到邓玉章等人吃瘪,当初重伤刘暹的那一箭,到现在可还没找到头绪呢。虽说没有这一箭刘宪能不能顺利附体刘暹还是两可,一定程度上凶手还该是他的恩人,但刘宪现在不是已经成为刘暹了吗?刘暹的大仇就是他的大仇,身边有个定时炸弹的滋味很不好受,而凶手远不了城固圈子里的头头脑脑……可他还是不愿看到邓玉章等三千民团全军覆没。因为将来他在外与李蓝军拼杀时,老家也需要有人看着的。

    “全军覆没总不至于。咱们派出的探子没听到这样的风声。我想该是败了一场,被堵在什么地方了。”

    “但愿如此!”

    ……

    而此时距离柳林镇不到三里地的地方,谭富民正用仇恨的目光炯炯注视着柳林镇,心口里不住的诅咒着刘暹的名字。如不是条件有限,他也不会写字,扎小人都会出现了。

    “大哥,你黄泉路上且等着。弟弟早晚给你报仇,把姓刘的送底下陪你去——”

    福生富民,谭福生、谭富民,这是一对亲哥俩。

    “瓜娃子走了,别看了。记住柳林镇,等日后多杀了几个清狗了,来跟你哥上柱香!”

    “这一阵咱们折了两三千人在刘贼手里,仇结大了。日后肯定还有对阵的时候——”

    谭富民所在队伍的头目有点可怜的拍了拍他头。但这事儿真的太常见了,起事打仗那有不死人的。兄弟、父子、夫妻,头目真见惯了生离死别。“走了……”

    初冬的阳光,淡淡的照在谭富民紧握着弓箭的那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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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刚刚来电,没办法……

第二十一章 这才是晚清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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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营大军东去,柳林镇半个月的攻守战终以刘暹的胜利落幕。

    满镇百姓欢欣鼓舞,千人将士雀喜不以。刘暹心里也大松一口气,但他还是严令部队枕戈待旦,不得有半分松弛。以防止李蓝军杀个回马枪,自己乐极生悲!

    同时也派出多批探子前往县城和南北其他镇集打探消息。

    刘暹真的没想过趁机上报汉中府请功,他眼皮子还没这么浅。可你不招祸,祸自招你,这世间就是这么怪异。

    汉中知府杨光澍是个武人,原汉中镇右路副将。先总兵布克坦因连战连败又于平阳关之战中不战而逃被撤职,布政使毛震寿就暂以其左路副将陈天柱接任。汉中知府李定南同治元年4月病故,渭水大乱,官道不通,北京下来的消息更是杳杳不可知,毛震寿遂以其右路副将杨光澍接任。杨光澍不是做文官的料,兼之于地方乡绅多是不熟,大权全操纵在南郑知县周蕃寿手中。

    周蕃寿好大喜功,他这附郭知县本已三生不幸了,李定南还在世时他就是一打杂的,现在骤然大权在握,心中是何等的振奋?对杨光澍那是一个恭维有加。

    蓝朝柱大军围攻南郑城池期间,陈天柱立有大功的,而杨光澍呢,恐惧战栗,屡屡坠马不前,完全烂泥扶不上墙的绿营清军典范。后又随毛震寿突围出走至青石关,毛震寿为自身安全计,让其部下易佩绅驻扎靠近他驻地的法慈院,并连连火急上奏,求调大兵救援。杨光澍也表现得丝毫不逊色其上官,退入今小南海大佛洞,赶走避难群众,龟缩洞中不出,每日惟派兵四出搜刮钱粮,以供挥霍。还招集闲亡游勇数千人,声言救援府城,今令各县镇供给口粮,明又让地方攻击响银,到处搜刮钱粮运入大佛洞存储。蓝朝柱攻打府城甚急,他不敢往救。其勇见义军即溃,溃而复招,见战复溃。于是屡招屡溃,徒耗粮饷,周遭百姓愤恨已极,名曰“杨猪贩子”,谓‘杨’为‘养’也。

    可周蕃寿依旧念杨光澍的好,柳林镇二战见了分晓,消息首先就被他传入了杨光澍的耳朵。

    周蕃寿的意思是,杨光澍可先派一亲信前往柳林镇与刘暹接谈,许之以重利,然后再让手下兵将往柳林镇转悠一圈,意思意思,分润一两分功劳来。可利令智昏,杨光澍一听柳林镇前后两战毙伤义军数千,尽蓝贼精锐,还厥蓝营大将苏义,眼睛都红了。他是武官,知道天下动乱清廷重武功,立下如此大功能封授什么好处,他若是拿到手了,怕汉中镇总兵的位置就该轮到他来坐了。

    当下派亲信快马奔到柳林镇,一毛钱不认拔,张口就要吞下**成好处。留下那么一丁点功劳,来人还**裸摆出一副‘赏赐大度’的丑恶嘴脸,把刘暹气坏了也恶心坏了。

    不过气极而笑的他反而感觉杨光澍,这才是自己记忆中晚清官员该有的一副蠢笨样儿嘛!

    “好啦,大人的话我已经带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我就不用教你了。你……,自己有没有什么要对大人说的话呢?”

    来者见刘暹一脸笑容,以为自己的差事是完成了呢,话锋一转,竟然就打起了受贿捞好处的念头。

    看那一脸的高高在上和稳坐钓鱼台的得意,刘暹恶心的都要吐了。另一旁陪坐的范德榜脑门上都崩起了青筋。

    “刘暹还确实有一句话要给知府大人说,你帮我带给他,就一个字:滚——”

    声音压下,火气的一步步积累,最后全爆发着一个滚字上。雷霆一样的大吼,直接把那来人震懵去了。

    好半响他才似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若看到怪物一样的表情,手指点着刘暹,“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知府大人放肆——”

    “你,你……”气极惊诧之下都说不出话来了。

    “别你你你的,再点老子把手给你剁了。爷我受不了被人点——”

    “啪!”站起身的范德榜一巴掌将那人的手给删下。“滚蛋!再不滚,爷帮你滚——”

    “养猪贩子就是养猪贩子,脑子跟猪一样。哦,不。比猪还不如,我差点侮辱了猪。我就怀疑了,就杨光澍这脑袋瓜子这智商,他是怎么混到副将的位置来的?”

    范德榜这些日子跟着刘暹学了好一些后世用语,放在骂人身上,显得尤为恶毒。

    “你,你们,你们等着——”来人满脸通红,身为知府近人,被区区县镇一团练匹夫如此侮辱,绝对绝的奇耻大辱。

    双眼恨怒的光芒直直看着刘暹、范德榜两张脸,要是把这俩面容死死地记在心里。

    人走了,麻烦来了。看着气冲冲而去的人影,刘暹、范德榜知道棘手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他们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冷了下来。

    “立刻派人进县城,你来写信!”

    “是。”

    范德榜绷着嘴,狠狠地点头。既然得罪了杨光澍,那就该立刻祭出自家的法宝护身。姓杨的再在地方没有根基,他也是汉中的知府,是毛震寿跟前说得上话的大员。直接硬吃自然是不可能的,可他要在毛震寿面前歪歪嘴,一个大坑就能立刻把刘暹没顶。

    除非刘暹明白的不听从官府调遣。那样,他在清廷中的前程就半点没有未来了。

    而满清这张烂皮,在刘暹的计划中,还是要扯来披裹一阵的。

    城固县衙。

    签押房内气氛一片凝重。李楹脸色发白的靠着座椅大口大口喘气,其余的人则大气不敢出一声。

    李丹阳、王昆阳坐在右列的最下两个位置,其上和左列或坐着各家大户的家主,或坐着县衙的文吏,一个个脸色如死了爹娘一般。

    李丹阳勾着个头,旁人看不见他的脸色。王昆阳则到底是个秀才,更有文人脸面,知道轻重,一张脸以及脖颈羞红的浸血,但还昂着头随时接受诸人的询问。

    邓玉章等民团联军败了。听到城固战局出了变动的消息后他们就往回赶,但还是被蓝朝柱的五千青壮敢战之士和洋县谢华瑶率领的追击之军给夹住了,一番厮杀,不出意外的民团大败,兵力损失近半,火器铁炮全丢。

    而更要命的是,民团残军眼下有家不能回,被李蓝军堵得追的一路北上是过了华阳镇,李丹阳、王昆阳受命返回来时候,邓玉章等已经决定继续北撤,向佛坪开进了。

    这不扯淡麽?

    李楹直想这么大声的叫嚎一声。佛坪它在西安府啊。这民团不仅是跨县,还他娘的要跨府啊。

第二十二章 吃独食要不得

    “混账,混账!粗鄙武夫敢尽揽吞天之功,何其之贪婪也。国家武人不堪如此,朝廷怎能荡平天下逆贼?!”

    县衙的书房,李楹面对报捷的刘暹信使那是一脸亲切的。可当他看了信使递上的代笔书信之后,满腔火气噌的一下就蹿上来。三十年读书培养的所谓心性城府,在这一瞬间没起半点作用。

    潜入县城递交书信的人还是范德彪,他没自己大哥范德榜知文识字的本事,范家也是小户人家,倾尽全力供养出一个读书人已经难能可贵了,可没本事再让范德彪捧上书本,往日他就是土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但在范德榜两试秀才不第,最终为生计混入刘暹一伙的时候,生性胆大的范德彪渡过一段初期的拘束紧张后,他在刀客中混的是如鱼得水。

    这次要在义军数千人马的包围中混进县城送信,刘暹数遍全营,适合的人是不少,可还处以闲职的,还真就只有范德彪了。

    范德彪五大三粗的,范德榜读书的时候也有范大个子的称呼,兄弟俩都是‘高人’。又因为常在农地干活,范德彪不拿刀时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卖苦力的敦厚庄稼汉。可他心思真是很灵活的,看到李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心底里一片喜悦。

    “你速回柳林镇,告诉你家练总,尽把心放在肚子里。是他的功劳谁也抢不走!”

    当官的果然还要用当官的来对付。听着李楹一副斩钉截铁的语气,范德彪心里高兴得很,面上狠狠地点头,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敦厚老实人形象表现得入骨三分。

    命人送走范德彪,李楹坐在书案前,冥思许久,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和一份上书。前者交由陕安分巡道道台张守岱,后者给布政使毛震寿。

    毛震寿就不必说了。在陕西动荡,西安被围的情况下,布政使已经是汉中府可联络的最大上官了。战功封赏,一应皆毛震寿置下。

    李楹在请功的上书上狠狠分润了一大笔功劳给毛震寿,这对近半年来连战连败一片焦头烂额的毛震寿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按照官场规则,如此就足够了。可有了杨光澍这个武知府后,李楹怎么想心中都不安宁,万一姓毛的也利令智昏了呢?所以他牵连上了分巡道台张守岱。

    张守岱,这可是个大人物。汉中府的直属上司,驻址汉中,奉命办理地方军务,负责修治军械,构筑城池,巡视南山各处要隘事。虽然因为有毛震寿的存在,被压制了光芒,可他要犯起拧来,毛震寿也要让他三分。因为张守岱是出身海丰名门张氏,世代官宦子弟,叔父张衍重、张衍熙尽皆两榜进士出身,族叔张洵更为翰林院庶吉士,叔祖张映台同样进士出身,祖上张映汉更曾任湖广总督,刑部侍郎,户部侍郎等。著有《毛诗汇参》12卷,《毛诗韵考》8卷,《韵学弟子训》4卷,《奏疏》30卷,诗稿若干卷,名满士林。

    而张守岱自己呢?道光二十三年举人,二十五年进士,先为翰林院编修,后做吏科给事中,清贵的很。现在外放,数年升职道台,可以说已经是走上了升官的快车道。不出意外,十年内封疆大吏可期。

    这样的一个人,毛震寿哪里敢轻易得罪,杨光澍也不放在张守岱眼里。且张守岱为人清廉,尽忠职守,官场民间声名甚好。不管是张守岱为自己名声考虑,还是为家世着想,多伸手的事他除非走投无路,肯定能不做就不做的。李楹给毛震寿的请功文书中,分润的也有张守岱的功劳,就不怕张守岱再贪墨战功了。

    有这样的人来牵制,李楹才敢对范德彪放出让刘暹放心的话。

    而何至让李楹坚信张守岱会出手相助的原因,只一文武之分就足以了。

    杨光澍是任了知府文官不假,但张守岱、李楹这等正派两榜进士,可都没谁把杨光澍看成科场出身的自己人。

    ……

    青石关,毛震寿行营。

    接到杨光澍的报捷文书后,毛震寿乐得自是哈哈一笑,自从洋县大败之后,他就已经被北京点名批评了,这封捷报对他来说可谓是一场及时雨啊。但继而他就又皱起了眉头来。

    杨光澍是什么人,如果是当初任命他暂署汉中知府时候的毛震寿还不清楚的话,现在的毛震寿可就看的一清二楚了。这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汉中府城被围期间,杨光澍做了什么好事,毛震寿青石关近在咫尺也是清楚地很的。他能有这本事这能耐?毛震寿一万个不信。

    如果自己把捷报报给了潼关的钦差大臣胜保,和在陕鄂边界与太平军对峙纠缠的西安将军多隆阿,后脚捷报又出了问题,那可就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了。

    毛震寿立刻命人往城固柳林镇打探。

    第二天,派出去的人手还没折回来,城固县令李楹的报捷文书却快马送到青石关来了。毛震寿打开一看心头震了震,城固县文书上所报战果只有六七千人,比杨光澍的万人少了老一截子,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战功何人所得,不是知府杨光澍,而是城固县的一个无名团练练总刘暹。

    毛震寿黏着文书这时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肯定是姓杨的狮子大张口没和城固县谈拢,就先上前一步要把战功整个夺走了。否则李楹的请功文书上,自己跟分巡道张守岱的功劳一个没少,怎就把知府给忘了?李楹这是反击到了。

    心底里毛震寿甚瞧不起杨光澍的粗鲁和不守规矩。你文场是文场,军伍是军伍,既然脱了武职进了文官系统,那军伍里的一套就休要再耍再用。太粗鲁,太粗鄙,吃像太难堪!

    但毛震寿却清楚杨光澍自己必须要保。他是自己的人,不提这半年来杨光澍给自己送了多少好处,只因为他是自己的人,毛震寿在眼下局面要保持住自己的权威就必须保住杨光澍。否则他布政使的权威就真的要丢的一点不剩了。

    “嗯,就给那练总一个把总顶戴,李楹加通判。”

    做到一省布政使高官的人,政治智慧绝不脑残。毛震寿知道杨光澍这样吞吃全部战功的行为是不可行的,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吃独食了。所以对李楹和刘暹必须加以安慰,反正汉中通判也是空着,两个月前死在了支援凤翔的战场上。那就拿来安慰住李楹,只要李楹安稳了,那个小练总就是再不愿意也蹦跶不起来。

    “报——”布政使衙门经历司经历文运熙飞一样冲进来,“大人,张道台上书汉中知府杨光澍贪庸误国……”

    “什么?”正要提笔而书的毛震寿浑身一震,啪,手中笔杆掉在了白纸上。

第二十三章 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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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白雪覆盖大地山川,日前还一片狼藉的柳林镇外,眼下净白的若闺中的处子。所有的痕迹都在雪花下掩盖,除了镇子西口那突然多出的一片绵延的坟头。

    “一二一,一二一……”

    镇子外重新围起一片校场,面积较先前新兵营还要大很多。只是跟原先的青砖围墙相比,现在的校场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层半人高栅栏。

    雪花飘落的天气,军营的作训依旧进行中。部队打了一大仗,有所伤亡,可更见历练和精神。

    队伍也不再以小队为单位训练了,变成了百多人的中队。

    挥刀舞枪继续在进行,弓手和鸟枪兵的训练更紧三分。尤其是鸟枪兵,一刻钟二十发是他们合格与否的基准线。

    注意一点,清军的鸟枪不是燧发枪,而是火绳枪。即便刘暹将之的火药葫芦简化为了‘纸弹’,速度也一样远不及燧发枪的。当然,依照刘暹如今的力量,不计成本的去制造燧发枪完全是能造得出的,但他的地位以及手中的资金物资,显然没达到能供其任意挥霍的地步。

    火绳枪自就也只能先将就着了。

    掷弹兵的场地扩大了两倍不止,一大队二大队和营部,三个掷弹兵小队的兵力从不满编的二十人左右,全涨到了满编。总人数扩大一半!

    而士兵队列的练习就更下功夫。

    全军上下也没谁再固执的认为列队正步是花哨功夫。队伍与蓝朝柱的这场大战,一大队二大队列队排击的鸟枪中队,杀伤力令人膛目。

    遐想一下,如果队伍里每个人手中都拿有一杆练总口中比鸟枪射的更远更准,速度更快很多倍的米涅步枪,那自己一千人列队排击,硬碰整个逆匪也不在话下。

    刀客不是满清的朝堂,这儿谁的脑瓜子也不顽固。战斗力第一位!

    “全体都有,向后——转!”

    “全体都有,向左——转!”

    “齐步走……”

    ……

    ……

    震耳欲聋的操练声清晰传到柳林镇百姓耳朵中,柳林镇百姓却丝毫不觉得有嘈杂,反而是听着这刚劲有力的喊叫让他们倍感心安。

    刘暹上身皮袄下身棉裤,脚穿皮靴,头戴着毡帽。站在镇子东口的哨岗顶上,衣服裹了厚厚一层,整个人显得很是臃肿。

    “妈的,人怎还不来?”

    这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就这么一会儿,刘暹脸都冻僵了。

    范德榜踮起脚极目往东眺望,茫茫白雪,啥也没有。寒风哧溜溜的往他脖子里钻,只片刻,就冷的受不了了。

    “之前说的就是这两天,昨个不来,今个还是到的啊。”跺跺脚,范德榜一边说一边小鸡一样缩着膀子。

    这可是关乎官身前途的大事,事关重大,可不能糊弄人啊。

    但岗哨顶上真的太冷了,左等右等都等不见人影,刘暹受不了了,身子骨根本不能跟他比的范德榜更清鼻涕横流。“走,回去暖和暖和,喝杯热茶。”二人正要下哨岗,范德榜气恼的再往东看了最后一眼,身子猛地僵住了。

    刘暹一看心中动起来,扭头向东看下一刻身子也不动了。雪地里几个小黑点渐渐浮现。奇迹出现了!

    二人相视一眼,内心都是掠过忍不住的惊喜:“上头的赏赐这么就下来了?”

    二人爬下岗哨侯到下面,不多久就听到了范德彪熟悉的声音,大嗓门震天响起:“五哥,大哥,县里的张典吏来了。”

    刘暹被风雪打的眯起了眼,但来者何人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一行四骑,当先两人除了范德彪外可不就是县里的典吏,两千义勇营的营总张守山么。

    距离刘暹还有两三丈远,四人勒住了战马。张守山利索的从马背跳下,他高昂着头,头戴裘帽,一身皮衣,腰间挂着腰刀,风雪吹下颇有一股精悍的味道。两个捕快在后牵着马。

    刘暹大步迎上,“有劳典吏,辛苦,辛苦了。”

    张守山面对刘暹不敢有半点倨傲,自己今日跟对方地位就已经相差甚多了,来日更会有天壤之别。“刘大人,刘千总,守山给您道喜了。知县老爷在上头给您请的军功,赏赐已经发下来了,您是六品千总衔,还有两个七品把总顶戴和八张空白告身。我城固县,前几十年出了胡锦杨柯芝二位,为民传颂不绝,今日跳涧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张某人往日里多有得罪,刘大人可千万好海涵啊。”

    张守山往日并没与刘暹乃至刀客们结仇,这后头的话说着腔调油滑打趣,更明显的是恭维啊。

    “哈哈哈……”刘暹应景的大笑来,“张老哥说笑,说笑了。”

    把臂引着张守山等人朝己家营地去,沿途问起县城的情形。由张守山口中得知,在大雪下起的第一天,城外的义军就往东撤去了洋县了。

    而义军首领曹灿章治军甚严,县城虽然被围多日,周边乡里却并没受到什么祸害,只是明显的一批穷困百姓和走投无路的流民随之入了伙。

    曹灿章在退往洋县的时候,队伍已经从几千人增至了万人。

    张守山这次来柳林,主要就是打个前站,让刘暹放心。待到雪停,不仅是县城的李楹,连府城的分巡道台张守岱都要亲至。

    这一次,城固县在汉中万马齐喑之局下出了大花彩,刘暹这里出了一个千总俩把总,知县也成了署汉中同知。

    与领兵增援凤翔最终死难阵上的前通判相比,同知姚静臣则在与李蓝军对阵时候弃军而逃,直接被夺了顶戴花翎,打入牢狱了。

    也亏得如此给李楹腾出了一个官儿位,眼下的李楹当春风得意了。一个步入官场刚刚两年的新人,已然坐上了五品官位。

    而对汉中府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李楹与张守岱连结了一体。作为分巡陕南的道台,当张守岱直接与县级势力结合,其在汉中官场的地位陡然呈直线猛增。他再面对布政使毛震寿的时候,就有了分庭礼抗的底气和资本。当然,其势还是要远小于毛震寿的。

    “恭贺五哥得升千总。”范德榜激动地嘴唇都哆嗦了。

    六品顶戴啊,六品!

    自己这条路真瞎猫撞上死耗子,走对了。跟这样的带头大哥做事,何愁将来没有出头之日,不能飞黄腾达啊。

第二十四章 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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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中第一场雪,来得急去得也快。而雪停后的第二天,柳林镇就接到消息,迅速准备迎接事宜。明天,县老爷先到,道台大人后到,张守岱已经亟不可待的要来看一看刘暹这支半年来唯一让汉中军政大员们脸上有光彩的队伍了。

    “这些新添的坟头,就是两战逆匪尸骸所埋之地?”

    “正是。每片坟场,一座坟头下,少则两三具,多则四五具,皆逆匪尸首是也。”

    大群衙役兵勇两边护卫,张守岱走在最中间,李楹稍后晚上半步,刘暹则再后半步。

    “好啊。柳林这两仗打的好啊。可给汉中送来了及时之雨。顿灭逆匪嚣张气焰,让我良善军民皆心气一震啊。”

    张守岱声音中带着感慨,不加掩饰自己对刘暹的赞赏。刘暹连道大人夸赞,张守岱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似苦涩庆幸交集,意味深长。

    二人合计为刘暹带来了一万三千两白银,县中再是三千两,张守岱直接拨调了一万,另外还带来了一批军械和粮草。他是陕南的分巡道,职责关隘,手头可确确实实握着大笔钱财的。

    校场上,千人肃立。像一根根钉子,毕露着锋芒。

    后世军人的军姿,挺拔、有力、刚强,绝不是眼下绿营兵和丁勇那松垮的不像样的姿态可比。张守岱第一眼看上去,脸上就浮现出一股忍不住的喜悦。心头一个声音告诉他——这绝对是一支强军。

    刘暹心头全无担忧,眼下他的队伍,历经过先前大战的磨砺不说,只看表面,绝对的光鲜无比。因为这是时代的差距!

    冷兵器军队的精气神,直接取决于自我的意志和战力的表现。而后世的现代军人,就是那些奇葩的阿三哥,只要不搞那奇葩的阅兵杂技表演,仅仅队伍排列而行,也能算威武的。

    军姿,军人面貌举止,在后世已经完全深入进军人的灵魂。

    “咚咚咚……”礼炮响起。

    伴随着震耳且节奏鲜明的鼓声,一大队、二大队,营部,近千名将士十人一列,依次正步从观台的下方走过。脚踏大地的震响,步伐臂膀的整齐划一,积极激昂的气势,一股从来无有的激动震撼袭上张守岱、李楹的心头,让张守岱、李楹等不由自主的全昂起头颅,挺直了腰身。

    “有如此虎兵,我汉中无忧也。”

    完全是失礼的大力拍着刘暹肩头,张守岱激动地都不能控制自我。这些生活在晚晴,从没有看到过现代军列的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威武严整的一幕后全都彻底被征服了。

    刘暹此一刻在二人心中的评价,做火箭一样直直的升高。李楹先前对刘暹的期望再高也高不过刘铭传,可现在心中却隐隐有一种刘铭传比起刘暹也不算啥的念头。

    出兵——

    当中午的欢庆结束后,堂屋中谈起正事的张守岱第一句话就是要刘暹出兵。出兵褒城!

    追击城固民团残部的蓝营义军,在民团越过秦岭,进入西安府地界后停了下来。蓝朝柱还没进军关中的想法和实力,渭水流域现在虽然已经成了真神教暴徒的自留地,可大部分的县城府城还牢牢控制在清廷的手中。

    蓝朝柱要大军入渭水,就必须敲掉秦岭北麓的盩厔县城【周至】,可他现在连汉中都未扫平,背后锋芒毕露,脑子傻了也不可能进军秦岭北的。

    可追杀城固团练不成的蓝朝柱也不愿意就这么空手回洋县,回兵的途中他就兵锋一转,大军杀到了褒城。

    褒城离府城很近,比城固还要近,地理位置也极其重要。蓝朝柱若占据了那里,他就隔断了府城与凤县、留坝厅、略阳、沔县等地联系,同时让李蓝义军完全包抄了府城城固两地。

    府城清军兵勇五六千人,加上义勇和杨光澍召集来的那群无赖军,人数直逼上万。但真正能打仗的又有多少?

    仅仅陈天柱下属的镇标,毛震寿手下的易佩绅部,两千人凑合。

    这两千人是清廷维系汉中的关键力量,不要说毛震寿不同意让易佩绅部解褒城之围,就是他同意了,张守岱也要反对。

    不要说府城危急的时候易佩绅部不在南郑城内,只说易佩绅部是汉中清军仅有的两支敢战之师之一,张守岱就不想要他冒一点险。

    这一次张守岱直接带来了一万两银子和二百支鸟枪,一百桶火药,三十匹驮马,再有战马二十匹,这么大笔财富除了赏赐刘暹两守柳林镇的战功外,未尝没有一分买命钱的意思。

    只是校场阅兵,刘暹部出于意料的‘精锐’,让张守岱大大的没有料到。可在对比了刘暹部与易佩绅部的孰轻孰重之后,解褒城之围的命令,或是说请求,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刘暹沉没了片刻,脑子里千百个念头唰唰唰的转过。再抬起头时,神情只剩冷冷的肃穆,起身向张守岱行上一礼,“标下领命!”赫然是这么短短的考虑间答应了下来。

    李楹脸色露出一丝诧异,他印象里的刘暹可不是这么一个‘死脑子’的人啊。褒城外蓝营义军人数虽然不多,却全是一等一的壮汉青少,都是义军的主力,远比当初蔡昌龄来袭时强劲。刘暹千人之力去进军,再没脑子的人也该推辞推辞吧?

    看看府城方面推出来的战友是谁,卢又雄而已。此子本来只是川中的一大混混无赖,之前带勇就以搅扰地方闻名,在鄂被勒令就地正法。卢又雄逃命川中不知靠什么走通了成都将军福济的路子,被福济奏请开释,又招集无赖数千人,至各处打仗。因并非奉令招勇,亦无处领饷,所以川中待不得了,就到了汉中投效。

    毛震寿因饷绌不收,又乞请陕安道台张守岱收留,张守岱听闻过卢又雄的破烂名声也拒之,如果不是南郑知县周蕃寿与他有亲戚关系,授意地方绅士出面挽留守城,卢又雄就是在汉中也待不住。

    此人只有兵卒不满两千,却报饷二十余营万人余众,以图冒领。手下丁勇酗酒、赌博,恣意消耗官库钱粮,扰害城中百姓,短短俩月名声在南郑就烂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

    这次令卢又雄出兵褒城,明显就是要一脚将他踢出去。

    “与这种腌臜货色合兵,还不如我等单干!”听说了卢又雄的为人事迹之后,齐大林第一个大呸了一口吐沫。

第二十五章 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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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此战刘某出战还有两个条件。第一,我部与那卢又雄互不相属,也互不相搭,我们各走各路,各打各的仗。

    第二,此战一切行动,系出自我心。府城那边,还望大人给看着一二,要一些人别瞎指挥乱扣帽子。”

    不理会张守岱尴尬的脸色,刘暹正色说道。

    “当真如此?”

    张守岱脸皮有些薄,被齐大林的一声呸搅得脸都热了。正要张口再许诺下东西和给一些军资粮饷的,听了刘暹这样的话,真喜出望外。

    在汉中,在府城这半年,他何曾听到过如此干净利落的允诺。两个不是条件的条件,比起其他队伍的开拔费、赏银、加饷等等要求,真是天地之别。

    “好好,这才是关西男儿,朝廷干城。刘千总,你尽可的去打仗,张某人绝不会亏待了真正忠心为国的忠良。所有的消耗和钱粮、抚恤,本官一个铜子不会少,只会更多。”说话中激动地脸都充血了。

    “那就谢张大人了。”刘暹在张守岱火辣辣的眼神以及李楹不平静的目光中,双拳一抱,脸色镇定如常。

    这一次,要来一场野战的考验了!

    张守岱、李楹走后,刘暹立刻布置人手。以刘卓、范德榜二人留守柳林,辖制辎重队、营部一小队鸟枪兵,近来相投的新兵营二百余人,和一大队、二大队各一小队,劈山炮四门。

    总兵力近乎四百人,在大局稳定,乡野只有少量败兵余勇匪寇的情况下,如此足以保证柳林的安全。

    毕竟数十名轻重伤兵和铸造这一块先下都在柳林镇。刘暹即便老巢双溪有失,也不愿柳林有事。

    而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干脆利索的答应了张守岱,刘暹没多给手下人解释。齐大林等看了刘暹态度,也谁都不多问。刘暹军不是红党赤军!

    第二天清晨,五十余骑策马从柳林镇奔出,直直的往西北方投去。那里是褒城的方向,褒城还在南郑之北。

    寒风像刀子一样挂着,很快刘暹脸皮冻的都要僵硬了。不得不说义军斗志强悍,在这样的天气里竟还围攻城池。

    刘暹厚实的皮袄下面带着一个银色版块,如果是刘卓等人看了到,肯定十分熟悉,就是那伴随着刘暹一起来到这个时空的行星探测仪的一部分。

    一个多月过去了,每天都在吸收着太阳能的它,能量当然还在红色警戒线以下,但扫描覆盖的范围明显扩大了不少。眼下扫描直径已经接近十五公里。

    刘暹针对此次进军褒城之战,七成的计划和希望都压在了它身上。

    五十余骑,已经是刘暹手中所有的战马了。队伍中能骑马砍杀的人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没有战马也是白搭。

    四十多里路对于骑马来说不是很长,又因为不能过于靠近褒城城下,柳林与之之间的距离实际就是三十多里。

    就算照顾马力,正午时分刘暹一行也赶到了花雪湖。而所谓的花雪湖,雪者薛也,真正的名字该叫花薛湖,因间隔花果镇和薛家集两个集镇两个大姓而得名。从这里继续往东北奔,不过十里就是褒河,褒城,就在褒河的另一侧。

    刘暹来路上沿途打探,知道这花雪湖边儿驻扎的就有一支蓝营义军的队伍,并且配有马匹,显然是义军放在河对岸的哨探。

    那支义军究竟有多少人,就没人确切知道了。有说一二百的,有说四五百的,还有说上千人的。

    刘暹在距离花雪湖三四里的地方停下了马,一行人进了一处荒废的村庄,不敢生火造饭,全部啃硬邦邦的干粮和肉干,同时从马褡子里取出豆饼喂食战马。

    马这东西吃的比人多得多,一褡子豆饼当不了它们两天吃的,可你要是不喂它们吃豆饼这种精料,就啃外头地里的荒草,顶多三天就会刷一层膘,而一匹战马在冬季刷上几次膘后,这匹战马不死也废了。

    趁机会,刘暹拿出了怀里的仪器,从仪器上他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距离自己前方偏北22°,长度1.74公里的地方,就有义军的一处小寨。人数有三百一十四人,马匹三十七匹。

    虚拟地图上,除了别的村落和湖边上那一块小红点密集的营寨外,其余在自己所停留的村落与湖边之间,还散布着二十五个小红点,也就代表着二十五人。

    虽然不清楚这二十五人是不是全都是义军,但二十五人当中七个带有马匹的,十层可能就是义军的探骑。

    而褒城距离村落的距离也精确到5.65公里,花雪湖距离褒城不到八里地。

    一切都在扫描范围之中,但刘暹并没让仪器对城下的义军进行精确扫描,他只需要知道城下义军有五千多人就足够了。仪器中每一分毫能源都是要珍惜的,刘暹将它们用到了花雪湖与褒河之间的路上。

    发现除了花雪湖这里的一波外,义军在褒河以东还放置了另外两座小营,也是三百来人,河东的义军总数当在千人。

    “魏明,你带三十人留在村子里。我领人去扫了逆匪在外头的探子探骑。逆匪气焰正盛,如果寨里还有马匹,马队还有实力,定会出动追击来。我会引着他们在村子北头穿过,你注意一下时机,把握好距离,他们来的时候,你给我拦腰一截,一定要做活干净利索,一击致命。”

    “五哥放心。村子北口的地形咱们来时看过,离路近,还有柴垛遮蔽,弟兄们藏在后头绝不会露马脚。”

    魏明是刀客里的老兄弟,一手漂亮的马术,刘暹都比不了。他一口答应下,没争抢着要替刘暹去扫荡。这是刀客留下的传统,带头大哥一马当先,绝没跟在人屁股后头贪生怕死的。

    二十多骑悄悄的在村子西头转了出来,每个人都摩挲着马鞍旁边的马刀,刘暹更多的一件东西,一柄燧发双筒短铳,也就是手枪。这是毛震寿送的,表示了赞赏之意。

    不用捣腾什么火绳,燧发枪可真方便太多了。刘暹非常喜欢这个礼物,虽然就世界火器发展而言,这把短铳已经严重落后,但在现在的汉中,必要时候它就是刘暹的保命本钱。

    “弟兄们,跟我上——”

    “杀一个步哨,二两银子;杀一个骑哨,五两——”

    “杀啊——”

    “杀——”

    吆喝声中,刘暹首先打马冲出。身后二十来骑,散开成三股,扇面一样扩成一百多步宽的横幅,个个驱动马匹向着花雪湖冲去……

第二十六章 初战已毕,友军何在?

    战马在飞快的奔驰,长满荒草的地面带着点点残雪在刘暹眼前飞速的流过。二十余骑已经汇成了一股,马蹄疾踏,带起点点泥土。背后三十余骑义军在纵马疾追,大呼高喝声中充满了气氛与激怒。

    两股马队一前一后,间隔着不到五十米距离,向着刘暹来时的方向奔驰着。

    村落中,魏明等三十骑早已全部掩伏好。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到近,所有人都知道,猎物入圈了。

    一刻钟后一切结束,战斗有了最后的结果。三十五骑追来的义军,战死十五,受伤被俘、投降十七,只有三人逃脱。

    算上刘暹扫荡时击杀的五骑,共计三十七骑,花雪湖边义军营寨的探骑,十去其九,对刘暹再无半点威胁力了。

    刘暹手下也战死了四个,重伤三人,他再留下五个轻伤的照顾重伤员和驱赶马群往回走,手下不连他自己和魏明,正好是四十骑。

    四十骑不多,连攻克花雪湖边上义军寨子的能力都没有,但用来侦查以遮掩手中bug存在的作用,那是足够了。

    刘暹带着队伍耀武扬威一样从花雪湖义军营寨边上扫过,营寨里响起对方愤怒到极点的破骂声。而这些破骂声,无疑就是对他们一行人最好的奖励。

    花雪湖寨升起了黑色的烟柱,鸟枪不管打到打不到,打准打不准,乱砰砰的向着刘暹一行放了好一阵子。却也同样提醒了左右两边的另外两个义军营寨,有情况。

    但幸运的是,花雪湖左右两边的义军营寨并没有花雪湖寨那般多达四十余骑的马队,他们两寨加一块都没花雪湖寨探骑多。

    所以刘暹在再付出了五人死伤的代价之后,就彻底压制住了褒河东义军山寨的活动范围。

    而这个时候,褒河西面的义军大部队还没做出任何的反应。

    是因为相信己方在河东岸的实力,还是怎么着?刘暹又找借口进了一处人烟绝迹的村落,细细看了虚拟地图,今日河东那边也没攻城啊。

    下午太阳偏西时候,刘暹的步军大队赶到了花雪湖。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休整,立刻就开始着手进攻。

    刘暹要魏明带队密切观察河西义军的动静。

    “泼水,快泼水,把被子浸湿透喽!”

    “这辆车转轴不行,拿根好木头来……”

    欺负寨子里的义军没有铁炮,刘暹让部队直接在花雪湖寨前三百米处准备进攻。

    一辆辆土坦克被飞速制作了出来,拿着刀枪盾牌和火药罐、火药包的兵勇站在了土坦克的后面。

    刘暹是千总了,手下的人马也就从丁勇上升到了兵勇。虽然没人穿

    绿营那一身烂皮。

    “进攻——”

    土坦克所需要的木料随处可取,棉被、转轴、木轱辘,早在队伍开出柳林镇的时候就预备下了。所以整个战前准备时间没超过两刻钟。

    “砰砰砰……”

    寨子里再次升起了黑色的烟柱,比之前粗壮了很多,数量也从一根变成三根。寨子里的鸟枪也发疯的向缓缓推进的土坦克开枪。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鸟枪对这玩意儿根本没用。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

    大家不要以为土坦克这东西是抗战时候才出现的。在眼下这个战火连天的年代,土坦克已经出现很久了,只是名字不是这个名字罢了。

    李蓝义军在四川时用过,蓝朝鼎攻绵州,李永和攻眉州,都出现过它的身影。李蓝军残部入陕南的时候,也用它抵抗过城头清军鸟枪兵的射击。

    “轰轰轰……”火药罐爆炸的声音。

    在土坦克还没靠近寨门的时候,里头的义军就奔涌的冲杀了出来。跟在土坦克后头的掷弹兵首先投出了自己的武器。

    连绵的爆炸声爆掉了营寨义军中最勇猛的一批人,接着是鸟枪手和弓手的射击,以及随后冷兵器人马的猛烈挥砍。

    十辆土坦克,身后跟了一百多人,连同里头的‘驾驶员’,二百人在诸多优势之下,轻松地就扑灭了营寨义军的这次反扑。

    刘暹将手中马刀向着前方一劈,嗷嗷叫的数百兵勇扬起刀枪就冲了上去。义军营门闭不上了,营寨也就破了。

    三百来人,全部青壮,在小百人战死之后,剩下的都做了俘虏。

    花雪湖两侧的义军营寨在见到花雪湖被攻击后,立刻就派兵来援,只是在排枪和火药罐下纷纷败北。当花雪湖被刘暹彻底拿下之后,两寨剩余兵力果断的放弃了各自营寨,合兵一处退往褒河。在刘暹再领兵向褒河逼近的时候,那剩余的两寨兵力依靠着一个村落就阻挡在了面前。

    野战,就这数百残兵,一大队二大队任何一部,刘暹都有胜利的把握。可是攻杀入村落,鸟枪兵、掷弹兵就等于被废武功,可以依靠的只有刀枪肉搏。这难度和伤亡就大大的增多了!

    同时在褒河西岸,一支数目不详的马队逡巡徘徊,魏明发现后派人急报刘暹。让刘暹掐灭了进攻村落的最后一丝念想!

    退兵到花雪湖寨,天色已经昏暗,刘暹在修缮好的棚屋里第三次打开虚拟地图,他得到了褒河西义军马队的较确切数字,三百余。可同时他希望找到的友军卢又雄部,依然的不复存在。

    花雪湖,距离褒河七八里地,到褒城不足十里,刘暹今早从柳林镇出发这都已经踏步战场了,本身就在府城的卢又雄部怎么还不出现?

    心中深深怀疑卢又雄根本没进战场,当是中间找个地方停那里了,刘暹还是派出马队向府城方向搜索,同时范德彪带人往府城报捷,以安一安府城人等的心。

    深夜,南郑。

    周蕃寿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人,如果可以做到,他只想把眼前这人给揉成肉泥了,再捏的扁扁的。

    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重了卢又雄,相信这个表亲不会坑自己!

    现在,自己都要被他坑死了。

    “卢城,我告诉你,刘暹已经进到花雪湖了,还拿下了逆贼在湖边的一座营寨,毙杀二百,俘贼二百。你叔他准备怎么办吧,是不是连汉中也不想呆了?”

    周蕃寿真真要给气死了。卢又雄出府城走了不到十里,在龙江镇就给顿住了。不提渡不渡褒河,直线距离龙江离褒城都有二十里,适才刘暹遣人报捷,并求知友军位置的时候,满堂文武的眼睛都看向了自己,周蕃寿那一刻脸皮烧的都恨不得一头扎进地里。

    “就是我说的,你回去告诉你叔,褒城必须救。不然的话,日后在汉中……,休怪我不讲亲戚情面!”说罢,摔袖而走。

第二十七章 一场野战

    对府城,能给的压力刘暹已经给尽了。

    他小小一个千总,在布政使、道台、总兵面前真的牛不起来,与其对卢又雄的止兵不前表示愤慨气怒不已,还不如当着一众文武的面问一声友军何在!

    脸皮,面子,对于府城的几位大员们来说,更甚于小小一千总的愤怒,即便这个千总很能打仗!

    第二天晨起,天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一片,如同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轻纱。

    东方的天际已微露出一抹蛋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被朝阳初升的一丝光芒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色的锦缎,露出淡淡的绯红。刘暹都没去在虚拟地图上找卢又雄军的影子,即便卢又雄迫于府城的压力进军向前,也不可能在夜晚进兵。

    刘暹的目光放在了对岸的义军身上。魏明传出的探报说,大队义军趁夜渡过了褒河,已经跟东岸残兵汇集到了一处。虚拟地图上那个扩大了多倍的红点群,证实了魏明探报的正确。

    应该有一千义军步兵和三百多马队赶过了东岸,地图显示村落中人数有一千八百余,战马三百余匹。

    “怀亮,咱这一战,是输是赢,就全在你的火箭队身上。要是关键时刻拉了稀,我砍了你——”

    刘暹看着眼前的得力臂膀,口中杀气凛然。

    曹怀亮一拍自己胸脯,“五哥,你就放心吧。火箭队绝不是怂了的软蛋!”真要是在战场上出了大篓子,不用刘暹砍他,曹怀亮自己就把自己弄死了。这一战的敌人可是有三百多马队的,火箭没用对了,刘暹的整支心血也就完了。

    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被抛在了天边。慢慢的天地间的朦朦灰色褪去,凉凉的轻纱似的水雾在空中弥漫开来,直等到太阳跃出云层的那一刻,万千光芒洒下,轻纱拂笼的大地才一点点的暴露在人们的眼前。

    汉中多江流,水汽湿重,每到秋冬时节,这里的清晨多是有水雾弥漫,今天也是这般。

    刘暹军已经吃完了饭,队伍鱼贯而出,在寨前的空地上列开了一个中空的大方阵。

    当头的是三列鸟枪兵,崭新的鸟枪在朝阳下泛着乌色的光芒。这该感谢张守岱,如不是他送来了三百杆鸟枪,刘暹不可能全部给主力部队中的鸟枪兵换装。

    三列鸟枪兵后是一排长枪兵和一排刀盾兵,八门随带的劈山炮和相应的辎重,以及部分兵力,都在大方阵的中心。

    方阵是正面厚,三面薄。

    义军方面,打着陈字旗号的首领没有退避。鼓号响奏,一千五百步兵和三百多马队,也排列起队形来,向着缓步向前的刘暹军奔来。他们的速度比刘暹所部快上很多,所以的,队形的排列也松散零散了很多。

    “呜……呜……”角号沉闷的声音响起来,这是加快速度的号令。看到对手整军而来,刘暹下令加速。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咚咚咚,方阵中心两辆鼓车响震了起来。

    行军中的队伍开始在行进之中调换起脚步,兵勇都是经过新兵营那段严格训练的,脚步跟鼓点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事实上在训练队伍齐步走的时候,刘暹就烦恼着一件事,自己该如何在战场上让全军上下脚步统一。难道像欧洲人那样敲着小鼓?

    这个想法瞬间就被他抛弃!

    不管是从审美观还是在个人感情上,他都无法接受。

    那么用腰鼓呢?安塞腰鼓!!!!

    思来想去没有办法的刘暹认同了。虽然审美上依旧令他不忍目睹,可至少感情上比起小鼓好多了。

    接着刘暹针对短期内自己军队少,尤其火枪兵少的特性,在军中设立了鼓车。这至少是在大队规模级的,一辆鼓车,足以发出震动所有人耳膜的响雷声。

    “咚……,咚……”牛皮大鼓震动人心。当数百人以脚步和着鼓点时的响动更震撼人心。

    马武走南闯北,听说书中无数次提起战场上“鼓号齐鸣”的说法,但也只是听听而已。李蓝军打仗也有鼓号,却仅仅限于十分简单的联络。而现在……

    对面的响动和声势,真的让他震惊了。震惊之中的他也没有发现,本来士气高昂的己方兵马,此刻……似乎士气慢慢低落了……

    刘暹骑在马上,从马背上看下去,自己这支一色青黑装束的队伍,真的很有范儿呢。

    班长袖章上带着一道黄线,小队长袖章上带着两道黄线,中队长三道黄线,大队长四道黄线,全军只有刘暹的袖章上缝着一道红线。赤红赤红的……

    黑色的旗帜上绣着一头猛虎,昂首啸天,气势逼人。它的绣工神态远算不上栩栩如生,可却有一番气吞万里的气势。

    这是刘暹的军旗——黑虎旗。

    他不想在这上面玩什么花花,一是认为没必要,二是觉得军旗就应该俭肃。

    虎是勇猛霸气的象征,中国自古就有以虎为军旗的传统。而黑色是刘暹选定的颜色【避满清的忌讳,其实他更想选红】,如此就是黑虎旗了。

    一个中队一面军旗,旗子绑在加长的长枪上,旗手们高高举着黑色旗帜,雪亮的枪尖笔直向上直刺天空。

    “刘暹,亏得柳林镇两战让他得了偌大的名声,原来是一不知兵之辈。精锐主力集中于正,两翼后方何其薄弱。

    庄心泉!”

    “属下在。”

    “带着马队,给我从姓刘的屁股后面杀过来。要给我狠狠的捅——”

    “哈哈哈……”

    马武说的粗鲁,周边的亲卫、头领都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本来为刘暹军队所震的神色,立刻和缓甚至完全不担心了起来。

    马武刚才大意了,可他毕竟经验丰富,回过神来立刻就想出了这个法门搬回了局面。

    “驾驾……”三百余骑策马奔出,斜着错开刘暹军的正面。

    刘暹不为所动,大鼓声依旧,队伍行军依旧。

    “压上去,给我吸住刘贼的正面——”马武将大手挥起,一千五百步兵立刻就分出了三分之一向着刘暹军正面压去。

    其中鸟枪弓箭赫然占了五百人的一半还多。

    刘暹应该庆幸褒城城下的这支蓝营义军,虽然是蓝朝柱的主力精华部队,可最初的作用却是用去追击残敌的,根本就没有携带重型炮火。否则他就有乐子瞧了。比如当初柳林镇挨轰的那些重炮,来上两门——

第二十八章 属于神仙的‘神奇’

    五十步距离,大概七十米左右。

    看到义军冲锋人群中已有箭矢飞射起来,刘暹也不再等下去。抽刀向前一记虚劈,“砰——”整齐的一次齐射,战斗就正式打响了。

    刘暹军三列鸟枪兵最初的几次齐射玩的很是漂亮,整齐划一,并且冥冥中老天在保佑一样,点火率高,精准度高。

    一榔头直接将冲锋的五百多义军给打散了,那其中的二三百鸟枪兵弓箭兵只少少的又分散的还击了几次,取得了一点更加少少的战绩。

    义军冲锋兵群连死带伤倒下了二百人,后阵马武看的直吸凉气。这么猛准的火力,就是骑兵冲锋,破阵也要损失惨重啊。

    马武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号角响起,再一波义军前突,汇合了退缩的义军接着向刘暹发起二波进攻。

    “小鬼子的猪突战术真他妈廉价,连个农民都能玩的这么熟练!”先不管义军二次冲锋是否还依旧的斗志昂扬饱满,反正这种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的进攻在刘暹眼中就鬼子的猪突。

    因为第一波进攻崩溃的太快,第二波攻击即便是相继而来,期间的空隙时间已久足够三列鸟枪兵装填弹药的。可以说第一批次进攻牺牲的二百义军,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他们的失败还让三列鸟枪兵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

    自信让他们的动作不再走形,让他们的装填更加迅捷。排队枪毙士气的军队,自信是军人最重要的因素。

    然而无论是刘暹还是对面的马武,这一刻的目光却都不在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了。侧翼,义军的马队正在急速接近——

    曹怀亮眼睛放出了精光,“做好准备——”

    在他的身侧,人数少少的仅有二十名,却全都是刀客老兄弟组成的火箭队,正两人一组校正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一根根三寸直径,铁皮壳,带尾翼,圆锥顶头的,特大号改进型二踢脚,俗名钻天猴。

    两尺的杆长,不提外头的铁皮壳子,仅内装的发射药就有五斤重,辅之以阶梯燃烧,所以冲力很足。

    爆炸药有三斤,用丝绸包裹的紧实无比,仅仅是为了增大一点点爆炸时的威力。

    在之前的试验中,一枚如此样的火箭弹,飞行距离可超过百丈远,准确性甚高,爆炸杀伤范围更能覆盖三丈方圆。可以说比起西方此刻的同类来,刘暹手中的火箭弹完全是碾压式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如此威力的火箭弹,刘暹只要拿得出物资钱财,完全可以要多少就造多少,不存在半点技术障碍。甚至于他都能造出人工点火的消减版喀秋莎!

    所以它的存在是刘暹仅次于金手指的第二机密,是眼下刘暹军内的第一机密。

    不要说策马而来的义军马队不知道,就是刘暹军的绝大部分中低层都不晓得自己还有这么一手撒手锏!

    “杀——”

    庄心泉挥舞着马刀,嘶声力竭的高喊着。

    百步了,刘暹脆弱的后队就在自己眼前。冲过去,为死难在他手上的几千兄弟报仇——

    狂热与大功即将告成的喜悦气氛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马队。

    “预备——”

    刘暹后队的人马迅速向内收缩,内中的辎重马车也飞快调整角度,车厢并列排起了一道长墙。

    一个小队的鸟枪兵持枪瞄准着,二十名的掷弹兵目光紧盯着,八门劈山炮更迅速的倒过了个,炮口对向奔涌来的马队。至于火箭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虽然他们距离后队一线撤的很靠后。除此之外后队的兵力就只有一个中队的肉搏兵和辎重队的三十多人了。

    “砰——”一声齐射。

    三十杆鸟枪打落了七八骑,这对于总数达三百多的义军马队来说,只是一点皮毛。冲锋中的义军马队丝毫没有顿止,一个两个继续的大呼高吼,马速甚至更快了。

    每个人都知道鸟枪的德性,一枪打过半天装填,马队速度如果快了些,可能鸟枪都来不及发射第二击。

    “轰轰轰……”四门劈山炮炸响。

    “轰轰轰……”又四门劈山炮接着炸响。

    电闪雷鸣之中,浓浓的白烟覆盖了漫长的阵线,八门劈山炮炮架往后猛的一退。百五十斤重的铁炮直接推到了慢坡的上半截,然后才劲力消褪,向下滑去。

    八门劈山炮迅速复位,可要等到它们第二次喷出怒火,就需要看别的兵种的努力如何了。

    火药罐远远地抛投来,刚刚侥幸从八门劈山炮的霰弹散射范围内逃的一命的义军马队,继续被猛烈地爆炸声包围着。

    义军马队损失惨重!

    即柳林镇阵亡的苏义之后,庄心泉,又一个数得上名号的义军头领倒在了刘暹手下。

    八门劈山炮的散射,那是近千枚的石子碎铁角,百多步横幅的笼罩,任何之一打中了人和马,都是不死即伤的。

    打偏的散弹在坚硬的地表上爆起无数的烟尘,义军马队零散的队列喷出一阵阵血雾,前面五六十名义军马兵和他们的战马同时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后阵前方战场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惨嚎。

    惊魂未定,就又有火药罐送到。义军马队再倒下了二三十人,跟先前死伤在炮火下的同袍一样,人和马全都是血肉模糊,不管死了没死!

    后排跟进的义军马队被这猛烈至极的打击给震撼,在一片混乱中,他们没听到庄心泉的叫喊和新的命令,很多人心中这一刻都生起了掉头跑的念头。但没人第一个开启这头儿,于是剩余的马队在继续前奔。

    马匹的耳朵都给堵上了,甚至一些马匹的耳膜都给刺破,所以爆炸更多的是对人起了作用,而没有惊吓到战马。

    “嗖……”

    “嗖……”

    “嗖……”

    一声声疾啸,却又迥异于往日战场上听到的任何声音的尖锐啸声,猛的在半个战场上空响起。

    声音至头顶传来,很多人不由自主的都昂起了头。老天!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迅速的看不清身影,而只能看到火药喷射的尾焰。

    道道赤红色的焰火划过天空,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太神奇了!超出自己想象的神奇!这是一种属于神仙的‘神奇’!

第二十九章 胜利!

    “第二中队,出击——”

    “第五中队,出击——”

    硝烟弥漫之中,齐大林、向发高举起自己的战刀,大吼中第四列、第五列肉搏兵齐步踏出,并随着鼓点的急促,长枪兵快步跑起,“虎,虎,虎——”三声大喊,一杆杆锋锐的枪头在奔跑中狠狠撞进冲涌来的义军群。

    鸟枪兵完全退入了后排,但还保持着三列阵线,每个人都正紧张的装填着枪弹火药。

    一个小队的掷弹兵随在两个中队后面进入了战场,很快战斗的正面战线就响起了两军都熟悉的爆炸声。

    好不容易穿透了敌人的枪林弹雨,义军战士在大小头目的嚎叫声中奋起余勇,同样大声呐喊,挥舞刀枪往肉搏兵迎去,他们的指挥无疑已陷于了混乱,一部分在前进,一部分仍留在原地逡巡,可进入战斗的人数依旧超过刘暹的两个中队。

    一黑一灰,两股洪流迎面撞击在一块。陈敬死死盯着自己正面十步外的一名义军战士,两人都手执长枪,那义军士兵眼神也盯中了陈敬,猛的加速猛冲过来。陈敬毫不避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手中长枪猛地刺出,他和对手同时刺中了彼此的胸口位置,义军战士的枪尖发出击中败革的闷声,枪杆立刻向上拱起,陈敬忍着胸口的骤然一闷,将身子一斜,枪尖就划着他胸前的藤甲滑去了肋下,而他自己手中的长枪,凭借着冲击的惯性自己穿透了对手的身体。

    藤甲!一种惠而不费的战甲。刘暹手中的资本不多,却也足够他发动老巢的广大群众,搞出几百件这东西来。

    那秦岭之地的山头沟壑中,什么样的藤条荆条找不到啊。

    二守柳林镇的时候,藤甲的存在就让刘暹少损失了不少珍贵人手,现在这一仗,作用就更突出了。

    那名一脸凶恶的义军长枪兵丢下了手中的长枪,双手无力的抓住枪杆,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脸上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在陈敬用力抽出长枪后,立即颓然倒在地上。

    陈敬还没从自己杀第一个人的激动和惊惧中回过神来,旁边传来的一声熟悉惨呼声让他迅速惊醒。他同班同组的一个人,被一刀劈在了脸面上,正凄厉的惨叫着。陈敬踏前一步,长枪迅疾刺出,在那义军战士的腰上拉过一道血口子。他刚刚收枪,那义军战士身后就又冲出一个长枪兵,两人一人手执圆盾护住身体,弓身往前急冲,一人平端起长枪,准备致命一击。

    陈敬反射性的将右手抬高,左手放低,斜持长枪顶住了一面盾牌,这是刘暹纠集刀客里的几个武术人才从枪术中简化来的枪术标准动作之一,专门用来防刀盾类的。那义军近身的企图落空,盾牌更被长枪一点的阻力带得一歪,人收势不住,竟然趔趄了一步,还不等他重新站稳,侧面一根长枪已经刺穿了他大腿,惨叫一声摔到,长枪接着刺穿了他的胸膛。

    另外一名长枪兵没被陈敬挡住,却被陈敬右手的一名刀盾兵给挡下了,他弓低身子,一脸狰狞的用左手盾牌顶住枪杆,大踏步往义军枪兵近身走。义军枪兵直往后退,他是个经验颇丰富的老兵,长枪被盾牌顶住了,是抽不出来的,也不能抽。因为当你把枪身终于抽出控制在手中的时候,人已经被对手一刀砍翻了。

    就是在后阵的义军马队完全崩溃的时候,战斗的正前沿,激烈的肉搏战开始了。

    刘暹轻松地将三列横队鸟枪兵变成了三路纵队鸟枪兵,从左手斜上方向疾跑,当他们站定再调整回三列横队的时候,后头赢了义军马队的兵力就是不加上前,刘暹此战也赢定了。

    他的这一招就是腓特烈斜线么。

    腓特烈斜线就是一种纵队和横队间快速转换的战术。在一部兵力正面吸引住对手的时候,另一部兵力迅速以纵队形势迂回,在敌人的侧翼站定并飞快将队列转换为横队,然后排枪射击。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要做到就很难了,必须是训练严格的精锐。只是在中国,在此刻中国的汉中,在此刻汉中的褒城,义军根本没带什么火炮,冲锋群又在混乱厮杀中,马武手下的队伍也没什么火枪,根本阻碍不了刘暹的迂回。甚至在鸟枪兵纵队转横队,排枪击毙之前,马武等人都不知道刘暹如此做的目的何在。一些头目甚至以为刘暹是要用三列鸟枪兵来进攻马武的本阵。

    于是,这一仗刘暹就这么的赢了。

    “跑,快跑——”谭富民高叫着,手中的弓箭都不知道丢到哪了,一个劲儿的低头猛逃。背后的鸟枪声不在响了,可催命儿一样的马蹄声让所有逃跑的义军欲哭无泪。

    谭富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脏咚咚的,只想要跳出口来,两条腿已经软的跟面条一样,但哥哥的死仇让他憋住了这最后一口气。

    死也不投降!

    死也不爬下!

    谭富民知道,自己爬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参加义军这几个月来他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事。只是先前之所以如此多是追击清军残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却是却清军打败了,自己逃的上气不接下气!

    “下一次,下一次!大王一定能击败刘暹的,一定能!”

    仇恨是人最好的催助剂,它能让一个平凡的人变得伟大。

    是的,伟大。谭富民一个普通的人,在战场溃败后奔逃数里,因为最近的渡河桥梁被刘暹马队封锁,自己直接凫水渡河爬上了对岸。这可是冬天了啊,雪都下了。褒河便是再小再窄也有几十米宽,如何称不上一个伟大!?

    一片狼藉的战场由部分刘暹军,和同召集到的周边村落百姓打扫。兵器之类的全部收回,衣服、钱财,那就不管了。

    “停手,停手!干嘛呢?还讲不讲点阴德了?”

    “想挨刀子是不是?再打,再打,老子把你们撂进苦力营去。快,老老实实的快打扫!”

    只要不像刚才那番,把战死的义军脱得一丝不挂,三五个人还扭打一起抢起了一件皮袄子,再或是因为几块碎银你黑虎掏心我猴子偷桃,一般言刘暹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死掉的马匹,一部分也给村民们分了。也不管被石子碎铁角打了多少个洞洞,一律大卸八块,场面叫是一个血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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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介绍:
从汉中走来,李蓝义军,太平军西征军团是他崛起的基石,大渡河边的石达开是他闪耀的勋章,还有东西捻军,这是他对满清王朝最后的贡献。 三年新疆鏖战,灭浩罕汗国,毙阿古柏,大破布哈拉汗国,对决沙俄,这是民族的荣耀! 经营广西,兵强马壮,灭日军三千,毙西乡从道,弹丸小国,何来敢窥视我中华宝岛? 接下来,就是造反了!登基当皇帝,闭关苦修,憋内功。 再之后屠日灭俄,打英抽法踹踹美利坚什么的,咱绝逼不无厘头,看过汉风小说的人朋友都知道,咱是合理党! ps:本来想写1860呢,圆明园是国人心中永远的痛。但又觉得,不经历二鸦,中国天朝上国的美梦就不会彻底破灭。于是着手1862,着笔的本是甘陕那个啥乱,然而赞我大河蟹威武,三递三毙,所以才有了李蓝和太平!说起来都是泪啊。穿越1862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1862,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1862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