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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穿越1862txt下载     穿越186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开门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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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贵、李九、黄麻子和王富贵,四个人围坐在一个苇席搭成的棚子下,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

    这四人中,王富贵的年纪最大,已经四十有二。十五年前杀了留凤关巡检司的一巡丁,不得不上山当了土匪。

    虽然绺子不大,但资格老,年纪大,四人中他坐了首位。

    刁贵、李九和黄麻子都是三十郎当岁,三人相差不多少,上山的原因跟王富贵差不多,区别仅在于死的是衙役、乡勇还是兵丁。

    “唉,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在在这地方窝憋了两天,休说是弟兄们没劲,就是我也乏了。”刁贵锤了一下自己腿,两天不动弹现在都酸酸的了。

    “可不是,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了。”与刁贵一样,李九这两天啃干粮喝凉水也难挨的很,干硬冰凉的干粮啃得他牙都疼。

    万幸就在刚才,刘暹刘守备刘大人,手下的一个亲随已经来到通知了做好准备,不然他们四个这时就没这么悠闲了。

    ……

    山道东向,一支混杂的人马正在竭力的向前行进着。

    陈镗的一部分老兄弟和上百他们的家眷,一路向着某个预定地点行径去。

    “快,快,跟上,跟上!”太平军在后一路追赶,师帅大声的向着外面的人马吼叫着,却已经没有了马匹。从青崖东沟出口到这里,大小战斗太平军已经跟陈镗殿后所属打了四五回,其中一回他的那匹马就被负责指挥作战的刘暹一枪打死了。

    白虎山。石咀沟前一个不大的小山头。

    刘大疤瘌领着手下的四个弟兄正蹲在这里守候,看着东面的来路上是否有太平军什么的出现。

    他是青崖西沟的人,陈镗手下的小头目之一。

    通红的夕阳快要落山了,赤红的阳光洒遍漫山遍野。一下午漫不经心的刘大疤瘌,此时的精神却是提到了最顶点,手下的俩个兄弟也都是如此。

    他们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鸟。和官府、乡勇、巡校交道不知打了多少次,心中估摸着也能算出太平军赶到的时间,不出意外正是这个时候。

    远远地,一个小黑点出现,慢慢的在赤红的夕阳余晖下,一条细若绳索的黑线出现在了刘大疤瘌等人的眼中。

    “大哥,是长毛……”一个手下指着那道黑线欢喜叫道。

    “把树放到。咱们下山告诉大哥去——”刘大疤瘌大气的一挥手。自己兄弟的人物是完成任务了。

    石咀沟。

    已经歇了好一阵的刘暹第一时间被告——白虎山头的树倒了。

    这是先前定下的信号,树倒了,太平军就要到了。

    “刘大人,旦有吩咐,标下无不领命!”

    扭头看向陈镗,陈镗肃颜起身,双手抱拳弓腰。

    “请大人吩咐,我等听命——”

    刁贵、王富贵、黄麻子、李九四人紧随其后。

    刘暹笑了,大家都是好同志啊。大家干一行就都要守一行的规矩,陈镗五人现在已经是官儿了,那就要有个上下尊卑。

    没道理,这时候还不将自己捧出来。

    “那,本官……”说道这两个字时,刘暹甚至看到黄麻子浑身一颤颤,“就不客气了。”

    “陈镗、李九两部兜底,刁贵、王富贵部左右各埋伏,黄麻子部留做预备军——”

    “大家行动——”雷厉风行。

    ————————

    “轰轰轰……”

    一刻多钟后,一连串的巨响从山沟下响起,尘烟弥漫中,惊恐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黄麻子偷偷看刘暹一眼,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立着,下面那惨烈的哭叫声丝毫没有令他有动容一丝,心里不由暗叫:“果然是见过大场面阵仗的人,就是厉害!”

    他上山当土匪也有七八年了,打死打伤的人算在一块,好像也没眼下火药罐爆炸死伤掉的人多。更别提连连的爆炸之后三面而下的围杀了,那见血远比爆炸更犀利更富裕。

    黄麻子的手下被火药的连环爆炸震得心惊胆战,人人色变,这些所谓的土匪根本就是一群土包子。而张忠奎跟刘暹的四亲随就纹丝不动,让接着注意的黄麻子大为佩服。

    一股娇红色的粉雾笼罩住了太平军前部、中部,无比的辛辣顺着口腔直冲太平军战士的脑门。咳嗽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早有准备的三面埋伏人马个个用事先准备的湿巾包住口鼻,避开娇红色粉雾浓重的地方,似一把把尖刀插进太平军这个完全没了防备的队伍中。

    进军顺利,那叫一个势如破竹!

    陈镗等首领无不面露喜色,纷纷高呼着喊杀,四五百人潮水汹涌一样直冲而下,如此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没谁会放过!

    砍下的脑袋可都是一份份军功。

    就连被分配任务后自感最幸运的黄麻子,此刻都用热烈期盼的眼神看着刘暹,希望自己也能下场捡个便宜。

    刘暹是乐意成人之美的,在黄麻子高高兴兴的领队伍杀下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的立着。这样的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已经胜券在握,可以对下面的太平军不屑一顾了。

    “杀,杀——”亢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就是山匪中胆子最小的人此刻在局面绝对占优的情况下也忘却了心中的恐惧,拎刀持枪叫嚣着冲杀了下去。

    张忠奎在一旁不屑的撇着嘴,“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历经过几番战阵的洗礼,刘暹军的人已经不同于当初了。像眼下这种完全白捡一样的战功已经没人稀罕了。

    摧敌锋于正酣,挽狂澜于既倒——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信念已经种在了每一个刘暹军的心中。

    可能是刘暹几次带军在全汉中士气低落的谷地,打出振奋人心的胜利,而激化来的吧。

    这是好事,刘暹很乐意看到这种敢战的思想充斥自己的队伍。

    太平军的师帅殁在了阵中,没了指挥的太平军完全无法阻挡队伍的溃败和投降,在加进辣椒粉的火药罐爆炸下,所有的人连一点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

    在前部和中部溃散之后,后部太平军已完全变成了一群惊弓之鸟,士气完全丧失,片刻就已由追兵变成了不触即溃的大逃亡。

    刘暹毙敌不足百人,俘虏却超过了三百,还斩了太平军一个师帅。可以说在凤县有了一个漂亮精彩的开门红。

第四十六章 辗转腾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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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凤关。

    如是南郑的青石关,褒城的鸡头关,西乡的大巴关一样,它在历史的某一瞬间,可能会非常辉煌,战略军事位置甚是重要,但是到如今的现在,它就整一个大号的驿站。

    满清在这里设的有一个巡检司,还有一队汛兵,并驿站驿马66匹,马夫33名。是汉中官道上一个挺重要的节点。太平军攻占此处之后,驿站当然是不再有了,驻兵却仍然不少。

    整整一个师!

    虽说这个师老弱多了一些,空额多了一些,但可战之兵还是有二三百人的。往日里倒是牢牢控制了上下官道,太平军的辎重往来无碍。

    但是今天,留凤关上黄色的太平军大旗从关上被拔下,久违了多日的绿营旗号从关城升起。虽然这面绿营大旗还是从太平军的缴获中翻找出来的。

    刘暹一身太平军打扮的站在关上,厮杀声已经没有,血腥气却随着春风吹得老远老远。

    他在石咀沟拿下追兵之后,留下百人勘护伤兵、妇孺和俘虏,队伍继续呆在石咀沟,自己则率三百人换上太平军的服饰后疾奔突进,昼夜不停,直奔到留凤关下,趁着留凤关的太平军还不知道消息骗关成功,一举全歼了关内的一个太平军师。

    老弱占了兵额大半的太平军战力自然不强,可反抗意志却并不弱,比之相同境遇下绿营兵的斗志,可以说胜出十倍不止。留凤关里至少倒下了二百人,刘暹人马只占了其中不大的一块。

    打下留凤关,刘暹马不停蹄的又拿下了南星和松林驿,用的都是相同的法子,留下的俘虏大腿捅上一刀后也全部给释放。

    他不想造太大的杀孽。战场上的事是战场上的事,下了战场,如曾剃头、李鸿章那般的杀俘,刘暹就不行,心里迈不过那道坎。

    都是中国人,又不是日本鬼!

    但白白放了这些人肯定也不行,于是捅大腿,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出现了。

    刘暹也是无奈,迫不得已。

    拿下松林驿后刘暹再趁夜进兵柴关岭,然这次的骗城就以失败告终了。还差一点就被太平军反坑了一把,如果不是打头的黄麻子机警。

    石咀沟里败溃的太平军终于有逃到柴关岭的,岭上太平军守将自然提高了警惕。

    差一点,只差一点,刘暹就踏进包围圈了。

    可就算最后关头被黄麻子识破,刘暹也在柴关岭撂下了好几十人,真的是没死也退层皮。

    ……

    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似血残阳西下,红彤彤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只剩下天边的一抹艳红晚霞。

    立马在山丘顶上,彭春幽沉的目光注视着脚下匆急而过的一队队太平军战士,严峻的敌情让他整个人满脸冰霜宛若一尊雕像静立在那里,仿佛不会受周围的一切事物的丝毫影响。

    冷凉的晚风从他身边划过,丝丝寒意浸来。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就见前方一小队骑打马朝山丘方向奔到。那为首之人,身着一套制作精细的太平军战袍,黄色的战袍镶边着赤红,在夕阳火红色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

    “彭检点,彭检点——”主将身边的亲军指挥关红杰,人还未到就已经急声高叫,等到他策马奔上山丘后,急开口问彭春,“怎么又向北折了?刘贼不是在东面呢?”本来大队人马是好好地往东面石咀沟扑杀去的,可这才进山三十里,彭春就下令改变方向,兵马朝北转进,这一下可急坏了关红杰。

    刘暹这支队伍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马融和部的威严,为了不使自己一路势如破竹积攒起来的‘兵威’受损,太平军必须尽快的剿灭刘暹。否则凤县地方乡镇上的那些土豪士绅可就有的鼓舞了,若是陈镗再在其中牵头搭线,刘暹真有可能在凤县凭白弄出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来。

    马融和军仅仅是西征军团西进部分的一支偏师,人数有两三万众,可战之兵却才四五千。

    虽然一路攻城掠地使得很多汉中百姓也加入了其中,但是太平军每攻克一地就要留下一部人马驻守一地。马融和新增的兵力仅仅能弥补分流的空额,且实际战力还大有折扣打。

    如今刘暹灭其两师,攻克官道多处节点,对马融和的实力已经造成不小损失。

    马融和自还不至于将刘暹看的太高,却也决不允许放任他再来骚扰自己。他要尽快攻克凤县,只要县城拿在手,再不去太多触动地方乡绅的权力利益,太平军短期内的稳定统治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他多年厮杀征战的经历!

    那些地方乡绅土豪,对比清廷的忠诚和孔老二的崇敬,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太平军是反孔的。所以他跟汉族士大夫之间的冲突不可调和。】只要不彻底拿走他们的蛋糕,在刀子的威慑下,太平军就能暂时的统治汉中。

    马融和没去做长久打算,他清楚己方军马的最终目的。他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锋利的长刀无敌的气势,就是太平军短暂统治汉中的最大资本。如果这份兵威被破了,那些土豪士绅必然将现在的蠢蠢欲动化为实际行动。

    到时就可不妙了。即使还能再弹压下去,也有了瑕疵。

    “刚才快马来报,刘暹纠集上千人,杀向三岔驿了!”

    彭春的脸色僵的像块石头,关红杰的脸色也迅速的向石青转变。

    三岔驿,那里距离县城只有十多里,是马融和大部队的粮草辎重囤积重地。如果那里有失,马融和也不用再打凤县县城了。

    关红杰心情沉重。作为马融和亲军的主要将领之一,他是知道三岔驿防守的虚实的。虽然看起来太平军很多,密密麻麻的营帐多的撩人眼,但那里是上万的老弱妇孺,是马融和军的老营。

    “岳台山、王家山、放马滩不都是有我们的人么?盏窝、龙湾洞、王家坪也有营哨在,刘贼是怎么安然穿过这些地方的?”

    关红杰感觉很不可思议。报中刘暹可是上千人啊,又不是一个人,怎么就安然的穿过那些哨点和关卡呢?难道哪些地方的人都是死人,上千人马也看不见?

    但不管怎么说,彭春不能再领兵扑向石咀沟了,他要立刻赶往三岔驿。不是为了救援三岔驿,急报都已经送到自己手中了,肯定更早的送到主将马融和手里。从县城下发兵去三岔驿,比彭春方便也快捷多了。他兜头北上,更多的是要断刘暹的后路!

第四十七章 辗转腾挪(下)

    淋淋细雨洒落,空气中凝聚着一份山林独有的湿润和清新。初春的嫩绿也仿佛融入在了这朦朦细雨当中,勃发着一股此个时节万物独有的生机。

    远处的山林,薄雾弥漫,两里地外的景象就全部湮没在了缭绕的水雾中。此起彼伏的山岭,一座接着一座的山头,凤县东部那连入秦岭的广大山地,隐藏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真是太容易太简单了。

    不说刘暹手中握着虚拟地图这个大杀器,就是任陈镗等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人带路,太平军想在这片绵延的山岭当中找到他们藏身之处,也千难万难。

    刘暹没那个能耐看天识雨,陈镗等人虽然都是凤县本地人,可也都没那本事,在这一点上他们连个老农都不如。一伙人衣服被淋了个湿透,冻的脸都白了,才好不容易摸到眼下这座山上,躲进了山腰上几个相连的山洞中里的。

    进入山洞后,分成四部分的队伍近乎解散,除了附则警戎的人外,剩下的都迫不及待的生火围坐烤起火来。

    燃料则是林子里半湿半干的落叶枯枝,引燃它们的是山洞内本就有的一些干柴,甚至是动物干掉的粪便。

    在这片地方,山林深处的某一处山洞内有不少干柴或人活动留下的痕迹,千万不要惊讶。因为这片地方的山民猎户不少,林子再深也会有人的足迹踏入,那些天然的山洞是山民猎户最佳的宿营地。洞内有干柴很正常,没干柴才不正常!

    借着休息的机会,刘暹在山洞的最深处,一个小溶洞里打开了虚拟地图,看着地图上显示出的敌人位置,他嘿嘿的笑了。

    马融和派出的两股追兵,本来是一西一东南,两路包抄的架势。可现在呢??

    由东南往北推进截杀自己后路的那一支太平军在两天的兜圈子中,已经不知不觉间跑到了自己的西面,它距离刘暹虽然只有七里地的直线距离,可进军方向却南辕北辙,一点威胁也没有了。

    由西往东而来的太平军则距离还有十五里地。十五里地的山路,这可不是平地!

    刘暹就是按兵不动在这儿等着他们,那股太平军方向也找对头了,至少都要大半天的时间往这里赶。

    望山跑死马。真不是说笑的。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为这持续了多日的追逐战划上了一个暂停号。刘暹不再担心两支太平军追兵了,目光盯着凤县却还是久久难以安定。

    按理说他已经给凤县守军创造了极大地便利了,吞掉和牵制住马融和手下一半的战力。凤县城外的太平军大营,看起来纵然依旧人很多,但里面当打的青壮年看看还剩多少?

    用几百乌合之众来废掉太平军的一半能战之力,刘暹已经做到了任谁也无话可说的地步。

    再更进一步,必须天时地利人和都帮忙。

    且不提安稳下的刘暹军,去看那两路太平军追兵。

    彭春这时也一样按捺住了兵马,全军分散开躲入山岭下。

    倾斜的山势,捧起的大石,都成了此刻太平军战士躲避的场所。而至于仅有的几个山洞,自然是归彭春、关红杰这些个高层了。

    看着手中的简易地图,彭春目光久久停留在兵马扫过的那片区域,有太多太多的纰漏和洞子可钻了。如果刘暹真的就隐匿在哪里的话。

    兵力不足是太平军最大的短板。

    这种山地追逐战,用军必须是身强体壮的年轻汉子,那些凑数的老弱妇孺,一个都从两支太平军追兵里找不到。

    “咱们应该再派出人手到这一片转一转。那些能躲避几百人上千人的山谷沟壑和溶洞。给他们划定下侦查区域,碰不到也就算了,要是万一碰到,不管人能否活着回来,咱们就都能晓得。”

    细雨湿衣,冰凉的冻人。没哪支队伍现在还能在山林里转悠的。

    彭春决定趁这个时候,趁这个机会,把身后滤过一遍的地方中的一些疏漏之地,重新查上一遍。

    时间拖得越久,他身上的压力就越大了。

    无独有偶,就在彭春部太平军散出三十余精锐,撒进身后的山岭中的时候,距离刘暹有十五里山路的另一支太平军也派出了数十精锐,分头分散,如一张网一样向着东方扑撒。

    山洞里的刘暹看的一阵头大!

    真不愧是从淮河打进陕南的太平军,这经验就是丰富的很。可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不能下辣手把所有碰来山洞的太平军战士干掉,因为这样是不打自招。可也不能放任太平军肆无忌惮的侦查……

    手指敲在青石上,刘暹眼睛转了又转,然后细细的盯着虚拟地图,好半天才猛的站起身来。“叫陈镗来见我——”

    ……

    “你的任务是在这一块地方,这个范围内,宰掉所有闯进来的长毛侦察兵。如果真有长毛闯进来的话——”

    刘暹指指点点的是一张标准的清代地舆图,虚拟地图早收起来了。他手指在一块区域里画了又画,陈镗连点头表示知道。

    再横着往东一划,直入石咀沟——

    “只要你干掉长毛的侦察兵,他们就肯定知道这一块地盘有不对。你就立刻带人往东走石咀沟,一路上把痕迹留大留多一点。要让追来的长毛大部队发现!

    就是要虚张声势,几十人做出所有人的样子,引着长毛往一边去。

    长毛都去了东边,西边才有了咱们的活动余地。”

    刘暹突然觉得天时地利都在自己这一边了,剩下的就看人和了,看陈镗的成色到底能不能担当大任。

    计划很顺利的实施着,陈镗带着几十人一路东去,两支太平军追兵紧急火燎的追赶。

    刘暹带引着歇息完毕的五百人穿山越岭向凤县县城赶去。

    是的,他现在扣除了陈镗带去的几十人,扣除了大山深处留守老营的百名战力后,手下能动用的力量依旧有五百人。

    因为他入凤县以来的几次胜仗,因为他手里那吸引人的空白告身,凤县东部山区村寨的诸多族老乡老,固然不会将全部本钱下到他身上,却也或多或少会送上几个子弟兵加入刘暹的队伍。

    几天时间里,刘暹手下人马就多出了二三百。还个个年轻力壮,刀叉弓枪多有涉猎。

第四十八章 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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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咱们这位刘守备,可真是神了啊!”

    地上跪着两名太平军俘虏,一旁还有一具尸体,陈镗打圈绕走着,目光如是看到了绝顶稀奇的东西一样,让那两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太平军战士都心中一阵发憷。

    “的确是神了!料事如神!”

    徐明义、陈邦达等几个陈镗的铁杆兄弟点头附和着。他们不是在做假,而真的是实话实说,对刘暹服气的很。

    昨个雨还在下,刘暹把陈镗找过去吩咐了片刻,陈镗就领着他们几十个弟兄冒着雨赶来了红崖峡。一路上雨水冰冷冻得人瑟瑟发抖,地面也又湿又滑,可是遭了大罪的。

    而刘暹派他们来红崖峡的想法,也不难猜。什么话刘暹都给陈镗说透了,要是他们一伙儿还不能理解,那他们的脑子跟智商就是干不成刀客这一行的了。

    干刀客,半匪半民,是一个讲究分寸的技术活。稍微过线一点就给官府留下找茬的把柄了。所以脑子不好使的,带头大哥的位置是坐不稳的。

    陈镗一伙人通透的理解了刘暹的设想,这个主意要说好不好呢,人人叫好。以一支偏师引诱走太平军的追兵,主力趁机插进西跃,事情要干的漂亮了,凤县的局面都能搬回来。

    可不管是陈镗,还是他手下的兄弟,想不透彻的一点都在于:刘暹他怎么就能肯定两股太平军的追兵,撒出来的侦查都能笼罩到红崖峡?

    两三天山里打转的时间,所有情报陈镗都是跟刘暹相通的,连陈镗这个坐地虎现在都理不清头绪,拿不准两支太平军追兵的具体位置了,刘暹这个外乡人怎么就能肯定呢?

    刘暹的这个设计最难最有技术含量的地方就在这里,行动的时候,陈镗也好,徐明义、陈邦达等也好,内心都充满了质疑!

    现在,两个太平军生俘,一具眼下的尸体,一具崖底的尸体,已经证实了刘暹的正确。所有的质疑烟消云散,留在陈镗等人心里的就只剩下滔滔不绝的佩服。

    “人才啊!不出世的大才。这就是名将,妥妥将来的名将。

    你们说,要是汉中没这场乱,刘暹不还跟哥哥我一样要当一辈子的刀客?”

    “见个芝麻粒大的官儿都要满脸赔笑。这一身的大才不是给浪费了么?”

    “乱世出英雄,英雄造时势!”

    陈镗彻底收起了内心对刘暹的轻视和眼红。他看着手拿一捏空白告身的刘暹,内心深处对告身的炙热根本不能同他对刘暹的眼红相比。

    七品的把总又如何?不还是拿在人手上甩来甩去么?

    与其做那把总,何不去想做那只手的主人?

    他也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的本事不比刘暹小,现在的位置仅仅是因为没赶到机遇。换做自己是刘暹,绝对比刘暹做的更好,官更大!

    明白的说,那就是刘暹没有打掉陈镗的傲气。他仅仅是用一捏空白告身砸翻了陈镗而已。并没让陈镗心服口服!

    而现在呢?“有奔头。咱们兄弟跟着一个名将,有奔头!”

    “大哥说的对。区区一个汉中藏不下刘暹这头猛虎,四川、甘陕,还有中原、江南,大好用武之地,刘守备日后就是刘总兵,刘军门!

    咱们兄弟跟着,也能名响天下!”

    “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刘暹不仅是狼,更会是虎!”

    一群人情绪激昂,说出的话听得跪地的两名太平军战俘如看傻子一样看着这群人。“痴心妄想,白日里做梦。我家王爷肯定会把你们统统抓住,尤其是那个刘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硬气的太平军,面对大为恼怒的陈镗劈下的钢刀,面色始终分毫不变,更没发出半点求饶和惨叫。真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看着地上新多出的两具尸体,怒气发泄后的陈镗脸上露出一抹敬重,“好汉子。陈某人不会让你们暴骨山野——”

    “明义。”

    “有。”

    “你带人把下面的那具长毛尸体也带来,弟兄们刨四个坑,入土为安,咱把他们埋了。”

    “比绿营那帮杂碎硬气多了。都是好汉子,该埋!”徐明义点头离去,招呼一个人跟他一起下去。

    其他的人也都没多话。江湖绿林,最佩服的就是视死如归的硬汉,眼前的太平军战士,配得上。对于陈镗这些还没有脱离江湖习气的一群人来说,刨个坑也干的心甘情愿。

    三支队伍化作了四支队伍,其中一小两大,照着刘暹设计的路线,义无反顾的向着东方扎去。

    刘暹领着五百人来到了萧台寺东南十里的烟通沟,全军隐蔽起来后几乎每个人都一屁股坐到地上,站不起身来。

    为了躲避马融和布置在外的多处太平军哨点、卡防,刘暹领队足足绕行了四五十里的山路,多走了近乎一天。他自己的腿酸的都像根煮熟的软面条了。

    萧台寺就在凤县城池西南,有两里地的距离,乃为豆积山山顶处。其山下是马融和将帐的所在地。

    位于太平军整体营垒群的偏后位置。

    如果有人从凤县城池内向萧台寺进攻,那必须经历多个太平军营盘的阻截。可要是从背后冲击萧台寺,那就容易多了。

    刘暹的所谋说到这里,怕很多人就已经看出来了。不错,那就是斩首行动。他想直捣虎穴,直冲马融和指挥部,搏一把,看能否将这个太平军西征军团的五首脑之一斩首了。

    豆积山位于嘉陵江岸畔,系砾石沉积而成,形若豆类垒积,故名豆积山,与天水麦积山互为姊妹山。豆积山山顶海拔三百四十丈,山东边有猴儿石,山腰有支锅石、张果老洞,山顶有萧台寺等,为凤县最著名的一大胜景。萧台寺位于豆积山顶,庙内有铁钟一口,寺僧每天清晨击钟敬佛,钟声悠扬,覆盖整个县城,旅人皆以钟声为启程行路的讯号。“萧寺晨钟”为凤县八景之一。

    自然地,萧台寺也为县城周边区域内的制高点。站在豆积山山腰,都不需要上萧台寺,就可以将整个凤县城池尽收眼底,城内的一切布置均瞒不过太平军耳目。

    而愚蠢的凤县守军在听闻太平军杀到的消息后,竟全部龟缩在了县城城池,拱手将豆积山这个制高点让于他手。

    刘暹要斩首马融和,还必须在夜间,否则断瞒不过太平军的耳目。

第四十九章 萧寺晨钟(求收藏)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

    睡梦中马融和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人猛的从床上坐起,“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先是以为受到了城内清军的夜袭,但侧耳听听并非如此。

    “丞相,黄家台的寨子着火了!”帐外亲军熟悉的声音响起。

    马融和警惕不消反涨,城固西大营的那一把火令整个西征军团心有余悸。“是何原因?可与黄家台联系?是否是清妖所为?”

    “没听到厮杀声。尚未与黄家台联系,末将立刻派人去。”

    “嗯。小心戒备!”

    马融和睡意全消,做吩咐后,慢慢披衣起床。掀开帐帘向黄家台看去,人声鼎沸,火光映红,但并没厮杀迹象,难道这只是一场意外?

    今夜刮得一场好风,虽没有当初刘暹借的那一场东风强劲,但吹一吹火势还是手到擒来的。很快马融和大帐与黄家台就取得了联系,很快黄家台的火势就无法抑制的旺盛起来。

    只靠驻守黄家台的那个军,两千人不到的队伍,五百个青壮不足,要跑到两里多地外的嘉陵江担水来救火,那是不可能把火扑灭的。

    马融和一边大骂军帅废物,一边严令县城一线各营垒拔高注意力,防备城内清军突袭,然后调拨余下各营寨人力组织救火。

    一点人为的迹象都没有,也没清妖伺机杀来,马融和看来这场火兴许真就是一个意外。他如此应对着,只把警惕的注意力放在凤县县城,警惕着城内清军的趁火打劫。

    而至于外头的刘暹,有两支太平军追捕着,马融和真没去把刘暹想进来。就算这场大火不是意外是人为,他也只认为是城内的清军所为。彭春等两支太平军,兵力有两千余人,在有熟悉地理的本地刀客领引,要是还被刘暹给跳了出来,那刘暹的能耐就真不在他的想象当中了。

    马融和过去十多年的征战,不是没被清军优势兵力围追堵截过,他知道那种滋味的苦处,更明白要摆脱追兵的困难。

    【太平军军制早期是旅师军等等不假,但后期已经转变为队营编制模式。大抵队分前、后、左、右、中,有大队、小队之别,互不统属。当有大前队,大后队、大左队、大右队、大中队、前队、后队、左队、右队、中队,共10队,按例均冠以“英府”“英殿”或“忠府”“忠殿”二字不一。队之下分前、后、左、右、中5营。

    汉、风在这里继续以旅、师、军建制太平军,主要是为了方便。一些明白内中细节的朋友还望不要较真。】

    但是当凤县守城清军做出举动牢牢吸引住太平军一线营垒的时候,当豆积山周边几个营垒青壮都抽调黄家台帮忙救火的时候,当数百突然而至的敌人杀到跟前的时候,马融和惊愕之中就根本无力招架了。

    他身边的亲军只剩二百人左右,被刘暹一开始的突击就吃掉了好几十人,剩下百多人根本挡不住火药罐+白刃的优势敌人进攻。

    “顶住,顶住——”

    马融和一脸铁青,耳朵边响着亲军检点疯狂一样的吼叫。

    顶住,只要顶住一时半刻,等到黄家台的人马回援包抄,自己就能全吃掉眼前的敌人。可是他很清楚,队伍是顶不住的。

    身为沙场宿将,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队伍的局势随时都会崩溃。

    亲军检点疯狂指派着人手,“快快快,带队顶住清妖冲击!”

    “刀盾手分列两翼,一定要给老子顶住,丞相能不能冲出去就看他们的了!”

    “后队给老子冲,杀开一条血路——”后队的方向是豆积山山顶。

    看着前后左右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亲军检点狠一咬牙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连下令,护着马融和冲出清妖的包围圈再说。至于二百亲军还能不能剩下点种子就看上帝保不保佑了。

    这些太平军不愧是一方大将的亲军,疯狂起来悍勇绝伦,亲军检点亲自带队冲杀,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势不可挡。左右两侧刀盾手咬牙切齿苦苦抵挡黄麻子、李九的冲击,前面的亲兵也硬挡下了刁贵的猛攻。

    一时间马融和的险情似乎都缓解了。但马融和铁青的脸色没有半点转好,他清楚地很,进攻自己的敌人除了手中的刀子外,还有火药这种更危险的武器。

    “轰轰轰……”

    刘暹带着一队特意挑选来的掷弹兵,那里太平军疯狂就朝哪里扔投火药罐,爆炸的火光中人像割麦子一般扫到一片。虽然这其中很有可能包含着一样奋力厮杀的自己人。

    刘暹真迫不得已了。这支太平军的凶悍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身后数以千计的太平军正在涌来,他必须立刻干掉马融和,带着队伍往豆积山上逃去。

    “冲冲冲,冲出去,冲出去!”

    亲军检点一手大刀,满脸血污浑身杀气,嗓子嘶哑双眼密布血丝,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却还在举刀高呼,迅猛前冲。

    “杀!杀!杀!”

    “弟兄们,杀了马融和,杀了马融和咱们都立大功,死了家小也有大人养一辈子,跟老子杀啊!”

    “不要停,不要停,杀杀杀!”

    “……”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狂呼呐喊的拼命声。太平军疯狂,土匪刀客山民也舍得性命。身后,回援的太平军犹如滔滔洪流,势不可挡,距离近在咫尺了。

    亲军检点身边的人只剩下二十多个了,却还在奋勇前冲,倒下一人立刻又有另一人顶上,不给身前的王富贵片刻喘息调整之机,就这么一路的冲杀。

    “疯子疯子,这帮疯子……”

    王富贵手下的山匪被冲的七零八落,狼狈不堪,军势被生生趟出一条血路,一路上尸横累累,残肢断臂甩得到处都是,松软的地面更是被殷红的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幸亏陈镗留下的三十刀客关键时刻顶了上去,而王富贵整合好自己的队伍后,也毫不犹豫的再封堵了过去。

    太平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亲军检点势若疯狂也杀不尽一个又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马融和闭上了眼。

    营前,回援的太平军已经杀到,却已经晚了……

    “砰——”

    亲自上阵的刘暹扣动了自己的短铳,掷弹兵统统还原成了肉搏兵,因为火药罐都投完了。

    凤县的刀客土匪乃至村落,火药普遍都有,但却没谁会像当初的他那样倾尽全力的去储备。几经战阵,今夜的火药罐就是最后的一点了。

    亲军检点身子僵住了,他惊愕的勾下头看着胸前的血洞,一股鲜血正从里面流出,他全身的力气和生命力也从这个洞里流出了。

    检点面前一个山匪都已经门户大开的等死了,只要检点把高举过头的大刀往下一劈。但等了等,刀还不见落下,山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惊喜过望的他也来不及细致观察,就地一滚的忙爬开去。还来不及重新在地上捡起武器,汹涌的同伴就已经湮没了检点,接着湮没了马融和!

    “马融和已死,大家往山上走啊……”

    回援的太平军已经湮没了刁贵半数的兵力了。

    凤县的城头上,一群人看着豆积山由下往上婉转而起的一条火线,脸色十分的沉重,他们直愣愣的站在城头,遥望着豆积山方向,夜风吹来也不觉得冷,更不会钻进一边那暖和的城门楼里去。直到一声清越的钟声悠悠从远方传来,所有人脸上才猛的轻松起来,继而无限的喜悦与欢呼在城头上响起来。

    平日里自重身份,举手投足都讲究威严与气派的知县大人,这一刻如若一个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哈哈大笑,戚戚而哭,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萧寺晨钟!有名的凤州八景之一。

    今日这一声钟鸣可不就像是清晨的第一曦阳光,驱散了漫天黑暗!

第五十章 庞然巨物湘军

    群龙无首的太平军在凤县城下迎来了入汉中以来的首个败仗。这一败,还就是个伤着了筋骨的大败仗。

    西征军团五首脑之一,马融和被袭而死,两万太平军死的,伤的,逃的,俘的,投降的,脱了黄衫滚回家再当满清良民的,撤至留坝的时候查点人数只锵锵满七千人。

    县东大山里的两支太平军得知噩耗之后,虽将领个个愤恨满腔,军心却动荡的不能再战,连夜退出凤县。那些凤县本地掺入的新兵,十个里有七个就在这撤退的路途上不见了踪影。

    两千余青壮敢战之士,到了留坝清点人数,只存了千五不足。

    刘暹下豆积山与凤县守军汇合,旗鼓张开,招兵买马,两日后就引领着三千多青壮杀到了留坝城池下!

    ……

    三月份的中国大地到处一片烽烟。

    天京厮杀正急,江南、安徽、江苏,各部太平军尤具战力。捻军在中原纵横,石达开在云南重整旗鼓,陕甘战场上的真神教暴徒虽然依旧势大难制,多隆阿却已经解了同州之围,正在率军猛攻洛水以南的王阁村和羌白镇。

    这两处地点虽然不是县城,但却是陕西真神教暴徒的策源地之一,加屯驻据点。意义十分的重要!

    刘暹先在城固火烧太平军西大营,然后在凤县阵斩西征主将之一马融和,挫败了太平军北上关中的直接企图,这饱满了喜讯的战报自然会飞快的向多隆阿飞去。

    可就是前后两者间间隔的那短短的一截时间,当阵斩马融和的喜讯飞报向多隆阿的同时,汉中就还要再发第二道相同的捷报报向留驻四川广元的前四川布政使刘蓉。

    西安城依旧在不停地召唤援军,北京方面应该是彻底对陕西巡抚瑛棨失望了,又看陕南军情特别紧急,遂下旨四川总督骆秉章调派四川布政使刘蓉赴汉中整顿军队,攻打太平军。但是又怕刘蓉赴汉中指挥军队没有官衔,手中无权,汉中本地官兵不听一个外省布政使的,这样就很难打仗了。于是特授刘蓉为陕西巡抚,罢掉了瑛棨的官帽儿,如此刘蓉指挥陕西的军队就名正言顺了。

    接着清廷又连下两次火急旨令,说汉中被太平军包围日久,情势非常紧迫,着骆秉章迅速督催刘蓉赴汉,统帅众军,力解城围,不能再为迟延。

    刘蓉自然要起兵北上,可他手头无兵无勇,那里真敢一头扎进汉中去。于是绕道南江,留驻巴州,除增调刘岳昭军,又派人到湖南募兵。虽经骆秉章三道火急下令督促,也只移驻川陕交界处的广元,再不敢前进。同时,清廷为给刘蓉打气,又增派楚军“桂字”、“向导”两军前来汉中增援,可能是汉中太重要了,清廷仍觉兵力单薄,又派总兵何必胜、肖庆高率“果健”、“湘果”中右两军进兵汉南。

    也就是说,汉中在盼来渴望不已的援兵的同时,头顶上也又迎来了一个管事的婆婆——现任陕西巡抚刘蓉!

    刘蓉,字孟容,号霞仙,桐城派名家,曾国藩文交挚友,同时也是湘军的一面旗帜。虽然刚刚才从布政使升任巡抚的他,比起湘军其他大佬慢了不止一步,那却是因为弟弟刘蕃先登战死,刘蓉扶榇归养,无意再出,中间给很是耽搁了一阵子,这才慢了脚步。

    可这绝不代表刘蓉没有本事。自他入四川以来,骆秉章于军事吏治,悉倚刘蓉赞助,亦时出领督师,李蓝起义被以次削平,石达开屡屡入川受挫【乃至最后大渡河被擒】,刘蓉都出了巨力。

    所举荐的萧启江、刘岳昭、黄醇熙,个个才能出众。其中再以刘岳昭为最。

    此次督兵汉中,刘蓉是很小心的。因为陈得才、赖文光等辈实在不可小视,无论是他们先前的战绩,还是在陈玉成败亡后再度崛起,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刘蓉还是个喜欢在全局上考虑的人,他知道甘陕之事重在多隆阿的北路,而不是他所督的南路,他的任务仅仅是需要在陕南拖住太平军,不让太平军与真神教暴徒合流,而不是必须消灭太平军。

    他与曾国藩联系密切,知道曾老九这时候正凹着劲打天京,太平军势败难挽,洪秀全只要不傻,早晚要招陈得才等回去救驾的。

    所以他的任务实际上很轻松的。

    休说是骆秉章三道火急催促他,就是北京城来的火急御旨,他也敢照样磨洋工。虽然这不代表着他不清楚汉中的局势。

    恰恰相反!

    “留坝营?刘暹?”

    广元县衙后院,新任陕西巡抚刘蓉正与左右亲近幕僚等围席而坐,拿着一封汉中送来的报捷文书,神色震动喃喃自语。

    “诸位看看。汉中亦有英雄。”

    将手中祝捷文书递给对面的一个中年文士,刘蓉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但闪烁的眼神中却还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无尽喜悦。

    “天下英才何其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蓉满身的文人气息,他手下的幕僚群一个个也都文青气十足。中年文士飞快扫了一遍报捷文书,立刻就是好一翻惊叹。

    陈得才从东到西一路厮杀几千里,所部赖文光、梁成富、蓝成春、马融和皆发匪宿将,用兵老道,有多难缠,湘军是最有体会。

    多隆阿一定程度上都算是湘军派系。

    没想到十二州县里,九处被占的汉中府,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彪悍的人来。

    先前刘暹的战绩就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是这群人看多了自草莽陡然崛起的军将故事,刘暹除了火烧太平军西大营的时候光芒绚丽了一些外,其他能耐都是比较平常的。

    “诸位对这刘守备有何看法?”

    “名将之姿。只要不半途夭折,我大清又多一栋梁也!”

    这次阵斩马融和,直接将岌岌可危的凤县局势180°大翻盘,那就不是一般的使人惊艳了。

    坐在刘蓉下手的一个老文士,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摇头晃脑的赞赏道。

    “路老说的甚是。只可惜此人早早的被张守岱收入囊中,否则容公要在陕南立足,还不是易如反掌!”另一名幕僚却若有所指的说。

    刘蓉放下手中转了一周又重回到手上的报捷文书,眼中精光一闪。说的对啊,朝廷派来再多的人马,也不如自己派系使唤的如意,且功劳也肥水不流外人田!

    屋内沉寂了半响。

    又一幕僚开口打破这沉寂,“毛震寿,刘荩臣,陕西布政使!”却更加的牵动人心。

    话音落下后屋内的气氛瞬间加倍的沉寂,但片刻后所有人眼光都开始迅速的发光发热。

第五十一章 胳膊扭不过大腿(求收藏)

    刘荩臣就是刘岳昭,字荩臣,湖南涟源人,初以文童投湘军,是地地道道的湘军嫡系。

    同治元年春,石达开进兵四川,兵围涪州,刘岳昭会涪州知府唐蜅、副将唐有耕破之于仰天窝。再渡江重庆截击,解涪州之围。石达开再踞长宁,刘岳昭强攻克之,再败石达开于先市寨、得用坝、丁子场等。年尾,石达开集中主力战清军于叙州双龙场,刘岳昭约降贼郭集益做内应,大破其营,殪太平军近二万。因功授云南按察使,但留四川治军。

    资历、战功、名望,刘岳昭一项都不缺,只要去了毛震寿,再立下破贼大功,刘岳昭做上陕西布政使的位置是很有可能的。

    那样,陕西一省巡抚、布政使系属湘军嫡系,加上任西安将军的多隆阿,陕西还不乖乖的就到湘军的夹带内。刘蓉更进一步陕甘总督,也甚有把握了。

    “如何筹功张守岱?”

    一幕僚再道。路姓老者向刘蓉悠然的一笑,“公自川省布政使之位晋陕西巡抚,杨【杨重雅】臬台再晋藩台之位岂不顺理成章?”

    老者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屋子里的人都是聪明人,怎么不懂余话的意思。杨重雅做了布政使,他屁股底下按察使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张守岱眼下只是个分巡道,晋职按察使足以酬他的功劳了。

    “那刘暹不若也调出汉中。他此次立下大功,那就给个都司加参将衔,城固也给他留着,让他入川打石贼去——”

    陕南的局势屋里人都清楚明白的很,不需要打,只需要熬,都能熬出一份大功来,时间还不用多长。尤其是马融和之战殁,己方大军聚集川陕边界,陈得才已经失去了夺取凤县的最好时机。

    凤县一闭,陕南战局几乎大势已定也。

    这是个分润战功的大好机会,主角要留给刘岳昭,其他各部再粘粘喜气,说真的,实在没有再给刘暹留一份的余地。如此还是趁早把他调出汉中的好。

    因为刘暹在汉中之战里起到的作用太重要了,待到太平军东去,朝廷论功行赏的时候,刘暹若还在汉中,刘岳昭可能都会被他压一头。

    一直不说话的刘蓉,点了点头!

    ……

    此刻的留坝厅城下,根本不知晓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引动了川陕两省好大一场官场风波的刘暹,正对着留坝厅城束手无策。铁了心做乌龟的太平军根本不是他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能够啃的了得。

    刘暹心里急的冒火,看着汉中府地舆图,他都想不管不顾的领兵直插褒城,然后兵锋东向,转回城固去。

    得知了马融和战殁噩耗的陈得才正攒着劲的狠揍城固。

    战事还在激烈进行,刘暹派去查探的人手只能够在外围晃荡一下,看个大局情况,也就是城固有没有陷落,内中究竟如何了,城中压力大不大,死伤重不重,根本无法探知。刘暹这心里如何不急得上火?

    如果眼下的这三千多人马他真的能够掌控得住,刘暹真就领兵杀下去了。但很显然这三千多人只能够跟着他打留坝厅,而不可能跟他越过留坝去到城固。

    一来这凤县局面的巩固离不开这三千多人,二来这三千多人尽是凤县本地人,打留坝保护他们的老家,人人愿意。放着留坝不打跑去城固帮忙,没人愿意。

    刘暹最多也就是能拉走陈镗、黄麻子、王富贵这些刀客土匪,和少量一部分愿意跟随他的山民。

    而这三五百人落在城固大局上又有何用?叫刘暹带这些人去城固他都不会去。

    他要的是去增援城固,而不是主动找死。

    ……

    城固的东城门。

    “轰……轰……”

    “轰……轰……”

    太平军的炮声不断。铁弹横飞,可不只是砸向城墙,城内时不时的也会有炮弹落下。

    城门内不远处的夫子庙,“莎莎……”又是一阵土灰落下。

    窝躺在里面的周军连动也没动。待听到几声“呸呸”的声音后这才睁开眼来。宽大的斗笠完整的罩着了他的头脸,上面不时震落的尘土根本就落不到他的脸上。瞄了一眼见外面没什么变化,周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城内的众人还不知道刘暹在凤县做下了何等大事,只是见到四天前城外的太平军突然发起了疯。大军排开,一溜开五道战壕,土拨鼠一样飞快的向城墙近来。

    东城的铁炮变得毫无作用,缩进坑道里的太平军根本没法去打击。甚至在太平军的不断逼近之下,四门铁炮还不得不进行了转移,从城墙上给搬到了城内预备阵地。

    战斗打响了五天时间,城内人能听到它们响儿的时候,也就是第二天和第三天。那两天是太平军用人命堆翻东门外碉堡和胸墙的时候。

    那是比之东关攻防战流血更多的一场厮杀,可太平军依旧毫无偃旗息鼓的苗头,攻势依旧凶猛。

    而从铁炮自城墙上搬下,扫荡了东城以外所有守军据点的太平军,把自家的重炮拉近来了。然后就一直到现在,这炮声就没见停过,一二大队和营部这几日一直在轮战,周军早已经适应了这隆隆不断的炮声。

    不过适应是适应了,但是想在隆隆炮声中睡觉,也很困难。周军夜里值夜,现在困的要死,呃轰轰炮响时刻回响在耳边搅的他就是想睡都睡不着。

    东门附近一连片建筑中最坚固的就是这座夫子庙了。建成的时间是有些年头了,可是以青石大料为主的夫子庙还是非常坚稳的,躲在这里面即便是被炮弹命中也不会有事的。

    而至于城墙脚下的窝铺和兵房,现在没人敢在睡在那里。太平军于城外捣鼓了两天,鬼知道他们把沟壕挖到什么程度了?东城墙现在时时刻刻都有被爆破的危险。

    正面东城墙,只有**个人在监视着外头和城下的动静。

    城内的街垒正在一道道的垒砌和加固中,百姓还是挺支持的,毕竟这几年汉中收成还成,还不像河南淮北那样连口饭吃都没。

    而这人啊,只要还没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谁也不想拎起脑袋来换饭吃的。

第五十二章 心急如焚

    城固东城的碉堡没了,城固东城的胸墙破了,城固东城的城墙塌了……好在涌进城内的太平军不久后就给堵了回去——

    ……

    一**恶讯不断传递到留坝厅城下的刘暹耳中,军心振荡,民心不安……只要一闭眼,晃荡在他脑子里的就是城固的战局。

    他整个人都要急疯了。

    自己的根基,自己半年的心血,就在城固县城里任由太平军吊打,没有自己的坐镇,城内局势会糟糕到什么地步?真是让刘暹揪心到死。稍后的那么一点点喜讯也没让他生出半点喜悦。

    刘卓、范德榜、齐大林、周军,刘暹军四大一等头领,没有一人在全军乃至全县军民眼中富有功勋和威望的。他们不是刘暹,人只要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以信心。刘暹军成立的时间太短,根基太浅,所有的战功和功勋又都是刘暹一人创造……

    刘卓、范德榜、齐大林、周军,跟路人甲有什么区别?顶多给人的信心比张守山之流强上小小一丁点。

    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痛苦的煎熬着。

    往日刘暹老用这句话来嘲笑别人,今天,他算是真切的体会一把。就在他不顾一切想要走山路切入城固北境山区的时候,突然的,很不解的,太平军撤退了。

    城固、南郑两城之外,十几万人潮水一样的离开,进入沔县地境。太平军北面继续控制留坝,放开了东路,一部分人在南郑西侧的定军山留营,主力尽数向南进入宁羌州。

    刘暹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陈镗等人穿插去城固,满城的硝烟似乎还没有散去,所有人都在紧张的修补城墙,确切的消息终于从南郑从张守岱那里传来——四川清军北上了!

    罢瑛棨,以四川布政使刘蓉为陕西巡抚,总领陕南战事。

    刘蓉!

    刘暹脑子翻来覆去的想,也没找到关于此人的一丁点印象。一切还都是李楹告诉他的,这个在他看来甚是女性化的名字,实际乃是湘军的一面旗帜。与曾国藩乃是密友,跟罗泽南、郭嵩焘等湘军大佬是一个等级的人物!

    刘暹神色陡然一凛。这个时代,只要是跟湘军牵合在一块的疆臣,那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没一个简单的。

    “中兴将相十九湖湘”的话可不是说笑的。刘暹对湘军的细节虽然知道不多,但他看过曾国藩的百科,知道整个湘军系统中位至总督者15人,位至巡抚者14人,其他大小文武官员不胜数。

    晚清四大名臣,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李鸿章,具体来说都是由湘军这个集体涌现的。这简直比民国的黄埔还要牛掰。

    刘岳昭、何必胜、萧庆高,刘暹一个不认识。但一个按察使两个总兵,任何一人都远不是他一个小小守备可企及的。特别是云南按察使刘岳昭,湘军嫡系,现在就已经是按察使了,日后妥妥的封疆大吏啊。

    同时刘暹对朱桂秋、张由庚的“桂字”“响导”两营也很是好奇,跟何必胜、萧庆高的“果健”与“汀果”中右两军一样,怎么起的这名字呢?跟他脑子里的清军兵勇名号大不相同。

    但是何必胜、萧庆高有一万三千人,朱桂秋、张由庚有五千人,刘岳昭有也有四千人,加上刘蓉的标营那就是两万四五千的大军。怪不得陈得才大为紧张,直接把城固、南郑两地的太平军统统带走了。

    至此刘暹是大松了一口气。城固城墙的修补不用紧急火燎的催着赶工了,不把刘蓉的两万多人料理了,陈得才没兵力掉头攻击城固。自己眼下只需要紧张着李蓝军就可以了!

    也是这股紧张劲松下去了之后,刘暹才有时间和精力以及心情来召开自己不在时的城固攻防战的经验总结大会。

    所有中队长以上级别的人都要到场。

    “此战我军共阵亡将士三百零七名,重伤一百五十五人,轻伤二百六十人,失踪四十六人。鸟枪破损一百三十八杆,劈山炮炸膛一门,火药耗用一百二十……”

    范德榜首先当着所有人面念起了伤亡损失统计,这是一个很详尽的表单明细。除了精确到个的人员物资状况外,还有伤亡之人的具体身份职衔,也就是士官多少,军官多少,鸟枪兵多少,炮兵多少,等等。

    单子早在刘暹转回城固的第一天就递到了他手上,那上面每一笔记录都看的刘暹内心直流血。三成的力量,三成的实力,没了!

    “重伤致残者五十二人,胆颤心裂欲退伍者六十九人……”范德榜还在念,大屋内气氛已经凝重到了顶点,列坐的每一个人脸色都阴沉的能够滴水。

    因为刘暹不在城固,太平军发起的进攻又很是突然,只一天时间沟壕就挖到了碉堡不远处。城内刘卓、齐大林等是撤是抗意见不一,让城外两碉堡的守兵失去了最佳的撤退机会。之后就是太平军一波接着一波的猛攻,而刘卓、齐大林、周军等人再是为就此撤退还是进兵增援而争论不休,刘暹临走前以齐大林代替指挥,但齐大林根本压服不了周军和范德榜,刘卓又一味的和稀泥,两个原本计划中可以坚守甚久的堡垒,仅仅两天时间就陷落了。虽然有太平军攻势凶猛,战争时刘暹又不在城中,致使全军军心不振的缘故,齐大林、周军等人扯皮不断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范德榜单子上有一项是‘失踪’,四十六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主儿,相当一部分就产生在两堡垒,因为其中的一个堡垒完全被太平军咬住,根本撤不下,以至全军覆没。这被俘的人员,也归类在失踪人员当中的。

    “这一战中,我军伤亡很大,许多老兄弟,许多熟悉的面容,今后我们都看不到了。我们在这一战中暴露了许多问题,暴露了许多不足,首先第一点就是指挥不分明。

    在这里,我,刘暹,全军的主将,首先向大家道歉。是我没有明确下达齐大林代为指挥的命令,以致使战斗发生后,我军指挥摇摆不定。

    我还会在全军面前向大家道歉。”

    刘暹真真的对着下首所有人鞠了一躬。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为首上位者这样对下层人是很不明智的。许多人更认为——上位者即便知道错了也决不能认错。认为这样会有损上位者的威严和威信。

    刘暹不赞同这种观念,虽然他的思想境界也不很高,做错事的时候也不可能每次都坦然承认,而是现在,他不觉得如此做就有损自己的尊严和威信了。

    “还有第二点……”

第五十三章 一切权利操于吾手(求收藏

    “我离开城固,潜去凤县。虽然没想过能击毙贼首马融和,但也是考虑过出其不意重创发匪的。

    我应该想到自己行踪暴露之后,受到意外损失,战略受阻的长毛做为报复,会猛攻城固。我军在战斗打响之前,应该就做好接战准备的。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是我此战所犯的第二个错误!

    我军此战损失如此严重,我负有大责!”

    刘暹目光从所有人面庞扫过,果然,他看到的只有激动,没有一个不满。

    “借此战机会,我军的军规军纪,赏功罚错,会更加的详尽细节化、规范化。我身为全军之首,有了错误也要受罚。

    我会拿出三千两纹银,另加补偿战死受伤的兄弟。之前我刘暹许下的诺言也绝不会食言,所有战死的兄弟,父母妻儿我养之。”

    刘暹能在全军总结大会上做出道歉,但他要建立的队伍思想绝不是皿煮选举制,首领犯错搞下去,另外推人上台。他干的是封建集权制!一切权利操于吾手。

    军中军规军纪规范的再细致入微,也不会损害到他一丝的利益,因为这所有的军规军纪,赏功罚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刘暹的‘统治’而服务的。

    所以他犯了错,只需要碰碰嘴皮,表示一下自己的‘虚心纳谏’,再拿出一部分钱来,就ok揭过去了。不像刘卓、齐大林、周军和范德榜四人,一水儿的全部记大过,用官面语言就是降职留用。此战上头所有的物资赏赐都给罚没,还人人罚下一笔不小的钱财,用处一样是用于补偿伤亡战士和其家属。

    至此,刘暹的责任这一章就此揭过,下面进入总结大会的正题。总结此战中的战术得失,指挥正误。

    首先碉堡战。

    虽然在碉堡战之前还有东关攻守战,可那一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刘暹军大战便宜的。己身伤亡也相对甚少!所以碉堡战才排到了此次讨论的第一位。

    城墙外两碉堡的失守是城墙数日内被太平军炸塌的罪魁祸首,此战刘暹军所有的缺漏都可以从两碉堡战中找到痕迹。

    打铁还要自身硬。太平军攻势凶猛只是刘暹军此战失利的大背景,关键点还在于自身的问题。

    “我军战事打的太少,鸟枪兵和炮兵战中表现都很紧张,战斗表现比平日训练差了一截。”

    “劈山炮炸膛就是因为操作失误。一个炮兵小组报销了一半!”

    “平日该更加严格的训练他们……”

    “这事儿不是光光训练就能成的,要打仗——”

    “我看也是。这仗打的多了,再上战场就不紧张了!”

    “说的那是屁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忘了这句话啦?”

    “死人见得多了,还真可能越来越不堪。这回不就有不少怂瓜闹着要退伍吗?一群废物!”

    刘暹立军还短暂,军中绿林习性还存有不少,上下尊卑就像普通的民团一样不是很严格,总结会一开,范德榜把‘总结’‘讨论’俩词的含义一解释,整个屋里是乱作一锅粥了。不管是大队一级的齐大林、周军、刘卓,还是曹怀亮、向发等次一级的,以及下面的中队一级的,人人踊跃。

    七嘴八舌,你说他说。

    刘暹静静地听着。事后诸葛亮果然人人都会当,你看,一群文化程度连后世小学三年级的都不如的人,这挑起毛病来,一套一套的。真甚是靠谱!

    “刀枪兵战力太弱了些。如果能跟刀客的老兄弟一样,咱们根本死伤不了这么多人。”

    “穿着藤甲呢,死伤还这么多。要是跟义勇营的一样,咱们队伍还不待拼光啊。”

    言论深度在一点点内向渗透。

    “三三长短配合,一开始还好,但接战时间一长自己就乱了。训练还是严重不足……”

    “鸟枪兵的大部分伤亡都是由于刀枪兵前接不及时造成的。咱们是不是也给鸟枪兵配上腰刀啊,就跟官军一样。这样长毛上前了,退不及时的鸟枪兵也能打肉搏!”

    “那有那么多的腰刀配给他们!咱们说到底也还是团练!”扯了身绿营皮,绿营可还没把刘暹一军当自己人。

    “还是要进退训练好。只要训练好,也就没事了。”

    众口纷杂的在议论着,陈镗等也在屋子里,没有说话,可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亮的。任谁都能感觉到屋内的一股勃发生气,就像是希望一样让人心安。这一瞬间里,陈镗、李九、王富贵、刁贵、黄麻子五人连自己队伍被收拢入新兵营的抱怨都消退去了。

    “那就给鸟枪兵也配上藤甲。反正咱汉中有的是山滕,只要费些时日,配齐不成问题。”

    “配藤甲是好办法,比配要到靠谱多了。”

    “应该还要加上刺刀,五……守备,不是说了吗,那些外国的洋鬼子就是火枪加刺刀。”

    “配刺刀要用好多铁,咱们哪有铁?”

    “炮弹都快空了。”

    刘暹皱了皱眉,刺刀并不难办,他记忆中有刺刀的设计,因为当初他挺好奇刺刀的卡槽的。一上一下,那么方便快捷!百度上搜过一下!但这样的刺刀造价不菲,可不是现在的刘暹能够担负的起的。

    总结大会开的还是不错的,教导队的建制很有必要的,炮兵的文化课要继续加深,但教学方面孔令仁已经无能为力,似乎需要请外援了。严格军纪是一条正确的路,刘暹军在城固如今的声望是爆棚了。

    医护队绝对需要加强。现今的医治力量根本应付不了如刚刚结束的战事一般的大战。

    大战过后,城固流离失所的幼儿青少不在少数,有必要将他们养起来,进行随军学习。不仅是做了善事,更因为太平军编制中的童子军值得借鉴!

    一战后那么多人叫嚷着退伍,这件事给所有的中上军官都留下了恶劣至极的印象。要培养自家的可靠班底,还有什么比童子军更值得信赖的呢。

    各种问题的提出总结,甚至都规划出了不少刘暹军下一步的计划。唯独没有针对鸟枪、火炮性能要求改进的言论。刘暹知道这不是军官们很满意营内的火器配置,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此个时候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都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他们见过燧发枪,却没见过前装线膛枪,没见过米尼步枪,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后装线膛枪的存在!

    中国,落后啊。

第五十四章 钱的魅力

    “军伍里,上峰的话就是铁律!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

    陈敬回想着自己当新兵时教员常说的一句话,嘴角浮显起一丝笑。果然身份不同了,当初听得自己深恶痛绝的一句话现今从自己嘴里讲出那是分外的顺溜。这句话真是太对他的胃口了。这种指挥调度,一令即出莫敢不从的威风感觉,太让人享受了。

    收起微笑,他抬头向前面的训练场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叫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手下的人在陈敬喊‘全体都有’的时候就开始集中注意力了,作为新兵,进入了新兵营后如果训练场上不集中注意力,哪儿是很要命的。现在服从命令的潜意识本能已经完全渗入了他们的身体里,顿也不顿,齐刷刷的集体后转,面向着一片黄土铺盖的场地。

    陈敬以不带一点暖意的眼神冰冷地掠过列队整齐的七十八个手下,他所在的新兵中队没满员。厉声道:“向前,跑步前进!”

    当初自己在新兵营受了什么样的罪,陈敬现在就有加倍‘偿还’到眼前的这群手下身上的冲动。就像后世的那一则笑话说的一样,小时候老被老师惩罚写n遍昨夜的学生长大后也成了一名老师,手下偏偏有个自己老师的孩子做学生,那可不是要起劲的罚。

    新兵营第一大队第五中队的现有人员迈着整齐的的脚步,直挺挺地冲着黄土覆盖甚是崭新的演练场跑去。昨天晚上躺尸了一整夜的他们,并不知道演练场连夜忙碌了一宿的劳力们在教习的指点下,都在那一层崭新的黄土下添加了多少深浅不一的陷阱。

    演练场为什么铺黄土,遮掩陷阱痕迹是最重要的原因。

    “啊”,一声惊叫响起,第一列靠右的一个新兵已经中招了,陷在了一个齐腰深的地洞里。还没等他爬出来,接二连三的又有七八个人中招。特别是中间的那个,自己一倒地,身后的人收脚不及,多米诺骨牌一样连倒下了三个。七十八个人跑了不过六七十米远,就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强。

    到了这个时候,一大队五中队的人如何还不知道这块场地的“不凡”之处,但是没有陈敬的命令停下,他们也不敢止住脚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俗话说的好,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明知道脚下遍布陷阱,却一个都察觉不出,只能自己什么时候中招什么时候倒霉,这不禁让他们缩手缩脚了起来。整齐的队伍立刻的就显得有几分凌乱。

    看着有些凌乱的队形,陈敬在冷笑。这点小苦头就开始忐忑不安,缩手缩脚了,要是放到战场上,不知什么时候炮弹就落下的时候,那一个个还不待立刻做逃兵啊。“这群家伙,就是欠、操啊!”

    “周亮、顾村生……,列队,跟进。”不给人偷懒的机会,陈敬点着那些因落进陷阱而落队的手下。

    “是。”一应人当即高声回答道。

    “啊……”

    “哎呦……”

    “他娘的……”

    可是非常悲剧的是,这些人四列纵队行进的路程与先头部队是相重合的,也就是说,先头部队一路上用‘性命’趟出的陷阱,后续部队的新兵即便看见了,也必须硬着头皮踏下去……

    惊呼、叫骂等等杂声在队列中响起。陆陆续续的有一大半人落进了演练场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陷阱之中,然后列队,再次跟进。

    陈敬不下令,他们依旧谁也不敢停。

    在陈敬这块小校场边上的另一块训练场地上。

    同样是一大队的人,另一名中队长正在督促自己手下的新兵蛋子走独木桥。

    先从三尺高的开始连起,过去后就开始走四尺高的,然后是五尺高的,最后再是一丈高的独木桥,来个大跨越。

    能安然跑过距地三尺高的独木桥,那就已经说明此人的平衡能力是过关了的。只要能安下心来,四尺高、五尺高乃至一丈高的独木桥也该不在话下。

    这东西虽然具备一定量的军事因素,但更多是为了练胆。

    所以把自己卡在“能安下心来”上面的新兵很多很多。他们就是安不下心来。

    那三四尺高的独木桥还好说,掉下来了也摔不死。可是五尺高的独木桥摔下来就不好说了,稍微不注意那就是个“伤”。而至于一丈高的独木桥就更让人心寒了,虽然刘暹在造独木桥之处就在下面铺上了一层青草,作训时底下更守候的有人,但根本不管用啊,那个高度完全让人胆寒。

    所以谁要第一天就把走独木桥这道关给过了,那在胆量上这人必然是没的说。

    这个中队独木桥作训刚刚进行到了五尺高度,上面正下饺子似的往下落人。不远处的二大队某一中队那里,情况也不好,这个中队今天训练的是背倒。

    一人站在一个六尺高的台阶上,两手竖立,人背面平躺倒下,下面的是两个队友,两人双手排开接着。看起来很简单,考研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和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一个照顾不好,人摔在地下了,骨折都是很有可能的。

    而这般的训练进行几次之后,自然是能极大地增强队友之间的信任和依赖……但就是初次进行的时候,太磨叽了点。

    能想出这些招数的人自然是刘暹,虽然没参过军,可电视上也看过不少不是,照搬原抄就是!

    “哗啦——”随着一阵水面咂破的声音,新兵营二大队一中队一小队的三十名新兵前赴后继的迈入齐腰深的水坑中。现在才三月初啊,冬寒虽然已经远去,春寒料峭有没有?刺骨的冰寒瞬间涌上他们的心头,但三十名新兵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向前走。

    他们不想新兵营都过不去就被刷下。先前的大战结束了,刘暹手下兵勇待遇有多丰厚,人们的眼睛都看得到的。更有阵亡之人,父母妻小供养之的豪言壮语和实际行动,这**根本不是众多只有烂命一条的贫下中农可以抵挡的。

    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训练还会有多少,但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一道坎自己必须趟过去。

第五十五章 你还和我们说功劳?

    三月十九。

    一支千多人的队伍踏着泥泞失修的官路,冒着淋淋细雨,向着保宁府巴州前进。

    序列中数辆马车,一顶官轿,十数仆人,藏于队伍的最中间,那正是履新的新任四川布政使张守岱及其家小和随从仆人。

    近十天来汉中政局,整个陕西政局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巡抚更新刚刚不久,布政使也有了变动,北京以毛震寿御军无能屡屡丧师丢地被罢免,直接空出了陕西布政使的宝位,引得无数人垂涎欲滴。而官场震动刚刚产生,汉中知府杨光澍也给罢免了职务,不仅如此人更给直接下了大狱,而在近来的厮杀征战里,因为鼎力支持刘暹而屡有功勋建立的陕南分巡道张守岱,意外得到了四川按察使的职务。

    这本该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情,官升按察使,张守岱总算可被称作一方大员了。正式步入满清官场高层序列。但明眼人却都知道,张守岱这是给人被‘让’路了!

    毛震寿被罢免,最有资格接任陕西布政使一职的人,无疑就是在陕西担任道员多年又立有军功的张守岱,现在却给支出了一个布政使就出局了。不是要给人让路又是什么?

    刘暹对这里弯弯道道的事情是丝毫不懂的,他对官场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眼光只能看到眼前的汉中,什么布政使、按察使,距离他都还太远。如果不是李楹从中给他解说了一二。

    李楹在这场政局变动中也得了一些好处,他汉中府同知的帽子是正式戴稳了,并且该驻地为城固,内中甚有含义的哟。

    刘暹自己呢,守备的帽子当然是不会再带了,现在他是都司加参将衔,就是都司的实职,高配一等参将的待遇。

    不过,让人完全不懂得是,汉中战事明明正在进入**,为什么自己这支屡立战功的队伍猛的给调入四川了?

    刘暹接到军令文书的第一时间只感觉头上漫天的星星。这是哪一次元的思维,完全搞不懂啊!!!

    但搞不懂又如何?军令如山,必须服从。如果刘暹还想旁靠满清这颗大树的话。他只能万幸上头人给自己留了一份自留地,城固还牢牢掌控在李刘联盟的手中。

    十五日,刘暹率领本部一千一百余人,连带张守岱家小一行南下。留齐大林、周军、刘卓率余部留守城固。

    进青石关,下巴峪关,抵达保宁府,过南江县,就要去巴州。然后才是阆中、重庆、潼川、成都什么的。

    两河口堡。

    队伍停了下来,总算是寻到一个能全军避雨的地方了,雨水不停,刘暹是不打算再行进了。他部自从一离开南江县城,天上就落下雨滴,打湿了衣服很冷的。

    张守岱这按察使做的也有些寡味索然,人不急着进成都,下雨天当然是不愿走的。一千多人马就此歇息在了两河口堡。

    陪张守岱喝了几杯酒,听他絮絮叨叨四川的一些事情,刘暹转回了自己房间。和衣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眼睛明亮明亮。

    “石达开,石达开……”他脑子里现在想的全是石达开。

    三月十九了,再有一两个月石达开就兵败大渡河被擒了,然后在成都受千刀万剐而死!

    刘暹这点记得还是很清楚的。石达开是他对太平天国有详尽了解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虽然很可笑民间相传的石达开兵败大渡河缘由是因为老婆要给他生孩子,停兵了数日,以至于兵败身亡。但同治二年的五月份,确确实实的是他兵败的日子。

    刘暹不想看到石达开这样的一个人败亡在自己面前,不想见到他在成都给人千刀万剐了。石达开不是陈得才、赖文光等人,这是一个很受刘暹欣赏的人。

    但是要说救他,刘暹想都没想过。他能做的只是这些天里不停的在脑子里盘旋考虑着石达开今后两月的行动和细节,只要能在历史上石达开兵进大渡河的日期之前,把石达开堵在松林地,滔滔大雨一下,大渡河河水暴涨,石达开自然会领兵南去。这样刘暹不仅可救石达开一命,更能得上一笔大大的功劳。

    要知道,石达开攻破宁远的时候,四川清军主力不是给赖裕新牵制在川西,就给被李福猷拖在了川东,成都兵力空虚的紧。最初赶到大渡河边上的清军唐友耕部都比石达开晚了三天。

    骆秉章之所以能擒住石达开,只是老天爷帮忙,让不该到雨季的大渡河一带猛的降了连天大雨。

    第二天雨依旧下,刘暹、张守岱继续在两河口堡蹲点。直到二十二日,队伍开出两河口堡南下,晚上才抵达巴州。张守岱在巴州又歇息了几日,由当地官府筹措船只,四月中旬,他人和刘暹的千把队伍才顺嘉陵江抵到了重庆。

    这是刘暹的队伍已经增长到了两千多人。四川这些年,还是有石达开的连翻进入,再是有李蓝起义,官府剥削酷烈,连口饭都吃不上的老百姓太多太多。

    这些新招进的人,刘暹没跟在城固时一样都进行严格的战前训练,也没有把他们跟老兵搀和到一块,而是抽调军中军士和低层军官,直接编列队伍,分成一个个中队,命名为义勇营。

    一水儿的冷兵器,待遇比之老兵低了不止一头,只相当于新兵营里的新兵。

    明显,刘暹这是在拿他们做炮灰用!

    但即便这样沿途中刘暹也招募到了小千人义勇,还有过五百人的后勤队。

    是的,后勤队。刘暹也把他们跟正规的辎重队命名区别开来,就是做苦力用。

    船队的规模比之巴州时大了一倍。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重庆比巴州的一倍强的更多。轻轻松松的就筹集到了足够的船只,然后溯江而上,队伍直到四月下旬才看到了成都的影子。

    刘暹这一路上半点没有急迫。队伍赶到成都的时候,他混在张守岱的随同中,看着城门口迎接张守岱的四川总督骆秉章,成都将军崇厚等等那一张张笑脸时,内心恶意的想到,再有十天,等到石达开率部自云南昭通米粮坝抢渡金沙江,入川攻占宁远府境的消息传来后,看眼前所有的笑脸人还能不能笑了?

    不管是骆秉章、崇厚,还是其他的官员,对于刘暹都是不带理睬。小小一个都司加参将衔,在省城算得了什么?

    什么,你要说刘暹的功劳?

    开玩笑。川省与石逆对战多年,大小战数百次,在场的哪一个文武不是鞠躬尽瘁,殚尽竭力,呕心沥血?

    你还和我们说功劳?

第五十六章 走在绝境路上的石达开

    五月份,宁远府城——西昌。

    南城门楼下,一辆加厚的盾车在两扇破烂城门的搭棚下,形成了一个牢固的伞形棚,完全遮掩住城门口处。几十个太平军战士在里面进出往来不休,一担担、一块块,都在辛苦的搬运着城门洞中的沙土条石。

    宁远府上下一直以为石达开在川西。四月份一支数万人的太平军主力绕道川西,继而北上,自邛州趋温江,逾羊马河,省城大震。骆秉章慌忙调集手下清军堵截,特命胡中和部守彭县,唐炯部守什邡,唐友耕部守邛州,进行合围。但那路太平军英勇彪悍,越过清军包围后,寻分兵两路,死死把清军主力背在身上。一路北上绵阳,突入绵东刘家河,旋被楚蜀各营跟踪追剿,不加停留,退走梓幢。一路冲向什邡,在唐友耕、胡中和等部接踵而至后,太平军立刻远遁。

    成都所有人看来,那支骁悍的太平军就是石达开的主力,就是石达开亲自率领的。川中清军的湘、楚、蜀军各部均被其牢牢牵制住。加之川东清军也看住了李福猷部,所有当官的眼中,太平军是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在宁远的。

    却哪里知道东西两路都是石达开的诱兵之计,骆秉章随着人家的指挥棒跳舞,四川整个防御体系上,“南路空虚”的漏洞已经出现了。

    石达开近几年来就一直在图谋成都,以好经营一块横跨云南四川两省的根据地。见骆秉章中计,中门大开,立即率五万军兵出云南昭通,自米粮坝抢渡金沙江,兵进宁远。

    前路州县沦陷,知府心知府城西昌必会受到石达开猛攻。可府城内根本没有充足的兵力守御,原先驻守宁远的清军都追剿入川西去了。

    他一边向成都飞速报急,另一边就是早早的下令衙门差官合同绿营守军,本城丁勇,把四面城墙四座城门给全部堵住。

    条石,青砖,沙土————

    知府准备死守西昌,以图暂时挡住太平军,好盼援军到来。

    石达开这次没有用挖地道炸城墙的方式来进攻,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西昌城会是太平军维系后路的一个重要节点。城墙爆破了容易,修补可就难了。

    石达开选择了猛攻。攻城前的一阵炮击,把城前的吊桥早早打落,两扇城门也被炮弹炸的松动,待到太平军推着盾车来到城门下时,没费多长时间两扇城门就轰然倒塌了。

    城内清军用土石堵死城门洞,石达开并不惊讶。他纵横天下十余年里,这种事情见过太多次了。太平军的随后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好久的搬运队就掏空了城门洞,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在城墙前堆起了两座小山。

    唯一令太平军意外的是,当城门洞开,他们挥舞着刀枪冲进城去的时候,太平军战士面对的不是严阵以待的清军士兵,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在她们的身后有无数刀枪在逼迫,只得哭着喊着求饶着向太平军涌来……

    不得滥杀无辜,不得祸害百姓!

    太平军已经不是当初的太平军了,流窜作战多年的石达开部中更是混进了不知多少遭人恨的地痞**,该杀千刀的恶棍无赖,某些时候纪律并不比清军强多少。

    但太平军纪律再怎么坏,也没人敢当着众人的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开杀戒。所以冲入城中的太平军悍卒只能被一群老百姓给逼退出城去……

    清军趁势涌到城门外与太平军刀枪相接,宁远营都司使人推倒了那两扇城门,又用厚实的木排暂替它们堵住了城门口,等到太平军再用火药炸开时,里面城门洞中又堆满了很多的土石沙袋。

    再度拔开所有的土石,太平军的冲杀声再一次响起。

    “杀,杀啊……”

    ……

    石季重举着半人身高的藤牌舍命冲杀着。血红血红的一双眼睛犹如渗着鲜血一样,大步踏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两军将士尸体,向着城内发起冲锋。

    他手下的人马已经力战了一个上午,拼杀至今,损失之惨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特别是以他本人为首的军中精锐,二百多人作为突击锋锐,现在还能拎刀挺枪跟随他身后的人只剩下原先的一半。

    街道两侧,到处都有未熄灭的烈火在随风飘呼。这是守城清军为了阻挡进攻的太平军自己纵火点燃的,不过现在火势已经殆尽。

    黑乎乎的地面、残迹兀自在冒着腾腾热气。头扎黄巾的太平军将士倒了一地,土地已经被鲜血染成暗红。

    石季重现在已经完全杀红了眼,他此刻的脑子里全都是杀——

    杀,杀,杀!杀进知府衙门去,杀尽所有的清妖!

    因为作为一名军中的中级将领——冀殿右二十五检点,石季重是清楚攻克宁远的含义的。这是打开了己军通往成都的大门!

    而石达开此次的进军四川,不拿下成都,他还有发来的五万大军,就都对不起在川西川东浴血奋战以给他们创造机会的赖裕新、李福猷。

    宁远营加城中所有的团练,西昌城内有清军不过三千人,一次又一次的肉搏血战,让他们的数量迅速缩水。清军点房子烧街市,用尽一切手段来阻止太平军的进攻,但当房屋烧尽街市尽毁后,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坚持了一整日的守城清军终于崩溃了。

    宁远知府**,同知自尽,西昌县令死于巷战,其余大小官员、府学县学的教谕、训导等,或逃匿隐入民间,或投水上吊等等死不一。反正投降的不多。

    而就在太平军在西昌城下攻杀的两天时间的功夫,石达开兵入宁远的消息已经被飞马报给了骆秉章。

    不管是他还是成都将军崇厚,脸色都瞬间苍白到无有一丝血色。

    过了宁远府,拦在太平军前面的就只有一道大渡河了。如果石达开顺利通过大渡河,挺进成都平原,成都不能保也。

    没错,天府之国的成都历来号称易守难攻。可成都的易守难攻是在于其有盆地周围的高原和山脉作为屏障,而成都周边地区却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太平军从石棉方向往成都走,靠近成都时是从高往低走,占居高临下之势,一旦进攻成都,地利优势就在太平军这一边,成都不但无险可守,而是易攻难守。

    所以早在咸丰十一年,石达开初谋成都的时候,唐炯才会说,“倘使得至平地,蜀不可为矣”。

第五十七章 撬动历史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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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逆图成都日久,屡战不胜,声势已衰。今两军诱东西,自身亲率中军插入,乃毕其功于一役之谋。必心石铁胆,不大覆不缩。

    其当务之急是过渡大渡河,而欲北渡大渡河当有两条路。

    其一是大路,经西昌,翻小相岭至越嶲(xi),海棠,直到大渡河边的大树堡,对岸就是富林。

    二是小路,经西昌到泸沽,向左走到冕宁,大桥,拖乌,铁宰宰,直到大渡河边的紫打地。”

    按察使衙门,刘暹在一副川省的地理图上,指指点点画画,为眉头紧锁的张守岱解说着当前的战局。

    张守岱心思沉重的很,“越嶲、海棠、大树堡等地虽有土司汛兵,但土兵不堪战,汛兵数少,如何能抵挡石逆的进逼。”成都真的不容有失,一失要的就是所有人的脑袋。这里可是有满城的!

    如果石达开杀进成都,重演了天京、杭州满城的旧事,张守岱怕不仅自己要死,还会跟家族后人遭灾招祸。

    刘暹内心很轻松,知道历史走向的他对此战一点都没担忧,该担忧也是担忧石达开,但在张守岱跟前,面色自然也是要沉重的很。“大人,以卑职之见这大路倒是无须担心,我们更应该担忧小路。”

    “越嶲、海棠、大树堡等地好歹也有些人马,谁就敢说石逆会进兵顺利?连年的大战,石逆部署早就不复当年之勇,石逆就不担心自己进兵万一不顺,只需多耽搁三五日,我川西兵马就可回援?”

    知道历史的前提下放一下马后炮不要太简单。刘暹把一切都说的合情合理,入理三分,不让张守岱起半点惊疑。

    “如此说,石逆要走小道?”

    “大人明见。”

    “可是小道崎岖,多有山林穷险之地,石逆久经战阵,如何会自进绝地?”紫打地地处松林土司,其北阻大渡河,西临松林河,东南是层峦叠嶂的高山,形势险恶,乃兵家绝地。

    “大人,大渡河自安庆汛到万工渡二百里只有十三个渡口,现时大多在我军掌控之中,唯紫打地一带空白,只有土司王应元,而区区一个土千户岂会放在石逆的眼中。”

    “并且宁远石逆生地也,相去成都必寻土人问道,冕宁之地来去成都,便捷莫如小道。石逆必听入耳!

    如若卑职为逆,便至小道,鼓行而西。军到即克小河,直据松林土署,珍奇米粟,俱为逆有,用以犒军笼心。自松林入泸定,经天全,绕邛州油榨沱,转瞬军便可逼临成都,兵家乘虚主速行。”

    刘暹的脑筋都要榨干了。跟张守岱一块说话,好费神的。你要把话说的文青那么一点,可他哪儿有那个本事?

    就上面的这段话都不知道他想了多少天,死了多少个脑细胞!

    “言之有理!”张守岱拍了一下手,眉眼沉凝,慢慢在屋子里踱步了起来。转了好几周后停下,两眼紧逼刘暹,“你立刻整兵进小道,务必堵截呆滞石逆于大渡河南,至川西官军主力赶到——”

    “只要办到,本官保举你个副将前程,日后总兵可期。”张守岱脸色肃穆的很,“可要是没办到,本官脑袋不保,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大人放心。卑职比阻石逆于大渡河南!”

    刘暹终于等来这番谈话的结束了,张守岱被说服了,不费他绞尽脑汁这些日子的辛苦。而且还等来了一个前程保证——

    张守岱匆匆离开按察使衙门赶去了总督府,他要立刻跟骆秉章还有崇厚商议商议。要川西清军主力迅赴紫打地,偏师虚张声势进入越嶲、海棠、大树堡等地。

    还有松林土司王应元必须买通,以朝廷‘大义’相激,厚利相许!邛部土司岭承恩也要迅速调动。只是这个不比王应元,早在先前的战斗中岭承恩就已牢牢绑在了满清这条船上,跟太平军结下了血仇。

    刘暹看着王应元匆匆而去的背影眯起了眼,他要看这回骆秉章怎么跟上头写奏折,是不是依旧不要脸的把雅州等地中计调去的上万重兵说成他在击败赖裕新的同时,就已经估料到石达开会“乘势急进”,于是便“急调重兵【还是川中最能战的湘军部分】兼程驰赴雅郡荣经以为后劲,而防奔逸,并札饬邛部土司岭承恩带领夷兵,将越嶲大路各隘口札断。”太不要脸了!

    历史上石达开被围紫打地一个月,断粮几大半个月,太平军屡次猛攻,强渡大渡河、松林河,精锐损失殆尽,余兵吃完马匹采野菜野果,士兵体力越来越虚弱,痢疾横行,近乎丧失了战斗力。可清军依旧不能将其全歼。石达开最后三万太平军只能有六千人还有余力跟随着东行,却还能奋起余勇杀出数十里到达利济堡,包围石达开部的清军战力和人数之薄弱就可见一番了。

    如果不是太平军严重缺粮,如果不是紫打地地势实在太险,骆秉章根本不可能立下这份滔天大功。死后赠太子太傅,入祀贤良祠,谥号文忠这等美谥。

    刘暹人在成都,他的队伍却在荣经,原因自然是骆秉章的‘未雨绸缪’了。四月底他随从张守岱赶到成都,几乎立刻的就被骆秉章派遣到了荣经。

    整个雅州府上万湘军,加上自己和当地土司,真可谓重兵云集。

    刘暹领兵到了荣经后,驻扎于清溪,距离泸定近在咫尺。他本人迅速的拜访了周遭清军同僚,立刻带着数十亲随奔回了成都城。因为他清楚石达开就要杀进宁远了。

    回到成都不过两日,恶讯就飞马传来。骆秉章、崇厚召集全城五品以上文武议事,消息送到按察使衙门,刘暹因为是属于张守岱标营性质的存在,所以不在此列。就先跟张守岱开了一个小会,把自己一肚子私货全部泄给了去。

    “大人……”范德彪已经侯在了门外,见刘暹走出来,立刻上前。

    “马匹已经备好!”他现在是刘暹亲随性质的,长随在刘暹跟前,而刘暹的亲兵头子,是他的表哥霍广成。

    在城固,刘暹是没有同族兄弟不假,可母族有啊,他不是寡杆子光蛋。霍广成就是他的亲姨表。还有一个表弟霍广正在范德榜手下的辎重营办事,另外军中还有表亲!

第五十八章 狭道相逢(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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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那个就是松林土司王应元——”

    五月初七,刘暹带队抵达了松林地司,也就是后世的石棉西北五十余里地的地方。刘暹看到了率土兵前来迎接自己的王应元。

    在刘暹率军抵到之前,成都的来人已经带着五千两白银抵到了松林土署。白花花的银子和丰厚的许利让王应元当即动了心,领着五百土兵已经部署进了松林小河的铁索桥上。

    “王千户!”

    “卑下见过大人!”

    王应元上前行礼。他是五品的土千户,刘暹是从三品的都司加参将衔,王应元率先行礼。刘暹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肥膘面容常常,没有半点的英雄气概,却生生因为他的存在而困死了石达开这样一位天下闻名的风云英雄!

    后世有人议论起石达开兵败大渡河之谜,有无稽之谈到王娘生子,石达开贪恋妻小而误军机的,有稍微靠谱一点的石达开贪功冒进,犯了军事冒险主义的,和军师曹卧虎献策误主的,等等不一。但真正依靠史料还原的真像是,石达开绝不是不知道紫打地地势险恶。甚至石达开在进军紫打地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联络过王应元,可是王应元已经收到了成都方面的重礼,坚定的站在了清廷一方。

    “这就是紫打地桥?”

    与王应元一番寒颤之后,刘暹率先渡河,在王应元的陪伴下来到了左侧的松林河。

    松林河上的紫打地桥,长四十八丈,高五丈。十二道铁索横水,木板铺面,在眼下时代的中国这绝对不可以说是一座小桥。在全川省的地理图上,紫打地桥都能找过。

    也正是这道桥,在石达开被渡大渡河不成,决定突围西去进泸定的时候,牢牢地将他挡在了‘生机’之外。因为石达开没有接受军师曹卧虎的建议,就像刘暹跟张守岱说的那样,大军抵到紫打地后立克小河。以至让王应元毁桥成功。

    太平军没能及时掌控松林河,待到大渡河流域突降暴雨,大河小河皆水面暴涨,兵势已颓的太平军想要再过松林河又谈何容易?

    历史上真正的松林河不是后世那一二十米宽的小河,刘宪那时候在网上看的关于石达开兵败的一些撰文,不少人都讽刺石达开用兵过渡,兵入绝地士气全无,以至于打不开二百米宽的大渡河不说,数万太平军一群土兵奴隶守卫的一二十米宽的小河都攻不下。

    可事实是,长四十八丈合一百六十米的紫打地桥,河面至少也有一百米宽。加上河水暴涨,就太平军扎的那些木筏,能渡的过去才有鬼!

    “向发。”

    “卑职在。”

    “你带二大队留在紫打地,派一个中队守住大桥,另外的人马在大渡河南岸,给我使劲的修筑起一座营垒。能修多坚固就要修多坚固,军中长夫我全留给你——”

    刘暹转头有对王应元说道,“王千户,你首先要尽可能的收拢起紫打地周遭的船只,全部收归北岸去。再有,坚壁清野,南岸的一些百姓尽可能的都带过对岸去,还有周遭所有的土寨,一律不准向石逆买一颗粮食,如果敢胆贩粮米,以通敌罪论处,杀无赦——”

    王应元连连点头,同时再看刘暹的目光就不同了。很有见解么,跟那年轻的相貌比,老道的太多了。

    “南岸营垒修筑的时候,王千户,老有劳你多加协助啊!”

    “这个自然。松林地司责无旁贷,大人放心就是。”

    营垒扎在大渡河南岸,也就意味着背水一战,即便对岸船只都在友军的掌控之下,那也是置死地而后生的狠辣手段。

    王应元本事不大,却是有自知之明的。刘暹这样的人,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要他能挺过这一关,日后前程远大,根本不是他这种土司可以望其项背的。

    虽然就现在地位来说,自己用不着巴结对方。王应元却也绝不会笨到结仇的。刘暹说的那些事情,他只要还站在满清立场上就是要做的,派人帮忙修筑营垒更是举手之劳——土司手下还会缺奴隶吗?

    八日,刘暹全军渡过大渡河,往老鸦漩驰去。

    老鸦漩,这里就是石达开最后的被擒之地。历史上这一幕发生在一个月后,石达开六千余部遣散四千,自己束手就擒步入清营,以图换来部下的生机。最后被骆秉章在成都凌迟处死,至死不吭一声。

    老鸦漩再往南,沿途路上山林密布,道路狭窄,很不好走。

    两天时间,队伍才走到了大盐井司,有王应元派来的亲随做向导,当地的土寨自然不敢将刘暹一军拒之以外。而刘暹也不强征强取,拿钱买物,登时令当地的土寨土村落的百姓按下了心。

    刘暹安营扎寨,休息了整整一日,再往前走没到大村,前路的侦察兵就跟石达开的马队碰上了。

    带队的侦查小队小队长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太平军能来这么快!

    当下谨记刘暹吩咐的小队长立刻带人隐入了路旁的山林,然后在太平军马队过去后,火速返回禀报。

    刘暹却没被吓着。他记得很清楚,石达开是五月十四日到达的紫打地,先头马队数百人都过了河,当时大渡河北岸一个清军都没有。但是过河的部队又被石达开召回了,石达开想等辎重后续抵到后一块过河。紫打地桥那时也没被王应元毁掉的,咳咳石达开一心北上,自也没去分兵拿下松林河。然而第二天大渡河流域就连降暴雨。

    三日的大雨之后,唐友耕就已经到了对岸,王应元也毁掉了紫打地桥。大渡河河水暴涨,汹涌湍急,更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洪峰。石达开最精锐的五千部队,就是在划着木筏渡河的时候被一波恰来的洪峰淹的片甲不得还的。

    骆秉章那么厚的脸皮,在给北京写捷报的时候都不敢昧了河神的功劳,言称‘河神助顺’,可见这场连天大雨对清廷的利益。

    刘暹从老鸦漩到大盐井司,中途就用去了两天时间,又歇息一日,再加上兵渡大渡河到老鸦漩的二十多里,和大盐井司南下的半日路程,侦查小队来报蹦到了石达开的马队,刘暹面色如常。

第五十九章 出其不意(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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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盐井司南十里。

    树上的叶子全都焕发着生机的绿色,两侧的山地上也是一片灿烂,各色各样的野花迷漫人眼。如果是放到刘暹来的前世,如此景色,非森林公园不可见了。

    现在,却是山林间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一景。

    树木之下,茂盛的草丛野花之中,一个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潜伏在那里,他们身上或是盖着一层绿草,或是披上了绿色的披风,再就是用树叶枝条连缀在网上盖在身上……

    刘暹现在手下的一千五百主力,全埋伏在这里了。只等着石达开的先头部队送上门来。

    “最好是能打掉那击败马队,不然威胁太大了……”

    刘暹默默地想着。有准备的马队,和无准备无目标的马队相比,差距太大,威胁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快去报告大人,长毛来了……”山头顶上,侦查小队的小队长举着单筒望远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时候突然叫起声来。

    从上午遇敌到现在,终于等到目标上门了。

    “只有先头马队和一部分步兵,总兵力不超过两千人——”

    身边的俩侦察兵迅速向山下跑去,同时再有一人爬上一颗山侧的大树上,挥舞起了事先准备的一面红旗。

    “这玩意儿真好用!”小队长看到目标了,也就松下了一口气。手掌摩挲着单筒望远镜,两眼里满满的尽是爱。有了这东西,侦查小队的威胁就小太多太多了。

    而这也是刘暹军进四川后的福利之一。他从骆秉章手里很得了一批宝贵的望远镜。

    在冕宁这条道上,山峰高地不要太多。

    “来了么?”正闭目靠坐在一块大石上养神的刘暹立刻直起了身子来,两眼中精光四射。

    “传令各部,一切听命行事。队中如敢有擅动者,立斩不赦!”

    “是大人!”

    不到两千的太平军,还有数百马队,已经不是刘暹眼下这支小部队可以一口吃下的了。所以一定要各部按命行事,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一切听从命令。不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也不是不可能的。

    领太平军前队的人是一个姓马的太平军将领,具体是谁刘暹就不知道了。他对石达开部将了解不多,印象深刻的除了早期的石祥祯、石镇吉等少数人外,就是跟石达开一起在成都赴死的曾仕和、黄再忠、韦普成三人,再有军师曹卧虎。

    谁知道姓马的是谁呢!

    刘暹紧盯着侧面山上的红旗,当红旗摇动的时候,就是太平军全部进入埋伏圈,或大半进入的时候。他只有两千人,一部分留后做接应,用于埋伏的只有一千五百人,连霍广成手下的亲卫都分出一部分去了。千多人扎下的这个口袋实在不大。

    “轰轰……轰轰……”

    “轰……轰轰……”

    红旗摇动,刘暹立刻挥手。一边的曹怀亮部立刻射出了火箭,嗖嗖的火箭带着赤红的尾焰,犹如一道道耀眼的流星从天际滑落。伴随着震耳的爆炸响声,一股股浓烟在山道上升腾。

    山林间多有风吹来。战场上空的硝烟也挡不住山风的席卷,一片片旧的硝烟被卷走,一股股新的硝烟再次从阵的升腾。

    为了给石达开当头一棒,刘暹一点都没顾惜自己手头的火箭货存。现在的火箭队是只图杀伤不惜丹药。

    拥挤的山道上,这一刻间火箭弹的杀伤力尽显无遗。每一发火箭弹的爆炸,都预示着十几条甚至更多生命的完结或是伤残。即使遇伏的太平军迅速的向左右山林散开队列,但跟他们的速度相比,火箭弹的射速和碎片迸射覆盖范围无疑更大。

    “冲锋,冲锋,快向前冲——”马珍国大声的高叫着,虽然中计,可他并不太在意,依旧自信于太平军的强大军力。却不知道自己此刻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边又围护着大批的亲卫拱护,完完全全就是在向火箭队标榜自己的身份。这种往日里习以为常的行为,在超越了火枪铁弹的进一步**战中可真真切切的是在找死!

    曹怀亮马上就发现了这一痕迹,离得不远都不用拿出望远镜细看,当即就只用手指着马珍国处大叫发射。“轰过去,给我炸死他——”

    足足五枚火箭弹同一时间落下,猛烈的爆炸声中爆裂的碎片和硝烟立刻把马珍国与他的亲兵笼罩在其中……

    “推下去,快推下去,把火球都给我推下去!”

    太平军末尾的高地是,当马珍国部完全进入谷道后,右侧的山头顶上猛的冒出了一个中队数量的刘暹军来,他们持棍压着草藤火球,点燃起火把,满脸肆意的望着脚下的太平军,接着数十个直径三尺的草藤火球点燃,每一个上面都燃烧着一团烈焰在迎风呼呼——

    “火?不好!”马珍国后面的太平军全都脸色猛一变,一抹惊恐挂在了他们的脸上。

    山道不算狭窄,可也不宽阔。虽然都能避进两侧的山林中,但后路一火起,前头遇伏本就混乱的军队还如何有心思打仗?

    但后队太平军将领已经无法顾及前队的主将和同袍兄弟了。草藤火球呼啦啦的滚落了下来,他们连兵带将只能向后或向另一侧的山林中躲去,数十个燃烧着火焰的草藤火球将整个山道堵得严严实实,浓浓黑烟转瞬就呛得人不足咳咳。

    “撤,全军后撤!”太平军将领大吼着。

    “撤?哼哼……”看着乱匆匆向后撤退的太平军,山头上的刘暹军中队长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式的大笑。

    自己区区一个中队,一个不伤的就完成了隔断敌后的任务,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嘲笑的呢?

    “轰轰轰……”

    刘暹军的劈山炮也开始发威了。

    后路被堵,主将身亡,不绝于耳的凄厉惨叫声让本就已经慌乱不堪的太平军更多了无尽恐慌。

    战马哀鸣发狂,动物骨子里的求生**让太平军精锐的马队都彻底陷入了混乱,没有那个人愿意继续呆在山道上挨打,而前路已经被第一大队死死地封锁了。

    “往两边走——”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一声大喊。

    整个太平军似乎是猛然间被惊醒了一般,一窝蜂的向两侧的山林中蹿去。

    就是那些马兵也多数舍弃了自己的战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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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62介绍:
从汉中走来,李蓝义军,太平军西征军团是他崛起的基石,大渡河边的石达开是他闪耀的勋章,还有东西捻军,这是他对满清王朝最后的贡献。 三年新疆鏖战,灭浩罕汗国,毙阿古柏,大破布哈拉汗国,对决沙俄,这是民族的荣耀! 经营广西,兵强马壮,灭日军三千,毙西乡从道,弹丸小国,何来敢窥视我中华宝岛? 接下来,就是造反了!登基当皇帝,闭关苦修,憋内功。 再之后屠日灭俄,打英抽法踹踹美利坚什么的,咱绝逼不无厘头,看过汉风小说的人朋友都知道,咱是合理党! ps:本来想写1860呢,圆明园是国人心中永远的痛。但又觉得,不经历二鸦,中国天朝上国的美梦就不会彻底破灭。于是着手1862,着笔的本是甘陕那个啥乱,然而赞我大河蟹威武,三递三毙,所以才有了李蓝和太平!说起来都是泪啊。穿越1862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1862,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1862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